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咒胎九相圖。 數九,如字面意義,他們這樣的存在本來有九個。 身為人類與咒靈的結合,他們既不屬於人類,也不全然是咒靈,這個世界上只有血脈相連的兄弟彼此可以理解彼此,而這其中,脹相是絕對的領軍人物。 他也是九相圖的大哥。 成功受肉誕生至現世的他本能討厭那個復活了他們,額頭上帶有縫線的男人。搞不清楚的存在,跟人類相比狡猾太多,盯著他們的眼神不像是看同夥,像是在看什麼好用的工具。 大概是因為多少帶著人的特性,脹相比一般的咒靈更能敏銳感受到那種差異。
脹相不喜歡那個名為「夏油傑」的人,但是他隱藏得很好。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他們還能同坐一桌下棋。
真人打了個哈欠,他靠在夏油傑的背上,滿臉無聊地看著他們倆,比起這種活動,他對於還在進行中的實驗更有興致,可惜夏油膩在這邊,他也被拖著一起,只能百般無聊地把玩著手中的玩具,哎呀,他苦惱地想,這個玩具看來也要壞掉了。 被新方法壓縮城姆指大的人類連悲鳴聲都微弱的傳遞不出來。 看嘛,這樣可以隨便他擺布的靈魂,怎麼會有虎杖悠仁的靈魂好玩……真人不由自主地舔唇,不久前被對方四分五裂的後遺症就是他臉上更密集的縫合線,以及想到虎杖悠仁就會出現的疼痛既視感。 但是痛苦也無法制止他被勾起的興致。 啊,真想去找對方玩,找靈魂跟宿儺攪活在一起,亂七八糟的虎杖悠仁君。那種程度的混合,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誰了嘛,他又打了個哈欠,夏油到底什麼時候要結束?「吶,你們還打算下多久?」
知道真人開始無聊的夏油傑笑著落下一顆子,朝對坐的脹相說:「你棋藝很好。」這也不是他誇張,才教脹相一些基本技巧對方就能跟自己對弈,雖然沒有勝算,但是在棋藝上的天賦,脹相無疑是挺好的。 「……誰知道。」脹相看著被吃掉的棋子,沒有應承那句對方的誇獎,他對上夏油傑忽然正經的臉色,知道今天差不多該結束了,有點惋惜不能繼續混時間。 「跟你講了那麼多……如何,要一起來嗎?那個世界。」
沒興趣。 脹相很想直接這麼回答,他看著對面兩個讓他感到不舒服的傢伙,對於這幾天反覆被對方提及的理想宏圖完全不感興趣。 不管是哪個世界,有咒力的,無咒力的……總歸是沒有九相圖的位置,夏油傑口中的那種理想跟他們沒有關係。
但是……「暫時。」脹相說。
兩個立場都無所謂的話,那麼,就只是暫時的同夥。 在這個講究因果的世界裡面,無論如何,還是得要回報復活他們的存在。
「我會很期待的,脹相。」 「耶?所以可以一起走了嗎?夏油你好慢啊,雖然九相圖是很有趣沒錯……」真人說到一半頓住,「但是,比不上啊,跟『他』比起來。」 「你很煩啊。」這種拿他們跟誰相比的對話這幾天已經出現很多遍,導致脹相根本不想理會真人這個話題,就算一起做事也沒人規定關係一定要變好吧? 結束合作就宰了這個叫真人的。
「殺氣都滿出來了,真可怕——」 以「人」為名的咒靈在厚臉皮這點來講也是人間翹楚。
真人整個靠在夏油傑身上,讓對方承受著自己的重量。 他知道夏油傑故意想隱瞞虎杖悠仁的存在,那樣也太沒意思。雖然九相圖的復活是他們主導的,但是關鍵材料全部是對方送上,所以他故意在脹相面前問:「說起來,夏油你不打算跟虎杖說清楚我們的計畫嗎?」 除了虎杖以外,還沒被任何人知道真正身分的人好笑地看著他,沒有阻止真人過於放肆的親暱,「怎麼會。」 這個陌生的名字引起脹相注意,「虎杖?」 「有趣的傢伙喔。」真人笑得像是個提到心愛玩具的孩子,「合夥人喔,一個身上藏著很深秘密的傢伙,就算只能看見部分,他的靈魂……混濁得下一秒原地變成咒靈都不是問題。」
