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顯示左側選單

[BL] [咒術迴戰│宿虎] 打通全滅結局後我重生了 [G](2/22<14>)

[複製連結]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青嵐 發表於 2020-12-6 01:59:13
只看該作者 回文獎勵 |遞減排序 |閱讀模式
咒術迴戰
連載進度: 連載中

[咒術迴戰│宿虎] 打通全滅結局後我重生了 [G](1/2<12>)

  搞笑文,虎團寵,主CP在標題,all不all看狀況,但是……如果不出意外這篇文會有兩個宿儺w

  【宿虎】打通全滅結局後我重生了

  00

  那是一切終焉之地。
  暗紅色的天空籠罩每一寸土地,四周充斥著濃郁得能使空氣凝結的流塵,燎原的火舌自邊界向中心捲來,孤身於此間行走的人踩在唯一剩下的那條道路上,他沒有遮掩口鼻,彷彿感受不到濃烈的大火,僅只是筆直的走在道路之上。
  要向前走。
  再快一些。
  柴燒的劈啪聲,人類的哀號聲,一切有形與無形的物質都在火焰之中被燃燒,虎杖閉上眼睛,在沒有人可以回復他的地方,呼喚了體內的詛咒。

  「宿儺。」
  喊著這個名字的人類正在微笑。
  「啊?」
  開在臉頰的嘴不耐煩地撇嘴,卻還是回應了這聲叫喚。

  很寂寞啊。
  在一片荒蕪的土地上只有他是唯一的生機。
  很寂寞啊……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但還是頭也不回地向前,畢竟這是多年來他僅存下來還能堅持的事情,如果連這也做不到的話……虎杖終於肯稍微移動視線,道路兩旁的泥濘中有破土而出的手臂,那是被土地吞噬後留下的殘骸,如果他不向前的話,他也會變成跟那些一樣的東西。
  死去的土地搶奪著養料,失足落下的靈魂是上等的補品。
  一旦被捕捉就會被同化。

  可是……虎杖悠仁是人。

  「花費那麼多時間,我終於找到可以不連累任何人,帶著你一起去死的方法了。」
  「哈——現在還有活著的人嗎?」

  透過臉上那張嘴,咒靈發出的笑聲簡直要刺破耳膜。
  對了……虎杖壓著自己的耳朵。
  這句話也沒有說錯,在一切終焉的地方,生命無法印下痕跡,所以現在,確實沒有任何人還活著,在他還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所有人都死去了。

  我很抱歉。
  我真的很抱歉。

  「所以,也差不多了啊。」他說,回應著宿儺的話。

  大火在燃燒。
  赭紅色的火炎終於蔓延到腳邊,虎杖停下腳步,在熾熱的烈火包圍他時,腳下的路已經到了盡頭,在往前是一片無盡的黑暗,他不知道黑暗中會是什麼樣的世界,但是……但是……「至少這次,我可以去死了吧?」他近乎卑微地自語,「抱歉啊,爺爺。好像只能這樣了。」
  「既然如此,就稱讚你一聲做得好吧。」唯一可以回應他的宿儺說。
  虎杖在剎那收回流露出來的軟弱,「噁心。」
  「哈!這是你接受我的力量以後必然要面對的事情,小鬼,從你復活以後你就要知道你擺脫不了我——現在這一切,都是你的原因啊。」

  虎杖直接裝作沒聽到。
  就不該指望宿儺能說出什麼好話,反正到現在,虎杖再次往前走,黑暗吞噬了他,最後的一隅地也被扭曲的烈焰吞噬,生命與死亡在這一刻失去界線。

  他終於可以休息。

  然而等他再次張開眼睛。
  在看到眼前那頭灰藍色的頭髮跟對方滿臉的縫合線時,根本來不及讓他思考任何事物,虎杖悠仁反射性地就抬手。

  「糟糕。」

  虎杖悠仁發誓。
  這不能怪他,他順手解決真人這件事情——「我不是故意的,你能原諒我嗎?」他向表情錯愕的咒靈說。原諒他,畢竟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有因為真人而誕生的創傷後壓力症候群,那個症狀只比因為宿儺而患上的自我厭惡情節稍微好那麼一點,所以睜眼就看到對方他只是把真人切成幾大塊而不是挫骨揚灰已經是他很克制的結果了。
  當然還有個理由是因為他現在力量不足。

  被他提問的對象沒辦法回答。
  吉野順平跟真人一同暈了過去。

  「你是誰?」開在掌心的嘴巴問。

  喔。是這個時候?已經發現自己不在本來地方的虎杖終於從混亂的大腦中找到這段回憶,其實也不是特別難找,順平的事情對當年的他不啻於一大打擊,更是開啟了他跟真人多次衝突的導火線。
  也是他從此以後再也不把宿儺當個人看的理由。
  宿儺也好真人也好,都是詛咒啊。

  「虎杖悠仁唄。」
  來自未來的人說。

  哇。
  他走到真人面前,並未徹底消亡的咒靈瞪著眼睛,彷彿不能理解發生什麼事情,他好心地解釋:「感覺好像第一次看到你這麼弱的樣子。」
  「不過,就像我曾經說的那樣,『我會無數次地殺死你,不需要意義和理由。』,這不是為了什麼,只是為了我自己,我要殺死組咒,你可以接受的吧?因為你也是為了你自己而戰,你只是想要殺人。」

  「所以不好意思啦,只能麻煩你去死了。」他一本正經的朝真人抱歉,卻發現自己體內本該充盈的咒力所剩無幾。
  感受著體內所剩無幾的咒力,已經習慣宿儺如海洋般洶湧的咒力的人想,所以宿儺說的大概也是沒錯的,都是他的錯,他的每一個選擇造成了最後的結局。
  所以虎杖悠仁是最後死的那個人。
  但是這次不同。

  「小鬼,你的靈魂變了。」

  啊……現年二十九歲的前世界公敵無奈地皺起臉,都忘記是這個時間了,他在真人愕然的表情中放棄徹底殺死對方的想法,忽略宿儺喋喋不休的聲音,走到順平的方向抱起受到刺激而昏過去的人,確認順平還沒有遭受真人的毒手後鬆了口氣。

  「回答。」
  他以前怎麼沒覺得宿儺這麼吵?
  「就說了,我是虎杖悠仁。」

  還可以是誰。

  「不過。」他輕輕地為順平撫平眉間的皺褶,完全搞不清楚現在到底是夢還是什麼,只是對著只能在夢中相見的,還未來得及深交便已失去的友人,虎杖悠仁嚴肅的表情都不由放鬆下來,太好了啊,順平可以活下來。
  管他是什麼呢,「是二十九歲的。」

  「你想要幹嘛我都知道,宿儺。」
  「我會幫你,所以,你也要幫我。」


  TBC


  選擇用大火開局除去宿儺大廚的理由還有一部分是作者個人惡趣味……如果有人get到的話我會很開心的XD
  是白切黑的虎子,寫完両面才會開始寫,大概率是個中篇(。)嗯……兩面當初是短篇www


本文最後由 青嵐 於 2022-2-22 00:45 編輯

使用禮物 檢舉

2#
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0-12-11 01:15:59
只看該作者
  01

  詛咒之王。
  世界之敵。

  虎杖悠仁二十歲的那一年首次聽到這個稱呼。
  他第一時間其實是有些想笑的,不管怎麼看被冠在他頭上的名號都比宿儺的看起來厲害多了,就算現在實力越來越強但是對上宿儺依舊很少贏得過的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想著這事情必須得跟五條老師或是伏黑釘崎他們分享,然後他眼前莫名其妙的就變得霧濛濛的,不知所措地為自己擦掉眼角泛出的淚珠,他有些茫然地看著正緊張兮兮注意他動作的伊地知先生。
  為什麼要緊張?不過就是太好笑了所以才這樣的。說起來,伊地知先生的白頭髮不知不覺也變多了啊……他看著那黑白參半的短髮,心裡有些訝異,為什麼不說話呢?他想說些話來打破這樣尷尬的氣氛,但是顫抖的嘴唇無法清晰的傳遞他的話語,於是嘴巴一張一闔,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下一秒,耳邊響起清脆的鈴聲。

  虎杖悠仁從不合時宜的過去中掙脫。
  吉野順平。
  他大概是有點懷念的唸著這個名字,實際上,對方在自己生命中佔據的分量算起來很少,就像他當年曾說的,是還沒來得及成為朋友的人。只是,就算到了二十九歲,他也沒辦法擺脫吉野順平死亡給自己帶來的影響。
  他其實已經記不得十五歲時遇到吉野順平的詳細經過。記憶裡只有里櫻高中被帳給包覆的那天,虎杖悠仁趕到時正好看到順平逞凶的瞬間,他們的戰鬥過程模糊不清,但是順平死亡後發生的事情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一幀幀的定格畫面。
  陰鬱的天氣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身上,來不及逃跑的烏鴉嚎叫聲幾乎刺穿靈魂,在順平被真人改造的那個瞬間,在宿儺拒絕了他請求的那個當下——那是他對真人,甚至是對宿儺惡感的伊始。
  至今想來都要他無法面對。
  但是現在,順平還活著,虎杖向前走著,夏日的晴空曠藍無霾,連著他壓抑許久的情緒好似都要被這樣清澈的天空給洗鍊,他抱著順平,昏迷過去的人年輕的臉龐沁著不安的冷汗,暈過去也沒辦法獲得片刻安寧,他後知後覺地想到當年為什麼順平會被真人蠱惑。
  「你打算拿他怎麼辦?」體內的宿儺不看場合的開口。
  哇啊,明明還想沉溺一下回憶的,虎杖想,在他突如其然回到這個時間節點之前,他正準備擁抱他後半輩子艱辛旅程的終點,連宿儺專往他傷口戳的嘲諷他都忍了下來,只是想著,太好了,他"作惡多端"的人生可以結束,然後他就看到活生生的,目光專注於自己,還會對著自己笑的吉野順平。
  在吉野順平悲慘的死去以後虎杖悠仁再也沒有想過這種事情。
  潛意識裡他大概一直覺得順平不會原諒沒有拯救順平的他,又或者就像"宿儺"曾經說過的那樣,他是無法原諒沒有拯救順平的自己。
  所以現在他也不知道要怎麼辦。
  「他應該有更好的未來。」虎杖悵然地說。
  雖然記不得詳細,但他忽然想起來,那天吃到的那頓飯很美味。
  溫柔又開明的母親看著他的目光不容作假,那是單純欣喜自己的孩子可以找到同伴的安慰,對於身為吉野順平朋友的虎杖悠仁,年輕又美貌的婦女雖然大咧咧的笑著,但是虎杖還是從對方眼中找到一閃而過的淚光,他體貼的沒有說破,只是下定決心要多跟順平親近。
  「同情心氾濫的小鬼。」

  「蛤?」終於走到帳邊緣的虎杖反應誇張地開口,「你是第一天認……嘖,差點都忘了。」他有些遺憾地打斷自己的話,因為對宿儺的氣息太熟悉,他差點兒都要忘記現在他體內的並不是跟他針鋒相對十幾年的那個,而是剛剛復活,與虎杖悠仁立下束縛的両面宿儺。
  而現在這個宿儺做了什麼來著?
  想殺伏黑,被阻止了。想殺釘崎,被阻止了。想殺五條老師,被阻止了。
  想殺他,也那麼做了,最後卻復活了他,甚至還不只一次幫忙解決麻煩,就連這次也還沒能展現惡毒的一面就被他阻止,糟糕……在講究因果關係的咒術的世界中,居然完全找不到理由來罵宿儺,虎杖因為震驚稍微瞪大眼睛。
  「第一天什麼?」宿儺不想放過他,追問道。
  「那種事情不重要。」虎杖迅速地回答,要想點什麼轉移話題,眼珠在眼眶裡靈動地轉了一圈,剛剛宿儺問什麼來著?喔,「我有個想法,很久以前就那麼想了。」他在看到自己身上的制服後說。
  「說來聽聽。」
  「天才一樣的想法喔。」虎杖笑了一下,意識到現在自己體內的宿儺還來不及造成往後種種傷亡的人心情放鬆了點,雖然並不是最完美的時間,但是比起更之後的未來,現在已經還不錯了,「把順平帶去高專吧。」不久以前曾經由十五歲的虎杖悠仁發出的邀請再次被他述說。

  即使是二十九歲的虎杖悠仁也沒辦法很清楚靈魂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是靈魂依附肉體而生,還是肉體依附靈魂而生,人類肉體跟靈魂的關係到底是怎麼判定的?那些對虎杖悠仁而言都還是無法攻克的課題,他直到跟宿儺的連結越來越緊密以後才知道當初的宿儺並不是不想治順平,而是不行。
  雖然拒絕被包裝得惡劣無比,還大肆恥笑他的無能為力,但真相就只是宿儺做不到。
  怎麼想也是吧,他都願意拋棄一切祈求對方,對他還有所需求的宿儺不可能不藉機換取好處,但是宿儺依舊拒絕了他,如果當時他不是情緒太過激動,怎麼也該發現不對。
  他看著懷裡的順平,跟宿儺享有同樣一份能力的他對靈魂相關的術式自然也沒有辦法,被真人調整的靈魂已經回不去,既然都擁有咒力跟術式並且還能看到詛咒,高專對順平已經是最好的去處,至於那之前犯下的事情……虎杖看著剩下碎屑的真人,再度歉意地說:「就麻煩你背一下鍋了吧?」
  「想要把一切都算到這個咒靈身上嗎?」

  「有什麼不行嗎?」

  在二十歲往後的逃亡期間,隨手嫁禍這種事情他做得一點負擔都沒有,「對詛咒要個什麼人權啊?」他在一次宿儺的質問中格格直笑,只有他們倆的意識空間被他的笑聲給充斥,在他二十歲以後再也不會坐在高位蔑視他的宿儺沉默地看著他。
  虎杖想不起來那時候宿儺有沒有回答。
  但是對他而言宿儺回不回答也沒有差別,生命的意義在一次又一次有人因為自己有心或是無意的行為中死去以後早就變得曖昧不清,人類也好詛咒也好在他眼中的界線越來越模糊。
  這大概也是他後來很少想起跟順平認識過程的理由之一,總覺得沒辦法面對曾經聽自己大言不慚地說自己不想殺人的順平,不管他願不願意,”虎杖悠仁”切詛咒跟人都像是跟切瓜一樣。所以,過去的虎杖悠仁死在他二十歲那一年。

  「干涉靈魂的術式跟毒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喔……」虎杖挑了眉,可能是因為回到十五歲,他挑起眉來沒有往後世界公敵那讓人膽戰心驚的壓迫感,而是俏皮的,好像少年即將要惡作劇一樣的明媚爽朗,他騰出一隻手,「謝啦,你提醒我了。」
  縈繞在蒼藍的火焰從指尖開始,沿著地上殘留的咒力痕跡蔓延,在遠離他們視線的地方,火舌攀上不久前被順平下毒之人的那隻手,於昏迷中的人類發出的慘叫激烈得在遠方的他們都聽見,灼燒在靈魂之上的火焰無法被撲滅,將吉野順平留下的痕跡給清除得一乾二淨。
  「雖然說包含我在內不少人都背負著人命,但是履歷乾淨一點總是沒錯的。」先不說他自己,早他一屆的乙骨前輩當初聽伏黑說還是因為牽連三個人死亡才進入高專的,咒術師裡面性格惡劣的人也不在少數,變成詛咒的更大有人在。
  順平這個應該也能被擺平吧?如果不行……只能拜託五條老師了。
  「嘖。」並沒有想提醒他的宿儺咋舌,「果然是小鬼。」
  「換個詞行嗎?好歹我們暫時也算是同一條船上的,為什麼我還要被你吐槽啊?」悠仁抱怨著,手上解除帳的動作卻不停。
  「小鬼。」
  「孤僻的家裡蹲老頭子。」虎杖說,強行將宿儺壓制下去,在宿儺於腦海中一直碎碎念的時候他朝趕來的人揮了揮手,臉上帶著止不住的笑容,那笑容是久別故人後的喜悅,所以過於開心,只迎來七海建人嚴肅的目光。
  虎杖被七海跟伊地知同時審視。
  在他們趕來之前做過許多預想,交過手所以知道真人是多麼棘手的咒靈的七海並沒有想過會看到這麼輕鬆的畫面,但他們就是看到了,而且,本來以為會看到眾多低級詛咒肆虐的,整個校園卻太過安靜,只有殘留在原地的咒力張狂又惡毒,這種程度的咒力不該只有這樣的傷亡,一切都顯得異常無比。
  而異常本身就是一種徵兆。

  「他們在警惕你。」宿儺在虎杖的腦海裡說。宿儺其實有些驚訝,虎杖表現出來的態度太熟悉,但是就算是來自未來的人(小鬼的靈魂無法作假,那確實是比現在多經歷了十多年風霜的靈魂),宿儺也想不到為什麼虎杖悠仁對自己的態度居然親近到了有些肆無忌憚的程度。
  虎杖悠仁切實的在生得領域被他殺死過無數次,那是刻在靈魂之上的痛苦,就算重生也不至於被小鬼忘記,可是虎杖好像忘記了一樣。
  這樣的發現讓發無聊許久的詛咒之王起了興致。

  虎杖打了個冷顫,不是因為警惕他的同伴,而是因為體內宿儺那顯而易見的興致。
  真是糟糕啊……他本來以為因為靈魂融合得越來越深.所以偶爾會窺知對方情緒這種事情只存在於未來,沒想到這個現象居然被他帶回過去。
  這對他而言可不是什麼好體驗,其他人的共情或許會變成互相理解的契機,但是讓他在宿儺面前毫無情感的隱私只會加重他跟宿儺的矛盾,本來以為都要擺脫了,真糟糕啊。
  虎杖在熟人面前努力地想要表現出年輕自己的模樣,但是過於刻意就讓他本來毫無威脅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於是七海跟伊地知看著他,不約而同地皺了眉頭。
  「反效果啊小鬼,真是可笑啊,居然被同伴們警惕了!」
  虎杖想殺詛咒。
  他感覺有些崩潰,雖然宿儺說的不算全對,因為各種理由,對於他而言根本沒有會警惕他的同伴了,但那是獨屬於他自己的記憶寶藏,哪怕是住在他身體裡的租客也別想分享,所以他並不打算解釋,只是在面前兩個人像是看陌生人的眼神中訕訕地微笑,「我可以解釋。」

  「我看得出來不用你說!」他朝腦海裡一直在講話的宿儺低吼。
  「再這樣下去,別說這兩個了,你身上的異常,不會以為那個術師看不出來吧。」
  哇喔?虎杖的思緒在七海等著解釋的表情中沒控制住地發散出去,都說了,他跟宿儺的情緒偶爾會互相被得知,所以這一瞬間,講出這句話的宿儺——「你是在提醒我小心被五條老師發現嗎?」他來自未來這件事情。
  但是,這又不是什麼有必要隱瞞的。
  他故意地問著宿儺,對方不可能有關心或是擔心這種情緒,會特地提醒自己不過就是因為,「放心吧,答應你的事情我又沒打算反悔。」他說。
  宿儺才沒那種好心,如果不是因為擔心影響到自己的目的,宿儺怕是巴不得他早點被發現然後早點去死,反正從第一根手指喚醒宿儺靈魂以後,宿儺的復活就是必然發生的。
  這本來應該是虎杖悠仁未來才會知道的事情。

  「虎杖。」
  「娜娜明。」

  虎杖打斷像是想要說什麼的男人,十五歲的少年身體還沒完全長開,目前只能夠仰視著比自己高的人,在他成為咒術師的道路上,如果要列出幾個對他影響最多的人,娜娜明一定名列前茅,在他迷惘的時候,在他絕望的時候……對方都給了自己很多指導。
  雖然沒有明確說出來,但是除了五條老師,娜娜明一直都是他視作榜樣的人。
  他一直都很感謝對方。
  虎杖將順平交給伊地知,他的表情很嚴肅,所以雖然摸不清頭緒,但是伊地知還是很慎重地接過昏迷過去的人,然後虎杖後退,將跟七海之間的距離保持在一步。
  伊地知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現在的虎杖看著很是陌生。
  七海像是有所預感,並沒有對虎杖的稱呼發表任何意見,而是沉默地,等待話還沒說完的少年,這種包容讓虎杖實在忍不住地露出懷念的微笑,才回來短短時間,他就已經多次的露出笑容,這個過去真好啊……虎杖由衷地想。
  所以,不能讓未來重現,雖然還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回來,但是他想,至少這次他不想再有那麼多的遺憾。

  「我已經準備要走啦。」
  虎杖悠仁說,不只是說給七海建人,也是說給両面宿儺。

  「我是……罪人啊。」


  TBC


  因為有靈感就先寫(?)
  想一下要說什麼,最後決定還是不要說了XD

  已知虎杖悠仁二十歲時成為世界之敵。
本文最後由 青嵐 於 2020-12-11 10:16 編輯

使用禮物 檢舉

3#
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0-12-28 02:06:40
只看該作者
  02

  虎杖悠仁叛逃。
  里櫻高中的事件報告者一級咒術師七海建人遞上的文件最終寫上這麼一句話。
  作為另外一個目擊證人的伊地知潔高看到的時候不知道哪邊來的勇氣居然公然反抗他一直都很害怕的七海建人,他幾乎是用衝的衝到七海面前,搶下那份即將被呈上去給高層的報告,義正嚴詞地反駁:「那不可能——」
  虎杖悠仁怎麼就會判逃呢?跟他相處的過的人都不可能相信,那個孩子是即使自己死亡都要阻止詛咒惡行的人,要讓他們相信虎杖會判逃是天方夜譚。
  七海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你也看到了。」
  伊地知的反抗一下變得微弱。

  那不可能。
  但那確實是現實。
  所以最後伊地知的爭取只獲得七海加上「疑似」兩個字的改變。

  於是,虎杖悠仁疑似叛逃的消息跟吉野順平入學高專,這兩件事情在同時被一年級的學生跟班主任得知,這造成的後果就是兩個小的直接堵在了吉野順平的病房外,而身為班主任的五條悟當天就找上高層們。
  七海建人在會議室外等待結果。
  五條悟推門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對方靠著牆,一扇門以後的人罵罵咧咧的,他充耳不聞,反正他跟老頭子們不合這也不是第一天,有更值得關注的事情,他朝沉默的七海問:「到底發生什麼?」
  出於對七海的信任——他當然有那種東西,如果七海建人都無法信任的話,這個咒術界還是早點毀滅比較好——五條悟第一時間並不是質疑這件事,而是找高層們壓下那隨時都有可能發出的追殺令。
  喔,食古不化的蠢貨們怕宿儺怕得要死,當然一有機會就會想要馬上殺死宿儺。
  但是。
  虎杖悠仁不是両面宿儺。
  七海推了推自己的太陽眼鏡,明明鏡片不久前才被他擦得晶亮,但此刻卻像是蒙上一層霧氣一樣,將整個視線都變得迷濛起來,他在五條耐心的等候裡說:「他是詛咒師。」
  「為什麼這麼判定?」五條悟沒否定,也沒贊同,只是單純的在相信七海的判斷後詢問理由。
  雖然沒什麼道理,但是信賴對方的判斷是他們的默契。
  「他承認他殺人了。」
  聽到答案的五條悟有些意外的挑眉,「這種理由還不夠啊,七海君。」
  「五條先生,他身上背負詛咒。」
  那是故意被展露出來的詛咒。

  在只剩下三個人清醒的現場,虎杖悠仁發表了意義不明的言論。
  他在伊地知震驚的眼神跟七海淡然的態度中笑得更加放肆,可能因為是十五歲吧,他真的太開心了,隨時都有可能會哭出來的那種開心啊……「娜娜明,這次的事件跟順平沒有關係。是娜娜明你遇過的那個咒靈。」他說著剛才就想好的藉口。
  這也不能算他胡說,除了某幾個人以外,其他確實都是真人的錯。
  順平……不想殺死討厭的人,而是想要讓討厭自己的人死去的順平,如果不遇到真人就好了,他看著被自己交給伊地知的吉野順平,又說:「我們來晚了。」
  在上一次的時間裡,沒有辦法第一時間解決真人造成的後果比現在嚴重許多,啊,早點回來就好了,他有些抱歉地想,繼續解釋,「雖然有傷亡,但是已經盡量控制在最小了。」
  「虎杖,報告不可能僅憑你一人之言,而且,你應該沒辦法對付那個咒靈。」
  「……是。」
  「裡面發生什麼了?」
  虎杖眨了眨眼睛,「娜娜明,我沒辦法說。」都特意幫順平遮掩痕跡,怎麼可能還提到裡面的事情,「但是,所有的咒靈都被消滅了,就連你上次遇到的那個……喔,他逃了。」他將本來想說的死給吞回去。
  他確實地殺死了真人,只是,就算死了真人也還是會一再出現。
  人對人的憎恨是永遠不會停止的,未來跟「真人」交手無數次的人想。就連他也沒辦法克制自己不去厭惡對方,所以,還是不要說對方死了吧。
  「你放出宿儺了?」
  「算是吧。」

  不對勁。
  跟虎杖悠仁合作過不只一次的伊地知有些奇怪地看著坦然承認這件事情的人,在少年院的事情時,虎杖悠仁確實是被両面宿儺殺死過。
  不管再怎麼開朗的人都不會這麼輕易地接受殺死自己的兇手吧?
  「虎杖君,你還好嗎?」
  「謝謝關心啊,伊地知先生,雖然這樣說很奇怪,但是我現在狀況是出乎意料的好喔。」不管精神還是肉體,虎杖笑咪咪地回應著伊地知的關心。
  「那麼,你應該跟我們一起回去吧?怎麼會說……」
  怎麼又繞回這個問題了,虎杖有點無奈地想,如果可以他盡量想要簡單一點的離開,但是遇上娜娜明跟伊地知先生注定他的願望要落空,「啊,不行。」他拒絕得乾淨俐落。

  七海建人忽然說:「虎杖,你想去哪。」

  虎杖解釋的言詞忽然就那樣無法出口。
  那甚至不是一個疑問。
  提出這個問題的人已經接受他的離開。
  意識到這點的他匆忙地伸手捂住臉,糟糕,「娜娜明你這是犯規啊……」被雙手捂住的臉上整個皺起來,「但是,我不能說。」

  「虎杖,你是個孩子。」

  哇,他的心在這樣的目光中有一瞬間的動搖,他當初在娜娜明心中真的是要被保護起來的孩子啊……糟糕、糟糕、糟糕,被特意提醒的這件事情一點都不要他感到羞愧,反而還讓他有點開心。
  十五歲的時候是這樣的嗎?
  他記不清楚了。
  往後的日子裡想起娜娜明的時候,就只剩下對方離開時的那句話。
  明明約好了,接下來的一切就交給他了,但是後來的他做了什麼——他,虎杖的表情一瞬間垮掉,他後來殺了真人嗎?沒有,他阻止了悲劇嗎?也沒有。
  他什麼也沒成功。

  「我殺人了。」
  「我們討論過這個話題。」誤以為虎杖只的是那些被改造的人,七海皺著眉回答。
  「不,不是那些,也不是學校裡面的。」
  如果是以前的他可能已經跟娜娜明全盤托出,將未來會發生的一切都說出來了,這種還有人可以信賴跟商量的時光太過美好,會讓人不自覺沉溺其中。
  但是,他並不是以前的自己。

  天真。
  單純。
  同情心氾濫。
  無能為力的蠢貨。
  宿儺的嘲諷在他十五歲以後的人生中無所不在,他不信邪,橫衝直撞地闖蕩的下場已經導致了無能挽回的悲劇,既然都有機會可以重來,笨蛋才會什麼都不做讓一切再次重蹈覆轍吧?雖然不知道做了會怎麼樣,但是,他可不能在這種時候撒嬌。
  已經不想再看著其他人一一離去的身影哭泣了。
  虎杖悠仁的表情逐漸嚴肅起來。
  年輕的軀殼中住進年長的靈魂,比他們走遠太多的少年依舊頂著那張稚嫩的臉,氣質卻已經不同,那是經過千錘百鍊的成長,只是一個眼神就足夠七海跟伊地知明白,虎杖並不是在開玩笑,少年比誰都還要認真。

  「是更之前,更之後的。」
  「成千上萬的人。」
  「詛咒所到之處都是屍體,這樣講很不清楚對吧?抱歉啦。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
  虎杖悠仁看著七海建人跟伊地知潔海,從短暫的動搖之中回神,只是一眼就是安慰,所以,還是不要回去了。 
  「總之就是這樣,沒可能接受的吧,背負這麼多殺戮的我。」
  「虎杖君!」伊地知還想要勸他。

  「別多管閒事。」他誠懇的眼神忽然變化,下一秒,宿儺的厲色佔據了虎杖的那張臉,「咒術師。」

  七海忽地擋在伊地知面前,瞬間,將一切都灼燒的火炎佔據了他們所有的視線,火炎沿著咒力的殘穢燃燒,各種人類與咒靈的尖叫聲充斥耳邊,他們卻像被用繩子捆住了腳,絲毫無法移動。
  那是他們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看到那種火焰。
  冰冷又寂寞的藍,偏偏燃燒出最炙熱的溫度,火焰焚燒著一切,所有的感官都在攀升的熱度之中被點燃,他們不約而同的沉默,看著少年表情面目全非的臉,不知來源的悔恨情緒啃咬著他們的心,勢必要將他們啃食得一乾二淨。
  少年被沉重的咒力包覆。
  他們倆靈魂深深地為此戰慄。
  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沒有道理,卻真實存在的惋惜。

  「搞清楚,我並不是在跟你們商量。」會燦爛地微笑的少年好像從未存在過。
  「只是通知你們一聲而已。」
  他說,高高在上的神情跟他體內的租客像了十成十,即使是宿儺也沒辦法比他更像了,頂著兩個人詫異的目光,虎杖悠仁最後只留下吉野順平跟被清除得乾乾淨淨,一點咒力也沒剩下的里櫻高中,就那麼消失在現場。

  ***

  遠離那兩個人感知的虎杖目的明確地移動。

  「傲慢。」一直沒有參與他跟其他人互動的宿儺出聲評價,圍觀了全成的咒靈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聽著頗是愉快,這就讓虎杖不是那麼開心了,他在目的地前停下來,是一間外觀看上去很普通的民宅。
  「唯獨不想被你這麼說。」
  「小鬼,承認吧。」宿儺大笑出聲,「你確實傲慢得出乎我意料。」
  「啊,我當這是誇獎了。」虎杖摸了摸鼻子,這種事情有什麼好爭執的啊?傲慢什麼的,明明宿儺更過份一些,只是讓他在這種地方朝宿儺認輸,做不到啊。
  「我不是在誇獎你。」宿儺語氣帶著深深的嘲弄,「想要背負起一切,卻沒有那份胸襟,這就是你的傲慢啊,小鬼。」

  虎杖朝門扉伸出的手就那樣停止在半空中。
  啊,就知道宿儺不會說什麼好話,就算是現在這個也一樣。

  「對啊。」他坦然地承認。
  他知道,他是殺人兇手。
  這並不只是說他殺了人,更是說受他牽連而死的人。
  很久前虎杖悠仁就知道這件事情了,雖然說咒術師這個行業多少都要有這種心裡覺悟(伏黑也不止一次提醒過他),不應該對此太過執著,但是他還是想要背負起那些性命。這大概又是他傲慢的源頭,他以為自己可以背負起這一切。
  而人命的重量太沉重,被壓垮的未來顯而易見。
  宿儺不只一次嘲笑過他。
  在他回來前的那個未來,被這份天真的傲慢擊倒,確實也是他的結局,只是現在一切都重來了,那些未來還沒有發生……所以啊,「我會負起責任的。」

  我會負起責任好好殺了你的。
  宿儺。

  「叩叩。」
  他敲響詛咒的門扉
  來自未來的罪人高高在上,疏離又冰冷的目光裡頭映照不出任何人的影子。

  「是自己找死的虎杖啊。」夏油傑打開門的時候譏笑道。

  「不,是來尋求包庇的客人。」
  「拜託收留我一下啦,夏油『前輩』。」

  虎杖悠仁雙手合十說,他幾乎要貼上夏油傑的臉,眼神諷刺地在夏油傑額頭上的縫合線上掃射,就像在說我對你的一切清清楚楚……夏油傑反射性後退半步,就是這半步,少年身上的違和感清晰起來。
  面前站著的存在……混在一起了。

  這不是虎杖悠仁
  也不是両面宿儺。

  虎杖悠仁二十歲那年,也是他得知自己獲得世界之敵稱號的那年,他最後一次出現在咒術界視野時,面對舉起武器對著自己的同事、前輩與後輩們,露出了與當年踏入咒術界時一模一樣的表情。
  「虎杖同學。」眼神閃爍的伊地知潔海看著他。
  「伊地知先生。」彼時他還不能明白為什麼對方要緊張兮兮注視自己,現在卻已經心知肚明,所以他在對方還想要挽留的意圖中搶先開口。

  「你知道什麼是容器嗎?」
  一個人面對世界,剛剛才成年的虎杖悠仁對著還想要勸他的人問。

  「不是他變成我的模樣。」
  「是我為了裝下他,必須變成他的模樣。」

  當你凝視深淵的同時,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TBC


  *引用尼采《善惡的彼岸》



使用禮物 檢舉

4#
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0-12-29 23:52:13
只看該作者
  *看完這章應該就可以知道為什麼我說是搞笑文了,就……很多笑點(?

