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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咒術迴戰│宿虎] 両面[G](12/23更<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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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嵐 發表於 2020-11-6 02:0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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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術迴戰
連載進度: 連載中
*本來就是大爺一部份的虎,雙詛咒,陽間的故事,甜的,OOC,隱性all虎:)

【宿虎】

両面(1)

眾所皆知,詛咒之王,其名約両面宿儺。

両面宿儺是真正誕生自人的詛咒。
不,並不是由人類情緒衍生的,只是單純的,從人轉變為詛咒,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會成為詛咒,流傳下來的記載之中只寫了他的名字,以及其強悍的實力(有趣的是,咒術界對其能力沒有半分紀錄),官方的紀錄除了名字跟他擁有四隻手,一切都是不詳。
倒是野史的軼聞曾經有流傳過——說他偶爾也會親近人類。

「聽起來很矛盾。」對所謂的詛咒親近人類不感興趣的黑髮少年有些疑惑。
「很強大概是真的,其他的誰知道。」五條悟聳肩,對於這種紀錄既不相信也不否認,「反正高層們對此深信不疑。」說是這麼說,但是五條悟自己心裡卻是沒怎麼放在心上的。
「所以,很危險?」對咒術界的傳說還未能有認知的伏黑惠只是單純的感到好奇。
畢竟五條悟平時總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態度,難得可以從對方口中聽到贊同他人實力的話語,雖然那只是個詛咒,伏黑惠還是有些好奇。
「與其討論危不危險。」五條悟倒是難得地說得認真,「不如討論,如果『詛咒之王』重現,在我趕到之前……要死幾個人?」

包含伏黑惠在內,當時候在場聽到這個假設的人沒一個想過這件事情來得這麼快。

「不在。」
伏黑惠依循五條悟給的線索找到現場的時候,用來收納咒物的百葉箱裡面已經什麼都不剩下。
他皺著眉,危險的咒物不管是被有心人給拿走或是被無心的弄丟,都容易造成不可挽回的效果,被力量吸引的詛咒沒有人性,不,本來詛咒這種東西對人來講就沒有任何益處。
而如果封印被破壞,死亡幾乎可以被預見。
「不回收不准回來喔。」
在隔著話筒傳來的命令聲中,伏黑惠抱怨完後繼續馬不停蹄地依循殘存的咒力追尋目標,心裡只覺得都隔了上千年還能夠讓咒術師們疲於奔命,五條悟當初說的很強還真沒注水,真不愧是詛咒之王,目標只有——袚除。

咒力的痕跡成了指引的線索。
於是伏黑惠在操場看到虎杖悠仁。

被圍起來的少年有著一頭顯眼的粉色頭髮,整間學校都有殘留的咒力,中心點即在人群裡的虎杖悠仁那,伏黑的目光停駐在虎杖身上,思考要怎麼搭上對方。
而同時,在咒術師的身影來到場外的時候,虎杖悠仁的視線不留痕跡地掃過,然後很快就移開視線,在之後匆忙離開之際,擦肩而過的人類溫暖的澄棕眼睛掠過一抹潛藏的嘲諷。
「咒術師?」
彷彿囈語一樣的聲音飄入伏黑的耳中。
黑髮的少年驚訝地轉身,視網膜殘留的是粉色的光,他面前是一片漆黑的咒力,那之中,被包圍住的虎杖悠仁的存在簡直是黑暗中的燈,吸引著詛咒前仆後繼。

「來了個蟲子。」宿儺在虎杖的意識深處嗤笑。
「閉嘴。」虎杖悠仁壓低聲音,向不耐煩的詛咒低吼。

両面宿儺的力量哪怕只是不完全的二十分之一都能吸引到許多關注。
不久前撿到其手指,並且鬼使神差的將之吞下,導致腦海中出現很多奇怪記憶的虎杖這幾天被騷擾得煩之又煩,混亂的記憶還沒能整合就提早要先對付這些不看時間場合出現,且根本無法溝通的詛咒,他暴躁得都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攻擊性。
所以一切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他壓著宿儺在臉上張開的嘴巴,已經過了一天,讓虎杖悠仁想來還是很後悔——他「人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那天要撿到宿儺的手指,不撿到不就沒這麼多事情了嘛!
「小鬼,你現在是個人類。」
之所以要強調人生,是因為在這以前,他曾經做為詛咒渡過很漫長的時間。
這也是他最近才想起來的。
「什——?」下一刻,來自詛咒的惡意報復要虎杖猛地跪倒在地,「宿儺!」混亂的記憶裡宿儺佔據了幾乎全部的畫面,虎杖憤怒的同時喊出來的名字卻帶著無意識的熟稔。
「本來就打不贏我,人類的身體就更別想了。」宿儺不屑地說,「說起來,我還沒跟你算當初的事情的帳。」宿儺本來無謂的聲音說到這,帶著薄薄的怒火,「沒經過我的同意就去死——你配嗎?」

那聲音冰冷如利刀,將虎杖想爬起來的動作釘在原地。
對了,就是這個,還沒規整完成的記憶這時候終於梳理出頭尾。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両面宿儺還未成為詛咒之前曾經是個人類。
故事並不開始於此,而是更之後,在宿儺成為詛咒的那個瞬間,主動剃除部分人類感情想要抹殺那些的宿儺失手了,被祂分離的部分跟祂一起成為詛咒——卻不是宿儺,而是一個獨立的精神,只擁有「人」那部分的立場。
宿儺身上出現「虎杖」。
所以最開始,虎杖就是両面宿儺的一部分。

簡直就是個災難。

只擁有了「善」的詛咒——這本身就是宿儺的一種惡意。
宿儺想要殺死這部分的自己,而初生的「虎杖」不能明白,只是在宿儺的惡意中本能地發動自己的力量,竄改現實的能力將他們之間的關聯覆蓋。
剩下虎杖跟宿儺是一體的這個設定,而掩蓋了他們情感的關聯。
而觀念截然不同的他們從見面的第一天開始,彼此的關係就只能被血腥充滿。
虎杖厭惡著宿儺濫殺的習性,但是共用同一個身體,雖然力量對等,精神卻很少能爭得過宿儺的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只能在宿儺因為咒術師的騷擾而偶爾放鬆的時候奪過主權。
有關詛咒之王親近人類的傳言多少是那時候流出來的。
虎杖不殺人,他甚都不想傷人。
如果不是那屬於宿儺的漆黑的咒力過於不詳,他都不像是個詛咒。

一點都不想回憶起這種事情。
虎杖沉浸到自己的意識空間,啊,正常人類才做不到這種事情,他瞪著用生得領域占盡自己精神的詛咒,「能讓你不爽,那我也算成功了。」虎杖很是自豪。
雖然要靠著自己的死亡才能打宿儺臉這件事情怎麼都有些可悲。
宿儺會因為他這種嘲諷而難堪就是奇景了,剛復甦不久的詛咒之王對著口放厥辭的人,滿是惡意地說:「但是我沒死,你也沒死,費盡力氣才換來的死亡卻沒辦法殺死我,你依舊無力得讓我發笑。」
虎杖的笑容僵住,就跟他知道怎麼讓宿儺感到不爽一樣,宿儺也知道怎麼樣讓自己感到痛苦。

就是因為他無法阻止宿儺,他才想要帶著宿儺一起死。
如果宿儺死掉了,雖然不可能所有人都得到救贖,但至少因其受害的人會變少吧?懷著這樣心情的千年前的詛咒用盡渾身解數,最後才抓到機會將宿儺一起拖向死亡。
但是結果是他失敗了。
這不是什麼值得回想的事情。
虎杖悠仁低頭,意識會反應出事務的本質。
透過倒影他看到了自己的臉——其實看不到他也知道,跟對面那個笑得很愉悅的王八蛋是同一張臉,而他看著自己手上跟身上遍布的刺青一樣的漆黑紋路,就知道他最不想面對的那個現實又再度重演。
即使死亡,轉生為人的軀體,他的靈魂依然是詛咒。
「陰魂不散。」虎杖長吸一口氣,放棄否認他們之間的關聯,「你就不能乾脆一點滾遠嗎?」虎杖悠仁惡狠狠地說。
千年前擺脫不了的惡夢,現在又換了一個方式重來,虎杖悠仁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要多倒楣才要重複同樣的事情,但是就算這樣,他也不打算認輸。

他誕生自宿儺。
明知不可能,他依然可以因為宿儺濫殺無辜而在意識領域跟對方互砍得一再死亡,也可以拚盡全力哪怕頭破血流也要擠掉宿儺的意識——他從來都不打算對宿儺認輸。
他們的關係一直都是這樣。

「小子——」宿儺看虎杖的眼神充滿嘲弄,「搞清楚,是你糾纏不放。」
千年以前依附両面宿儺而生的虎杖悠仁轉生以後成為了獨立的人,明明期盼了許久的解脫到來,虎杖悠仁卻仍然吞下祂的手指,變成是他依靠虎杖悠仁而存在——這種程度的糾纏,要宿儺本來因為想起來怎麼死的不滿都少了點,這點來講,小鬼確實帶給了他驚喜。

煩。
虎杖翻了個白眼,「我本來都要擺脫你了。」
他說,一個沒控制住衝動,他朝宿儺用力地揮出拳頭,被輕而易舉地擋下。

「你不想。」宿儺不帶感情地看著虎杖。
「你是個『人』。」下一刻,一再被挑釁的詛咒說:「所以你那無處安放的『心』,讓你注定無法擺脫我。」宿儺用力收緊自己的五指,被包覆的虎杖拳頭喀擦地響。
會關心人類,會愛著人類,擁有一切美德的「人」——那是從宿儺身上分出去後成長茁壯的感情,為了讓那部分的自己不崩塌,虎杖悠仁必然要跟他繼續鬥爭。
只要両面宿儺還存在,虎杖悠仁就無法擺脫。

「人間就是你的地獄,你想逃到哪裡?」

是了。
跟両面宿儺糾纏已久的虎杖悠仁想,他根本沒辦法擺脫這個詛咒。

最開始。
両面宿儺。
其両面真意,即是一體兩面。

TBC

很大機率沒有後續。
雖然五條老師還沒出場XD



本文最後由 青嵐 於 2020-12-23 16:1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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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太好了!! 2021-2-19 00:47
AU超喜歡+1,求後續 2020-11-17 08:04
如果有後續的話,期待後續!這個AU好迷人! 2020-11-7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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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0-11-9 03: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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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同上篇,開始魔改。

02

零星的記憶呈現出來的畫面都是破碎的。

「殺了你。」

它從混沌中誕生,塑造它的基石是不帶任何雜質的「善」。
而「善」是詛咒看不上的東西,用其澆灌它的栽培者也不是出自好心——掐住它呼吸的那隻手用力得都攀起青筋。
會死。
還未通曉世事,也未能明辨黑白的初生詛咒也能察覺到那股力量會將它殺死,求生的本能刺激了它。
於是記憶在那瞬間被竄改。
宿儺打量著它跟自己同樣的那張臉,在注意到那乾淨過分的眼神時,墮落的詛咒內心的殺意幾乎能凝結成實質,這顯而易見的敵意要它掙扎著想要側過頭,全然的示弱姿態,宿儺的手鬆開了一點,不能殺,這個弱得一掐就死的東西是他的。
沒想過成為詛咒的過程中會先這種岔子的宿儺仔細地看著它,這點意外在觸怒他的同時也給他帶來愉快——那種愉快只維持了很短暫的時光。

我詛咒你。
宿儺……我詛咒你。
「身為詛咒卻活成『人』樣?你真是讓人不快,小鬼。」

虎杖被宿儺放出生得領域的時候,外頭並沒有過去多久時間。
他手上來抓著要帶去探病的花都還殘留著剛噴上去的水珠,最後印象是宿儺不愉快的臉——虎杖笑了出來,對他而言,只是讓宿儺露出那樣的表情都值得高興。
雖然不知道後來再發生什麼,一定有,否則他的記憶不會停頓的這麼不自然,會發生這種情況的理由十有八九是誓約,虎杖看著手上的花,覺得自己的手隱隱作痛,骨頭像是敲斷過似的。
感覺就是很不愉快的事情,他不爽地想:「明明是你才讓人覺得不快吧。」
宿儺沒有回應他。
虎杖用力深呼吸幾口,覺得自己跟宿儺生氣就是笨蛋,對方就是在等自己的怒火,忍著,虎杖悠仁,跟王八蛋太過計較就輸了。
他才不會輸給宿儺那個渾蛋。
下定決心的虎杖抓著花束,再度邁開腳步朝醫院奔去。

伏黑惠追到的時候又剛好只看到他的背影,「……人類嗎?」已經驚訝過一次虎杖悠仁速度的他還是再次被嚇到。

那聲感慨並沒有傳入虎杖的耳邊。
奔跑著的他沒多久就趕到目的地,沿著熟悉的路徑進入醫院後,看到他的櫃台護士朝他打招呼,「晚上好。」
虎杖停下來,本來有些焦躁的心在看到熟人後得到了些微慰藉,至少他的日常還沒有完全崩壞,只是認知到這種事情,就有種鬆口氣的感覺。
「晚上好啊,護士小姐。」
「真難得,你今天比平常晚了一些呢。」被他的稱呼逗笑的護士關心道,虎杖悠仁在她們這些護士之中其實時常被提及,明明是最愛玩鬧的年紀,卻能堅持著來醫院探望自己爺爺,這點很不容易,在醫院待久了所以看過很多到死都沒人搭理的病人的護士想。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虎杖的性格實在過於可愛,對著他們這群護士明明也會臉紅,卻還是很大方的跟他們相處,從少年眼裡透出來的喜愛是單純的、沒有任何雜質的欣賞,很難不被人喜歡吧?護士笑著看虎杖。
「嗯。」虎杖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路上遇到點事情就耽誤了。」他做出簡單的解釋。
「還好嗎?」
「沒什麼啦!」他朝護士擺了擺手,表情有點不自在,「我先去看爺爺啦!」他說完,直接就像著病房的方向衝去。

「咦?」本來整理著資料的護士有些奇怪。
看到她呆住的同事問:「怎麼了?」
「總覺得……好像哪邊不一樣了。」看著跑走的虎杖背影的護士說,虎杖的表現太急促了,就像被什麼追趕著一樣,「感覺很緊繃呢,虎杖同學。」

虎杖悠仁確實被什麼追趕著。
拿回記憶的他同樣找回了部分的見識,他要加快腳步,否則死亡會追上他的親人,不能更清楚的意識到這點的人想,腳下的步伐更快。
爺爺沒有多少時間了。
他沒辦法阻止死亡,至少在最後要陪在爺爺身邊,這麼立誓的人終於來到病房。
看到的第一眼先是後腦杓,視線專注在窗外的老人像是在尋找什麼人一樣,他心底有些發酸,對方彆扭得要死,雖然一直要他多參加社團活動但是還是會期待自己來看病,他一晚來就開始尋找自己。
就是這樣才沒半法放下不管吧。
「爺爺。」
他的聲音讓一直朝窗外探尋的老人回頭。
驚喜的目光在瞬間被銳利的審視取代,本來應該插科打諢的互動只剩下無盡的沉默,虎杖熱切的心情一瞬間都冷下來,他居然忽略這個,伴隨記憶回來的還有他非人的那部分。
它是誕生自死亡的半身,両面宿儺想要殺死的「善」。
糟糕。
他覺得自己要被那樣的眼神殺死,說些什麼,開口啊,必須要說些什麼,就在虎杖僵硬著想要找什麼話題的時候——

