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之前（3）[普]（9/1更新：入隊儀式）

簡介：

在球落地之前，一切都還有可能。不管是比賽，還是妳……
身高高但卻完全沒打過排球的湘陽，一入學就被學長相中加入排球隊，也因此認識了大學生活中最特別的朋友們。
排球少年說：「網子的這端，通通都是夥伴啊！」
奇怪，怎麼我的夥伴都是一些怪咖？

以下正文
－

1、我不會打排球啊！

「排球，簡單說呢，就是不要讓球掉到地上的運動。在球落地之前，一切都還有可能。」

此刻是正午時分，太陽正大，整個球場沸騰得像是高溫燃燒的焚化爐，連路人們都加速離開操場，大二的小武學長卻還嘮叨著他的排球概論，想要給我們這些菜鳥們一些基礎概念。

「一傳，是所有攻勢的起始點。把球接到三米線內，舉球員最舒服的位置，舉出來的自然就會是顆好球。這時攻擊手高高躍起，甩臂、夾核心、壓腕，碰！完美的一球。」

隊員們圍繞著坐了一圈，我偷偷掃視同樣身為菜鳥的大一新生們，身材較豐滿的大佛和竹間已是汗流浹背，感覺隨時會昏睡過去；個頭偏矮的吉亨和勝義看起來正常許多，眼神卻也有些失焦。

我嘆了口氣，懷疑自己為何會在這裡，不禁想起昨天晚上和映雪的對話過程。

-

「什麼？你加入了排球隊？」映雪不敢置信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對啦！幹麻那麼驚訝。」我有些無奈地回答。

「不是啊！我從來沒聽說你會打排球。而且，排球是什麼啊？」

「我也不知道啦，學長就說什麼學弟你看起來很高啊要不要來打球啊我也不知道怎麼拒絕啊想說那就試看看吧就這樣答應了。」我霹靂啪啦地一口氣交代來龍去脈。

「哈哈哈哈，你也太傻了吧！欸這樣我是不是可以在電視上看到你啊？」映雪的聲音笑得開懷，我完全可以想像她用手摀著嘴、眼睛瞇起來的模樣。

「沒那麼厲害啦，只是系上的球隊而已。」我抓抓頭，無奈地說。

「好吧，那記得禮拜天我會去找你玩哦！」

「好好好，一定會帶妳去逛夜市啦！」

從我確定考上諾摩大學之後，遠在別的城市的映雪隔三差五就會叫我帶她去學校附近的著名夜市逛逛，雖然我不太愛逛街，但還是拗不過她，經過多次的爭論後總算確定在這個週末。

映雪再三警告我不准忘記後才心滿意足地掛斷，拿下手機的我長吁了一口氣，躺在宿舍的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呵呵，女朋友哦？」從隔壁床位下方傳來一聲怪笑，是同樣剛搬進來的室友吉亨。

「不是啦！是朋……好朋友啦！」我急忙翻起身，話說得卡卡頓頓。

「嘿嘿！」吉亨意有所指地笑了笑，繼續看向他的電腦。

我倒回床上，心緒卻難以安寧，不知道是因為映雪還是因為即將加入球隊。

-

「……好，那大家簡單自我介紹一下就可以解散了，明天開始正式練球哦！」回過神來，小武學長已經結束他的長篇大論。

「又是自我介紹。」我在心中想著，微微皺眉。

從上大學以來，已經有過無數次的自我介紹，倒也不是討厭介紹自己，但次數多了仍舊有些反感。

小武學長比了比他右手邊的勝義，示意由他開始。我暗自竊喜，這樣一來坐在小武學長左手邊的我正好是最後一個，參考範本最多、也有最多時間可以思考要說什麼。

「我、我叫勝義，身高一六八，躺著也一六……沒有、沒有躺著，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穿著吊嘎的勝義突然被點到，明顯沒有心理準備，有些結巴又語無倫次，只好用傻笑結束這一回合。

大家尷尬地笑了幾聲，看向下一個人。

「我叫吉亨，對，然後跟勝義同班，還有跟湘陽同寢。然後大家都覺得我名字很怪，其實沒有很怪，你說奇怪不奇怪。好啦，反正我的名字是有意義的啦！」吉亨開口便語出驚人，除了討人厭的「對」跟「然後」這種常見的語病外，後面那一整串更是完全意義不明。

