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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我的英雄學院|出轟] 春夏之交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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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enciryaa 發表於 2017-9-19 18: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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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HA
連載進度: 長篇完結
綠谷出久 X 轟焦凍年操妄想
#135話前劇情相關的腦洞
#未來N年後同居設定








  01



  意外。
  之所以稱為意外,便是因為其時間點與後續發展總是不在人們的預料之中。



  總而言之,今年的春天,轟焦凍意外地在一場救援行動中暫時失去了「個性」。原因是基於保護事務所同僚的考量,在救援過程中,轟在作亂者意圖與現場的英雄們同歸於盡之前制服對方,但也因此近距離遭到植入高濃度的不明藥物。
  而綠谷出久是在工作結束之後才收到消息的。
  「與其影響到工作,不如等到沒有後顧之憂的時候再告訴你,」重拾該相關案件的負責人、夜目爵士在電話中如此告知,「就算裝得再像,我不使用個性都能預見你緊繃到極限然後出差錯並懊悔萬分的全過程。」
  但夜目爵士毫不留情的話語應當是他難得體諒綠谷的表現了。畢竟轟目前應該……算是……綠谷的正式同居人的情況下?
  在夜目爵士極低幽默感機率的觸發下,這位獨立主持事務所超過十年的英雄不禁回想起某方家長、奮進人現正依舊全力拒絕接受兩人已經同居的事實,並且每次打照面時雙方還是相當不對盤的狀態,其程度大概就是見一次吵一次打一次並會造成實質毀壞的等級。
  不過夜目爵士某個意義上而言也不愧其個性之名號。即使是已逐漸成為眾人眼中稱職英雄的「笨久デク」,在接獲消息後免不了以人生中數一數二的高速抵達病房。從表面上看來,綠谷能相當自然地表現出平靜並懷抱意志的神情及穩定且強大的個性能力,與當年「和平的象徵」雖是不同的個體,卻頗有一脈相承的味道。經過多年的磨練與實戰,「笨久」沒有一絲猶豫及遲疑的姿態,以及其他富含潛力的年輕英雄們已然登上舞台,成為新一代的社會支柱。
  當然,這些都是表面上的。

  「……焦凍!」

  病房內的轟早已從床上直起身。觀察著對方進門時打開房門的力道、緊繃卻在看見自己的瞬間又放鬆的肌理,以及呼喚自己名字、同時也是自己英雄名的時候夾帶的喘息。這些年的相處讓他或多或少有點了解綠谷的某些特性,包括最近越來越收斂的表情,其實內心的慌亂模式還是一如既往地波濤洶湧。他以對方的名字出聲回應。

  「出久。」
  「你還好嗎?你……」

  ——沒事的綠谷出久。我們早就要有這個心理準備了雙方都是英雄救援過程中受點傷在所難免轟看起來沒出什麼事情不不不但事情也不能這樣下定論就夜目爵士親自來電告知一舉動的重要性而言是否是牽扯到當年那一個事件的後續說不定跟幾年前實習那個時候——

  「……出久。」
  「啊是!焦凍……我只從夜目爵士那裡聽到你……請問他的狀況究竟是?」

  綠谷稍微地收拾起慣性的、爆炸一般的思考模式。他將目光移向在一旁工作的護理人員,對方並沒有對奪門而入的他詢問「您與病人的關係是?」一類的問題,顯然是已經獲得事件情報、專職負責英雄事務的醫護人員,在得到可以發言的示意之後便逕自開始向綠谷說明。

  大體而言,有不算好的消息與壞消息。
  好消息是轟的生理機能並無大礙,沒有特別的內外傷。被植入體內的物質與數年前夜目爵士事務所負責之死穟八齋會一案中,與該組織成員經手、暗中流通之違禁藥物結構類似,也就是「某類個性的基因轉製品」;經由研究小組驗證成分之後表示,其基本原理也同樣是藉由重新構成某種破壞性的「個性因子」,最終達到破壞個性的目的。值得慶幸作亂者已被逮捕,相關部門也留有當年的相關資料可供參照。
  但壞消息也是顯著的。
  不,其實無論是什麼樣的壞消息,綠谷瞬間就被剛出現的負面字眼牢牢地吸引了注意力,其他資訊的吸收能力明顯下降。違禁,藥物,破壞。他不自覺地重複醫護人員的語尾。