  03

  「麻煩你去死了——」
  直到被切成碎屑以前,真人都覺得虎杖悠仁這句話荒謬得可笑。毫無能力只能祈求宿儺拯救的人在說什麼大話啊?但是,他想要捧腹大笑的下一秒就被無法抗拒的攻擊切碎。
  比想法更快浮現的是逃跑的本能。
  會死。
  所有的感官都在告訴他這件事情,在面對虎杖悠仁那毫不掩飾的殺意時,他幾乎是倉皇地拖著殘存的肉體逃跑,而等他回到他們暫時的基地裡時,卻看到最不應該出現的「人」。
  虎杖悠仁。
  粉色的髮失去清醒時的精神,軟軟地垂在臉頰旁邊,少年像是祭品那樣被獻祭在高台上,,卻自在地在一眾咒靈之中淺寐。明明不久前才與之交手,那時候的虎杖悠仁還脆弱得像一捏擊碎的螞蟻,現在的他卻讓真人從頭皮開始發麻。
  那是已經被徹底雕琢過的靈魂,強大、美麗,又瘋狂,哪怕是沒有任何美醜概念的咒靈都會為虎杖悠仁展示出來的異常吸引,更不要說是他這種只關注靈魂本質的存在。

  「夏油。」

  將虎杖悠仁包圍起來的咒靈們這才發現真人的存在,聽到有人在喊自己,做為將虎杖帶來的事主,夏油朝真人笑了笑,「回來了?」他朝真人招手。
  真人拖著還沒癒合的軀體朝他們幾個擠過去,雖然身上痛得要死,但心裡的好奇足以將那些不適都壓下,他在來到夏油身邊才發現,其他幾個也都還是一臉疑問的表情。
  「虎杖悠仁。」真人聚精會神地盯著虎杖,與往日過度的嬉戲不同,他唸叨虎杖名字的語氣認真得要夏油都多看了他兩眼,然後他們就又聽見真人問,「為什麼在這?」
  看來是發生什麼了。
  夏油傑有些好笑地想,他故意朝前走了一點,擋住真人窺視的視線,看著從自己將虎杖帶來以後就殺氣騰騰等待解釋的咒靈們,「啊⋯⋯他忽然找上門投靠的。」

  趁著夜色出現在眼前的虎杖悠仁站在門框邊。
  還未抽條的身高與未完全長開的五官形成的稚嫩少年體內偏偏駐入滄桑的靈魂,於是表象的青澀跟展現出來的成熟化作少年身上矛盾又吸引人的特質,要夏油傑沒有多想就答應了虎杖悠仁的投誠。
  左右他的計畫也有想要拉攏虎杖悠仁,對方主動前來還省下不少的麻煩。
  在將對方帶來的路程中,他設想過很多可能,但即使他做得出將大腦置換的事情,他也想不到這世間居然真有時間溯流者的存在。在講求因果的世界之中,要達成那樣的條件根本不可能。
  所以夏油傑帶著虎杖悠人來到詛咒的大本營。

  「夏油傑!」漏瑚有些氣憤地吼著自說自話的人,「你最好有足夠的解釋,否則我會動手的。」這種把他們當傻子一樣的解釋毫無誠意。
  哇……所以平常表現出來的沉穩都是假的吧?夏油傑有些無奈地想,「因為條件實在太優秀,我沒辦法昧著良心拒絕啊。」他看著虎杖,滿身煞氣找上他的虎杖悠仁說的是——「他可以讓宿儺幫我們,宿儺那邊的條件由他支付,而我們庇護他一段時間,混淆高專那群人的追捕。」
  他在漏瑚明顯有些嗆到的表情中笑起來,就算是他聽到的時候也懷疑了一下,「很不可思議嗎?不過,就算是陰謀,他孤身來到我們這邊『投誠』,也足夠我答應他的條件。」
  「而且。」他走到虎杖悠仁的面前,從他們開始講話的時候,對方就清醒了,但是卻任由他解釋,這是在試探他在咒靈之間的話語權?這種應對方式可不像小鬼,有趣。
  「我跟他訂下了誓約,違背的話,會死喔?」
  「……所以,你就這麼相信了一個人類?」漏瑚看起來隨時都要爆發了。
  哇,真人遠離了漏瑚一點,在被瞪的時候誇張地笑開,「這不是很有趣嗎?我們還省下跟宿儺交易的時間了。不過,夏油,他待在這邊,我會控制不住想殺死他的。」真人身上純粹的惡意隨著視線黏在虎杖的身上。

  啊,一班問題兒童。
  「有關這點的話。」長相溫雅的男人唇邊含著笑,「我跟他談好了喔。」
  夏油傑的這身皮囊從眉目到五官都帶著一股書卷氣,哪怕是說起狠話來都會有三分的溫雅,就算現在,都還溫聲軟語,「他是這麼說的呢,『做得到的話就儘管上』。」
  「所以,你們要試看看嗎?」玩笑的語氣像是在誘惑人的魔鬼。

  「喔——勇者上了。」

  「夏油前輩,講這種話只會讓人想揍你吧?」虎杖睜開眼睛,他本來確實是在休息,嗯,肉體上的,生得領域裡他跟宿儺切磋了一個晚上。
  因為精神極度緊繃的關係,基本上真人一說話他就清醒了,為了避免自己再次反射性對真人動手,他索性繼續裝睡,沒想到最後話題就燒到自己身上來。
  虎杖好奇地打良著四周,這是他兩輩子以來第一次踏足這些咒靈的地盤,他們以前可沒有辦法坐下來好好談,從沾上對方同伴鮮血的時候他們就注定是不同的立場,甚至要說,如果不是因為這些咒靈(當然包含主使的夏油傑),他上輩子也走不上那麼一條路。
  但是,那是上輩子嘛。
  不過他本來也沒打算要跟咒靈合作就是,只是因為這個時間點「夏油傑」還在這裡,為了自己的目標,他不如直接送上門,總好過讓對方跑了。
  放跑夏油傑的經歷一次就夠了。
  虎杖在高台之上坐穩,這裡像是什麼宗教的地盤,被特意規劃出來的祭檯高聳,他坐在上頭,天然就高過他們一截。他的目光掃過底下型態各異的咒靈,看不出悲喜的眼神平靜得像是非人,最後,虎杖的目光停在來到他面前的特級咒靈身上。
  有印象的長相。
  他花了一點時間從久遠的前塵裡找出這份記憶,釘崎曾經說過的人生席位論在後來也影響到了他,雖然並不會故意去忘記誰,但是他確實更多地在懷念有意義的親朋好友。
  虎杖瞇著眼睛想。
  不過雖然並沒有特意去記得,但是眼前這個咒靈確實也給他留下了印象,怎麼說宿儺打贏對方的時候用的也是自己的身體,在他跟宿儺越來越難分難捨(啊,噁心)之後,這種難得愉悅到宿儺的戰鬥當然會被記住。

  啊。
  除去立場不同,是值得尊敬的強者啦。
  算起來他跟對方的淵源也是頗深,在五條老師向他展示領域的那時候也是對方吧?那時候將它救走的是另外那個咒靈?然後還有……喔。
  對方在涉谷的時候給自己餵了很多的手指。
  是了。
  十五歲時候的事情距離二十九歲太久,他差點都忘記這麼一件大事,因為驟然吞入大量的手指,所以宿儺跑出來,涉谷事件中死了無數的人。

  那是虎杖悠仁作惡多端的人生中被記下的第二筆罪惡。
  第一筆是他吞下両面宿儺的手指。

  「漏瑚……是吧?」虎杖偏過頭,終於在記憶角落之中找到那個都已經落灰的名字。
  還沒發生的事情計較也沒用,而且……充其量對方不過是引燃導火線,真正將炸藥綁在身上的是他自己,虎杖心平氣和地打了招呼。
  現在也沒什麼立場問題。
  反正都是劊子手,討論對錯根本沒有意義。
  「太噁心了啊小鬼。」
  誒?
  聽著這麼惡劣地招呼方式,高坐在祭壇上的少年隨意地擺動著自己的腿,「不行喔。」他手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要漏瑚禁聲,在漏瑚蓄滿咒力的攻擊來到面前的時候,他露出抱歉的表情,「不能那麼喊我啊。」

  惡鬼的氣息下一瞬從他身上溢出。

  「你應該掂量一下自己斤兩。」宿儺的咒力輕而易舉地削掉漏瑚的手,「蠢貨。」

  咒靈們同時動了起來。
  虎杖看著那些如臨大敵的表情,只是一隻手就這個反應……他有些無奈地聳肩,「啊,不好意思。」他向漏瑚抱歉,「沒有先說好所以害你受傷。」
  「你是來找碴的嘛!」漏瑚捂著自己的傷口,遭受攻擊的瞬間他就拉開與虎杖的距離,花御跟陀良從他身邊飛掠過去,龐大的咒力對著鬆懈的虎杖發動攻擊。
  「宿儺!」
  「誒?不是喔,我沒放他出來。」虎杖跳下台子,輕鬆地擋下腳邊竄起的枝條,他在咒靈戒備的眼神說,「為了避免你們誤會什麼……還是說清楚一點比較好,我會來這邊是剛好有事情要麻煩夏油前輩,並不是想跟大家把關係變好。」
  要克制不對滿屋子的咒靈下手已經是他的極限。
  「所以不要那麼喊我吧?宿儺的性格爛到誇張,如果是他就不止一隻手了,我建議大家不要輕易挑戰他啦。」虎杖誠懇地笑著。
  他坦然站在視線的中心接受審視,明明他才是那個闖入者,卻反客為主的成為主導。  
  「說太多了。」真正屬於宿儺的嘴巴現在才於他手背之上張開。
  「要解釋清楚吧?畢竟暫時還要一起共事。」虎杖說完打了個哈欠,畢竟跟宿儺打了一整個晚上,他現在睏得要死,「總之,我有我想達成的目的,那個目的跟你們不衝突。」
  「所以,就麻煩收留啦。」他朝著咒靈們擺了擺手,向門外走去。

  直到他徹底離開以後,來自宿儺的壓力才慢慢消失。

  「強得一蹋糊塗啊。」真人看著虎杖離去的方向,想要挑戰啊,雖然沒有觸碰到靈魂,但他看到了,那是被宿儺同化的虎杖悠仁,糾纏在一起的靈魂精美華麗,叫他心癢難耐地想要探詢,「你怎麼看?夏油。」
  「啊,沒錯,感覺一不小心我們就會全軍覆沒啊。」夏油傑中肯地評價虎杖悠仁剛剛展現出來的實力,將両面宿儺的術式跟咒力運用自如了啊,虎杖悠仁同學。
  「他是來挑釁的嗎?」
  「不,他倒是很認真要來尋求合作的,所以一來就給我們下馬威嘛。」夏油傑解釋道,「漏瑚,那可不是能當小鬼看待的傢伙,我們要修定計畫了。」
  「蛤?為了那種小——」想到自己是因為什麼失去一隻手的漏瑚改口,「傢伙。」
  「沒錯。」夏油傑肯定地說,「本來是想要拉攏両面宿儺,雖然也成功了,不過現在看起來……容器好像出了點問題。」
  「解釋清楚。」
  沒看出來嗎?夏油傑想著剛才虎杖悠仁的表現,反正解釋清楚也不會有影響,他向漏瑚解釋道:「是他在壓制宿儺。」

  一般來說,從力量到存在,都應該是宿儺壓制虎杖。
  最開始得到的資料說虎杖悠仁可以靠精神力抵抗宿儺已經很離譜,但是,剛剛對方展現出來的,那隨心所欲使用宿儺力量的姿態,不管理由是什麼,無一不再向他們展示,両面宿儺跟虎杖悠仁的關係是由虎杖悠仁主導的。
  本來是想要讓宿儺取代對方,但是現在看來不可能了。
  這種事情不應該是十五歲的,初入咒術界的虎杖悠仁可以辦到的。
  而且,那從力量到氣質都混在一起的模樣,與其說是兩個人……不如說根本就是一體的,可是,最後開口的宿儺又說明宿儺確實存在。

  「有趣。」真人忽然說。
  「你很感興趣?」
  「他的靈魂……很特別喔,夏油。」沒有心的咒靈像是找到心儀的玩具那樣開懷地笑起來,他撫摸著自己身上,由虎杖悠仁造成的傷口,那被壓抑著,卻確實存在的殺意要他興奮,再更多一點啊……「虎杖悠仁?両面宿儺?都不是啊,夏油。」
  「我想殺了他,我可以吧?」真人閃爍著星星眼,激動地抱著夏油傑的手臂說。
  啊。
  夏油傑扶額,差點忘記這是怎麼樣的問題兒童們,不過,就是因為這樣,虎杖悠仁才會那麼說……「做得到的話?」

  狂妄自大。
  不過是區區一個容器。

  「我很支持你喔,真人。」

  ***

  「滿口胡言亂語啊。」看著他完成交涉的宿儺道。
  「誒?你在驚訝這個嗎?」虎杖目光在空曠的走道上逡巡,他並不是漫無目的,而是有所目標地讓視線流連在每一個地方,卻又假裝得漫不經心,「我沒說謊啊,『宿儺』的脾氣確實很爛。」做什麼事情都僅憑喜好的隨心所欲,平常一副跩得二五八萬的樣子,講沒兩句話就動手削人。
  作為直接受害者他早就想說了,「你對這點有任何意見嗎?」雖然生得領域裡面死不了,但那些疼痛卻是實際存在的。不過他可能還要感謝對方平日的虐待讓他習慣疼痛,在他還沒成長起來之前的戰鬥靠著這點他翻身了不少次。
  「哼,那是你隨便就將我喚醒的因果。」
  哇。
  又提這個,一定要強調這是個講究代價的世界就對了?虎杖毫不客氣地翻了白眼,「沒錯。」他贊同道,「誰叫我要把你喚醒。」

  因両面宿儺死去的罪孽都要算到虎杖悠仁身上。
  因虎杖悠仁死去的意外也還算到虎杖悠仁身上。

  他並不為此而覺得忿恨不滿,在宿儺驚訝於他的坦然時,他忽然又說,「不過我以為你會想先問我別的。剛剛你不是也很驚異嗎?」
  在他攻擊漏瑚的那瞬間,宿儺情緒的波動逃不過他。
  「說。」
  這種態度真的就很讓人火大吧?虎杖悠仁的手忽然放到自己眼下因為宿儺而出現的烙印,那是對方第二雙眼睛的印記,不過,在很久以後的未來,這個痕跡出現了其他的涵義。
  雖然都是宿儺,果然還是不一樣吧。
  「他確實會因為其他人喊我小鬼不爽啦,不過每次看他不爽我就覺得很好笑,都是貶低,難道由他來講就會變得不同嗎?這種自以為是的態度真的是……噁心。」虎杖的表情隨著話語越來越陰沉,說到最後更是直白地露出厭惡。
  「你想表達什麼。」

  「什麼都不想表達啊。」他說,「雖然也沒打算跟你把關係搞好,畢竟這個時間的你已經夠垃圾了,只是……你們果然不一樣啊。」
  「我都能取代十五歲的我了,你不好奇嗎?會不會有另外一個両面宿儺,而如果有,他跑去哪了。」他舉起那隻長著宿儺嘴巴的手,「在這啊。」他將之放到自己的胸口。

  怦、怦怦、怦怦怦——
  猙獰的面孔取代少年青澀的眉目。

  「小鬼。」

  原來,
  惡鬼被裝進神明的軀殼裡。

  TBC

  啊,暫時都是詛咒這邊的視角(?
  人太帥,就會吸引變態,至於真人說的虎杖是被誰打磨……只有一個答案哇XD

  因為不知道假油到底是誰,就暫時還是用夏油的名字了XD



本文最後由 青嵐 於 2020-12-31 02:09 編輯

使用禮物 檢舉

5#
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1-2-17 01:37:40
只看該作者
  *137把孩子刀傻了,真的傻了,謝謝芥見送我靈感。

  04

  虎杖獨自走在城市中昏暗的巷道裡,他對這種陰暗齟齬的角落表現出來的習慣,就像他一直都生存在這種地方似的,與他乾淨的面容跟打扮格格不入,所以暗處的人們虎視眈眈地盯著他,一有機會就準備動手行兇。
  濃烈的惡意幾乎都能化成實質的鋒刃,凌厲地割在虎杖的身上。
  他近乎無奈的想要嘆氣,但是宿儺的動作快了他一步,於是虎杖只聽到本來安靜待著的宿儺嗤笑出聲,嘲弄的意思毫無遮攔。
  「陰溝裡的老鼠。」
  「咦?你還在看啊?」虎杖的驚訝這次真實許多。

  在惹惱宿儺這件事情上,虎杖悠仁深諳其法。
  他總是可以用最短的話語讓宿儺不爽,所以不久前跟宿儺的那場談話最終不歡而散。
  他看似一時衝動,但實際是故意對宿儺半是攤牌地說出身上最大的秘密,得到的回覆就是宿儺直接裝死不理他,而他要的就是宿儺暫時將注意力自己這邊轉移。
  對於両面宿儺的性格理解,歸功於十多年來跟宿儺反覆的爭吵,以及後來不時的共情,他絕對很有話語權。
  本來以為在他的挑釁後宿儺會不想搭理他的,但是這不還在關注嗎?糟糕,倒是做一些符合現在的両面宿儺的事情啊!虎杖內心忍不住咒罵。

  正如同虎杖的了解,在他那挑釁一樣的介紹「另一個宿儺」的行為中,両面宿儺確實感到了一股直衝天靈的不爽,自從宿儺成為詛咒以後就沒人敢這樣對自己,哪怕「另外一個世界的両面宿儺」並不是自己,他也無法接受小鬼像是愚弄他一樣的語氣。
  凝結在指尖的咒力如果不是礙於束縛,他當下就要送小鬼走一趟地府好好體會嘴快的下場,但是束縛還在,所以他再怎麼不爽都還是沒有動手。
  意識到這點的宿儺發現自己從一開始就被狠狠擺了一道。
  虎杖悠仁對両面宿儺的脾氣太了解。
  被算計的不愉快在這認知到這件事情之後,又變成一種古怪的愉悅——被迫熟知理解身為敵人的両面宿儺,虎杖悠仁切實地在成為另外一個跟他截然相反的形象。
  自我破滅不過如此。
  宿儺被很好的取悅到了,也大發慈悲地不去跟虎杖計較不久前的事情。
  但是這不表示他可以接受暗地裡那些視線。
  於是他在虎杖越走越偏僻的時候開口提醒。

  「小鬼,你想支開我。」虎杖悠仁的拒絕太明顯,生得領域裡的咒靈表情添上一絲探究。
  「既然知道,不考慮配合一下我嗎?雖然暫時是同個身體,但我該有自己的隱私吧,我都沒有去計較你在腦子裡在想什麼不好的事情了。」虎杖抱怨。
  「你憑什麼讓我配合?把那些視線處理乾淨,還是你想要我幫你動手?」
  虎杖滿是驚訝道:「你居然有問人意見的美德嗎?」正常流程不該是一言不合就直接切人嗎?宿儺反正總是能因為各種角度覺得他人不恭敬。
  跪倒的姿勢不夠標準,祈求的語氣不夠卑微,貢獻的態度不夠端正,反正只要宿儺認定了,總是能因為各種理由而動手,仗著他會復活,宿儺沒少在生得領域折騰他,雖然後來換了種方式……想到這,虎杖笑容一瞬間的有些不自然。
  「你想被我切碎嗎?」
  「不了。」虎杖將雙手插在兜裡,不知不覺就走進街燈完全罩不到的角落,等待都市開發的老舊街區,天生適合藏納一些不能見人的東西。哪怕幾十米外的霓虹燈閃爍如白晝,依舊半點光芒也分不進這被人遺落的地方。
  「我說……」
  他驟然停下來,雖然不是很贊同宿儺用老鼠來形容人,但是宿儺畢竟是會因為有人俯視自己接直接將人斬了的傢伙,所以,為了這些人的小命著想,還是由他動手吧。
  而且,拜逃亡的日子所賜,他也不是很喜歡被人用這種方式跟著。
  「該出來了吧?」
  宿儺冷哼一聲,「反應太慢了。」
  「我又不是你。」正常人才不會因為被人盯著就殺人,不對,一般人也不會去在意其他人的視線,真是的,他為什麼要跟宿儺為了這種事情對話。
  「不過,是有點太慢了。」
  虎杖主動走了幾步。

  窸窣的衣料摩擦聲出現,隨著他的話語,黑暗中緊盯著他的人慢慢出現。
  窺探的人像是陰溝裡的老鼠遇見食物蠢蠢欲動——宿儺在他體內嗤笑。
  一個、兩個、三個……一共十個人,他數著人,心裡默默盤算著,呼吸聲一共有十三個,隱藏的很粗糙的十個人外還有三個,其中一個人從他離開夏油傑那邊就跟著,另外兩個,大概就是他這次的目標。
  攔路的是一群看著挺年輕的混混,身上穿著破舊汙損的衣服,有幾件看著還像是校服的模樣,這不稀奇,不管是自願還是被迫,誤入歧途的人什麼時候都有。
  領頭的少年衝著虎杖大喊:「將錢包留下!」
  虎杖對著領頭混混模樣的人笑了下,「可以用錢解決就好解決了。請問,多少錢可以買下通往盤星的路啊?」
  在他短短不到三十年的人生後半段,他經歷了大多數人都很難體驗到的長時間逃亡,與這種陰暗的地方打過多番交道,從一開始百般不適應,到現在……他過得如魚得水。
  好像他與生俱來就生長在這種地方。
  而那些壓迫的、惡意的視線會讓他條件反射想下重手。
  在活跟死這樣只能二選一的旅途中,沒有可以讓他猶豫跟留情的時間。
  他低下頭,在包圍網中佈下阻隔窺探地帳,然後對著想要打劫自己的人輕描淡寫地釋出殺意。

  「別說廢話!乖乖將錢包交出來就饒你一命!小鬼!」
  啊,虎杖微微愣住,他看了眼跟自己身形沒差多少甚至可能還矮了一點的人,加上那張怎麼看都沒成年臉,實在感覺不到對方年紀比自己大到哪去。
  「你知道上個這麼喊的傢伙他後來怎麼了嗎?」他轉了轉脖子,放鬆緊繃的肌肉。
  「叫你不要廢話了!你一個人不可能打得過我……」負責放話的人下一秒張大嘴巴。
  在他說話的時候,虎杖已經朝他們衝了過來,眼睛捕捉不到的速度中包圍住虎杖的兩個人被正面一拳K.O.,在他們反應過來舉起手想要反抗的時候——磅!
  虎杖一個上勾拳將一直對著自己放話的人擊暈。
  砰、砰、砰——一拳一個,直到虎杖放倒最後一個想要攻擊他的人,時間一五分鐘都沒過去。

  「偽善。」宿儺的聲音透過開在他臉上的嘴巴傳出。
  「那也比你故意出聲好吧。」虎杖收回自己用來攻擊的拳頭,雖然下手沒有猶豫,但他還是留著力道,單純從肉體力量來講他已經超乎常人太多,一個不小心打死沒有任何防備的人都有可能。
  這點來講其實咒靈大概還是有點好處。
  在與詛咒搏殺的過程中是沒有留情空間的,稍有差錯生死就會逆轉,每一次的戰鬥他們都要卯足全力,「這又不是詛咒,我不出全力才是正常的吧。」
  本來只需要在意識傳遞的話語被特別講出聲。
  並不是偽善,但是他確實是故意要把這些話講給其他人聽,他總是要表明自己的立場。

  晦暗的夜色下,滿月映照出來的光芒更加瑩白。

  他目光對上被他吸引出來的幕後者。
  年輕的女子高中生面色不善的盯著他——菜菜子跟美美子。

  他從記憶裡面翻出這兩個名字。
  他在很久以前曾經跟後來與之同流的脹相說過,不是他想不想回去,而是他能不能回去。
事實就是不能,在讓一切脫序的渉谷事件中,死去的人多到已經無法被他銘記,只剩下冰冷的數字在提醒他,因為他而死的人有多少。
  那是過了再多年都無法抹滅的紀錄。
  而在那龐大的死亡數量面前,除了親近的人,只有兩位死在他面前的少女讓他有些印象。
  是很薄弱的記憶,卻足夠讓他找過來。

  菜菜子跟美美子如臨大敵地看著虎杖悠仁。
  少年對她們警戒的目光不算陌生,他在兩個人的打量中緩緩開口:「我是特別來找妳們的。」他攤開手,露出乾淨的掌心,表達自己並沒有傷害性。
  「不要過來。」
  「誒?我不是什麼壞人,不用那麼害怕我。」他一邊說,一邊露出笑容。
  「猴子閉嘴!」
  「啊……」

  虎杖有些怔愣。
  這委實不能怪罪於他。
  「蠢貨。」
  他要用極大的精神控制住宿儺不要因為這種稱呼而出現——使用著宿儺咒力跟術式的他被貶低同樣是在侮辱宿儺,唯我獨尊的詛咒連生氣都不會,只會用最簡單的方式讓冒犯自己的存在消失。
  那可不行。
  「猴子嗎?」
  現在人類連想要好好當個人都這麼困難的嗎?小鬼、螻蟻、老鼠、猴子……虎杖表情有些微妙,這並不至於讓他感到憤怒,針對他而來的貶低其實都算不上什麼。
  有一段時間咒術師為了動搖他也是一口一個劊子手、罪犯、敗類、叛徒,最後就是世界公敵,那那也不表示他想要成為用來娛樂他人的動物。
  喔,「夏油傑」倒是也說過。
  真不愧是跟在對方身邊的人,講話方式都一樣,虎杖想著,一邊朝明顯戒備他的人走近。

  「我知道你,宿儺的容器。」菜菜子朝他舉起手機。
  「那是什麼值得我自豪的身分嗎?」
  「猴子有機會受到恩惠被點化成人,不自豪嗎?」

  認真說起來,對於咒術界總是用宿儺的容器來稱呼他,其實他沒怎麼牴觸。
  不是宿儺他也不會接觸到咒術的世界,這點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伏黑如果說是最有才能的那種,他就是剛好與之相反沒有半點才能的那類。
  但那也不表示自己要因為這樣而得意。
  哇,虎杖忽然很慶幸自己二十九歲了,如果他早幾年回到這個過去聽到這種話,可能會氣得想動手也說不定,真不愧是可以以一己之力挑起革命的夏油傑前輩,教出來的學生實在是太能說了,直接戳在最能噁心到他的點上。
  「這樣的話⋯⋯」

  ——我本來不會想這些的,但是最近我也會思考這些事情了。我應該因為吞下宿儺的手指從而踏入咒術的世界中有什麼想法。我是應該感謝他讓我擁有保護他人的力量,還是應該因為放出他導致的悲劇痛哭流涕?我最近……每救下一個人,就一定有人因他而死。
  ——這讓我覺得,並不是宿儺是他們的詛咒,是我,我才是應該被詛咒的那個。

  他幾乎一瞬間陰沉下臉,本來紳士的舉動半點不見,粗魯地抓著菜菜子的衣領,將人朝自己的方向拉過來,強迫少女直面自己的眼神,「我是以兩面宿儺的身分在命令妳們,螻蟻。」
  遍佈全身的黑色咒紋彷彿開關,將他關著的宿儺那面的性格釋放出來。
  他沒有收斂力道,對他而言掐斷對方的脖子輕而易舉,感覺到生命威脅的菜菜子怒力地想要扳開他的手指,騰空的雙腿拚命地踢動,卻沒有撼動他的動作。
  「放……」
  「回答。」
  「……你想要做什麼?」美美子顫抖著代替菜菜子開口。
  想做什麼?
  他盯著努力掙扎的菜菜子,對方眼中的驚恐那麼明顯,然後他透過那雙眼睛看到了自己的模樣,明明是年輕的虎杖悠仁的面孔,卻又能讓人清楚感覺到。
  那不是虎杖悠仁,也不是両面宿儺。

  分明是一個從絕望歸來的惡鬼。
  他現在這樣的回歸,是偷來的時光。

  「我很貪心的。」

  在得來不易的機會中,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失效的回歸中,他要做什麼才能夠達成自己的目標?他要達成的那個目標啊——他想起來最後看到的那個世界,什麼也沒有,只剩下他跟宿儺的那個世界。
  過去……在他的那個過去發生了什麼?
  里櫻高中的事件過後他成功回到夥伴身邊,然後是荒唐的兩校交流戰,以及那之間來得倉促的敵襲,再後來是八十八橋的洗鍊……還有渉谷。
  渉谷,他背負的人命開始無法計量。
  從那以後,他渴望獲得的死亡,就不再只是両面宿儺的,包含了他自己

  「沒錯,我誰都想要拯救。」他失敗過一次,虎杖有些神經質地笑起來,「所以,我們來好好討論一下,怎麼把夏油傑前輩帶回來,如何?」
  暗地裡跟著他的那道呼吸變得混亂起來,虎杖的笑容更大了些。
  「什——」被提及的名字要菜菜子跟美美子都露出驚訝的表情,「你知道什麼?」
  啊,要解釋實在太麻煩了,虎杖放鬆了力道,「真的那個。我不想解釋那麼多,所以,妳們只有一次機會,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把沈睡的人從惡棍那邊搶回家?」
  他若有所指地說。
  「夏油大人……」

  有戲。
  虎杖將菜菜子放下,他概略的說著自己的計劃,確認兩個人都有仔細在聽,並好好記下自己的要求,他有些欣慰的笑了起來,能夠溝通真是太好了。
  他沒有掐著菜菜子的那隻手死死攥緊,宿儺的力量一直在鬧騰,為了避免對方說些什麼話打壞他的計畫,他用著大部分心神來壓制對方。
  如果菜菜子還要繼續廢話他很怕自己會控制不住,還好沒有。

  「那麼,就先這樣了,回頭見。」
  「誒?」

  虎杖悠仁離開的時候兩個女孩還沒反應過來。
  他們互相看著彼此,除了手機裡面留下的電話跟聯絡方式,跟地上還昏迷著的身體,連個腳印都沒有留下的少年好像未曾出現過那樣。
  菜菜子跟美美子互相看著彼此,美美子看著菜菜子脖子上被勒出來的痕跡,有些不安地問:「要相信他嗎?他……不是我們的同志,他沒有殺那些猴子。」
  「但是,他也沒有殺我。」能夠輕易殺死他們的宿儺容器並沒有動手,雖然有很多的疑問,但是,「試試看吧。」菜菜子說,「反正,不會更糟糕了。」

  月光依舊皎潔。

  ***

  虎杖在不遠的地方堵住想要逃跑回去傳訊息的人。

  被他攔下來的人穿著正式的西裝,身為詛咒師的人可以清晰感覺到少年身上那股龐大的、不詳的咒力,他本來還想要掙扎一下,但是咒力還沒有凝結便被少年給揍趴下來。本來就不是以攻擊助長的詛咒師幾乎在被攔下的瞬間就跪下來向虎杖祈求,「別、別殺我⋯⋯求求你了!我、我還有⋯⋯」
  虎杖堵住了他的話,透過直直插進對方嘴巴裡面的樹枝,畫面一度有些血腥,他擦掉濺到自己臉上的血跡,控制良好的力道只破壞了對方講話的功能卻沒有真正讓人斷氣,「你可以逃的。」他聽著對方嗚嗚嗚的慘叫說。
  在他佈下帳的時候就給對方機會了。
  可是直到他跟菜菜子和美美子講完話對方才動作,既然打著想要將訊息傳回去給夏油傑的算法,他就只能夠出手攔下對方,可不能還沒行動就被知道計畫。
  「嗚嗚⋯⋯」
  「你不想死?」虎杖問,他看著拚命點頭的人,忽然就失去繼續說話的想法,「可是我也不能讓你把消息傳回去,你剛剛說你還有⋯⋯是還有小孩?還是老婆?」
  詛咒師在他的題目裡瘋狂的點頭表達贊同。
  鮮血灑了一地,他就算什麼都不做對方都有可能因為失血過多而死,現在大概是腎上腺素爆發所以還沒能感覺到痛而一直亂動,看著又滑稽又血腥。

  「無趣。」宿儺涼涼地開口嘲諷。
  「啊⋯⋯對你而言是這樣吧。」虎杖說,「反正我也沒怎麼見你覺得有趣過,老古董的壞處了。」對於上了年紀的詛咒來講,一切為了生存而找的藉口都是無趣。
  為了理想,為了親友,為了愛人⋯⋯一切為了生存而找的藉口都是無趣。
  「但是,想要活下去是人類的本能。」

  所以宿儺說他不正常。
  他追求的是死亡。

  「宿儺。」
  他沒管抓著自己褲角乞求的男人,而是朝圍觀一切的宿儺開口。
  「你覺得這個時代如何?」
  「有差別?」

  「沒頭沒尾的誰知道你在回答什麼啊?」虎杖忍不住地吐槽。
  「哼,裝傻就太無聊了。」
  行吧,虎杖嘆氣,他朝抓著自己不肯鬆手的人蹲下來,從剛剛面對菜菜子時就沒有消失過的黑色咒紋貼在他的身上,為他增添了危險的氣息,他對著死期將至的人抱歉地微笑,將手放在對方的腦袋上,「還好是『我』。」咒力在他手下輸出。

  確實沒差別,千年以前跟千年以後。
  對於這個世界來說,蝗蟲似的人類永不滅絕,想要策反他的人們不只一次向他灌輸這樣的想法(他聽到都會背了),他要做的就是選擇毀滅或是守護。
  宿儺一直都說他有夠無聊,雖然他一點也沒感覺,畢竟他是人,當然會為了人而行動。
  然而不管是毀滅人類還是維護人類,對宿儺都沒有區別,他曾經不懂,宿儺明明曾經是個人類,也有著一副人類的軀殼,為什麼好像感受不到那些感情。
  但他後來懂了。
  因為沒有意義。
  對宿儺而言沒有任何意義的東西,昌盛與否,毀滅與否,都沒有任何意思。人類、詛咒、時間、金錢、理想、感情⋯⋯所有的一切,虎杖悠仁咯咯地笑起來,宿儺自我到非人的程度。
  他向著體內的宿儺說:「所以你不是人嘛。」
  稚氣未脫的五官讓他的笑容變得很是古怪,他忽然將插入跟蹤者口中的樹枝取出,在對方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又說:「我也不是。」反轉術式發動。

  「我剛剛沒有壓制住你的話,你就會殺了菜菜子他們吧?」
  「想都別想。」
  「雖然不在束縛的範圍內,但是,不準對他們動手。如果你動手了……宿儺,就算有束縛,就算普通手段殺不了你,擁有『兩面宿儺』身分的我想要讓你去死,還是做得到的。」
  「而我,我是不會跟你一起死的。」

  虎杖悠仁看著昏過去的人,修改記憶的術式在想要隱藏一些事情的時候真的很方便。
  他很貪心。
  不想要再看一次毀滅的世界了。
  他想要幫五條老師把夏油傑的身體搶回來,如果他搶回來,那麼他可以阻止因此而引發的一連串事情,八十八橋也許不會發生,東京不會變成魔都,無數人會因此而得救。
  一切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最重要的是老師也不用再次殺死摯友。

  真是最美好不過的時間,這個世界還沒有變成往後的一團爛。

  虎杖蹲了下來。
  他摀著自己的臉,真奇怪,這種時候宿儺不是應該要嗆一下他只會說大話嗎?為什麼沒有聲音?之前也是這樣,宿儺忽然就沒了聲音。
  是被他嚇到了嗎?不可能。
  從來都是宿儺在耍自己,他才不會因為這樣就動搖的,他這次一定會改變一切。

  ——宿儺,我會帶著你一起去死的。
  ——試看看。

  「不公平是吧?」
  「但是,我為什麼要對你公平?宿儺——詛咒不是人,憑什麼用人的標準。」
  「去死。」

  他朝宿儺比了個中指。

  有趣。
  生得領域中的詛咒之王看著成熟的、被打磨過的虎杖悠仁,大笑起來。


  TBC


  是真的忙啦(
  新年快樂啊!然後說個,29虎對兩個宿儺態度最大的差距就體現在這,他會跟29的宿儺同歸於盡,但不會跟15的宿儺一起去死,浪漫吧XD



投餵

參與人數 7海草 +53 收起 理由
ふぇおお + 10
LostHeaven + 10 我決定要等這篇更新!!
kimino1223 + 10
ouou0616 + 10 喜歡!!!好期待後續!!!
魚燒 + 3 虎杖太帥氣惹!!!希望這次能夠順利改變命運哇!!

