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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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まほやく│東主從] 你所期望的圓滿結局 [G] (11/29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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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風綠 發表於 2020-11-6 22:4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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まほやく
連載進度: 長篇完結
  ►未來捏造
  ►大厄災不再侵擾世界,賢者也成功返回原本世界的前提
  ►數百年之後,賢者魔法使各自過著生活的時間點

  0 失物之相

  希斯克里夫從來沒有遺失東西的經驗。

  所有值得珍惜的物品他都會收進盒子裡,一個經由機關簡單設計,隱藏著許多抽屜與層層堆疊的木盒,每當思緒被情懷所淹沒時,指尖輕壓盒蓋上淺淺的凹痕,幾道代表解鎖的細碎聲響從中竄出,夾層與驚喜的暗室便表露無遺。

  而他會在小小的歡愉裡,將在記憶中被貼上懷念標籤的紀念品一一拾起,小心翼翼,慎重而輕柔──就像重組零件時那樣。

  盒子裡頭多半是對尋常貴族不具價值的俗物,但在回憶加成的意義之上,再多的金錢也無法輕易將「無價」所量化。經手製而獲得永恆的乾燥花,麻繩編織成的幸運手環,不知是誰遺落在森林深處的寶石……種類不一的小物以西諾所帶來的佔了最多。

  如同看到漂亮的東西就想叼起的烏鴉,又似會向主人獻上戰利品的家犬,每當西諾從森林帶了點什麼,露出一臉喜孜孜的表情時,希斯克里夫就會忍不住聯想到以上兩種動物。

  因為珍惜所以在乎,又因在乎而不會丟失。

  受良好身教所薰陶,以及愛惜事物的性情,讓他自孩提時代起便沒有過把東西弄丟的記憶。

  「美麗而纖細的孩子呀──在你那細緻的臉蛋上有失物之相喲?」

  薄紫色的煙霧裡那名覆著面紗的魔女笑得美艷。

  大多數的魔女都有奪人心神的魅力,或許是魔法加持,也或許是魔女所具備的獨特天性,她們總能讓自身成為永不凋謝的花朵。

  但這沁入絕美的笑意並非向著他來。

  「要小心……。」魔女迷離的雙眼彎成弦月的形狀,嘴角起了饒有興致的弧度,節奏降緩的語調很輕,如同纏繞在她身邊的那層薄煙曖昧又虛幻。

  在魔法使肆意狂歡的夜裡,人群所帶來的吵雜一瞬間從感官中抽離,彷彿被粗暴地設下隔絕聲響的結界,只剩占卜魔女的話語在寂靜的喧囂中不斷迴盪。

  那年與西諾一同前往的瓦爾普吉斯之夜,在西諾跑去買小吃而分離的短暫片刻,一名相貌姣好的魔女叫住了他,笑著說就算不信邪在特別的日子裡試探一下未來也無妨,於是在無法推辭的前提下他首次來了占卜的攤位。

  並不是所有魔法使都擅長預視,能摸到未來輪廓的只佔了非常微小的數量,而像北國雙子那樣能精準描繪預言內容的更是稀少。雖然因魔力和經驗的差異而有強度上的不同,但能看見明日的魔法使都擁有一個共通點:預言的方向性一定正確。

  「──別弄丟最重要的東西喔?」

  魔女向著她所看見的未來招手,露出了微笑。

  「曾經有過呢……那樣的預言。」迎著黃昏時分稍帶冷意的風,騎著掃帚返程的希斯克里夫突然憶起幾年前的往事。

  本次因例行公事前往布蘭謝特城約有數日,從他交付領主之位的隔年起,所有冠上布蘭謝特姓氏的新生兒都交由他親自命名及給予祝福,血緣隨著年歲逐漸疏離的家族,究竟是念在他作為布蘭謝特一員的情分,還是渴求魔法使無所不能的奇蹟之力……他早已不得而知,同時也無心花費時間去在意。

  那裡是他出生的布蘭謝特,也不是伴隨他成長的布蘭謝特。

  時光荏然,人事已非。

  古城風景依舊,而能讓他念想的人們已不復存。

  或許這就是西諾難得沒有跟著他回城的原因吧。

  「對西諾而言,徒留形式的布蘭謝特已經不是他的家了……。」

  啟程前希斯克里夫按照慣例詢問了西諾的意願,有別於以往乾脆俐落的答覆,西諾花了三秒與他雙目對視,以五秒換取停滯對話的沉默,最後伸手拾取桌面上他拆解到半途的懷錶零件,語氣平靜,「要是這裡長灰塵就不好了。」

  西諾指的是他們現在的住處,位於東國某個隱蔽之處所建立起的木屋,百年來他們輾轉搬遷過許多地方,而這裡是他們逗留過最久的一次,所謂久居而安,或許這個地方在不久後的將來也能定義成「家」吧。