  「……顯著的?」
  「是。這種違禁藥物也只是結構類似,關於確切這種個性的來源,我們目前也只能推斷這是從地區黑市流出,前所未有的新型改良品,並藉由被逮捕者提供的資訊做追查。由於與破壞個性有關,研究小組也積極產出對應該藥劑的方案。但換言之,現階段是沒有解藥的。」
  「所以,失去個性的時長是……」
  「據我們檢測,焦凍先生的個性因子在遭藥物植入數小時之後並沒有恢復的跡象……很抱歉,我們對於藥物的實際情況仍尚在瞭解當中。」

  話已至此,綠谷卻無法責備對方挑些好聽的話講在前頭。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微微發熱,手指的顫抖能被控制,但心跳卻難以自持地加速。
  他深吸一口氣。緩慢吐出,讓微熱混合在空氣之中。
  身為英雄,當然會且必須對自己的身體狀況瞭若指掌,正因為在這樣的年代,他們注定是一群最擅長運用自己的生物。
  對綠谷而言,失去「個性」代表的是被歐爾麥特賦予前的狀態,也可能是他在未來的某一天賦予他人之後的模樣。甚至至今他也有點難以回憶當初無個性的自己,只記得那份比照旁人之下的無力感。但對轟來說,失去「個性」卻是為沒有被預期過的事件,不該發生在激發了任何一種個性之後的英雄身上。
  原本的空集合中出現了不合理的亂數。

  在醫護人員暫時離開之後,綠谷在轟的床邊坐下,躊躇了一陣,問了一個概要性的問題:「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在等待他開口的期間一直盯著他的轟垂下眼睛,彷彿正在思考怎麼回應。
  兩人的呼吸在病房內交錯。

  「身體的話,還好。並沒有什麼困擾的。」

  轟一字一字地說道,有點懊惱地瞇起眼,是綠谷熟知的表情。

  「那個時候,我直覺判斷擋下敵人是最保險的方法,卻變成這種結果。還是不夠成熟啊。
  「關於我的個性……我不太會解釋,並沒有窒礙被阻塞的感覺。」
  「比較像是,你那天研究資料弄得太晚,跟我說『實在是沒辦法了』。」
  「什麼意思?」

  綠谷還記得那是有一陣子接了特別麻煩的任務,但轟講的實在太過簡短。若是以往的轟,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表明自己的想法。現在的狀況卻像是連他自己都無法確定「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情……
  轟看著綠谷,沒有回答這份疑問。

  「現在我自己也不太明白。先繼續觀察看看吧。」

  轟些微調整在床上的坐姿。即使沒有必要,綠谷也不自覺握住對方的手背。傳遞過來的綠谷手心溫度特別高。

  「天喰學長當初只花一個晚上便恢復原狀,我們再等等看吧。」
  「嗯。」轟用力點頭,但配上他糾結的表情,在綠谷看來有種微妙的趣味。

  怎麼有點可愛,啊啊。綠谷一邊唾棄自己,覺得怎麼連這種時候自己都能沒有良心的苦中作樂……但又覺得是因為是對方的關係吧。
  正因為對方是自己的同居者——自己的伴侶,才會如此焦躁不安。
  無法理解他的話語時急切地想要獲得解答,卻又在握住對方的手的時候如此安心。