「你迷路了啊。」
「悠仁。」面露死氣的老人看著它,「你找到路了嗎?」

眼淚一瞬間就湧出眼眶。
一切事物都有其因果。
虎杖悠仁看著躺在病床上的人,來自過去的回憶將他層層包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趁著咒術師集結讓宿儺元氣大傷的一次機會,「它」頭次抑制住宿儺,單獨跑出來活動。
本來應該是很開心的事情,只是,在發現沒有任何人可以看見它,連宿儺都不搭理自己的時候,它漫無目的遊蕩在人間,感受到了本來不該擁有的情緒。
孤單。
就在它即將迷失在人間之時,它在某處空曠的大宅中遇到了一名老人。
明明人類是無法看到咒靈的,但是也許是行將就木的軀體所帶來的某種奇蹟,遊走在生死邊緣的老人清楚地看到「它」憑空出現,老人將眼神溫潤無害的詛咒視作「人」。
「你迷路了嗎?」
「……?」
「迷路的話就呆著吧。」老人認真地觀察它,又說:「不過你看起來真奇怪。」老人大笑著說了出來,在它受傷的目光中補救似的又加了一句:「但是,有你陪著,至少也不算孤單。」
「一個人……是孤單嗎?」
「是啊。」看著它懵懂的模樣,老人伸出手,揉了揉它的頭髮,「只有一個人,是很孤單的事情。」布滿斑點的手很粗糙,搓揉的動作也說不上溫柔,但是相觸的地方卻帶給它陣陣的溫暖。
從未有過這種感覺的詛咒不知所措。
這就是孤單?
「不過,現在我們倆可以湊活了,你啊,是上天對無人送終的糟老頭的餽贈嗎?」
不懂,它看著自說自話的人,卻一點都不討厭,它學著對方勾起嘴角,複製了那個笑容。
「說起來,你的名字是什麼。」
「沒有。」這具身體是宿儺的,它誕生自宿儺卻不是對方,所以那個名字不屬於它,而宿儺從來不稱呼它。
老人看著它,「人,是不能沒有名字的。」
察覺了什麼的老人看著有些懵懂的詛咒沉思良久,緩緩地說:「他人對你的記憶,你跟世界的關聯,讓人之所以為人的,即是『名字』。」
「如果你不介意,我把我的姓氏給你——虎杖。名字的話,希望你可以自己找到,自己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
「可以嗎?」
「你不是惡人。」老人看著他的眼睛說,「有這樣眼神的孩子不會為惡,如果你還是不安,那就喊我爺爺,做我的孫子,可以用我的姓氏了吧?」
它看著對方鼓勵的眼神,猶豫著,好不容易鼓起勇氣。
「爺爺。」
它從此有了人的身分。
於是他留在那間房子,被視作精神病的老人沒有後人陪伴,將他當作親子相處,教他為人,教他處世,老人給予了他一切宿儺不會給予的知識。

那個人給了他姓氏。
最後死在宿儺手中。

「愚蠢。」
甦醒的詛咒佔據了身體。
在老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銘刻咒文的手穿透了對方的胸膛,隨著心臟被掏出來,溫熱的血液四灑——「誰讓你多管閒事?」
「虎杖……別……迷失……道路。」
宿儺不悅地瞇著眼睛。
祂對那透過自己看向小鬼的眼神感到不愉,於是祂惡意地踩在失去生氣的肉體上。
「小鬼,記住,是你的錯。」
誕生自祂的詛咒,理所當然一切都屬於祂,「我不介意提醒你。」
「嘔——!」
被施捨身體使用權的虎杖吐了出來。
「爺爺?」
虎杖搖晃著不肯瞑目的老人,啊啊⋯⋯「醒醒……求你了……爺爺!別睡了……」明明不是人類,他卻仍然感受到那股撕心裂肺的痛苦……一直知道自己跟宿儺有什麼地方不同的他終於意識到現實。
宿儺是捨棄了人類的詛咒。
而他想成為人類。
「宿儺——!」

那是他第一次下定決心要殺死宿儺。
為此,他們之間展開了永不止歇的戰鬥。

「爺爺。」
回到現實虎杖悠仁看著對方,記憶清晰得好像還在昨日,他忽地大步走上前,拋開手中的花,在對方震驚的目光中伸出手抱住人,「我找到路了。」他說。
「悠仁。」被抱住的人渾身僵硬,好長一段停頓後,低沉的聲音慢慢地訴說:「你……不一樣了。」
「嗯。」
「但是你還是你,你要記住你是誰。」
「我是虎杖悠仁。」
「你的強大,你的力量,要用在幫助他人身上。」
老人不知道說什麼了,看著自家熟悉又陌生的孫子,他莫名的將手放到孫子頭頂,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揉了揉那頭肉粉色的短髮,目光由清醒逐漸模糊,真懷念啊,也不知道自己在懷念什麼,但是,他還是笑起來:「別迷路了。」

「好。」
虎杖應允,意識領域的宿儺大聲嘲笑著他再一次的失去。
但是,這次他不再感到憤怒,人都會死的,爺爺這次的死亡是正確的,他可以壓制住宿儺,他帶著淚的臉笑起來,笑容醜得彷彿是千年前第一次學會笑容那時,明媚如初。
「我會走在虎杖悠仁的道路上。」

虎杖悠仁的道路,從一開始,就要跟両面宿儺糾纏至死。

TBC

我為什麼會寫成連載(抱頭)
本來是真的有五條老師的(手稿大綱有),但寫到這邊我開始想睡所以我就卡掉了。
其實是甜的,你看宿儺在虎杖跟爺爺溫情的時候沒有跳出來,以及有關他們的誓約(束縛)是啥——如果還有下一章應該會寫到,嗯,下一章就是伏黑終於成功跟虎杖說到話,宿儺怒嗆五條老師(?)
本文最後由 青嵐 於 2020-11-9 03:44 編輯

留言

我到底應該怎麼回評論XDDDDD 2020-11-17 02:30
@守言 不知道有沒有成功(?)謝謝喜歡!能讓你覺得可愛就好了w 2020-11-17 02:29
有第二篇!加班後回來看到超開心!看著前世(應該算是?)的宿儺跟虎杖真的好可愛(?期待下一章! 2020-11-11 22:52
手刀收藏,坐等更新 2020-11-11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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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0-11-17 02:2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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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虎杖擁抱著失去呼吸的身體。
他將整個臉都埋在爺爺的胸口,那兒沒有半點起伏,只有死亡帶來的寧靜。
突如其來的變化破壞了一切的習以為常,從現在開始,他失去了對他而言最重要的親人,只是認知到這點,他就控制不住眼淚,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在倉促的轉變中他還沒崩潰已經是極限,直到現在,腦海中混亂的聲音歸於寂靜的時候他才能好好思考。
但是那些好像又不是那麼重要了。
管他什麼千年記憶,詛咒之王……此時此刻,他只是虎杖悠仁。

是普通地誕生在世間的人。

「蠢。」
不屬於他的聲音煞風景的傳出,剝奪了他想繼續沉浸於失去親人的痛苦中的想法,虎杖抬起頭來,胡亂擦去自己的眼淚,才說,「你不說話又沒人會當你是啞巴。」
才剛講完這句話虎杖就愣住。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於是這句話聽起來就有那麼點撒嬌的感覺。
不對,不正常,面對宿儺,他的反應不該是這樣,要再更激烈,更針對,更惡意才是。而在他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宿儺的笑聲已經充斥他的耳膜。
「哈——看起來,你確實變了啊,小鬼。不過你是不是忘記了?你一開始就不是人。」

真糟糕。
虎杖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爺爺出神。
混亂的記憶除去影響到他的身分,居然還混淆了他的感官。
「你難道是在……」
錯覺一樣的,虎杖居然覺得自己從宿儺的嘲笑中聽出安慰,因為他不是人類,所以失去這些比他短暫的生命是正常的,無須難過。
他一定不正常。
不,現在他可以好好跟宿儺講話就是最不正常的事情。

自從宿儺殺死第一個跟虎杖有關聯的人類以後,他們倆再也沒能好好說過一句話。
在此之前,哪怕知道宿儺對自己抱有殺意,但是誕生自宿儺「人性」部分,與宿儺根本上就是同源的它總是忍不住的想親近對方,即使只能得到一些冷漠且惡意的回覆也沒能消抹它的熱情。
那個時候的它在想什麼?

「爺爺。我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嗎?他很討厭我。」
「嗯?」
「殺了你,這是他最常跟我說的話,但是我還是想親近他,很奇怪嗎?」
「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會說那些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算這樣你仍然不想離開他,但是,人類的感情本來就是不可理喻的,跟著你的心走。」
「嗯。我想,我大概有點……離不開他。」


噁心。
它那時候到底是為什麼會覺得離不開宿儺?性格惡劣,講話難聽,永遠都是那副不可一世的姿態——就連說著自己是他的這種話時,宿儺語氣也不會帶上半點善意。
各方面來講都是最過分的那種類型。
這種家伙怎麼可能安慰自己,「跟你無關。」虎杖的語氣一瞬間變得冰冷,表情都陰沉下來。
「別那麼沉悶,看在你讓我近距離觀看一場好戲的份上,我暫時不會動手。」
「少自大,你根本沒辦法動手。」虎杖嫌棄地說,「現在是你受我控制了,宿儺。」
「很重要嗎?」
「你——」虎杖想要嘲諷宿儺如果不在意就根本不會理會自己,宿儺不是第一次不想理他乾脆就當個御宅族(感謝現代社會讓他學會了精準的詞彙來形容宿儺)了,但是他的速度再快,還是慢了真正非人的宿儺一點。
「死或者是活都無所謂,你以為你可以靠這點威脅我?」
啊。
果然,虎杖覺得自己就不該跟宿儺說話。
到底為什麼可以把話說得這麼跩又這麼討人厭的?明明曾經身為人類的是宿儺,就算把人性剔除了能惡劣到這個程度,宿儺不愧是惡中之惡啊……「那你到是乾脆點去死啊。」
虎杖不理宿儺了,他看著雙眼緊閉的老人,走到病房配置的電話旁撥下按鍵。
等待接通的時候,宿儺的聲音陰魂不散地纏繞在他耳邊,「看來忘記得很徹底啊,跟我的誓約,小鬼,我死不了,不就是你的問題嗎?」
「胡說八道。」虎杖的心跳得有些不尋常的快,嘴上的否認卻很肯定,他都帶著宿儺一起死了怎麼會是他的問題?這時候,電話被接通了,他正準備要說爺爺的事情。

「你詛咒了我。」
虎杖沒能發出聲音。

我詛咒你——

啪啦,玻璃碎裂刺耳噪音打斷他們彼此的交談,話筒那頭護士疑問的聲音被截斷,病房一瞬間陷入黑暗之中,領域幾乎是剎那就在虎杖腳下張開。
鮮血跟白骨吞噬本來潔白的病房。
磅!
一道漆黑的人影隨著風聲狠狠地墜落在虎杖的面前。
是不久前見過的人。
在黃昏的校園中,臉色凝重地追逐自己的咒術師,想也知道是為什麼,虎杖正想跟對方打招呼,卻聽到一股異音。
「死……去死……」
虎杖看向聲音的發源處,窗口大洞處出現了沒見過的咒靈,肉塊與肉塊團在一起,腫脹的外貌完全辨識不出來形狀,唯一能被當作嘴巴的地方還摻著鮮血。
被惡意塑造出來的他們是誕生自「詛咒」的生物,外表本來就不會具備普世的美感。

虎杖平靜地移開視線,將注意重新放到黑髮的人類身上。

「嘖。」伏黑惠嚥下口腔中的血。
該死,他一路追逐著被帶走的咒物,剛到醫院附近沒多久就被埋伏已久的咒靈給攻擊,本來是不應該鬧得這麼狼狽的,但是為了不波及到普通人,他在抵擋攻擊的時候被正面攻擊到了腹部,雖然不知道詳細傷勢,內出血是一定的。
真痛,他盯著散發一股腥臭味的咒靈,咬緊了牙關。
雖然知道人手不足很正常,但是特級咒物的封印拖了那麼久才處理,那溢散的咒力導致本來級別很低的咒靈都發生變化,攻擊性變得異常強悍,甚至連領域都張開了!
想點辦法。
伏黑一邊躲閃一邊想著辦法,視線這時候才看到病房內的另外一個活人,正好是他追逐一天的對象,「你!」擅闖的人驚訝出聲。
來不及思考什麼了,看著虎杖好像在發呆的樣子,伏黑用盡力氣跑到虎杖身邊,將虎杖朝自己的方向拉,讓自己擋在虎杖面前,「快跑!」
袚除眼前的詛咒是優先事項,其他的待會再說,伏黑心下決斷。

「誒——?」
被拉住的人茫然地看著伏黑的背影。
他這是被保護了?失神的視線重新聚焦,不管是千年前還是現在這種經驗都很少見,虎杖說不准自己現在是什麼想法,卻在伏黑即將被咒靈攻擊到的時候動手。
這大概是作為宿儺半身少有的好處。
虎杖在伏黑瞪大的目光注視下,忽然用力將人朝遠處丟,然後向面目猙獰的咒靈走去。
「快離開!你要做什麼?」伏黑大吼。
虎杖悠仁看向被拋出去卻不忘關心兇手下的人,夜晚的視野不甚清晰,唯對方震驚的眼神卻讓他看得一清二楚,總感覺自己這樣好像在恩將仇報,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說,「啊……救你?」
「你快點住手!普通人是不可能對詛咒造成傷害的!你會死……」
普通人的話,虎杖看著朝自己方向衝上的詛咒,輕輕地抬起手,「我還挺喜歡你的說。」他對想要朝這邊跑來阻止他的人說,「所以,你不能死啊。」
在確認波及不到對方之時,宿儺的咒力從他的身上溢出。
咒力紋繪的刺青從指尖開始爬上虎杖的臉。
両面宿儺的生得領域伏魔御廚子的範圍內,一切擁有咒力的都會被"捌",他曾經無數次見過宿儺使用這個招數,作為宿儺各種意義上的半身,虎杖自然也會。
被平均切成數塊的咒靈倒在虎杖面前。

那是伏黑惠跟虎杖悠仁第一次見面。
袚除了無數詛咒的恩惠第一次看到「人」。

「你是誰?」
充滿惡意的咒力,哪一方面都顯示出不屬於人類的氣息——是詛咒,伏黑惠想。
於是,伏黑惠盯著虎杖悠仁,目光中充斥著警戒,如果不是因為剛才被拋開的時候再度加重身上的傷口,他現在已經直接動手了。

"這不是被警戒了嗎?"

