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之主│倫克] 短篇集 [G]（11/11更新）

*想到來發發寫過的短篇，基本上都是沒頭沒尾的戀愛故事

【記一次的日常】



　　"You smiled and talked to me of nothing

　　and I felt that for this I had been waiting long."

　　-

　　倫納德從夢中醒來時，正好從窗戶看見緋紅之月自城市的一角落了下去。身為黑夜途徑，他其實不怎麼需要睡眠，但自從克萊恩陷入沉眠後，他偶爾也想體會一下。

　　他點燃燭火、拾起扔了一地的紙團，將它們一一攤平。

　　接著他轉而寫起了要上繳給黑夜教會的報告，完工後對著堆疊在桌邊的詩集陷入沉默。

　　克萊恩沉睡的第三年，倫納德的創作能力終於有了長足的進步。他的詩傳遍整個貝克蘭德，倫納德向教會請了個短暫的假，作為吟遊詩人將格爾曼．斯帕羅的事蹟傳去大陸的更遠處。

　　即使如此，克萊恩尚未醒來，而信紙在倫納德的桌上擱過三日，他卻仍不知該從何提筆。

　　-

　　週一的下午，塔羅會正常召開，倫納德習慣性的看向長桌下首，那裡一如既往的空著。

　　已經抵達西大陸邊陲的「倒吊人」先生說了些他經歷的事、「正義」小姐隱藏在社會的意識中、血族的藥廠似乎也步上軌道，成員們一個個晉升，唯有塔羅會依然。

　　聚會結束後，深紅漫過長桌邊的身影，最後只留下倫納德並未離去。

　　灰霧一陣扭曲，在「愚者」的座位隱約揉出一道人影。

　　「克萊恩，我昨天夢到廷根了。」倫納德說。

　　「隊長、老尼爾都挺好的，可惜你不在，大概是還沒加入吧。」

　　「老頭去當愚者教會的地上天使了，一天到晚都不在，說來奇怪，我還真有點想祂。」

　　「格爾曼．斯帕羅的名聲越來越大了，讓一個人貢獻兩份錨，這種方法也虧你想的出來。」

　　「⋯⋯」

　　「⋯⋯」

　　「我也想你了，克萊恩。」

　　倫納德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看著眼前翻騰的人形灰霧，輕輕勾起嘴角。深紅色的光輝再次漫入眼簾，倫納德回到書桌前，推開靠市集方向的窗，而後坐下，以鵝毛筆沾了沾墨，開始寫信。

　　-

　　"I shall die again and again

　　to know that life is inexhaustible."