  「一定會恢復的。」



  一定。
  一定會的。
  來自綠谷平常的、這種支持性質的簡短語句,卻像是令人不安的一種昭示。



  因為直至春末,失去的個性依舊尚未恢復,英雄「焦凍」仍然未能返回其工作崗位。

﹍﹍﹍﹍﹍﹍﹍﹍﹍﹍﹍﹍﹍﹍﹍﹍﹍﹍﹍﹍﹍

人生第二篇同人文(
正文已完結,慢慢發在這邊。
預計是關於失而復得的焦躁的故事。

本文最後由 elenciryaa 於 2019-5-18 00:1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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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elenciryaa 發表於 2017-9-19 18:2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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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elenciryaa 於 2017-9-20 23:35 編輯



  "很多時候,我們只是在等那些時間過去。"




  02



  轟焦凍不常喝咖啡。
  比起咖啡,他更常喝的是日本茶。那些從家裡帶來的習慣伴隨著他到現在,所以還是適應日式的東西多一些。不過早上晨練的途中,轟路過每天都會經過的某家咖啡店,卻一反常態的推開店家的玻璃門。

  「早安!……欸?しょ、『焦凍』先生?」

  女店員反應過來後,略微吃驚的報出他的英雄名。

  「早安。」

  轟已經很習慣被人認出來,倒是沒有特別的反應。
  一時興起地走進店家的結果就是......不知道該買什麼好。轟對著價目表眉頭深鎖,彷像是在蛋糕櫃前面與某個強敵不期而遇似的。

  「有特別在找什麼嗎?」
  「沒有。」

  轟直白的回答讓店員笑容更明顯了一些,「那要不要試試看特調的咖啡呢?我們這裡特別出名的就是店長的特調呢。」

  「……好吧。」
  「這樣的話,您的商品總共是四百円……」



  「所以你覺得怎麼樣?」綠谷問道。
  「……咖啡嗎?」
  「是啊,你很少喝這個的,」綠谷轉身,從半開放式的廚房遞給他另一個碟子,「請用。」
  「謝謝。」

  轟放下盛裝漬物的碟子,看了看自己擺在一旁、稍早買的咖啡,開始默默享用本日的THE.綠谷特製.明顯量足又健康.日式早餐組合。

  「……我不懂大家為什麼每天喜歡喝這個。不過也沒有到難喝的程度,只是不符口味。」
  「是嗎。」

  綠谷並不會因為轟這種會想一陣子才會回答、或者說想回答才回答,偶爾會被戲稱為「沒禮貌的語氣」的講話方式而感到尷尬,甚至還有點微微地想笑。從雄英高校相遇以來的數年,不提能力上的成長,兩個人的心態都或多或少有些改變。不過轟偶爾還是會表現出這種過度直白的態度,就像自己其實還是那個一緊張就會高速運轉的「笨久」。
  還是沒辦法妥善面對呢,就各方面而言。
  兩人在安靜而溫馨的氣氛中用完了早餐。

  「焦凍,今天…… 」
  「嗯?」

  轟看向已經著裝完畢準備出門,卻在玄關前停住的綠谷。對方欲言又止的看著他。半開的大門透出一線光亮,映在綠谷回頭的臉旁,墨綠的髮絲彷彿是打亮過的青草色。

  「若你很在意的話……雖然可能也是我比較在意……不,怎麼說呢,你應該也……」
  「什麼啊。」
  「你看……今天不是那個…… 要去研究部門檢查的日子嘛?我想……還是我也去吧?」

  啊。
  這件事啊。

  「事務所那邊,你還有重要的任務要做吧。」
  「是這樣沒錯,但是……我還是會擔心呀!這次持續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
  「沒關係,」轟略顯堅定地、平靜地打斷綠谷的語句,「若是註定的結果,那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你照常出門吧,回來再告訴你檢查的報告。」
  「……好吧。那,我出門了。」
  「慢走。」

  綠谷最終選擇相信轟的回答,給了他一個笑容後便出門了。
  顯然關門的力道比平常更輕一些。
  轟還站在原地。他若有所思地站在玄關前,像是要專注回想剛才那絲朝陽的那樣,望著綠谷關上的大門。
  然後深深地吸一口氣。
  吐掉。
  ——或許是為了緩解一些難以言喻的情緒。