查看全部投餵紀錄

使用禮物 檢舉

6#
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1-5-15 20:16:00
只看該作者
  *我想了又想還是要跟大家打個預防針,你們不要看虎子現在很正常啊!他這文拿的瘋批人設。

  05

  虎杖悠仁隔了兩天才又出現在咒靈們的基地。
  他出場的方式跟最初的乖順相反,招搖得讓一眾咒靈都以為他是來踢館找碴——他是硬生生用咒力撕開了咒術空間的一條縫,大搖大擺闖進來的。
  天知道為什麼他做得到,這好歹是由特級咒靈的力量構建,還上了無數道保險的基地。
  他們還不敢問,問就是両面宿儺太強。

  虎杖對著他們緊張的表情有些害羞,「啊,我有傳訊息給前輩的,但是前輩沒有回我,我有點急,就想辦法先進來了。」
  臉上那種抱歉不小心拆了你家大門但是誰讓你們不開門的表情簡直欠揍。
  你倒是敲門啊!花御跟陀良無言的看著他,倒是漏瑚氣得頭又開始噴起火,但是內心再多抱怨他也沒動作,連喘個氣都沒有,真不能怪他們慫,誰知道虎杖悠仁還有什麼底牌?

  「不過。」虎杖踩到觸感真實的沙灘時挑眉。
  這個地方跟上次那個昏暗的倉庫可不一樣了。
  藍天白雲自天上飄過,白色的沙灘搭配海浪聲,風從遠方吹到他的身上,他看著枕在岸邊椰子樹下的真人,以及半倚在遮陽椅上看書的夏油傑,一時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跑錯地方。
  「真會享受啊……」不說是假的彷彿還真的來到哪座海島了。
  「你是來找碴的嘛!」漏瑚最終還是吼了出來。
  「耶?說好的同夥結果你們卻自己藏起來,我只是找到你們,難道還要怪我嗎?」虎杖瞪眼,覺得漏瑚簡直不講理,不通知一聲就轉移基地他也很困擾的,而且他又沒有鑰匙,當然只能用最簡單的方式進來。
  至於會不會因為這樣導致咒靈的存在被洩漏出去?那跟他有什麼關係嗎?「還要不要合作了?」他們是合作關係又不表示他跟咒靈就是同路人了。
  漏瑚心裡那個氣,抬手就想攻擊,但前兩天的回憶告訴他打不過,最後他只能哼一聲,不想再看虎杖悠仁。

  「好了好了。」那邊本來不想插手的夏油傑開口。
  他本來被真人煩得受不了,捧著書假裝再看來迴避真人永無止盡的問題,好不容易清靜一下就看到天降的虎杖悠仁。
  空間被撕開的時候陽光正好,所以虎杖的出場都帶著一層金光,刺眼得要他差點就放出咒靈去咬虎杖,恍神中兩邊的口角就發生,再不出面可能又要打起來,夏油無奈只能拋下真人,朝虎杖走去,「好久不見?」他主動打了招呼。
  這下換虎杖腳步踉蹌了一下。
  他瞇著眼睛看向對方,一時倒是明白了為什麼那麼多人都對「夏油傑」念念不忘,撇去一切其他因素,單獨看長相,緩緩走來的「夏油傑」無疑是個好看的人。
  唔。
  跟五條老師一樣,都是帥氣得打擊人的傢伙們啊,「啊?」他摸著自己的鼻子,在夏油傑警惕的目光中站穩,不是很想接對方的話:「沒記錯的話,才過了才兩天……?」這算得上什麼好久不見啊?

  「對於我們來說,分秒必爭啊,虎杖同學。」

  虎杖有些隱蔽地退了兩步。
  太近了。
  他們倆對話的過程中夏油傑貼近的距離過頭了,這種靠近是極親密的人才能做的,而在他過去二十九年的記憶中,他跟對方並沒有達到這種程度的關係。上一輩子曾經戲耍了整個咒術界的人不可能不清楚這卻還這麼做,所以,是故意的。
  他本能的厭惡這種故意。
  直到逃亡的人生開始後,他跟著復盤一切,揭開他從一開始就被算記的人生,即使獲得了力量也無法改變的命運,他就開始討厭起這種被人故意算計的事情,虎杖悠仁抿著唇,彷彿又看到只剩下毀滅的鮮紅天地,以及他耳邊鋪天蓋地的詛咒聲。
  虎杖不想回憶那些。
  下一秒,狠戾的咒力在他們之間劃出一道線。

  夏油傑見狀停下逼近的腳步,笑咪咪地說:「之前就想說了。你不正常的習慣警戒,也習慣被警戒呢,虎杖同學。」
  啊,這是實話。
  虎杖勉強地笑著,「誒?我找上你那天不是就說過的嗎⋯⋯我不是什麼好人啊。」
  「這種話由你來說違和感果然很重啊,那麼,不是好人的虎杖同學……」夏油傑看著他,「前天去見了菜菜子跟美美子嗎。」

  虎杖的指尖微微動了一下。
  明明把那傢伙的記憶都洗掉了,卻還是被知道了嗎?如果宿儺在的話,一定又要笑他那時候沒有趕盡殺絕是個錯誤。
  畢竟虎杖悠仁總是會因為自己曾經的留情後悔。

  「啊?畢竟是難得的美少女高中咒術師,我會好奇很正常的啦。」
  「這跟你平常的喜好可不同。」
  「連這個也知道嗎?我是比較喜歡身材好的類型沒錯啦……」虎杖打哈哈地說,「但是,,我也會感到好奇啊,對於你怎麼讓那兩個人對『你』死心踏地的。」
  旁邊的咒靈沒聽懂虎杖為什麼要這麼問。
  他們被招攬的時候菜菜子跟美美子就已經跟在夏油傑身邊,對「夏油傑」的推崇簡直到達可怕的程度,並沒有那麼聰明的詛咒沒懷疑過夏油傑到底是不是「夏油傑」,倒是被詢問的當事人聽到虎杖的話,臉上笑容又顯得開心了些,「你知道的東西多到會引來殺身之禍,虎杖同學。」
  「這我知道。」虎杖盯著他,「可惜你沒辦法殺了我。」
  「哈哈哈,那麼,讓我回答你的問題吧?很簡單啊,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會建立聯繫,只要你能掌握住那些聯繫,什麼人都可以為你所用。」夏油傑一邊說,一邊朝前邁進。

  喔。
  感情騙子。
  虎杖悠仁盯著對方笑得接近猙獰的表情想。

  「虎杖同學在想什麼?」
  「糟糕的大人啊……」實際上年紀也不小的人說,然後指著他所劃開的那道界線,夏油傑再進一寸就要超過,「太靠近了,上次漏瑚的下場你明明看見了吧?你也清楚的,除了五條老師,沒有人可以對付宿儺的力量。」
  再前進他忍不住了。
  夏油傑虛假的微笑沒有變化,卻停下逼近的步伐,「那麼,你今天怎麼跑來了?」
  「來關心委託你的東西的進度。」

  聽到這,不遠的真人他們都屏息,等待他們接下去的對話。

  「已經開始著手了。」
  「那就好。」虎杖繞過夏油,朝對方一開始待著的位置,「不介意我在這邊待一下吧?」
  「請便。」
  才剛走到座位旁,虎杖就注意到桌上那本書,他好奇地拿起夏油剛剛在看的書,「哇,靈魂與肉體?你在看很有趣的書啊。」
  「你感興趣?」
  「應該吧……」
  虎杖根本也沒看那本書,只是回頭看著也跟過來的夏油傑,「你認為靈魂到底是不是依附肉體而生的?」他忽然問,意有所指,又彷彿只是單純好奇,「靈魂比肉體高貴嗎?」
  「為什麼好奇這個?」
  「剛好遇到,那傢伙不是挺了解的嗎?」他比了下真人,「我在想,如果靈魂比肉體高貴,肉體不是那麼重要的情況下,靈魂為什麼需要藉由肉體來表現自己?」他目光直勾勾看著夏油額頭上的縫線。

  「有趣的問題啊。」
  「是吧?」虎杖偏過頭看向真人,「如果是,那麼要透過肉體來表述存在的時候,就輸了嘛。」他朝真人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如果不是,要反過來看的話,如果肉體比靈魂重要,那麼……失去了肉體,靈魂還可以存活嗎?你們覺得呢?」他又回過頭來看夏油傑。
  這說得太直接。
  他們倆人彼此注視。
  「這種問題可不像會平白生出的,真人,你認為呢?」
  來到他們身邊的咒靈盯著虎杖,打量的目光危險非常,「我的話,靈魂當然比肉體高貴啊,虎、杖,你的靈魂決定了你肉體的形態——」
  啊。劍拔弩張的對視中,虎杖忽然又笑了,「也許吧。」他又看向夏油傑。「雖然你說得好像真有那麼回事,但是誰知道?誕生自人類的詛咒跟人類擁有同樣的特質很正常吧,搞不好是你說來騙我的。」
  「你!」

  夏油傑打斷了真人的怒火,「你不是來找我們閒聊的,虎杖。」他放棄了虎杖同學的叫法,那怕披著「夏油傑」的皮囊,他也沒能掩飾內裡的存在。
  「如果我沒搞錯,你們預計要搶奪咒胎九相圖對吧?」
  「我就不問你怎麼知道了,需要幫助?」
  「不。」虎杖放下手上拿的書,他忽然掐著自己左手的手腕,「我幫你們拿出來了,至於你們另外一個目的,一次帶走會暴露的。」
  夏油傑那張臉徹底冷下來,「虎杖悠仁,我們說好了,互不干涉。」
  「我有想要見的存在。」他迎著那彷彿能殺人的目光,同樣沉著臉說:「我沒有連宿儺的手指一起帶出來,已經夠給你面子。    。」
  加茂憲倫。
  真實的姓名被隱藏在虎杖悠仁口中。

  咒胎九相圖。
  脹相。

  虎杖壓著自己的左手手腕。
  出現在他身上的傷口因為宿儺的存在所以基本上治療好以後都不會留下疤痕,但是被他壓著的地方以後會有一道猙獰的傷疤。
  導致那道疤的傷口很深,直接切開他的動脈。
  皮肉被割開的時候虎杖沒有出聲,沒有打任何麻醉的身體可以清楚感覺到疼痛,以及伴隨著大失血而來的昏沉感,他靠著咒力維持自己的清醒,眼睜睜看著鮮血從傷口流出去,按照傷口的深度他很快就會因為大失血而亡——直到里梅給他餵下宿儺的手指。
  新的血液被注入他的身體。
  死亡與新生同時在他身上出現。
  每當傷口想要癒合的時候就又被他用宿儺的咒力切開。
  他在那一天流乾盡了身上所有的鮮血,徹底脫離加茂憲倫的掌控,宿儺的咒力在他身上留下的疤痕從此不再消散,他近乎冷漠地承受一切,然後他在里梅虔誠地快樂中,親自切碎了對方的身體。
  凡加茂憲倫所賦予,他都要清除。*

  「誰?」
  「里梅。」虎杖看著發出疑問的人,帶著天真燦爛的笑容說。

  在場者都願意相信,他的笑容是真的。
  加茂憲倫卻忽地打了個冷顫。


  TBC


  *虎杖換的不單有血。
  已知里梅把虎杖全身血液都換成了宿儺的。
  虎子不可能賣脹相,只好賣里梅,至於他為什麼要賣里梅跟殺里梅……就,會寫到XD

  然後下一章宿儺就要跟虎杖吵架了(因為里梅(咦



本文最後由 青嵐 於 2021-12-29 22:48 編輯

投餵

參與人數 2海草 +6 收起 理由
夏飛雪 + 1 裏梅:不要為了我吵架(咦?
貓毛 + 5

查看全部投餵紀錄

使用禮物 檢舉

7#
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1-5-24 23:17:42
只看該作者
  里櫻高中結束後的時間,大約在3前後。

  編1

  治療室外頭的伏黑惠在聽到虎杖悠仁沒死的時候給了五條悟一拳。
  當然是沒打到。
  但是五條悟在自己學生難過的表情中動也不動地站著,這並不是說他有多麼在意,雖然他確實對虎杖有著某種期待,但是真的失去時卻也並未到覺得虎杖無法割捨的程度——拜託,他們認識才幾天啊?他動也不動,與其說是同理了學生們的難過,他心底更純粹的感情是一種被整了的不滿。
  有人在針對虎杖悠仁,再準確一點,有人針對「両面宿儺的容器」,這在他預料之中,他自負於己身的強大,所以索性讓虎杖假死去成長,這一切都很完美。
  本不應該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能動他要護的人,卻沒想過意外卻是出在虎杖悠仁身上。

  「所以,人呢?」
  「不知道呢。」他擺動空空的雙手。

  這回答簡直不負責任,伏黑還沒說什麼,旁邊的釘崎白眼已經翻了出來,很有自己見解的年輕咒術師惡聲聲地說:「啊,這種話就算是老師我也會動手的。」
  耶,但是這種表情,對釘崎來講不跟撒嬌一樣了嗎?五條想,聳聳肩,有些調皮地笑著說:「我也還不知道發生什麼啊。」
  「但是老師知道他沒死吧。」伏黑說。
  「本來想要當作給你們的驚喜,這不是出了點變化所以才這樣嗎?」
  「是在說什麼啊⋯⋯」釘崎額頭上的青筋微微浮出,語氣有些猙獰:「驚喜就是我跟伏黑都以為那傢伙死了,然後你現在跟我們說他沒死但是失蹤了嗎?」
  「啊。」他左手握拳敲在右手掌心,「所以我得去找啊,迷路的悠仁。」
  他笑得一臉輕鬆,好像沒什麼事情難得倒他一樣,他伸出手比著背後那扇門說:「裡面那個,好像是叫吉野什麼的?被棘手的咒靈喚醒了能力,唯一的親人也因為咒靈死了。」
  「總之,除了七海君跟伊地知,最後只有他見過悠仁,老師我要去找七海問話,他就麻煩你們啦。」他揮了揮手,把事情留給兩位學生。
  離開的腳步倒是難得有些著急。
  「甩手掌櫃啊這是。」釘崎抱怨著敲下病房的門。
  「……五條老師,也在著急。」伏黑若有所思地說。
  「蛤?他如果不著急,我真的會想要揍他的。」

  房間裡頭這時傳來請進的聲音。

  其實本來吉野順平不想開口的,在他的認知中,最後記憶是他衝到學校,透過真人先生喚醒的能力找那群王八蛋報仇,然後跟虎杖打起來還吵了一架……然後他就昏過去。
  一覺醒來他就出現在這個純白得好像醫院的空間內(但是沒有窗,也許更像是監獄),還被迫面對氣勢洶洶的一男一女。
  最糟糕的情況。
  吉野順平在兩人來到身邊的時候偏過頭,忽然來到全然陌生的環境,他很不習慣,都是些怪人⋯⋯他看著自己的手,小聲問:「虎杖的⋯⋯同學嗎?」這兩個人身上的制服跟虎杖身上的一樣。

  「釘崎野薔薇,伏黑惠。」伏黑惠跟釘崎野薔薇並肩站在病床邊,他簡單地向吉野介紹他們名字,沒有得到眼神也不在乎,逕自問下去:「你對昏迷前的事情還有印象嗎?」
  「虎杖同學呢?」
  「失蹤了。」
  吉野順平不由自主地捏緊床單,「什麼……?」他沒有想過會得到這種答案。
  「他從里櫻高中一事之後就失蹤了。」
  「怎麼會⋯⋯」
  「少婆婆媽媽的了!」釘崎雙手抱胸,語氣強硬:「有時間想那些不如快點把你知道的交代清楚。」
  伏黑猶豫了一下,沒提醒釘崎她這樣像個反派。

  吉野順平的臉色很難看,床單被他捏皺,腦內的想法攪在一起,他備感艱難地說:「我受夠了那一切。」他鬆開手,盯著空蕩蕩的掌心。
  他知道的一切……他知道什麼?他也雲裡霧裡,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只是這種答案無法滿足來盤問自己的伏黑惠跟釘崎野薔薇,「母親被殺死了。」
  他說。
  他與這世界唯一溫柔的牽掛死掉,「真人先生喚醒了我體內的力量。」他慢慢地想起來發生的事情,媽媽死掉了,他應該在意的人已經沒有。
  「媽媽跟我,都是被人心詛咒的,這樣太過分了……沒有人可以幫我阻止這些……我就自己來,那些人⋯⋯憑什麼得到寬恕?」他的低喃宛如自言自語,剛好足夠伏黑他們聽清。
  「虎杖他想阻止我。」
  然後他跟虎杖打了一架,爭論的內容清晰記得,他最後停手的了。

  「你是自願的?」伏黑有些不自然的挑眉。
  「是。」
  釘崎忽然用力一掌拍在桌上,「如果真的那麼坦然就不要哭啊!」她不屑地針對他的自我安慰,「喂——想要報復欺負自己的傢伙不是正常的嗎?但是,如果是因為母親發瘋,好歹搞清楚原因吧?」
  「她不是因為人的詛咒而死。」
  釘崎的臉色很嚴肅,因為他們要來打聽消息,這件事情的情報沒有對他們隱瞞,所以,她跟伏黑都知道,吉野的媽媽真正的死因,「我們追蹤到的那種畸形咒靈,只有可能出現在那個跟你接觸過的特級咒靈手下。」
  吉野露出呆怔的表情,他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壞掉,不然怎麼會聽到這麼荒謬的話,他扭過頭不想繼續聽,卻被釘崎一把抓回來強迫面對。
  「你是個男人吧!這種時候還想躲嗎?」
  「⋯⋯不會的,真人先生是⋯⋯」

  真人。
  這個名字聽起來就讓人煩躁,釘崎冷眼想,詛咒還想要當人了?「喂,你還不知道那傢伙是什麼東西吧?」
  「他是個好人⋯⋯」
  「少開玩笑了!」釘崎吼了回去,反正吉野身上除了被喚醒的能力有點不穩根本也沒傷,她不算打擾傷者,「小孩子在撒嬌嗎你?總想要等別人拯救?難道你認為他是什麼會懲罰壞人的好人嗎?對那個傢伙而言,人類就是玩具,他可以隨心所欲的改造!」
  「你以為他是什麼東西?就算有人的模樣,詛咒也不是人。」
  「不是那樣的!」
  砰地一聲,釘崎握拳用力敲在病床旁的櫃子上,「其他人都死了。」她冷靜下來說,「被改造以後連維持人的模樣都不行。」
  伏黑默默地阻止釘崎還想要繼續說話的動作,接過話來,「吉野順平,你被那個咒靈動過手腳的靈魂無法修復,好消息是他只是喚醒你的天賦沒讓你死,但是其他人沒有你的幸運。你要繼續幫那個咒靈說話的話……難道你要背負那些人的性命嗎?」

  不可能。
  不會的。
  不應該——
  ——是真相。
  「沒有殺人的正義。」
  吉野順平虛弱地說,他看著表情凝重的伏黑跟釘崎想,人怎麼背負其他人的生命?等到發現自己居然是這種想法時,又想自嘲他居然連這種程度的覺悟都沒有。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什麼都失敗。
  不想面對的事情漸漸清晰,其實從他跟真人先生相遇第一天就開始有違和感,吉野順順平整個人開始顫抖,他只是不想承認,但現在不得不承認。

  「所以,虎杖最後做了什麼你真的沒印象?」嘖,吞吞吐吐的,耐心即將耗盡的釘崎在他氣勢萎靡的時候趁勝追擊。
  「他……」
  他印象中虎杖最後的表情悲傷又抱歉,只是一個眨眼,剛與他交心的有人就好想變成另外一個人,他在昏迷前想的最後一件事情——「我不知道那到底是誰。」
  「蛤?」
  「那看起來不像虎杖同學。」吉野說,如果靈魂會影響一個人類的表象,他最後看到的虎杖彷彿被人從內裡就置換,這種說詞荒唐得沒人會信,所以他沒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而是補充道:「我最後的印象,是虎杖的眼睛變成了紅色的,看起來,有點可怕。」
  「紅色⋯⋯?」
  「你們知道什麼嗎?」

  虎杖悠仁的眼睛當然不是紅色的。
  只有在兩面宿儺出現時,被占據的肉體會呈現出詭異又瑰艷的紅。
  「也許確實不是。」伏黑淡淡地說。
  「那是什麼?」吉野想要追根究柢。
  「那就是我們接下來要調查的。」伏黑跟釘崎交換了一個眼神,再待下去也問不出更多,收到信號的釘崎默默點了頭,轉身就朝外面走。
  「好好休息。」伏黑說。

  釘崎走到門前的時候忽然頓住,她的手搭在門把上,猶豫了一秒後說,「喂,我先說在前頭,不管怎麼樣,你就是有咒力了。」
  「……是嗎。」
  「嘖,管他是為什麼,要不要背負什麼,至少,那確實是你的力量了。」
  伏黑有些驚訝於她會特地開解吉野,笑意自他眼中閃過,在釘崎離開以後,輕聲說:「你已經來了。」
  「咒術師的世界。」

  喀。
  門內外的世界又被隔絕。

  「真會說。」釘崎斜眼瞥著伏黑。
  「他不是什麼壞人。」
  「那難道是什麼好人嗎?」會幫那麼危險的咒靈說話的人……有詛咒師的潛質。
  「⋯⋯至少,不是可以坦然笑著接受仇人死亡的那種。」
  雖然吉野順平可能真的很討厭他的那些同學,釘崎沉默了一下,才接下這個話,「至少還是個人。」還是人,就不會對那種慘況漠然,反正咒術師一堆瘋子。
  「釘崎,走吧。」
  「伏黑,你清楚吧?他的母親⋯⋯」
  「別說了。」

  寧靜。
  他們沒有欺騙吉野順平。
  只是,他們也不敢告訴他……雖然真凶確實是因為真人改咒後的「咒靈」,但最一開始把那咒靈吸引到吉野家的原因,是両面宿儺的手指。
  両面宿儺沒有殺人,卻真切成為了原因。
  不需要再增加虎杖的壓力了。

  「回去了。」

  等釘崎跟伏黑偕同回到高專時,五條悟剛好正跟七海打聽完消息。
  迎頭就遇到了彼此,吊兒郎當的教師靠在牆上,被眼罩遮蓋的眼睛看不到,沒人知道他的沉默是否有所思量,「呦,回來了?」
  「五條老師。」
  「有結果嗎?」
  「沒有。」伏黑回報跟吉野順平的對話結果,「他的記憶不完整。」除了覺得虎杖怪怪的以外什麼有用的參考都給不出來,這是不正常的,哪怕情緒再壓抑也不該只有那麼點信息。
  「猜到了。」
  「為什麼?」
  哈,五條露出戲謔的笑容,「看來教學時間到了。」他從支撐自己的牆壁離開,「要說原因的話⋯⋯吉野順平的身上太乾淨。」
  「什麼意思?」釘崎探頭詢問。
  「吉野順平是去尋仇的,他獲得咒力而找人算帳,現場卻沒有留下半點吉野順平的咒力痕跡,咒靈沒有那麼細膩的心思要幫他清除汙點,所以,只能是悠仁做的。連遮掩都不遮掩,悠仁……還是說宿儺?根本不怕我們查,不管怎麼問也不會有結果的。」
  這個想法有理有據,伏黑慢慢皺眉,「五條老師查出來虎杖遇到什麼了嗎?」
  「啊,七海君說的,性情大變,行為乖張,目的不明——有意為之的孤身離開。」五條悟聳肩,他語氣很輕鬆,「這些都是小事情啦。唯一的問題在⋯⋯悠仁想做什麼,連我們也不能說。」

  這跟沒結果也差不多了。
  伏黑惠想,他有猜到這個結果,也不該這麼難以接受。
  至少虎杖還活著。

  「不過那些也都是小事啦,現在比較重要的事情是交流會要開始了。」
  「五條老師!」這都是小事前面是在沉重什麼?
  「你們專心準備,老師我去找人,畢竟我也很擔心學生呢。」五條悟扶了扶自己的眼罩以後說。
  伏黑看著他猙獰得近乎扭曲的笑容,這種時候就越會覺得外頭說咒術師就是一群瘋子的言論真沒錯,「你那看上去不像是去找人,比較像要去找麻煩。」
  「我是去找悠仁,順便找宿儺麻煩,好歹是我背書過的,可不能讓宿儺在外面亂跑啊。」

  但是五條悟的尋找失敗了。
  哪怕連黑市都掛上高額懸賞想要詐出虎杖的位置,他們也直到交流會時才見到虎杖悠仁。

  「你們好啊。」
  站在敵對陣營的虎杖悠仁微笑著朝他們打了招呼。
  象徵兩面宿儺的咒紋爬滿他的身體。
  伏黑惠有些慢半拍地想,吉野覺得虎杖變得陌生有理可循——

  善人已死。
  惡神披上他的皮囊。

  ——那不是他們熟悉的虎杖悠仁。




  TBC




  因為要等到交流會他們才能見面,這部分劇情又過了不適合插進06,就用番外補一下XD

使用禮物 檢舉

8#
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1-6-1 23:22:33
只看該作者
  *虎杖實力坑室友,宿儺滿頭問號❓
  *開坑的時候劇情只到澀谷,所以後面劇情都是我的捏造……然後這章虎有點兇。

  06

  「裏梅?」
  「啊……是你知道的那個裏梅沒錯。」

  虎杖伸了個懶腰,被驟然提及的名字要本來不想攙和他行動的宿儺清醒過來,在宿儺狂暴的咒力初顯現之際他便強硬地壓制,他聽見宿儺冷哼的聲音,知道等等估計要跟對方吵一波,臉上卻沒有表現出半點異常。
  雖然熟人都說他不擅長演戲……但是應付一下不熟的傢伙還是可以的。

  「你從哪邊聽到的那個名字?」
  真實存在為羂索,曾化身為加茂憲倫,現正使用夏油傑身分的人試探問。
  這個名字不該現在被虎杖悠仁知道,甚至除去主事的他,咒靈這方也不該提早得知該存在,他與對方各取所需的合作,共同計畫著一場盛大的陰謀。
  還不到底牌盡現的時候,計畫中的人卻早就知道他們的存在?
  從虎杖悠仁第一次找上門時就一直存在的違和感愈來愈重。

  被質問的虎杖挑眉,有些詫異地看著羂索,「那很重要嗎?不……還是我應該要說,我有必要回答你這個問題嗎?」
  「是不用。」
  「那你一開始就不要問啊。」哈——虎杖打了個哈欠,隨便這些人要怎麼懷疑,他又沒必要什麼事情都報告,「我也差不多該離開了。」

  古怪。
  如果不是真人肯定面前的人靈魂確實混有虎杖悠仁,羂索理智上是不想承認面前的少年是虎杖悠仁的——這太古怪了。
  明明是個很好拿捏的小鬼。
  他輕蔑地稱呼對方宿儺的容器,多少是覺得虎杖悠仁擔不起宿儺的身分,甚至被對方提到的両面宿儺追隨者裏梅估計也是一樣的想法,他們看不到虎杖悠仁的存在,但是……偏偏是這樣的小鬼,卻讓他感到威脅。
  古怪到有趣。

  「你知道外頭都在找你吧?」羂索故作好心提醒,「五條悟發出天價懸賞,要買你小子的情報。」
  「本來不知道。感謝你的提醒啊,哇……想想有點開心。」虎杖感動地說。
  「你不像是開心的模樣。」
  「哪有,我很開心。」

  虎杖伸了個懶腰,他在微笑,宿儺在生得領域一直喋喋不休,感謝他提高的能力吧,不然在跟人談判的時候那傢伙跑出來煞風景可真討厭,「說真話你都不想相信?所以,你特地說這個想要表達什麼?」

  少年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澄清而明亮。
  在羂索不知道的未來,那雙眼睛也曾經被目空一切的詛咒之王稱讚過,虎杖悠仁全身上下也只有那雙眼睛能看了——而少年用它們注視一切。
  任何秘密在那雙眼中都無所遁形。
  這種想法可笑到羂索心底閃過殺意,「虎杖同學,雖然只是懸賞你的位置,但也不排除會有些人看到高額賞金後生出其他心思喔。」
  「喔……」虎杖偏過頭,「那也要他們先找到我再說。」

  「太有自信了。」
  「老師教得好啊。」

  陰魂不散的五條悟啊——下意識認為虎杖口中的老師是五條悟的羂索想,而虎杖看著他,「總覺得你在想什麼很失禮的事情。」他捏著下巴,懷疑道。
  「你自信得不像是我知道的你。」
  「那說明給你情報的人更新資料更新太慢了嘛,不過,明明知道什麼也問不出來,卻還想要答案,不明白啊……搞不明白你們這些傢伙。」他略帶懷念地說。
  被當成替代品的錯覺要羂索有些不爽。「大概是因為你也不像想要被我們明白的樣子吧?」
  「哇,忽然這麼尖銳嚇到我了。」虎杖又說:「總之……我希望可以快一點。」
  「什麼?」
  「我需要你們,不,是你,你要快一點把那東西給我。時間有限,沒辦法等太久。」
  「我沒有承諾過你準確時間。」羂索嘲諷地說,訂下的束縛並沒有規定準確時間。
  「是啊。」
  「你太天真,明明都特地訂下束縛了卻被鑽空子,虎杖悠仁,也許你該怪你的老師沒有教好你。」羂索語帶惡意。

  「啊?老師明明很優秀……。」

  虎杖走過羂索身旁,他來到海岸邊,本來逼真的場景卻因為海水中飄過的游魚變得虛幻起來,他像是被打擊到一樣蹲下來,忽地伸出手。
  也許跟他的名字有所關聯吧,貓科動物一樣的本能讓他輕而易舉抓到游魚。*
  虎杖看向注視著自己的羂索跟真人。
  殺意都溢出來了,卻不敢動手呢。
  他知道原因,從踏入這個空間就沒有收斂過的宿儺咒力,是他有恃無恐的倚仗,他站起來,帶著惡意的嘲笑說:「沒注意到的是你。」
  「我們確實沒有訂下準確的時間,但是……『"兩面宿儺"真正現世前』,這個條件是我們訂好的對吧?我是好心提醒,前輩,你可要快一點了。」

  虎杖笑得很放肆。
  羂索皺眉,某些超出控制的預感讓他心跳加快。

  虎杖沒理會羂索,他對著真人,自顧自地說:「就算你看不出來,那個也看得出來吧?」
  他將剛才捕捉到的游魚放下。
  反手指著自己的心臟。
  「他在這裡。」

  "虎杖悠仁"口中的"両面宿儺"只有一個。
  他剛回到這個時間的時候,宿儺就說他的靈魂改變了。
  如果他跟過去的虎杖不是同一個靈魂,那未來的宿儺跟過去的宿儺也不會是同一個靈魂。這個說法成立的話,表示……未來的両面宿儺——也被他帶來了。

  而雖然很不想承認。
  但是在未來,他就代表両面宿儺。

  只要世界承認這一點,沒能完成他條件的羂索就必死無疑。
  最開始的羂索跟裏梅一樣只把他當作両面宿儺的容器。
  哪怕他確實可以奪得身體的主控權,也還是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宿儺徹底「復活」現世後,他就會完全失去身體的控制權,被徹底轉化為両面宿羅,但其實並不是這樣。
  他的身體,從來都屬於他。
  從一開始他跟對方交易的時候他就下好套,他主動設定了一個模糊的時間,羂索不可能不答應,未來跟羂索的幾度交鋒,讓他早就有一份應付對方的方法。
  一開始就是他誆羂索的,他可沒有跟對方約定是哪一個宿儺。

  託虎杖悠仁的福。
  両面宿儺在未來已復活。

  這個世界目前還沒承認這點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除了在生得領域,他的力量在外頭還沒有真正展現,一旦他放開壓制,在這個時間線,隨著手指的攝入……他身上屬於「両面宿儺」的那一部分會越來越明顯。
  啊,從他吞下手指的那一瞬間,命運就被決定好了嘛。
  虎杖的指尖壓著自己的胸口,心臟怦、怦、怦的規律跳動,他看著真人,跟惡役沒兩樣地獰笑,「能看穿靈魂的話,這種程度應該看得出來吧?」

  「是這樣啊!」虎杖開口前就一直盯著他的真人浮誇地感慨,大概是因為想要透過自己立威,虎杖降低了對他的警戒,於是將虎杖靈魂探知得更清晰的咒靈朝自己的同伴建議,「如果是這種約定,夏油你會吃虧喔。」
  真人的視線在虎杖身上反覆打量,不懷好意地說:「這麼看起來,你真是奇怪的人類,虎杖。」
  「是吧。」虎杖無奈地同意。
  「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被你同意有些奇怪。」
  「因為我們不是那種關係吧?」虎杖在真人疑惑的眼神中補充,「啊,忘記了,雖然你看著像個人,但你不是人吧?不能理解人類的感情很正常啦。」

  羂索默默聽著虎杖跟真人的對話。
  不對……再怎麼像人都不是人……虎杖悠仁這句話不是在講真人。
  某些荒誕的猜測從羂索腦中掠過,但是關鍵性的證據還不足,他把那些幻想故事一樣的可能先藏在心底,「我知道了。」他匆匆結束這個話題。
  「說起來,虎杖同學你不是帶了『禮物』來嗎?既然要離開,不如先交出來。」
  聽出羂索逐客之意的虎杖決定配合對方結束今天的談話,回答道:「是啊,我找很久……除了剛剛說的那個東西,外頭還有。」
  「嗯?」
  「你需要人手吧?還看不上太弱的廢物……啊!剛剛那是宿儺說的你們不要太在意,不是在說你們是廢物。」虎杖朝花御他們解釋,繼續說:「所以才要咒胎九相圖,總之,想要他們復活的條件……我跟你一樣清楚。」

  想要真正在這個世界生存。
  九相圖得受肉。
  虎杖明白這件事代表什麼的時間,在他自從涉谷事變以後的第二次逃亡途中。

  他跟脹相關係一開始很尷尬,幾乎是脹相纏上來的,在脹相不計回報的幫助中,他承認了脹相兄長的身分,也接受了脹相曾經殺害過人類的事實。
  疲於奔走的逃亡途中他們並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談論過去,他單純的認為以前脹相他們是因為身為半人半咒靈的身分為人類不容,沒得選擇只能跟咒靈們在一起,所以在有選擇時,脹相願意為了他站在人類這邊。
  他很確定自從脹相跟著自己以後就沒有主動殺害過任何人。

  直到他知道,九相圖誕生必須先殺死一個人。

  被告知真相的那天他在脹相一如既往的寬厚懷抱中,聽著宿儺在腦海中大肆喧嘩的嘲笑聲,咽下了一口心頭血,等到夜深人靜之時才一個人躲起來大吐特吐。
  他並沒有特別做什麼,但是被人戳破的現實化成隔閡,他跟脹相開始疏遠。

