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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 [排球少年|牛島夢女] 逃避不但可恥還無用 [G](第二人稱/原創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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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花 發表於 2020-6-27 20:4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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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
連載進度: 長篇完結
逃避不但可恥還無用
*全文用第二人稱描寫
*原創夢女,夢女有個性和形象的描述

  你現在正站在天橋上,探頭注視著橋下的車流,幾個從你的背後經過的路人,幾乎都在看見你那身顯眼的制服後,偷偷地議論起某些字眼。
  看來這裡是不能繼續待下去了,你握緊閃銀色的欄杆,嘆了口大氣,接著,你提起幾分鐘前被放在地上的包,那是一個有著條紫色長背帶的白色書包,上面還繫了個小小的排球吊飾,你把書包背到肩上,那個吊飾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音,隨著你走下天橋的樓梯,那顆排球晃得更加雀躍了,好像急著要脫離那條金色的鏈子,進入人聲沸騰的球場,回到它真正的歸處。
  下午三點的日光仍然很亮,你看向橋邊那條筆直的街道,正思考著要去哪裡打發放學前的時間時,遠遠地,有個相當高大的身影,踩著節奏明快的步伐,朝著你跑了過來。你瞇起眼睛,那是件紫白相間的運動外套。這裡確實是在你的學校校隊的慢跑路線上,應該說,正是因為你熟識的某個人很熟悉這條路線,你才選了這附近作為暫時的避風港。當你回想著那些零碎的瑣事,那個人已經來到這座天橋下,他的臉的恰好遮住了抬頭仰望他的你,說得更準確一點,是他的影子遮住了站在大馬路邊的你。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翹課了?」那個低沉的嗓音在最後上揚了,並非失望或不滿,而是試圖鎮定地陳述他剛發現的事實。對於他絕不會做的逃避行為,這次他從驚訝到理解,只花了不到五秒,你很肯定,這絕對是他的好友天童覺灌輸給他的「高中生小常識」。
  「若利,你能裝作沒看到我,就這樣直接跑回學校嗎?算我拜託你了!」
  你雙手合十,誠意十足地低下頭,你那頭及腰的長髮垂了下來,在午後的日光照耀下,就像道閃閃發光的簾子,但那個人遲遲沒有出聲,即使你覺得自己的臉都快要被羞恥感給燒得通紅了。
  「你為什麼要翹課?」
  「欸?」
  你抬起頭,對上那雙金棕色的眼睛。
  你完全沒想到,牛島若利居然會問自己翹課的原因,直到這個時候,你才擁有了一點成功翹課的真實感,稍早之前,當你提起長裙、翻過圍牆,兩隻皮鞋踩在校外的人行磚道上,你想著的都是逃離現場,而且越遠越好。你深吸幾口氣,試著回到今早決定翹課的那個瞬間,問問當時的自己,原因究竟是什麼,真正算的上是原因的又有幾個。
  「呃,你知道、就是,是人都會想偷懶一下嘛!」
  你有些不安的玩著手指,卻不敢將自己的眼神移開,從那雙犀利如鷹的眼。
  「而且我也有點膩了,一回家就要練習鋼琴什麼的,還有模擬考啊、插花啊、茶道啊。所以呢,今天我一醒來,就決定給自己放個假,啊,就只有今天喔――」
  「現在放棄的話,就什麼都沒有了。」
  牛島打斷了你的話,你明白他說的話沒有錯,但被你藏在心裡的那股委屈的感覺,卻鼓動著、躁動著,想要被宣洩出來。你覺得有幾滴眼淚,正在你的眼底打轉,你只要眨一下睫毛,只要一下,那些淚珠便會滾落被日光曬燙的臉頰,將你先前在牛島面前努力維持的驕傲與尊嚴,通通一掃而空。
  你吸了吸鼻子,撇開臉,想要若無其事地裝傻,「是白鳥澤的學生就該挺身面對,不管前方有多大的困難。『獅子奮迅』是吧?」