下一秒變成咒靈。 現在還不是?「是人類?」對這個名字有些在意的脹相小心地沒讓自己的在乎顯露出來。
「人類?」真人的笑容更扭曲,「明明比我們更像詛咒。」
虎杖悠仁的身上背負著詛咒。 真人能看見的是對方刻意透露出來的一小角,僅僅只是那一小角,也能察覺到背後隱藏起來的詛咒之龐大。即便是他這種來自全世界人與人之間互相憎恨產生的詛咒,所背負的詛咒也還沒辦法達到虎杖悠仁那種程度。 那是近乎整個世界的詛咒。 光是想像虎杖悠仁是從何背負,又為什麼而背負,真人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興奮。
「所以還是人類吧。」脹相有些因為這個結果而放心。 「目前是,虎杖同學是両面宿儺的容……姑且算代言者吧。」參考這段時間對方的表現後,夏油傑換了個說法,畢竟幾次與虎杖悠仁的對談,他隱隱是弱於下位的。 沒見過那麼有想法的容器,最想不通的是宿儺居然還挺放任。 両面宿儺並不是那麼有包容心的存在,可以容忍有人三番兩次借自己的名義放肆,還願意讓虎杖悠仁使用自己的力量,這跟裏梅說的不同。
真人在一旁故意地補充:「他也算是你們的恩人?是他把咒胎偷出來的。」
夏油傑淡淡瞥了眼真人,卻沒有制止。 這是講究因果的世界。 身為在這個世界輾轉殘活千年的存在,羂索對這些規則一清二楚,否定虎杖悠仁的貢獻沒有意義,反而會導致本來九相圖欠下他恩情的結果被影響,得不償失。 心緒翻轉之間,他說:「過幾天介紹你們認識吧?也要跟虎杖同學說一下我們的計畫。」 虎杖,脹相一下就把這個名字記起來,天知道為什麼他會對一個名字升起莫名的好感,「行。」他小心將自己的期待壓下去。 「真是期待啊!」真人說出脹相沒敢說的話。
實際見面的當天是三天後。
虎杖悠仁本來其實是在跟宿儺吵架,自從他跟菜菜子她們談好計畫的之後,宿儺就開始煩他,婆媽的很,他對上宿儺本來就沒多少耐心,尤其在對方故意找碴的時候,這幾天幾乎沒有他們不吵架的時間。 両面宿儺怎麼好意思管虎杖悠仁的事? 在他們吵得不可開交即將打起來的時候,不屬於他們的咒力就出現房子外,爭吵被迫中斷,虎杖面色不善地前往大門,替來訪者們開門時一邊抱怨道:「我沒邀請前……」 抬頭看到門外站著的是誰時虎杖愣住,「咦?」他滿臉驚訝地看著脹相,「這麼早的嗎。」他小聲咕噥,然後在一眾驚訝的目光中伸手,「虎杖悠仁,很高興認識你?」
怦。 不協調的心音讓虎杖的手抖了一下。
這都什麼聯誼現場的台詞。 脹相整個愣住,「蛤?」 第一次見到他這麼友善態度的真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都靠在羂索身上,「什麼啊,原來你喜歡這種類型的嗎?要我變成這樣也不是不行喔?」他將兩側的頭髮往上抓,模仿脹相的髮型。 虎杖滿臉嫌棄的瞪著真人,「不要這樣,噁心。」 「我看你挺喜歡的啊?」真人放棄折騰自己的頭髮,一隻手待在羂索的肩膀上,裝可愛似的偏頭,「還以為你會開心點呢,看來不是,那麼,難道是因為對象嗎?」 「他看起來比你順眼沒錯。」虎杖給真人一個白眼,發現脹相沒打算握手以後就放下手。 「你的反應很奇怪,虎杖。」默默觀察這齣鬧劇的羂索說。 「這不很正常嗎?如果不是有新朋友,衝著你們一大早沒經過邀請就跑來打擾我……我沒有現在動手已經很友善了,『夏油』前輩。」 「不,我是說你對脹相的態度啊。」羂索彷彿看穿一切,「你對他確實態度過好,就像你之前說的,你可沒打算跟咒靈打好關係,僅僅憑一個順眼的理由就這麼友善,可說不過去。」