  所以後來……後來……虎杖恍過神來,在咒靈們懷疑的目光中,緩緩說:「總之,我想避免老是這像猜忌,雖然說我們不用搞好關係,但至少也不要老是懷疑彼此吧?所以我把九相圖復活的條件一起帶過來。」
  「如果這樣還不夠說服你們我不是做做樣子,那麼里櫻高中的事件應該夠代表了吧?因為意外你們沒能參與到最後,但也應該知道除了吉野順平沒有任何活口,難道……你真的以為被我說服的吉野會繼續朝那些人下手嗎?」
  「做到我這種程度,未來回不回得去高專還是個問題,這就是我給出的誠意。」

  這些理由都是假的。
  虎杖想,純粹只是……兄長重生的血肉,不能讓羂索經手。

  「這可真是超乎我的意料。」
  「不,沒有什麼特別的……對他們而言,那是無比正確的死亡。」虎杖說,「就這樣,下次見面的話,希望已經看到消息,掰。」他終結了這個話題,從身上掏出他這兩天去順出來的咒物,隨意地丟給羂索。

  羂索剛接住,虎杖就消失在他們面前。

  「真是難搞。」
  「無所謂,至少暫時是一夥。」

  他們一起去看被虎杖丟在結界外的禮物。
  是三個喪失一切能力卻還活著的人。
  羂索查證三個人的身分以後,在真人面前大笑——「還以為不一樣,最後還是小鬼啊,不過這個人情,就賣給他吧。」

  那是三個罪大惡極的死刑犯。


  ***


  *游魚代指這個空間的主人,他可以輕易干涉,表示他的能力跟主人的不相上下,是給羂索的威勒跟提示。
  蠢作者很想快進到老師,但是老師出來的時候是這個故事真的要開始掉刀片的時候,畢竟是可以看透一切的六眼,你們懂的。



本文最後由 青嵐 於 2022-2-28 12:07 編輯

投餵

參與人數 2海草 +2 收起 理由
mydiesky + 1
夏飛雪 + 1

查看全部投餵紀錄

使用禮物 檢舉

9#
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1-6-20 00:45:34
只看該作者
  有重點感情戲,我自己很喜歡XD
  因為有重點感情戲,想要多求一點留言QQ

  07

  虎杖悠仁在哭。
  涉谷的深坑中,意識到有多人死去的少年哀號著。

  這個空間被黑暗填滿,只有少年所在的地方還殘留一點光。
  他站在離少年有些距離的地方,看著少年為死去的人痛哭失聲。
  每一個消失的生命都在凌遲虎杖悠仁的靈魂,空氣彷彿都被對方的絕望所佔據,沉重得讓他都快無法呼吸,這本來應該是令人動容的悲傷,他卻沒有任何反應。
  他只是有些走神地想,真奇怪,虎杖悠仁真是個奇怪的傢伙,明明並不是那麼軟弱的人,但是自從跟兩面宿儺相遇以來,虎杖悠仁就莫名地變得軟弱起來。

  眼淚換不來詛咒的垂憐,但是他總是學不會教訓。

  心臟怦、怦、怦地平穩跳動。
  他開始發呆,一旦陷入這樣的情景,就非得要看著虎杖悠仁從十五歲一路哭到二十歲……雖然不討厭,但是同樣的畫面看多,也不能怪他無法專注。
  往常好歹還有人能說上兩句,雖然他們通常只會吵架,現在……他輕嘆一聲,手碰觸著胸口,現在暫時只剩下他自己,明明應該開心點,但事實是他心情怎麼也好不起來。

  「宿儺——」
  他聽見虎杖悠仁的聲音,充滿憎恨的怒音幾乎能震碎耳膜,他拍掉手上不存在的灰塵,看著還能鮮活表達自己情緒的少年,抿著唇,朝絕望的少年邁開步伐。
  與對方相差無幾的面容冷峻又漠然。

  虎杖悠仁。
  那也是他的名字。

  「這就是你的地獄。」
  「你想去哪。」
  一道強硬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他的腳步被釘在原地,比驚喜更先湧上的是厭惡,雖然早就知道,帶著咒力的指尖破開胸口的衣服,壓到溫熱的皮膚上,「果然,沒那麼容易死啊。」他略帶惋惜,卻認命地不再朝"虎杖悠仁"的方向前進。
  可惜制止他動作的那個聲音沒有再出現第二次,但是他也確實失去接近"虎杖悠仁"的時機,那邊已經換了一個時間場景,本就微弱的光明變得更加稀薄。

  「嘖。」

  他不滿的時候"虎杖悠仁"已經不在。
  陷入純粹黑暗的空間只有他,跟清晰的心跳聲相伴,怦、怦、怦——以為這樣就是一生的下一剎那,與黑跟白截然不同的第三種顏色躍入他的眼中。

  「天真。」
  瑰艷的紅撕碎一切,展開在他的面前。

  他瞬間隱藏起所有情緒,確認對方並沒有發現不該發現的事情(如果有,依照他的了解,對方早就開始嘲諷他),於是他坦然地看著突然闖入的傢伙,「你真讓人不愉快。」
  好歹這也是他自己的心靈空間。
  來自未來的虎杖悠仁看著年輕的両面宿儺,骨山與血海隨著對方到來而侵蝕他的領域,雖然多少給純黑的空間增添上些許色彩,但是讓他寧願不要。

  本來高坐王座的詛咒之王對他這種反應發出嗤笑,「見不得人的東西。」

  雖然暫時共用一個身體,但是因為對方有意的阻攔,這片黑暗的內心世界宿儺也是第一次看到,而直到這時候,兩個虎杖悠仁的差別才變得明顯起來。
  十五歲的那個虎杖悠仁不會有這種深沉得什麼也看不到的內心世界。
  而能把一個天真、偽善、愚蠢到可笑但是遭受打擊又能兀自堅持熱血的笨蛋變成這樣,両面宿儺的好奇心難得也湧上,對於敢用言語冒犯自己的人都沒直接動手。

  咒術界的果然搞錯了吧?両面宿儺以前怎麼可能是個人。
  看看,這像是人會說的話嗎?

  「你說你嗎?如果不是見不得人,怎麼要躲在別人的身體裡啊。」虎杖反擊。

  不能怪虎杖講話這麼不客氣,他本來不應該這麼輕易被挑起火氣,但是今天因為應付羂索已經夠消耗他的精神,才會被這個宿儺趁虛而入干涉到他的內心世界。
  他跟宿儺之間情緒的共感總是出現得這麼不合時宜。
  被不想讓其知道的對象發現弱點已經夠煩躁,現在還要被對方諷刺?哈,真不爽。虎杖朝宿儺的方向走近一點,確定已經完全剩下對方的生得領域時,看著滿臉不耐的宿儺挑眉,「既然都躲起來,怎麼好意思這麼沒耐心啊?」
  「小鬼——」
  「宿儺。」虎杖強硬地打斷想要長篇大論的宿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想到脹相的關係,他回到過去以後本來稍微控制住的心情又開始浮動,陰暗的、沉重的思緒逼得他越來越煩躁。
  煩躁。
  虎杖悠仁看著高高在上睥睨自己的咒靈,被深刻影響的靈魂深處暴戾的情緒翻湧,他止不住想一切都毀滅算了,從他回到過去的那個瞬間起,這是不是他的世界都要被打上個問號。
  就算是,他操心那麼多,真的按照自己心意拯救一切……也無法挽回他自己的過去。

  他為什麼要在這邊重新應付一次宿儺?
  他已經耗費整整十四年的時間跟宿儺互相折磨,還不能到頭嗎?

  「宿儺。」他又喊了一次對方的名字。

  両面宿儺。
  埋在胸腔裡頭的那顆心臟比往常跳動得更快一些。

  虎杖猛地一抖。
  他剛剛在想些什麼啊?他對著露出有些難看的笑容,這時候又慶幸對方不是跟自己相處過的那個,不然剛剛的想法一定會被毫不留情地嘲笑跟奚落。
  他強迫自己收拾好表情,問宿儺:「你在著急什麼?」

  並不清楚剛才短暫時間內虎杖悠仁想了些什麼的咒靈紆尊降貴落到他身前。
  宿儺臉上滿是被打斷話語的不悅,只是單純的口舌之快無法徹底重傷對方,而在他們暫時的合作中,一直互相撕打也沒意義(更不要提對方用的還是自己的咒力),宿儺沒心思繼續浪費時間,挑明一開始他會介入虎杖悠仁內心世界的原因,「你認識裏梅。」

  啊。
  所以宿儺是因為這個找來的?
  搞得像是故意闖進別人內心世界那樣,嘛!不過宿儺也不是不會幹這種事情的,不能怪他對宿儺態度差吧?他絕對不會為自己有些遷怒的行為感到不好意思的!
  「區區一個裏梅。」虎杖不想跟宿儺對視,他看向宿儺的身後,染血的王座距離得有些遠,他只能看到一個輪廓。「不是『你』的部下嗎?我如果不認識也太說不過去了!」

  羂索。
  裏梅。
  両面宿儺。

  他們三剛好是虎杖悠仁悽慘人生的前因後果,想要他不認識對方也太為難人了吧?虎杖自嘲地想,宿儺有笨到需要跟自己確認這種事情嗎?不可能吧!
  好歹裏梅也是両面宿儺身邊少數待得住的下屬。
  雖然最後死得很慘,那張臉皮都看不出來本來的模樣。
  「所以,你想問什麼?」
  「是你可以說了。」
  「啊,跟你真的有夠難溝通。」這都什麼理所當然要他解釋的態度啊?最過分的是他居然還看懂宿儺的意思,虎杖繞過宿儺,踩著各種骨架向上走,濺起的鮮血沾溼他的褲腿,他相是沒有感覺到那樣逕自向前。不知何處落下的一道淺光渡在他身上。

  虎杖悠仁的外表於此開始發生變化。
  隨著他的行動,本來的個子慢慢抽高,頭髮隨著腳步慢慢變長,又在一瞬間從肩斷開。
  十五歲的稚氣少年眉眼越長越開,一道又一道的傷口出現在他的身上,眼下、臉上、四肢、軀幹——皮肉破開,鮮血橫流,他幾乎是沐浴在鮮血之中。
  最後是一條從他面中劃過的傷口。
  切面乾淨俐落,從一邊耳朵開始,跨過鼻樑,最後接到面部另一邊,皮膚迸開流下的鮮血染上他的衣領,虎杖輕輕拂去,傷口下一秒癒合成一道猙獰的疤,最後變成深黑的妖異咒紋。

  染血的非人本來莊嚴而又聖潔。
  面中橫切的咒紋卻讓他變得詭異又危險。

  「你想知道二十九歲的虎杖悠仁經歷過什麼嗎?」
  「沒興趣。」
  「呵。」虎杖終於笑出來,只是他的心情沒有半點放鬆,反而變得更加沉重。他看著宿儺,隨著面容的改變,被他壓抑的感情也慢慢溢出,「你沒興趣我的經歷,卻有興趣我為什麼變成這樣?」

  講不通啊。
  哪怕不一樣,両面宿儺本質上都還是那個両面宿儺,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所以還事想知道嘛,只是想要他自己說,平常他是不會管宿儺的,但是今天不太一樣。
  虎杖終於走到目的地,他看著宿儺剛才待著的那張椅子,在宿儺的注視中坐上去。

  怦、怦、怦——越來越劇烈的心跳聲在這個空間響起。

  「但是我想說。」虎杖搭著把手,朝著宿儺說。
  他熟稔地摸上腳邊一具尚且完好的骸骨,忽地用勁從之中抽出一根骨頭,手上包覆的咒力將殘骸淬鍊成一把小巧森冷的骨刃,他沒有看宿儺,而是專心打量著自己手中的銳器。
  被刺穿的話可以一擊斃命吧?他想著,一邊開口朝宿儺介紹。

  「是一點也不有趣的經歷。」
  「人類、詛咒、咒術師、詛咒師、死迴……反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相繼出現。」
  「因為『両面宿儺』,先是死刑,再來是追殺者,最後乾脆演變成全面逃亡。都在逃亡,怎麼也沒辦法避免傷亡……就算我不想,但是他又不是什麼好東西,死的人越來越多。」
  「我面臨的是永無止盡的戰鬥。你一定會覺得很快樂吧,但是到後來,每一次的戰鬥我都只想著快點結束,所有的事情都太荒謬,其中你知道最過分的事情是什麼嗎?」

  虎杖悠仁抬眼看向両面宿儺。
  他的眼神越來越冷,沾在身上的鮮血成為一種裝飾,使得他與詛咒之王的氣質愈發相像。

  「両面宿儺因為虎杖悠仁而活著,這表示只要虎杖悠仁死,両面宿儺也會死。這麼簡單的事情,卻拖到我二十九歲都沒解決的理由你知道是因為什麼嗎?哈……」

  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只要他死,宿儺就會死。
  一開始也是這樣的,大家想要殺死的就是両面宿儺。
  後來,用著他身體犯下惡事的宿儺為人所知曉以後,雖然大家想要殺死的還是両面宿儺,但是被人們認知的両面宿儺卻變成虎杖悠仁。

  人們詛咒跟憎恨的對象是両面宿儺(虎杖悠仁)。

  他終於崩潰,想著那就自殺吧,就算不能拯救更多的人,但至少可以阻止再有人因為他而死,但是那些怨恨源源不絕,他如果自殺只會變成另一個恐怖的詛咒,也不能保證宿儺就真的會死,誰知道他如果變成咒靈到底算是活還是死。
  甚至可能還會因為無人可以壓制宿儺而讓一切變得更糟糕。
  而讓咒術師殺死他這一想法,除了五條老師又沒人可以做到,但是因為咒術界高層的攔阻,等到五條老師被解救出來的時候,一切已經太晚。

  這些可不能說給宿儺知道,虎杖想,「反正是因為很搞笑的原因,你想知道我也不告訴你。」他頂著宿儺殺氣騰騰的眼神說,「反正你也活到十四年後,該開心了。」
  「總之,我一路走來……。」
  他說著,默默用手壓著跳動得越來越明顯的心臟。
  剛剛是不是有個王八蛋問他想去哪?他想去哪裡啊……「你也知道你個性多爛吧?拜你所賜,那個人間啊……」他看著一地屍山血海,意有所指,「是人間地獄啊。」

  人間就是他的地獄。
  而因為両面宿儺,他竟然無處可逃。

  他一開始想,既然他擁有了力量,那他就要拯救他人,某則那股力量為什麼要給他?後來他想,他要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他才不會再次發生無法幫助順平那樣的事情。再來他又想,既然強大的力量不能保證他可以救下所有人,至少大部分的人他得要可以幫助到吧?
  直到他發現事情因為他擁有力量變得更加糟糕。
  如果他沒有可以容納宿儺的力量,如果他沒有可以壓制宿儺的力量,也許一開始両面宿儺就不會於那個年代復活,自然就不會造成後來的悲劇。
  當然這種想法因為羂索跟裏梅最後還是消失。
  虎杖悠仁本來就是注定好的棋子。

  「對我而言很過分的經歷,你也只會覺得無趣吧?反正左右不過是理想破滅的人生。」虎杖悠仁笑著,他根本不需要宿儺給他答案,只是想要滿足自己的傾訴慾,於是他又說:「唯一能勾引起你興趣的,應該是那個世界吧?很可惜,你看不到那個世界了。」
  就算看到也沒什麼用,已經毀滅的世界,對他也好,對宿儺也好,都是要避免的未來。
  他轉著手上自製的小匕首,「我啊,後來只剩下一個信念——」

  「去死啊。」虎杖反手將那把武器捅進了自己的胸口。

  「嘖……」宿儺的憤怒毫不掩飾,他充滿殺意的看著虎杖。
  雖然第一次見面就知道二十九歲的虎杖悠仁無疑是個奇怪的傢伙,但是怎麼也想不到虎杖悠仁居然會對著心臟下死手。
  這幾乎是必死的攻擊,但是武器刺入胸膛的時候,屬於両面宿儺著咒力也在瞬間同時修復著虎杖悠仁的傷口,「蛤?信念是讓我去死?你發現那種天真想法沒有用處以後終於瘋了?」

  「噁心到你就夠了。」痛得要命,但是反正不是自己的心臟,虎杖滿不在乎地想,如果可以痛死,那宿儺也會死,怎麼想他也算賺。
  對了,這是現在的虎杖悠仁不應該知道的事情。
  他的模樣瘋狂又決然決絕,「果然,你不能讓我死啊。」他說。

  十五歲的虎杖悠仁不知道。
  當初他在少年院被宿儺把心臟掏出來死掉以後,宿儺為他重塑的那個心臟就已經不是他自己的,詛咒之王咒力形成的器官也虧得他敢用,所以也不能怪宿儺老是嘲笑他。
  他天真的跟両面宿儺訂下束縛,卻將內容忘得一乾二淨。

  怦。
  他聽見心跳聲。

  両面宿儺在虎杖悠仁耳邊喋喋不休:"小鬼,你想得美。"
  啊,當然不能自己死了,二十歲的他在両面宿儺的嘲笑中想,一定要為那些慘死的人報仇,就算不能讓他們復活,至少要阻止宿儺為惡吧?要讓犧牲者的死亡變得不那麼空虛,他必須要不再影響任何人的,帶著両面宿儺一起去死。
  所以那以後……二十歲的虎杖悠仁做了些什麼?

  虎杖那雙蜜色的眼睛被染成鮮紅色,他好笑地看著宿儺扭曲的表情,本來不應該被他知道的事情被提前點出來,可以看到宿儺的表情就算贏了。
  只可惜他回來的太晚,不然他連讓宿儺修復自己心臟的機會都不可能給對方,於是虎杖略帶遺憾地說:「跟你一樣啊,『祂』不能讓我死。」

  怦。
  好吵。

  「噁心吧?不管是哪一點,都有夠噁心。」
  「最噁心的,是両面宿儺居然成為虎杖悠仁唯一的信念。」

  血海之中的宿儺這下是真的有些意外地看著虎杖悠仁。
  青年卻忽然安靜下來,他整個人像忽然脫力那般癱軟倒在椅子上,宿儺看著熟悉的咒紋遍布他的身上,卻沒有如預想中見到少年口中的另一個両面宿儺。
  所以小鬼確實是憑著自己意志表現出「両面宿儺」的性格作風。
  ——哈,有趣。
  居然是……信任著對方的嗎?

  「宿儺……」虎杖半睜著眼,他沒有看宿儺,怦,越來越緊湊的心跳聲讓他精神越來越緊繃。
  「你快點去死啊。」

  兩面宿儺去死。
  虎杖悠仁去死。

  虎杖緩緩閉上眼睛。
  二十歲以後的未來他每天都在作夢,夢中他什麼也看不到,只有両面宿儺跟他永無止盡的糾纏,這種噩夢害他老是睡不好,最後睡眠越來越少,精神也越來越差。
  所以他開始沒控制住宿儺。
  他在宿儺用他身體殺死越來越多人的時候搞懂一件事情。
  不能是宿儺,就算是死亡那些人也不可以死在宿儺手上,人類可以因為任何原因死去,哪怕是被人殺死,至少還有對象可以遷怒吧?怎麼也比毫無來由被詛咒殺死正常多。
  被両面宿儺殺死怎麼想都是不正確的,他想要阻止不正確的死亡。

  怦、怦怦、怦怦怦——

  於是。
  他終於為両面宿儺沾上鮮血。



  ***


  私設解釋時間:

  一、15虎杖在少年院之後的心臟就是宿儺用自己咒力給他捏的,這一點本來只有宿儺自己知道,有後續設定,之後會寫到的,所以虎杖挑明之後宿儺超w不w爽w
    29虎杖的情況更複雜一點,我寫得應該蠻明顯的,大家可以猜看看。

  二、29虎為了讓宿儺不再殺人(讓人不再因宿儺而死),所以後來大部分死掉的人都是他親自動的手,這導致他成為真正的世界公敵,也因為這樣人們更加恐懼両面宿儺(虎杖悠仁版),他就更死不了。



本文最後由 青嵐 於 2021-6-20 01:07 編輯

投餵

參與人數 1海草 +1 收起 理由
mydiesky + 1 有點複雜,努力搞懂中

查看全部投餵紀錄

使用禮物 檢舉

10#
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1-6-21 00:47:45
只看該作者
  08

  叮鈴。
  咖啡廳門扉上的風鈴隨著到來的訪客發出悅耳的招呼聲,推開門進來的是兩個身穿制服,長相甜美的女子高中生,店員正準備靠近,就先聽到她們的聲音。

  「啊,那個傢伙真討厭。」菜菜子一邊刷著手機裡面的訊息,一邊向隔壁的美美子抱怨。

  時值盛夏,正午的太陽雖然不到會把人烤熟,但走上一段路也會讓人汗流浹背。
  往常這種時候她們是不可能會出門的,身為詛咒師的她們雖然穿著制服但又不是一般的學生,根本不需要勉強自己在這種天氣非必要地跑出來招罪受。
  但是一大早出現在她們家玄關處的那封信函裡的內容,卻讓她們不得不動身。

  這間咖啡廳內部很小,大概是因為地段有些偏僻,目前裡頭的人不多,雖然每個桌子中間都有簡單的隔擋,但是她們站在櫃台處依舊能清晰看見所有顧客,沒有找到那個櫻粉色頭髮的少年,「不是說中午嗎?」

  信封是很一般的款式,外頭什麼東西也沒寫。
  這種年代還用這麼古老的聯繫方式,哪邊跑出來的骨董啊?兩個女孩沒忍住互相吐槽一番,本來以為是什麼惡作劇不想理會,直到她們看到留存在上頭的咒力殘穢。
  那是不久前見過的,張狂而危險的両面宿儺的咒力——哪怕只有一點點,也足夠讓她們顫慄,所以再怎麼不情願她們還是選擇打開了那封信。
  裡頭請她們今天中午來到這個地方,落款的名字是虎杖悠仁。

  這一年以來,虎杖悠仁是唯一為她們帶來希望的人。
  跟那個佔據了夏油大人身體的不知名存在不同,虎杖悠仁真切地給出她們可行方式,所以就算再怎麼不滿,她們最後也只能忍耐與接受。
  只要能夠奪回最重要的人。

  「畢竟關係到夏油大人。」美美子安慰著自己的同伴,握住她的手。
  「就算這樣,那為什麼約我們出來的那傢伙還沒到啊?」菜菜子不滿地跺腳,把她們約出來這家咖啡廳的虎杖悠仁現在連根頭髮都沒看見。
  美美子只能苦笑,拉著她先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只能等待了。」

  叮鈴——風鈴聲二度響起。

  對美美子跟菜菜子發出邀請的虎杖悠仁其實一早就出門,昨天怒嗆一波宿儺以後他心情好了一點,啊,心情不爽找宿儺麻煩就對了,本來對方就是源頭,不能怪他總是針對宿儺。
  但是就算有稍微輕鬆一點,他還是因為昨天的爭吵導致他沒有睡好。
  應該安寧的休憩時間中,劇烈的心跳聲吵得他頭痛,他乾脆一大早就起床(還特別繞路去菜菜子跟美美子家送信),這個時候的日本還很熱鬧,他簡單地喬裝後就跑出門逛街,連宿儺對他的審美指手畫腳他都能夠忍受沒有爆發。
  到這邊都還無事……但是他顯然高估了自己的幸運值。

  他是心滿意足地逛完街後,準備起身前往約定的咖啡廳時,被人在大街上攔下的。
  「虎杖同學……?」
  差點反手給敢從背後拍自己肩膀的人一發攻擊的虎杖頓住,糟糕,他都聽見宿儺在嘲笑他,他有些堅硬地轉過身,看著面前身穿咒高制服,剪了瀏海將臉露出來的人,「順平啊。」

  這不是他現在想要遇到的人。
  在他計畫完成前都不要遇到是最好的。
  但是看著吉野順平剪去瀏海,露出了雙眼,雖然還沒能到毫無陰霾,卻明顯比以前開朗許多的模樣,他發現自己怎麼也沒辦法直接轉身就走。

  「虎杖同學想逃跑嗎?」發現他意圖的吉野順平拉住他。
  「怎麼可能,都遇到了還跑掉也太遜了吧?那麼……我正好要去一家咖啡廳,請順平喝杯飲料吧?」被對方的眼神盯得不自在,他馬上改變想法。
  「好啊,我也有想跟虎杖同學說的事。」

  根本不想放過自己嘛。
  虎杖苦笑,領著吉野順平朝約好的咖啡廳走。等他們到達咖啡廳的時候,虎杖看了眼手錶,已經是約好的時間,他瞥了眼吉野順平,擋在對方前面率先開門。
  風鈴聲吸引菜菜子跟美美子的視線。
  發現虎杖悠仁的時候,菜菜子正想站起來質問他為什麼遲到,就看到他伸出一隻食指點在唇上,「噓」,他無聲地做著口型,回頭等吉野順平走進來,帶著對方尋找座位。
  剛好跟菜菜子還有美美子那一桌背對。

  虎杖拿著菜單遞給吉野順平,「順平先點吧?如果不知道要點什麼,我推薦這家店的奶茶,還可以搭配點心!味道超好,之前跟其他人來他們也很喜歡。」
  「我第一次來,就聽虎杖同學的吧。」
  「那就簡單地點兩杯鮮奶茶,啊!再來一塊黑森林蛋糕,想要推薦給順平吃看看。」他朝服務員點餐,在菜單被收回後才正面對上吉野順平。
  「謝謝。」吉野順平小聲地說,猶豫了下,「虎杖同學為什麼……」
  「順平。」不阻止對方就要問他不想說的事情,雖然有些抱歉,他還是失禮地打斷吉野順平的話,「咒高的生活,還好嗎?」
  「誒?」
  「你不是穿著嗎?制服。」他有些失洛地盯著自己身上的便服,不久前他還穿著咒高的制服,現在已經不是,雖然不會後悔,但是多少有些落寞,不能讓順平有壓力,他勾起嘴角,朝順平露出笑容,「五條老師人很有趣吧?釘崎跟伏黑也是很好的人,所以,順平喜歡嗎?新的容身之地。」

  吉野順平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新的容身之地嗎?
  伏黑惠跟釘崎野薔薇都是怪人,但也都是好人……五條老師有些瘋瘋癲癲的,但比他以前的那位導師簡直天上地下,只是,這是母親死去換來的容身之地,要怎麼輕鬆的說喜歡。
  「他們都是好人。」最後吉野順平說。

  好人……是啊,他們都是好人。
  這個世界怎麼會有他們那種人呢?有力量的人又不是非要挺身而出,可是他們都願意站出來,伏黑以前還老是說他是善人,明明伏黑他們才是嘛!
  所以才能連順平也影響到。

  「你不一樣了,順平。」
  「咦?」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讓他有此發言的吉野順平問:「哪個方面?」
  「至少頭髮就不一樣了吧?」他指著吉野順平露出來的額頭,在對方窘迫的眼神中一笑,「開玩笑的。不一樣的地方大概是你現在看起來很開心,沒有露出以前那種陰沉的表情。」
  雖然那樣也是順平的特色,也沒有人說一定要陽光地面對生活,但是……那樣的順平可沒有現在的順平開心。
  「是說這個啊……」吉野順平不好意思地捂著額頭,卻沒有再用頭髮遮擋臉,略帶害羞地說:「可能是因為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吧,不需要因為其他人懲罰自己。」

  太好了。
  虎杖悠仁臉上的笑容變得真誠許多。
  他本來還有些擔心自作主張的行為會不會反而造成順平更偏激。
  雖然他很信任老師,也相信伏黑他們可以幫助順平走出來,但是人的行為沒有那麼好預測,搞不好他以為的善舉反而會導致更嚴重的後果,甚至讓順平傷害到其他人的話……他也要負起責任收拾殘局。
  是好的結果讓他鬆了一口氣,他回到過去所做的選擇,至少目前為止還沒有出錯。

  「那麼,順平現在還會懷疑嗎?心。」
  他輕輕碰觸自己的胸口,未曾間斷的鼓動透過衣料傳來。
  「我曾經很相信真人先生,所以不去想是不可能的。但是……」吉野順平停頓了一下,溫柔的母親從腦海中一閃而過,才繼續說:「就像你說的,我怎麼能夠懷疑媽媽的心。」
  吉野順平朝他低下頭,聲音鄭重地道謝:「謝謝你讓我冷靜下來,也謝謝你,沒讓我失去我的心。」

  怦。

  心啊……他以前跟吉野順平聊過這些嗎?混亂的戰鬥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看著向自己道謝的人,忽地點頭,他們是說過這些,在那一場吉野順平死去的戰鬥之中。
  「順平。」
  他突兀地喊著對方的名字,在吉野順平抬頭的時候,突兀地說:「你提到的那個咒靈腦子有病,還是不要太相信他比較好。」一個把人當實驗的傢伙還有臉說自己平等地愛著人類,不是有病是什麼?
  「……之前就有發現,但是,你是真的很討厭他啊。」
  「對。」他毫不否認自己對真人的厭惡,「沒有任何咒靈可以理解人類,哪怕他們再怎麼像人。」他認真地向吉野順平解釋,「順平,如何判定一個人是『人』?」
  「這個問題每個人的都有各自的答案吧。」

  沒錯,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答案。
  但是誕生自人跟人之間互相詛咒的,自詡能看到靈魂的真人總是覺得自己才是正確的,還喜歡喋喋不休地向他解釋,跟隻蒼蠅一樣,他在某些地方上可能比起両面宿儺更討厭真人也說不定,至少宿儺不會一直想要煩他。
  雖然他一次都沒好好聽真人在鬼扯些什麼屁話。
  從吉野順平死後他跟真人見面基本上不是你死我活也要斷手斷腳的。
  但是他現在詭異地想起曾經聽到過的胡扯,於真人來講,人類最真實的姿態就是靈魂。

  「那個傢伙以為靈魂凌駕一切?對咒靈來講大概是那樣,但是……」
  「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有心啊。」

  靈?肉體?那些東西是很重要,但是以咒靈來解釋,明明同樣擁有靈魂跟肉體但是難道會有人把九相圖當人類嗎?所以……重點的區別在於心啊。
  吉野順平看著他的目光變得緊張起來,他注意到了,想也知道現在他露出的表情是什麼樣,脹相以前說過,他每次一提到真人,表情就會特別不爽,凶狠又殘暴。
  所以就說真人導致他很嚴重的創傷後壓力症候群了,他這陣子還因為合作關係不能對真人動手,不能怪他提到對方的時候表情猙獰吧?雖然好像嚇到順平了。

  「有心的是人類,沒有心的是詛咒。」

  怦、怦、怦——他感受著胸膛裡頭那顆心臟的跳動。
  這不是他的心。

  「沒有心,如何成為一個人?
  所以……「他怎麼好意思叫自己真人啊。」両面宿儺跟虎杖悠仁……怎麼當人。

  吉野順平來不及開口就於他面前倒下。

  菜菜子跟美美子從他們背後移動過來,咖啡廳裡其他的顧客在他們開始對話的時候就被美美子給弄暈,帳也早就佈下,只有吉野順平什麼都沒發現。
  「太遲鈍了吧,都不奇怪只是點個奶茶跟蛋糕,為什麼那麼久都還沒送上來嗎?」菜菜子看著倒在桌上的吉野順平,「你要殺了他嗎?」
  「咳、咳……」剛拿起水喝下去的虎杖嗆到咳出聲,「怎麼可能啊?」話說起來詛咒師是這種沒事就要殺人的存在嗎?不是吧!而且他知道的夏油傑明明針對的是非術士,順平現在也算是術士,她們怎麼說殺就殺?

  這個世界還好嗎?

  「那難道你找我們出來,就是為了讓我們看你跟他聊天嗎?」菜菜子質問。
  「不是……為什麼會這麼以為啊?」他跟順平明明是碰巧遇到的,是要避免被人注意到他跟她們有聯繫,所以才在一開始阻止她們打招呼。
  「你們聊得挺開心。」美美子補上一刀。
  「不是那樣……只是因為遇上了躲不掉我才帶他過來的。不過,現在讓你們看到過去的同伴,你們也會這樣吧?」虎杖有些無奈地解釋。
  「好了,所以你到底找我們出來要做什麼?」

  這個啊。
  「噓。」
  從他腳下開始展開的咒力包覆住這間咖啡廳,雖然已經展開帳,但是多做一層保險總不會有問題,情報如果被洩漏,他的計畫可能就會失敗。
  那可不行,只有這個怎麼也不能允許。

  「交流戰要開始了。」
  「什麼?」並不是咒高學員的菜菜有些沒反應過來。
  「京都跟東京兩所咒術高專的交流戰……因為身為最強咒術師的五條老師會待在學生旁,咒術界不會集中太多戰鬥力在這件事情上,這表示學校對外門庭大開,是可以混水摸魚的好時機。」他講到這邊,都不知道該不該誇獎五條老師了。
  因為最強所以讓人放心不加派人手,這才導致露出破綻,在上一次被真人成功偷走東西。
  「那個贗品想要的東西在那邊,我們需要的東西也在那邊,所以,妳們要陪我一起走一趟,放心,我會掩護好妳們的,只要拿到東西妳們就可以走。」
  「那跟夏油大人有什麼關係?」菜菜子疑問,「夏油大人跟那邊……早就沒有聯繫了。」

  沒有聯繫?
  虎杖意外地看著說出這句話的菜菜子,怎麼可能啊,那可是因為五條老師的存在,都能從羂索那搶回身體控制權的夏油傑前輩誒!「妳確定嗎?」
  難道其實這個世界的五條老師跟夏油前輩沒有關係嗎?
  他回來以後的時間太短,情報收集有所疏漏也是有機率的,但是……這可能嗎?