  「出門吧。」

  轟在只剩一人的家中對自己說。



  如今的世界,已經從許久以前的「普通的日常」蛻變為「充滿超人的社會」。
  學者們總是難以斷言這對當代社會而言是否是種進步——在個性當道的時代,這些力量是否能帶給人們更多的、更好的幸福呢?英雄與敵人,雙方勢力都藉由個性而大幅提升,更加凸顯其中的矛盾、激化衝突,這正是英雄職業誕生的重大理由。但如同再精確的法律也無法全然的涉及所有的社會行為,這個世界的規則並不足以完善英雄的存在,英雄相關的規定在政府的猶豫不決之下,至今仍等同於最低限度的道德規範,約束著守法的英雄,追逐著犯法的惡人。
  若已「使對方失去能力」為考量,剝奪他人的個性,是否可比擬法律中傷害他人的行徑?如此一來,過失傷害、蓄意為之,使人受到可復原的、無法復原的傷口,甚至失去能力,暫時或永久——

  「『笨久』先生!今天街上的狀況如何啊?」

  商店街的民眾對於管轄街區的英雄都相當熟悉,綠谷也笑著向正準備開店的店主回應:今天街上都很平安,目前沒有什麼狀況。太好了。即使正在巡邏途中,綠谷的腦海中仍不經意地轉過各式各樣的思緒。這就是會被夜目爵士嫌棄心不在焉的狀況,說是胡思亂想也不為過啊。
  時值四月的尾端,大街上的人們部分沉浸在黃金周的放假氣氛中,這種集體的放鬆感,從那些看起來異常年輕而群聚在路上的學生族群便能窺見一二。一旦渡過學生的年紀,看見立領制服似乎都能生成些許感嘆,尤其是綠谷現在難以激發自己正向的思考模式,僅僅是普通的假日光景也讓這名現役英雄沮喪不已。雖說人的一生便是波折不斷,綠谷出久也自認為拿出最全力以赴的姿態迎接每一項挑戰。順利取得執照、工作步上正軌之後,在綠谷與轟的努力之下,也算是勉為其難的讓雙方家長接受兩人交往的事實,最近也終於完成預定同居的計畫。
  但轟的意外事故距離事件發生已有數日,無論是哪一方面的情況似乎都陷入膠著。轟本人的生理狀況並沒有太大的問題,但這可以說是最大的問題:因不明原因而遭到抑制的個性因子何時會恢復、其中的機制究竟是如何運作、被抑制者的個性是否會因此受到傷害,這些疑慮在研究機構日夜鑽研之後卻也沒有獲得太大的進展。綠谷在工作之餘也主動向申請此案的參與工作,雖然遭到夜目爵士的一番嚴正訓話,但最後也依舊同意綠谷與其事務所一同進行此案的後續調查。
  事務所的同僚也察覺綠谷最近不同尋常地忙碌著,他卻無暇也不知如何確切解釋其中的關連性。同居者目前深受該案件其害?昔日同窗暫時失去了能力,結果不明?綠谷深知這一切只是自己單方面為了戀人而擔憂,甚至在這種情形下,類似親屬的角色涉入案件之中是相當不明智的。

  但身體總是搶先一步,在理智之前有了動作。
  這幾天由於轟不再參與英雄活動,總是比他早回到家裡,一進門對方便會說:歡迎回來。
  綠谷無法否認他期待過這樣的場景,在決定同居的時候綠谷有一部分的心底也曾因為類似的想像而暗自竊喜,但自始自終雙方的關係並不是因為這樣而存在。他們兩人本不是為了等待誰而互相靠近,而是為了在更遙遠的未來並肩而行。
  這種想為對方做得更多的這種心情。希望對方能夠展現以往平靜而沉穩的表情。即便是在想像之中都不想看見對方一絲困擾或難過的樣子。正因為雙方身為英雄,才更加明白對方的不甘與顧慮,即使主動付出的報償是要完成雙倍的工作,也希望能做的再多、再多。
  巡邏告一段落時已是黃昏時分,也是部分黑市暗線開始活動的時刻。綠谷在結束工作後便直奔夜目辦公室,並在途中與幾位相熟的英雄們交換最近是否有接獲相關的情報。當年夜目爵士教會他的信條,也經由當年的事件深刻的烙印在綠谷的腦海中。
  先有觀察、分析、預測、萬全的準備。
  然後……開始行動。