  牛島顯然沒有注意到你的異狀。他在聽完你的回話前,就轉頭往後望,似乎想找到能跟的上他的隊友。
  我會回去白鳥澤,還會坐上那輛來接我的黑色轎車,但不是現在,絕對不是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逃避一天的現在,你用力揉了下眼睛,握緊肩上的紫色背帶。若利是不會懂的,不,牛島若利怎麼可能會懂!他可是被別校的人取了個「牛若」的綽號耶!還毫無懸念的被選進了國家青年代表隊!想到這裡,你沮喪地垂下肩膀,心裡卻有股酸澀的憤怒剛被點燃。
  翹課的原因是什麼,根本就不重要,重點是我想要翹課,而且還真的做了,你在心裡大吼,但現實的你正反覆盤算著該如何騙過牛島,讓他相信就算沒有人監督,你也會乖乖回去學校,或者更糟的發展是,你得靠自己的這雙短腿,從那個跑步機器人的牛島身邊逃跑……不論後面的這件事聽起來有多不可能,你都不想放棄這份得來不易的自由。趁著牛島還在找人,你開始做起伸展操,偷偷摸摸地,裝得像是單純想活動一下身體那樣。
  「你要是不想回去,就跟我來吧。」
  「……蛤?」
  由於牛島的提議太過離奇,你發出了身為大小姐不該有的聲音。
  「不好意思,我剛有點走神,沒聽清楚您說了什麼,是否可以重複一遍呢?關於您將要前往的地方,我恐怕無法陪――」每當你開始慌張便會使用全套敬語的習慣,非常不湊巧地在這時冒了出來,但這次,你卻無法從繁複的禮節之中,獲得以往那股盡責後的安心感。牛島是個直腸子的人,這點毋庸置疑,但正因為他那個總是勇往直前的個性,讓善於分析他人的背後動機的你,讀不懂他的想法,更別說要阻止他了。
  當你正忙著吐出各式各樣的推辭,牛島朝你跨了一個大步,他遮住了你頭上的太陽,他抓住你那隻忙著揮動的手臂,包括你的腰,在你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之前,你的視野倒轉了,是個你從沒見過的角度和高度。
  牛島把你扛在他的左肩上,往那個絕非慢跑路線的終點的方向跑。
  「等等,你要去哪?我們要去哪?喂!若――利――放我下來!你聽到沒有!我不要跟你去,我要回白鳥澤!牛島先生,我感到萬分抱歉,請您務必立刻放我下來……」你的臉從震驚轉變成惶恐,並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對於你遇上無法控制的狀況時,就會瞬間暴露的、愛指使人的本性,牛島更是早就見識過了,在他某次撞見了你像個不想回家的小孩,和保鑣站在電線杆旁大聲吵架,他似乎就接受了這種極不尋常的個性反差,至於你在最後面發出的尖叫和求饒,他從很久以前便不再上當受騙了。
  牛島似乎把你當成一個剛好會說話的米袋,他在綠意盎然的街道上跑著,經過路人的異樣眼光時,他的腳步也沒有稍停,目光更沒有偏移。
  「我們要去青葉城西。」牛島像是終於想起了你的問題,他的回答聽起來像是他正帶領著一支來自白鳥澤的隊伍,將要去青葉城西打場久違的友誼賽。他的語氣是這麼的光明正大,讓你無從反駁起,好像你本來就該去,他也是,而且全世界的人都要去,就為了觀賞那場白鳥澤對上青葉城西的比賽。
  你抱緊自己的書包,將幾縷頭髮撥到耳後,果斷地放棄最後的垂死掙扎,你的排球吊飾也十分贊同這個選擇,它搖晃著,噹噹地捶了幾下你的書包。既然打不倒,又跑不贏,你便不想再花費多餘的力氣,和這頭不聽人話的牛瞎耗下去,正如那句家訓:「贏得漂亮,輸得優雅」,你要把剩下的力氣拿來觀察從不插手別人閒事的牛島,以及他想讓你見見的東西。
  「可是今年的縣代表比賽,你不是…我們不是……比賽不是結束了嗎?」你剛把話說出口,就想把每個字都塞回喉嚨後。
  今年,非常罕見的,並非什麼都能理所當然地到手的一年,白鳥澤、牛島若利、宮城縣縣代表排球隊,這三個詞不再被死死地綁在一起,因為烏野,加上他們全部的隊員,已經理所當然地靠著今年的比賽結果,成為新的宮城縣縣代表。你沒有說出「輸」這個字,與其說是體諒牛島的心情,更偏向自己不想接受母校連年稱霸的威名,竟然這麼簡單就塌下來了,被那隻比黑馬更加漆黑的烏鴉。
  「是啊。」
  牛島的反應很平淡,你還以為他會提到那場比賽的細節,或是他的教練在賽後的訓話,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專心地注意周遭的路況,於是你單手撐著臉頰,放空欣賞從沒仔細看過的街景。
