[金光│禪霞] 見面之前 [普]

初會


貧僧的心一直缺少了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不影響日常生活，貧僧也掩飾得很好，只是偶爾會被發現貧僧面露愁思。

直到那天，貧僧拿著鬼璽，來找幫忙天門捍衛其他僧侶的梁皇無忌，遇見了深陷怨恨的你。

那繁華頭飾忽隱忽現，銀絲飛舞，白袖藍紗飄蕩，染著鮮血，美麗的臉孔帶著深切地憎恨攻向梁皇無忌。

倒臥在一旁的屍體顯露出你做出了什麼，但貧僧卻無法完全怪罪於你，因為，見到你，貧僧終於知道，貧僧的心裡一直缺少的是什麼。

你那燃著復仇火焰的藍眸望了過來，我們視線交會，一股異樣地感覺襲上心頭，從此在心裡揮之不去，貧僧的心像是從來不曾真正跳過似的猛烈搏動。

心痛，因那些死去的眾生
心痛，因那些被仇恨矇蔽理智的眾生
心痛，因貧僧無法拯救這些眾生
心痛，因我愛你，而我還是，不得不放你一個人留下

西湖再會


不知為何，對眼前這幅江岸美景總是有一股莫名的感觸，但又說不上來，只能這樣流連忘返，反覆地來到這裡，捨不得離開。

站在那橋上，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她來到此地。望著前方那江山如畫，那股悸動再次襲上心頭。

似乎有什麼東西掠過。她回頭，一襲白衣藍紗的衣袖與裙襬隨風飄飛，一頭銀絲長髮飄揚，露出白皙無瑕的臉孔，略帶茫然地神情中透著一絲淒楚。

也不明白為什麼，她自一出生，姣好面容總帶著一絲哀愁，在他人面前時，她總可以隱藏臉上那莫名的憂愁感。只是在這無人的橋上，她不想繼續繃著自己的臉，放鬆下來的動人面貌上又流露出那絲讓見者不忍地哀傷。

沒有任何東西在她身後，但卻出現了滴水聲。在她仍然不解時，水滴開始一顆顆落下。

「下雨了。」這個季節，難免的。

她轉身，打算在這雨愈下愈大前離去，抬起手微遮在眼前，不想讓雨水噴濺進眼裡。

一個人影出現在面前，「共撐一傘，姑娘會介意嗎？」他溫文儒雅地問道。

「錦煙霞在此謝過，」她低著頭，有禮地道謝，「閣下怎樣稱呼？」

他開口，「我叫……」一陣強風颳過，吹落了來者持的雨傘，顯露一張俊美、慈眉善目地面容，「……一步禪空。」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但心卻像是被衝擊似地劇烈疼痛，整個人也不知為何的激動著，淚水不受控制地紛紛滾落。

雨似乎變大了。臉上的滴滴水珠已分不清是淚還是雨。

為什麼我會這樣？帶著深切的困惑，她茫然地望著他，心仍無法自抑地、如同受過深刻地創傷般緊縮疼痛著。

面對她如此的失態，他沒說什麼，靜靜地拾起掉落在地的傘，替已經被雨水微微打濕的兩人遮雨，「姑娘還好嗎？」他關心地問道。

「我很好，我只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讓你見笑了。」錦煙霞手足無措地想掩飾自己的失常，但臉龐上淚水混著雨水的濕潤卻是愈擦愈濕，不能自已。

「不，不會。」一步禪空友善地笑笑，看著她那深切地脆弱，他無法克制地伸手從他的口袋裡掏出一條手帕，輕柔地幫她拭去臉上的水珠。

帶著些許體溫的手帕溫柔地在她被雨水帶走體溫而冰涼的臉龐上擦拭，帶來微微地溫暖。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想留住那溫暖的來源，連帶握住了他的手。

他這才驚覺自己做出了逾矩的舉動，也暗暗訝異此時那柔荑是如此的冰冷，「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失禮了。」一步禪空試圖將手抽回，但又不好太用力，怕會讓她難堪。

錦煙霞愣了一會，「不，不會，謝謝你。」她輕輕地鬆了手，長長的睫毛掩著微微地失落，手緩緩地握拳，試圖留住那暖和的感覺……

「不會是受寒了吧，姑娘？我帶你去喝點薑茶。」一股溫暖包住了她的手。

她驚訝回神，發現他隔著袖子輕輕地、如同對待易碎物似的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源源不絕的暖意透著幾層布料不停傳來，讓她自剛剛才突然有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的各種感覺的驚慌中鎮定下來。