我開始有點忐忑不安，雖然跟吉亨同寢但還沒有太多交集，完全想不到在平凡無奇的相貌底下竟然藏著一個不平靜的靈魂，不知道往後的宿舍生活會是如何。

「大家好，叫我大佛就好，不要看我這樣，其實我還滿喜歡運動的哦！除了排球以外，棒球、籃球、桌球、合球我都略懂、略懂。」圓鼓鼓的大佛瞇起眼靦腆地笑著，不愧是叫做大佛的人，親和力十足。

小武學長聽到大佛說會運動時，我似乎看見他偷偷地鬆了一口氣。

「哦？到我了嗎？嗨，我叫竹間，其實我剛剛只是路過，但不知道為什麼就被抓過來了，哈哈。要講什麼呢，目前單身，興趣是聽音樂，還會一些樂器，偶爾會去聽一些音樂會，有興趣的可以一起啊！」竹間留著一頭長髮，只看造型還會以為是某個狂野搖滾歌手，但聲音卻很溫柔，形成強烈的反差。

講完後大家例行鼓掌歡迎，準備輪到我了，心底有些緊張。

「我叫湘陽，身高一八六，雖然很高但完全沒有打過排球。為什麼會來是因為昨天小武學長的熱情邀約，剛好自己也沒什麼在運動就來試看看，希望不會雷到大家。」我緊張到聲音有些發抖，但沒出什麼差錯，正常地講完了。

小武學長對我比了個讚，在大家最後的掌聲中結束了球隊的第一次集合。

-

因為還沒開學也沒什麼事，隔天晚上吃完飯後我馬上就到球場報到。

「誠如大家所見，學長們都畢業了，今年隊上只剩下我一個，所以大家現在都可以算是球隊元老了。」小武學長一臉正經地說，拿了顆皮製的排球在手上轉呀轉。

大家笑了笑，想不到學長看起來嚴肅卻也挺幽默的。

「人少也代表著大家都有可能在比賽時上場，所以為了知道大家目前的程度如何，今天就先來場三對三比賽，讓大家試試水溫。」小武學長右手抓起球，指著並排站著的所有大一新生們。

聽見要比賽我大吃一驚，惶惶不安地看向其他人，竹間和勝義看起來也有些手足無措，大佛和吉亨倒是老神在在。

「待會兒勝義、竹間跟我一隊，湘陽你跟吉亨、大佛一隊。」小武學長看了看大家，迅速地分好隊伍。

這個分法挺合理的，身高最高的我和小武學長分在兩隊，身材相似的人也都錯開了，最大程度地讓兩隊處於公平狀態。

「規則跟正常賽制一樣，一局二十五分定生死。」小武學長帶大家到球場上站定位置，邊說著比賽方式。

由我們這隊率先發球，吉亨拿起球緩緩走向界線準備發球，我透過球網看著對面的三人，腳忍不住微微顫抖。網子隔開了我與世界的聯繫，我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在噗通噗通地跳著。

「發球！」吉亨喊了一聲，用低手姿勢發球。
球高高飛過網子，朝著勝義的方向飛去，勝義有些不知所措，雙手胡亂一碰，球直接撞到拳頭直接彈飛出去，看樣子又要飛了回來。

眼見球就要飛進我們場內，高度也才將將過網，我的大腦還沒下指令身體卻已經自動跳了起來，不知為何想起了昨天小武學長說的話。

「甩臂、夾核心、壓腕。」

我的上肢自然地擺動起來，彷彿被催眠一般跟隨著記憶裡小武學長的聲音動作。球的扎實觸感從右手掌心傳來，我才發現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完整地碰到排球，那種感覺稍縱即逝，球已經從我的掌中離開了。

在身體下墜的過程中，我突然瞥到對面站在左側三米線附近的竹間，他正用著呆滯的眼神看著朝他飛去的球。

「蹦！」

竹間來不及做任何反應，被我打出的球直接爆頭，應聲倒下。

2、約定

「Head Shot！」竹間被球擊中後，我身後的吉亨竟還幸災樂禍地說著風涼話。

眾人都加速來到倒地的竹間身旁，小武學長把竹間扶起，他仍一臉昏昏然的模樣。

「喂！你還好嗎？」小武學長輕拍著他的臉，用手在他面前晃呀晃。

竹間看上去仍有些神智不清，眼神無法聚焦，嘴裡嘟噥著幾句聽不懂的話。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的腦海裡一片空白，只能一個勁地道歉。