  「除了那個叫五條悟的人。」美美子小聲地說。

  虎杖悠仁鬆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要嚇我啊。」他小聲的唸叨。
  「難道,你要我們去拿的,跟那個人有關?」
  「與其說跟五條老師有關……」虎杖看著順平因為趴在桌子上的不良姿勢而皺眉,決定不再拖延時間,「我需要你們帶走五條老師。」
  「你再開什麼玩笑嘛!」
  「當然不是,我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虎杖壓著自己瘋狂跳動的心臟。

  「妳們剛剛不是聽到了嗎?我不是在述說自己的看法,是在告知妳們事實。」
  「要有『心』,才能成為一個人。夏油前輩的心被佔據,想要奪回來,我們得要找到他跟這個世界的聯繫,畢竟擁有牽絆才會擁有『心』嘛。」
  「理想、追求固然是一部分,但是經過去年的事情,就算夏油前輩對此還有所留戀,那份感情也還不夠,他還不夠後悔,怎麼能搶贏那傢伙?所以,我們要從他另外後悔的事情去找。而他還能與這個世界擁有的最深聯繫,除了妳們,就是五條老師。」
  「我們要重新把這個聯繫建立。」

  胡說八道。
  美美子跟菜菜子想。
  但是這些言論,又該死的說中,少女瞠目咋舌,呆愣了好半天,才緩緩的、艱難的開口。

  「虎杖悠仁……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妳叫我什麼,就是我現在的目的。」

  虎杖悠仁。
  她們搞不懂這個人。
  但是,這確實是她們可以去做的事情。

  「合作愉快。」虎杖看著點頭的她們,解除自己佈下的結界,「對了——我不方便,要麻煩你們幫忙通知一下高專那邊來接他,放他一個人很危險的,謝謝啦!」


  ***


  虎杖悠仁想要大家認知道的是"虎杖悠仁"(這邊搭配上一章大家覺得他是両面宿儺,我應該寫得很明顯了?),至於為什麼他要讓大家認知到自己是虎杖悠仁……上一章有XD
  有關心……我真的寫得很明顯了,有人要猜猜看嗎,就是最簡單的那個梗!超簡單的!
  為了避免大家誤會,還是說一聲,目前所有的虎杖發言都是他本人發言的,看起來很像大爺的發言是他故意的(看過他那一面的有他需要威懾的咒靈方,他想要逃避的七海海,以及他必須壓得住的菜菜子,就,他是故意的ww)
  然後有人問我15歲的虎杖到底還在不在……目前不在啦!上一章出現的過去虎杖其實是29虎自己的過去(所以他有說他看過很多次相同的場景),也是因為這樣所以虎杖才會覺得這是他自己的世界,他上一章真的單純就是壓力爆炸發牢騷。



本文最後由 青嵐 於 2022-8-13 16:43 編輯

投餵

參與人數 2海草 +20 收起 理由
kimino1223 + 5
ふぇおお + 15

查看全部投餵紀錄

使用禮物 檢舉

11#
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1-7-4 01:29:03
只看該作者
  09

  咒胎九相圖。
  數九,如字面意義,他們這樣的存在本來有九個。
  身為人類與咒靈的結合,他們既不屬於人類,也不全然是咒靈,這個世界上只有血脈相連的兄弟彼此可以理解彼此,而這其中,脹相是絕對的領軍人物。
  他也是九相圖的大哥。
  成功受肉誕生至現世的他本能討厭那個復活了他們,額頭上帶有縫線的男人。搞不清楚的存在,跟人類相比狡猾太多,盯著他們的眼神不像是看同夥,像是在看什麼好用的工具。
  大概是因為多少帶著人的特性,脹相比一般的咒靈更能敏銳感受到那種差異。

  脹相不喜歡那個名為「夏油傑」的人,但是他隱藏得很好。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他們還能同坐一桌下棋。

  真人打了個哈欠,他靠在夏油傑的背上,滿臉無聊地看著他們倆,比起這種活動,他對於還在進行中的實驗更有興致,可惜夏油膩在這邊,他也被拖著一起,只能百般無聊地把玩著手中的玩具,哎呀,他苦惱地想,這個玩具看來也要壞掉了。
  被新方法壓縮城姆指大的人類連悲鳴聲都微弱的傳遞不出來。
  看嘛,這樣可以隨便他擺布的靈魂,怎麼會有虎杖悠仁的靈魂好玩……真人不由自主地舔唇,不久前被對方四分五裂的後遺症就是他臉上更密集的縫合線,以及想到虎杖悠仁就會出現的疼痛既視感。
  但是痛苦也無法制止他被勾起的興致。
  啊,真想去找對方玩,找靈魂跟宿儺攪活在一起,亂七八糟的虎杖悠仁君。那種程度的混合,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誰了嘛,他又打了個哈欠,夏油到底什麼時候要結束?「吶,你們還打算下多久?」

  知道真人開始無聊的夏油傑笑著落下一顆子,朝對坐的脹相說:「你棋藝很好。」這也不是他誇張,才教脹相一些基本技巧對方就能跟自己對弈,雖然沒有勝算,但是在棋藝上的天賦,脹相無疑是挺好的。
  「……誰知道。」脹相看著被吃掉的棋子,沒有應承那句對方的誇獎,他對上夏油傑忽然正經的臉色,知道今天差不多該結束了,有點惋惜不能繼續混時間。
  「跟你講了那麼多……如何,要一起來嗎?那個世界。」

  沒興趣。
  脹相很想直接這麼回答,他看著對面兩個讓他感到不舒服的傢伙,對於這幾天反覆被對方提及的理想宏圖完全不感興趣。
  不管是哪個世界,有咒力的,無咒力的……總歸是沒有九相圖的位置,夏油傑口中的那種理想跟他們沒有關係。

  但是……「暫時。」脹相說。

  兩個立場都無所謂的話,那麼,就只是暫時的同夥。
  在這個講究因果的世界裡面,無論如何,還是得要回報復活他們的存在。

  「我會很期待的,脹相。」
  「耶?所以可以一起走了嗎?夏油你好慢啊,雖然九相圖是很有趣沒錯……」真人說到一半頓住,「但是,比不上啊,跟『他』比起來。」
  「你很煩啊。」這種拿他們跟誰相比的對話這幾天已經出現很多遍,導致脹相根本不想理會真人這個話題,就算一起做事也沒人規定關係一定要變好吧?
  結束合作就宰了這個叫真人的。

  「殺氣都滿出來了,真可怕——」  
  以「人」為名的咒靈在厚臉皮這點來講也是人間翹楚。

  真人整個靠在夏油傑身上,讓對方承受著自己的重量。
  他知道夏油傑故意想隱瞞虎杖悠仁的存在,那樣也太沒意思。雖然九相圖的復活是他們主導的,但是關鍵材料全部是對方送上,所以他故意在脹相面前問:「說起來,夏油你不打算跟虎杖說清楚我們的計畫嗎?」
  除了虎杖以外,還沒被任何人知道真正身分的人好笑地看著他,沒有阻止真人過於放肆的親暱,「怎麼會。」
  這個陌生的名字引起脹相注意,「虎杖?」
  「有趣的傢伙喔。」真人笑得像是個提到心愛玩具的孩子,「合夥人喔,一個身上藏著很深秘密的傢伙,就算只能看見部分,他的靈魂……混濁得下一秒原地變成咒靈都不是問題。」

  下一秒變成咒靈。
  現在還不是?「是人類?」對這個名字有些在意的脹相小心地沒讓自己的在乎顯露出來。

  「人類?」真人的笑容更扭曲,「明明比我們更像詛咒。」

  虎杖悠仁的身上背負著詛咒。
  真人能看見的是對方刻意透露出來的一小角,僅僅只是那一小角,也能察覺到背後隱藏起來的詛咒之龐大。即便是他這種來自全世界人與人之間互相憎恨產生的詛咒,所背負的詛咒也還沒辦法達到虎杖悠仁那種程度。
  那是近乎整個世界的詛咒。
  光是想像虎杖悠仁是從何背負,又為什麼而背負,真人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興奮。

  「所以還是人類吧。」脹相有些因為這個結果而放心。
  「目前是,虎杖同學是両面宿儺的容……姑且算代言者吧。」參考這段時間對方的表現後,夏油傑換了個說法,畢竟幾次與虎杖悠仁的對談,他隱隱是弱於下位的。
  沒見過那麼有想法的容器,最想不通的是宿儺居然還挺放任。
  両面宿儺並不是那麼有包容心的存在,可以容忍有人三番兩次借自己的名義放肆,還願意讓虎杖悠仁使用自己的力量,這跟裏梅說的不同。

  真人在一旁故意地補充:「他也算是你們的恩人?是他把咒胎偷出來的。」

  夏油傑淡淡瞥了眼真人,卻沒有制止。
  這是講究因果的世界。
  身為在這個世界輾轉殘活千年的存在,羂索對這些規則一清二楚,否定虎杖悠仁的貢獻沒有意義,反而會導致本來九相圖欠下他恩情的結果被影響,得不償失。
  心緒翻轉之間,他說:「過幾天介紹你們認識吧?也要跟虎杖同學說一下我們的計畫。」
  虎杖,脹相一下就把這個名字記起來,天知道為什麼他會對一個名字升起莫名的好感,「行。」他小心將自己的期待壓下去。
  「真是期待啊!」真人說出脹相沒敢說的話。

  實際見面的當天是三天後。

  虎杖悠仁本來其實是在跟宿儺吵架,自從他跟菜菜子她們談好計畫的之後,宿儺就開始煩他,婆媽的很,他對上宿儺本來就沒多少耐心,尤其在對方故意找碴的時候,這幾天幾乎沒有他們不吵架的時間。
  両面宿儺怎麼好意思管虎杖悠仁的事?
  在他們吵得不可開交即將打起來的時候,不屬於他們的咒力就出現房子外,爭吵被迫中斷,虎杖面色不善地前往大門,替來訪者們開門時一邊抱怨道:「我沒邀請前……」
  抬頭看到門外站著的是誰時虎杖愣住,「咦?」他滿臉驚訝地看著脹相,「這麼早的嗎。」他小聲咕噥,然後在一眾驚訝的目光中伸手,「虎杖悠仁,很高興認識你?」

  怦。
  不協調的心音讓虎杖的手抖了一下。

  這都什麼聯誼現場的台詞。
  脹相整個愣住,「蛤?」
  第一次見到他這麼友善態度的真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都靠在羂索身上,「什麼啊,原來你喜歡這種類型的嗎?要我變成這樣也不是不行喔?」他將兩側的頭髮往上抓,模仿脹相的髮型。
  虎杖滿臉嫌棄的瞪著真人,「不要這樣,噁心。」
  「我看你挺喜歡的啊?」真人放棄折騰自己的頭髮,一隻手待在羂索的肩膀上,裝可愛似的偏頭,「還以為你會開心點呢,看來不是,那麼,難道是因為對象嗎?」
  「他看起來比你順眼沒錯。」虎杖給真人一個白眼,發現脹相沒打算握手以後就放下手。
  「你的反應很奇怪,虎杖。」默默觀察這齣鬧劇的羂索說。
  「這不很正常嗎?如果不是有新朋友,衝著你們一大早沒經過邀請就跑來打擾我……我沒有現在動手已經很友善了,『夏油』前輩。」
  「不,我是說你對脹相的態度啊。」羂索彷彿看穿一切,「你對他確實態度過好,就像你之前說的,你可沒打算跟咒靈打好關係,僅僅憑一個順眼的理由就這麼友善,可說不過去。」

  因為是脹相。
  這種理由當然不能被知道。

  「你們還是先進來說吧。」
  虎杖側過身,讓站在門口的他們進屋,目光不偏不移地看著脹相走在他們倆身邊,垂下的那隻手指頭指甲狠狠往掌心掐,內心天翻地覆,表面上還要假裝若無其事。
  太早啦。
  他並非是在感慨現在的時間,而是與脹相見面的時間。
  雖然知道會相遇,但是現在就見面的話,要同時瞞過他們跟宿儺——

  不能露餡。
  不能親近。
  不能放肆。

  ——脹相會死。

  「因為我知道他是誰。」如果都回到過去還不能補救與挽回,他到底是為什麼要回到過去?虎杖帶上門,領著他們朝客廳走去,「九相圖的脹相,沒錯吧。」他朝羂索說。
  生為帶出九相圖的人,他知道脹相名字的事情應該也不過分吧?
  「你果然很清楚九相圖的事情,虎杖同學。」
  「不清楚怎麼會去帶出他們?你這種話問得很沒水準,前輩。」他帶著他們入座,剛好有早上自己剛裝好的水,於是他倒了兩杯,一杯給脹相,一杯給自己,絲毫沒打算掩飾自己的差別待遇。
  「所以,你確實對九相圖有一定程度以上的好感。」
  「你這樣說起來像是虎杖對脹相君有意思那樣了,夏油。」

  脹相跟虎杖那口水差點沒嗆死自己,虎杖不滿地看著口出胡言的真人,咒力在指尖盤旋,如果不是因為脹相在他早就乾脆動手,「不會說話你就閉嘴。」
  脹相主動朝虎杖的位置靠近,出於對虎杖的那股好感,脹相的態度也比對真人他们好上許多,「他們說,是你救出我們?」
  「不要靠那麼近。」虎杖拉開跟脹相的距離,這跟他們上一次見面的劍拔弩張差多了,虎杖眼睛有些酸酸的,他扭過頭不去注意脹相,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漏餡,「各取所需而已。」
  「所以,你確實救出我們。」脹相說。
  「虎杖同學看起來挺上心。」羂索忽地拆穿他的偽裝,「如果知道我們本來就有打算要取竊取咒胎,你不用親自跑一趟,但是你還是去了,就算說是誠意也未免太多。」

  怦、怦。
  虎杖崩起臉來,他抿著唇看向滿臉盤算的羂索。
  不用慌張,他們不可能察覺的,只要他不說,重生這麼荒謬的事情,除了擁有六眼的五條老師有機會看出來,唯一知曉的只有宿儺,但他們也立下了束縛。
  這世界上不可能再有人知道。

  「這個的話……」他說到一半,看向以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的羂索。

  虎杖悠仁討厭的存在不多。
  比起花時間去討厭壞人,不如花時間去記住好人。
  而在他短短的二十九年人生當中,討厭的對象一隻手都數得完,除去跟他各方面都不合的両面宿儺以外,真人、裏梅、再加一個羂索,這幾個傢伙將「虎杖悠仁」摧毀殆盡。
  他是重生的惡鬼。

  「你怎麼會不知道理由呢?」

  重生並不會讓人變聰明,但是已經經歷過一次的陰謀,不可能再被騙一次。
  而他不僅身為被害者親身體驗過一次那些齟齬,更是嘗試對抗過陰謀者,最後還差點就成功,喔,不算宿儺他確實是成功了,總之,他暫時是這世上最清楚怎麼對付羂索的人。
  虎杖站起來,彎腰靠在羂索耳邊,他擋住自己的嘴型,阻隔真人跟脹相探究的視線。

  九相圖也好。
  虎杖悠仁也好。
  從脹相第一次喊他弟弟的時候不就該知道嗎?

  「不都是加茂憲倫的一場實驗嗎?」他在羂索耳邊低語,咒力劃分的結界保證了這句話只有對方聽得到。

  怦、怦、怦。

  一般人怎麼在二十九歲時,對十五歲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彷若昨天剛發生那樣?

  虎杖悠仁曾經被很多人勸說過,「你不能那麼耽溺於過去。」
  這麼跟他講的人有他的老師,他的同伴,他的摯友,聽到的時候他其實很不解,如果說他一直都沉浸在過去,那他可能早就已經失去向前的動力。
  他明明已經努力忘掉很多過去,只為了不讓自己對未來失去希望。
  剩下記得的不多,但是每一樁都很重要。

  要痛徹心扉。
  要刻骨銘心。
  要恍然大悟。

  脹相剛好占了所有。
  那是個很奇怪的存在,不知道哪邊忽然冒出來的異想天開,莫名其妙將他認做兄弟,然後就毫無保留地信賴他、支持他、照顧他——真的把他當作弟弟照顧。
  於虎杖悠仁十五歲以後的人生中是僅存的親人。
  但是搞不清頭緒的虎杖對著脹相的熱情一直沒能好好喊出那聲哥哥。

  一開始是不想喊。
  再後來是不能喊。
  最後……最後是沒機會喊。

  脹相死了。
  為了保護他。

  他那時候被拖著遠離戰場,目光卻一直未曾離開過為他撐起一片天地的脹相。
  脹相死在前來抓捕他的咒術師手中。
  那些咒術師裡頭甚至有他曾經的同伴,他沒有資格怨恨,也沒有資格難過,他是明白的,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因為他不會死去那麼多人,他想要從容赴死,但是宿儺的存在阻礙著他,所以導致更多人因他而死。
  脹相只是又一個被牽連進來的。
  他掙扎想要奔赴對方身邊,卻被裏梅死死箝制住,只能看著對方,把脹相的長相記在心底,一筆一畫,不敢忘卻,虎杖悠仁眼睜睜看著脹相死去。
  鮮血鑄成的咒術染紅一切,整個天地都被脹相的鮮血覆蓋。
  他直到脹相死去的那瞬間才明白為什麼對方一直堅信是自己的哥哥,血脈相連的痛苦要他的哀號都失聲,但是虎杖悠仁已經沒有機會喊出那聲大哥。
  痛苦被了悟的瞬間,想忘也忘不掉。
  隱藏在睫毛後頭的眼睛收斂起所有情緒,他明明對此有心理準備,但是面對脹相時後仍然會被勾起情緒,真沒用啊,沒用的虎杖悠仁至今都沒忘記那天下起的那場血雨。

  怦。
  他不能想那些。

  虎杖離開面前露出殺意的羂索,坐回自己的位置,「我會保密的。」他說,在嘴巴上坐了個拉拉鍊的動作,「所以,你们來找我想要做什麼?」
  羂索不虞的眼神黏在虎杖身上,確認真人跟脹相不知道剛剛虎杖說些什麼以後,才回答:「自然是有關合作的事情。」
  「想想也只有這些事情你們有膽子找上門,不過,我們剛剛的話題還沒結束吧?」他在羂索緊張的眼神中忽然看向脹相,「你剛剛是不是問我救了你們,我想一想還是覺得有一件事情要先說好。」
  雖然好像暫時唬住羂索,但是羂索回去冷靜下來就會發現自己是刻意在幫助九相圖,即使他搬出知道羂索祕密這事,也解釋不了跟九相圖素未蒙面的他為什麼那麼盡心。
  他得找個理由,虎杖悠仁式,可以說服包含宿儺在內所有人的理由。

  「我不是特別幫你們,只是那些死刑犯直接被殺死太可惜了。」
  「想想不是這樣嗎?如果直接讓他們去死,對那些被他們害死的人也不公平。」
  「已經夠垃圾的存在,讓他們至少可以帶來一點貢獻,這才是正確的。所以不用為此感謝我,我不是你們的恩人。我只是希望他們可以獲得正確的死亡。」

  噁心,對著自己居然可以面不改色說出這種話,虎杖悠仁反胃得馬上都能吐出來。
  管他是不是死刑犯,誰都不應該輕易決斷他人的生死,但是,比起羂索帶人讓九相圖復活,不如他來,不能讓兄長再欠羂索因果。
  那些罪大惡極的死刑犯因為兄長的復活而死,對任何人都是安慰,而兄長們不是上輩子一開始就給羂索賣命的情況,會有更多的可能,不用一定要站在咒靈方。

  這是正確的選擇。
  只需要他來當那個兇手。

  畢竟九相圖直接或間接的在他手中死絕,這是他欠的命。

  真人聞言詫異地看著他,說:「真讓人意外的發言。」
  「確實。」本來還因為虎杖威脅而不快的羂索也贊同。
  「你才沒有那種情緒吧?」他看著羂索跟真人一搭一唱的感到疑惑,他們以前關係有這麼好嗎?不知道啊,重生以後才發現他不知道的事情還很多,虎杖移開視線,「好像說遠了,反正就是這樣。」
  「虎杖……悠仁。」脹相仔細地看著他,認真的喊了他的名字,他不清楚脹相心中有多少思緒,只是看著對方專注的眼神,眼睛的酸澀感越來越嚴重。
  「虎杖。」他冷冷地說。
  「不論如何,九相圖都會記下你的幫助,虎杖。」脹相承諾。

  不是悠仁。
  也不是弟弟。

  他沒怎麼聽清楚脹相前面的話,在對方改變稱呼的時候,他心底只是瘋狂的想,太好了。

  脹相。
  虎杖悠仁。

  沒有關係……真的是太好了,他的心像是被什麼絞起來那樣,痛得他想要原地撲騰,真奇怪,明明不是他的心,為什麼他還要心痛?不用這樣,他在心底對自己說。
  難過什麼的,總是會好的,只要不要重蹈覆轍,犧牲的只要他一個就夠。
  在達到他的目標以前,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止他。
  虎杖看向觀察著他們倆交流的羂索,「你們呢?還有別的吧。」
  「交流會即將開始。」
  「你想在那個時候做什麼?」
  「裝傻就不有趣了,虎杖同學。」羂索笑咪咪地挑破,「在我們沒見面的日子裡,你也是動作頻頻呢。」

  嘖。
  東京咒術高等學校與京都咒術高等學校。
  一年一度的姊妹校交流會,每年都是在固定時間展開,雖然不會昭告天下,卻也是咒術界難得的盛世,畢竟下一代的咒術師除去任務或是本就有交情,只有這個時間能交流切磋一番。
  羂索盯上這個時間,為的就是在身為教師的五條悟目光聚集在學生身上的時候,派人攪局,短時間絆住五條悟,那麼他們就能趁隙去偷走目標。
  虎杖悠仁對這件事情很清楚,他們之前就因為這樣吃了個大虧。

  「那麼……你希望我做什麼?前輩。」
  「拖住五條悟。」
  「啊?」雖然早就知道對方會提出這種要求,但是真的聽到,他也不免覺得這個人真夠厚臉皮,還真是敢說啊,虎杖不爽地想。不過也許就是要這種人才能將所有人耍得團團轉。不愉快啊,虎杖看著開始玩起自己掌心裡頭實驗品的真人。
  噁心。
  他沒有草率的答應,而是說:「單純人手考量,他們比我更適合吧。」有現成的特級咒靈不用,要找現在連一級都撐不上的他,羂索對他未免太過信任。不,還是想要試探他嗎?
  「你是最適合的。」

  對上五條悟而言最適合。
  並不是因為他是最強大的,只是因為他是最適合的。
  他看著羂索想,明明使用「夏油傑」身體的羂索更適合吧?啊,也是,直到涉谷以前對方都沒有出面過……誒?難道,五條老師當初就是因為在涉谷看到對方才被封印?
  這樣就說得通,畢竟夏油傑前輩是五條老師重要到無以替代的朋友。
  唔,那麼這次提早讓五條老師知道,涉谷至少可以保證最強戰力還在,天賜良機,虎杖假裝考慮了一番,「可以啊……但是。」他看著羂索,「我身上的眼睛,那一天不能跟著喔?」
  「你有自己的打算呢,虎杖。」羂索對於自己的眼線被發現並不意外。
  啊?明明結盟還盯著自己盟友的人才是有自己打算吧,虎杖挑釁地說:「我們之間有束縛,你不用那麼擔心吧,前輩?」
  羂索盯著他,目光銳利如剃刀般,一層層扒開虎杖悠仁的表皮,想要看到其中隱藏的內裡,良久,羂索才道:「可以。」

  成了。
  虎杖微微的握拳,動作轉瞬即逝,這樣可以在避免傷亡的同時給高專傳遞訊息,也能夠把菜菜子跟美美子偷渡進去,還有最後一個條件,他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脹相。
  「對了。」虎杖指著脹相,「他不能來。」
  「什——」
  「我不需要實力不夠的傢伙。」他聲音冷硬,毫無轉圜餘地。
  不能讓脹相他們出現在交流會上,會讓高專的大家覺得脹相跟羂索是一夥的,不行啊,這種沒意義的對立毫無道理,本來脹相他們就不是一定只能站在咒靈那邊,有五條老師他們在的話,只要可以保證脹相他們不會為惡,脹相他們也可以站在人類這邊。

  「雖然我是不介意,但是,你應付得來嗎?」

  怦。
  極限了。

  「三番兩次的,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虎杖沉下臉,清醒著聽完他們對話全程的宿儺在他臉上張開嘴,屬於詛咒之王的咒力磅礡洶湧,要被針對的他們都毛骨悚然,兩道有所差異的聲線疊在一起。

  「噁心的蟲子,誰給你的膽子把我跟那些廢物相提並論?」

  凌厲的咒力擦過羂索的髮梢,然後將他旁邊來不及反應的真人從中切成兩半。

  平順的切口從羂索臉上迸裂,在鮮血噴湧出來的時候,羂索警戒地往虎杖悠仁的臉上看,只覺得明明還是剛剛的人,那臉上好似出現第二張面目。
  「再有下次冒犯,他就是你的下場。」
  那張臉猙獰且張狂,彷彿來自深淵的惡鬼,羂索哪怕經歷過大風大浪,那瞬間也顫慄不已,不悅的詛咒之王卻沒有體諒他的想法,惡聲聲地說:「滾。」

  在羂索有些狼狽地離開時,看著脹相擔憂的眼神,虎杖右眼皮忽地一跳。

  怦、怦、怦。


  TBC


  右眼跳災。
  你們猜他跳的什麼災?

  快了快了快了,就是下一章!我很想寫的男人們!
  我們両面完結以後再見!下次更新大概是八月了(不是),反正両面啥時寫完啥時復更……不瞞大家,両面也比預計的多爆字了:)
  我現在有一件事情很慌,按照這個節奏……我真的不會不小心寫出BE嗎……應該,不會,吧……雖然下一章寫完我可能就開始鴿。

  偷偷說,有一個小細節是大哥吐槽說不需要跟真人關係搞好……那個是我不一定會寫的小劇情,所以直接跟大家說,虎子當初那個說法最初就是跟脹相學的www



留言

@夏飛雪 這一次會有機會喊的QQ 2021-7-5 02:55

投餵

參與人數 3海草 +3 收起 理由
freddy99023 + 1
默語殤 + 1
夏飛雪 + 1 對於那聲沒能喊出口的歐膩醬,我難過😭😭😭😭😭

查看全部投餵紀錄

使用禮物 檢舉

12#
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1-12-22 22:32:07
只看該作者
  ※虎杖的術式是我的胡言亂語,都是私設,不要相信,不要考據,都是私設!!!

  10

  虎杖悠仁那天給羂索帶來的威脅感足夠強大,所以羂索直到計畫開始前都沒有再來打擾,這給他的行動帶來很多便利,將一切都安排好的人耐心等待執行計畫的時間到來。

  偏偏在計畫開始前一晚出現不速之客。

  虎杖在看見脹相光明正大地站在門口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正想要開口把對方趕走,脹相卻相是猜出他要說什麼,先他一步說:「我還是覺得應該跟你說清楚。」
  說什麼?他對著脹相認真的眼神,根本拒絕不了,「你說吧。」
  「那天……」脹相的眼神充滿懷疑。
  此前他們只見過一次,虎杖馬上知道對方在提什麼,一顆心被吊在半空中,就聽見脹相的聲音繼續問:「為什麼是對真人出手?」

  喔,糟糕。
  「哈哈哈哈哈,這傢伙挺有趣的嘛!你的表演連他都沒有瞞過去啊,小鬼!」宿儺在他耳邊狂笑,而虎杖面對這個問題露出錯愕的眼神,這使他破綻百出,根本沒有一開始冷漠的樣子,還好對面站著的脹相並不是羂索。

  「……就為了這個問題來找我?」就算重生還是覺得跟不上脹相思路的虎杖問得很艱難。
  「很重要。」脹相認真地點頭,對虎杖那股不知名的好感驅使脹相釋出善意,「你沒有太多掩飾,等那傢伙反應過來也會懷疑的。」
  虎杖對脹相雖然沒擺出什麼好臉色,但是,攻擊時下意識選擇認識更久的真人而非第一次見面的脹相,就算硬要用虎杖悠仁很討厭真人來解釋,羂索依舊會起疑心。
  已經跟羂索打過一次交道的虎杖很清楚,但是他沒有想過脹相這麼早就在懷疑對方,「所以你特地跑來,為了提醒我這件事?」他不確定地問,脹相這種程度的關心不尋常,虎杖滿心疑惑,都沒維持住表情的冷淡。
  「你比他們順眼。」脹相答得飛快,沒有半分作戲,「總之,如果你想要隱瞞什麼,回答我,為什麼那天是真人,不是我?」

  「大概……」虎杖別過眼。
  因為脹相是哥哥。
  他在脹相認真的眼神裡分神,當然是因為脹相是很重要的哥哥——雖然他直到十五歲才知道,羂索幹的一連串噁心事當中只有這件對他稱得上安慰。
  在闊別已久的現在,他看著脹相想,他們是兄弟啊!
  是在虎杖悠仁失去所有親人以後重新得到的兄弟,就算是一段充滿荒誕的關係依舊會讓他為之觸動,而因為這個關係,脹相付出了生命。
  「因為你也比他順眼?」虎杖最後沒有說實話。
  原諒他這個謊言吧,這個世界的脹相跟他確實還沒有關係,沒有必要再拖脹相下水。

  「……。」脹相沉默,這個答案出乎意料,「好吧。」脹相點頭。

  「就讓他們懷疑。」虎杖將波動的心情隱藏起來,他說得滿不在乎,「也沒有說我不能有自己的偏好吧,脹相,你該回去了。」他指著頭頂的月亮,決定結束由脹相突然展開的這場談話。
  「可以。」脹相接受了這個逐客令。
  「對了。」虎杖在脹相轉身將要離開的瞬間忽然又說:「不要讓他們知道你單獨來找過我,至少現在不行,現在,我跟你沒有任何交集。」
  「可以。」脹相偏頭看著虎杖,藏在門扉後的少年眼睛被黑暗蒙住,看不真切,明明直接離開就好,但是脹相卻忍不住內心衝動開口:「虎杖悠仁,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麼,但是,我對你很感興趣。」

  虎杖面無表情地看著脹相離開。

  「無聊。」宿儺冷不防出聲。
  脹相浪費時間的溫情試探,什麼結論都沒有得到,偏偏虎杖悠仁卻因此動搖,這種優柔寡斷是虎杖悠仁要他看不上眼的根本之一,所以宿儺對此發出高高在上的批評。
  「你可以閉嘴嗎?」虎杖皺眉,宿儺反覆用煞風景的言論挑釁他,他因為剛才跟脹相說話變得低落的心情一下更加糟糕,「很吵。」失去耐性的人冷聲向著宿儺。
  他沒有表情的模樣早就已經不是虎杖悠仁的樣子。
  「你想要他安慰你。」宿儺戳破虎杖的小心思,對虎杖冒犯的言詞沒有生氣,虎杖越來越沒有遮掩的冷漠要宿儺嗤之以鼻:「小鬼一個。」沒人注意到說這話的宿儺眼中帶著得意。

  注定是個不眠夜。

  ※※※

  而沒睡好的不只有虎杖悠仁。

  菜菜子跟美美子出現在虎杖面前時兩個人都頂著很重的黑眼圈,虎杖嚇了一跳,還好因為他自己也沒睡好所以去買了帶咖啡,他給她們一人遞上一杯咖啡,「提提神?」
  他沒有問為什麼這兩個人看著一副嚴重睡眠不足的模樣。
  可以體會,如果換成是當年的他,要是有把五條老師從獄門疆裡面救出來的可能近在眼前,別說他會一天睡不好,他可能會緊張焦慮得一個禮拜都睡不好。
  菜菜子狠狠吸了口咖啡,假裝這樣咖啡因就可以發揮功效,抱怨道:「你說的事情最好可以成功,說起來……這麼熱的天氣辦交流會,到底在想什麼啊?」
  知了的聲音吵得人焦躁。
  虎杖訕訕地笑,「就是因為很熱所以才會在樹林舉辦吧。」他給高專找了個煞有其事的理由,擦著額頭上因為太熱而滴出的汗來。
  美美子朝他露出充滿問號的眼神。
  菜菜子生氣地跺腳,不管是不是咒術師,紫外線都是美少女的敵人,「重點呢?我跟美美子都跟你在這邊蹲點一個小時了——還沒有到時間嗎?」

  「這個嘛……還沒。」天知道為什麼交流會的團體戰要在正中午開始。
  虎杖數著時間繞原地打轉,一股熟悉的咒力忽地在彼方出現,虎杖突然開始朝樹林中心走,那邊塵沙飛揚,看著就像是在激戰,東堂的聲音隔得老遠也都那麼精神。
  說起來這一次他不在,也不知道順平有沒有辦法應付東堂他們……京都校強得一蹋糊塗,可是沒有殺人的任務,應該不至於像上次那樣殺氣騰騰吧?他一邊想一邊解釋說:「約定好的信號還沒有發出,貿然行動很可能會失敗。」他擋住菜菜子張望的眼神,小心領著她們前進,「交流會有很多眼睛——要注意一點。」
  「等等!」菜菜子出聲攔住虎杖,「你根本沒說你到底想要怎麼做啊?」她還拿著那杯沒喝完的咖啡,傻眼地看著率先動作的他。
  「跟我走?我帶妳們進去。」虎杖說得理所當然。
  「虎杖悠仁!你不會都沒有想好要怎麼帶我們進去吧?直接走進去,所有人的注意都會被吸引到我們身上,怎麼偷偷帶走五條悟?那個傢伙也會發現我們的!」菜菜子稍微提高一些音量,有些生氣地說。
  咬著吸管的美美子忽然開口:「你心情不好嗎?」
  「誒?」突然被她關心,虎杖都沒反應過來,呆呆地看著美美子。
  「你移動前在原地轉了三圈,感覺……很焦躁?」
  「在關心我?」虎杖說得很遲疑,聲音輕得彷彿自言自語,菜菜子湊近想要聽清,就聽見虎杖又重複一次,「妳們居然…‥」那語氣古怪至極,好像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在關心我……嗎?」

  不需要。
  不應該。
  不可以。

  虎杖悠仁的心臟猛地怦怦跳起來,好像有人用力拉住他,要將他拽進深不見底的海底,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他努力地想要擺脫那種窒息感,但是越大力的吸氣卻越喘不上氣來。
  她們怎麼可以關心自己?這兩個人是被宿儺殺死的,是被他殺的,她們怎麼可以關心他!
  記憶的分界又開始變得模糊,明明已經是很多年前,是上輩子的事情,虎杖卻覺得一切好像還在昨天,那些因他而死的人在哭嚎,他聽著那沒有停歇的責難聲,精神開始與肉體分離,眼前菜菜子跟美美子的臉開始轉變,變成那些年因他而死的人,他不配,他怎麼可以得到這些善意——他放棄掙扎的力道,想要就此溺斃。

  「虎杖悠仁!」

  菜菜子的聲音讓他視線一瞬間清明。
  少女帶著怒氣的眼眸生動又活潑,直直地瞪著他,不再是被橫切兩半面容模糊不清的屍體,虎杖悠仁被這個聲音帶領離開那即將要把他溺死的海底,他有些遺憾,卻沒有繼續逃避。
  急促的呼吸漸漸平復下來。
  他沒有解釋自己方才的失常,在菜菜子跟美美子疑問的目光中,他只是背過身,「該行動了。」他帶著兩個人小心移動。
  「所以你到底要怎麼做?再這樣大咧咧的走進去馬上就會被發現,接著我們會遭到所有人圍攻,我們要怎麼達到目的?」菜菜子很懷疑虎杖悠仁的自信。
  「放心吧,除非是五條老師親自來到現場,不然不會有人發現我們的。」從帶著她們進入交流會時他就已經鎖定了冥冥小姐的咒力,帶著她們避開一切可以被轉播的途徑,虎杖開口交代:「等等我先出去,我會吸引所有人注意力。」
  「你確定你沒發瘋?」
  「沒有。」

  虎杖努力回想著他經歷過的那一次交流會。
  一開始莫名其妙被京都校圍殺(他現在依然沒搞懂京都校的校長當時到底在想什麼),好不容易他們即將要打贏,結果,後面簡直是一團混戰,羂索利用漏瑚他們聲東擊西引走所有人的注意力,真人趁勢偷走宿儺的手指跟九相圖,哇,這樣算一算第一次交手根本就是慘敗。
  雖然五條老師真的帥爆了。
  而現在……羂索要他來取代漏瑚他們的作用。
  虎杖感受著四面八方的咒力,嘛,他好笑地看著自己方才走來地藏匿點,說好了不准插手,根本就沒有放心他?也是,這麼重要的計畫,羂索當然要上雙重保險。
  他跟羂索都很清楚這是試探,羂索還沒相信他是真的叛離咒術界,咒術界可能也還沒相信他是真的加入詛咒方,虎杖表情漸漸變得凝重,「我很清醒。」