【在你墳前獻花】


　　帕列斯想不明白，倫納德怎麼能在花店糾結了幾個小時後，最終選擇了一束紅玫瑰放在他前同事的墓前。

　　「我開始懷疑你們當年是什麼關係了。」帕列斯不無嘲諷的說，「你不會還打算念首情詩什麼的吧。」

　　倫納德沒有回答，他垂下眼，指尖沿著墓誌銘的刻痕劃過。

　　墓園裡下起了毛毛雨，透明的水珠自石碑上滑落，有些像是淚，一如當時下葬時的場景。倫納德沒撐傘、也沒戴上帽子，任憑雨水打濕了自己的衣服。

　　他突然想起了他曾經和克萊恩說過的話——「在那些冒險小說裡，這就叫兩位主角相遇了，歷史的車輪開始滾滾向前。」

　　倫納德不禁苦笑，「結果看來我跟你都不是主角啊。」命運早早下了判決書，只留一具棺槨作見證。

　　黑髮帶著書卷氣的臉孔在回憶中靜靜微笑，但他們實在太久不見了，不眠者總是會無可奈何的丟失一些記憶。克萊恩是棕眸嗎？還是更深一些的黑色？

　　「無論如何，玫瑰花挺稱你的。」

　　-

　　帕列斯說：「你簡直像是來見情人一樣。」

　　「我是啊。」倫納德回道。

　　他又想起了曾經那些不可言說、曖昧而昳麗的夢，青年柔軟的唇瓣、冰涼的指尖及繞掛在手腕上的銀鏈黃水晶，來不及理解便已破碎。

　　或許這某種意義上也是解脫，倫納德想，越是晉升他越是明白規則的混亂、以及處於洪流中自身的無力。而克萊恩是個柔軟的人，或許會因此遍體鱗傷吧。

　　他伸手抹去眼角的水痕，雨下的更大了，整個墓園都蒙上了一層白霧。

　　如果我隔著墓碑吻你，你能感覺到嗎？倫納德不經心地想著，帕列斯讓他別把人從墳裡嚇醒。

　　如果能這樣也不錯吧，倫納德笑道，不理會天使的嘆息，還是吟起了詩。

　　-

　　“There our tent shall be the willow,
　　「以垂柳做我們的帷帳，

　　And mine arm shall be the pillow;
　　讓你在我的臂彎中安睡；

　　Sounds and odours, sorrowful
　　曾經甜蜜的聲音和香氣，

　　Because they once were sweet, shall lull
　　已變得黯然，正好

　　Us to slumber, deep and dull.”
　　我們可以鬱鬱沉睡。」（註）

　　-

　　「可惜我暫時還不能跟你一樣沒心沒肺的一直睡下去，」倫納德聳聳肩，翠綠色的眸中盛滿了溫柔，「只好祝我們不要太早在女神的神國相會了。」

　　他微微傾身，然後戴上帽子和紅手套，坐回了馬車。

　　「老頭，我覺得我該再去買本詩集，羅賽爾詩集有點不夠用了。」

　　帕列斯頓了頓說是啊，難得的沒嘲弄他什麼。

　　而馬車的車輪滾滾向前，駛向遠處的黑夜女神教會。

= = =

　　註：節選自雪萊 Invocation to Misery（召苦難），翻譯引自笛藤出版的《西風頌》

【午睡詩人】



　　倫納德回到住處時，差不多是下午兩點多的事，再過不到一小時塔羅會就要召開了。

　　前陣子針對某個隱秘組織的追查直接導致了超過半個月的連續奔波，即使是紅手套、已經是序列三的恐懼主教也抵擋不住席捲而來的倦意。倫納德本可以向『愚者』祈禱，表達自己需請假的理由，但他實在太久不曾見到克萊恩了，即使明知在塔羅會上對方也不太可能出現，他仍舊放棄不了這個微小的機會。

　　只是離的近一些也好，倫納德這麼想著。

　　魯恩時間下午三點整，深紅色的光芒準時出現在眼前，他再次來到了灰霧之上的宮殿中，塔羅會的成員也接連到來。

　　「下午好，『愚者』先生。」『正義』小姐慣例的向所有人問好。

　　如今塔羅會的成員大部分都已經是序列四，少部分是序列三，交易的需求大幅度減少，聚會的時間多半被用來討論他們在各地得到的消息。

　　倫納德報告了自己最近追查的幾件非凡事件，而後便倒進了高背石椅中，有些懶散的打了個呵欠。

　　——自從知道『愚者』的真實身分後，倫納德早就放棄掩飾自己的本性。

　　難以抑止的睡意不停湧上，沒過幾時倫納德就已經在源堡之上連連點頭，其他人說了什麼都更像是搖籃曲，因此自然也就沒注意到聚會在何時已經結束。

　　-

　　當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時，所及的便是寂靜的大廳以及身邊最熟悉不過的人影。

　　「⋯⋯克萊恩？呵呵，我是在做夢吧。」

　　『愚者』克萊恩沈默了一下，不太確定自己應該對這句話做出什麼反應。

　　然而不等他想出回答，倫納德便做了更令他震驚的事。

　　他吻了他。

　　倫納德伸手按住克萊恩的頭，將自己的唇覆了上去。有些乾燥的唇瓣貼到一起時，克萊恩本能性的想後退，卻被更強硬的糾纏住，倫納德那能言善道的舌靈巧的探入被侵略者的口中，然後在分開時於豔紅的唇邊拉出一道銀絲。

　　即使見多不怪如克萊恩此刻也失去了語言能力，大腦直接癱瘓成一片靈之蟲，更無力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半坐在倫納德的腿上。