又過了一會兒，竹間眼神恢復清澈，大家總算鬆了一口氣。

「沒事、沒事。」竹間甩了甩頭，朝我揮了揮手表示不在意。

我歉疚的情緒稍退些許，但心理的緊張卻沒有減少，手腳還是不停發抖。

「既然沒事了那就繼續吧！」小武學長看竹間並無大礙，拍拍手讓大家回到原位繼續比賽。

「剛剛那顆好球，就這樣打！」小武學長看我徬徨的模樣，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稱讚了幾句。

看學長沒有責怪我的意思，我不安的心情稍微安定了下來。

由於剛剛球打到竹間彈出界外，所以仍是我們這隊發球。吉亨拿起球走到發球線外，拍了兩下，喊了聲「發球」將球高高擊出。

這次球飛得相當高，距離卻短了許多，離網子並沒有很遠，落在左側的三米線附近。

「我來！」小武學長大聲叫道，移動了兩步便到定點，輕鬆地把球接起。

黃藍相間的皮球以一個漂亮的拋物線弧度飛到網子邊，但卻沒有飛過網，而是落在原來的場內。球落到地上，眾人皆是一愣，呆呆地看向小武學長。

「嘖，忘記你們都沒打過。」小武學長先是呆愣了一下，然後抓抓頭說。

「通常我們在打的時候，接完第一球，會有一個人來負責舉球。舉球你們知道是什麼嗎？」小武學長邊說邊走到網子旁，見我們一臉困惑，出聲詢問。

「不知道。」所有一年級的人都是搖搖頭，只有勝義開口說。

「舉球就像這樣——」小武學長撿起球，拋到頭頂一公尺高的位置，在球隨著重力下落時伸出雙手擺在額頭前，將左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併成一個三角形，輕輕托住球，再像彈簧一樣快速彈射出去，停留的時間不過半秒。

飛出的排球在空中走起了彩虹橋，落下的端點剛好在界線上。

「有了好的舉球，攻擊手才可以打出漂亮的攻擊。待會大家都可以試看看。」

看著排球在空中美妙的弧線，我想像著有一個人高高躍起將球重重擊落。

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我的心臟不停地撲通撲通跳著。我攤開手掌看著掌心，想起剛剛在網子上方扣下球的那一瞬間，手掌包覆住球的厚實觸感，莫名地渴望可以再打出一次像那樣的球。

接下來的比賽大家都努力地嘗試，想要成功組織一次完美的攻擊。可惜理想總是豐滿、現實卻很骨感，大家在技術不到位的情況下無法將球送到想去的地方，往往是一離手便如脫韁野馬肆意縱橫。

「啊！抱歉！」在吉亨的又一次接球失誤後，比分終於來到二十五分。

我喘了一口氣，走到吉亨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最終還是輸掉了比賽。小武學長再度集合大家，準備要結束今天的練習時間。

「好，那經過今天的小比賽我大概清楚大家的實力水準，當然實力方面都還有待提升，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基本觀念也需要大家慢慢建立起來。」小武學長掃視著我們，語重心長地說著。

「不過大家也別氣餒，還是有幾球是打得不錯的。」小武學長有意無意地瞄了我一眼。

「好了，今天大概就到這邊，解散吧！」

我走到球場的牆邊，拿起水壺灌了幾口。

「欸湘陽，你要一起回宿舍嗎？」吉亨背起他的黑色後背包走到我身旁。

「好啊，等我一下。」

我趕緊收拾東西，和其他人道別後跟吉亨一起往宿舍前進。

「你覺得好玩嗎？」在路上吉亨突然開口。

「不知道欸，根本還不太會打，不過還不錯啦。」我握緊右拳，想著那次扎實扣出的攻擊。

「我有一種預感。」吉亨故作神祕的樣子。

「什麼？」我揚起雙眉，疑惑地問。

「嘿嘿。」吉亨只是笑了幾聲，沒有說出是什麼預感。

「工三……」我差點脫口而出，但顧及和他仍不是很熟硬是吞了下去。

-

「欸！幫我拿一下這個！」

「這是什麼？也太重了吧！」

「啊！這個好可愛！」

「放下它！妳的兔子娃娃已經多到可以開博物館了！」

「哇！居然有賣這個！我一直找不到欸！」

「少在那邊裝！我明明上次陪妳買了兩盒！」

當我身上各個角落都掛著東西時，我總算忍不住出聲制止映雪。

「等一下！妳不覺得妳買太多了嗎！」我叫住正準備走入下一間店的映雪。

「怎麼了？」映雪的視線不停在我和店家之間徘徊，似乎想趕緊進去。

「我們兩個都已經沒手可以拿了！」我把雙手上滿滿的袋子放在她面前晃動。

映雪看了看我手上的東西，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臉上開始有了一些遲疑。最後鼓起雙頰，用楚楚可憐的眼神看著我。