  他詫異著西諾難得拒絕,但過問意願等同給予選擇權,那是由本人做出的決定所以希斯克里夫選擇不探究背後原因。而他們彷彿懷著不可言喻的默契,西諾讀著他的眼神,順勢給了一個合理的缺席理由。

  「好不容易找到的落腳處如果又給人掀了那還像話嗎。」

  希斯克里夫退位的十年間裡,兩人過著的是反覆被殺手行刺的非日常生活。東國王族忌憚的是領主逐年在國內所累積的聲望,恐懼的是魔法使近乎永生的壽命──美麗而賢能的布蘭謝特領主勢必成為威脅王室的最大禍患。

  只要希斯克里夫.布蘭謝特尚存於世,就有無數在背後操縱其家族奪權的可能性。

  歷史上因地方割據而被翻盤的王朝從來不嫌少。

  而人類唯一記取的教訓就是重蹈覆轍。

  「要是房子掀了,那一定是西諾不知分寸吧。」

  面對主君毫不掩藏的主觀認知,西諾倒是面不改色,甚至還笑著回答:是啊。

  由東國王族派來的魔法傭兵自然沒有一個是主從的對手,更嚴謹一點來說是無人能作為西諾的對手。年輕世代的魔法使裡歲數相同的西諾與亞瑟以實力聞名,皆是非北國出身卻擁有不遜色於該國的強悍。

  除了在年少時就被諸多年長魔法使所認可的可塑性外,他們強悍的根本來自於曾肆虐世界的大厄災,對於無數次迎擊月亮的魔法使而言──強悍是理所當然的。

  「但那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希斯克里夫苦笑,暗自在心裡把這句話當作出了口的承諾,魔法使不輕言許下約定,所以他會謹記在心。

  吹散回憶的冷風使思緒變得明晰,正當希斯克里夫想著差不多快回到在秘境中的居所時,撫上肌膚的濃厚濕氣便與他對了答案。在這裡過高的濕度雖不適合人類居住,生物與魔法使卻能愉快地過上生活。

  希斯克里夫落地的時間與夕陽西沉一致,當他腳尖踏上泥土的瞬間,天邊染上了純粹的墨色,杳無人煙的地方沒有半點人造的燈火,但抬起頭卻有無數星子在夜空熠熠生輝。

  「西諾,我回來了。」

  以指節輕敲掩上的門扉,他低聲喚了青梅竹馬的名字。

  在這個地方,只有他們會呼喊彼此的名字,他唸著西諾,而得到的回應總是預期內的希斯,很偶爾的時候才會聽見完整的希斯克里夫。

  他的聲音穿透厚實的木門落在了屋內,分毫不差,沒有受到任何東西的阻攔,彷彿這扇門後本就沒有站人,西諾不在房裡,自然也不會有人給予回應。

  嘎吱──木板相互擠壓的聲響刺激著耳膜,使他的眉頭不禁皺起。

  多日無人開啟的木門才會發出這般擾人的噪音。

  屋子裡是一片漆黑。

  寸步難行的希斯克里夫以魔法喚來了數顆照明用的光球。

  西諾說過,不管如何晚歸都會替他留下一盞明燈,因為拿希斯小少爺沒輒,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要是有什麼東西跑出來那就不好了。

  他們之間唯一存有形式的約定是必須守護彼此,但就算沒有予以正式的承諾,西諾也從未對他食言過。

  在這個父親與母親已離去的世界裡,西諾是最後一個不會拋下他的人。

  「西諾……?」

  然而在逐漸堆疊起回憶的這間木屋,西諾所殘留的氣息卻是、

  所剩全無。
本文最後由 星風綠 於 2020-11-29 21:4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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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082689 發表於 2020-11-7 00:27:20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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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看!!!光是想像我眼淚都快出來了(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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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喜歡!是開頭比較難過的故事...QQ 2020-11-8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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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星風綠 發表於 2020-11-14 23:2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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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史興衰,萬物變遷,變革的波紋以賢者的離去作為中心蔓延向了五國,不再有厄災襲擊的這個世界贏得了永久的和平,人類對於魔法使的目光也在其前提下變得更加緩和,抑或是變本加厲。

  中央與南實質兌現了最初革命軍的理想,但在本來就視魔法之力為異端的東國,再也不受厄災侵襲的事實加劇了人類與魔法使之間的嫌隙,沉默而壓抑的國度裡,種族在根本上無法改變的差異逐漸形成一股肅殺之氣。

  東國的魔法使從不寄望人類會記取教訓,也不覺得豁出性命多年和厄災抗爭能獲得一聲感謝,厭惡人群卻免不了老好人習慣的他們只是盡了分內的責任,和多數魔法使一樣出力捍衛著這個世界的存續。