都是誰的錯啊……虎杖尷尬極了。
只是因為看到對方被攻擊所以才沒多想出手,現在這樣就很難解釋,對方很明顯是咒術師,咒術師會追著自己跑只可能因為宿儺,又或者說那根被他吞下去的宿儺手指。
伴隨回溯的記憶,他已經想起來撿到宿儺手指的時候上面纏繞的布條分明就是封印。
那根宿儺手指是咒物。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是難道他要跟對方說不好意思啊你找的那個咒物已經被我吃掉了?怎麼想都會發生很糟糕的事情吧!於是虎杖決定裝傻,「你想救我,所以我救你。」
虎杖說,朝伏黑安撫地笑了下,他在動彈不得的伏黑面前結了個手印,術式反轉的時候替對方止住了血,「我只做得到這樣,應該夠你找到人治療吧?」
「你還沒回答我。」
「我……」虎杖嘴唇動了動,想之又想,最後無奈地嘆氣,「算了,還是不要說好了,如果可以,我們最好不要再見面。」他說著,在伏黑面前又做出另外一個手印,下一秒術式發動。

「你——。」
攔下他!察覺自己的記憶開始模糊的伏黑反射性抬手想要阻止虎杖的動作。
啪!咒力的重壓將伏黑整個人壓到地上。
正在施展術式的詛咒注視跪伏在地的人,他沒有任何的表情,純善與純惡卻同時在他身上顯現,伏黑看不見,只覺得透過自己背部的視線像是一根針,刺得他渾身發痛。
沒有辦法。
想要掙扎的人無能地讓咒力包覆自己,伏黑在失去意識前的瞬間只聽見了一道輕佻的聲音,給他帶來熟悉的安心。
他昏迷過去。

「喲,我家學生承蒙你的照顧啦……両面宿儺。」

虎杖悠仁渾身寒毛倒豎。
他瞪大眼睛,警惕地看著出現在現場的第三人。

「咦……?」
這種熟悉感是怎麼回事?不是只有他,連宿儺也有的熟悉感,他在哪裡見過?

「我想委託你們,殺死両面宿儺。」
「做不到。」男人說,「但是……等吧,也許你會等到可以殺死『両面宿儺』的人。」


「……五條?」

宿儺在他們展開對話前就替換了虎杖。
哪怕代價是祂暫時都沒辦法出來,祂也用了一半以上的力量強制讓虎杖陷入沉睡。
重新在人間現世的詛咒之王腥紅的目光緊緊鎖在對面看著沒個正經模樣,身上力量卻強得一蹋糊塗的人身上。
啊,伴隨著小鬼記憶的復甦,祂也想起很多讓祂不快的事情。

「哇喔……難道我們之前見過面嗎?」五條悟笑著走到伏黑面前,直面臉上顯滿不悅的宿儺,又說,「那可真是個……孽緣呢。」

咒力一瞬間暴漲。

TBC

有一段劇情被我刪了,想一想留到下次吧,是這篇文的感情觀(?
劇透大概就是,「我詛咒你」在這個背景中,大約是等於「我愛你」的,雖然並不是溫情的解讀。
本文最後由 青嵐 於 2020-11-17 03:3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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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超帶感的,老師出場了!不知道他們有甚麼過節 2020-11-29 22:58
謝謝XD 2020-11-17 23:27
詛咒你=愛你,嗚嗚嗚太香了,等不及後續了,小老虎經歷各種事後的成長好香 2020-11-17 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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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ritting 發表於 2020-11-17 02:4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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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居然是宿虎!!!!!!!

媽媽我人生圓滿了,為什麼現在才發現這篇文!!!

半身的設定太棒了!彼此束縛又互相在意的關係,完全就是宿虎這對CP的感覺!!!

不知道這次老師會不會收悠仁做學生呢,超級期待,大大加油等你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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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好想趕快看到老師收悠仁當學生!! 2020-11-18 01:21
現在發現還不晚XDDD 我是雙胞胎、半身、兄弟CP的中毒患者宿虎真的超香TAT 謝謝你的喜歡!老師這次當然會啊,他可是五條老師!!!永遠的老師! 2020-11-17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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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0-11-30 01:5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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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五條家有個記載。
因為年代太過久遠,原始紙本保存缺失,大部分內容在如今已不可辨識,流傳下來的資料上能被清晰辨認出來的內容依稀可以推論出當時是両面宿儺出現的年代。
那是千年前,五條家還未成為咒術界御三家。
當時的當家收了一名學生,其日誌提到這名學生相關事跡很多,多是與祓除詛咒相關,私人記載幾乎沒有,只能找到意義不明的一句紀錄——「虎……生於詛咒,卻死於人心。」
當代後來死於両面宿儺。


「生於詛咒,卻死於人心。」
第一次看到那份紀錄時,五條悟莫名地,就只記下這句話。

五條悟站在月光下,銀白的月光映照他的頭髮,讓他整個人都被渡上一層超脫俗世的清冷。
立身咒術界頂端的男人在宿儺的威壓前面不改色,聞名咒術界的那對六眼隔著黑色布條,掩飾掉他眼神的探究。
他忽然想到,他在病房外頭看到的姓氏寫的是虎杖,雖然沒什麼邏輯(畢竟千年前的人照理來講與現世不應該有什麼聯繫),但是他的直覺卻嗡嗡作響,讓他將兩者做串連——那麼,關鍵應該就在面前的「人」身上。
相隔千年重新面世的詛咒之王,除了已經死亡的那位老者,在傷亡擴大之前,他來得正是時候啊,這麼想著,他在宿儺向自己衝上前來時開口,「別這麼緊張嘛,我有些話想問你。」
宿儺朝他露出個猙獰的笑容,彷彿聽到什麼天方夜譚,詛咒之王的鄙視赤裸且直接,「緊張的不是你嗎?」宿儺帶著純粹的惡意,倏地出現在五條面前,蓄滿力量的拳頭直朝五條的臉揮下,「去地獄問吧!」
砰,咒力的碰撞揚起砂石。
「啊……」緊張?被說破這種事情一點也不會讓五條悟感到難堪,他確實是在緊張,雖然對自己的實力很自信,但是面對的好歹是被稱作詛咒之王的頂尖級別戰力,就算是他也有打起精神的,「真難溝通啊。」輕而易舉擋下這個攻擊的人感嘆。
在宿儺滿是惡意的眼神中,他忽然驚訝地說:「不過,居然可以承受住詛咒之王的力量,身分不簡單啊,這個肉體。」

不僅要能接納住両面宿儺的力量,還要能夠承受両面宿儺的精神。

他只是單純的感慨,這句話卻像是按下了什麼開關,宿儺的殺機被徹底觸動,少年稚氣的臉龐被張狂的殺氣沾染,惡聲斥罵:「咒術師!」
哇喔,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他大概已經被殺死無數次。
即使強大如五條,也在一瞬間徹底戒備,「唔。」五條悟擋下朝自己臉上橫掃而來的那隻腿,「總覺得你在想什麼很失禮的事情啊?」
宿儺扭了扭脖子,尖銳的指甲反手朝五條悟臉上刮去,「宰了你,算得上吧。」
「哇!」故作驚險的接下這招的五條悟朝宿儺勾了勾嘴角,他們靠得太近,少年身上的異狀就變得很明顯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磅!
一拳接一拳,宿儺的攻勢越來越凌厲,五條悟輕而易舉地抵擋下來,半是挑釁地問,「領域都開了,你卻不用嗎?」
「啊?」宿儺掰動五指,喀擦聲響過後突現到五條面前,「讓我再玩得更盡興一點啊。」祂笑得都露出了牙,右手用力地揮出。
啪!五條右手抓住那隻手,另外一隻手彎曲,就著這個姿勢朝前走了一步,他在詛咒還沒防備之時,手肘直接頂上宿儺的腋下,在對方因為忽然的劇痛踉蹌之際,卡住宿儺的那隻腿猛地一發力,磅!宿儺被整個壓制在他身下。
哪裡不太對……他看著齜牙的宿儺,就算不完全,對方的實力不該這麼弱。
明明不論如何感知都只有一種情緒,「你……不是挺生氣的嗎?」剛才見面他所切身感受到的那股咒力,以及一旁被切成碎片的咒靈都彰顯了出宿儺的強大,正在氣頭的詛咒不該只是玩鬧一樣的攻擊自己,五條悟盯著宿儺,回想一下自己出現以來他們的對話內容,心中有了個猜想,「你很在乎這個身體嗎。」明明在提問,他卻莫名篤定,這就是正確答案。
還以為會再麻煩一些,卻出乎意料的輕鬆,看起來,大部分的力量都被宿儺用在保護著這具身體上了。

不應該啊,両面宿儺怎麼樣都不應該是這樣的設定。

「你真是……讓人不爽。」本來毫無抵抗的宿儺掙扎起來。
「這樣啊。」五條悟笑了笑,他低下頭,瞭然地說:「本來以為是容器,沒想到不是容器嗎。」
宿儺的掙扎停止了一瞬。
五條彷彿完全沒感覺到一樣,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有趣。」
「居然是完全混在一起的,雖然不是全部,但是,殺死他,你就會死吧?身為詛咒之王的你,居然真的會死啊。」他看似故作誇張的感慨,內心卻是真的有點驚訝。
仔細一看,被他壓制住的明明就是人類,靈魂卻與宿儺完全混在一起。
就好像從誕生以來就是一體的。
與詛咒同生的人類,又或者是……生於詛咒嗎?
宿儺低聲地笑開,被壓制住的是祂,但祂卻不顯狼狽,滿溢的殺氣成為祂的武裝,脫口的話語充滿高高在上的嘲諷,「再來幾個都一樣,憑你們是殺不死我的。」
「你這句話很奇怪喔?」他們不行?捕捉到宿儺特意露出的破綻,五條悟若有所思。
両面宿儺死了——本來應該是這樣才對。
但是無法消除的咒物保留下來,如今成為導火線讓宿儺以這樣的姿態重臨於世。
五條悟看著宿儺,忽然想到咒術界一個很有名的傳言。
両面宿儺是個無解的詛咒。
強大到祂那種地步,傾盡咒術師的全力都戰勝不了,連對方的「死」都毫無紀錄,過了多年留下的屍蠟都無法被處理,這樣的詛咒自然會被冠上詛咒之王的名號。
而現在。
不知道犧牲多少才製作而成的封印隨著對方的復甦也不會再起作用,無法銷毀的咒物讓詛咒之王的復活變得理所當然,老頭子們怕得要死也不是不能理解……在某種層面上,這位詛咒之王是不死的。

可是現在,五條悟說,「就好像你可以被殺死一樣。」
「無聊。」宿儺不想解釋。
「什麼嘛,我說對了?」宿儺的反應證實他的猜測,五條悟看著宿儺,如果這樣的話,那麼,可以承受宿儺力量的這個身體就有意義了。
「知道這些,你想做什麼?」
「這具身體是『人類』,想要殺死『人類』,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他說著,殺機隱隱浮現,「身為失敗者你不該好好跟我說……」在他話語的最後,宿儺輕輕瞥了他一眼,詛咒那目空一切的眼神在一瞬間涼薄得要五條悟都訝異了會兒,於是他的聲音驟然停止。
「喂。」翻湧的咒力像是瓦斯爐架上即將要沸騰的水壺,在殺意凝結到最強烈的瞬間,宿儺終於正眼看了五條悟,「這小鬼是我的東西。」

燃燒的火苗被一桶水澆熄,沸騰的水壺一瞬之間平靜。
両面宿儺的意識消退瞬間,虎杖悠仁重新出現於世間。
「老師。」迷濛之際他只來得及看五條悟一眼,也正好是那一眼,他獲得了緩刑。

喀!
後頸傳來的痛楚要悠仁重新失去清醒。

他可以殺掉詛咒。
五條看著被自己敲暈的人想,不過,當初在可以越線的瞬間沒有越線的結果就是即使像他這樣瘋癲到某些程度上,也沒辦法殺死一個眼神乾淨如清泉的「人」。
如果是詛咒還好一些,不然好歹也展現出一點惡黨的氣質啊?
對這兩者都可以毫不猶豫下手的咒術師很難得地為難起來。
而且,一個兩個都露出那種熟悉他的眼神,他會誤會他們是不是認識的啊,明明就沒有,真糟糕啊——五條無謂的笑起來,「什麼嘛,這不是弱得很嗎?」
他彎下腰,扛起少年的軀體。
「一開始以為是宿儺,交手後卻是個人類,本來以為是混在一起……結果,這不是融為一體了嗎?真不得了,老頭子們會瘋掉吧?」他一點也不緊張地自語。

這樣也好。
而且,不只是對方看到自己感覺眼熟吧?五條悟騰空的手壓著自己的眼罩。
「六眼」也給了他這樣的感受。

——這小鬼是我的東西。

說著這話的宿儺今天唯一一次讓五條悟真正顫慄。
「詛咒」之王會對一個「人類」那麼在乎,不管是因為什麼,都很有趣,畢竟所有權的宣示本身就是一種特別,只是追尋特級咒物而來,現在卻得到超乎預料的收穫啊。
「也許能夠解決咒術界大問題啊。」
五條悟偏頭看了雙眼緊閉的虎杖悠仁,對方眉頭緊鎖,即使昏迷也沒辦法從深沉的憂慮中解脫嗎?會是什麼樣的傢伙呢?他長呼一口氣,「就算為了這份好奇心,也不能讓你死啊。」

真有趣,之後會變成什麼樣——

嘛,他走到伏黑惠身邊,收到消息趕來的伊地知遠遠的已經出現在他眼中。
剩下的就交給他們去收拾,「走吧。」他另一隻手拎起惠的衣領要離開這個地方。

***

其實跟後面搭配在一起看會比較好,但是因為實在有點久沒更所以就放了。
下一章已經差不多了應該過兩天可以放(。)啊好像五章寫不完,所以爭取一下十章以內(不會更多了)

以及,已確定這個故事修完會出本XD(我是預計十二月可以寫完啦,如果有寫完就一定會) 本文最後由 青嵐 於 2020-11-30 02:5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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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儺的宣示太帥了ㄅ相愛相殺…(氣音 居然要出本!!好期待啊!ლ(^o^ლ) 2020-12-1 00:22
哇好開心一早就看到更新!老師跟宿儺好帥喔喔喔,大大出本一定買!謝謝大大! 2020-11-30 09:46
喔喔喔喔!大爺好帥!!太太出本啊!!! 2020-11-30 0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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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0-12-2 15:4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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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口吃糖,保證不刀。