　　「克萊恩，我有點後悔。」倫納德突然道。

　　 克萊恩從這句話中抓住了一線清明，抬頭看向對方似乎有些迷茫的雙眼。

　　「當初在廷根時，如果我能再多做點什麼、或者早點消化魔藥就好了，至少就不會讓你一個人必須得背負這麼多了，明明我還應該是你的前輩才對。」

　　倫納德永遠也忘不了當自己知道『愚者』就是克萊恩、以及對方夢裡是再也回不去的故鄉時自己的心情。即便於克萊恩而言現在的世界是全然陌生的，但他仍舊為它付出了近乎一切。

　　於是倫納德任性又固執的維持了「你」而非「祢」的稱呼，似乎只要如此便可留住克萊恩的一絲人性。

　　他既虔誠又愛戀的再次吻住神靈，這次克萊恩沒有推開他，還帶著一絲微弱的、難以覺察的回應。倫納德急切的舔舐，像是要將全部的生命都交付一般。

　　克萊恩無聲的嘆息，雙手環住自己的星星。

　　-

　　「你說，我這算不算是以下犯上？」不知過了多久後，倫納德突然道。

　　詩人同學，你的「上」應該是女神而不是我吧，克萊恩腹誹。

　　倫納德繼續感慨，「如果我醒來也能見到你就好了。」

　　克萊恩「呵」了一聲，深紅的光輝轉瞬將倫納德淹沒，再下一秒，倫納德在現實中清醒。

　　「叩叩。」

　　-

　　倫納德打開門，看見克萊恩．莫雷蒂站在他的房間前，露出了一抹微笑。

【「愚者」先生想穩固人性】



　　「星星」倫納德最近接到了一個任務，來自塔羅會的發起人、目前帶著他的前同事一同沈睡的「愚者」先生。

　　「你說『愚者』讓你帶帶祂的靈之蟲？」帕列斯呆滯了一瞬，接著露出一種極為古怪的表情。

　　倫納德點點頭，重述了前幾天「愚者」交代下的指令。

　　「『愚者』先生讓我帶著祂的分身在各地走走，最好能接觸下各地的風土日常，這將有助於祂與克萊恩的甦醒。」

　　「嗯，這麼做確實能增強人性⋯⋯你就是為了這種事來找我？」

　　自從帕列斯找到方法脫離寄生後，他也搬離了倫納德的公寓，與之同時增加的是倫納德拜訪祂新住所的頻率。

　　倫納德有些尷尬的清清喉嚨，目光有些遊移，「咳，老頭，你說靈之蟲有可能是一隻貓嗎？」

　　「貓？」帕列斯有些茫然，不知道倫納德的邏輯是怎麼接到那裡的。

　　「這個⋯⋯我今天早上在門口發現了放著這隻貓的箱子，裡面放著克萊恩的信⋯⋯我想應該不是貓把『愚者』先生的靈之蟲吃掉了吧？」

　　倫納德打開放在地上的手提包，一隻純黑色的貓立刻從裡面跳了出來，甩了甩身子。

　　「⋯⋯」帕列斯很是嫌棄的抽抽嘴角，「你以為神話生物是隨便就能吃掉的嗎？放心，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愚者』會選擇貓的形態，但那無疑就是祂的靈之蟲。」