「好的，麻煩你了。」已經許久沒有被如此珍視地對待過，她心裡的驚恐與慌亂逐漸散去，取代的是一股讓人安心的暖流，緩緩在胸口流動。

看著她臉上那股淡淡地難過終於消逝，他的心情才慢慢舒暢起來。她實在讓他放心不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在意她。

朦朧雨中，女子皎潔地臉龐漾起薄薄紅暈，如同在雙頰上了胭脂一般，更添嬌豔。男子低垂眼眸，祥和地面容滲著愛憐，白淨的臉上有著淡淡的羞澀，溫柔地牽著女子的手，兩人漫步在碧波蕩漾地湖畔，宛如踏步在絕景中的一對仙人，衣衫飄飛，縹緲欲承風離去。

西湖再會 禪


他一出生，面容便帶著淡淡地慈眉善目，要非常非常細看，才會發現有一絲說不出的愁緒。

小時候在他還不識字時，就指著白蛇傳吵著要家人唸給他聽。

聽完之後，卻突然大哭大鬧，嗚咽著、吵著說故事騙人，將家人嚇得不知所措。問他白蛇傳哪裡騙人，他又說得不知所云。

長大之後，他聽到白蛇傳仍是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但他又說不上來。

有個大師說他跟佛法有緣，讓他的父母大為緊張，但那位大師說他終有一天會還俗，因此不鼓勵他出家，如果他對佛法有興趣，他可以幫他，但不會讓他出家。他的父母這才放心讓他接觸佛法。之後他的父母對那位大師大為改觀，總是熱情地邀請他來參加家庭聚會，把他介紹給更多親人認識，然後這位大師在他的家族中大受歡迎，不管有什麼聚會都會發邀請函給他，此是後話。

他對江山水色一直有莫名地興趣，每過幾個月就找時間去逛一些著名的湖邊景點。尤其是這個湖畔，他幾乎是每個月都會來這裡散步，在美景讓他心胸遼闊、心情開朗之餘，帶著一股不知為何的、淡淡地悵然若失。

算算日子，好久沒有去西湖逛逛了。出門前看了一下天氣，似乎會下雨。檢查衣著是否乾淨整齊後，他隨手拿了把傘，便施施然地前往那美麗的湖畔。

一滴水珠滴到他的臉。下雨了。他打起竹傘，前往湖邊的腳步不變，雨中的湖景更顯另一種朦朧之美。

抵達湖畔，記憶中的美景依舊，帶著微微地霧氣，彷彿夢中仙境。湖邊的橋上有個人影，正轉過身看著遠方。看起來那人似乎沒有帶傘？

本著助人的心情──有個懂得欣賞湖景的同伴一同遊湖也是一件美事──他往橋的方向走去。

近了點，才看出那人是位女性。雖然男女共撐一傘有點不妥，但也不好讓她一直淋雨不是？

更近了點。

眼前的姑娘讓他心悸。

那被雨水稍稍濺濕、令人屏息地細緻臉孔，藍紗白裳襯托著她美麗、湖泊般深邃地雙眼，帶著一絲讓人不忍地憂愁。

漂亮的人他見過不少，他的家人皆非相貌平平的人。他對戀情一直沒什麼太大的興趣，在父母的安排下也談過幾次戀愛，但都無疾而終。

從不曾有過如此的，心跳失序的狀況。心臟彷彿從未活過似的狂跳著。

為什麼？他不明白。

「共撐一傘，姑娘會介意嗎？」他走上前詢問，壓抑著自己的異常。

她抬著手遮擋雨水，「錦煙霞在此謝過，」低著頭，她輕輕道謝，「閣下怎樣稱呼？」

「我叫……」一陣強風颳過，仍在隱藏目前自身異樣的他來不及反應，竹傘便從手中被吹落，顯露一張俊美、慈眉善目地面容，「……一步禪空。」


淡淡的裊裊霧氣中，一對佳人在西湖橋上相遇，襯著西湖如詩般幽雅的景致，再度成就一段美麗的邂逅。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