  只是輸掉,牛島是不會受傷的,你再明白不過了,即使作為長年的宮城縣縣代表,白鳥澤也很少一路挺進位在東京的那場決賽。也許,明年的縣代表也會是烏野,畢竟明年就沒有牛島若利了,只有白鳥澤,當你想到這個事實,不禁有股淡淡的失落感。你和牛島就要畢業了,在今年,所以那塊記分板是永遠都不可能被改寫了,那份不甘心和缺憾也會從此烙在你們的身上。此時,牛島擺動著寬大的肩膀,他的左手依然將你的背部抓得牢牢的,你聽見他的呼吸和喘氣,儘管快了點,仍然有著規律,你也聽見他的腳踩上磚道,拐過馬路,轉進一片草地,每步從不遲疑,都是一樣的堅定,彷彿前去青葉城西的路途,本來就是條直線跑道,一抬眼就能望見終點。
  若利真是頭不知疲倦的怪物,不過還是挺可愛的,這種老實得近乎固執的地方,你愉快地想著,嘴角微微上揚。如果有人要你比喻,牛島大概就是雙怎麼凹也折不斷的鋼筷,你則是一雙沒骨氣的塑膠摺疊筷,讓你因為憧憬、因為差異,慢慢地在意起這個人,最後甚至挖掘出那道難以忽略的光芒。
  「到了。」
  牛島輕輕將你放了下來,他擦掉額上的汗,你拍拍自己的紫色格紋裙,拉緊了書包的背帶。幾棟棕灰色建築聳立在你們面前,上面的大片玻璃窗是深藍色的,大門口的黑色柵門只拉上了一半,左右兩旁的圍牆上架了幾道細鐵絲網,在看似守備森嚴的圍牆後,有幾棵較高的樹將枝葉探了出來,漫不經心地隨風搖曳著。青葉城西高中是所漂亮的學校,但沒有白鳥澤學園來得氣派,你有些得意地想著,調整好領口的深紫色蝴蝶結,你從書包拿出一把小梳子,小心地梳理被風吹亂的長髮,當你梳到嚴重打結的某處,你猛然想起那件最為重要的事。
  「若利,外校生可以進青葉城西嗎?」你試著雲淡風輕地問出這句話,幾個身穿青葉城西的運動服的人跑過校門口,正好奇地打量著明顯是穿著外校衣服的你們。
  「我有辦法。」牛島說完,便抓住你的手往前走。

  「同學,你可不可以再說一次。你們是從哪間學校來的?」看起來年紀有點大的警衛伯伯坐在旋轉椅上,大聲地問坐在對面的牛島和你。
  「白鳥澤學園。」牛島回答,儘管你們都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了。
  「白鳥澤……是那個白鳥澤嗎?蓋在山坡上的那間名校?」警衛伯伯摸了摸自己的帽子,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是。」牛島依然是一張撲克臉,絲毫沒有被對方恭維的喜悅之情。
  警衛伯伯摸著自己的下巴,像是還沉浸在驚訝的情緒裡,終於,他站了起來,提起桌上的大鐵壺,倒了三杯茶。
  「啊,不用麻煩了…」你急忙搖手,但那杯熱呼呼的麥茶還是遞了過來,「謝謝您。」你接下那杯茶,偷偷瞄了眼旁邊也在喝茶的牛島。
  你們坐在青葉城西的警衛室已經超過十分鐘了,雖然警衛伯伯很早就通知了排球部,但警衛室的窗外並沒有出現半個青葉城西的學生,警衛伯伯好像也忘記了這回事,反而和待在警衛室的你們聊起天來。
  你又啜了口麥茶,現在的你已經不會對牛島有多大的期待,早在他無視你那些這很丟臉我辦不到的喃喃自語,硬是把你拖進去警衛室後,你那顆原本還會激動地亂跳的心便死了,而且是死透了。你握緊了那個陳舊的灰色茶杯,打定主意不想幫忙,你相信牛島若利再怎麼不善言辭,要招架一個和藹的老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在你喝完最後一口麥茶時,警衛室的門被打開了。
  「我就知道是你,小牛若。」
  你看見那個你絕不陌生的身影。青葉城西的及川徹,是牛島偶爾會掛在嘴邊的名字中的其中一個,你認得那個人的名字和臉,卻不像牛島那樣,能夠對那個人的事說上一會。及川徹穿著青葉城西那件青白相間的運動外套,他的兩腿都戴上了護膝,排球鞋也沾了點土,好像是一路從體育館跑過來這裡的,你看見牛島放下茶杯走向他,你也急急的放下了你的,再向警衛伯伯鞠個淺淺的躬。比起及川本人突然現身,你更在意的是他稱呼牛島的方式。你當然知道「牛若」這個別名的由來,這兩個字不僅合併了「牛島」的「牛」和「若利」的「若」,同時也將他和戰無不勝的歷史人物源義經劃上等號,但,將那個威風凜凜的別稱改成「小牛若」?