因為是脹相。 這種理由當然不能被知道。
「你們還是先進來說吧。」 虎杖側過身,讓站在門口的他們進屋,目光不偏不移地看著脹相走在他們倆身邊,垂下的那隻手指頭指甲狠狠往掌心掐,內心天翻地覆,表面上還要假裝若無其事。 太早啦。 他並非是在感慨現在的時間,而是與脹相見面的時間。 雖然知道會相遇,但是現在就見面的話,要同時瞞過他們跟宿儺——
不能露餡。 不能親近。 不能放肆。
——脹相會死。
「因為我知道他是誰。」如果都回到過去還不能補救與挽回,他到底是為什麼要回到過去?虎杖帶上門,領著他們朝客廳走去,「九相圖的脹相,沒錯吧。」他朝羂索說。 生為帶出九相圖的人,他知道脹相名字的事情應該也不過分吧? 「你果然很清楚九相圖的事情,虎杖同學。」 「不清楚怎麼會去帶出他們?你這種話問得很沒水準,前輩。」他帶著他們入座,剛好有早上自己剛裝好的水,於是他倒了兩杯,一杯給脹相,一杯給自己,絲毫沒打算掩飾自己的差別待遇。 「所以,你確實對九相圖有一定程度以上的好感。」 「你這樣說起來像是虎杖對脹相君有意思那樣了,夏油。」
脹相跟虎杖那口水差點沒嗆死自己,虎杖不滿地看著口出胡言的真人,咒力在指尖盤旋,如果不是因為脹相在他早就乾脆動手,「不會說話你就閉嘴。」 脹相主動朝虎杖的位置靠近,出於對虎杖的那股好感,脹相的態度也比對真人他们好上許多,「他們說,是你救出我們?」 「不要靠那麼近。」虎杖拉開跟脹相的距離,這跟他們上一次見面的劍拔弩張差多了,虎杖眼睛有些酸酸的,他扭過頭不去注意脹相,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漏餡,「各取所需而已。」 「所以,你確實救出我們。」脹相說。 「虎杖同學看起來挺上心。」羂索忽地拆穿他的偽裝,「如果知道我們本來就有打算要取竊取咒胎,你不用親自跑一趟,但是你還是去了,就算說是誠意也未免太多。」
怦、怦。 虎杖崩起臉來,他抿著唇看向滿臉盤算的羂索。 不用慌張,他們不可能察覺的,只要他不說,重生這麼荒謬的事情,除了擁有六眼的五條老師有機會看出來,唯一知曉的只有宿儺,但他們也立下了束縛。 這世界上不可能再有人知道。
「這個的話……」他說到一半,看向以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的羂索。
虎杖悠仁討厭的存在不多。 比起花時間去討厭壞人,不如花時間去記住好人。 而在他短短的二十九年人生當中,討厭的對象一隻手都數得完,除去跟他各方面都不合的両面宿儺以外,真人、裏梅、再加一個羂索,這幾個傢伙將「虎杖悠仁」摧毀殆盡。 他是重生的惡鬼。
「你怎麼會不知道理由呢?」
重生並不會讓人變聰明,但是已經經歷過一次的陰謀,不可能再被騙一次。 而他不僅身為被害者親身體驗過一次那些齟齬,更是嘗試對抗過陰謀者,最後還差點就成功,喔,不算宿儺他確實是成功了,總之,他暫時是這世上最清楚怎麼對付羂索的人。 虎杖站起來,彎腰靠在羂索耳邊,他擋住自己的嘴型,阻隔真人跟脹相探究的視線。
九相圖也好。 虎杖悠仁也好。 從脹相第一次喊他弟弟的時候不就該知道嗎?