  榮譽和功勳他們都不要,只求能在被雜音所覆蓋的世界裡尋求一片寧靜──這就是為什麼東國如此厭惡魔法使,隸屬於該國家的魔法使卻沒有主動離去的原因。

  隨著迫害魔法使的律法由王族逐一頒發,名為魔法使的足跡彷彿從這片土地徹底消失,擁有自由行動能力的他們,大多數做了隱居的選擇,像嵐之谷那樣人類無法涉足的秘境,在東國裡並不只有一處。

  留下,卻抹去了自身的痕跡。

  離開,如同從未踏足這片土地。

  而無法在兩者中做出抉擇的,唸作身不由己。

  在東國裡法律的效力是絕對的,人們因畏懼懲罰而信守法條,堅守所有建立在法律上的基礎,所以即便恨不得立刻讓魔法使徹底滅絕,他們也會遵守法律不溯及既往的原則。

  魔法使不得為官,魔法使不得在公開場合拋頭露面──諸多令魔法使生存更加嚴峻的枷鎖,在布蘭謝特歷史上唯一作為魔法使出生的領主身上卻起不了半絲作用。

  因為希斯克里夫生來就冠上了布蘭謝特的姓,作為直系血脈唯一的孩子,再多的變數也難以改變領主嫡子的未來,厄災被魔法使擊退的那一年,希斯克里夫帶著賢者魔法使的功績回到了布蘭謝特城,在領民的擁戴之下風光繼承了父親之位,名正言順地成為布蘭謝特當代家主。

  貴族的名諱豈能讓人隨意置喙?尤其還是那個賢能有為的布蘭謝特領主?

  父親的種種教誨與在魔法舍的歷練,讓希斯克里夫學會了在明爭暗鬥中全身而退並保全領民的方法,但畢竟他不如亞瑟那般柔軟而有彈性,而東國終究不是中央,迎來的不是魔法使與人類並存的未來。

  為了廣大領民他能屈能伸,而無論如何都不能退讓的底線,他選擇抵死不從。

  王族與大貴族之間一樁看似美好的聯姻,背地裡卻有許多不著痕跡的陰謀,相關人士各懷鬼胎,打著讓東國政治情勢徹底翻盤的算盤──而被犧牲的卻是一個沒有名分的孩子。

  希斯克里夫的阿姨,同時也是他母親的親生妹妹,姊妹雖都嫁進了大貴族布蘭謝特家,但在際遇上卻大有不同,就血脈而言以繼位的希斯克里夫最為正統,而其餘冠上布蘭謝特姓氏的子弟都只能算是旁支,其中又以阿姨嫁進的家族最為旁支,名義上勉強還能算是布蘭謝特家的人。

  阿姨膝下只有一個孫女,兒子與媳婦在某次交通事故喪了命,獨留一個年幼的女兒由年邁的祖父母扶養,幾年前兩位長輩相繼去世,唸在母親這邊的血緣便把人帶到了布蘭謝特本家照料。

  王族瞄準的是受了領主恩惠的女孩能誕下男嬰,進而培養擁有雙方血脈的後繼以干涉大貴族家譜。而布蘭謝特旁支覬覦的是在領主沒有子嗣的前提下,這名女孩生下的孩子將會架空他們的優勢,永無扶正上位的機會。

  希斯克里夫既不想要讓布蘭謝特家任憑他人擺佈,也不想要無辜的孩子成為整個大家族的眼中釘,並聽了西諾的意見,做了一個不成功便成仁的極大賭注。

  「別讓那些渾蛋入贅布蘭謝特家,同時扶植不具威脅性的旁系血脈作為你的後繼……」遲遲分不出勝負的棋局已擱置多日,老早無心於完成遊戲的西諾以指尖撂倒國王的棋子,血色的眸子裡淌著一股暗流,「一切不就能圓滿解決了?」

  老爺與夫人不在的今日,坐上領主之位的希斯克里夫手中自然握有最高的執政權,論血統他最為純正,論能力他無可挑剔,治理領地的數十年中甚至一切安泰──連點骨頭都挑不出來的好。

  國民信服,領民愛戴,說希斯克里夫是東國歷史上最賢能的領主也不為過。

  然而,就像他們的老師曾經說過的那番話,若非得從希斯克里夫身上挑出缺點的話──必定是作為魔法使而出生吧。

  人類千方百計地找尋一個藉口以汙衊他完美的主君,說了希斯克里夫領主終究不屬於人類的一方,魔法使生來居心叵測,或許那些仰慕領主的領民也只是被魔法給迷惑了認知而已。

  希斯克里夫能成為一名傑出的領主從來都不是因為能使用魔法,也非因他是能成就奇蹟的魔法使……希斯克里夫只是希斯克里夫,所以才能履行所有領主應盡的責任。

  因為他的雙親是人類,有了年歲的執事長爺爺也是人類,城裡的傭人,傳承技術的工匠與職人,打著雜活的孩子們都是人類。

  作為魔法使的希斯克里夫之所以恪守人類的律法,是基於他所鍾愛的人們全都屬於人類的緣故。

  他或許無權對自己的出生做出定奪,但他可以選擇作為優秀到無可挑剔的領主之身而活。希斯少爺從小勤勉而努力,為了就是除了身為魔法使這點──不容他人對布蘭謝特家有半點置喙的餘地。