05

「你是我的東西。」
「滾開。」

詛咒誕生自血海之中。
虎杖溺斃在血海之中。

両面宿儺冷冷地看著虎杖踩著白骨從祂面前跑離,從他們最初的分歧之後,虎杖這樣的行為就反覆出現,直到虎杖一個失足跌入血海之中,祂才紆尊降貴地挪動自己的腳步,來到面容朝下的虎杖身邊,開始漫長的等待。
說來奇異,明明是極淺的一汪血水,底下森冷的骨頭卻沉重不已,貪婪地攀附著虎杖的軀體,在虎杖反應不及的時候,欲將他拖入深淵之底。
虎杖開始掙扎,宿儺踩著他的顫抖的手,冷眼旁觀的同時甚至無聊地開始數數,一、二、三——虎杖向下沉淪,直到呼吸消失。
又過了一會,櫻粉色的髮重新浮現在深紅的水面。
宿儺勾了勾手指,重新賦予他新的生命。
然後祂看著那雙懵懂的眼睛,頗具耐心地又說了一次,「你是我的東西。」
預想中的拒絕反覆,祂不厭其煩看著虎杖的呼吸一再停止,直到虎杖再也沒有張開那雙眼。
然後宿儺在這樣的旁觀中也睡著。
那是一段說不上漫長,卻也絕對不短暫的時光。

「小鬼。」

虎杖悠仁緩緩睜開眼睛。
夢到了討厭的事情,最討厭的大概是清醒後眼前站著的又是両面宿儺。
小鬼、蠢貨、廢物。
蔑視人的稱呼被祂喊得習以為常,從最開始的時候——在眾生皆入不了祂眼的瞬間,誕生自祂的存在就成了唯一被祂「優待」的。
虎杖覺得自己整個腦袋好像要脹開,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他在清醒後發現自己被放置在宿儺身邊臨時搭的那張新座椅上,坐在自己身邊的宿儺還一副等著自己的模樣。
「醒了?」
喔,他看著朝自己發問的宿儺,確實是等著沒錯啊,他這麼想,「你沒事幹嘛招惹老師。」雖然不知道自己昏過去之後發生什麼,但是宿儺才不可能只是單純的出去,虎杖壓著自己的太陽穴,用白骨搭建的扶手支撐住自己的身體。
累……被迫一覺重複體驗數不清的死亡方式這件事情真的很討厭,這害得他本來應該激烈的斥吼都變成一種疲倦的抱怨。
宿儺嗤笑,對這種白癡的問題感到可笑,「你跟他打了招呼,不就是想要讓他注意到『我們』嗎?」
下一秒,虎杖當著宿儺的面直接吐了出來,穢物帶著腥酸的氣息沒入面前的血池,他在宿儺嫌棄的目光中擦掉嘴角的酸水,「對啊。」他毫不避諱的承認,「明明感覺挺強的,沒想到你居然苟下來了。」
出現在面前的人身上咒力的強度做不了假。
更不要提對方那熟悉的面容了,對那張臉還算瞭解的虎杖還以為這次死定了,沒想到還能再睜眼,這可真不像宿儺跟老師遇上之後可能發生的事情。
噁心。
「還死著真是讓你失望吧?」宿儺對他的貶低根本不在乎,紅色的眼瞳清醒而殘忍,祂靠在再次吐得天昏地暗的虎杖耳邊,低喃猶如惡魔之語,「小鬼,你以為,他們為什麼殺不死我?」

虎杖捂著自己的嘴,反胃感讓他幾乎要昏厥,但是面對宿儺,他不想示弱。
「不就是因為你太煩嗎?」他強撐著自己說。
宿儺輕笑起來,那笑聲滿是被取悅的惡意,他似是讚許地說:「除了口舌之能,你就沒有半點要人期待。」
「嘖。」虎杖強迫自己站了起來,指尖還帶著不久前沾上的鮮血,他讓自己走向宿儺——拜被放在一起的椅子所賜,這個距離不長,他很輕鬆就走到了。

「我還能讓你哭出來。」
指尖的鮮血被他抹在宿儺的眼角。

他即便滿是塵埃,也樂此不疲地朝宿儺挑釁。
如果虎杖不是下一刻被切成丁,這樣的反抗大概還算得上是成功。

「小鬼就是小鬼。」眼淚?以為那是什麼軟弱的標誌嗎?簡直幼稚得可以,只是雖然這麼想,宿儺還是將人重新拼起來。
只是個教訓,暫時不打算將人殺死的詛咒為自己的善行找了個藉口。
「知道你年紀很大了,不用一直強調。」再次清醒的虎杖抱怨,就是因為這樣所以自己才會這麼討厭宿儺,先不管後天的摩擦,這種一言不合就被切成碎片的體驗真的很差。
順著宿儺就好,可是要讓他完全不跟宿儺唱反調又做不到。
「你又年輕我多少?」
「不管怎樣都比你年輕。」虎杖飛速地反駁。

這麼說的時候,虎杖默默的站離宿儺,直到他再次需要仰視宿儺。
還是這樣的距離熟悉,剛剛的宿儺太奇怪了,靠那麼近要做什麼?他看著宿儺,站遠點才意識到兩張椅子幾乎都挨在一起,這麼看上去就像是一體的。
嘖,他看著宿儺眼角那點腥紅,連他留下的痕跡都不擦去。
這對宿儺來講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看了眼環境,宿儺可是連個闖入對方意識空間都要佔據成自己模樣的傢伙,怎麼可能接受他的痕跡,如果真的接受了才很可怕吧……虎杖拍了拍自已的臉頰,強行把不該有的想法驅散。
四周的空間是宿儺的領域,他在這個地方待過漫長的歲月,是除了宿儺以外最了解這兒的人,為了不繼續去猜想那些忽然發生的改變是為什麼,虎杖忽然說,「宿儺,這是我的意識空間,就算你張開領域,也是我的……你不會不知道這種事情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嘗試想要調動咒力,好歹也換個布置吧?
「有本事就試看看啊?」宿儺不屑,又給虎杖的掙扎給予重擊,「連咒力都是我給的,你覺得你可以覆蓋我的領域?」
「這是我的身體。」
宿儺像在看智障一樣的看他。
爛透了,虎杖想,宿儺不說出來他也知道他做不到。
雖然自己說更可憐了,但是很不幸,他這副身體是沒有任何咒力的,他現在能用的咒力都是宿儺的,不過這樣好像也很正常,就算在他身為詛咒的那會兒,維持他一切的也是宿儺的咒力。

所以他才想要擺脫這段關係。
他應該是自己的,而不是宿儺的,這種強迫綁定的關係絕望得要人看不到盡頭。

嘗試無果的虎杖洩氣,他看著面前沒有半分改變的世界。
神龕、白骨,鮮血,充斥這個世界的黑與紅,說到底,宿儺是哪來的惡趣味啊?
「你到底幹嘛一直困住我?」
以前就算了,現在呢?
他很是不解,要他去理解宿儺這樣的特殊對待理由是什麼太難了,如果他能搞懂宿儺的想法他就不會活得這麼痛苦,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抱怨,「想殺我就殺啊。」
找不到宿儺不殺自己的理由。
如果說千年以前還可以用他的術式當藉口,現在根本沒有那種東西吧?就算是因為他死了宿儺也活不了,但是……宿儺的態度也很奇怪。
不,虎杖悠仁想,從還是詛咒那陣子就很奇怪了。
他明明找不到宿儺留情的理由,但宿儺還是沒讓他死,雖然無數次在意識空間被殺死,但最後虎杖跟宿儺同赴死亡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宿儺,而是因為他。

只有他殺死過宿儺。
本來是這樣的。

「我改變主意了。」宿儺看著逃離自己的人說。
「哈?」虎杖簡直無言,這都什麼跟什麼?
「你暫時不用死,有點感興趣的事情……」宿儺看著虎杖,盤算著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小鬼,交易嗎?」
「我現在就能殺你。」虎杖抓著忽然具現在手中的刀,真不愧是意識空間啊,他感慨一句,確認宿儺正看著自己,反手將刀尖對準自己的心臟。
「你現在殺不死我。」
「不可能。」

宿儺揚指,虎杖又被切碎一次,祂向前走,在少年不肯瞑目的軀體前站定。
一切又回復到最初的模樣。

「現在想要好好談了嗎?」
「我為什麼要答應你?你自己去死。」虎杖轉了轉自己隱隱作痛的手腕,宿儺一定是故意的,切碎他的斬擊握著刀的那隻手腕最痛。
「小鬼。」那眼神像找到新玩具的孩子,純粹的快樂帶著滿滿的惡意,虎杖起雞皮疙瘩的時候就聽見宿儺說,「有件事情你說的沒錯。這是你的身體。」
「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
「所以,立誓吧。」宿儺勢在必得地說,「你不就是不想死人嗎?可以,你一天換我一分鐘的時間出去,這段時間我保證,不會殺人也不會傷人如何?」
「我為什麼要放你出去?你不出去是最好的。」這次是被宿儺偷襲才讓宿儺跑出去的,而依照他對宿儺的瞭解,虎杖看著宿儺,沒注意到自己露出了個跟對方一樣的扭曲笑容,「要強行把我換掉,你損失了不少的力量吧?這不是正好是弄死你的機會嗎。」
宿儺感興趣的挑眉,「這倒是個驚喜。」
「你就自己想去吧!」
但是宿儺還不打算讓這次的交談結束,心懷鬼胎的詛咒再次誘導著說道,「小鬼,你就沒想過等你死了,我一樣可以出去?那時候,就沒有這麼好的誓約了。」
「你!」
「我並不是那麼不近人情。答應我的條件,我給你一個殺我的機會。」
「什麼……」虎杖一瞬間有所觸動,這對他而言,已經是宿儺難得的軟化,要讓宿儺不殺死比要讓他殺人還難,他知道的,所以那怕知道不行,他依舊可恥的有些心動。
「沒有我放水,你再等上千年也殺不了我。」宿儺說,篤定了虎杖會答應自己。

態度傲慢至極。
高傲的詛咒之王就連跟人提出條件都像是在施捨,虎杖一瞬間清醒過來。
「悠仁。不可輕易跟人做交易,不管內容為何,交易的本質都是付出與得到,你……怎麼確認自己得到的,配得上自己付出的?」
宿儺不殺人,只要求一天一分鐘的身體使用權限,怎麼算都是穩賺不賠。
可是他為了宿儺已經後悔過不只一次。
不可能……「我不可能答應你。」他拒絕。
「不愉快。」宿儺看著他,耐心已經用盡,難得的溫和變成威脅,「小鬼,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最好快點答應,因為,有件事情你搞錯了。」
「你著急了我就更不可能答應了,這是我的身體,宿儺,你就等著被我殺死吧。」
被他放話的詛咒幾乎都要氣笑,祂看著虎杖悠仁油鹽不近的臉,覺得小鬼就是小鬼,笨得簡直要祂發火,「你忘了一件事情,我不介意提醒你。」

「小鬼,從你誕生的那天開始,你也是『兩面』宿儺。」
「你以為,為什麼你千年前殺不死我,又為什麼可以再次重生?」

我詛咒你——

什麼。
虎杖有些茫然,他看著宿儺的眼神有世界上最純粹的疑問,那雙眼睛有一瞬間穿越時間與空間的限制,讓宿儺彷彿看到最開始誕生的那個咒靈。
什麼也沒有就來到人世間的初生詛咒那時候也是這個眼神。
於是宿儺口中的那聲嘲諷都帶上一股曖昧不清的溺寵,祂朝虎杖伸出手,尖銳的指尖在虎仗額頭落下傷痕,鮮血隨著他的動作被勾畫成與祂額頭咒紋一樣的模樣。
虎杖的雙目在宿儺落下最後一筆時猛地瞪大。
「蠢貨,你還沒明白嗎?」

別去想。
別去想。
別去想。

「你詛咒了我。」

噁心。
噁心。
噁心。

他詛咒了宿儺。
他不解除那份詛咒,宿儺不死。
宿儺一天活著,他就一天不會死。

「虎杖悠仁。」
詛咒之王的笑容是純粹的惡意。
這是他第一次用全部的名字稱呼這個一同復生在千年以後的「自己」。

「你想讓那些術師殺死我只有一個方法——」

你辦不到。
這是永無止盡的循環。


TBC


好吧,看起來他們的誓約要賣關子到最後了,有關這份詛咒還有沒說完的部分,大家可以猜看看大爺說了什麼,我覺得挺浪漫的,是我堅持的覺得這篇文甜到ooc的理由。(有人猜得到可以在評論區說說,中了的到時候我開短篇點梗www)
有關為什麼現在虎杖就喊老師……就是,老師啊XD(好吧,下一章)


謝謝大家的評論!我都有好好看,但是因為不知道怎麼回復推文所以就沒有回復了,真的很謝謝有人喜歡這個作品><

本文最後由 青嵐 於 2020-12-7 23:2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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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0-12-9 02:58:40
只看該作者
*略長,魔改劇情//

06

「到啦。」
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

貼滿符咒的刑房瀰漫著一股過於沉重的咒力,虎杖是在全身骨頭都彷彿要被輾碎的壓力中睜開眼睛的,然後他發現自己正被五花大綁,雙手向後繞過木製的椅背,寫著繁複符文的布條繞過手腕將他牢牢綑綁。
啊,如果不是生命威脅的感覺太重,都要以為是什麼奇怪play了。
不舒服,針對詛咒的壓力刺激著虎杖的感官。
「喲!醒啦?」
在他還在思考現在情況的時候,有人朝他打了聲招呼。
虎杖向聲音發源望去,對面坐著的人一身黑色的衣服,同樣用黑色的眼罩包著自己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間中依舊閃閃發亮的銀白色頭髮沖天而立。
像是什麼奇怪的人。
如果他不認識對方的話一定會這麼想的,當然,虎杖悠仁確實也不認識這麼個人。
於是虎杖偏過頭,先不管他昏迷之後宿儺到底做了什麼,他總是能知道的,對現在的他而言,最緊要且最適當的問候應該是,「……你是?」

「看來你意識不是很清楚?那麼,再次自我介紹,我是五條悟,要殺『你』的人。」

咦?
什麼?
剛從宿儺的折磨清醒的人反應有些遲鈍,這不能怪他,把對方的話拆開來他都聽得懂,但是結合在一起……這說的都是什麼?