「不都是加茂憲倫的一場實驗嗎?」他在羂索耳邊低語,咒力劃分的結界保證了這句話只有對方聽得到。
怦、怦、怦。
一般人怎麼在二十九歲時,對十五歲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彷若昨天剛發生那樣?
虎杖悠仁曾經被很多人勸說過,「你不能那麼耽溺於過去。」 這麼跟他講的人有他的老師,他的同伴,他的摯友,聽到的時候他其實很不解,如果說他一直都沉浸在過去,那他可能早就已經失去向前的動力。 他明明已經努力忘掉很多過去,只為了不讓自己對未來失去希望。 剩下記得的不多,但是每一樁都很重要。
要痛徹心扉。 要刻骨銘心。 要恍然大悟。
脹相剛好占了所有。 那是個很奇怪的存在,不知道哪邊忽然冒出來的異想天開,莫名其妙將他認做兄弟,然後就毫無保留地信賴他、支持他、照顧他——真的把他當作弟弟照顧。 於虎杖悠仁十五歲以後的人生中是僅存的親人。 但是搞不清頭緒的虎杖對著脹相的熱情一直沒能好好喊出那聲哥哥。
一開始是不想喊。 再後來是不能喊。 最後……最後是沒機會喊。
脹相死了。 為了保護他。
他那時候被拖著遠離戰場,目光卻一直未曾離開過為他撐起一片天地的脹相。 脹相死在前來抓捕他的咒術師手中。 那些咒術師裡頭甚至有他曾經的同伴,他沒有資格怨恨,也沒有資格難過,他是明白的,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因為他不會死去那麼多人,他想要從容赴死,但是宿儺的存在阻礙著他,所以導致更多人因他而死。 脹相只是又一個被牽連進來的。 他掙扎想要奔赴對方身邊,卻被裏梅死死箝制住,只能看著對方,把脹相的長相記在心底,一筆一畫,不敢忘卻,虎杖悠仁眼睜睜看著脹相死去。 鮮血鑄成的咒術染紅一切,整個天地都被脹相的鮮血覆蓋。 他直到脹相死去的那瞬間才明白為什麼對方一直堅信是自己的哥哥,血脈相連的痛苦要他的哀號都失聲,但是虎杖悠仁已經沒有機會喊出那聲大哥。 痛苦被了悟的瞬間,想忘也忘不掉。 隱藏在睫毛後頭的眼睛收斂起所有情緒,他明明對此有心理準備,但是面對脹相時後仍然會被勾起情緒,真沒用啊,沒用的虎杖悠仁至今都沒忘記那天下起的那場血雨。
怦。 他不能想那些。
虎杖離開面前露出殺意的羂索,坐回自己的位置,「我會保密的。」他說,在嘴巴上坐了個拉拉鍊的動作,「所以,你们來找我想要做什麼?」 羂索不虞的眼神黏在虎杖身上,確認真人跟脹相不知道剛剛虎杖說些什麼以後,才回答:「自然是有關合作的事情。」 「想想也只有這些事情你們有膽子找上門,不過,我們剛剛的話題還沒結束吧?」他在羂索緊張的眼神中忽然看向脹相,「你剛剛是不是問我救了你們,我想一想還是覺得有一件事情要先說好。」 雖然好像暫時唬住羂索,但是羂索回去冷靜下來就會發現自己是刻意在幫助九相圖,即使他搬出知道羂索祕密這事,也解釋不了跟九相圖素未蒙面的他為什麼那麼盡心。 他得找個理由,虎杖悠仁式,可以說服包含宿儺在內所有人的理由。
「我不是特別幫你們,只是那些死刑犯直接被殺死太可惜了。」 「想想不是這樣嗎?如果直接讓他們去死,對那些被他們害死的人也不公平。」 「已經夠垃圾的存在,讓他們至少可以帶來一點貢獻,這才是正確的。所以不用為此感謝我,我不是你們的恩人。我只是希望他們可以獲得正確的死亡。」