  「既然他們有膽量對布蘭謝特的名字動上歪腦筋……」

  帶有魔力的波動將棋盤上的棋子全數掃落,領主唯一的心腹以拇指在頸部前比劃出一陣勁風,「我就讓他們一個個再也笑不出來。」

  知道青梅竹馬只是想說說看這樣的台詞,以魔法將掉落的西洋棋依序歸位,希斯克里夫平穩的語氣中帶著無奈,叮嚀道,「西諾,殺害王族是會成為千古罪人的喔。」

  這是他們最後一次,尚有餘裕能在布蘭謝特城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話。

  那之後,以大貴族拒絕王族聯姻作為開端,本就不怎麼安定的國內情勢開始產生動盪,雖然希斯克里夫本人並無挑起戰爭的念頭,但由貴族階級發起的鬥爭依舊發生了──如同當年浮士德在他們返回布蘭謝特前給予的忠告。

  就當作是老師最後的叮囑吧……你們要小心,以王族那副德性東國遲早是要發生戰事的。

  煙硝四起,戰火連年,以武將起家的布蘭謝特免不了遭受戰爭的牽連,在這種非常時期求得人人溫飽是困難的,但在希斯克里夫得宜的調度之下,所有布蘭謝特名下的領地沒有因內戰而欠收,就連那些尋求領主庇護的人們也控制在不至於捱餓的範圍內。

  這座歷史比中央王城還要悠久的古城,因易守難攻的特殊地勢,曾作為在國際戰事上一度敗退的東國王族藏匿地點,領民大多具有軍人的氣質,只要情勢所需能在瞬間達到全民皆兵的狀態。

  重視著家人與共存的伙伴,在這片土地成長的人們血裡流著屹立不搖的基因,所以即便戰爭無比嚴峻,在互相守望之下大家仍然捱過了布蘭謝特最寒冷的冬天。

  春去春又來,戰事結束的那日終將來臨,選在一個成熟且合理的時機,希斯克里夫在眾人的掌聲之中退下領主之位,將帶領布蘭謝特存續的重擔交付於親自扶植的堂姪孫。

  一個背後無太多複雜勢力,血統不算太近也不遙遠,充滿了理想抱負卻十分內斂的年輕人。

  魔法使不需要榮華富貴,希斯克里夫也早在魔法舍歷練的那幾年裡脫去了嬌貴少爺的屬性,所以在離城之時,除了作為貼身護衛多年的西諾以外,他什麼東西也沒帶走。

  蕭伍德森林只在冬日時節盛開的無名白花,在離開布蘭謝特城時由西諾親手壓製成了可永久保存的乾燥花書籤,他說既然希斯選擇不帶走這片土地的光榮與名譽,至少在最後帶走這白花作為紀念吧。

  「在凜冬之中傲然綻放的嬌憐花朵,用來妝點我主君的容顏正合適。」

  帶著鮮明的回憶裡,西諾笑著將多採來的白花別在他的耳旁,說他長得那麼好看,天底下還沒有幾種花朵可以與他的臉蛋匹配。

  闊別百餘年光陰,在恆久之中擱淺的他們歷經了許多變動,而自始自終沒有改變過的是,只要他輕喚一聲:西諾。

  便能即刻得到答覆。

  無論晴雨,無論悲喜,身邊總有西諾的陪伴能讓他經歷一個又一個屬於四季的遞嬗。

  「西諾,你去哪裡了呢……」

  空無一人的屋子裡,希斯克里夫對著無名白花的書籤,落下了名為寂寞的吻。 本文最後由 星風綠 於 2020-11-14 23:3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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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星風綠 發表於 2020-11-22 00: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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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逆風而行,又怎能知曉旅途艱辛。


  攀附風速順勢而上,希斯克里夫俯下身驅使重心放低,讓掃帚能乘上高空氣流將他帶往更高的地方,刻意破壞平衡借助自然力加速飛行的方式,其實不是他所習慣的騎法。

  四平八穩的姿勢,與急遽加速無緣的固定節奏,希斯克里夫喜歡平穩的騎法,因為在緩和的速度下才能洞悉四周狀況,急速反而會使他忽略導致危險的潛在因子,以及──錯過旅途中所有值得領略的風景。