　　「呼，那就好。」

　　倫納德鬆了口氣，彎身抱起抬頭看著他的黑貓。或許是因為本來就也不是真正的動物，黑貓在他懷中特別乖巧，綠色的眼眸轉也不轉的盯著倫納德看，還蹭了蹭詩人的衣襟。

　　想到懷中事實上是序列之上的「愚者」的倫納德忍不住僵直了身體，換來黑貓疑惑的眼神。

　　帕列斯第無數次的在內心嘆息，看不下去的將一人一貓趕出家門。

　　-

　　黑夜女神教會的高級執事於是此時無助的站在街頭，忽然不知該何去何從。

　　「喵——」黑貓叫了一聲，掙脫倫納德的手臂跳了下去。

　　倫納德追在跑的飛快的貓身後，看著祂最後停在了一家甜點店前。

　　「喵——」

　　倫納德看著一雙肉掌按在櫥窗上，黑貓雖然叫著人類聽不懂的語言但全身上下都彰顯著想吃的意思。

　　他按著祂的意願點了杯甜冰茶，在點蛋糕倫納德遲疑了一下。

　　「貓可以吃蛋糕嗎？不不不，我在想什麼，這可是『愚者』先生，才不是貓。」

　　 「唉，甜冰茶，我記得克萊恩那時也特別喜歡甜冰茶，真不懂他為什麼會喜歡這麼甜的東西，難道這是愚者教會神眷者的賞賜⋯⋯？」

　　大概是因為眼前是隻貓，即使內在是序列之上的存在，倫納德還是忍不住就鬆懈下來露出了本性，沒注意到自己已經把想的事全部說出口，更沒注意到黑貓那一瞬間不自然的緊繃。

　　想到帶著黑貓旅行就能喚醒克萊恩，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又立刻被高興取代，倫納德一口飲盡了杯子裡的咖啡，然後一抬頭就看見正慢條斯理的拿著紙巾擦嘴的黑貓。

　　不知為何，他突然就想起了克萊恩的另一個身分——格爾曼·斯帕羅。

　　-

　　悄悄派分身下來晃晃的克萊恩此時感到心情無比複雜，一方面祂對於倫納德依然沒認出他來鬆了口氣、另一方面祂實在完全不明白對方怎麼能還沒認出他——倫納德的智慧是在把墳埋回去的時候一起填土裡了嗎？

　　克萊恩嘆了口氣，認命的繼續扮演一隻貓。

　　倫納德從佛爾斯那借來了萊曼諾的魔法書，利用「旅行家」的能力帶祂跑了好幾個地方。

　　進入第六紀後，從「源堡」上被放下來的舊人類們發揮了極大的作用，科技的革新速度被大幅度的提升，到處都可看見發展的軌跡。

　　貝克蘭德的地下煤油火車變成了電氣化鐵路、路邊的房子超過了三層樓，電影院成為魯恩王國最新的休閒時尚。

　　看著眼前既熟悉又不熟悉的景象，克萊恩忽然有些感傷。

　　但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倫納德將祂抱了起來，口中自言自語的介紹著各種新的設施。

　　「我還買了二輪電影院的年票，等克萊恩醒了，就帶他把所有電影都刷過一輪。」倫納德把嘴角揚的高高的。

　　之後他們去看了場最新上映的電影，內容是由佛爾斯新寫的格爾曼傳記改編而成，倫納德整場笑得不可開支，而克萊恩只想解散成一地靈之蟲，不，是一隻靈之蟲。

　　直到紅月升起，克萊恩才不得不戳了戳倫納德，示意自己得回去了。

　　用獻祭的方式回到源堡，靈之蟲變成的黑貓輕鬆的鑽入「愚者」所在的房間、融入了那團不停扭動、半沈睡的蠕蟲堆。

　　「早點回來吧，克萊恩。」半夢半醒中，似乎有人在祭台前露出微笑，「我不想再續一年電影院的會員了。」

【最後的知情人】

*原著後時間
*主要角色死亡前提注意



　　克萊恩從漫長的沉眠中徹底甦醒的那天是個平凡的、寧靜的下午，不過或許對於一名序列之上的神祇來說，寧靜本身就不是件平凡的事。

　　灰霧之上少有的空曠，沒了總是漂浮在半空的祈禱光點，值守的靈之蟲都懶洋洋的，有一隻甚至拉出了杯甜冰茶的歷史投影，慢條斯理的喝著。

　　克萊恩對著自己的分身無奈的搖頭，而後伸了個懶腰，翻身下床時身旁堆積如山的信件瞬間如雪花般崩塌落下。黑髮的神明順手拾起了幾封，裡面有來自阿茲克先生的、有來自信徒的，但更多的來自於祂曾經的同事——黑夜女神教會的高級執事倫納德·米切爾。