  「來了啊。」帳自天空開始張開。

  「什麼?」
  「行動開始的信號。」地上的殘穢越來越多,他們越來越接近目的地,虎杖加快解釋道:「我會引起他們的注意力,妳們只需要等著接應五條老師,讓五條老師把妳們悄悄帶走。」
  菜菜子也聽說虎杖悠仁叛逃的事情,對於虎杖明明叛逃還依舊依賴五條悟的發言提出質疑:「你之前跟五條悟串通過?」不然怎麼會那麼篤定五條會帶他們走。
  「當然沒有。」虎杖覺得她說了句奇怪的話。
  「那他怎麼可能幫我們!」誰沒聽過當代六眼又瘋又狂的形式作風,菜菜子覺得今天的一切都太過莫名其妙,她拉著美美子的手一起停下:「你不解釋清楚,我們現在就走!」
  菜菜子跟美美子都覺得自己當初一定是瘋了才會答應虎杖悠仁。
  「我們現在沒有時間,等之後我會跟你們解釋的,要在出現傷亡前搶先一步,不然會被那傢伙得逞的!」虎杖有些急,在撥開一片草叢後猛地停下腳步。

  ——他錯了。

  虎杖在差一步就會踏進東堂葵攻擊範圍的距離停下來,他忘記東堂在一般情況下有多我行我素,他看著不遠處渾身是血靠著樹幹休息的順平,要很克制才能不直接對著東堂動手。
  嘿兄弟雖然我知道你是什麼人但是對順平下這麼重手不好吧?
  他花很多心思才把人給送到高專的,虎杖臉色微妙,轉過頭來看向落在自己身後的菜菜子跟美美子,「啊!」他忽然喊了一聲,「不好意思……昨天忽然被人打岔,害我忘記去找妳們,沒來得及跟妳們說。」
  那邊東堂他們已經注意到闖入者的動靜。
  「虎杖悠仁你發什麼瘋!」菜菜子震驚虎杖根本在主動暴露的行為,「現在是說話的時候嘛?」
  「放心啦。」虎杖滿臉輕鬆,本來他昨天晚上開門是想要去找菜菜子跟美美子的,結果剛好遇上脹相還被宿儺嘲諷,居然忘記一開始要做的事情,才會讓她們現在這麼擔心。
  「什麼?」
  東堂已經朝他們的方向衝來。
  「領域。」虎杖開始調動全身的咒力,「『我』的領域稍微有點特殊。」以他的腳尖為中心,咒力開始朝四周蔓延,「我會作為餌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而妳們只需要在領域內安心等待就好,五條老師會帶妳們走。」他在菜菜子還想說話前又說:「我有方法讓他一定這麼做。」
  「那你呢?」美美子關心。

  「虎杖?」終於注意到他們存在的吉野順平看著他,滿臉訝異的開口,「等等!東堂君,你不能朝虎杖動手——」
  跟順平一起行動剛剛被擊飛重新找過來的伏黑惠剛好看見東堂要朝虎杖攻擊,下意識衝上前想要攔下對方,「虎杖!」伏黑不可置信地喊著突然出現的人。
  「什麼啊?就是他嗎?宿儺的容器?」佔據天空的西宮有些不屑地說。
  「開什麼玩笑——」追著西宮跑來的釘崎也看見虎杖,朝著滿臉狀況外的虎杖怒吼:「搞消失很有趣嗎?你到底在想什麼啊虎杖!」

  「有關這個嘛……」虎杖本來是想要回答美美子的問題,可惜同伴們太熱情,讓他錯過最適合的時間,所以他只是擋住菜菜子跟美美子的身影,向著每個人微笑,「我大概是在想,好久不見?」

  必中的領域完全張開,以虎杖為中心,覆蓋整個交流會的現場,只打了個照面的人們一瞬間失去蹤影,白霧瀰漫在整個領域之中。
  他對著剩下來的菜菜子跟美美子說,「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是餌。」
  那是他上輩子被羂索賦予的身分。
  咒術師、詛咒師、陰謀家、普通人——「虎杖悠仁」一直都是被丟到魚塘裡的餌食,為的本來就是把渾水淌得更混濁,好釣出最後那一尾名叫「両面宿儺」的大魚。
  這樣對著他說的羂索得意洋洋的笑聲彷彿還在耳邊。

  「你的領域很奇怪。」一直盯著他作為的宿儺開口。
  虎杖悠仁所使用的咒力是両面宿儺的,且雖然不想要但是他同樣繼承了両面宿儺的術式,即便有所差異領域展開以後的效果也不該相差太多。
  然而宿儺透過虎杖的身體,沒有感受到這個領域有半點攻擊性。

  「這個跟你沒有關係。」虎杖並不想要向宿儺解釋。
  「小鬼,你現在使用的咒力,有一部分是我的。」
  「所以現在你是想要像我索要使用費嗎?那宿儺你要不要先付一下住在我身體裡的租金啊……好吧。」虎杖意興闌珊地走到剛才順平待著的地方,「有點難解釋,總之是我個人的術式特化。」
  不存在的記憶特化。
  術式展現的效果本來是中招的人會多一份與虎杖悠仁有關的記憶,且那份記憶一定是對虎杖悠仁有利的——東堂的摯友或者脹相的兄弟都同理(當然脹相的事情更複雜一些)。
  而加強成領域以後,他張開的領域範圍內,有咒力的存在都會對他生出一種既視感,至於是哪種關係則由每個人當下最渴望的感情塑造,所以把他當成兄弟姊妹老婆丈夫甚至仇人都有可能——虎杖悠仁會替換掉那個存在。
  久了會剝奪所有感官支配,原本記憶甚至會變得模糊。
  所以從他可以控制自己能力以後,虎杖一般不怎麼使用,而現在,他只是把這些人各自丟到各自心底的妄想中,具體感覺大概就是去做美夢,除非他中斷領域不然沒辦法清醒,若是強行從外部搞破壞會把中招人的心靈摧毀殆盡。

  他當然是故意這樣的。
  為了給他騰出跟五條老師對話的時間。

  「很精采的領域呢,悠仁。」

  虎杖低頭看向自己的腳尖,體內的宿儺陷入沉默,他猶豫了一下,才又抬頭,「五條老師。」他看向姍姍來遲的人,「好久不見。」

  對上眼的瞬間,五條悟已經明白虎杖悠仁的意思。

  對著相識時間短暫的弟子,五條悟最後只是說:
  「到此為止了。」

  TBC
  下一章是編2,羂索、真人視角(?)虎杖不小心的漏餡,以及又當爹又當媽的羂索神來一筆的靈感……老師跟悠仁這場戲結束後就要暫時下線換別人來了,以及大爺到底什麼時候能出場呢……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本文最後由 青嵐 於 2022-1-1 13:21 編輯

留言

@夏飛雪 啊!老師下一章超帥氣,又溫柔又寵,虎會得到安慰的(? 2021-12-30 12:12
我只希望老師說的是:到此為止了,不要再犧牲自己了 😭😭😭 2021-12-29 14:40
@CynthiaFlora 下一級是編2!沒有老師啊重點( 2021-12-29 03:21

投餵

參與人數 1海草 +1 收起 理由
CynthiaFlora + 1 啊啊啊 給我下一集 (抱頭 想知道老師要說什麼Q

查看全部投餵紀錄

使用禮物 檢舉

13#
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1-12-29 03:22:27
只看該作者
  ※160跟166什麼玩意兒,我為虎子哭成智障……我現在相信江湖傳言的結局了,總之,這篇大概是母子局(x),虎杖漏餡大集合,是羂索視角的一些補充hhh

  編2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將參與團體戰的學生們籠罩起來的帳被佈下的時候,羂索其實也盯著。
  羂索很久沒有遇到超出掌控的事情,自從虎杖悠仁莫名其妙地判出咒術界以後一切事情都變得詭異起來,明明局勢按照他的想法發展,他還是忍不住懷疑。
  所以就算虎杖悠仁明白地拒絕他安排其他人手,羂索依然在交流會附近安插了自己的眼線,當然不可能是想要給對方提供幫助,純粹是要監視虎杖悠仁想要做什麼。
  只不過這種監視一開始就被看穿,所以什麼情報也沒洩漏出來。

  「結果,夏油最後不還是要親自來嗎?」透過先前殘存於宿儺手指上的咒力找到門的真人好笑地朝羂索打招呼,「你果然很在意虎杖吧。」
  「畢竟他信誓旦旦說不需要其他支援就可以拖住五條悟,雖然宿儺的力量做到這點不是問題,但是為了避免這是陷阱,親自盯著比較令人安心。」羂索向真人解釋。

  本來羂索不打算出現在交流會這邊。
  遮遮掩掩沒有暴露自己現在使用的夏油傑肉體,就是為了十月三十一號的行動,所有風險都要避免,但是忽然改變態度的虎杖悠仁讓他心生疑竇,所以,他乾脆調整原本的計畫。
  反正這一場襲擊就是要聲東擊西讓真人悄悄找到倉庫拿東西,花御跟詛咒師們聯手對上五條悟最多就拖延一點時間,但是人選換成虎杖悠仁就不同了。
  應該已經死亡,已經判出咒術界的虎杖悠仁光是出現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這種效果反而更方便他們行事。

  「嗯?」在屬於虎杖領域張開的那瞬間,羂索似有所感地抬頭,摸不出底細的領域,他不由感慨:「居然不一樣嗎?」有趣,有趣到他就算活了上千年,一時也沒想明白。
  「什麼東西不一樣?」真人靠到他身上,跟著他的目光一起看著遠方,「領域嗎?」
  真人同樣查覺到那個剛好將他們排除在外的領域,羂索收回眼神,向隔壁的真人解釋道:「咒力是宿儺的,但是領域好像不太一樣。」

  両面宿儺相關記載不多,經歷過對方領域的基本上無一活口,而羂索雖然不到一清二楚,對宿儺的術式跟領域卻恰好有所了解,跟虎杖悠仁那個莫名溫和的領域不同。
  雖然他其實並不知道虎杖悠仁的領域到底是什麼效果。
  總之両面宿儺跟溫和搭不上邊。
  這很奇怪,術師的術式刻在靈魂之上,是與生俱來的天賦,而虎杖悠仁並沒有這種才能,只是因為両面宿儺靈魂的存在,所以他有機會能得到宿儺的術式,依照正常的邏輯,虎杖悠仁如果掌握領域,領域的能力也應該跟宿儺同出一徹。
  埋伏在高專附近的眼線一瞬間失去聯繫,像是被什麼遮蔽起來,咒力被一堵牆給攔住,鑒於現在張開的帳來自他們這方詛咒師的手筆,不可能會針對自己人,所以,會發生這種情況只可能跟虎杖的領域有關,那麼,不太對勁。
  宿儺的領域之中這些眼線應該直接死亡而並非被藏起來,虎杖悠仁的領域發生什麼異變?

  「我懷疑你在想些什麼有趣的事情。」真人問:「不分享嗎?」被勾起的好奇心讓他對在最強眼皮底下偷東西這種壯舉都失去興趣。
  「有趣……或許吧。」羂索若有所思。
  「嗯,所以,又跟虎杖有關係?」反正從虎杖悠仁「加入」他們這邊勢力以後,真人就很少有無聊的時候,他很想不管不顧地闖入唯獨排除了他們倆的領域,可惜跟一條筋的花御漏胡不一樣,雖然他誕生時間最短,卻是他們之間最擅長思考的,於是他耐心地等待回答。
  「宿儺的行動很奇怪。」羂索忽然說:「我對宿儺的動向有預測,先前有些偏差但是大致上還在預料中,最多懷疑學生當中可能有宿儺的地雷,但是,自從虎杖跑來我們這邊以後,宿儺沒主動出現過。」
  真人笑得很孩子氣,誕生時間尚短的他勉強也可以被稱呼為孩子,「夏油之前不是說因為虎杖可以壓制宿儺嗎?這樣的話,增強宿儺的力量不就好了嗎?我等不及看虎杖被宿儺吞噬以後的模樣。」他天真的笑容滿是惡意。
  羂索眼神微妙地停在真人臉上一秒,怎麼說,雖然知道真人腦子不太正常,但是,這種好像有外面的野豬要拱自家白菜的不爽感讓他聲音都有些陰陽怪氣:「你對他很關注,真人。」
  好在真人不是人,也沒什麼人類的感情思維,所以根本沒感覺到羂索的不對勁。
  「因為。」真人原地轉了起來,他臉上出現狂熱的、瘋狂的陶醉,真人臉上的紅暈程度看著就像是陷入愛河之中,他捧著自己的臉,滿臉著迷地說:「你不是發現了嗎?虎杖他跟宿儺混在一起了。」

  羂索沒有搭話,雖然沒有辦法像真人那樣直接看到靈魂的本質,但是,對咒力研究已經到達極致的人當然知道。
  虎杖悠仁被詛咒了。
  那深不見底的扭曲詛咒,已經讓他的靈魂從根本上與宿儺完全混在一起,不……又或者應該說,虎杖悠仁的靈魂跟両面宿儺的融合在一起了。

  這並非羂索一開始的設想,而麻煩的事情在於,羂索自己也還沒想好要怎麼處理,「所以,我們才更要好好把握虎杖同學的投誠啊。」他開玩笑地帶過這個話題。
  「是這樣吧?」真人笑得期待,「很有趣吧,雖然按照計畫也很好玩,但是,難得有一件事情是夏油計畫外的吧,我很期待啊!」
  「嘛,這麼說也是。」羂索說,如果有這麼簡單的話,他微笑著,假意點頭贊同真人的想法,又說:「所以,真人你該行動了。」他指著面前的門,「拖太久可能會發生意外哦?」
  真人朝他擺了擺手,「等會見。」他腳步輕快地布入門中。

  羂索在他背後慢慢地陰沉下表情。
  有些事情羂索沒有說,他作為這個世界上最了解虎杖悠仁存在的人,他當然明白,畢竟曾經的宿體虎杖香織算起來即是虎杖悠仁的母親。
  虎杖悠仁是他的孩子。
  他一手策劃了虎杖悠仁的命運,所以現下局面才更令他覺得異常。

  虎杖悠仁對「羂索」熟悉得不正常。

  這種熟悉不單純只針對身分,更是針對性格、計畫、手段都有所瞭解一樣。可是他確定自己並沒有給虎杖悠仁留下任何線索,而當年就很反對虎杖仁跟自己結合的老頭臨終之際想要告知對方真相的時候也被打斷,所以,這個世界除了他,虎杖悠仁沒有任何管道知道真相。
  那麼,為什麼那個孩子會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不僅如此,還掐準時機找上門,提出的交換條件都剛好踩在他的底線上,既不越界,也不退縮,完美得要他無法拒絕,且本身實力還不正常地提升,連宿儺都可以被他輕鬆壓制。
  羂索盯著眼前敞開的門陷入思考,到底是哪邊開始出現異樣?

  「喂。」脹相尋來時就看到羂索呆站著的模樣,一股無名火忽起,他的語氣都變得冷漠起來,卻依然盡責的提醒合夥人:「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那邊的情報完全斷掉。」
  「嗯?」脹相一來就回神的羂索看著他,「你已經先試過了?」他指虎杖悠仁的領域。
  脹相當然試過,雖然被拒絕參戰,但是脹相並沒有乖乖留在基地,反正只說他不能動手沒說他不能看,虎杖帶著菜菜子跟美美子踏進交流會場地前的那一眼是給他的,莫名就是有這種自信的脹相發現虎杖並不打算阻止自己後乾脆跟上去。
  所以虎杖悠仁領域張開的時候,脹相自然也在那個範圍內,但是,他被避開了,「跟一般的領域不一樣,他估計有設下束縛,所以,進不去。」當然裡面也出不來﹑
  脹相隱約有發現虎杖是故意限制他,出於對救命恩人那說不清楚的好感,脹相最後沒再嘗試從外面突入,對他沒有壞處,他沒理由要破壞對方的行動。
  「那麼只能等他出來跟我們解釋了。」羂索說。

  也不意外。
  在虎杖悠仁身上發生了什麼。

  羂索忽然朝脹相發難:「那麼說點別的吧,脹相,你昨天特別找了虎杖同學……是想要做什麼?」蛛絲馬跡的線索在羂索腦海中被拼湊起來。
  參考虎杖悠仁對真人的態度(就算隱藏得再好,那種從眼神中就透出來的殺意可是想要假裝不知道都很難),他不認為虎杖會喜歡或者真正接受咒靈。
  雖然像變了個人,但是虎杖悠仁根本上對咒靈的厭惡依然存在。
  而這樣的他特別為送來了九相圖的咒胎。
  不僅只如此,虎杖甚至連九相圖受肉的祭品都率先準備好,哪怕是死刑犯也依然是「人類」的祭品,甚至在立威的時候都沒有選擇第一次見面的脹相而是對合作關係的真人動手。
  就算虎杖悠仁表現得再冷淡,這種無法掩飾的細節已經足夠羂索發現虎杖對九相圖的態度不尋常,對脹相更是有種奇怪的好感,明明脹相也是他很厭惡的咒靈一方。

  問題是——

  虎杖悠仁為什麼會知道九相圖?
  不。
  虎杖悠仁為什麼會知道羂索的存在?
  不。
  虎杖悠仁為什麼一夕之間對局勢瞭如指掌?

  脹相眼神一凜,冷漠地盯著想要套自己話的羂索,「我以為我不用跟你解釋我的行為。」他拒絕回答這個問題,「我不是你的屬下。」他下意識地維護虎杖。
  「雖然是這樣,但是,背著做事很容易破壞彼此的信任關係,我們至少暫時是同夥哦?」沒有被脹相地態度嚇到,他繼續逼問著答案。
  「只是暫時利害關係一致而已,我跟弟弟們有自己的立場,不會成為你的打手,夏油傑。」脹相說得很直接。
  「真遺憾,還以為經過這些時間的相處我們至少已經成為同伴了。」羂索聳肩,好像是真的在對脹相的警惕感到遺憾那樣,「沒想到虎杖同學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啊。」他開玩笑地說著。
  脹相不想理他,跟虎杖悠仁的喜好沒有關係,「與你無關。」

  羂索看著脹相的反應,心情被取悅道,低喃:「果然,是個可愛的『孩子』啊。」

  噁心。
  在脹相後悔自己想不開要跟羂索搭話時,他也很討厭的真人拯救了脹相。

  「夏油~」真人朝等在外面的他們揚了揚手中的宿儺手指,在他們談話過程中已經完成任務的咒靈一蹦一跳地湊道羂索面前,獻寶似的把宿儺手指遞給羂索,調侃:「你這個語氣,像是跟虎杖有什麼特殊關係一樣喔。」
  「這個嘛。」羂索微笑,篤定只有自己知道真相,他根本不怕引起猜忌,「也不能說你講錯。」虎杖香織怎麼可能跟虎杖悠仁沒有任何關聯。

  羂索跟虎杖悠仁確實有關係,血脈上的,姑且算是。

  「所以明明是你也很關注虎杖嘛,夏油,不是只有我執著於虎杖吧,我迫不及待下一次要怎麼跟虎杖玩了。」真人滿臉沉迷,高漲的情緒要他臉色緋紅,語氣蕩漾地說:「等不及、等不及想要殺死他啊!」
  脹相差點直接就打過去。
  反而是羂索習慣了真人這個High起來跟嗑藥上頭的表現,還能認真地思考真人的問題,他關注虎脹?也不能說真人對,羂索盯著遠方虎杖悠仁的方向,他不是特別在意虎狀,單純只是父母關心孩子,很合底吧?想到這邊,他才慢悠悠地說:「很有趣嘛。」
  他看不透虎杖悠仁。
  最有趣的事情,在本來虎杖悠仁才應該是他最能掌握的那一個,羂索低聲笑起來,腦海中一閃而過的靈感慢慢導向一個逐漸清晰的答案,「果然,排除所有可能性以後,最不可能的那一個反而是真實嗎?」

  「你又有什麼想法了嗎?」

  羂索笑而不語。
  畢竟那可是他的孩子嘛。
  所以,虎杖悠仁不應該對九相圖、両面宿儺、裏梅、羂索、甚至咒術界瞭若指掌,還得心應手地操縱宿儺的咒力並且可以壓制宿儺,並且總是精準地提出他需要的交易條件——就好像經歷過類似的事情那樣。
  「虎杖悠仁」,至少「現在的虎杖悠仁」不應該有這種表現。

  雖然有些荒誕,但是羂索想了想,他確實該試探,試探虎杖悠仁到底是哪一個虎杖悠仁。

  「嗯?」脹相滿臉疑問。
  「等虎杖同學回來,該好好跟他聊一聊了。」



  TBC


  想要強調一下羂索原作展現的智慧(?
  他現在處於大膽假設階段,即將開始小心求證路線。
  至於29虎會不會這麼簡單就被抓包——你們猜啊XD(等等就被揍)



留言

@夏飛雪 沒錯!所以最後還是會把真人宰了!(真人危) 羂索準備搞事,虎還什麼都不知道(x 2021-12-30 12:11
@葉葉子 到結局還有一段時間,謝謝喜歡,這個故事出乎我意料的戰線越拉越長(預計要寫到涉谷的人 2021-12-30 12:10
@CynthiaFlora 對啊真人就很豬,羂索出乎意料的關心虎子呢(雖然虎不想要 2021-12-30 12:09
被豬拱了的自家白菜,那就只能把那隻豬宰了,皆大歡喜(並不 羂索表示:我們要有error & try的精神XD 2021-12-29 15:17
一口氣看到最新進度!!好好看喔…好想直接一路看到結局(# 真的每看完一章節就好期待下一章哇啊啊> < 2021-12-29 10:36
自家被豬拱了的白菜XD 感覺虎寶就不會被抓到ʕ´• ᴥ•̥`ʔ 2021-12-29 07:23

使用禮物 檢舉

14#
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2-1-1 13:17:20
只看該作者
  11

  怦。
  胸膛的地心臟在跳動。
  怦、怦。
  逐漸加快的心律在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

  ——「宿儺。」
  虎杖眼神平靜,他沉默地看著跟自己已經無法分離的宿儺。
  ——涉谷不是我的原罪。你知道吧?我的原罪是你,我的詛咒……也是你。

  交流會兩輩子都是虎杖悠仁人生一大里程碑。
  雖然遠不及後面涉谷影響那麼大,但是在此認識的東堂葵作為激發他術式的好兄弟,同樣也是引導他戰鬥方式的一大功臣,更是後來志同道合的朋友,總之是虎杖往後逃亡生活還能回想起來的,為數不多的樂子。
  而在交流會上力挽狂瀾的五條老師,給十五歲的虎杖悠仁帶來很大的震撼。
  他的老師是最強,年輕的虎杖悠仁當時只認知到這件事情,並沒有來得及發現藏在交流會襲擊背後的真相,當然這件事情也不能怪他,如果不是後來逃亡路途上種種經歷,他也沒辦法知道羂索目的,這場持續已久的陰謀非簡單可以破解。

  於是虎杖悠仁在五條悟的注視中緩緩閉上眼睛。

  二十九年的人生能夠讓他在六眼面前掩飾一切嗎?
  怎麼可能。
  如果六眼那麼好糊弄,羂索也不至於兩次被六眼打敗,就算不算上六眼的能力,他在五條老師面前也一直都無所遁形,他並不擅長隱瞞事情。
  如果可以,虎杖悠仁想,他其實想要避免這麼早就與對方見面,他相信五條老師知道一切以後會幫助自己,可是他也同樣確信自己不應該得到對方的體諒。

  虎杖悠仁不值得,所以他甚至都不敢凝視故故人。

  「我很想你,五條老師。」從涉谷那一場輸得徹底的戰爭後,他無時無刻不思念著五條老師,他依賴著對方,以前偶爾也會想如果五條老師還在的話會是什麼樣的光景,等宿儺親身上陣為他揭開一切血淋淋的現實,他才從妄想中清醒。
  「如果這麼想我,為什麼還跑去外面那麼久?」五條悟緊盯不肯睜開眼睛的虎杖悠仁。
  「五條老師。」他喊著引導自己進入咒術界的人,這是他夢中無所不能的救世主,闊別太久的再次相見幾乎已經要耗盡他站在這裡力氣,未來流離失所的詛咒師低笑一聲,牽起的嘴角揉著苦澀,「如果我還可以回來。」

  那說不上是回答,更像是一種逃避。
  如果還可以回來……五條悟看著虎杖悠仁想,沒有人說過你不能回來。

  被虎杖悠仁護在身後的菜菜子跟美美子眼睜睜看著五條悟朝他走進,迎著光而來的咒術師好像被人撒了一層金粉在身上,整個人閃閃發亮,最後停留在不肯面對現實的神面前。
  五條悟拿掉自己的眼罩,青空一樣的眼短暫掃過兩個女高中生,又全神地回到少年身上,六眼之中的世界像是透明的,蒐集出來的情報細碎繁瑣,被一一歸整分析出真相,五條悟一邊思考的同時,一邊手癢地伸出手,往虎杖悠仁的頭髮揉去。
  怦。
  這種好像在侵犯領地的行為使虎杖體內宿儺的咒力瞬間飆升,翻湧著想要衝破虎杖的控制,在即將得逞的時候又被壓回去,只留下驟然加速的心跳,在虎杖悠仁耳邊怦怦作響。
  「悠仁。」五條悟向來輕浮的聲音有了實感,耐心且溫柔地落在他的耳邊,「老師可沒教過你逃避現實哦?所以……我不在的時候,其他人在哪?」

  虎杖悠仁恨自己聽明白五條悟。
  其他人在他的庇護者被封印進獄門疆以後在哪?
  涉谷發生的事情再次浮現腦海中,他身邊稱得上長輩可以保護自己的師長相繼死亡,餘下的同伴跟前輩們也被他連累,因為保護他導致傷得傷死得死。
  光是回想就要他無法呼吸。
  好生品味吧。
  當時宿儺的嘲笑聲漫不經心,他被反覆困於那一聲戲謔的詛咒之中,品味著,思考著,這一切究竟要怪誰?怪宿儺嗎?怪羂索嗎?怪一切讓他成為兩面宿儺容器的人事物——不,明明都怪虎杖悠仁,所以最後,在犧牲許多人以後他叛出咒術師的陣營。
  別說是詛咒師,他居然還變成一個罪犯,變成伏黑最討厭的那種惡人。

  對不起啊,虎杖悠仁心想,「老師問的是哪些人?」他不肯直接回答。
  五條悟盯著眼皮不斷跳動卻依舊不肯張眼的虎杖悠仁,對這種固執程度感到驕傲的同時又有些生氣,「難道不是悠仁想要告訴我的是哪些人嗎?」五條用少有的耐心誘勸。
  虎杖滿是無奈,「你這樣是犯規……五條老師。」他後退了半步,讓自己跟尊重的老師稍微拉開距離,哪有人用這種態度逼供?如果意志不堅定一點肯定全盤託出。
  可是不行,他今天不是來找老師撒嬌。
  於是虎杖明著裝糊塗:「他們……暫時被我給隔開來,人沒事,等五條老師先聽我說完,我就會放了他們。」
  並不是很意外這個回答的世界最強咒術師眼神落在正在裝鴕鳥想要轉移話題的人,從踏進帳以後就發現了的人肯定地說:「領域。」並沒有選擇動手而是談話的原因就在此,五條悟沒有發現任何具有攻擊性的惡意或咒力,両面宿儺的咒力沒有這麼好心,所以現在的一切都是出於「虎杖悠仁」主觀意識的談話,六眼如此確認。
  「對,伏黑跟釘崎他們都還在這個空間中,只是,因為這個空間已經被我的領域覆蓋,如果沒有我的首肯他們是出不去的。」虎杖低聲解釋:「除了五條老師。」五條老師強得不可思議,他從最開始就很敬重對方。
  「很有趣的能力,跟我一開此預想的悠仁會擁有的領域不太一樣呢。」五條悟若有所思,本來悠仁繼承宿儺術式的話,領域效果跟宿儺的不應該落差太多,但是現在看起來,卻像是悠仁本身的術式跟領域……「過度著重於空間限制規則之上,所以領域本身缺少攻擊力,不過,悠仁本身的攻擊力已經足夠,所以不需要領域來補充對嗎?」
  「是那樣。」
  五條悟大概已經明白,「他們會看到什麼?」他向虎杖提問,過兩秒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不必要,六眼會將一切真相呈現給他,「記憶是以『你』為錨點進行增改或刪減,所以時間一久,他們會陷進去那些記憶之中任由你支配感官。」
  「不會變成那樣的。」虎杖不自在的說,「我有在控制啊。」

  虎杖悠仁沒有否認五條悟的假設。 

  可以隨便竄改記憶支配感官體內還有邪惡力量,這不成了標準反派大魔王的設定嗎?
  如果今天面前站著的虎杖悠仁不是一臉要哭出來,好像每一口呼吸都是在苟延殘喘的絕望模樣,五條悟一定會忍不住吹口哨開起玩笑可愛學生的玩笑。
  啊,「所以,特別把所有人都支開,只留下她們倆,悠仁是想跟老師說什麼秘密嗎?」他朝明顯知道自己是誰,並且止不住發抖的女子高中生微笑。
  並不擅長裝純良的男人嘆氣,「就我所知,妳們之前跟在……身邊吧。」五條悟少有地的猶豫,出口的那個名字微妙的模糊。
  菜菜子跟美美子抖得更嚴重。
  虎杖深呼了一口氣,總算講到這邊,他捏著自己的手心,控制著不讓宿儺的咆嘯出現,破壞他的計畫,「宿儺。」他咬牙切齒地唸出。
  「宿儺。」五條盯著虎杖,「悠仁想要說什麼?」並沒有從自己關愛的學生身上挖掘出任何宿儺的異常,少有的不確定使他也露出認真的表情。
  「宿儺受肉本身就是一場計畫,並且這場計畫牽連到全人類。六眼、無下限、獄門疆——還有夏油傑先生都是其中一環。」虎杖悠仁飛快地說完這句話,他提到夏油傑這個名字的時候一直默不吭聲讓他守護的菜菜子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虎杖沒走回頭,只是無聲地拍了拍菜菜子的手。

  夏油傑。
  五條悟確信自己從未跟虎杖悠仁提過這個名字。
  其實東京咒高二年級的學生們哪怕經歷了去年的百鬼夜行,估計也不清楚五條悟跟夏油傑究竟是什麼關係,但是現在,虎杖悠仁卻很肯定地在五條悟面前提出來。
  他篤定五條悟會因此動搖。

  「就算是親愛的悠仁,這樣講話我也會生氣的。」五條悟聲音依然帶著笑意。

  逐漸陰冷的咒力要虎杖一冷,啊,就說夏油傑是五條老師的地雷吧,他整個人有些恍神地想,不然也不至於涉谷時因為「夏油傑」而出岔子,羂索真的是很糟糕的人,所以,就更不能讓羂索用別人的身體逍遙得意,他空置的手捏得更緊了一些。
  怦、怦,心跳聲又開始加快。
  「五條老師。」五條老師,如果一早就讓你知道所有陰謀,是不是可以改變本來的悲劇?
  他不知道答案,上輩子,他已經盡全力了,結果卻搞得一團亂,一切糟糕的事都經由他的手,他反覆折磨自己也不能夠挽回一切,打起精神振作卻把事情弄得越來越糟。
  「我……不是虎杖悠仁。」他忽然說,他想到不應該繼續閉眼睛裝死,緩緩睜開眼睛直視對方,蜜色的眸中是一往無悔的固執,他直視那雙可以辨析一切的六眼,「我不是虎杖悠仁。」他再次強調。

  虎杖悠仁看著自己的手,健康的小麥色肌膚很陌生,乾淨的掌心也很陌生,只有後半段硬生生被截斷的混亂掌紋讓他感到一點熟悉。
  再過幾年,也沒有很久,再過幾年,虎杖悠仁滿二十歲。
  因為一直在暗無天日的地方躲藏,且他的手上因為不間斷的戰鬥添加許多疤痕,就算宿儺用反轉術式治癒,反反覆覆的受傷痊癒也致使蒼白的顏色覆蓋他身上每一寸皮膚。
  然後,他的手腕上會多一條宿儺故意留下的,長長的疤。
  裏梅放乾了他的鮮血,又重新讓宿儺的血液傾注他身——誰知道那是什麼原理?吞一根宿儺手指不只可以傷口痊癒還可以順間補血,隨便吧,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都搞不明白,這都多虧羂索一天天老是搗股不科學的東西,但他對此並沒有多不滿就是了,因為他也很討厭羂索。
  虎杖悠仁冷漠地想,只是,那天以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是誰。
  拋棄可以證明出身的血脈,也喪失獨當一面的靈魂,更被迫拋棄曾經的親朋好友——虎杖悠仁所擁有的一切他都失去,回到十五歲使他內心充滿徬徨,雖然在宿儺面前還能強硬地宣告自己是虎杖悠仁,事實卻是面對著五條老師的目光,他甚至不知道怎麼承認自己。

  是誰呢。
  是世界之敵,是宿儺的容器,是棋盤的棋子,是世界的齒輪,是無關緊要的一環,也是環環相扣的一局——就是不能是虎杖悠仁。

  「這是你的經驗嗎?對老師而言,悠仁就是悠仁喔。」
  虎杖面露怔忡,下一秒又變成釋然的微笑,「我知道,我一直都相信五條老師。」
  「只是,這句話遲到啦。」如果再早一點,虎杖有些走神地想,就算只是早個一天也好,五條老師當初哪怕只是早一天破封,大概事情都還可以有最後的轉圜餘地,啊,不愧是五條老師,連遲到都遲到得這麼萬中選一。 
  他朝五條悟搖了搖頭,「雖然有很多爭議,但是,五條老師絕對不是會置學生於不顧的人,我信任五條老師的一切,所以我來找老師進行這場談話。」
  遲到嗎?五條悟看著表情明顯不正常的虎杖悠仁問:「那麼。」如果對虎杖悠仁而言五條悟已經遲到,「悠仁為什麼回來?」

  「因為是我的錯。」
  五條老師一直都是他最信任的導師,跟娜娜明不一樣,因為是絕對強大的可靠所以他也絕對的信任,虎杖看著五條,「老師知道原因吧?」因為一切都是虎杖悠仁的錯。
  他壓著自己怦怦跳的心臟。
  好吵啊,混亂的心跳聲真的很吵。
  「不,我的話會說悠仁沒有錯,所以,我不會讓你這麼簡單就走的。」五條悟拒絕承認他的自暴自棄。
  「可是我沒辦法再待下去。」他也拒絕接受老師的挽留,「我不是說不回來,只是……至少,現在不能再待在高專裡了,五條老師。」
  「有什麼悠仁一定往外跑的理由嗎?」
  「我……」理由的話,他看了眼身後的菜菜子跟美美子,「我有必須要一個人解決的事情,而且,我跟宿儺有束縛在嘛,老師放心吧。」
  撒謊,他只是不知道要怎麼回去面對其他人,同伴死絕,師長盡滅,唯一留下的只有両面宿儺什麼的這種未來,他怎麼好意思跟老師說出來獲得寬慰。
  「如果一定要離開,那麼,回答我一個問題。」五條悟沉下臉,對虎杖悠仁一直想要逃避的作為感到有些惱火,卻也生氣應該成為學生庇護的自己在這件事情上所展現出來的失職,那雙六眼盛滿火花,好似蒼天驟起波瀾,凌厲地逼問:「悠仁的『心』……在哪?」

  怦、怦、怦——要有『心』才能成為人。*

  『両面宿儺』忽地大笑,截然不同的氣質降臨在虎杖悠仁身上。
  從少年心口湧出的咒力灌注全身,詭譎的咒紋爬滿肌膚,一條從面中劃過的深黑咒紋將虎杖悠仁的模樣改寫,取代少年的詛咒之王張狂桀傲地蔑視五條悟,「咒術師,少年院的事情你記性差到忘記了?」

  2018年7月,英集少年院。
  両面宿儺拿走了虎杖悠仁的心。

  過去祂用咒力替虎杖悠仁捏造出一個新的心,後來隨著他們靈魂逐漸的融合,在虎杖吞下祂全部手指以後,祂便把自己的心安在虎杖悠仁身上。
  所以,虎杖悠仁不再是兩面宿儺的容器。
  虎杖悠仁成為了兩面宿儺。

  現在他胸膛裡跳動的。
  是宿儺的心。

  靈魂帶來的改變正在附蓋肉體。*

  ※※※

  TBC

  其實11章還有一半(對這章我寫了一萬字)
  但是因為等等要出門我怕來不及發,且資訊量比較多為了讓大家不要一次爆炸決定先拆章。

  「沒有心,怎麼成為一個人。」
  失去自己的心的悠仁不是人,失去自己心的宿儺也不是人,可是他們又共同擁有一顆心,所以這個意思其實是……宿儺跟虎杖因為彼此而變成人XD
  浪漫吧!所以29虎清楚知道他根本沒有擺脫自己的宿儺www
  以及,29虎的靈魂在逐漸改變15虎的肉體,所以,他跟15宿儺的交易也要逐漸明朗啦,跟這個部分有關係,無獎競猜繼續。


本文最後由 青嵐 於 2022-1-2 17:54 編輯

留言

@夏飛雪 那你要不要跟12一起緩( 2022-1-2 22:27
先讓我緩緩我再來猜😭 2022-1-1 14:44

使用禮物 檢舉

15#
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2-1-2 22:21:39
只看該作者
  ※建議11-12一起看,也可以搭配一下07(x)
  ※本篇宿儺只講了一句真話,背景設定講得差不多了進主線了,下一章開始宿儺瘋狂上分(???