噁心,對著自己居然可以面不改色說出這種話,虎杖悠仁反胃得馬上都能吐出來。 管他是不是死刑犯,誰都不應該輕易決斷他人的生死,但是,比起羂索帶人讓九相圖復活,不如他來,不能讓兄長再欠羂索因果。 那些罪大惡極的死刑犯因為兄長的復活而死,對任何人都是安慰,而兄長們不是上輩子一開始就給羂索賣命的情況,會有更多的可能,不用一定要站在咒靈方。
這是正確的選擇。 只需要他來當那個兇手。
畢竟九相圖直接或間接的在他手中死絕,這是他欠的命。
真人聞言詫異地看著他,說:「真讓人意外的發言。」 「確實。」本來還因為虎杖威脅而不快的羂索也贊同。 「你才沒有那種情緒吧?」他看著羂索跟真人一搭一唱的感到疑惑,他們以前關係有這麼好嗎?不知道啊,重生以後才發現他不知道的事情還很多,虎杖移開視線,「好像說遠了,反正就是這樣。」 「虎杖……悠仁。」脹相仔細地看著他,認真的喊了他的名字,他不清楚脹相心中有多少思緒,只是看著對方專注的眼神,眼睛的酸澀感越來越嚴重。 「虎杖。」他冷冷地說。 「不論如何,九相圖都會記下你的幫助,虎杖。」脹相承諾。
不是悠仁。 也不是弟弟。
他沒怎麼聽清楚脹相前面的話,在對方改變稱呼的時候,他心底只是瘋狂的想,太好了。
脹相。 虎杖悠仁。
沒有關係……真的是太好了,他的心像是被什麼絞起來那樣,痛得他想要原地撲騰,真奇怪,明明不是他的心,為什麼他還要心痛?不用這樣,他在心底對自己說。 難過什麼的,總是會好的,只要不要重蹈覆轍,犧牲的只要他一個就夠。 在達到他的目標以前,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止他。 虎杖看向觀察著他們倆交流的羂索,「你們呢?還有別的吧。」 「交流會即將開始。」 「你想在那個時候做什麼?」 「裝傻就不有趣了,虎杖同學。」羂索笑咪咪地挑破,「在我們沒見面的日子裡,你也是動作頻頻呢。」
嘖。 東京咒術高等學校與京都咒術高等學校。 一年一度的姊妹校交流會,每年都是在固定時間展開,雖然不會昭告天下,卻也是咒術界難得的盛世,畢竟下一代的咒術師除去任務或是本就有交情,只有這個時間能交流切磋一番。 羂索盯上這個時間,為的就是在身為教師的五條悟目光聚集在學生身上的時候,派人攪局,短時間絆住五條悟,那麼他們就能趁隙去偷走目標。 虎杖悠仁對這件事情很清楚,他們之前就因為這樣吃了個大虧。
「那麼……你希望我做什麼?前輩。」 「拖住五條悟。」 「啊?」雖然早就知道對方會提出這種要求,但是真的聽到,他也不免覺得這個人真夠厚臉皮,還真是敢說啊,虎杖不爽地想。不過也許就是要這種人才能將所有人耍得團團轉。不愉快啊,虎杖看著開始玩起自己掌心裡頭實驗品的真人。 噁心。 他沒有草率的答應,而是說:「單純人手考量,他們比我更適合吧。」有現成的特級咒靈不用,要找現在連一級都撐不上的他,羂索對他未免太過信任。不,還是想要試探他嗎? 「你是最適合的。」