　　倫納德的信中大多是在講述他的日常，少部分是他完成或未完成詩篇的手稿，克萊恩估計對方是把信當成日記或筆記什麼的在寫。

　　將寄來的信件分門別類後，克萊恩坐到大廳長桌邊「愚者」的座位上，給自己弄了甜冰茶和檸檬蛋糕，決定靠這些信件先更新一下消息。

　　「克萊恩：

　　你好嗎？

　　一晃眼一年又要過了，我跟老頭說你這樣一直睡下去可能會水腫，祂嗤笑了一聲說我是太閒了才會還有心思想這些。但我明明就很忙，女神教會在圍剿隱密組織時不幸損失了幾名紅手套，我不得不滿世界的支援，教會對於值夜者的勞動力剝削真是越來越不加掩飾了。

　　而且最近貝克蘭德發生了不少大事，例如郊外森林的大火、一些超出想像的科技發明之類的，那群自稱『穿越者』的人們甚至還弄出了一本羅塞爾大帝的筆記翻譯，原來大帝的日記裡都寫了這些東西，你當初看的時候是怎麼忍住不笑的？

　　我最近收到了個任務，再過幾天又得出發去處理非凡事件了，到時候可能沒時間寫信給你。作為補償，我給你看看我最近寫的詩吧，你會喜歡的。祝

　　早日歸來

　　倫納德」

　　-

　　「我在庭院裡寫著給你的詩，

　　風一吹過，

　　所有的花便都盛開了。」

　　-

　　克萊恩頓了會，笑了笑，「這算什麼，情詩？」

　　祂垂下眼，將紙條放回信封內，然後抬起手，灰霧之中深紅的星辰一顆顆亮起，其中卻有一顆只是勉強閃爍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黯淡。

　　重重的灰霧遮掩住克萊恩的表情，祂閉了閉眼，模擬出墜落的感覺。

　　許久不曾停留的人界經過了沉眠的這段時光早已變得大為不同，克萊恩戴上高禮帽，漫步走到教堂後方不遠處的墓園。

　　神國裡沒有倫納德的身影，克萊恩很快便想出原因，畢竟對方並不是真正信仰愚者，就心態上來說，或許更像是要瀆神。

　　祂在墓前摘下禮帽，臉龐看上去平淡無波。

　　「倫納德·米切爾

　　永遠的北極星」

　　離開的時候祂偷走了四周植物的時間，墓旁的花朵紛紛綻放。

　　細碎的雨珠滴答落下，在碑上留下彷若淚痕的軌跡，最後打溼了新刻上的凹槽。

　　－－「永遠的愛」

【獨白】

*在現代詩人同學上線設定

*基本上是篇我流理解

*只是沒經過腦的隨筆

　　值完一整天的班回到自己家時天色已經全黑，倫納德將買回來的晚餐連同塑膠袋隨手擱到茶几上，一面打開了電腦。

　　社群軟體的通知聲響個不停，倫納德點開群組，而後拿出塑膠袋中的便當盒。

　　作為序列二的天使，說實在話他並非一定要進食，不過倫納德挺喜歡克萊恩家鄉的口味，嘗試各式各樣的米飯料理算是他最近的小娛樂。

　　倫納德挖起一口炒飯，把未讀訊息一口氣滑到最底。塔羅會的成員們剛好在討論非凡力量的事，他看著克萊恩即使身在現代仍然不斷切小號的行為，不禁噗哧一笑。

　　「分裂形態的序列真的很適合祂。」

　　為了能在克萊恩的夢境中發揮更大的功能，倫納德在剛消化完「恐懼主教」魔藥後便立刻服用了序列二魔藥，帕列斯覺得這個行為實在過於冒進，曾為此跟倫納德鬧過一陣不愉快。

　　倫納德也知道再過一段時間穩固自己的錨後再晉升或許是更好的選擇，畢竟對於天使們來說更重要的是平衡自己的神性與人性，然而倫納德不曾對他人說過，他其實從未有過這個困擾。

　　「說不定我真的是冒險小說的主角，被神偏愛的那種。」倫納德笑了笑，傳了張貼圖給克萊恩。

　　而後他起身將收拾好的垃圾拿去樓下，已經進入秋季的夜晚寒氣頗重，他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有些後悔自己沒多披件外套再出門。