  12(11)

  五條悟在両面宿儺出現的那個瞬間就閃現到詛咒之王身後,當機立斷地敲暈因為両面宿儺出現而差點發出尖叫的菜菜子跟美美子,他剛剛一直觀察虎杖悠仁,當然有留意到對方多次的防護,現在理所當然接過護衛少女們的職責。
  不過,悠仁什麼時候跟傑身邊的孩子認識了?
  一邊動作他還一邊有閒情思考,他當然認得菜菜子跟美美子,就是認得所以才沒有一開始就把她們敲暈,反正悠仁也不是很介意被聽到的樣子,不,應該就是要讓她們聽到吧?他想著剛剛虎杖悠仁的態度,如果他們繼續談話下去,悠仁應該馬上會提到挑在交流會鬧這一齣的目的,可惜,卻被両面宿儺橫插一手打斷。

  「哇啊~真是危險呢,宿儺。」他朝著表情猙獰的詛咒開玩笑,心裡卻覺得有些奇怪,他將兩個少女安置到好也已經過去三秒鐘,宿儺居然安靜地看著他沒有朝他動手,這跟上次那個好戰的表現不太一樣啊。
  五條堵在宿儺面前,他仔細地盯著對方,喔,來自世界的餽贈給予他所有需要得知的情報。
  「是這樣啊。」
  能透析一切的六眼盯著表情倨傲的詛咒之王,明明對方用著虎杖悠仁的臉但是怎麼就那麼欠揍,五條悟幾乎快要貼上對方的臉,噗哧一聲地笑出來,篤定地說:「你們,不只是混在一起了吧。」

  這不是両面宿儺。
  不。
  說得準確一點,六眼冷冷地注視著滿臉不耐的詛咒,應該說不是這個世界的両面宿儺。
  又或者參考悠仁對咒術界的一切無師自通甚至連領域都掌握,以及與他們相處也毫不陌生的態度……再思考一下悠仁剛剛滿是絕望的模樣,以及宿儺方才給出的少年院這麼準確的情報,五條悟幾乎已經確定答案,「你不是『現在的』両面宿儺。」
  所以,虎杖悠仁也不是現在的虎杖悠仁。

  將軍。

  宿儺微微挑眉,難怪羂索要想發設法把五條悟給封印,在力量足夠強大的同時腦子也不差,如果五條悟還活著確實會成為一大威脅,「你的結論只有這樣?」
  「當然不是。」五條悟重新將自己的眼罩戴上,他該收集的情報都已經收集到,一直盯著宿儺看沒必要,這又不是悠仁。
  哈,他活動了一下關節,宿儺出來以後他就沒有放鬆任何警戒的卡著對方所有可能攻擊過來的視角,世界最強咒術師對宿儺滿臉嫌棄地說:「真令人噁心。」

  如果說之前的虎杖悠仁跟両面宿儺的靈魂是共居在一個軀體之中,那麼,現在就是虎杖悠仁跟両面宿儺的靈魂已經融合成為一體。

  「故意把自己跟悠仁融合嗎?這麼欺負我的學生,我會生氣的啊。」他盯著取代虎杖悠仁的両面宿儺,與之前短暫交過手的未完全體截然不同,從宿儺身上流露出來的咒力狂傲又磅礡,換成弱一點的咒術師可能現在就已經受不了這種壓力跪地求饒,他卻還有情致朝宿儺開玩笑說:「不過,你現在才有詛咒之王的樣子嘛,之前那個我隨便打都能打贏。」
  「嘖。」藉著虎杖身體臨世的宿儺很不爽,「你看不出來嗎?」宿儺的眼神充滿惡意,「這小鬼根本不想見你。」
  五條悟聳肩,對著宿儺露出了一個噁心的得意笑容,「說錯了吧,悠仁是絕對不可能主動放你出來的,這跟他想不想見我沒有關係,所以,現在會是你出現,是你有話跟我說。只是沒想到,關鍵詞居然還是『心』?真難得你一個不是人的詛咒之王會對這個有興趣。」

  宿儺的表情很冷默。
  很奇怪,雖然力量依然強大,但是這個跟「虎杖悠仁」同樣來源的「両面宿儺」表現出來的安靜模樣要五條悟也不免胡思亂想起來。
  像什麼呢?
  靠譜的成年教師腦洞大開想,大概,像是已經被馴化的野獸,危險卻又沒有露出爪子。
  所以,「悠仁」到底做了什麼?

  怦、怦、怦——

  宿儺看著他的眼神淨是嘲諷,將手壓在胸口的詛咒之王毫無感情地說:「你以為⋯⋯」少年的心跳聲蓬勃有力,敲在現在唯二清醒的他們耳中,「他為什麼還活著。」*

  那是活著的依據,也是死亡的證明。

  虎杖悠仁早就死了。
  反轉術式也不能拯救心臟被掏空的屍體。

  他明白了宿儺的意思,五條悟看著宿儺想,於是他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森然,「所以,少年院那時候開始,你們就已經把悠仁算計下去了嗎。」
  這就是悠仁說的,從受肉開始就是一場陰謀。
  「你跟悠仁的『束縛』。」
  宿儺的嘲笑證明一切,少年院後死而復生的學生遺忘所有,他當時想,他知道宿儺不會好心救人,這背後必有不為人知的算計,他自信他的能力可以保護好學生,但是,依照悠仁的表現,這之中出現變故。
  而強悍如五條悟,也沒有想過両面宿儺最後硬生生敲碎虎杖悠仁的靈魂。
  「哈哈哈——」導致這一切,看著虎杖悠仁逐漸崩潰的詛咒之王惡劣地大笑,「這就是小鬼自不量力的代價,難道你不應該對他還能活著而感激涕零吧嗎,咒術師。」

  虎杖悠仁早就死了。
  他的心啊,他的心啊。
  那是宿儺的。

  「喂。」

  砰!五條悟飽含咒力的一拳直接轟上両面宿儺側臉,「你這傢伙——」憤怒變成實質,要他下手沒有保留。
  「呿。」猝不及防的攻擊使両面宿儺被打了個扎實,被擊飛好幾米,好不容易站穩的詛咒興奮地擦掉嘴角鮮血,咒力因為突然的開戰宣言開始攀升,「一點氣也沉不住啊,想祓除我?」
  宿儺笑容猙獰,活動了一下身體關節,「來啊。」
  「行啊,早就應該宰了你。」五條悟下一擊已經來到宿儺眼前。
  「……住手吧。」
  飽含咒力、稱滿憤怒的拳頭停在宿儺鼻尖,「悠仁?」他看著両面宿儺的意識一瞬間被壓回去,但是留在面中那條咒紋卻沒有消失。
  靈魂在改變肉體,世界最強咒術師已經很久沒有保護不了任何事物的無力,他本來想要開玩笑的嘴巴在學生疲勞的、沉重的聲音中拉上拉鍊。隨後他的拳頭攤開,最後變成落在虎杖悠仁頭上的安撫。

  這種時候該說什麼呢?
  五條悟輕輕揉著虎杖悠仁的頭髮,收起那股針對宿儺的殺氣,向虎杖說:「歡迎回來。」

  虎杖悠仁朝五條悟眨了眨眼睛,「謝謝五條老師幫忙照顧菜菜子跟美美子。」他面上褪去宿儺的瘋狂與戾色,朝信賴的老師抱怨道:「我就知道那傢伙陰魂不散。」一個不小心就又失去掌控。
  「畢竟悠仁一直保護著嘛!而且,我對這兩個人有印象哦,暫時不會讓她們死。」
  是啦,好歹菜菜子跟美美子也是夏油傑前輩很重要的相關人物——唔,參考伏黑的監護人是五條老師的話,菜菜子跟美美子應該也算是女兒那樣的存在。
  「還是謝謝五條老師啦!」
  「比起那個,『宿儺』剛剛是自己交換出來的嗎?」五條悟趁隙詢問。
  「有點奇怪。」虎杖悠仁整張臉都皺在一起,很苦惱地說,五條老師的假設是不應該發生的,因為他已經很久沒讓宿儺有機會奪走身體的掌控權。

  上輩子宿儺出來的時機,一開始是因為「虎杖悠仁」跟「両面宿儺」的束縛,後來是因為他個人能力不足所以讓宿儺有機可趁過幾次……但是,自從他二十歲以後,就沒有再出現這種情況,他徹底掌握了主導權才對。
  除了束縛以外,是什麼觸發宿儺交換身體?
  他剛剛跟老師的對話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不就是「心」,之前跟順平聊的時候就沒發生過意外,差別在哪裡?
  要搞清楚,不能讓宿儺胡來。
  「我最後明明是在跟老師說……」心,對了,他想到差別在哪邊,他跟五條老師說的時候,是在說虎杖悠仁的心。
  想通以後,他表情微妙地不想承認,「蛤……居然是這個嗎?」虎杖悠仁的心,他這個質疑說得怨氣深重。
  他的語氣讓五條悟有些意外:「所以,悠仁都知道嗎?剛剛宿儺出來做了什麼。」
  「不,我只是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
  有不一樣的事情出現,就算是涉谷那次他掌控身體以後也還記得宿儺做了什麼,不,他清醒時一直都知道宿儺用自己的身體在幹嘛,但是這次,「很奇怪,他跟老師說什麼我不知道。但是,反正不是什麼好事吧?不然五條老師臉色不會這麼糟糕。」
  五條悟沒有回答他這個猜測,而是說:「放心吧,不管宿儺說什麼,或者宿儺想要做什麼,老師都會負責解決一切的,悠仁不用太煩惱喔。」
  「我知道。」他當然不會不信任五條老師的能力,只是,他很認真地朝自己的老師說:「雖然老師是最強,還是要多加小心,我會擔心五條老師的。」
  五條悟卻沒有露出往常會有的笑容。
  記憶裡在他面前一直都游刃有餘的老師沉默地看著他,隔著眼罩,他不知道那之後五條悟的眼神如何,忽生的不安要他莫名有些尷尬,他以為自己說錯什麼話,想要多加解釋的時候,就聽到五條老師的聲音:「比起擔心我,我比較擔心悠仁喔。」

  擔心?
  虎杖悠仁沒有需要被擔心的事情。
  他將自己抽離五條悟的撫摸,「五條老師在說什麼啊。」
  「悠仁剛剛沒有答應呢。」五條悟說,「知道了……這可不像是悠仁會給出的回答。如果是之前的悠仁,只會說也要一起幫忙解決宿儺,但是你剛才什麼也沒說呢。所以,要是我沒弄錯,是悠仁想要做什麼事情,那件事情跟宿儺有關吧。」
  糟糕。
  就知道宿儺不會讓他好過,到底跟五條老師說了什麼啊!虎杖急切地想轉移注意:「宿儺本來就是我的責任啊,五條老師。」
  「悠仁,當初讓你選擇喜歡的地獄,不是要你平白無故地送死。」五條悟說得認真,「你跟惠最近是不是太親近了啊,我可沒有教過你們為了別人拋棄自己的性命。拚死去戰,跟,拚戰至死,是不一樣的事情,即使是願意犧牲性命,也要是優先為了你自己才對。」

  為了自己而死?
  他以前也是這麼以為的。他很怕寂寞,想要完成爺爺的遺願,想要最後可以得到眾人簇擁而亡的地獄,所以努力的掙扎到最後,結果沒想到他是帶著全世界的詛咒而死……這樣的話,要怎麼為自己而使用性命?
  他看著尊重的老師,忽然說:「老師剛剛跟『宿儺』見面了對吧?」他特意加重念宿儺,怕說得不夠清楚,又說:「未來的那個。」
  「悠仁知道是他。」五條悟垂眼,「卻不清楚我跟他說了什麼嗎?」
  「是。」他當然知道,「我們的關係比較複雜一點……比現在複雜很多。我確實不知道你們剛剛說什麼,或者我本來知道但是現在不知道了,總之就是這樣啦……出現了一些狀況。」
  這不完全是實話,他不知道宿儺說了什麼,但是對於整整綁定十四年的詛咒,他猜得到。
  「悠仁想要知道我們說什麼嗎?」
  「我大概猜得出來『宿儺』想要老師做什麼。」他說,「所以,不管『宿儺』開什麼條件,都希望老師不要答應他。」
  「即使那個條件是你?」

  虎杖頓住。
  他……宿儺用他做條件跟老師交易,而且,交易的條件是他?

  「五條老師。」他看著自家老師,一字一字地說得很認真,「哪怕是我。」
  他的性命對両面宿儺而言重要嗎?両面宿儺會擔心虎杖悠仁死亡嗎?虎杖低聲輕笑,扭曲的感情在此刻控制不住地湧上,他憎恨著被迫綁定的詛咒,在他刨去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作為堅持下去的動力以後,他對「宿儺」的感情只剩下絕對厭惡。
  「他一定沒有跟老師說清楚。老師,哪怕那個條件是我,都拜託你不要答應。」
  宿儺當然要擔心,虎杖悠仁想,所以他才不想要跟熟人有太多交集,就是為了避免發生這種事情……宿儺清楚知道什麼會使他動搖。
  在不遠的未來,「宿儺」用苦痛,用鮮血,用死亡,用折磨,用絕望,用盡一切手段來壓垮他的意志,破壞他的靈魂,塑造他的一切,虎杖悠仁的靈魂改變,便來自這樣徹底的摧毀。

  ——宿儺打磨了他的靈魂。
  虎杖悠仁被祂變成両面宿儺。

  「在未來,因為發生很多事情,所以,對所有人而言,他們憎恨的那個『両面宿儺』就是我。」他認真地向五條老師解釋,「然後,只要我不死,宿儺就不會死。他們認知的宿儺是我,他們詛咒的人是我,所以就算殺死宿儺也沒用,他依然會因為我而復活。」
  高層天真地以為讓他吞下所有宿儺手指以後殺死他就好。
  事實證明,詛咒之王是無法控制的異端。
  「我成為了宿儺不死的原因。」他勾著嘴角,卻怎麼也沒辦法給五條老師一個微笑,親自揭開傷疤並無法讓他釋然,只會讓他更痛恨自己當初的草率,「所以……只要殺死我就好,可是,我根本沒辦法去死。」他指著自己的心臟,「祂不會讓我死。」

  那是一個死循環。
  虎杖悠仁十五歲跟両面宿儺訂下的束縛有兩個。而除了契闊以外被他所遺忘的另外一個束縛——両面宿儺會救活虎杖悠仁,而代價是虎杖悠仁不能夠自殺。
  他最初沒有發現問題,後來才知道,那個束縛沒有時限。
  両面宿儺會救活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死不了。

  最惡的詛咒之王用無數手段保證虎杖悠仁無法去死。

  「五條老師。」他對因為自己的發言而變得悶悶不樂的五條老師鞠了一個躬,「我知道這樣很過分,但是,我還是希望老師不要聽宿儺說的。」
  不要相信宿儺說的任何一句話,不要想辦法讓虎杖悠仁可以活下去。
  「就算那樣,我也是不會放棄悠仁的。」五條悟拒絕了他。
  「我相信五條老師。」虎杖笑起來,將壓在內心的東西倒出來以後他輕鬆很多,「但是我也有我的堅持。」他還是想要說服對方,「雖然夜蛾校長說咒術師沒有無悔的死亡,但是,都再來一次……我不想要再後悔一次。」
  「之前因為一直在逃亡,很多事情都不能好好梳理,都是走一步算一步,到最後才發現自己什麼都沒辦法守護。所以,我這次回來思考很久,終於想到辦法了。」
  「宿儺依靠我活著,明明應該是只要虎杖悠仁死,他就一定會死。卻被他們給硬生生變成只要虎杖悠仁活著,他就可以活著……」他深呼吸一口氣。
  「哪有那種道理。」
  「因為錯誤的憎恨導致我們無法正確斬斷詛咒的源頭,那只要讓他們認知到正確的憎恨是什麼就好。老師,我不是十五歲的我,這個束縛對我不起作用。」他指著自己的心,「虎杖悠仁能被殺死。」
  在五條老師還存活的現在,宿儺想要救活他的那個瞬間他就來得及被殺死。
  而要避免因為「両面宿儺」出現的源源不絕的負面情緒增長宿儺的能力,導致沒能徹底一起殺死「両面宿儺」,就不能讓人們意識到「両面宿儺」,所以要給他們一個目標——

  五條悟的唇不悅地抿成一條線,「悠仁想要讓所有人都恨你嗎。」

  虎杖悠仁露出今天最開朗的一個笑容,像是一切還沒發生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他。
  「對。我要讓所有人都恨我,恨『虎杖悠仁』。」
  「所有人,包含伏黑釘崎他們都是,大家認知的惡人是『虎杖悠仁』,被詛咒的也是『虎杖悠仁』。我會把自己跟両面宿儺做出完整的切割,然後去死。」人們憎恨的不再是両面宿儺而是虎杖悠仁,那麼,等被詛咒的虎杖悠仁死去,寄託他而活的両面宿儺也會死去。
  「成熟的詛咒很難殺,所以……我要讓所有人恨我,然後在眾目睽睽中死去。在我死去的那一瞬間,就算因此誕生新生咒靈,也是最脆弱的,我希望誕生於虎杖悠仁的詛咒可以由老師殺死。」
  「人心是不能控制的,但是因為我而起的詛咒會得到結束。這就是……我的目標。」
  「人們對両面宿儺沒有執念,祂將不再有任何機會復活,而我到時候也可以獲得安寧。」

  這是個講究因果的世界,要如何殺死給予自己一顆心的詛咒之王?

  虎杖悠仁思考這個問題很久,他用整整半生,直到世界毀滅之後終於想明白。
  他要殺死的不是宿儺,會執著於這件事情上是因為他沒辦法自殺,也沒辦法被任何人殺死——但是現在可是他十五歲那一年,後面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那就回歸一開始的想法。

  只要殺死虎杖悠仁。

  五條悟沒了輕挑的模樣,對於給自己宣布死刑的人,再次問:「這是悠仁思考很久的決定嗎?不是殺了宿儺,而是殺死自己嗎?」
  「沒錯。」他點頭,「五條老師,我們已經試過所有想得到的辦法來殺死宿儺,結果全部都失敗。不是我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而是這是唯一的解決之道。不是有那個說法嗎?殺死詛咒最好的方法就是無人知道這個詛咒,所以,就只能是『虎杖悠仁』。」

  所以,里櫻高中不留情面的是虎杖悠仁,交流賽肆意破壞的是虎杖悠仁,八十八橋殘害術師的是虎杖悠仁,涉谷事變大開殺戒的是虎杖悠仁。

  「我希望老師幫我,這是我唯一想要達成的目標。」
  「不乖的學生我可沒有辦法包容。」
  「可是,我希望老師可以幫我。」他再次重複,對著明顯不贊同的師長,祈求對方同意自己的追求,「我相信五條老師一定會支持我做想做的事情。」
  「悠仁。」五條悟居高臨下地盯著他,「雖然很支持學生做想做的事情,但是那可不包含這個。用一些強硬的手段改變你也不是不可能喔?」
  「五條老師。」他看著因為自己發言而不滿的五條老師,「五條老師很強,我沒辦法正面對抗老師,但是,你已經踏入我的領域,雖然我一定打不贏,單純的混淆還是做得到的。」
  模糊記憶,竄改經歷,即使六眼能揭穿一切,短暫的效果也足夠他逃離現場。
  「我不想要那麼做,我啊,真的很怕寂寞,希望還有人可以知道我要做什麼,希望是由五條老師送我最後一程。」
  五條悟再次接下蔽目的眼罩,晶瑩剔透的六眼凝視他,無悲無喜,彷彿看透一切的神仙,又似悲憫一切的佛祖,他被這樣的目光刺痛,不敢再承受這種關心,偷偷地又拉開一點距離,剛好在彼此之間留下三步。
  「這是悠仁的詛咒嗎?」
  「啊……也許是這樣沒錯。」
  「雖然想要跟悠仁說多依賴老師,你不用逞強,但是,悠仁已經下定決心了吧。」五條悟不滿地說,「難道不應該找老師討論一下正確的解決方式嗎,沒想到,連悠仁也想要讓老師看著你去死。」抱怨著的男人不小心透露出真心。

  虎杖悠仁心生不忍,拜多出來的十幾年流浪所賜,他多知道了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

  「有關這個,其實才是我今天來找五條老師的原因。」
  「嗯?」
  「夏油傑的軀體被盜走使用,那個人想要利用這點動搖五條老師,將老師封印進獄門疆。可是夏油傑前輩還有一口氣可救,為了不打草驚蛇,還可以破壞對方的陰謀跟拯救夏油傑前輩,總之我需要老師的配合。」他一氣呵成地吼完這些話。
  「所以。」虎杖悠仁的咒力漸漸收縮,領域逐漸消失,「菜菜子跟美美子要麻煩老師幫忙藏起來。」他指著昏迷地菜菜子跟美美子。

  「傑?」五條悟重複了一次這個名字,「悠仁你為什麼會在未來認識傑。」

  啊,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那道紋路,露出一個諷刺又悲傷的眼神,「一開始是別人說的,因為快沒時間了不好跟老師解釋,有機會再說吧。」
  總不好意思剛剛老師殺了我轟炸一番五條老師以後現在還要跟對方講,夏油傑前輩的身體不只被羂索拿去用連記憶都被羂索偷看得七七八八,然後羂索那個不要臉的後來還把那些當成「睡前故事」講給他聽。
  糟糕的回憶,還是不要想了吧。

  「就是這樣。」他準備要走。
  五條悟沒有攔他,在他踏出第一步的時候問:「悠仁,這是『你自己』選擇的地獄嗎?」
  「……對。」
  他背過身,根本不敢再被五條老師注視,他深怕自己在對方的眼神中動搖留下,可是如果留下來,也許又要死很多人,他閉上眼睛,很輕、很溫柔地說:「五條老師,可以不要阻止我嗎?」

  確定五條悟沒有動作的下一秒,他毫不猶豫地邁步離開。

  五條悟安靜地注視著他孤伶伶的背影,大概是因為少年剛才突然提到的名字,看破一切的六眼居然出現幻視,將虎杖悠仁跟另外一個人重疊起來。

  「即使這樣,老師也會難過的啊。」

  殉道者終將燃燒自我。


  TBC


  可能有點繞,一次講清楚。

  是這樣,29虎的認知裡面只要他死了宿儺就會死,但是他(過去)不知道宿儺為了保證他不會死所以動了手腳,第一次幫他治療好心臟時宿儺就留下暗手。29虎後來才知道這點,他很後悔,所以在第七章虎才試探15宿是不是也幹同樣的事情,然後他證實了猜測,混淆15宿他跟29宿也有同樣的束縛。

  不過他隱瞞了15宿一件事情,就是第七章並不是15宿在治療他的心臟而是29宿。

  15虎跟15宿的束縛無法約束29虎的靈魂,29虎跟29宿的束縛沒有辦法約束15虎的肉體——所以両面宿儺不能讓虎杖悠仁死這個條件有空子可以躦,現在就是29虎跟29宿兩邊在賽跑看哪邊跑到終點www

  *是29宿儺在給五條老師情報,他在跟五條老師說想要虎子活就得保下他(x
  然後本場談話全程對15宿屏蔽,但是15宿不會炸因為他跟虎杖有另外的交易(也是跟靈魂肉體有關係),這部份八十八橋前會解釋,沒幾章了:)


留言

@夏飛雪 我已經放棄敢進度了,隨緣寫吧(。)這個故事的走向我現在也不敢說了。 2022-1-16 17:03
@青嵐 嗯,的確,這樣元素有點多,架構有點龐大,需要解釋的地方也會變多,沒處理好會變得很微妙🤔 但我還是必須說,大大的設定非常棒(๑•̀ㅂ•́)و✧,而且思考的空間也很多,其實很有趣XD,雖然真的很燒腦_(:3」∠)_ 2022-1-4 21:13
@夏飛雪 大概是因為想要一次性把想看的東西塞在同一個設定中,所以會堆疊太多元素,其實這點我自己也該檢討(下篇文不這樣了 2022-1-4 20:02
@青嵐 我現在超好奇大大的腦洞到底怎麼長的,可以這麼燒腦(☉。☉)! 2022-1-4 15:35
@夏飛雪 對就這麼簡單www 虎打不贏大耶又殺不了大爺還沒辦法殺自己,被迫要看大爺一直拿自己的身體去殺人,搞到最後他終於瘋掉所以自己動手給別人正確的死,是這樣的29虎(。 背景介紹完畢了啦後面就是純感情戲打打劇情,沒有更燒腦的部分了。 2022-1-4 15:04
大半夜看太燒腦了 也就是說,宿對虎下的束縛除了契闊之外還有另一個,讓虎無法自殺的束縛 這個束縛讓虎無法終結自己的生命,但其他人的力量又不足以完全祓除宿,只會讓宿能夠不斷重生,可能還會造成因為無法祓除而產生對於宿的恐懼等負面情感,從而使宿的力量更加強大 大概是這樣? 2022-1-4 01:42

使用禮物 檢舉

16#
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2-1-16 16:52:45
只看該作者
  13

  羂索他們撤離高專後看到正在等他們的虎杖悠仁。
  陽光、藍天、白雲……潮起潮落的浪濤聲拍在只有他一個人的結界中,讓從出現就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的少年也緩下腳步,鳩佔鵲巢倚在隨意放置的沙灘倚上,於遮陽傘底下斑駁的影子之中小憩。
  他看起來比之剛見面時平靜不少。
  羂索還有閒情這樣想。
  然而少年單薄的身體裡扭曲的咒力被他游刃有餘地控制住,若是透過六眼去看可能會發現那股不詳的力量隨時都有機會衝破他的肉體,可惜包含羂索在內的所有咒靈都不清楚虎杖悠仁現在隨時都會自爆的狀況,只能感慨他居然還敢在隨意在咒靈的地盤休息。

  但是就算這樣他也沒有鬆懈警惕,幾乎在羂索他們剛出現時就睜開眼睛。

  午後的陽光落在他的眼中。
  虎杖悠仁蜜色的眼睛猶如琥珀,脆弱又堅韌地燃燒著自我。他看著羂索好心情的模樣,無端有些不滿,「太慢了。」先他們一步趕回來的人說。
  「說什麼呢你!」
  「漏瑚,你忘記上次你想要動手發生什麼嗎?」真人看熱鬧不嫌事大。
  「跟那有關係?」漏瑚一點就炸,被反覆鞭屍的敗績比打輸五條悟更讓他不爽,五條悟好歹是個最強,虎杖悠仁算什麼?他不滿:「就從之前就想說,這傢伙態度太差了吧!」
  「那也打不贏。」
  陀良默默地點頭,倒是花御還記得要變出一朵花來安慰漏瑚,可惜漏瑚已經氣到直接對真人上手,場面一時混亂萬分。
  羂索笑咪咪的,完全沒有被影響,也不見半點被虎杖挑釁的怒氣:「聽起來很不開心……明明任務完成得不錯,是因為見到以前的同伴所以心情很不好嗎?虎杖同學。」
  「那很重要嗎?」虎杖悠仁坐好,他朝走過來的羂索眨眼,看起來無辜又乖巧,「如果你是來挖苦我的就太過分了。我可是頂著最強的壓力成功拖住高專的人給你們製造機會拿東西,不管怎麼說都比你一開始的打算還更成功吧?還是說,你有一定要犧牲什麼的壞腦筋?」

  羂索終於走到他面前遮住虛假的陽光,黑暗中頭頂著縫合線的男人表情晦澀難分。
  這種奇怪的壓迫感使虎杖悠仁也有些緊張,他看著羂索,莫名地發現對方表情帶著一股違和的包容……他以前看過,在死滅洄游以後跟羂索的一次對談中。
  那是因為他知道了自己的身分。
  腦海內的警報聲轟然作響,虎杖微微睜開眼睛,想要觀察更多的線索,

  「雖然確實比想像中成功。」羂索好像不知道他的打量,而是一本正經的跟他解釋:「但是,那可是最強五條悟,不說現場,就算是撤退的路上也太乾淨了,虎杖。」
  「說什麼乾淨啊?」他樂得跟對方演,於是朝羂索笑得都露出牙齦,高傲又不屑:「你是在對『我』說話嗎?我回頭把路上的『窗』都收拾完才過來的。」

  一共三名窗,沒有留半個活口。
  羂索特別確認過,不過因為只是窗,交流會相關人員沒有半個傷亡,所以羂索也不能肯定這到底是不是虎杖悠仁在演戲。
  在此之前只是十五歲孩子的虎杖悠仁主動現身在羂索面前之後,羂索一直覺得好像陷入一團迷霧之中,明明一切都按照計畫發展,對危機到來的直覺總是要他不免多想。

  虎杖悠仁在隱瞞什麼,偏偏看不出任何破綻。

  「死相很糟糕哦?全部都被切碎。」羂索沒否認虎杖說的話,虛假的感慨著回來路上見到的慘劇。
  虎杖表情一點破綻都沒有露出來,「交換情報嘛,我以為你很好奇宿儺的術士……所以給你一點提示?」
  嘻笑的人表現出的模樣太渾,羂索也摸不明白虎杖悠仁現在想什麼,不過嘛,羂索靠近他,替他剝落頭髮上沾到的樹葉,「那我應該謝謝虎杖同學的大方?」
  虎杖放在大腿旁的手猛地收緊,他激動地拍掉羂索的手,用力之大直接讓他手心都紅了一點,「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不要靠那麼近。」
  「好吧。」被拍開的人很遺憾,「誰讓我對你很感興趣呢?」

  虎杖悠仁很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直接朝羂索比中指。
  這傢伙一定是故意的,羂索才不可能平白無故對他感興趣,他不能喪失理智直接動手……他看著還搓揉自己的手心滿臉回味的羂索,這傢伙一定是故意的,想要打人,可是羂索用的是夏油傑的身體,過多的損傷沒有必要。
  好氣,因為羂索過於靠近的距離所以被迫卡在椅子上的狀態讓他只能夠想辦法移開頭,嘴上不肯認輸:「如果你想要嘗試我不介意喔?」

  要不他還是動手吧?到底為什麼要忍耐羂索啊。

  「那不行。」
  羂索見好就收,主動拉開他們過於靠近的距離。
  「我們還不是敵人呢。」
  「如果你還記得這件事情就不應該主動挑釁我吧?」虎杖順著羂索給出的臺階下,不想在被困住他也站起來,指尖凝聚起的咒力被他按下。
  「可能是因為我比較好奇,參考虎杖同學連窗都直接處理的果斷態度,為什麼你對咒術師要選擇那麼迂迴的方式?」
  「難道你覺得我有辦法打贏五條老師?」他笑得很是可愛,笑意卻半點都沒有進眼,盯著羂索的目光大有你敢說我就直接揍你的威脅,「連你們都辦不到的事情要我達成也太過分。任務內容只是要轉移目光拖時間不是嗎?當然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花那麼多力氣拖住五條老師,所以,剩下的東西呢?」

  真人他們打完也過來加入這場談話。

  「說到這個,是要說多虧虎杖吧?」真人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但是,你又打不贏五條悟,我很好奇你用什麼方式解決的。」
  一瞬間所有目光都匯聚到虎杖悠仁身上。
  被注視的人思考兩秒自己現在直接在這邊把所有咒靈都宰了自己單幹的可能。
  不是最優解,所以他很不爽地回答:「領域。」
  「沒有死半個人?你實力不行啊?」

  「啊?」他看向說話的漏瑚,「有說要殺死誰嗎?而且,不要覺得我沒誠意,現在是情報大放送時間,那裡面有宿儺的地雷喔。」
  他說得很真摯,輕鬆攔下花御朝他伸來的枝枒。
  所以說咒靈就是咒靈,一言不合就打架。他笑得不懷好意,「我是建議不要隨便對學生出手比較好,畢竟別說宿儺了,你們連我這個『両面宿儺的容器』都打不贏耶?」
  他講得很誠懇,漏瑚氣得牙癢。

  「太過自信會出事情。」
  「前輩以什麼身分告誡?」
  「虎杖同學,你是不是忘記你現在還是個孩子呢。」

  虎杖悠仁冷不丁聽到這句話,像是被人侵犯領域的貓科動物汗毛炸立,眼神劇烈動盪地看向羂索,剛才就有的違和再次出現。
  跟羂索鬥智鬥勇多年的經歷使他因為這句話而警惕。
  可惜異樣只有一瞬間,羂索來不及抽絲剝繭找出答案,虎杖悠仁又恢復沒心沒肺的樣子。

  「謝謝,我才十五歲。」他選擇把羂索的話當作玩笑應對,心裡記下來這事,羂索不會知道什麼了吧?
  「十五歲啊。」
  「是啊,正值青春年華的十五歲,怎麼了?前輩也會懷念嗎。」他故意問。
  「有些時候也會想念以前的輕狂時光嘛。」
  「是想念學生時期的青蔥歲月還是經年月累的傳教時光啊。」他看著羂索,像是沒有多想,又像是故意為之。左右哪個答案都不會讓人開心。

  青蔥歲月是夏油傑的,傳教時光也是夏油傑的。
  擁有部分記憶的羂索就是靠著這點當初才能把五條老師封印起來——什麼研究透徹啊,明明是因為夏油前輩對五條老師太了解所以才能讓羂索有機可趁。

  羂索低笑一聲,沒有回答他這句話。
  大概是因為再試探也沒有意義,羂索乾脆的掏出不久前剛盜竊出來的咒物。
  早先前被高專回收的宿儺手指乍然出現在這個空間內,洶湧的咒力即使被各種手段封印著依然溢出,只是那一點點殘餘力量對咒靈都擁有無上的吸引力,便是一直看不慣他態度的漏瑚一瞬間也露出心動的眼神。
  真討厭。
  虎杖沒等羂索說話,一步搶過那六根手指,朝漏瑚咧牙:「你的眼神讓人不快。」
  反正事情暫時告一段路,虎杖悠仁不想繼續花時間在他們身上,他邁開腳步從羂索身邊穿梭而過,「對別人的東西露出覬覦的眼神,你們難道是以為祂脾氣很好?」

  三番兩次。
  他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過沒脾氣才讓這些咒靈覺得他很好說話?