  一天過去。
  兩天過去。
  三天過去了。
  數個日子就這樣恍惚而過。

  自從暫時失去了個性之後,轟焦凍明顯感覺到自己產生了某些變化。
  關於失去個性的形容,或許在這幾天中轟是能描繪出一二的。這麼說吧,這種「無個性」的感受,綠谷當初的感受,轟焦凍現在正徹底體會這種「失去」。如同之前的生理感覺一樣,半凍半燃個性就像是原本就不存在那般,無論是在人生中無比熟悉的母親的那個部分,或者是在與綠谷相遇之後才開始試圖去掌握的那個男人的一半。感覺不到。普通。沒有東西。平凡的日常。沒有任何特異情狀的、世界上兩成的人類的人生。
  正常的不正常的
  綠谷自從意外事件之後有意的增加其工作時常,轟不用多加揣測就能猜到戀人的想法——這個多管閒事性格的傢伙一定又多做了些什麼吧。他盯著電腦螢幕,快速瀏覽著英雄網路上的資訊,好似是在大量的英雄活動紀錄中尋找蛛絲馬跡。過度專注使得轟不自覺的眨眼,左邊藍綠色的瞳色襯著夕陽、電腦的反射染上奇妙的色光。他自己也知道這些只是一種平復焦慮感的機械性行為,像是每天閱讀這些廣泛而瑣碎的情報便能有所收穫。
  這也是少數他現在能做的事情。
  少數能以英雄的身分做的事情。

  難以言狀的情緒從自身開始開展,延伸至這個現在只有他在的房子。夕陽西下的陰影打在轟焦凍有著疤痕的那面臉上,將他的影子在木質地板上拖拉的深長。他轉動眼珠,凝視著晦暗不明的房間的一角。

  綠谷今天說會早點回來。
  轟預先幫兩人做了晚餐,利用自己勉強還擁有的閒情逸致去市場添購了食材、查閱了新的菜譜。他會告訴綠谷他做的日式料理更加美味,但西式風味的料理就實在是糟糕透頂,若真的要吃的話還是讓自己來做吧。他會告訴對方自己依舊維持著前幾天的晨練習慣,即使在暫時失去個性的期間也不曾間斷。而且今天身體也沒有大礙,要他不要擔心。
  他會與他討論目前得到的線索。
  他會與對方比對當時救援行動的現場情況,結合線索做出推斷。
  而在那之前,他還會站在玄關對著對方說,歡迎回來。
  他會相信綠谷對他說的「一定」,因為他也是如此相信著。
  即使在現在這個時間段裡,他尚且持有著英雄的執照,卻沒有著英雄的價值。他難以向前來關心的人們回答為什麼最近沒有看到英雄焦凍活動的消息,也不會向綠谷坦承他這幾天偶爾會早好幾個小時醒來,也不願去深刻探討他的晨練已經擴張為某種長時間的體能訓練的原由,但他甚至奔跑至午時卻也不覺得疲憊,轟認為他不能停下。
  他想多做點什麼、再多做一點。再多一點。
  在將來的「一定」到來以前。
  轟覺得自己彷彿被某種不知名的、無法抑止的變化所追趕著。



  一旦停下了……



  不,他不願再想。
  他不能停下。



﹍﹍﹍﹍﹍﹍﹍﹍﹍﹍﹍﹍﹍﹍﹍﹍﹍﹍﹍﹍

開頭的句子改寫自林婉瑜的一首詩,標題是「等那些時間過去」。
是說我寫了轟知道綠谷個性內情的私設......總覺得他們交往就會知道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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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elenciryaa 發表於 2017-9-20 10: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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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elenciryaa 於 2017-9-20 23:37 編輯