「両面宿儺受肉,道成肉身,你是其中關鍵啊,虎杖悠仁同學。」

喔,這個他就聽得懂了,不就是在說宿儺因為他而復活可能會帶來很多麻煩嗎?這點他絕對是最有發言權的那個,宿儺簡直跟蝗蟲一樣,到哪都會帶來一片災害,「所以我就被綁到這裡了?」他總結道。
「對啊。」
「這也太隨便了點……」虎杖想動被束縛起來的雙手,覺得不吐槽自己一定會憋死。
「聽起來你不能接受啊?」五條笑著問。
「……也不是。」虎杖沉默了一下才回答。認真來說,殺死宿儺也是他的追求,所以對見面就說要殺了自己的人他其實並沒有多少反感,反正這也不是第一個說要殺他的人了,雖然那些人沒一個有成功。
「所以,事情就是你要被秘密處刑啦。」
「都是死刑,是不是秘密還有差別嗎?」虎杖下意識的吐槽,說完之後馬上反應過來,不對,不太一樣,他看著五條,不確定地問,「是說,總覺得你好像還有話要說一樣?」
「很敏銳嘛。」五條滿意的點點頭,他在虎杖等待的視線中解釋,「你被判了死刑沒錯,不過,是帶緩刑的那種。」

喔。
死緩。
虎杖不確定自己應該露出什麼樣的反應才能符合他的身分,於是他乾脆什麼表情都沒有。

「不驚訝啊?」五條笑著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算了,這樣也方便。」
五條從褲子的口袋中拿出了一隻風乾後乾癟的手指,虎杖的手指微顫,他目光閃動,有些慶幸現在宿儺暫時不能出來亂,這種應該被好好封印跟保存的危險物品為什麼隨地都有啊?現在的咒術師都這麼隨便的嗎?
「你知道你體內的両面宿儺是什麼樣的存在。」
「啊……我知道。」虎杖輕輕點頭。
「這是宿儺死後留下來的殘骸,上面附有的咒力強盛到過了千年咒術師也找不到方法銷毀。」五條忽地將手指丟開,咒力將之轟到布滿符咒的牆上,「那我就直說啦。」
五條站了起來,走到虎杖的面前,「再等個千年都不一定能出現讓両面宿儺成功受肉的容器,你喚醒了詛咒之王,但同時也用自己的身體將祂鎖住,如果你死了,両面宿儺也會死。你比你自己想像中還不得了喔……虎杖悠仁。」

這不用說他也知道,所以虎杖沒有回話。

「我們這邊的老人家膽子很小,吵著要馬上殺了你,但是那樣很浪費吧?現在就殺了你……還有那麼多宿儺的咒力殘骸流傳,也許哪天宿儺又被喚醒或是復活,到時候能不能控制也說不定。所以,我就建議了。」
那種事情是不會發生的。
宿儺是沒辦法在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身上復活的。
只是說到底對方也不知道他跟宿儺真正的關係,所以虎杖還是沒有開口。
「反正都是要殺的,不如等你將宿儺的力量全部吸收以後再殺,這樣的話,也可以徹底解決両面宿儺的威脅,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嗎?」五條悟說,他臉上還保持著微笑,彷彿談論的話題不是有關要殺死某個人,而是單純在跟虎杖聊天。
「那麼。」解釋完的五條悟看著沉默地聽著的虎杖悠仁,他反拉椅子,好整以暇地說,「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現在死,或者找出全部宿儺的手指,吃掉後再死。」

「你想選擇什麼樣的地獄?」
五條悟等著虎杖悠仁的回答。

虎杖其實有些懵。
真不愧是五條老師啊,他看著姿態從容的人想。
哪有人一上來就問這種事情的?不良教師啊……如果他沒有恢復近千年前的記憶,一定會覺得莫名其妙,然後質疑他到底為什麼要去死。
不過就是個宿儺……對啊,不過就是個宿儺。

両面宿儺就是該死。

虎杖鬆了口氣,這樣的對話他熟,怎麼讓宿儺死是他一直以來都在努力的目標。
"還真敢說啊。"
閉嘴。
虎杖在心底冷冷的回應宿儺,反正沒辦法在這個空間出現的詛咒只能逞嘴皮,他索性放鬆下來,在五條的注視之下,說:「我有個問題,可以先問嗎?」
「請說。」
「你這樣真的看得到嗎?」
「很清楚喔。」
「哈……」虎杖偏過頭,「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睛嘛。」
「你也知道啊?」
怎麼可能不知道啊,「我以為你已經看到了說。」虎杖小聲的唸叨,「我可以問嗎?為什麼一定要是地獄啊?」這兩天不只一次出現的詞讓他實在忍不住內心的吐槽慾望。
「那是人類死後通往之所嘛。」

虎杖抿唇。
他想反駁這件事情。
但是,誠如宿儺所說,人間就是他的地獄。
生或死,他都沒有可去的地方,所以……這個選擇一開始就不是選擇。

「行吧。」他主動結束這個話題,「總之,我可以配合你們的計畫。」
「雖然不可能成功啦,但是我還是想問,宿儺看起來挺在乎你的,所以,你為什麼不跑?」
「都說我不可能成功了,我當然不會試吧?當然,我一點也不想死,只是……那些事情怎麼樣都無所謂啦。」虎杖笑了笑,他迎著五條悟的注視,不像被捕獲的囚犯,反而像是自首的罪人,傲骨天成,「要解釋起來有點麻煩……我很討厭宿儺,想讓他去死,你們的目標跟我一致,我為什麼要跑?」
看起來像不久前跟自己打了一架的両面宿儺,於是五條悟心下了然,「那就不解釋吧。」
「這樣好嗎?」
「有什麼不可以嗎?悠仁。」五條悟反問,他一邊替虎杖解開束縛,一邊說,「我很期待喔?你身上的謎底為何……尤其是,你到底怎麼認識的両面宿儺,又怎麼跟他混為一體的。」
「那又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
「但也不是無聊的事情吧?」
哇……雖然不是第一次認識對方,但虎杖仍然覺得驚奇,「有夠任性的。」
「誰讓我是最強呢?」五條忽然整個人掛到虎杖身上。
「誒?」虎杖忽地打了個冷顫。
"嘖,糟糕的教師。"
「那麼,走吧。」

……咦?
虎杖眨了眨眼睛。
這就是為什麼他們現在在東京。
被通知要轉學的虎杖悠仁滿臉懵的跟著五條悟辦好手續收好行李就來到東京。

一路跟著走進深山野嶺的虎杖覺得四周的景色有點眼熟。
在看到石階旁熟悉的石犬時確定這種既視感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確實知道這邊,雖然大部分的屋宅都翻修過,但是……他看著走在前面的五條悟,比自己還高上一個頭的男人銀色的頭髮像是月輝一樣閃爍,漆黑的制服與記憶裡頭繁複古典的裝束截然不同,卻依然被對方穿出了帥氣的感覺,他忽然開口,「老師。」
「嗯?」五條悟停下腳步。
「不能這樣叫嗎?」
「不,只是覺得悠仁你接受身分接受得很好,看起來已經有覺悟了?」
「因為你本來就是老師嘛!」虎杖說,「有覺悟是當然的吧?不管怎麼說我也被判死刑了?」
「那樣很好喔,接下來我要帶你去見校長,你要先去面試。」
「校長啊……」還要面試的嗎?以為只是走個過場,自己已經算被收入門下的人汗顏。不過都有專門的學校,有校長好像也不是那麼奇怪
跟千年前真不一樣啊,雖然本質上還算個現代人,但確實多了一份千年前記憶的虎杖感慨。
「搞不好會被拒絕入學喔,你要悠著點。」
「誒誒——?」
「無聊。」宿儺透過開在虎杖臉上的嘴巴說,「你不是第一嗎?真是無趣。」

啪!
虎杖當機立斷的摀住臉,「你不要忽然冒出來啦!」他吼著宿儺,「老師抱歉,他偶爾會自己冒出來。」雖然是他的身體,但他確實沒辦法控制宿儺要不要說話。
在宿儺不帶殺意的情況下他對宿儺的壓制也並沒有絕對到說一不二。
「你欠我的,小鬼。」
「你這具身體,很有趣啊悠仁。」
「老師。」虎杖死死壓住另外開在手背上的嘴巴,「我們不是還要去找校長嗎?」
「遲到八分鐘。」
另外一個人的聲音忽然出現,虎杖瞥了一眼,內心受到劇烈的衝擊,看著一臉嚴肅,身穿跟五條老師差不多服裝的大叔在雕刻可愛的東西,畫面過於反差讓他一瞬間失語。

宿儺在他腦裡大笑,"你真無趣。"
閉嘴啦!
"成為咒術師……虧你想得出來。"
閉嘴。
"小鬼,除了你,沒有誰跟你一樣。"
滾。

虎杖澈底動氣的同時,宿儺像是鬧夠了一樣,停止了在他腦海裡喋喋不休的舉動。
他們倆個腦內針鋒相對的時候,五條悟跟校長的寒暄也已經結束,虎杖回過神來只聽見五條悟驚奇地說著「沒想到悠仁居然會當著校長的面發呆啊」。
虎杖整個人都將硬住,他緩慢地移動視線,只見初次見面的男人冷著臉,厲聲問。
「你為什麼要來到咒術高專。」
「……學習祓除詛咒?」
「問的是之後的事情。」
唔,或者成為咒術師?不……不,虎杖看著滿臉凝重的校長,不是這個答案,就算什麼都不知道,但此時渾身充滿壓迫感的男人要聽的不會是這種答案,而他遲遲不給答案,讓本來正坐著的雕刻東西的校長站了起來,咒力被調動的瞬間虎杖整個人都戒備起來。
他注意到一旁蠢蠢欲動的咒骸,並不想在這個地方開打,他目光不由朝一旁觀看的老師求救,卻收到對方一個要加油的口型,一瞬間,諸多想法在虎杖腦內閃過。

「我……」

為什麼?
"哈哈哈!小鬼,自始自終,你不是都只有一個目標嗎?"
虎杖戒備的肢體頓住,在校長即將有下一步行動的須臾之間,他猛地找到答案。

千年前,在咒術師還未成為一個專屬的派系之時,已經有一群人在對抗詛咒,那是最初的咒術師界的雛形。赫赫有名的御三家之一的五條家當時後還未發跡,但是同樣擁有六眼的當家當年已經是頗負名氣的存在。
當家是在一個陰冷的雨天撿到虎杖的。
被咒靈追著的虎杖可憐兮兮的,明明有強大的力量卻不會使用,只能東閃西躲,隨時都會慘遭毒手,六眼在看到虎杖的時候就已經洞悉出虎杖的身份,只是難得看到一個人模人樣(甚至外表還算得上清秀),並且可以正常溝通的詛咒,年輕的當家並沒有選擇攻擊虎杖,而是替他擋下了那個咒靈。

「喂,你想學怎麼伏除詛咒嗎?」
「不。」
在爺爺死後盡量不想跟人有牽連的虎杖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反正……反正宿儺不會讓自己死,現在這麼狼狽不過就是因為宿儺想要看自己笑話,虎杖太了解祂。
「別急著拒絕嘛。」年輕的咒術師捏住還想要攻擊的咒靈,「你體內……不,反正就是你身上『那個』,我很感興趣。」他說著,輕而易舉的解決了形貌醜陋的詛咒。
虎杖本來想轉頭就走,「你說真的?」
「真的,我這雙眼睛看得一清二楚,感興趣的話,來,喊我一聲老師如何?」
虎杖看著男人,因為身份關係,他一直在盡量避免接觸人,但是……對方是主動找上自己的,而且,他看著正逐漸消失的咒靈,很強,雖然不知道跟宿儺比如何,但至少比他還強。
「……老師。」
「真動聽啊,那麼,不告訴我名字嗎?」
名字……虎杖看著男人,他沒有名字,只有爺爺贈與的姓氏,他很珍惜,所以輕易不能告訴其他人,但是,「我告訴你,會跟你建立聯繫。」
「會。」
這麼說的男人銀色的長髮簡易的扎起,陰冷的雨水都沒辦法讓那比月色還燦爛的光輝被掩沒,虎杖沉默著,對方也耐心的等他,四周陷入寧靜,只有雨水淅瀝嘩啦地流。

並不是多美好的相遇……「虎杖。」他說。

「那麼,虎杖,介意說說祂嗎?」
「……老師想知道什麼。」虎杖看著對方的眼睛,如果那雙眼睛真的什麼都看得見的話,那麼,能不能看見呢?他跟宿儺糾葛非凡的關係。
「應該是你想告訴我什麼。」
虎杖向前伸出手,雨水穿過他的指縫,我……「祂很重要,我離不開祂。」
「為什麼?」
「宿儺。」虎杖忽然說,「祂的名字,宿儺……我因為祂誕生。」單純的詛咒說,他看著眼前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什麼都說了。

這說得顛三倒四的,如果不是六眼看透一切,大約也是沒辦法得出什麼結論的,男人向著滿臉茫然,看著馬上要哭的詛咒走,所以明明就是詛咒,也會哭嗎?咒術師暗自想。
「雖然你生於詛咒,但是……」
他走到虎杖面前。
這才發現被雨水淋濕的裸粉色頭髮遮蓋住的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晶瑩剔透,滿是未經世事的純淨,正是最單純不過的稚子——於是他朝虎杖安撫的笑,「我看到的……」尚未名揚天下的咒術師伸出手指戳了戳虎杖的頭,咒力在他的動作之下替他們之間建立連結,「是『你』。」
「既然你已經喊我老師了,那麼,虎杖,回答我,學習祓除詛咒後,你的慾望……是什麼?」
「我想……」

「回答!」
虎杖悠仁回神。
校長還在等他的回答。
隔著墨鏡都能感覺出對方認真的眼神,如果他不能說服眼前的校長,先不說能不能入學了,他能不能獲得死緩都是個問題——他向前站一步,宿儺的咒力在他指尖翻轉。

他想做什麼?
在千年過去以後,他要做的事情還是只有一樣。
"小鬼,我很期待啊,期待看到你再次理想幻滅的瞬間——"

「我要回收宿儺的力量。」
「不是為了什麼,只是因為我離不開他,同樣的,他也離不開我。」
「所以……」

「老師,請告訴我,怎麼樣……殺死詛咒(宿儺)。」

「『我』想殺死両面宿儺(虎杖悠仁)。」

那是慨然赴死之人的眼神。
虎杖悠仁成為咒術高專第三名一年級新生。



TBC


這就是把一個爽一發而已的腦洞寫長的下場,作者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但是爽就對了……我到底為什麼要寫連載(哭出來)
這篇真的寵啊,宿儺真的寵虎啊!我應該有寫出來吧?甜到都ooc了不要跟我說不甜啊!
以及,雖然會包含很多前世今生的錯置,但是,過去出現的人沒有名字的理由就是因為,對他們任何人都好,「現在」才是最重要的——除了悠仁。

順便說一下,封面繪師是個神仙,詳情到時候公開,我希望我寫得完,最近要拚一下日更把這篇先寫完……出本前會修的,我修文修得挺狠的其實,就先讓我寫完ORZ

本文最後由 青嵐 於 2020-12-9 03:0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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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0-12-16 01: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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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古色古香的建築會讓人迷失時間感,虎杖悠仁跟著五條悟的步伐一同走在青石鋪製的小徑,蓊鬱茂盛的枝條綠葉將他們的身影遮掩住,錯落的陽光斑駁地灑在他們身上,從校長那離開的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讓這條本來應該很短的路被拉長,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到盡頭。
虎杖的思緒不免開始飄移,從踏進來第一步開始他就發現了,他來過這個地方。
滴,水珠落入庭院中的流水竹筧,裝滿以後向下敲擊的竹管撞出清脆的聲響,他的目光被吸引過去,嶄新的裝置卻是陳舊的樣式。
滴、答。
兩次回聲將翻新後依舊顯得古樸的建築覆蓋成新砌成的宅院。