  沒有飛翔的羽翼,魔法使卻能比鳥類飛得更高、更遠,更加地自由。

  他們在飛行上所仰賴的並非純粹的體力,而是一顆臨危不亂的心,在魔力真正枯竭之前都擁有無限續航的能力。

  但畢竟不是真正的鳥兒,他們能飛,卻無法穿越重重暴風雨。

  「如果是米切爾的話我一定不會教他這種騎法,但希斯和西諾都已經是大人了,學點比較刺激的騎法我也覺得無妨哦?」

  這世上似乎沒有幾種飛行速度能勝過路切爾的生物,如果有的話,大概會是有著世界最速頭銜的軍艦鳥。

  「那我要開始示範了!」

  顛覆兩人腦中對於飛行中提速的定義──路切爾的加速從跨上掃帚的瞬間便開始了。逼近違反人體工學的九十度垂直上升,彷彿迎面而來的激烈風壓以及驟降的氣溫都無法阻礙他的飛行,一口氣穿越數層雲朵,在視野之中逐漸縮減成渺小的點。

  他們注視著小小的圓點在狂風中不斷晃動,路切爾緊握掃帚屏息等待時機,一個恰到好處的氣流能讓他再次加速的瞬間。

  「……要出發囉。」

  山雨欲來風滿樓。

  無所畏懼的年輕魔法使以肉身穿過一觸即發的雷雨雲,攀升到了連魔法生物都無法觸及的高度,在遙遠天空的彼端,路切爾朝著地表的二人比出勝利的手勢。

  「這就是──魔法使也能輕鬆穿越暴風雨.路切爾強化版!」

  面對使髮絲糾結成團的勁風,希斯克里夫凜然地直視遠方即將到來的雷雲,挺直了腰桿,依循當年路切爾親自授予的絕技,做好了將危機甩在腦後的準備。

  「如果是西諾的話……」

  常年駐守蕭伍德森林的西諾感官如野生動物敏銳,一絲濕意或是不尋常的起風都是天氣變化的前兆,藉由預判而做出利於行動的選擇──所以西諾會在預測暴風雨來襲之前選擇繞道而行。

  路切爾的大膽與果敢兩者他都具備,只是把考慮的重點放在了兩個人的飛行,才會對著他說:我可不想看到主君淋得像是隻落湯雞的模樣。

  希斯克里夫的視線落在了身側,那個空著的位子是留給西諾的,也是一個只有西諾能勝任的位置,「可以的話,其實想一起穿越暴風雨呢。」

  就算渾身濕透,西諾也會在穿越雨雲的那一瞬間轉過頭來衝著他笑,如同當年那個十七歲的青澀少年,笑裡全是得意的神采。

  「下次的話,一定──」

  狂風截斷未出口的希望,然而希斯克里夫的雙眼卻寫盡不屈二字,迫切找到西諾的決心,更勝危險而未知的暴風雨。

  此刻的他懊悔嗎?還是落寞?抑或像是每次吵架後總是生著悶氣?

  西諾消失了,如同人間蒸發。希斯克里夫搞不清楚他複雜的情緒中,究竟是何者所含有的成分比較高。是氣憤西諾的不告而別嗎?是不想承認對方會如此絕情的不平?是不諒解他那最後都不願意依靠任何人的固執?還是明明有預兆在先,卻沒能提早發現的自己?

  然而撥雲見日後釐清的不是自身糾結成團的情感,而是終於進入視野範圍內的目的地。

  一個由結界魔法隱蔽得十分徹底,只有魔法使才有資格踏足的神祕餐館。

  ※

  魔法使之間謠傳著一個鄉野軼聞,說某間餐館的老闆雖然煮得一手好菜但脾氣古怪地很,想在這裡吃上菜餚花費的不是流通於各國的貨幣,而是老闆所認可的「等價交換」,舉例來說是以物換物的概念,從最容易入手的食材,到真稀的各類物品,必須符合魔法使能付出的相應代價,前來消費的客人才得以擁有用餐的資格。

  除了獨樹一格的用餐規矩外,在這間餐館還有個目前沒有人敢挑戰的潛規則在──那就是當面質疑老闆不使用任何魔法的料理方式。

  據說上一個小看老闆的客人不知道後來被轟去哪裡了。

  長度稍稍過肩的水色髮絲,雙眼是經過收穫後的稻穗色澤,老闆長得一副有為青年得上相臉皮,骨子裡卻是年歲忘了帶走的血氣方剛。

  只有很少一部份的人知道老闆是原盜賊出身,金盆洗手後當了形象落差甚大的賢者魔法使,而會開設此餐館只是出於自退休生活的消遣,上了千歲的魔法使在歷經大風大浪之後,對於過於安逸的生活閒得發慌。