  你盯著站在牛島旁邊的及川,你覺得這個人要不是想被牛島的殺人發球爆頭,就是傻到以為自己被爆頭之後還能活下來。若利竟然不排斥那個聽起來就很搞笑的叫法,難道及川同學和他其實很熟嗎?你想了又想,只覺得這整件事簡直不可思議,不過自從今天在路邊碰見牛島,就沒有一件發生的事是正常的,這麼一想,你便覺得就算接下來再發生什麼大條的,你也不會被嚇到了。
  「及川。」
  站在門口的那個人用手指梳開短翹的茶色頭髮,有幾滴汗水滑下他的脖子,你很意外牛島如此掛懷的對象,是個外表好看的人,還是個講話很輕浮的傢伙。不等牛島繼續,及川便搶先說了起來,那對淺棕色的眼神變了,和你見過的打球時的牛島很像。
  「小牛若,你輸給烏野之後就想到我了嗎?那還真是謝謝白鳥澤的貴客大駕光臨啊,敝校青葉城西都要增光了。」
  這個人即使說著讚美的話,聽起來也全是赤裸裸的挖苦,你準備跟他打招呼的微笑就這樣僵在嘴邊,不知如何是好。最讓你吃驚的是,及川在說完那幾句火藥味極濃的話後,竟然能馬上笑著和警衛伯伯說他認識牛島和你,而且你們曾經申請過要參觀青葉城西的排球部。這個人能夠面不改色地說謊,這點和你很像,你想著,卻覺得很納悶,該不會每件事情都在笨蛋牛島的預料之中?這不是你認識的他。
  隨後,你看見及川大步走了出去,牛島跟上了他,你只得倒退著,有禮貌地關上門。
  在前往體育館的路上,牛島保持著往常的沉默走在你的前面,他的前面是帶路的及川,但你們一行人的氣氛更像群互不認識的旅客,只是要去的目的地剛好是同個方向罷了。一個青葉城西的排球部員跑過你們身邊,及川向他打了聲招呼,在那個部員的身影消失後,及川突然說話了,還是用有點不高興的口氣。
  「小牛若,我可不知道你還多帶了一個人。」
  你抱緊書包,下意識地躲到牛島的身後。在警衛伯伯和青葉城西的排球部通電話的時候,的確只提到了「牛島若利」與「及川徹」,雖然你不知道牛島打算在青葉城西的體育館做什麼,一個人又要怎麼和一支隊伍對抗,但你明白自己很可能不被誰所需要,排球需要的是能待在場上的隊員。正當你想提議自己可以待在場館的外面等時,牛島先開口了。
  「是我要她過來的。」
  牛島回頭看了你一眼,像是讓你先不要說話,他會負責和及川解釋,你對他點了點頭,便加快腳步追上他們。從及川那個鼓起的側臉,你看的出來他還有很多疑問,對於你為什麼會和牛島一起出現在這裡,但他似乎更想自己找出原因,而不是從憨直的牛島那裡問出來。
  一棟獨立的建築物出現在你們前面,及川輕快地走上階梯,掏出口袋裡的卡片,在讀卡機的單調聲響中,那兩扇巨大的自動門往左右滑了開來,冰涼的空調輕柔地吹到你們的臉上。
  你覺得身處的這一切都和白鳥澤的體育館驚奇地相似。你聽見很多聲音穿透大大小小的門,十分模糊地傳了出來,可是你分的清楚,這些和那些,正在運動的人的吶喊,他們的鞋子摩擦地板的聲音,不同種類的球的撞擊聲,你相信,只要再往裡面走,你就能認出門後正在進行的球類,比如羽球獨有的通透聲響,網球撞上拍子的結實回聲,籃球在木頭地板上快速移動的沉重聲響,還有排球,那顆大小適中的橡膠球離開手臂、滾下球網、擦過地板,都是截然不同的聲音,也是你初次在白鳥澤的體育館遇見牛島時的聲音。
  你們三人走進這間偌大的體育館,閃過一個個在走道上奔跑的學生。及川走在最前面,之後才是牛島和你,你東張西望著,想找出青葉城西不如白鳥澤的地方,此時的你不再跟在牛島後面,你邁開腳步走到他的左邊,當你們從樓梯往上走,你還聽見了從地下室傳來的乒乓聲響。
  原來去別的學校打練習賽是這種感覺,你想著,偷看一眼走在你右邊的牛島,你想像著,牛島的隊友去參加比賽時,會不會走在你現在的這個位置,穿著同款的白鳥澤隊服,整支隊伍會像隻振翅的白鷹,風風光光地領先走在其他參賽隊伍的前頭。
  「嗯……」及川停在一面灰色的大門前,他回頭看著你,皺起了眉頭,你忽然意識到他在看的是你身上的那套制服。
  「抱歉。」你低頭,有些尷尬地併攏腳上的那雙皮鞋。
  「及川,她沒有要上場。」牛島替你說出的話,實在太過理所當然,甚至教你和及川安靜得無言以對。
  「我知道啦!」及川不耐煩地搖了搖手,「她可以去二樓的看台,待在一樓看比賽很危險。」
  牛島對及川點了下頭,你原本還以為即將要開始的自我介紹,就這樣被他們忽略了,連同等等要待的位置都被他們安排好了。你鬆了一口氣,有個聲音蠻橫地插進來你們三個人之間,從那道厚重的大門後,它砰砰地敲著,要你們趕快進來,別再有更多的拖延,因為比賽正渴望著被吹響。