那是這座宅邸剛落成的時候。

虎杖用著彆扭的姿勢跪坐在面對庭院的迴廊上。
特意搭建的流水竹筧複雜精巧,修剪得當的園林造景將院子裝飾得精緻大方,虎杖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設計,雖然爺爺家也不小,但並沒有這麼特別且金貴的景色。
他仔細地看著景色,將頭次見得的華貴刻入眼中,收藏自記憶裡。
隔著茶點旁邊坐著的是將虎杖帶走的五條家年輕當家。
五條家因為這些年為權貴祓除詛咒換得的錢財新建了這間房子,一時衝動將虎杖撿回家的咒術師今天心血來潮想要來院中體會一下風花雪月,老是面對一些長得很抱歉的咒靈,就算再怎麼能調整自己的心態也是會累的,這大概也是他將虎杖拐回來的原因之一,想到這邊,他輕輕地轉動手上的茶杯,一邊打量虎杖。
蒼青石般的眼睛澄澈明亮,裡面映照出來的虎杖同樣清晰透澈。若是虎杖除去身上不詳的咒紋,放到人類當中也能被稱上一句英俊。
不像是詛咒。
但也不是人。
他的目光很熱烈,穿透虎杖的皮囊,看破對方的靈魂,這本該造成虎杖的負擔,但對方像感覺不到這些一樣,專心一志地發呆……就挺打擊人,「虎杖。」年輕的當家念著不久前收下徒弟的稱謂。
「老師?」
「你之前說,你想要學會怎麼『殺死』詛咒。」他重複一次初見時對方的請託,「但是,只有生命才能被殺死,這意味你把詛咒視為生命,考慮到你的狀況,雖然可以理解,但我仍然想問……為什麼是殺死?」
自人類負面情緒孕育出來的詛咒沒有生命。
這是他們這行人的準則。
如果有生命的話……他們殺的就是人了,沒有誰想要承認這種事情。
虎杖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很悲傷,這是他們第一次談到這件事情,「爺爺死了。」
「爺爺?」這個回答超出預料,但是本來就是因為對方的與眾不同才將其帶回的,但是跟詛咒跟人類見立了親屬關係……他也沒忍住驚訝,「雖然很想知道為什麼你會有爺爺……但是很難過吧?抱歉。」
「不會。」虎杖搖了搖頭,這件事情不是什麼需要感到抱歉的事情,就算真的要說到抱歉,也不該由對方跟自己說,於是虎杖繼續說:「爺爺就是爺爺。」
五條當家無奈,「我換個問題,虎杖,人都是會死的。」年輕但因為天賦以及跟詛咒打交道太多,所以看過許多死亡的咒術師說,「你為什麼不能接受。」
「死是結束,爺爺也這麼說。」虎杖說,其實他對死的認知比誰都清晰,在誕生之際就面臨死亡的詛咒看著本應該是自己天敵卻成為他的老師的咒術師想,死是一切的終結。
本來應該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可是不一樣,不一樣的,「但是……爺爺是被殺死的。」
還沒有等到壽終正寢,就被宿儺用最殘忍的方式殺死。

穿透爺爺心臟的那隻手現在都會不時顫抖。
人類心臟的觸感讓他噁心得吐了一整天,虎杖最後捧著那顆逐漸喪失溫度的心,一邊哭一邊想,教導他為人的爺爺,被詛咒給殺死了。
這簡直就像是什麼玩笑一樣。

他(詛咒)成為人類,宿儺(人類)成為詛咒。

「被祂?」五條提問,在虎杖點頭以後又說,「宿儺……是祂的名字吧?」
「對。」
宿儺啊……最近陸續有傳聞的詛咒依稀好像也是這個名字,五條一邊想,一邊講手上的茶杯送到嘴邊,「你知道宿儺是什麼⋯⋯不,你知道詛咒是什麼嗎?」他輕啜了一口。
「不是人的東西。」
聽到這個答案的人差點把剛飲入口中的茶噴出來,「你連自己都罵進去了啊。」他有些好笑地說,雖然確實是這樣,「但是,據我們所知,詛咒是誕生自人的。」
「⋯⋯嗯。」為什麼要特別提這個?虎杖茫然地看著五條。
「很有趣吧?」五條說,他將茶杯放下來,捧起茶几上的糕點,「詛咒誕生自人類的負面情感。憎恨、後悔、恥辱、恐懼……強烈的情感會變得偏激,那其中隨之會誕生出詛咒。本來應該是這樣的,但是你有點奇怪。」就像他可以看出虎杖是詛咒不是人,六眼的優越在分析虎杖靈魂構成的同時五條的當家也就有了自己的猜測。
「我⋯⋯」
虎杖依舊懵懂地看著自己的老師。
他不懂那雙眼中的世界,也沒能聽出對方意有所指的解釋,但是,直覺告訴他,老師不會害他,哪怕直覺同樣在叫囂著接下來的話他不會愛聽。

「你誕生自祂。」
詛咒本來應該從人的情緒中誕生。
所以……宿儺之前是個人,雖然跟虎杖的靈魂彼此混雜,這一點卻無庸置疑。
而虎杖,「你是『詛咒』。」他強調,咬下一口白色的丸子,甜膩的味道充滿舌尖,「身為詛咒的你不應該現在這樣,表現得這麼像是個人。」

是這樣嗎?
是這樣的吧。
他並沒有那麼深的實感知道自己誕生自宿儺,對他而言,第一次見面的一眼他知道的只有他跟宿儺密不可分,連自己都模糊的身世被這樣洞悉,虎杖依時間也不確定該怎麼回答,只能輕聲地說:「我不知道。」
他誕生自宿儺嗎?如果是這樣……為什麼宿儺對他的態度那麼糟糕。
六眼中盛滿嘆息,連自己都不知道這些事情,看起來虎杖身上的問題可不是一點,只是,這樣的謎題太有趣,他也不想放棄,「那麼,你知道的有什麼?」
「祂是我的……」是什麼?仇人,宿敵,半身,哪一個都是,哪一個都不對,虎杖感到迷茫,沉默良久,才緩緩地給初答案,「我們與生俱來無法分割。」
「那你為什麼要反抗他?」
反抗宿儺的理由?
虎杖迎著審視自己的那對六眼,堅定地說:「祂殺死了爺爺。」
在那一天以後,偶爾虎杖會想,如果沒有跟他相遇的話,也許爺爺會活得更久。
都是因為他,為什麼他沒有跟著一起死掉?
他應該以死謝罪,但是因為宿儺的存在,卻沒機會殺死自己,所以……回到最初老師的問題,他為什麼想要殺死詛咒,除了想要殺死宿儺,也想要殺死自己。

「我想要殺死詛咒(宿儺)。」

所以這就是癥結點。
咒術師從他沒有遮掩的表情中找到原因,那是下定決心的眼神,無論發生什麼都沒辦法動搖,只要可以殺死宿儺,讓虎杖做什麼都可以,哪怕去死。
他應該要勸一下,但是,強行扭轉學生的意志並不是好的老師應該做的事情,所以,他既不應聲也不阻止,只是在虎杖的目光中又說:「那麼,這件事情就必須跟你說了。」
在想辦法殺死宿儺之前的最後一件事情。
本來不想講這些的老師有些無奈,他以為虎杖的話會更單純一些,但是,思考方式很直接不表示毫無想法,在這點上他也得承認虎杖的決心,「虎杖,誕生自惡念的咒靈不是人類,他們的感情只被初始的惡意驅動……你本來也應該那樣,但是,你不一樣,你像個人,雖然大部分時間裡面那些情緒你都沒有,但是,人怎麼可能沒有那些情緒?」
「什麼意思?」
「你誕生自宿儺詛咒自己的善意,本來應該只有善意,但是,你還是個『人』,所以……你依然有惡意,只是那惡意僅僅只針對祂。」
醍醐灌頂,但是虎杖只是說:「我針對祂?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五條這次真的嘆氣出來。
真不容易啊,當個老師,引導學生,教導學生……「沒錯,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你離不開祂,依賴祂,是理所當然的命中注定。」
「而就算祂對你沒有感情,但是,你是祂的善意,也是祂的人性,祂的感情都在你身上。」
「就像你說的,你們與生俱來無法分離。」
「所以,回答我。」
「你想要殺死的『詛咒』,包含你自己嗎?」
虎杖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院子裡頭的竹筧答、答、答的敲,膩人的甜味都驅散不了他們倆現在的沉重氣氛。
直到那天夕陽落下,秋意的涼風凍得人無法再待在室外的時候,虎杖都沒有給出答案,輕手輕腳的僕人要來收拾盛裝茶點的用具時,發現他們年輕的當家盛了兩杯茶,有一杯涼了許久都無人問津,心下充滿疑惑,最後卻只是安靜地將東西收拾完。
五條的當家那天開始寫日記。

「到了,宿舍。」

五條悟的聲音終結了這場忽然穿梭時空的回想。
虎杖悠仁抬頭,發現他被倒帶一間頗大的屋宅前,知道自己是要般進宿舍的他有些怔然,他想像中的宿舍應該是更小一點的,但是想一想咒術師的名額,這麼大的宿舍又好像可以理解。
「好寬敞!」他感慨了一句,在五條悟的目光中飛快地收拾著自己的行李。
靠在牆上的五條看著年輕的學生忙碌的背影,「你可以隨便用。現在二三年級都出去了,不過應該馬上就能見到了吧?」
「真期待啊!」以前因為詛咒的身分,除了能看到他的老師跟想要殺他的咒術師以外並沒有認識多少人的虎杖由衷地說。

"小鬼,你剛剛在想什麼噁心的事情。"
你很煩。宿儺總是喜歡在這種時候忽然出現來破壞他的心情,虎杖不滿極了,但暫時不想在老師面前跟宿儺吵架的他只是同樣在內心回答。

「一邊走神一邊噁心我,小鬼,你不會以為六眼沒發現吧?」
「那麼,悠仁可以跟我說說看,剛剛一路上在想什麼嗎?」

尷尬。
說什麼來什麼。
虎杖悠仁在五條悟等待的目光中乾笑起來,本來開心貼海報的動作停下來,視線左右飄移就是不敢看向五條悟,那又不是什麼好說的……宿儺是故意的,被同享的記憶總是能讓他們找到無數攻擊對方的點。
噁心?重複回想一次,被迫綁定的人生是真的很噁心沒錯了。

「老師,我只是在想,宿儺真的不是人。」他說。
五條悟難得的僵硬了一秒,生得領域之中,両面宿儺本來想要嘲笑他的表情都愣住。

「所以,我一定會殺死祂。」



TBC


怕誤會解釋一下。
千年前的虎在發動術式以後是不知道自己是大爺善念的,他只能知道他跟大爺密不可分。
他是千年後吃下手指一次性想起來全部(包含祂以前改變過大爺記憶認知),大爺同理。

本文最後由 青嵐 於 2020-12-16 01:56 編輯

留言

喜歡大大的設定,在坑底等後續~ 2020-12-20 21:33
好喜歡這篇喔~ 2020-12-18 03:15
真帶感,有覺得甜~ 2020-12-18 0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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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0-12-22 00: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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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哈。」宿儺於意識領域內冷笑。
祂主動切斷與對方的視線連結,暫時只剩下祂的世界中沒有了小鬼的喋喋不休,也沒有那些惱人的傢伙們的存在,某些東西就忽然變得清晰起來。
蠢。
祂想,小鬼從以前蠢到現在。
口口聲聲喊著要殺死祂,卻又哭哭啼啼的簡直煩死,身為祂唯一承認的,屬於祂的東西,他可以一直縱容對方的反抗,卻沒辦法一直忍受對方的逃避。
祂不是人。
詛咒本來就不是人。
會對此抱有期望的小鬼讓祂不快,所以祂從沒給對方點好臉色看。
他們水火不容,針鋒相對,又無法切割,不能分離。極端的關係是祂在還未『復活』之前的千百年無聊中唯一稱得上趣味的事情,所以……大概是隨著記憶的回歸,還有現世經歷的關係,小鬼變得不太一樣了,祂心態也變了。
祂在虎杖一邊詛咒自己,一邊執著自己的目光中想。

"我給你殺我的機會。"
詛咒在他耳邊低語。

虎杖眨了眨眼睛,五條悟盯著他看了許久,像是想要從他身上挖出更多的祕密,在他因為被持續注視的不安而要發抖起來的時候,五條悟聳了間,接受了他的解釋,「行吧。」
寬大的手掌輕輕拍著虎杖的肩膀,「我看起來那麼可怕嗎?」五條笑著帶過學生的緊張,「說好了嘛,不會問你的。下午真的是嚇死了,差點以為悠仁沒辦法入學呢。」
「太誇張了吧……」五條老師會被嚇死什麼的。虎杖訕訕地笑著,「老師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吧⋯⋯」
「不一定喔。」五條悟否定了他的慶幸,被布條遮住的那雙眼睛裡面清醒而漠然,嘴上卻仍然帶著不滅的笑意,「有機會被拒絕的,如果變成那樣悠仁的緩刑就沒啦。」
咦?
虎杖震驚的看向五條,確認對方不是在開玩笑的時候心情再度提了起來,又聽見對方說:「開玩笑的啦,我不會讓種事情發生的。」
看起來一點都不像玩笑啊。

虎杖放下手邊的動作,「五條老師。」
他看著依舊微笑著的人,某種直覺在催促他解釋,或者至少說些什麼也好,不能這麼就讓對方離開,只是要從頭解釋起來太複雜了,那也不是什麼好說的事情,「總之,就是一點孽緣啦。」他最後也只能這麼說。
「嗯?」
虎杖悠仁想,現在自己面對的人是這一世的五條悟,雖然都是五條老師,但是,對方不知道自己跟宿儺的淵源,從見面起算他們甚至都沒有認識超過七天,什麼都不講確實不好,所以他猶豫了一下,說:「我……很討厭宿儺。」
超討厭宿儺。
最討厭宿儺。
「不能說裡由的那種?」
虎杖看著五條悟,說:「不知道怎麼說裡由的那種。」如果有辦法解釋清楚的話,早就說了,「只是……我沒有對老師說謊。」
五條悟挑了眉,他在悠仁再次看過來的視線裡搭上學生的肩膀,「既然這樣,離開前跟你講個事情吧。」打算光明正大給虎杖開小灶的五條說,「因為你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我們就直接開始了。」
「咦?」不明白怎麼忽然變了話題的虎杖愣住。

「上課啊。」五條悟理所當然地說。
啊?他連宿舍都還沒收好怎麼忽然就要上課了,虎杖還想爭取一下,卻被五條用手指抵住了唇,姿態強硬的銀髮教師看著他,補充道,「悠仁不是想要知道怎麼殺死宿儺嗎?這可是個很大的目標——」不早點成長起來不行啊。
大概明白對方的意思,他有些疑惑地問:「老師也不行嗎?」
最初介紹的時候對方信誓旦旦的最強不像是空穴來風。
「如果是現在那個,可以喔。」五條悟肯定的回答,「就算是全盛時期,也只是麻煩一點啦。總之,先讓你學會使用宿儺的咒力吧。」
「我還是會一點的。」還好宿儺不在,不然聽到五條老師的話一定又要吵起來。
「但是不夠精確吧?而且悠仁你的使用方式很古老啊……現在可是2018年了。」
哇喔。
完全無法反駁。
所以他順從地跟著五條悟的引導來到書桌邊,看著對方摸出一台不知道打哪來的平板,一邊熟練地連上網路,一邊跟他說:「本來是想要讓你看大螢幕啦,不過現在也沒機會帶你過去,就先用這個將就一下吧。」
平板上深色底的網頁裡呈現的電影五花八門,「要讓悠仁看電影喔。」
咦?
雖然隱約有覺得這位教師性格跳脫,但他也沒能明白話題怎麼一下跳這麼多的。
不待他反應,五條悟掏出一個咒骸丟給他,繼續解釋下去,「要鍛鍊悠仁在任何狀況下都能穩定輸出咒力的能力啊,雖然你運用的術式很強大,但是……」想到當時候在醫院看到的情況,「還不能好好控制吧,這個訓練可以幫到悠仁喔。」
虎杖一邊聽著對方的解釋,一邊抓緊了手上聽說是校長特製的咒骸。