  03



  他睜開眼。
  他不太記得這是第幾次在深夜轉醒。
  不是清晨,也不是半夜,而是太陽尚未升起,眼前一切的輪廓皆是曖昧不明的時刻。瞥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鬧鐘,現在是將近凌晨四點。他轉過頭,盯著躺臥在身旁的綠谷出久的側臉。
  轟焦凍清醒又出神的望著對方暗綠色的髮尾融入黑暗中。
  對方依舊熟睡著。其身為職業英雄的高警覺性在枕邊人身側可以稍微放下,他知道若不是太大的動靜綠谷是不會醒來的。即使沒有接觸,僅僅是躺倒在這個生命體的身側,他也能隔著被單、藉著雙眼見證這份溫度。

  一旦被列在對方的信任名單上便可以為所欲為——這裡指的是精神上的,在對方的場域中畫出屬於自己的界限。在對方的生活中畫出一個圈,在他能自由進出的同時又向眾人宣告,這是我的——這是某種型態的、以愛與相處為基底所建構的社交活動,是他們兩人一同努力的成果。無條件的信任在任何意義上是不可能的,前提是那人是你,這便是條件。在這個有條件的情況下,能在感覺到對方存在的時候放下往常背負的職責與重任,只肩負起彼此。
  多麼沉重而放鬆的一件事。
  他記得這是他這個禮拜第四次這麼早醒來,但不記得這種情況是第幾週了。第二週?或者更多?
  轟已經察覺到自己最近睡的時間越來越少,這一類瑣碎的事情也有點記不太清。只要早醒超過兩個小時就一定是睡不回去的,他不想吵醒身旁的人,便試圖閉眼做一些放空或者冥想的活動,回想著過去曾被教導或在書上閱讀過的步驟,試著對自己說些什麼,甚至數羊也好的直到天亮。最近他會在綠谷準時起身的時候再次睜眼,望著對方的背影,微笑著回應他說:早安。
  他也曾經會主動地叫醒綠谷,讓對方在開始新的一天的瞬間對上自己的眼睛。不過他現在什麼也不想做,像是落入消極姿態的被動者。或者說轟已經知道自己無計可施,用任何方法都難以說服自己「我只是偶然失眠於是試圖找方法好好睡著」。如今連數羊數到最後都會變成一種負向思考,他開始想到先前讀過的羊群理論。羊是自私的生物,牠們在遇敵時會向中心逃竄,將敵人留給外圍的同伴,平時將彼此算作是一群的界線便成為最危險的邊緣,背棄同伴便是增加自己生存的機會。
  越想越不開心的數羊招數。難道這就是指甲泥垢的俗諺?爪の垢を煎じて飲む?相處越久於是學習到了綠谷的胡思亂想?但出久這根本算不上什麼優點吧。轟兀自不滿著,雖然明明是自己發想出來的連結卻不自覺把責任推到對方身上。吐槽了一下自己戀人的習慣之後,思緒又陷入膠著。
  指針持續向前,天色逐漸光亮,被窩還是一樣的溫暖。臥室、都市、枕邊的人、太陽升起的方向都是同樣的。
  那我呢?我還是一樣的嗎?轟迷茫地直視著天花板,意圖像往常那樣在右手掌心形成點點冰晶。
  世界正常地向前運行,人類的無能為力在每一個睡不下的清晨被放大數十數百倍。「我做不到。」彷彿一句詛咒,在隻身一人清醒之時更得以覺察陰影的重量。失去個性的轟焦凍還剩下什麼呢?他努力抗拒這股油然而生的絕望感。感覺若對這分絕望有那麼一點確信的成分,就要失去更多,過往所建立的種種便要全數崩盤。
  但拒絕是有用的嗎?

  現在的自己
       是有用的嗎?