  「請問──今天有營業嗎?」希斯克里夫十分乖巧地按照規矩搖了三下銀鈴,以指節扣響大門七次,在這裡想要見上老闆一面還得先無誤完成通關密語。

  「抱歉哪……今天餐館休息喔。」前來應門的是搔著後腦杓的尼祿,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但那份清晨特有的慵懶卻在瞧見熟人的臉蛋後轉變為驚愕,「希、希斯!?」

  希斯克里夫想著對方會驚訝是自然,因為大概有數年之久沒有造訪過尼祿的餐館,而他知曉真正令尼祿意外的並非久違光顧,而是自己從來沒有獨自前往此地的緣故。

  每一次懷念尼祿手做料理的味道時,身旁總有西諾的陪伴。

  騎著掃帚橫跨東國半片領土不覺有半點辛苦,為的是伴隨著記憶那份不變的滋味。

  先是點頭致意,又是彎腰鞠躬,恰到好處的致歉與滴水不漏的委婉,做足禮數的希斯克里夫即將乘上掃帚欲將離去,「既然尼祿在休息的話,我就不特別打擾了……。」

  「喂喂,我可沒說要送客啊?小少爺還是一如往常那麼優等生哪。」

  尼祿搶先把人攔了下來,世界上哪有熟客特地前往卻吃上閉門羹這回事啊?

  「呃……已經不是少爺很多年了喲?」

  在不怎麼精確的計算下,四百多年前的他可能勉強還算得上一個少爺。

  「那就換個稱呼,布蘭謝特家的領主さん?」

  「布蘭謝特家的領主不是我也挺久的喲。」

  那至少也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了,應該吧……如果是西諾的話大概答得出最精準的數字……。

  「這樣我不就成了一點也不關心年輕人的孤僻老人嗎。」尼祿苦笑,確實東國變成這個樣子後他就幾乎不問世事,畢竟到了這個年紀要妥善吸收資訊對他而言有些難度,「希斯克里夫……希斯你快進來吧,別在外頭吹風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領人進入餐館的尼祿先是揭開了所有窗簾,溫和的日光穿透玻璃灑落在木製的桌椅上,良好的採光為店內樸實的裝潢增添一絲自然的暖意。

  吊掛井然有序的廚具,潔淨到反光的白色瓷盤,桌面上點綴綠意的小盆栽與調味罐並肩排列,紅褐交錯由石磚堆砌而成的牆面,帶有斜線紋理的木製地板──一切的一切是那麼地相似,卻也是不盡相同。

  就算還原了當時的裝潢,這裡也無法成為尼祿曾經開在雨之街的那間餐館。

  因為所有條件都不一樣了。

  「怎麼了,覺得懷念嗎?」

  端上熱牛奶作為暖胃的前菜,尼祿看得出希斯克里夫在意的地方,但正確來說是曾經造訪過他店裡的孩子們都會在這裡露出相同的眼神。

  「類似的裝潢、差不多的擺設,是故意的喔……把這裡弄得像我曾經開在首都的那間餐館。」

  雖然只有鮮少受邀的次數,但希斯克里夫依稀還記得那間店的模樣。

  同時也記得在解決了雨之街異變事件幾天後,尼祿特地帶著他們三人返回店裡透透風,順便亮了一手無比精湛的廚藝。

  「在雨之街那幾年過得還挺順遂的,我也挺享受那樣悠閒的生活步調,你也知道我並不是能完全離群索居的類型,像老師那樣搞隱居對我來說太壓抑了……」

  自我欺瞞地披上不屬於己物的外皮,作為年輕的餐館老闆他扮演人類十分得宜,是從未有客人懷疑過的完美。因為道道手製的菜餚以及經過鑽研的各種味道──左看右看都不像是出自於魔法使之手。

  他享受著恬淡度日的時光,卻也抱持著終有一日會因暴露秘密而被人類劃清界線的預感,所謂的心理負擔是與利用著人們的善意並存的。

  從賢者魔法使的身分永久退休後,尼祿決定另起爐灶,將一切全建立在不做人類生意的前提之下,而在數十年間聞風色變的東國情勢正是令他下足決心的契機。

  最後能理解魔法使的,果然還是作為同種生物而存活的魔法使。

  「嗯,要是老師聽到的話一定會埋怨的吧!那這個就當作是給希斯的封口費吧。」

  被食材填得飽滿的小巧陶瓷杯,以混合了香料的蔬菜泥或肉泥作為支撐的基底,在杯子的表層撒上滿滿的乳酪絲,打入整顆蛋作為烤製前的最後妝點,份量雖小但在食感上卻相當豐富,正是希斯克里夫喜愛的料理:法式焗蛋盅。

  乖巧地照著料理人的吩咐以湯匙劃開蛋黃,黃澄澄的蛋液便隨著縫隙淌出,接著撲鼻而來的是混雜焗烤香氣與熟製蔬菜的溫和氣味。

  是溫暖而誘人的味道。

  咀嚼著口感濕潤的焗蛋盅,希斯克里夫進食的畫面優雅而上品,口中食用的明明是鹹食,整體卻如同享用著精緻的高級甜點,每一匙落下的力道恰到好處,送入口中時的動作也沒有半分累贅感。