  曾經的青葉城西的主將,為你和牛島推開了大門,接在嘎然的聲響之後的,是眩目刺人的燈光和無限寬廣的空間。
  還有你記憶裡的,屬於球場的味道。
  「看看我帶了誰回來!」

  比賽是在你眨眼之前或是之後開始的,你已經沒有印象了,你唯一記得的,就只有牛島。那雙黑色排球鞋摩擦著木質地板,整個人往下壓再往上跳,屈起的腿、提起的胸膛、前伸的右手與後拉的左手、仰起的頭、飄動的短髮,將這些組合起來的牛島,就像把蓄勢待發的長弓,能將高高飛起的球射向任何方位,用最快的速度與最重的力道,一瞬貫穿敵隊的防線。不是第一次看見,每次看見卻都像是第一次,這就是你站在二樓看見牛島扣球時的心情。當牛島在這片場地上初次跳起,你便不自覺地踮起腳尖,想要為他大喊出聲,直到第一次局間休息的哨聲響起,你才聽見自己的嗓子有些啞掉了。
  你將下巴靠在欄杆上,俯視樓下的場地,在白色長方形線框的正中間,是架起的球網,兩側各有一位擔任裁判的部員站在梯子上,在不同半場的白色底線旁,也各有一個擔任裁判的部員拿著旗子,在這片排球場的一側,擺了兩張讓隊員坐著休息的長凳,牛島就坐在其中一張上,大口喝著青葉城西排球部提供的水,在你看見他用手背抹掉臉上的汗時,你忽然想起書包裡的那張手帕。
  你拉開書包的拉鏈,有包營養飲料躺在內袋裡面,那是你在路過的超商買的,不過你後來在外面玩得太開心,便把它的存在給忘了。你用手帕包住飲料,將書包留在二樓,蹦蹦跳跳地跑下樓梯,想著至少要幫上一點忙,在短短的休息時間結束前。
  當你走到牛島坐著的那張長凳邊,卻有個人擋在你的前面,像是很早就預料到你會出現在這裡,他只要等著就能當場逮到人。
  「你好啊。」及川對你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和你先前看到的易怒又輕浮的傢伙簡直判若兩人。
  「你、您好。」你點了下頭,不大確定該不該用敬語,在這種不是初次見面,卻還未正式介紹過自己的微妙場合。
  「我家那群不成材的後輩受你家的牛島照顧了。你參觀到現在,覺得青葉城西的實力如何啊?」及川一改剛見面時的尖酸刻薄,他的態度變得相當客氣,挑釁的意味也少了幾分,但你的直覺告訴你,不能信任這個變臉比翻書還快的人。
  及川彎下腰,對身高較矮的你,一字一字地說出這句話「白鳥澤的新球隊經理。」
  「呃,您高抬了,我不是白鳥澤的球隊經理。」你裝作不好意思地說著,瞄了及川背後的長凳一眼。
  即使聽見你的親口否認,及川仍不打算輕易地放過你,「欸――讓我猜猜,這麼可愛的女孩子不當球隊經理,又跟白鳥澤的王牌的小牛若一起過來這裡……」及川往你這裡靠近一步,「你是白鳥澤女排隊的明日之星?一年級?」
  「她是我的女朋友,三年級。」牛島代你回答了,他繞過及川走到你旁邊,伸手拿走你舉高的那包飲料,如同你們在白鳥澤養成的習慣那樣。
  及川瞪大了眼,他看了看牛島,又看了看你,他的臉揪成一團,像是非常不願意相信牛島告知的事實。牛島喝完那包飲料後,拿起你的手帕擦臉,一邊聽你興奮地說著最後幾分鐘的激烈賽況,他抬高一邊的眉毛,似乎有點驚訝,在這之前,你很少有機會在比賽現場看到最後,你常常是從比賽結束後的錄影,了解牛島在那天經歷了什麼,並在之後和他聊上幾句。
  你接下牛島還給你的手帕,想到自己今天能參加這個佔去他的大部分生活的活動,便發自內心地笑了,這時,牛島向你伸出手,將你的有些分岔的瀏海撥整齊,他的動作很自然,像是已經對你這麼做過很多次了。
  「你、你們是什麼時候交往的!」及川氣急敗壞的樣子,看起來很像初次知道子女談戀愛,還一併見到對方的家長,他在乎的點也有些奇妙,好像你搶了他暗戀已久的對象一樣。
  「在你沒來白鳥澤,跑去讀青葉城西不久後――」
  「小牛若你可以不要再提那件事了嗎!」
  「及川,你可以不要那樣叫我嗎?」
  若利和及川同學的對話真有趣,你不禁這麼想,但及川說話的聲量實在很大,讓你不得不往牛島靠近,尋求一些站在這群高大的運動員中間的安全感。原來,若利不喜歡被那樣稱呼啊,你想著,握住那絲喜悅的勝利感,除了天童覺以外,及川徹不會是另外一個最懂你的男友的人。
  有個人按住了及川的肩膀,他和及川穿著同個顏色的比賽背心,留著個尖刺似的平頭。你認得他,上一局的得分,有不少次都是出自這個人和及川的合作,你忽然想起來了,在白鳥澤出戰青葉城西的錄影裡,你曾經見過這個人,他的名字是岩泉一。
  「及川,」岩泉拍了及川的肩,「你這種人都能交到女友了。」