　　「如果當上天使還感冒不知道會不會成為一種傳說。」

　　倫納德斜靠在大面的落地窗上，如玉石般碧綠的眼眸望著城市裡閃爍的燈火。

　　人性是偏頗、是偏愛也是憎惡，是注視與資源的不平等欲求；相對的，神性是一視同仁的混沌，故而無悲無喜亦無懼。

　　而人性與神性的平衡說白了就是個捨棄個人好惡的過程。

　　倫納德有些忘記自己是在何時意識到人性與神性的本質，或許是在他意識到自己喜歡克萊恩的那一刻時，他終於明白自己事實上早就做出了選擇，即使掌心中只能握住一份感情也從不後悔。

　　他將目光移回螢幕上的聊天視窗，看著上方的回應，輕輕的笑了起來。

【下午茶】



　　倫納德無聲無息的溜進了「愚者」的小房間內。

　　克萊恩其實已經甦醒一陣子了，但大部分的時間還是處於半夢半醒間，為了避免在進行任何動作時一不小心睡著造成其他人的危害，祂通常還是會把本體放在灰霧上大殿後方的小房間裡，只留下幾條靈之蟲分身待命。

　　倫納德將「愚者」定的迪西餡餅跟甜冰茶外送找了個地方放下，研究起這個房間。

　　祂並不是第一次來到克萊恩沉睡的空間，更準確的說，倫納德事實上時不時就會跑來源堡和對方聊天。美其名是幫克萊恩更新最近的新聞，但更多的是作為朋友的關心和想念。而克萊恩也不知出於哪種理由，將源堡的門禁權限對祂開放了大半，方便倫納德心血來潮時的探望。

　　上半身還是人型，下半身卻呈現神話生物型態的克萊恩蜷縮在房間內的軟床上，短髮因為睡姿而有些凌亂，瀏海下的雙眸緊閉著，眉頭深鎖。

　　倫納德不自覺的伸出手，想撫平祂眉間的皺褶，指尖接觸到有些冰涼的肌膚時祂忽然清醒過來，被自己的行為嚇了一跳，連忙將手藏到背後。

　　只見床上的人睫毛顫動幾下，翻了個身繼續睡。

　　倫納德長吁一口氣，內心說不出是慶幸還是遺憾。祂慌慌張張的將紙袋中的餡餅拿出來放到盤子上，外圈的酥皮被祂莽撞的動作碰掉了一小塊。

　　祂忍不住又瞄了克萊恩一眼。

　　沉睡中的詭秘之主看起來人畜無害，濕潤的嘴唇微微張開，隱約可看到裡頭鮮紅的舌尖。

　　倫納德艱難的吞下一口唾沫，覺得或許自己該立刻起身離去，但四肢卻像是被定住一般動彈不得。

　　倫納德想，或許克萊恩睡著時會無意識的亂放降智光環，否則如何能解釋自己現在腦中一片糨糊的情況。如同被蠱惑一樣，祂屏住氣湊近了愚者的床鋪，終於難以自制的覆上。

　　克萊恩的唇與想像中的相似，又比想像的更加甜美，清冷而濕軟，有些類似軟體動物的觸感。祂輕易撬開神靈的牙關長驅直入，掃過齒間與上顎。感受到熱源的克萊恩本能性的追逐上去，與倫納德的舌頭糾纏，來不及咽下的涎水滿溢而出，喉頭深處流出按耐不住的低吟。

　　細碎的喘息像是一道驚雷打落在寂靜的房間，倫納德猛然放開克萊恩，望著看上去依然處於深眠狀態的神祇，忍不住掩住了自己的通紅的臉。

　　「女神在上，我剛剛在做什麼？」倫納德忙不迭地退到距離床鋪最遠的地方，埋怨起摯友未免太過不設防，潛意識裡卻刻意忽略了對方身為序列之上的存在，能夠算計到對方的基本上是鳳毛麟角。

　　祂怔怔的盯著，半晌急切的甩頭將腦海中浮現的畫面全數刪除，然後像是要逃離什麼般匆匆離開了灰霧。

　　「不會的吧......」倫納德縮回自己的小套房中，對著天花板喃喃自語，艷紅的色澤沿著脖頸探入了衣領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