「不行！」我撇開頭，這麼多年的相處早已對她的伎倆瞭若指掌。

「哼！」她癟癟嘴，對我吐了吐舌頭後掉頭走開。

我嘆了一口氣，跟在她的身後。我們走到了夜市旁邊的小公園裡稍作歇息，小公園裡有給兒童玩的遊樂設施，此刻正有一群小孩在快樂地玩耍，映雪帶著笑臉看著孩子們嬉戲。我用斜眼偷瞄她，側臉上有因笑容而起的酒窩，黝黑的長髮垂落雙肩，穿著簡單的黑色短袖配白色短褲，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小學時的事情。

-

「湘陽！你要不要當我的男朋友？」當時還只是小學四年級的我們走在回家路上，映雪毫無預兆地說。

「蛤？當男朋友要幹嘛？」那時還年幼的我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竟然這麼回答。

「我也不知道，今天聽別人說的，應該跟好朋友差不多吧？」映雪歪著頭回應。

「那等我知道男朋友要幹嘛再回答妳。」我雖然這麼說，卻是一臉怕麻煩的樣子。

但等到我知道男朋友跟好朋友的差別後，卻覺得這是一個無論如何都會造成兩人尷尬的話題而沒再提起。

-

「這幾天過得怎麼樣啊？」映雪的聲音猛然傳出，將我從回憶的漩渦裡彈出。

我趕緊收回目光，怕被她發現我正在偷看。

「還過得去吧。」我故作鎮定地看向正在玩溜滑梯的小孩們。

「你不是加入了排球隊嗎？如何？」

「排球有點難啊，我還不小心打到別人的頭。」我邊說邊往映雪的方向看去，發現她正在專注地看著我。

「加油喔！我一定會去看你比賽的！」她一臉認真地說，如星空般深邃的雙眸特別清澈明亮。

我被她認真的神情微微嚇到，接著用力地點點頭。

3、入隊儀式

吉亨是個很神奇的人。當然啦，他絕對稱得上是好人，只是常常會有令人摸不著頭緒的發言。

「欸，湘陽，你知道布倫希爾德嗎？」

當時我們兩個人都在宿舍，我正躺在床上滑手機，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電腦，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不知道耶，那是啥？」我有些嚇到，以為是什麼重要資訊。

「嘿嘿。」他竟然沒回答我，只是用他招牌的怪笑帶過，然後就繼續看著他的電腦。

我又一次忍住差點脫口而出的髒話，只好自己上網搜尋，才知道原來布倫希爾德是北歐神話中的人物。

後來有一次，竹間來我們寢室串門子，聊著聊著就聊到吉亨這個特別的名字。

「你的名字到底是什麼意思啊？聽你講得那麼神秘。」竹間靠在用來爬上床位的鐵梯旁，朝靠窗的吉亨問著。

我在一旁猛點頭，我對這問題也是好奇已久，一直沒有好的機會可以問。

「嘿嘿，你們知道易經嗎？」

一聽到熟悉的嘿嘿聲，我就覺得不妙了。

「不知道欸。」將長髮束成馬尾的竹間一臉問號。

吉亨拿起桌上的黑色原子筆，在一張不知從何處拿來的白紙上畫上一個圖形「䷱」。

「這啥？」我跟竹間瞪大眼睛，楞是沒把這個圖案看明白。

吉亨果然沒有再理會我們，繼續對著電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過了很久之後，我才在課堂上再次見到那個圖案，才得知當時他畫的是六十四卦中的其中一個卦象符號。

但我還是不知道跟他的名字有什麼關聯。

我曾經跟映雪分享過吉亨的事情，電話那頭的她笑得很誇張。

「妳不覺得他有點奇怪嗎？」

「不會啊！我覺得他跟你很合得來！」映雪邊笑邊說，聲音還隨著笑聲有些顫抖。

我知道她只是想說我也很怪。

-

開學後的第一次正式練球，小武學長先是帶著我們跑了兩圈操場，再圍成一圈做熱身操。僅有的兩座排球場上人潮眾多，許多系隊擠在排球場之中，每個隊伍能分到的位置有限，顯得擁擠不堪。