「好啦,我差不多要離開了。」講完所有注意事項的五條悟結論。
他為虎杖播放了第一部電影,看著乖巧的準備開始看電影的少年,他忽然拉下眼罩,又說:「對了。」
蒼天一樣的青藍色眼睛落在少年的身上,在虎杖困惑的目光中,五條悟的聲音依然是玩味的,大概天塌下來都不能抹滅他遊戲人間般的自在,只是與他語氣不同,他說出來的話卻多少帶著直戳人心窩的凜冽,「悠仁,這是你的第一課。」
「嗯?」
「所有的『詛咒』,不管是為了什麼,在某種意義上說來,都是一種跟人建立聯繫的關係。」
「所以……?」
五條悟的語氣都像是嘆息了,憐憫的目光帶著不自覺的,好像穿越千年時光的熟稔,「你在昏迷的時候在說夢話喔。那是對著宿儺而說的吧?雖然很小聲,但是,是『我詛咒你。』」
「你有沒有想過,你到底是喜歡宿儺,還是討厭他?」

偏見讓你無法接受我,傲慢讓我無法愛上你。*
電影裡的台詞變得很大聲。
虎杖愣住。
五條悟的表情讓他一瞬間回到千年前的那場對話裡。
「我們與生俱來無法分離。」
「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你離不開祂,依賴祂,是理所當然的命中註定啊。」
「而就算祂對你沒有感情,但是,你是祂的善意,也是祂的人性,祂的感情都在你身上。」

「悠仁。」
五條悟搖了搖虎杖悠仁的肩膀,將有些走神的學生注意力拉回。
「還好嗎?」
「……還好。」
「還有件事情。」五條悟看透一切的眼神直白瞭然,「祂當時強行出現的那段時間說了件事情。」五條悟在虎杖迷茫的目光中重複了那句話。

「這小鬼是我的東西。」
他代表了両面宿儺的感情。

虎杖悠仁啞然,某些被他忽略的事情好像慢慢浮現水面,卻又還有太多被隱藏在深潭之下,他看清了一些,又有更多不知道的部分出現。
「老師你總是一針見血。」
「總是?」
虎杖悠仁眼睛瞇成了兩道月牙,他的這位老師很聰明,他很尊敬這樣的人。
只是就算這樣,他也要反駁對方的話,喜歡宿儺還是討厭宿儺?
「老師你說得也太噁心了,雖然很有道理,但是,怎麼可能會愛他啊,如果說我死刑前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虎杖看著自己空洞洞的手心。

「殺死両面宿儺。」
即,殺死虎杖悠仁。

五條悟有些無奈,只是學生不願多說,他也不好繼續進行這個話題,多少得到了點資訊的教師重新拉好自己的眼罩,維持一貫的笑容告別,「那麼,我就不打擾你了,明天早上有事情,我再來找你。」臨走前,像是心血來潮,五條悟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肩膀。

房門終究被關上。
真的很喜歡戲弄人啊,五條老師。
在對方關上房門,確認那股氣息消失不見以後,虎杖悠仁才深深鬆了口氣,他繼續著自己收拾房間的動作,沒有意外未來他要在這個宿舍待上一段時間。
只是身材火辣的女郎已經沒辦法像以前那樣勾起自己的興趣。
虎杖看著那張被保存的很好,自己曾經很珍視的海報,有些出神的撫摸著上面印刷著的人,忽然說,「喂,你幹嘛故意出聲?」在他剛才跟五條老師的對話裡,虎杖想不到宿儺要插話的理由。
「是你先噁心的我。」
「蛤?」再一次被宿儺用噁心形容,虎杖挑眉反問說,「難道不是怪你嗎?不過,你會這麼說……表示你看到了吧?」那些本來只屬於他的記憶。

在過去的時候,除了特殊狀況,通常虎杖出現的時候宿儺不是在睡就是昏迷。
所以,宿儺本來是不會知道他跟其他人類相處的記憶的。
但是那份記憶是他使用宿儺的身體之時留下的,記憶同樣刻在那具身體裡面,所以透過宿儺手指而被喚醒的過去,理所當然會讓他們倆一起看到當初的回憶。
而最該死的地方在於他們都被迫以第一視角參與回憶,所以裡面出現的感情同樣也會感染到他們……虎杖莫名就是有種被宿儺抓住把柄的不爽。
「無聊的感情。」
「把別人重要的羈絆貶低成這種樣子,宿儺,你就是這點讓我不爽。」
虎杖收完最後的行李,耗費一整天的行程,時間已經默默來到黃昏,他隔著房間的窗戶向外看去,橘紅色的夕陽光灑落地上,整個房間都變成了赤紅色一片。
虎杖走到自己的床邊,他閉上眼躺下去,整個人陷入柔軟的床鋪之中。
「軟弱無用的記憶有什麼價值?小鬼,我早就跟你說過了。」
「我算是想明白了。」
虎杖猛地睜開眼睛,他朝天花板伸出手,光芒穿過他的指縫,錯落在他的掌心,暈紅的光線讓他的手像是被鮮血給侵染一樣,他的目光越過那一切,注視著並不在現場的一切。
跟爺爺的,跟老師的,那些過去時光裡面少有的溫暖記憶,是他一路以來維持為人的道標。
宿儺總是喜歡貶低他們。
他因此更厭惡對方,「雖然講過很多次了,但是果然還是要說,你快點去死啊。」
「夢中想吧。」

啊。
不愉快。
不知不覺染上宿儺口頭禪的人收緊掌心,側過頭將視線望向窗外,忽然說:「晚上不知道看不看得到月亮啊。」他藏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著。
「你想說什麼?」
虎杖不再跟宿儺講話,他看著窗戶外逐漸改變的天色想,真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雖然不到崩潰的程度,但確實也讓他一直處於一種很緊繃的疲憊感。
某些一直被刻意壓抑的事情在這時候冒出。
他回憶起千年前的過往,成為宿儺這一世的宿主。
從小相依為命的爺爺死了,他遇到了疑似是前世老師轉世之人。
爺爺。
虎杖悠仁的手顫抖得更嚴重。
「爺爺死了。」
他並不是想要抒發,宿儺不會安慰他,不嘲笑他兩句都不正常,他只是在手止不住顫抖的時候再次意識到,那些確實是他的前世而不是捏造。

「喂,宿儺……你到底為什麼殺了爺爺?」這是虎杖第一次這麼平靜地問宿儺,他說的是千年以前的那個人,他相信宿儺會懂,這是隔了將近千年的質問,他語氣有著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
「忘了。」隨心所欲的咒靈根本不想回答他。
「你沒忘記,這對我很重要。」
「不重要。」
「宿儺!」虎杖被祂不配合的態度搞得有些焦急,他急吼了一聲。
「小鬼,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宿儺的嘴巴開在虎杖的胸口,隨著祂的開闔,虎杖的心臟也為此顫動起來,「是你的錯。」

——「這小鬼是我的東西。」
——他代表了両面宿儺的感情。
——他是両面宿儺的半身,是両面宿儺的東西,妄自想要逃離罪大惡極。

虎杖壓著顫抖的心。
是這樣啊,是這樣啊……正是因為他的存在,所以才會變成這樣。
「宿儺,你不想殺我。」
虎杖笑了起來,還有比這更好笑的事情嗎?
他是宿儺的人性,是宿儺最想要割捨的那一面。宿儺想殺他,但是宿儺不能殺他,所以,宿儺殺死了他身邊的人。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他。

……是因為他。

「你(我)怎麼還不去死。」

虎杖在宿儺即將暴怒之前闔上眼睛。
精神上的勞累讓他即便昏迷了,都沒能被拖入宿儺的生得領域之中遭受來自詛咒之王的報復。

***

伏黑惠知道自己多了個新同學是在虎杖入住宿舍後的隔天。
他剛出完任務要回自己房間,就看到不久之前救了自己一命的人穿著咒高的制服出現在他隔壁房間,還很自然熱情地向他打招呼。
「嗨?」
「……?」發現自己好像錯過很多劇情的黑髮少年滿臉疑惑地看著向自己伸出手想要握手的人。
虎杖遲遲等不到回應,伸出去的手就有點尷尬,他看著伏黑,纖長捲翹的睫毛隨著他眨眼的動作好似蝴蝶在振翅,如果撇去那頭隨風飄揚的刺蝟頭,那張臉精緻得簡直不像是個咒術師,而是什麼在職偶像藝人了。
真好看啊,虎杖內心不免感慨。

五條悟的出現打破他們的僵持,「回來啦?惠。」
「這是怎麼回事。」
「我沒說過嗎?總之,這位救了你的虎杖悠仁君未來就是你的同學了。」
你沒說過。
伏黑瞪了眼不靠譜的教師,向前踏了半步握住虎杖悠仁伸出來的手,入手的觸感有些粗糙,卻帶著淡淡的溫度。
很溫暖。
「請多指教?」虎杖說,不管怎麼說……虎杖好奇地看著對方反人類的刺蝟頭,本來應該很緊張的局面莫名的就有些好笑,真的有人會有這種髮型啊?

「伏黑惠。」
說完伏黑就看著他。
「虎杖。」
他下意識地回答。

在伏黑跟老師一同的視線中,堅定地又說:「虎杖悠仁。」

伏黑惠的表情下一秒有點微妙,「你好像變矮了。」
「啊?」完全沒想到會收到這種評價,虎杖想了想,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看伏黑也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他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有點尷尬地笑。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點熟悉,但確定上次見面是第一次的伏黑惠想,大概是錯覺吧。
「既然都認識了,那麼……悠仁跟我先去個地方吧?」
「行啊。」虎杖跟著五條走。

被留下的伏黑惠注視著他們的背影。
關係融洽的師生兩人一邊說一邊笑,微煦地陽光照在他們身上,將他們的背影度上一層淡淡的光芒,腳底底下的影子有兩道,一個長髮華服,另一個四手相互糾纏在一起。
青石的走道一直向遠方延伸。

虎杖悠仁忽地回頭。
琥珀一樣的眼睛熠熠生輝,「不管怎麼說,很高興認識你啦,伏黑。」

碧綠色的眼瞳泛起漣漪。

體型矯健的黑貓從石板道上跳起,窩入四隻手的咒靈懷中,翡翠一樣的綠眼睛注視著那張笑得開懷的臉龐,感受著對方的溫暖,牠輕輕舔了一下貓爪上的肉墊。
喵。


TBC

好了陽間的劇情結束。
偏見讓你無法接受我,傲慢讓我無法愛上你。*《傲慢與偏見》




本文最後由 青嵐 於 2020-12-22 00:0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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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青嵐 發表於 2020-12-23 16: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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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持有六眼的五條當家收了個徒弟。
這件事是投入死寂的咒術界的一枚大石,讓本來平靜的水面泛起無限的漣漪。

「家主。」
僕從將加急送來的信件交到了五條當家手上。
五條的當家站在院中,染紅的落葉鋪滿肩頭,他伸出手接過那封信,卻沒有拆開的興致,「老頭子們也是無聊。」他低聲說了一句,伴隨著打探虎杖消息的信件一同而來的還有宿儺的災情報告,一邊要試探他,一邊又想他出手解決麻煩,煩人。
蹲在一旁的人不敢回復。
無聊,他忽然又說:「有虎杖消息了嗎?」
被他詢問的下屬愣了一下,低下頭掩蓋眼中的異色,「沒有。」
「行了。」他並不意外得到這種回答,自上次跟虎杖談話過了幾個月,前陣子忽然消失的學生只留下寥寥幾句就不見蹤影,與此同時,外頭有關宿儺的傳言越演越烈。
消息絡繹不絕地透過使者送入五條家,卻沒有一條得到回覆,不管是虎杖或是宿儺,面容俊美的五條當家對那些信拆都沒拆,只是把它們隨意置於桌上。
冷風忽地吹起他的髮絲,他看向那陣風的來處,本來毫無興致的臉上忽地帶上笑意,他對著恭順的僕從說:「去準備兩份點心。」

他說完朝前邁開腳步。
院中那株特意移植的梅還未開花,消失一段時間的虎杖就在那兒。

「你離開那麼久,作為學生,太失職了。」他靠近虎杖,對方身上帶著一股洗不掉血腥味,年輕的當家眼神閃爍,最後只說了這麼句。
「我不是故意的。」虎杖不好意思地說,緩緩轉過身來。
他才發現,一段時間不見,虎杖的身上出了肉眼可見的改變,「看來是很難以說明的經歷。」
絕對不屬於人類的第二雙手穩穩地托著一隻黑貓,黑貓看著不大,純黑的皮毛被梳理得蓬鬆柔軟,在陽光底下發亮,牠乖巧地窩在咒靈冰冷不帶溫度的手中,給對方傳去一點微弱的溫暖,碧綠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五條,裡頭的清明簡直不像是隻貓。
「真難得。」五條感慨道。
誕生自人類的詛咒一般來講只有人類能看得到,動物一般沒有咒力(有的大部分也都被馴服做式神或是別的),所以對於大部分動物,應該是看不到咒靈的才對。
「它看得到我。」
「有靈性還感受得到咒力的動物嗎?真有趣啊,不過,黑貓從以前就被視作帶來不降的動物,看得到咒靈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是這樣嗎?」虎杖說著,一邊梳理黑貓的毛。
看起來真軟,五條伸出手作勢要碰貓,卻被一巴掌拍開,看著一瞬間炸毛的貓,他好笑地說,「真有個性,有名字嗎?」
「沒有……牠好像不太喜歡跟人親近。」虎杖解釋道。
「那麼,你要養嗎?」
「誒?」沒有想過這點的虎杖愣住,「養牠嗎?」
「沒錯。」他看著渾身散發拒絕氣息的貓,就算是這樣都沒有跳離開虎杖的手中,語重心長地說:「你看,就算沒有名字,你也已經跟牠建立關係了。」
「可是我……」
「虎杖,一但跟什麼建立關係,就甩不掉了。」