  虎杖一邊想一邊當著咒靈的面將那些手吞吃入腹,一瞬之間暴漲的咒力席捲整個結界內部,他回頭看著咒靈們,「想要成為人,好歹也學會一點人情世故吧。」
  他慢條斯理地抬手將雙手合在胸前,特殊的手印伴隨著兇惡的咒力匯聚。
  咒靈們感受到危險,默契地集體朝他攻來,先面臨的是漏瑚的火在他腳邊繞了一圈,虎杖垂眼,在花御跟陀良的術式同時到來時,他朝漏瑚說:「說我實力不行就是在罵宿儺嘛,早就跟你們說他脾氣很不好,既然懷疑的就讓你們看看吧?」
  「這種咒力也太可怕了吧?你比我們還像祖咒耶虎杖。」真人露出好玩的表情,他一點也不在意這乎如期來的威脅,反而躍躍欲試地衝向他身邊。

  「領域展開——伏魔御廚子。」

  虎杖悠仁只會一種領域,両面宿儺也只會一種。
  但是他們的情況特殊到截然相反的兩種領域可以透過同一個軀殼施展。

  極限的0.5秒領域展開,驟然吞噬結界的領域籠罩在每個咒靈身邊,無差別針對所有存有咒力的存在,根本料不到虎杖悠仁可以掌握宿儺的招式,他們全部都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斬擊波及。首當其衝的就是離他最近的漏瑚跟真人。
  「最後一次了。」
  0.5秒,沒辦法將他們碎屍萬段,但是也足夠讓每個咒靈都受一部份的傷。
  他踩著真人的屍塊往回走,在羂索難看的眼神中故意地朝對方貼近,「原諒我的輕狂時光吧。」他收起領域以後撿起羂索斷在地上的右手把玩。
  拿到想要東西的人看著被自己切掉部分四肢咒靈們,不忘繼續提醒:「再有下次……你們也知道會怎麼樣吧?」

  就算是不完整的詛咒之王力量,也是絕對凌駕所有人。
  他高高在上的眼神當中淨是嘲諷,濃稠的惡意扭曲著他的面容,早就與詛咒之王難分難捨的容器還不忘要再留下一句無辜的開脫:「喔,對咒靈而言反轉術式跟呼吸一樣吧?希望下次看到你們已經治好了。」
  「總之,是你們先挑釁的,可不能怪我太過分。」

  截至目前為止,両面宿儺的容器已經吞下九根手指。

  ***

  宿儺在突然的手指回歸後等來了姍姍來遲的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宿儺,他整個人懨懨地看著生得領域熟悉的屍山血海,覺得眼前好像只剩下紅色跟黑色,這樣下去他有一天一定會暈血……走神的人想著然後從骨肉汲過,任由鮮血沾溼他的鞋子跟褲腳,待走到王座上的宿儺面前時,看著打了個哈欠的對方,他居然還有心情向對方說:「嗨,還是一樣沒品味。」

  他整個人的姿態都很輕鬆。
  絕對不是他想要放棄或是獲得解脫,單純只是因為好好跟五條悟說過話,比早前一個人埋頭努力的模樣輕鬆一點,加上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連同過去的両面宿儺都變得順眼。
  可能還有狠狠地教訓了一下某些不是人的東西帶來的愉快。

  被他打招呼的宿儺一點也沒有覺得心情好,反而因此更加不爽,眼皮抬也不抬地看他,只給出兩個字回應:「噁心。」
  「哇。噁心,無聊,無趣……你還有沒有別的詞可以用?我看你平常挺能說的怎麼跟我說話就這麼簡短?還是說怕太多暴露自己是文盲的事情啊?」他不客氣地吐槽。
  「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宿儺冷笑,下一秒就想攻擊他,被他伸手抵住。
  「我才剛剛吞下新的手指還你力量,現在就想要對恩人出手,沒辦法的吧?」他說,牢牢地擋住宿儺的攻擊,都說是個講究因果的世界,哪怕是間接的他也還是施恩者。
  哪有受惠人朝恩人動手的道理,以前就是太單純不想承認這點才被宿儺利用。
  「我可是讓你重臨於世的大恩人,交易還沒完成就死在反噬,我一定會笑死。」虎杖悠仁很真摯的表現出擔心,就是語氣很幸災樂禍。

  宿儺一時間只覺得他是不是腦子燒壞,用看智障的眼神跟語氣:「你故意屏蔽什麼東西不想被我知道?」

  還別說這個表情看起來居然有點可愛。
  虎杖盯著宿儺想。

  其實對比大部分長相畸形醜漏的咒靈,両面宿儺覺得稱得上是好看的存在,雖然因為受肉體的他,所以對方的形象基本已經被定型在他的臉上,所以這種誇獎總有在自誇的感覺。
  當然就是好看也沒用。
  両面宿儺長得再好都是個垃圾玩意。
  而且對方是真的沒品味,他也是在跟對方越來越頻繁的交流之中才發現,詛咒之王的審美還保留在千年前,他愛那些嬌美柔弱百依百順的大和撫子類型的女人,所以他這種老愛作對的存在剛好是両面宿儺最看不上的類型。
  就是他也沒想明白,為什麼両面宿儺一邊說著他無趣一邊又不肯乾脆的放過他。

  「喔,你有發現啊。」他浮誇的感慨,雖然他也沒多隱瞞,但是宿儺居然還特別跟他問讓他有點意外,「都說不想讓你知道你還要問,笨蛋嗎?」
  這陣子的對話中早就習慣他不時就要冒出一兩句嘲諷的宿儺並沒有不爽,反而順著他的話繼續說:「不想我問你就藏好狐狸尾巴,小鬼……」宿儺拉長的語調滿是惡意,「那個傢伙出現了。」

  喔。其實虎杖悠仁並沒有很意外會聽到這句話,在他選擇跟五條老師坦白的時候就要知道宿儺作為另一個實力天花板,當然要有足夠眼力看得出來現在發生什麼。
  就是比不上六眼也該有所猜測,不然哪能夠上輩子跟羂索一起把自己耍得團團轉。

  「對啊。」他壓著自己的心臟,怦、怦、怦,「不是早就跟你說,『祂」在這兒嗎?」
  也沒什麼好不承認的吧,他直接朝宿儺伸出手,有恃無恐對方不會做什麼,將宿儺從他的王座上拉起,不管不顧對方的反抗取而代之。
  他們的位置交換,變成他座在骨椅,宿儺居高臨下看著他。
  在宿儺即將爆炸的下一秒他又猛地用力,強迫宿儺彎腰靠著他,貼得極近的兩張臉如鏡中雙子,明明是對方的生得領域他卻掌握主導,「有什麼好意外的啊。」

  他看著宿儺眼中的自己。
  那不是十五歲的模樣,是他更熟悉的、成年以後的他。
  要是以前的話他現在跟宿儺可能已經打起來了,打完以後大概還會順理成章被對方按在身下操,美其名曰這就是容器的工作啊小鬼,宿儺笑完他以後就是永無止盡的痛苦與折磨。
  說起來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跟宿儺變成那種關係的?

  啊……剛輕鬆沒多久的心情又變得糟糕。

  可是他又分得很清楚,眼前的宿儺是年輕時候的宿儺。
  這個宿儺復活到現在還沒有殺過人,也沒有害他殺過人,更沒有害任何人被殺。

  硬要算的話,復活以後的宿儺還是張白紙,他沒辦法把還沒有死亡的性命加諸在宿儺身上,這對宿儺不公平,雖然跟詛咒講公平也很好笑,但是事實就是這樣。
  當然最搞笑的事情在,他也不可能讓宿儺這輩子可以殺到人﹑
  宿儺沒做錯事他不能殺,宿儺做錯事表示要先殺人,他又不可能讓宿儺殺人,所以宿儺依舊沒做錯事‥‥到底要多倒楣才總是要跟宿儺牽扯在一起啊。

  所以又是一個死循環,虎杖悠仁嘆氣,「想知道對吧?」
  「不想,快點閉嘴。」
  「我不要,明明是你先好奇的吧?你不提到我才不會講,我難得都想要講了你就得聽。」
  「小鬼。」被迫彎腰的宿儺表情很陰沉,「我對另外一個小鬼的關係沒興趣。」
  「少來。」他說得很得意,因為短期目標暫時達成所以壓抑的心情好上許多的人眼神一片晴朗,「你也想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幫一個看不上眼的人類修復心臟還維持靈魂對吧?」
  他的呼吸噴在宿儺的臉上,在對方滿是抗拒的眼神中不管不顧地丟下重磅炸彈:「沒拜法,我們是十八歲就能上、床的關係嘛。」他說得咬牙切齒,「但是祂技術很不好。」他只是隱瞞了宿儺他真正的意圖,其他又沒辦法不讓對方知道,更何況他也沒辦法完全遮掩……拜託他們靈魂都被迫朝夕相對。

  就算是詛咒之王聽到這種消息也要懵。

  宿儺愣了幾秒以後在虎杖的大笑之中回神,眼神冰冷,他這種赤裸裸的冒犯踩在宿儺的底線上,雖然被箝制宿儺的殺氣仍然不要錢的狂撒,「你信不信我真殺了你?」
  「你不會啊。」他說得很自信,他向後靠著冰冷的椅背,抓著宿儺的那隻手用力得都冒出青筋也沒有放半點力,「少說大話,你才捨不得殺我這個千年一遇的容器。両面宿儺啊……沒了我你可怎麼辦。」
  「宿儺啊……我姑且不算討厭現在的你。」虎杖忽地又朝前往宿儺的方向靠,另一隻手環上宿儺的脖子,他的目光沒有任何的依戀,嘴上的笑容跟眼神的冷漠成為極端的對比,「你知道吧?」
  「滾!」
  「真好笑,換成我這樣對你,你也會感到不自在嗎?你真的很奇怪。」虎杖沒有理會宿儺的抗拒,他靠在宿儺的耳邊。
  「両面宿儺。」他好似情人耳語,又像仇人血仇,「你真的很奇怪。」

  並不是這個宿儺,他所針對的、呼喊的那個両面宿儺啊……虎杖笑得越開心,他的眼神就越荒蕪,「你怎麼還不去死。」
  他鬆開宿儺,靈魂帶來的影響逐漸從他身上褪去。
  「我真恨你。」重新恢復到十五歲模樣的少年撐著頭,這個身體還停留在他最青澀的時候,所以他講出來的話都有點像是在撒嬌。

  詛咒之王冷笑,決定不提醒他,在這被詛咒的世界,恨本來就是愛。

  「等交易結束,我第一個殺的就是你。」
  「那也要你可以辦到。」他伸了個懶腰,「總之,下一件事情之前先去收集手指吧?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啊。靈魂、力量的容器、十種影法術的投影……你怎麼那麼難搞。」
  「你可以現在放棄。」
  「你說什麼啊……」虎杖離開宿儺的王座,對著宿儺陰沉的表情,他笑得不能再更開心,「現在才是最好的局面,你不是說需要十種影法術?要先把他逼上極端對吧,所以——好戲要出現了。」他跟宿儺的交易,他要為宿儺重塑肉身。
  「你連根頭髮都沒拿,捨得以前同伴死在自己手裡?」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主動提供九相圖受肉體。」年輕的人看著詛咒之王,他很認真地睜眼說瞎話:「逼到極端激發潛能……只要留一口氣就夠,難道你覺得我只學會領域?」

  両面宿儺的咒力、術式、領域——虎杖悠仁一個不留的全部擁有。
  從靈魂影響到肉體,再從肉體回饋到靈魂,哪怕重生也帶在身上。

  他不等宿儺回答就離開生得領域,卻正剛好遇到沒有跟羂索他們一道的脹相,沒覺得跟對方有這麼好私交,虎杖只想當作沒看到,結果脹相卻主動向他交代:「羂索想要測試東西。」
  「八十八橋。」虎杖悠仁想都不用想。
  「你知道?」
  「剛剛先見了一面。」虎杖瞇了眼睛表示自己知道這件事情,「話都說完就快點滾。」他怕說太多自己不小心又漏餡,為什麼他們一個比一個還敏銳?

  八十八橋啊。
  「對了。」他挽留脹相,「我去,你不能去。」

  想一下,要怎麼又讓伏黑掌握領域,釘崎術式提升還可以成功保下他亦父亦母的親兄弟。

  這也太難了。


  TBC


  虎現在真的很糾結,一方面他又想要弄宿儺一方面又沒辦法(跟情感無關係是事實因素),所以說這是29虎寵15宿沒有毛病啊(x)
  虎是故意跟15宿說他們倆未來搞在一起,因為他不想要讓15宿過多關注他屏蔽的現實(跟老師交談的內容),以及其實宿儺沒有生氣,他只是不爽虎杖敢冒犯他的尊嚴,但是打是情罵是愛你就當他們倆很認真在調情吧……但是沒有用(x


本文最後由 青嵐 於 2022-1-16 17:05 編輯

投餵

參與人數 1海草 +1 收起 理由
Inenety + 1

查看全部投餵紀錄

使用禮物 檢舉

17#
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2-2-22 00:45:16
只看該作者

14

  是虎耍帥的場合但是加了很多私心,謝謝大家接受我在創作上的自我。


  14

  【紀錄——2018年9月,鯉之口峽谷八十八橋】

  傍晚六點,暮靄昏沉卻不至入夜,昏黃的陽光帶著薄薄一層鮮血似的紅,平等灑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替熱鬧的街區添上一股曖昧不清的朦朧,晝夜交錯的黃昏,是容易遭逢災禍,或是遇到魔物的逢魔時刻。
  將自己藏在人群中的逃學高中生虎杖悠仁換下了咒術高專那某些程度上有些惹眼的校服,出門前隨便抓的黑色帽T上的印花是時下最年輕的款式,合身的深灰色牛仔褲將他的腿修飾得筆直,厚底的布鞋踩在道路上帶著特有的輕快節奏。
  不說他比之許多人帥氣的模樣,光是身量跟那頭粉黑色參半的顯眼頭髮,就理應引起人群注意,但是事實上,明明身邊所有人都擠著彼此的肩膀,爭先搶著要先走一步,卻奇異地沒有半個人撞到他,甚至是注意到他。
  遠方盯哨的跟蹤者們感到不安,窺探的目標存在於他們的視野中,對大部分人而言,虎杖悠仁卻像是不存在這個世界上。

  「還跟嗎?他已經漫無目的走一路,在往前是鯉之口,跟太近有機率會暴露的。」跟蹤三人組面面相覷,不知道是否應該繼續往前。
  「太異常了……為什麼其他人注意不到他們?他根本沒有遮掩的意思!」唯一的女性說。
  「跟緊一點,反正宿儺的容器已經是通緝犯,就算我們跟緊也不會有人懷疑的。」為首的主謀沉聲道:「這是那位大人的意思。」
  「說起來他身邊那兩個傢伙……真令人毛骨悚然。」黑髮的女人滿臉厭惡。

  虎杖悠仁看似漫無目的穿梭在人群中,他走得很從容,好像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正被人跟蹤,背著人群聚集的地方一路朝鯉之口前進。只是忽然,插在帽T口袋裡面的雙手悄悄握緊,淺色的瞳從人流中偏開,落在一左一右走在他前面的存在:「你們很安靜。」

  壞相跟血塗。
  他後來才知道是他也要稱之為哥哥的存在……虎杖悠仁看著形貌異於常人更偏詛咒的他們,長這樣真不能怪他跟釘崎一開始沒有意識到九相圖的構成其實比較接近人類。
  雖然九相圖真說起來不屬於人類也不屬於咒靈。
  與真人或者是漏瑚他們那種跟人類天然敵對的情況不一樣,倚仗受肉體而存的九相圖對人類保留著純咒靈不可能出現的友好。
  只是作為普通人類無法窺探的咒胎他們自我認知更接近咒靈一些。
  虎杖注意到,明明沒有辦法察覺九相圖,但是人群依然會給他們空出位置,這導致虎杖悠仁的身邊出現一個小範圍的真空區,更方便他們之間的交流。

  「沒有什麼特別需要聊的吧?我們只是一起執行任務的關係。」走在他右前方的壞相說,不喜歡被看見後背的壞相正面他走路,目光自然一直落在他身上。
  「就算只是暫時的同伴,我以為也需要基本的交流。」
  他不意外壞相過於成熟的行事作風,上輩子跟壞相僅有的那次交流就在八十八橋,當時並沒有太多餘裕讓他去思考旁的事情,所以雖然疑惑為什麼咒靈也會有感情他還是下了殺手,後來跟脹相熟起來以後,他才了解九相圖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許是抝不過他,壞相接下他的話題:「那麼,明明有那麼多趕路的方法,你為什麼要用走的過去八十八橋?」
  「帶你們感受一下『人類』這方?」他反問。
  「你……」
  「真沒勁,什麼時候會到啊?哥哥!」左前方思考方式更接近孩童一些的血塗無聊地擺動著雙手,「外面的世界很有趣,回來可以跟大哥一起出來玩嗎?」
  壞相沒有回應血塗,只是拉著弟弟,望向虎杖悠仁的眼神依然充滿警惕:「為什麼想這麼做……讓我們認識人類對你而言有什麼意義?」

  「脹相應該跟你們說過吧?選擇哪方的事情。如果還沒決定,多認識一點不好嗎?」

  要說為什麼做到這個程度,是因為九相圖是虎杖悠仁的兄長。
  如果要說這世界上有誰能與虎杖悠仁稱得上是同病相憐,可能只有同樣來自羂索設計的九相圖。非人非咒靈的九相圖應該站在哪一邊,脹相用生命跟他說答案是兄弟……那以他的立場,他可以貪心一點,希望九相圖可以站在他這邊,站在人類這邊吧?
  不過這種東西說多就錯,所以他點到為止並不想多解釋。

  壞相沉默了一下,搞不明白他想法,乾脆直接說明:「雖然有些失禮,不過大哥說你可能不太喜歡我們,虎杖悠仁。」
  脹相覺得他不喜歡他們啊?
  虎杖扯著嘴角笑了笑,該怎麼說好,「真敏銳……」真不愧是脹相,「不是不喜歡你們。」是礙於很多原因所以不能親近。

  跟虎杖悠仁扯上關係的人跟咒靈都會不幸。
  咒靈就算了反正死不足惜,但是人的話……他並沒有那麼堅強的心再去承受一次重要之人的悲劇。

  「那麼閒聊省下來。」他伸出手遮住深深打了個哈欠的嘴,然後擦掉眼角沁出的生理性鹽水,向模樣怪異的血塗跟壞相說:「等等按照計畫來,拿到東西就解散,你們可以回去找脹相。」
  血塗沒發表任何意見,他思考方式比較直接,只能興奮地揮舞自己的雙手,期待地向壞相撒嬌:「哥哥快點,趕快拿了東西我們回去找大哥。」
  壞相身為二哥思考更身一些,相貌也更接近人一點,沒有隨便應下血塗,而是反問他:「你確定我們拿到手指就離開,將那個詛咒放著不管?」

  怎麼可能。
  八十八橋的詛咒間接害到伏黑的姐姐津美紀,不管怎麼樣都要祓除,但是羂索放在他身邊的視線越來越多,他不能輕舉妄動。
  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些蛆蟲盯得那麼緊,會有咒術師負責解決的。」他的聲音冷漠得一點都不像是提到曾經的同伴。
  「手指的力量搞不好會不小心殺死前來的術士,如果是你以前的同伴你要怎麼辦?」聽說過虎杖悠仁來歷的壞相多嘴提一句。
  「那也沒辦法。」他回答得很快,沒有半點猶豫,好在壞相跟血塗也發現不了他的心虛,「咒術師本來就是高危行業,也不是第一次有人出任務時死掉……套用一句尊敬之人說的話。」

  他笑笑地停下腳步,扭頭正好對上一直盯著自己的「窗」三人組。
  啊……熟悉的咒力帶著羂索討厭的氣息,盯得真緊,他上輩子可是大名鼎鼎的逃亡者,追蹤跟反追蹤信手拈來,這些傢伙太弱了吧。

  「咒術師不存在無悔的死亡。」

  噓,他朝壞相跟血塗示意不要出聲。
  普通人難以察覺的咒力化作斬擊,鬼鬼祟祟的偷窺者嚇得丟掉手上的望遠鏡想要抵擋,然而詛咒之王的術就算使用者只是受肉體,也不是咒力低弱的「窗」可以抵擋。
  想要用這些人來試探他前陣子說的將窗都解決的事情是不是真心的嗎?
  啪啦,從女人脖子橫掃過去的攻擊精準切開主動脈。
  他收回冰冷的目光,「你們聽。」遠方的哀號聲被精準地捕捉到,「能力不足又妄想窺探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會輕而易舉送命,也許死掉的時候不知道會不會想早知道不來就好了……這就是人類,不覺得很有趣嗎。」*
  「我等與人類不同。」壞相好像沒聽出來他的意有所指。
  「那也不是咒靈啊。」虎杖笑著說,就算跟人類不同也不能就直接投靠咒靈,他指著自己的心臟,「我是純正的人類啦。」
  壞相這下不能再裝傻,牽著弟弟的兄長承擔起面對風雨的責任,在他冰冷的目光中說承諾:「人類跟咒靈並沒有差別。不過,承蒙好意,我會跟大哥談看看的。」
  「哥哥……說什麼?」

  虎杖看著滿臉茫然的血塗,主動掐斷這個話題,「即將入夜,要快點了。」

  他呼了一口氣,向前即將踏出最後一步的時候,衣角卻忽然傳來一個拉扯的力道。虎杖猛地被人拉回現實,擦身而過的人撞到他抱怨兩句有沒有看路啊,他陪著不是的時候往角落退,發現拉住自己的是一個精雕玉琢的女孩,綁了兩搓麻花辮的髮尾夾著貓咪髮夾,她正握著一隻小老虎模樣的氣球,眼含淚光地盯著自己「……大葛格?」
  他愣在當下,半路被人攔下的經歷已經許久未現,反射性想要抽出來,可能是拒絕的態度太明顯,於是嬌小的女孩抓他衣服就抓得更緊,「……爸爸跟媽媽呢?」
  「迷路了嗎?」
  「沒有呢!」小女孩聲音軟糯,發現他沒有要離開以後露出安心的微笑,捏著他衣角的手卻還沒有放開,「在等爸爸跟媽媽……是葛格看起來不開心,這個給你。」她將手上的氣球遞給他。
  「小淑女,你給我的關心就足夠安慰我了。」虎杖蹲下來,他平視女孩不安的眼瞳,拒絕了對方將心愛的氣球送給自己的行為,「所以,要記得不可以隨便靠近陌生人喔。」他不動聲色地祓除女孩肩膀上的蠅頭。
  「不是……」
  「嗯嗯?」
  「跟哥哥很像……大葛格,哥哥都會安慰芽衣,芽衣也要安慰葛格喔!」
  把他錯認成自己的哥哥了嗎?虎杖拍了拍小女孩的頭,他注意到對方一直忍不住朝他身邊的壞相跟血塗盯……周遭的人群又忽視了他們,不是因為注意到他在難過所以拉住他,是發現壞相跟血塗所以才衝動的拉住自己嗎?有咒術師天份啊。

  「你們先去。」他向兩個等候他的九相圖說。
  「能力不足又妄想窺探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會輕而易舉送命……這句話看起來對你也不是那麼適用?」壞相看著芽衣說。
  他瞥了壞相一眼,明明知道他剛才會動手是因為什麼還要說這種話,壞相果然比想像中聰明,所以……要好好告訴脹相啊,他希望九相圖站在「人類」這方。
  「快去。」
  「也好,就饒她一命,反正也沒有說必須要殺死。」壞相帶著血塗離開現場。

  他在芽衣驚奇的目光之中向著女孩露出和藹的笑容,主動牽起對方的手,握住的時候剛才一直忽略他的人群終於注意到他的存在,紛紛向這對年紀輕輕的組合投來目光。
  他將那些視線都替芽衣擋了下來,輕聲問:「小芽衣?葛格帶你去找爸爸跟媽媽好嗎?」
  「好!」女孩毫不猶豫答應,下一秒又露出委屈的表情,嘟著嘴小心地問他:「可是……爸爸跟媽媽叫芽衣待在原地等他們?」
  「哼……看起來還能吃。」虎杖閒置的那隻手指動了動,糟糕,怎麼在這種時候醒來?他朝硬要刷存在感的宿儺低喝一聲:「閉嘴。」
  芽衣被他嚇到,疑惑地說:「大葛格在跟誰說話嗎?那兩個大葛格呢?是妖怪嗎?」
  「不是妖怪。」
  「那是大葛格的朋友嗎?」
  開什麼玩笑,他跟宿儺能是朋友嗎?唔,怎麼跟一個可能還分不清楚咒靈跟人類的小孩子解釋宿儺跟壞相他們的存在?太難了,不如轉移對方的注意力來得快,想到這,他一個彎腰將還沒到他腰的女孩單臂抱起,小心為對方壓好洋裝裙襬避免走光。
  驟然離開地面使得芽衣下意識環上他的脖子尋求保護,發現很安全以後小心翼翼張開眼睛,與往常不同的視野使她發出驚嘆:「哇!好高!芽衣現在好高!」
  真可愛,他聽著女孩的聲音想,說起來他是真的很久沒有被人主動親近過了,乖巧的孩子果然使人感到療癒,「我抱著芽衣,要請芽衣仔細看看爸爸跟媽媽在哪邊。」
  「豪——!」
  他帶著芽衣沿著附近開始繞,盡量都是朝人群聚集的地方,如果找不到晚點把這孩子送去警局好了,只希望不是被拋棄的孩子……「那邊!」芽衣在他耳邊大喊。 

  芽衣比著某個角落,虎杖抬頭看去,發現那正是一開始芽衣出現的地方,也是他本來要前往的方向……一家三口滿臉焦急地想要向他們方向來,可惜人群實在太多,為了避免再被擠散,他朝對方擺了擺手,主動帶著芽衣往那邊靠過去。
  「謝謝你幫忙照顧芽衣,這孩子剛剛忽然就不見了,我們真的很擔心,真的謝謝。」
  「說是看到哥哥要被妖怪抓走就衝出去了……都在亂說什麼啊!真是令人擔心的孩子,有沒有過走失怎麼辦!少年啊,很感謝您將她送回來。」
  「芽衣沒事吧?」
  穿梭過所有人將女孩成功送回家人身邊的虎杖迎來年輕夫妻止不住的鞠躬,他一邊聽著謝謝對方充滿真心的感謝,一邊看到緊張地抱著芽衣的少年,對方染成粉棕色的頭髮跟他別說還有點像,今天也正好穿著黑色帽T配牛仔褲,難怪會被認錯。
  「謝謝大葛格!」
  他笑著看女孩黏著兄長,謝謝……參考這對年輕父母說的話,應該是他要感謝對方才對。雖然沒有意識到,但是對方拉住了自己……拉住即將墮落的靈魂是功德。

  可是,不應該謝他的。

  在他往後地八十八橋是獲得宿儺手指咒力的未登錄特級咒靈所張開的領域邊界。
  就算還什麼也沒學會,感知的本能也會使人害怕嗎?詛咒就是這種東西啊……虎杖臉上掛著的笑越來越虛假,帶著咒力的話語誘騙著女孩:「芽衣,大葛格要先走了,走之前跟妳做說一件事情好嗎?」
  「嗯嗯嗯?」
  「芽衣還沒長大,拯救別人的事情會有大人做的,在那之前要先保護好自己喔!所以……在妳可以對付以前,不管看到什麼妖怪還是魔物,都不可以說自己看到,也不可以接近喔?」
  「好!」
  對此一無所知的少女無意識與他訂下束縛,虎杖悠仁拍了拍他的頭,隨他心意操控的小型領域張開在這一家四口腳下,「希望妳今夜可以做個好夢。」

  術式抹去這些人對他的印象,同樣抹去女孩的冒險心。
  解除以後他朝不會記得自己的一家人揮手,繼續朝著八十八橋那個特級咒靈生得領域前進。不是可以讓孩子亂跑來的地方,所以當初七海就是這麼想他的嘛,虎杖剛好趕在入夜的瞬間跨過界線。

  剛才被他阻止出聲的宿儺解禁以後開口:「你做了多餘的事情。」
  「明明是宿儺剛剛出聲才多餘,說真的,吃小孩這種事情太噁心了,不要想要用別人的身體做這種事情啦。」他滿臉嫌棄地跟宿儺說。
  「暴殄天物。」宿儺很是不滿,到底沒有跟他繼續爭辯吃小孩這件事情到底有什麼好炫耀的,「喂,從這個地方回收我的手指對你而言很簡單吧?繞這麼一大圈配合那傢伙的計畫來,小鬼,你想在這邊做什麼?」
  他仗著宿儺現在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所以露出一個你猜啊的臉,聲音帶著濃濃的不屑,「明知故問。配合他是因為現在還不是時候跟他翻臉,我們的交易還沒有完成。至於我要做什麼?我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走到八十八橋下,最後的黃昏已經褪去,只剩下純粹的黑夜。
  夜晚,橋下,還有最後一個要達成的條件。

  「哈?」
  「不要出聲啦,我正在回憶這邊的事情,你一直跟我講話會打亂我的思緒。」他不滿地抱怨宿儺,真要說,八十八橋發生的事情跟後面的涉谷比起來其實遜色不已。
  但是,依然對他帶來很深的影響。
  仔細想來就是壞相跟血途,伏黑的領域還有釘崎的共患難。
  「要行動就快點,拖拖拉拉的很煩人。」
  「我又沒有要你陪?」虎杖挑眉,對宿儺沒事找事的行為很無語,「還是說你在著急嗎?因為伏黑在這邊,如果是這樣……還不行啦。」
  「這麼無聊的戲……嘖,為什麼殺那個窗?之前的不是重傷沒死嗎?」
  沒想到宿儺會問這個,但也不是不能說的答案,他輕聲回答:「搞不好沒死呢。」目光開始尋找記憶中進入八十八橋下生得領域的最後一個條件。
  那條連通彼岸的河在哪呢?
  「小鬼,你以為你用的是誰的術式?那是致命傷,人類不可能活下來。」
  「不用提醒我殺人啦,也不是第一個,你想要聽我因為這樣嚎啕大哭嗎?你可想得美去吧!」他嘲弄著宿儺對他的錯誤認知,「至於理由,不會你比壞相還笨吧?那傢伙是羂索的人。」
  「哼,上次那個怎麼就不見你殺。」
  喔,宿儺還記得之前菜菜子跟美美子那時候的跟蹤者喔?虎杖冷著臉,「閉嘴啦。」
  因為他並沒有看到對方死去,虎杖悠仁冷漠地想,搞不好救治及時所以活下來了也說不定?他已經背負許多人的生命了,為什麼他要去背負那種人的死亡。
  明明很清楚九相圖是羂索搞出來的,依然對壞相跟血塗出言不遜耶。
  「跟羂索有關係的咒術界存在都無可救藥。就跟你說我什麼都知道……宿儺,我比他更能達成你的需求。」虎杖順手佈下帳,雖然裡面本來就是領域,但是……「我帶給你的愉悅不是更多嗎?」他說得纏綿。

  這本來也不是空口白話,到最後他身邊只有両面宿儺。
  入夜,橋下,他找到那條河流。
  跨過去的話會去往什麼地方?彼岸會是淨土嗎……哈,彼岸是地獄,他乾脆地跨過去。

  「我要做什麼?我要在這邊添把火。」

  生得領域之中一片混亂,沒有壞相跟血塗的身影,也沒有本該存在的特級咒靈,只有被破壞得七七八八的窟窿,部分窟窿上面還有殘留的毒素在腐蝕。
  伏黑跟釘崎都不用毒。
  這也不是壞相跟血塗的毒素……還有順平也來了啊,明明比他們年紀大,但因為是半路加入所以放到一年級嗎?真有五條老師的風格。
  八十八橋的話……伏黑傷痕累累習得不完全的領域,釘崎跟他成為殺『人』的共犯。
  這種事情發生一次就好,他珍惜釘崎跟伏黑,在保證他們不會死的前提下,製造更多、更多可以加強他們實力的機會。

  涉谷是場硬仗,要把所有陰謀都攔截在涉谷。

  「宿儺。」虎杖難得笑得開懷,他不該這麼開心,讓宿儺清楚知道自己的弱點不是好事,可是誰叫這個過去美好得讓人心醉,「機會難得,帶你去看與黑暗相伴的盛開薔薇吧。」


  TBC



  *虎會動手是因為這是阿羂的人,並且對方還嗆了他哥(。
  壞相跟宿儺都是故意要嗆他雙標XD

本文最後由 青嵐 於 2022-2-27 23:41 編輯

投餵

參與人數 8海草 +45 收起 理由
rubys5816 + 3
Inenety + 10 好想看後續呀
陶芷容a + 10 想看後續😭😭
Noob + 10
禦凝 + 5 追的太久有時都會忘記這篇CP... 感覺脈絡開始清晰了

查看全部投餵紀錄

使用禮物 檢舉

Archiver|手機版|在水裡寫字

GMT+8, 2024-5-24 01:51 , Processed in 0.161950 second(s), 173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覆 TOP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