  成功完食,希斯克里夫以餐巾擦拭嘴唇,似乎訝異著尼祿竟然到現在還記得他的喜好,因為他與成天嚷嚷想吃檸檬派的西諾不同,對於喜歡從不張揚,自然也就不會在他人的認知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沒想到尼祿還記得我喜歡吃什麼……」對於他人惦記著自己的心意,欣喜的情緒多少是有的,所以他選擇直率地面對這些善意,「總覺得比以前更好吃了,謝謝你,尼祿。」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希斯吃得開心就好。」

  接著上桌的是一道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食譜,由賢者所帶來的家鄉料理。

  「與其說是努力記下,不如說是依循了本能吧……。」

  尼祿並不是那種會大張旗鼓向他人獻媚的類型,去記憶喜好大多止步於點到就好的程度,數年光陰對於長壽的魔法使而言形同瑣碎的片刻,本應是不會記得的,任由時光的沖刷帶走了輪廓。

  但是魔法舍的那段日子在逐漸斑駁的記憶裡依舊鮮明,甚至擁有其中最為鮮豔的色彩。現在的尼祿是擁有四位數年歲的年長魔法使,他感受到自己的某部分似乎擱淺在了那段時間裡。

  「我也不太會形容,就像看到希斯拜訪就忍不住想煮雜燴粥吧。」

  沒有相關記憶是理所當然的。

  大家都遺忘了那個人的相貌、名字,說話的語調與最基本的性別,但是腦海裡隱隱約約有著模糊的影子,記憶因賢者的存在被強制刪除而產生曖昧,但這道料理的溫度卻一直存在於內心深處。

  「或許對大家而言,就算年歲不停增長……在魔法舍的那段時光仍然是最明晰的那段吧。」

  希斯克里夫能夠理解,也能共感,因為他與西諾共度的所有回憶裡,最鮮明的也是與賢者共度的那一頁,更是曾經被記錄於賢者之書裡頭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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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星風綠 發表於 2020-11-29 21:4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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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雨打在層層堆疊的葉片之上,化作透明的水痕匯集成珠,小小的圓點帶著重量朝浸入濕意的大地不斷墜落。自遙遠彼方降下的雨水落於蓊鬱的森林,越過交錯的樹枝,穿透枝頭尚未茁壯的嫩芽,最後落在了他的鞋尖。

  在這片森林之中有他最思念的味道。

  踏過孕育生命的土壤,激起的水花使孩子們的雙腳沾上泥巴,年幼的他們牽起彼此的雙手在落著雨的蕭伍德森林奔跑,烏雲覆蓋的晦澀天空,樹影重重的狹窄視線,滂沱大雨似乎響起了誰的笑聲──

  早已塵封在過往的布蘭謝特城與蕭伍德森林。

  多彩斑斕的記憶裡,十來歲的他和他。

  曾經佇立於那一刻的希斯克里夫與西諾。

  朝臉蛋伸來的手指又短又小,抹去不經意濺上臉側的泥濘,髮絲被雨水徹底浸濕的男孩衝著他笑:乾乾淨淨的希斯果然是最好看的。

  「西諾。」

  希斯克里夫的呼喊又輕又柔,溼答答地融入一片冷意。

  雨中,有他最熟悉的氣味。

  而西諾身上的味道,就是森林的味道。

  銳利的鋒芒橫空斬斷落下的雨絲,冷銀色的軌跡入了他的眼──伴隨一身怵目驚心的血腥。雨水的沖刷使血液將披風染上更深沉的顏色,以手背抹去臉頰擦出血絲的傷痕,深紅色的眼瞳終於與他四目交接。

  靜默。

  大雨帶走了預期中的所有起伏,一切回歸萬籟俱寂。

  對於他的出現西諾並不感到驚訝,甚至沒有表現出憤怒的神色,平靜的目光如同落著雨的湖面,無聲激起陣陣漣漪。

  很靜,很靜。希斯克里夫藍寶石的眼中映著紅寶石的光澤。

  「希斯。」

  他們彷彿在停滯的時間裡擱了淺,遺忘了呼吸的本能,在死寂之中滅頂。

  「魔法使對於死亡的預感不會出錯。」

  揮動手臂甩去鐮刀染上的血色,西諾陳述著希斯克里夫也具備的認知,無關魔法使本身的魔力與強弱,只要死亡的輪廓在心中從模糊轉變為具體的時刻到來,便是死期將至。

  明明不是每個魔法使都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卻準確的令人發笑。

  「所以啊……」西諾做了停頓,語調漸緩。

  雨滴墜落,葉片摩娑作響,所有進入耳中的白噪音扭曲為不和諧的音調,瞬間佔據了他的聽覺。希斯克里夫張著嘴感覺自己啞了嗓子,破碎的言語使喪他組織言語的能力,熱度逆流而上,哽在喉嚨的是帶著刺的悲痛。