「呼！」我們窩在兩座球場中間的一隅暫作休息，我灌了一大口水，僅僅只是熱身便讓我汗流浹背。

「集合囉！」小武學長放下水壺，拍了拍手。

大家迅速喝完水，到學長面前站定。

「今天我們先來做最基礎的訓練，基本上每個練排球的人都是從這個做起。」小武學長將藍色的球車推了出來。

「待會一人拿一顆球，對著牆壁用低手連續接球。」小武學長邊說邊從球車裡拿出藍、白、黃相間的橡膠排球，走到球場邊的牆壁面前。

小武學長雙膝微彎，右腳稍微站前，將球拋向牆壁，在球反彈的過程中膝蓋下蹲，雙臂伸直併起，順著下蹲站起的節奏做了一個垂直到水平的動作，將球再度擊向牆面，幾個來回之後小武學長停下動作。

「好了，你們去試看看吧！今天至少要做滿一百下，連續三次以上的才能算數哦。」小武學長將球車推到大家面前。

大家從球車裡各自拿了一顆球，在擁擠的地區內找到屬於自己的一面牆。

我拍了兩下球，將球握在雙手當中感受球的觸感，吐了一口氣，將球丟向牆壁。

「靠！」因為我將球丟得不夠高，球碰到牆面後沒飛多遠便掉落到地上，我根本來不及去接。

我的臉微微發燙，偷偷地看了看身邊的其他隊友，卻發現其他人的狀況也都不大理想。

「抱歉抱歉！」竹間的球不知怎地滾進了隔壁練球的女排隊伍中，束起的馬尾還差點甩到一名女隊員。

「幹！」勝義在觸球時不小心碰到了拳頭，球反彈的力道過大以致於直接彈到跑道上。

大佛拿著球盯著牆壁，並沒有任何動作，不知是在思考人生還是在超渡排球。

在我右邊的吉亨算是狀況比較好的一位，成功來回兩下球才掉落。

「你好猛哦！」我走回到牆壁前，對吉亨說。

「剛剛學長腳步都沒有移動。」吉亨沒有直接回應我，若有所思地說。

聽他這麼說，我才想起剛剛小武學長在示範的時候都是在原地完成接球的。

「對耶！好厲害。」等我回過神來，吉亨已經再度開始對牆練習。

我趕緊也跟著開始練球，卻始終沒辦法順暢地進行接球回擊，頂多接了三、四下球便不受控地飛掉。小武學長見大家進度緩慢，也不斷地提醒一些關於基本動作的姿勢問題。在大家千辛萬苦地全部達成一百下接球後，小武學長再次集合大家。

「剛開始一定都比較困難，排球本來就是入門門檻比較高的運動，大家不用覺得氣餒。」小武學長看著大家滿頭大汗，臉上也沒什麼笑容，出聲安慰道。

「這學期對你們來說最重要的比賽就是新生盃，大概再過兩個月就要比賽了。時間也剩不多，目前我們只有五個新生，大家如果有遇到同學適合的也可以盡量找來，不然只差一個人打不了也滿可惜的。」小武學長繼續說。

聽見距離比賽只有兩個月的時間，大家看起來似乎都有點緊張，只有吉亨看起來仍一臉淡定。

「今天的練習先到這裡吧！接下來——」小武學長沒有把話說完，露出一個神祕的笑容，示意大家跟著他走。

學長帶著我們穿過跑道，走到操場盡頭的司令台上。時間已過晚上九點，球場的燈剛剛熄滅，操場上一片寧靜的黑，只有周圍建築物稀疏的燈光點點，跑道上仍有在慢跑著的人群。司令台的第一層是器材室，此時大門深鎖，學長領著我們走上第二層，第二層有兩排階梯式的石椅供人休息，前面則是突起的圓環狀，在大型活動時可以在台上發號施令。

「這是我們隊上的傳統，每個入隊的人都要做，等一下每個人輪流站到台上，對著下面大喊：『我，誰誰誰，願意加入國文男排，生為男排人、死為男排鬼，我愛國文男排』聲音一定要夠大啊，至少要讓下面的人聽到嚇一跳。」

我有些錯愕，想不到竟然還有這種奇妙的儀式。排在第一個的勝義已經被學長推上台，還好我的順序在最後一個，還有一點時間做心理準備。

「我，葉湘陽……」輪到我站上台時，雖然眼前一片漆黑，但看著下方的操場上仍有不少慢跑運動的人群，還是忍不住微微顫抖。

「願意加入國文男排，生為男排人、死為男排鬼……」我乾脆直接閉上雙眼扯破喉嚨大吼。

「我愛國文男排！」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後，大家隨之而來一起大聲歡呼。隱約中可看見小武學長拍了拍手，在歡呼聲中微笑著。

「歡迎你們，一起成為男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