人也好,物也好。
即使是詛咒,如果與之建立關係,就永遠都甩不掉了。

忽然又颳來一陣冷風,年輕的當家被吹得輕輕打了個顫,他忽然又問,「說起來,不冷嗎?」
「咦?我又不是……」
「可是我冷了啊。」他不給虎杖解釋的餘地,領著虎杖就要往室內走,這麼動作的時候,剛剛被他差使去準備茶點的人已經回來,五條忽然發現到對方有一頭挺罕見的棕色頭髮,還沒等細看,將點心放下的人就飛快退下。
那腳步看著有些慌亂,五條瞥了一眼,很快地移回視線。
並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老師……」
「坐下吧。」
他將虎杖安置到空座位上,旁邊凌亂的桌子上有數不清的信件,他繞過去,隨便拿了一封,反正這陣子送來的內容都差不多,他隨意地撿了一封拆開,看清楚內容的時候手不自覺用力,他背對著虎杖,說:「你再不回來我會以為你死在哪邊了。」
「抱歉讓老師擔心了。」
「也不至於。」他拿著信走回來,虎杖身上所蘊含的咒力強大得足以應付大部分狀況了,「只是有個問題,你一直不出現我可沒有辦法向其他人解釋你的存在啊。」他說,坐在對面的學生擺了擺手中的信:「你看,我都還不擔心,就有一堆人要幫我煩惱你是不是別有用心的臥底了,掛個名以後就消失。」
「我不是。」
五條看著自家學生一臉認真的模樣,笑了起來,「你當然不是,如果你是臥底的話,那我還真要懷疑把你派出來的人有多愚蠢。」再怎麼像人,虎杖確實都還是咒靈,哪來的笨蛋會派這種一眼就可以被拆穿的傢伙?
他一邊說,一邊沿著房間走,屋樑交錯橫穿撐起的大宅氣派得要命,因為是要常住的地方,他當時還給了不少意見,想到這,他忽然提了句毫無關聯的話,「上次就想問你了,怎麼樣?這間房子。」
「很大。」
「你啊……果然只能看到表面上的東西啊。」一點也不意外會收到這樣的答案,如果虎杖可以看出這當中的權力轉換,又或者是地位變化,他大概還要更驚訝一點,但是……「那麼,我是在問你,喜歡嗎?」
「喜歡?」
「我特意給你留了一間房間,雖然說你狀況特殊,但是,你也不想受到特別對待吧?所以,喜歡嗎?這個環境,又或者說是我。」
虎杖沉默了一下,說:「老師是個很好的人。」
這個答案讓他露出了悵然的神情,「你總是要提醒我你是這種個性呢。」他在那赤子一般的眼神中無奈,「嘛,這不是我要跟你說的重點就是了。虎杖。」他一瞬間變得很正經。
「是?」
「東邊出現了大規模的傷亡,始作俑者是個有著四隻手的鬼神。」
虎杖的瞳孔在那一刻像是受到極大驚嚇似的緊縮,「那不可能——」四隻手的鬼神,虎杖低頭,乖巧的黑貓還待在宿儺的手掌中,喵,牠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虎杖的掌心,安撫著受到影響的虎杖。
「每一位目擊者都是這麼說的。」
「我知道不是你。但是,你幾個月前向我請假要去祭拜爺爺以後就失去聯繫,我派出去的人完全找不到你的蹤跡。虎杖……你前幾天,在哪?」
「幾個月?」虎杖的臉色有些發白。
「嗯?」發現他反應不對的咒術師皺眉。

虎杖偶爾會消失。
也不能這麼說,他並沒有這個身體的主控權,與其說是消失不如說他是被宿儺關起來。
而宿儺出現的時候他本來就不被允許出現,甚至因為宿儺的壓製他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什麼,而宿儺也像是故意一樣,大部分他清醒的時候,他都會出現在一些偏僻的深山野嶺。
他曾經想過要回到失去記憶前待著的地方,但記憶像是被一團迷霧籠罩,他總是想不起來他被宿儺替換前做了什麼,在遇到五條老師以前他就算要幫助人也都不會停留在一個地方超過一天,遇到老師那天是個意外。
因為老師可以幫忙控制住他體內的力量,所以這一次的相處出乎意料地久,他都要習慣這種生活,但是……因為很久沒有這麼長時間地待在「外面」,所以,前陣子他忽然意識到快要到爺爺的忌日了,才向五條老師請假要去祭拜爺爺。

那個時間到自己回來應該不超過半個月。

「喵。」
黑貓在虎杖懷中翻了個身,喚醒了虎杖的回憶。

那天月色正好,瑩白的月光足以照耀一切黑暗。
虎杖祭拜完爺爺以後正準備要回五條家,然後他經過了燈火通明的市集,第一次看見這種景色的咒靈在絢爛的火花中迷失了眼睛,不知不覺就停下腳步。
虎杖現在都還記得那一天晶瑩碩大的滿月,高懸於天空之上,月光平等地照在每個人身上。
然後是什麼呢……身材高大的咒靈看著琳瑯滿目的攤販以及來來去去的旅客,想要找個人詢問,卻被所有人都忽視,他猛地想起,這才是正常的反應。
一般人看不到他。
能夠跟他建立關係的爺爺跟老師都是特殊狀況,他應該要回去了。
於是他有些慌亂地,腳步踉蹌地朝廟會的反放向離去,在人來人往的熱鬧中顯得異常孤獨。

「喵。」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的細微聲音忽然傳入虎杖耳中。
雜亂生長的花叢中,滿身血汙的小奶貓在艱難地呼救著,但是四周所有人都沉浸在慶典之中,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狀況,他本來不想要理會的,畢竟,在他過去的經驗裡動物很少有能夠看到他的,但是……他看著那雙綠色的眼睛。
明明裡面反應不出他的身影,但是他就是覺得小貓在看他。
你在向我求救嗎?
「喵……」
祂在向他求救——確認了這點的虎杖走了過去。
他撥開那些長滿細刺的枝條,偶然掉了幾辦的花落在他手上,火紅的顏色讓他好像被灼燒一樣想縮回,卻又在對上幼崽的視線後再次小心的伸出手。他身上不詳的紋路遍布全身,連手指都沒能被赦免,看著這樣的自己,思緒又開始飄遠,這樣的他也能拯救誰嗎?虎杖在貓咪面前蹲下,小心翼翼的將傷痕累累的動物抱起。
「你在向我求救啊。」在發燙,他在為貓咪梳理被血汙沾染的毛髮時注意到,本來應該乾淨優雅的貓咪像是剛從泥濘裡頭爬出來,病懨懨地窩在他手心。

不管的話會死的。
死掉的話……虎杖眨了眨眼睛。

「啊!快跑——」尖銳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在他還在跟小貓僵持的時候,本來熱鬧的慶典已經變了個模樣,橫屍在遠方的屍體上盤踞著一隻看不出形貌的咒靈。
「怎麼會……」被抓著科普了許多詛咒的知識以後,他是知道的,這種跟大部分負面情緒都絕緣的地方不應該出現過於強大的咒靈,虎杖看著隨著本能攻擊四周的咒靈想,發生什麼了?
他的心臟在看到外型猙獰的詛咒控制不住地開始狂跳。
「救命!」一聲慘叫忽地傳來。
糟糕!沒有發呆的餘地了,他甚至來不及將懷裡的貓咪放下,想也不想就衝上去,阻止即將被詛咒殺死的人,他看到那個人驚恐的眼神,沒辦法細想,在下一個攻擊到來的時候快速的保護好自己懷中的貓。
為什麼?
他身邊總是會莫名出現力量強大的咒靈,就像是追尋著什麼東西而來……。

「哈?還想不明白嗎?」

什麼?面前岀然出現的一群打扮奇異的人讓虎杖整個人警戒起來,氣勢洶洶的來客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朝他攻擊而來,倉皇應對的時候,宿儺的笑聲就那麼突兀地在腦內響起。
他很少在清醒的時候跟宿儺交流。
哪裡不太對,他忽略掉了什麼東西,「宿——」
「哼!以為長了一張人臉就可以是人了嗎?追你這麼久,両面宿儺,今天就要在此將你袚除!」
他是虎杖,因為不想傷人而不敢使力,只能勉力抵擋著那些帶著殺氣的攻擊,想要為自己辯解的時候,「我不是……」就在剎那,他看到剛才被自己救下的人滿面驚恐,顫抖的指著自己。

不要說。
腦子忽然開始蔓延起劇痛。
不要說。
將記憶籠罩的迷霧被那股風吹散。
求求你……
那些他失去的記憶裡頭最後都只剩下漫天的紅。

不要說。
「怪、是怪物啊——!」

劇烈跳動的心發出一聲哀號。
有什麼東西破碎。
逃,繼續待下去的話,會再發生那些事情的。
在他即將落荒而逃的時候,他看著自己的影子裡面那四隻手的鬼神忽地伸出利爪。
不行。

「不行——」

早就醒來等著看笑話的宿儺在看到虎杖準備毫不抵抗的接受那些追殺者攻擊的時候,強硬地替換了身體的主權,祂對虎杖的阻止充耳不聞,這也不是虎杖第一次想要阻止祂攻擊人類。
真是可笑,虎杖總是會吸引到一些人類的蒼蠅。
「身為詛咒,你的選擇是袒護人?」祂的聲音滿是嘲諷。
「喵~」
腳邊的低鳴聲讓宿儺給了個眼神,是剛才虎杖撿起的貓,在宿儺替換出來的時候就被甩出去,奄奄一息地黑貓看著馬上就要死了,祂抬起手,決定順便宰了牠。
被丟下的貓咪可能也發現自己正受到生命威脅,牠溫馴地都沒有叫一聲,綠色的眼瞳只是單純地看著宿儺,沒有任何的情緒。
両面宿儺的身影卻完完整整地映照在牠眼中。
這個視線很好,心情本來沒有很好的宿儺想,祂忽地心血來潮,反轉術式的光芒在黑貓身上一閃而過,祂放過了黑貓,轉而朝著向自己攻擊來的咒術師們走去。
「両面宿儺!受死吧!」
宿儺連個眼神都不想給,他看了眼逃竄的人群跟朝自己攻擊而來的烏合之眾。這陣子解決過不知道多少批這種貨色的宿儺想,太無聊了。

「弱得要死。」祂滿是嫌棄地說,「喂,你們以為自己想殺死的是誰啊?」

那就加點樂子吧。
他的手在胸前結印。

「領域展開——伏魔御廚子。」

等到虎杖再次睜開那雙眼,看到的就是一把將整座慶典都燃燒的大火。
橘紅色的火光將本來漆黑如墨的夜晚點燃如白晝,燃料是那些倒塌的攤販,以及不肯瞑目的屍體,他看著形狀各異,但是無疑都是被宿儺的術士切碎的肢體,久違的,他本來不該擁有的反胃感再度湧上。
瘋狂蔓延的暗紅色火苗在他腳邊,炙熱的火舌擦著他肉體,皮膚的溫度驟然升溫,他卻只感覺到了冷,從指尖蔓延到骨頭,冷得他開始發抖,好難受、好噁心、無法呼吸——但他又無法死去。
他不是人類。
啊……虎杖跪在血泊中,多出來的那對手上還帶著血跡,他渾身上下都是不知道誰的鮮血,他想要去觸碰那些死去的人,卻遲遲不敢碰觸。

「為什麼……」
這不是第一次。
「你是故意的。」
再怎麼愚鈍的腦子也該發現宿儺是故意的。
「宿儺!為什麼!」
從爺爺開始……為什麼?他只是想要成為一個人。

「喵。」被宿儺治好的黑貓腳步輕巧地跳到他的肩頭,在他即將陷入崩潰的時候,忽然舔了舔他髒兮兮的那張臉,虎杖全身抖了抖,沒有焦距的眼神緩緩落到正安慰自己的貓身上,發現對方傷勢都好了的他將貓咪整個都攬入懷中。

「謝謝。」你傷勢好了。
「謝謝。」你依然活著。
「謝謝。」你拯救了我。

宿儺沒有給他答案,意識領域中的祂看著失魂落魄的虎杖,高高在上的詛咒只留下冷硬的話語,「身為詛咒卻活成人樣?你真是讓我不快,小鬼。」
「為什麼?」
「小鬼,我提醒過你了。下一個,就是你那個『老師』。」
提醒什麼?
「我……」虎杖瞪大眼睛,宿儺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一直奪走他的一切?
他的喘息聲越來越沉重,四周的火勢越來越大,劈哩啪啦的聲音掩蓋著他顫抖的聲音,「你不知道。」他忽然說,「你不知道,我想成為人,但是……」

我並沒有要離開你。

他最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那邊的。
虎杖抱著貓的手微微顫抖,宿儺巴不得自己不要忘記祂做的那些事情,所以他的記憶會被模糊是因為他的因素,原來已經過去幾個月了啊。
他看著對面的老師,「老師知道了吧。」
「我在想你什麼時候要告訴我。虎杖,那不是你的錯。」
「我……」虎杖覺得有些疲勞,他知道老師的意思,但是……不管願不願意承認,他跟宿儺就是沒辦法分開,「祂是故意的。」
宿儺是故意要殺死那些人,他越是用這副軀體在外行動,死去的人就越多,所以……「我不能再在這邊待著了。」誰知道宿儺會不會哪天就忽然換出來進行殺戮,他無法控制宿儺。
「你離開五條家,要去哪?」
不知道。
但也比待在這好,認識的人因為自己死亡……他不想再看一次了,虎杖忽然說,「老師,我回來的理由是因為,我想委託你們殺死両面宿儺。」
両面宿儺。
年輕的五條當家這一刻明白了學生的意思。
承認了這個名字的虎杖並不把自己當作獨立的個體,他想要殺死的不再只是宿儺,還包含了虎杖——「做不到。」男人說,「我能做到的只有幫你壓制祂,現在看來,也快沒效果了。」
「謝謝。」
「但是……等吧,也許你會等到可以殺死『両面宿儺』的人。」

「老師。」
虎杖笑了笑,他以為自己說服了學生,卻沒想到對方忽然又說。
「我沒辦法等了。」
心裡有了決定的虎杖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師後深深鞠躬。
懷裡的貓咪好像有了什麼預感,蹭了蹭他的手,他看著,擼毛的動作頓了頓,所以才不能養的,在那瞬間的黑暗之中拯救了自己的恩惠,他哪有資格去擁抱這麼美好的東西。

「對了。」
「牠有名字的。」
這是他的恩惠啊,謝謝。
虎杖消失於原地。

「你倒是跟老師說一聲,牠的名字是什麼啊。」男人嘆息著拎起失去主人的貓咪。
失去懷抱的貓咪掉在地上,有些委屈的喵喵叫著,最後,好像是明白自己失去主人了,貓咪委屈地叫了幾聲後,安靜下來,安分地待在捂條當家的手心裡面。

在虎杖離開以後。
両面宿儺的傳言越來越多。

TBC

本來這章還有一大段的。
畢竟這只有我這章大綱的一半,但是我看了看字數,我真的不想一更萬字,所以我就拆了。
好了啦下章就結束過去了啦!貓貓就叫惠!大爺就是醋覺得虎會離開他所以把那些不安定因素都幹掉(外加那些想攻擊他的咒術師讓他不爽),虎發現了!所以下一章非常之狗血。



留言

太厲害了^很喜歡^^ 2021-2-27 17:14
下一篇呢QQ 2021-2-24 23:11
一口氣將所有文章看完,覺得故事好棒,很震撼。期待作者下一篇文 2021-2-19 01:18
下一篇呢QQQQQQQQQ 2021-2-18 08:09
非常期待下一章,拉好板凳等著了!期待大大更新~ 2021-1-7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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