  「小岩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竟然拿那個木頭人的小牛若跟我比,你是打完第一局就老了嗎!」
  及川不但沒被隊友的話安慰到,反而變得火冒三丈了。你往後退了一步,想要遠離這場越來越亂的紛爭,牛島看見了你退縮的反應,感到有點新奇,他不發一語地看著你,你的手抓住了他的運動上衣的衣角。
  休息結束的哨聲響了,你放開抓在牛島衣服上的手,牛島跑向他的隊伍的半場,你準備走上二樓時,看見及川隔著球網,對牛島說出了比賽再開前的最後閒聊。
  「小牛若,沒想到你的生活過得挺快活的嘛,不只獎盃,連女朋友都有了。」
  「所以我才說,天才真是讓人火大。」
  「真的是太讓人火大了。」
  不知為何,你感覺的到,及川的最後一句話裡,含有極其複雜的感情,那可以是空洞的抱怨,或是有所經歷後的感嘆,甚至是針對不公平的上天的,強而有力的控訴,但是你覺得,是那個人的話,是牛島若利那麼欣賞的及川徹的話,那句話不過是個煩躁的單音,被說出的人當作往後的局勢鐵定會變好的分隔點。
  在你踏上這片排球場前,便深深震撼了你的那些事物,再次出現且喚醒了你,即使你身在二樓,而非一樓的現場,當排球飛過中間的球網,你依然緊張得嚥了口口水。你不必抬頭,便知道上面的天花板有多高,而掛在那之上的燈又有多亮,或許還燙得能灼傷在最底下的人,你聽的見空調的規律聲響,此刻的空氣卻如此稀薄,讓你不得不屏住了呼吸,只為了不漏掉下面的所有動靜。
  「及川前輩加油――」
  有人打散了你剛剛才集中起來的注意力,你往聲音的來源看去,是幾個青葉城西的女學生,她們穿著白色的毛衣和棕色的格紋裙,正趴在欄杆上對下面的及川大力揮手。
  裙子,不會太短了一點嗎?這是你看見瘋狂尖叫的她們之後僅有的感想。和剛開打的第二局比起來,你對及川的熱情粉絲一點興趣也沒有,你別過頭,繼續盯著牛島所在的半場。
  牛島跳了起來,當他還懸在半空中,你看見及川和岩泉也跳了起來,準備攔下那顆即將高速飛向他們的球。體育競技追求的是純粹的強大,那是白鳥澤的教練的指導方針,你聽牛島說過,也聽他的隊上的其他人說過,但是有支隊伍擊潰了你們,那就是烏野,連追求極致的團隊合作的青葉城西,也是他們的手下敗將。你將頭靠向肩膀,你的眼睛仍追著那顆被托向高空的球,你不知道牛島在那次落敗後,有了多深刻的反省,但你大概猜的到他會怎麼想――輸了就代表自己還不夠強大,擁有的力量不足以在兩局之內壓制敵隊。
  那顆球終於落了下來,被牛島扣了出去,重重地壓在對面的六個人都沒能攔下的角落。你看的出來,直到球傳到手上的最後一刻,他都沒有放棄思考,該將球打去哪個方向。
  這就是若利要你跟著他來的理由,而你終於懂了。

  在比賽結束的拉伸運動後,你看了下手上的錶,時間已經接近下午五點,你嚇得趕緊收拾好書包,衝到一樓的球場。幾個青葉城西排球部的部員正推著大拖把,來回跑在光亮的木頭地板上,位在正中間的白色球網被降下柱子,由兩個人拉捲著各一邊,長凳上那些使用過的毛巾和水瓶,也被一一裝進籃子裡,你穿過那些忙著善後的人群,逕直往最顯眼的那個人走去。
  「小牛若,下次一定會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喔。」
  牛島那個率直的回應大大地激怒了及川,你看見及川的做作笑容,扭曲成一張怒氣無處發洩的怪臉,站在及川旁邊的岩泉似乎想對牛島說些什麼,卻乾脆作罷,只是一個勁地仰頭喝水。
  「你這傢伙今天能進來這裡打球,可都要感謝機靈的我!」
  「謝謝,幫大忙了。」
  「那個,不好意思……」
  牛島和及川看向了你,「真的很謝謝您今天讓我們進來參觀,但我們差不多該回白鳥澤了。」你微笑著,暗自希望牛島還記得白鳥澤的放學時間。
  「及川,」牛島意味深長地對及川笑了,「賽場見。」
  「哼。」
  你覺得這是及川明白牛島的意思的表現,雖說有點拐彎抹角的,這點也和你很像,你噗哧一聲地笑了出來。
  「下次見。」岩泉放下手上的那罐水瓶,對牛島和你說,但你覺得他想表達的意思比及川還要強烈,儘管他的表情一直都比及川平靜多了。
  你還來不及和青葉城西的那兩人說出道別,牛島便拉著你的手往外走。
  「那、再見了!下次見!」
  你揮著手,及川看了你一眼,便撇開了臉,岩泉隨興地對你揮了揮手,一個青葉城西排球部的部員跑了過來,幫你們關上身後的門。