  轟再度閉上雙眼,希望身邊的人像先前那樣,在早晨的開端喚醒他,像某種施展魔法的儀式那樣。
  他沉默地等待著。



  綠谷知道自己察覺到些什麼,但他說不上來該怎麼辦。
  例如說,轟最近微笑的次數變多了。是那種顯而易見的笑容,但轟通常只是稍微表情柔和一些的差別。又比如說,轟最近特別沉默,好像......特別沒有反應。尤其是早晨的時候,轟幾乎不說話,僅僅是平靜的看著他、傾聽他提起的每一個話題,然後微笑著送他出門。
  但轟並沒有任何接話的打算,即使他聽得專注。就算因為天氣逐漸轉暖,晚餐桌上偶爾端上他最喜歡的蕎麥麵,轟也僅僅是平靜的進食。他開口詢問對方「好吃嗎?」也得到了普通的「好吃。」的回覆。

  普通的不尋常。

  綠谷大約知道是什麼緣故,因為他也為此而心焦不已。案件的調查仍在進行,可時間就像是被靜止似的停留在意外發生之後,沒有進展,沒有後續。像是影集的下一回被延後播出後便遲遲沒有消息,只能抽絲剝繭的打探,從各方管道旁敲側擊。綠谷有些慶幸轟看起來日常生活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可他還是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不妥之處。
  好像忽略了什麼東西。
  平凡的日常變得微妙地不同以往。



  這樣不安的氣氛是被一通電話打破的。

  「是,您好。」
  『您好......請問是出久君嗎?』

  綠谷接起自己的私人手機,話筒另一端傳來的是——前幾週才通過電話的轟冬美的聲音。
  綠谷放下手邊的工作,不自覺的在辦公桌前直起身,就算對方根本看不見——由於與奮進人在談話上基本上沒有什麼共識,大多數綠谷需要聯繫戀人家長時的首要對象便是現正擔任教職的轟家長女.轟冬美。意識到這算是對方長輩的主動接觸,綠谷更加正襟危坐地面對這通電話。
  在稍作寒暄之後,冬美隨即進入正題。

  『雖然尚未公開的事情理當不能多說,不過意外事故的案件應該還在進行中......對吧?』

  綠谷在聽到這句話的當下,確實接收到了來自轟冬美委婉的意圖。基於受波及者家屬的關心但又擔憂偵查不公開的情況下,太過直接地打聽可能會讓身兼英雄身分的他為難,於是以這種看似笨拙的方式重述事實。他並沒有告知轟冬美他也已經參與調查的事情,但光是這分心意便足以令他受用不已。

  「......是的。那個,關於這件事,我也會努力的。」
  『是這樣啊......』

  話筒對面傳來轟冬美像是微微一笑的嘆息,『真是讓你費心了。』

  「怎麼會!絕對沒有這回事!我......這一點都不麻煩的。」

  綠谷驟然握緊略顯得發燙的機身,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我明白的。無論是焦凍也好,出久君也好,你們都很努力,作為人或者英雄都是。前些時候也是新辛苦你們了,也謝謝你告訴我焦凍的事情。』

  轟冬美以依舊帶著笑意的聲音說道。真是個溫暖的人呢,綠谷想著,也真誠地向這位長輩致上謝意,「這是應該的,也謝謝您的耐心與配合。」

  『不會。是說今天焦凍......』
  「怎麼了嗎?」
  『他平時會固定在週末到醫院探訪,但今天他也來看母親了呢。好像還是跑著來的,整個背都被汗浸濕了。我還在想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好像忽略了什麼東西。
  ——是這個嗎?