  「我大概快要死了。」

  西諾收緊握住魔道具的手,總算坦承這些日子他選擇消失的真正理由,語氣平靜地好似敘述著與自己無關的故事、屬於他人的傷悲。

  他笑了,身影與某個渾身是血的夜晚重疊。

  希望被殘忍掠奪的那個夜裡,西諾笑著說他就算生氣也沒有關係,因為能與他相遇是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

  「要是我死了,希斯就會是普通人類了。」

  希斯克里夫展開旅程的這一年裡,西諾輾轉東國多處以討伐魔物度日,他並不知還剩下多少時間可以利用,只感覺死亡的預感如影隨形,催促著他早日屈服無法改變的現實。

  由賢者魔法使擊退災難的這個未來,確實因大厄災而死去的人口急遽減少了,但世界依舊存在著以神秘作為原動力的生物,能造成傷亡的魔法生物,不知哪天沉眠會受到驚擾的古代魔物,對人類而言所有能產生危險性的生物之中──擁有異能的魔法使自然不會缺席。

  東國開發的少,也就伴隨著相應的潛藏危機。

  現在的東國畏懼著他們的存在,將魔法使從人類的社會徹底放逐,素來厭惡人群的東國魔法使早已沒了守護這片土地的裡由。

  在終幕到來之前這是他非做不可的事情,殺光出沒於東國的所有魔獸以換取希斯克里夫餘生的安穩。

  「所以、」

  打斷對話的是來自魔物突如其來的襲擊。

  語音未落,西諾鞋跟輕點地面一口氣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腳尖踩上樹幹結實的凹痕作為基點,瞬間施加力道的小腿躍出步伐,藉由柔軟的身段凌空迴旋,鐮刀的彎口瞄準了魔物頸部毫無懸念的劃下。

  浸染在血的氣味之中,看著化不開的色彩在西諾身上變得更加濃烈,終於忍無可忍的希斯克里夫作勢要出聲,「西……」

  那雙紅眸曾有著屬於少年的桀驁不馴,彷彿這世界並不存在能令少年恐懼的存在,十七歲的年少輕狂,百歲初的無所畏懼,更久遠的百年之後西諾已站上足以傲視多數魔法使的高度。

  一樣如同寶石堅毅的眼,卻沒了在那個夜晚取下米諾陶洛斯首級時綻放的光輝,「──我要這個國家再也沒有能夠威脅你性命的存在。」

  凍原無法盛開美麗的花朵。

  綠意熬不過沙漠的烈陽。

  小小的少年是在何時選擇踏上充滿荊棘的道路?

  「……你不怕死嗎?」希斯克里夫扯著血跡斑駁的袖口,不打算就此放開,「這一年裡……你難道沒有害怕過死亡或許在明日就會到來?」

  西諾搖了頭,想要抽回被捉住的袖子卻發現希斯克里夫抓得很緊,擒住衣角的指尖甚至因過度用力而開始發白。

  「我不怕死,我從來都不怕死亡。」

  在反覆從救濟院逃跑的過程中,看透人間煉獄的他早就對死亡感到麻木,飢餓與疾病,在那時捱不過這兩者的孩子多的是,運氣好的苟延殘喘活了下去,運氣差的不用幾日便會成為遺棄在暗巷的無名屍骨。

  死亡對年幼的他而言,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我甚至連那個礙事的厄災都沒有怕過。」

  他甩開了希斯克里夫抓著衣角的手。

  「我說過,只要足夠強大便能對死亡有所選擇……我會以強悍排除所有能導致我死去的可能性。」

  東國執著又倔強的根性,與北國相似對於追求強大的純粹,在那個與米諾陶洛斯進行殊死戰的夜裡,僅僅一瞬的失神,他差點就要喪失手中所有珍貴的寶物……失血過量導致的朦朧之際,他看見的是布蘭謝特城的光景,嗅到的是蕭伍德森林的味道。

  血跡斑駁的指尖想抓住那一塵不染的雙手,觸及的瞬間卻是虛無。

  西諾不怕死亡,也不怕降下災禍的月亮,若說這世界真存在能動搖他心智的事物那必定是──

  「我這輩子唯一害怕的就是失去你啊,希斯克里夫。」

  那是自出生起注定孑然一身的他,到死都不想被奪走的寶物。

  為了他展開笑顏的貴族小少爺,賢者的魔法使,布蘭謝特城歷史上最傑出的領主,引領他前進的主君,和他並肩而行的友人,他唯一給予承諾的對象。

  希斯克里夫.布蘭謝特──這個世界上他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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