  沒想到,比賽這麼快就結束了,你回想著剛剛的種種,心裡還有些意猶未盡,在你右邊的牛島走得很快,完全不像剛打完三局比賽的樣子,他轉了個彎,你們踩著樓梯往下走,在那圈階梯的終點,你看見了體育館的大門。
  「小牛若。」你叫了那個搞笑的名字,笑出淺淺的酒窩。
  「……你別學及川。」牛島無奈地說著,沒有放開你的手。
  那兩扇透明的自動門滑向左右,你們從裡面走了出來,你聞見戶外那溫熱濕潤的空氣,你發覺這棟棕灰色的建築,以及上面的深藍色玻璃窗,都被金色的陽光點亮了,青葉城西正開始閃耀著,像顆將要被雕琢完成的寶石。原來太陽從下午漸行到黃昏,也不過是三局比賽的事,你驚嘆著,此時,牛島鬆開了他的左手。
  「走吧。」牛島跑了起來,像是要完成今天的慢跑訓練。
  「嗯!」你抓緊書包,追了上去。

  你看見了那尊老鷹銅像的輪廓,牛島在你的右邊走著,你們就快到白鳥澤的大門口了,白色的圍牆像道彎曲的粉筆線,在黑色的柏油坡道上延展開來,環抱整座面積龐大的校園。你擦掉額頭上的汗,你的白色襯衫的領口是敞開的,早在你跟著牛島跑出青葉城西的校門口時,你就順手解開了最上面的幾顆鈕釦,毫不猶豫的,不只是因為你想要跟上,而是因為你在今天嗅到了能夠改變自己的味道,從風中,從樹上,從現在這個正在奮力往上爬的身體裡,你的每個細胞都在怒吼,要你繼續移動,千萬不可以停下,一旦停下了,便要花費更多的力氣才能往上爬。
  半個小時之前,牛島用稍慢的節奏跑在前頭,你用上快跑的速度也險些跟丟他幾次。事實上,你的體力並不差,家裡要求你非學會不可的網球和游泳,還有看起來就很恐怖的馬術,你都能做得比一般人強,但是,如果比較的對象是牛島這類的準職業選手,對你來說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在那段相當長的路途上,牛島照著自己的節奏往前跑,從不回頭看你跟上了沒,直到你們接近白鳥澤校區的周邊,牛島才把跑步換成了快走。
  你覺得自己的大腦暈沉沉的,手和腳都重得像灌了水泥,鞋裡的腳掌也熱得發燙,皮膚上的汗卻還未被陽光曬乾。你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從嘴裡跳出來了,如果不先調整好呼吸,你恐怕會倒在最後的這一段路上,於是你踩住腳步,出聲叫住走在前面的那個人。
  「若利。」
  牛島停下腳步,看向彎腰喘氣的你。
  「排球,真的是很有趣的運動呢。」語畢,你又做了幾個深呼吸。
  「嗯。」站在外側的牛島側了個身,閃過幾個穿著白鳥澤的運動服的人。
  「你說上次的海苔熊貓便當很好吃,那下次我再做個一樣的吧?」
  「嗯。」
  對你和牛島來說,上次和下次指的不是見面的日子,而是彼此各自有比賽的那天,至於你剛才提到的上次,是牛島參加縣代表排球隊決賽的那天,你因為去參加鋼琴比賽,無法到場為他加油,而且你還輸了,拿了個喪家之犬一樣的第二名。你不大記得聽見結果發表的時候,自己是怎麼帶著笑臉走上台領獎,你只記得心裡那群互相叫囂辱罵的雜音,到最後,是想要逃避的那個聲音贏了。
  你扶著牆,站穩腳跟,再次挪動腳步往上走,牛島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
  你看見那隻鷹變得清晰而立體,在夕陽的照耀下,你甚至能看見黃銅獨有的光澤在上面流轉,再過十幾分鐘,就會有輛來接你的黑色轎車停在那個氣派非凡的大門口,載著你前去面對逃避後的結果。你並不害怕,你只是遲疑,你知道自己還有件重要的事沒弄清楚,在牛島帶你去青葉城西的一個多小時裡。
  「若利。」
  「什麼事?」
  牛島有個神奇的優點,是他總能知道你想談談的時機。或許是因為他打比賽的時候,時常需要提前判讀各種可能,不論那是人或球,但你比較喜歡想成那是因為他足夠懂你,而且你們自從國中便認識了,在這間集結了各個領域的精英的白鳥澤學園中。
  「我會去讀母親大人畢業的那間私立女子大學,」你轉過頭,看著在一旁輕鬆爬坡的牛島。
  「雖然你可能也不知道自己以後會去哪裡,但是、但是,你願意等我嗎!」你將壓抑在心底的那個願望喊了出來,不論它能不能被實現。
  「不管要花多長的時間,我都會去找你!直到我找到你為止!」
  牛島停下了,你也停下了。你們站在白色柵門被拉開的大門口,一群群穿著白鳥澤的制服的學生走了出來,你可以感受到有許多目光聚集在你和牛島身上,你覺得你的臉又要燒紅了,幸好這個季節的夕陽是橘紅的顏色。