對上五條悟而言最適合。 並不是因為他是最強大的,只是因為他是最適合的。 他看著羂索想,明明使用「夏油傑」身體的羂索更適合吧?啊,也是,直到涉谷以前對方都沒有出面過……誒?難道,五條老師當初就是因為在涉谷看到對方才被封印? 這樣就說得通,畢竟夏油傑前輩是五條老師重要到無以替代的朋友。 唔,那麼這次提早讓五條老師知道,涉谷至少可以保證最強戰力還在,天賜良機,虎杖假裝考慮了一番,「可以啊……但是。」他看著羂索,「我身上的眼睛,那一天不能跟著喔?」 「你有自己的打算呢,虎杖。」羂索對於自己的眼線被發現並不意外。 啊?明明結盟還盯著自己盟友的人才是有自己打算吧,虎杖挑釁地說:「我們之間有束縛,你不用那麼擔心吧,前輩?」 羂索盯著他,目光銳利如剃刀般,一層層扒開虎杖悠仁的表皮,想要看到其中隱藏的內裡,良久,羂索才道:「可以。」
成了。 虎杖微微的握拳,動作轉瞬即逝,這樣可以在避免傷亡的同時給高專傳遞訊息,也能夠把菜菜子跟美美子偷渡進去,還有最後一個條件,他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脹相。 「對了。」虎杖指著脹相,「他不能來。」 「什——」 「我不需要實力不夠的傢伙。」他聲音冷硬,毫無轉圜餘地。 不能讓脹相他們出現在交流會上,會讓高專的大家覺得脹相跟羂索是一夥的,不行啊,這種沒意義的對立毫無道理,本來脹相他們就不是一定只能站在咒靈那邊,有五條老師他們在的話,只要可以保證脹相他們不會為惡,脹相他們也可以站在人類這邊。
「雖然我是不介意,但是,你應付得來嗎?」
怦。 極限了。
「三番兩次的,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虎杖沉下臉,清醒著聽完他們對話全程的宿儺在他臉上張開嘴,屬於詛咒之王的咒力磅礡洶湧,要被針對的他們都毛骨悚然,兩道有所差異的聲線疊在一起。
「噁心的蟲子,誰給你的膽子把我跟那些廢物相提並論?」
凌厲的咒力擦過羂索的髮梢,然後將他旁邊來不及反應的真人從中切成兩半。
平順的切口從羂索臉上迸裂,在鮮血噴湧出來的時候,羂索警戒地往虎杖悠仁的臉上看,只覺得明明還是剛剛的人,那臉上好似出現第二張面目。 「再有下次冒犯,他就是你的下場。」 那張臉猙獰且張狂,彷彿來自深淵的惡鬼,羂索哪怕經歷過大風大浪,那瞬間也顫慄不已,不悅的詛咒之王卻沒有體諒他的想法,惡聲聲地說:「滾。」
在羂索有些狼狽地離開時,看著脹相擔憂的眼神,虎杖右眼皮忽地一跳。
怦、怦、怦。
TBC
右眼跳災。 你們猜他跳的什麼災?
快了快了快了,就是下一章!我很想寫的男人們! 我們両面完結以後再見!下次更新大概是八月了(不是),反正両面啥時寫完啥時復更……不瞞大家,両面也比預計的多爆字了:) 我現在有一件事情很慌,按照這個節奏……我真的不會不小心寫出BE嗎……應該,不會,吧……雖然下一章寫完我可能就開始鴿。
偷偷說,有一個小細節是大哥吐槽說不需要跟真人關係搞好……那個是我不一定會寫的小劇情,所以直接跟大家說,虎子當初那個說法最初就是跟脹相學的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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