  「好。」牛島的語氣是那麼的自然,彷彿他本來就預見你會這麼要求,他也會這麼答應你,而這個要求在任何時候被提出來,都不會令他困擾。
  「我等你。」
  這肯定是若利的對手最想聽見的一句話,卻被說給我聽了,你想著,努力忍住已悄悄在眼底滾動的淚。你搞不清楚那股上湧的情緒,是激動或感動,你聽見你的排球吊飾在書包上晃動了一下,你有些不自在地把瀏海撥到了耳後,坡頂的風忽然吹得很響,將你的那頭長髮刮得像張飄揚的旗。
  國中的時候,你找到了牛島,高中的時候,你抓住了他,大學的時候,你還想待在這個人的旁邊,也許更久之後,你們之中的一個人必須決定要離開,或是留下,但你想至少讓他知道,你會追上去,不再逃避。
  「我也可以去找你,如果那會比較快。」牛島認真地看著你,像是提醒你別把東西忘在教室了。
  你想笑,卻哭了出來,在困惑的牛島說些什麼之前,你擦掉那些眼淚,吸了口氣,像是要公然敲詐一樣,大聲地說:「若利人最好了!果然是白鳥澤學園最可靠的大王牌!」
  「若利,請我吃晚餐!就我們看見的那間新開的拉麵店好了!你覺得怎麼樣?你剛經過的時候不是很有興趣嗎,連跑步的速度也放慢了。」你知道天生話少的牛島,能夠聽話多的你一直講下去,最棒的是,每當他被你讀出細微的想法,臉上的表情會變得豐富起來,讓他在你面前什麼也藏不住。
  「改天吧。」
  像往常那樣,說不出更多話的牛島轉身走進了學校,還有很多話想說的你則雀躍地踮著腳,一步步跟了上去。
  白鳥澤的一切都是那麼令人熟悉而安心,細心修剪過的樹、白色的牆和白色的建築、特大的操場、馬場以及體育館,每處都有你和牛島共同的回憶,當你和牛島走在其中,六年的時光恍如被快速地倒回了第一年。你看見白鳥澤沐浴在那片金黃與橘紅的光幕之中,你忽然有股想拉著牛島一起奔跑的衝動,明明是和青葉城西一樣的顏色,明明是和青葉城西差不多的景色,你卻覺得兩者是完全不同的,就因為你和牛島屬於這裡,這座能夠俯瞰山下所有的純白學校。
  「若利。」
  你們停在室內排球場的入口,大開的門後是球猛烈碰撞的聲響。
  「明天見。」
  「嗯。」
  你注視著牛島那個魁梧的背影,在他踏進球場的前一秒,你鼓足了肺裡的氧氣對他大喊,幾個排球部的部員看向了你們。
  「明天放學後我在那間店等你!」
  牛島回過頭來,他的表情先是詫異,接著變成了滿足,他明白自己今天帶你去青葉城西的目的達成了。
  「那你可別遲到了。」
  他露出你最喜歡的那個驕傲而不自大的笑容,毫不留戀地走了進去。
  你轉身,跑向大門口,好像今天的疲憊從不存在那樣,只有仍尚新鮮的記憶被抱在懷裡,你遠遠地便看見了那輛黑色轎車,光刻劃出它那線條俐落的車頭,還有那流線型的超長車身,在駕駛座的車門邊,你從小認識的司機叔叔正張望著,想要找到闖了大禍的你。你握緊背帶,加快了腳步,那顆排球的吊飾在你的背後叮噹響著,白鳥澤的一切正快速地從你的身側往後退,不論是綠色的樹或是白色的建築都被抹成了一片模糊,但你比它們更快――你踩住地面,將腳跟往後瞪,你的手臂擺動著,你伸長了脖子奮力往前擠去,在那一秒不到的時間裡,你覺得自己超越了,再沒有什麼能對你追咬不放,它們只能可恥地待在原地,對遠處的你做出無用的咆哮與狂吠。你喘著氣,你看見司機那張嚇呆的臉,你甚至能看清他下巴上那些細小的白色鬍渣,你本想要露出和牛島一樣的表情,但你發現自己更適合另一個,被牛島說過總覺得有點討厭的那個。你輕輕吸口氣,站上那排白色柵門底下的溝槽。
本文最後由 戀花 於 2020-12-12 20:1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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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d55667hi 發表於 2020-9-24 20:53:27
只看該作者
好好看!大的牛島寫得好好QQ 他真的可以這樣鼓勵人 好喜歡女主

留言

啊啊啊,謝謝留言!(痛哭流涕)感覺牛島是個比起用說的,更偏向做給對方看的類型,所以只好讓女主被他綁架了(順便滿足讀者的少女心(喂 2020-9-28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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