  「他沒有跟我說起這件事......您能說得再詳細些嗎?」
  『欸,今天大約是午飯之後,我正在母親的病房裡,焦凍就走進來......』話筒一端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轟冬美換了個姿勢又繼續說『沒有看起來特別喘,精神也挺好的,但整個人濕淋淋的,該不會整個早上都在運動吧?!我是這麼想的......但他就只說他是散步順道過來看看,也沒有說起什麼特別的事,我們也都沒跟母親提到意外的事情......』
  「沒什麼......特別的?」
  『是呀,待一會就走了......我是不是太大驚小怪了?』
  「別這麼說,謝謝您告訴我。我回去再問問他。」



  綠谷最後笑著結束了這場通話。
  但切斷連線的瞬間笑容便凝在臉上。剛才充其量是為了讓聲音聽起來是笑著的,試圖讓轟冬美放心的下意識反應。他感覺到自己在聆聽對方說話的時候徹底的屏住呼吸,以及那因為緊張而僵直的上身,或許還有更多是在掛上電話之後,一點一滴滲入腦海的自我質問。
  真的沒問題嗎,我有什麼自信能確定轟沒有任何狀況,就因為以一個算是伴侶的身分?可是,直至今日還需要長輩告知自己對方的異常,而明明自己也知覺到這樣的情況,卻只是埋首投入調查之中。
  綠谷翻閱著近日統整的調查報告,卻只感覺心情愈加煩躁。
  並非說調查是無用功,即使目前的情勢稱不上不樂觀。研究所方終於檢測並確認出藥劑內含的複數的變動量數,也就是「某類個性的基因轉製品」其實是「複數個性的基因混製品」,這還是個性尚未擁有加乘效果的假設。研究人員親口向綠谷解釋報告的數據的時候是這麼說的:由於複數個性的疊加並不穩定,可能造成影響時間上的延長,若本人能在個性的影響消退後自然恢復是最好的。
  是啊,對方才是最重要的。他怎麼能忘了這點呢?
  留有一絲懊惱的綠谷已有所決意,但他認為早就該如此決定。



  「我回來了。」

  今天綠谷特意提早了下班時間回到家,但並沒有人應答。
  房子裡明顯是有人在的,對方的運動鞋也整齊的擺在鞋櫃裡。客廳的燈混合著夕陽的光亮變成柔和的色調。綠谷往客廳探頭一看,轟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
  綠谷無聲的鬆了一口氣。
  此時的轟已經換下運動用的服裝,廚房裡備好了部分晚餐的成品。他微微歪著頭,倚靠著沙發扶手,起伏的胸腔製造出微小的呼氣聲。綠谷將電視新聞的聲音轉小,又拿出備用的棉被輕輕蓋在轟的身上。綠谷捲起衣袖,檢視儲藏櫃中的備品,接手他已許久未經手的晚餐工作。
  對方看起來平安地回到家了,沒有想像中的危機事件,看似和平的傍晚時分。
  至少先好好睡一覺,再好好地吃上美味的一餐——
  鬱悶、不安、疑惑、不確定感,這些都放在一邊。即便是烏雲罩頂的事態之中,你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等你再次張開眼睛的時候,再好好地問你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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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這一段:鬱悶、不安、疑惑、不確定感,這些都放在一邊。即便是烏雲罩頂的事態之中,你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等你再次張開眼睛的時候,再好好地問你吧。  2019-5-8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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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elenciryaa 發表於 2017-9-20 10: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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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elenciryaa 於 2017-9-20 23:39 編輯



  04



  綠谷準備走出曬衣間之前稍稍抬起頭,端詳著今晚的月相。

  月亮周圍蒙著一環煙霧般的暈,冰晶折射而成的光圈在雲層中模糊不清。電視台早已開始播送黃金時段的各大節目,綠谷踏進客廳,些許間隔之外,轟正背對著他在半開放式的廚房裡忙碌著。
  兩個大男人生活在一起是什麼樣子?某次他試圖與奮進人再度進行對談又以失敗告終的場合裡,對方曾經脫口大吼出類似的質問。然而,無論在什麼樣的社會位階中生活的基本皆是相同。轟走出了老家的大宅,綠谷揮別母親之後,做飯、洗衣、環境整潔,這些日常的細節依然瑣碎而不可或缺。兩人的生活習慣互相交織影響,最終構築成現在的模樣。
  綠谷走到轟身旁,自主將對方清潔完畢的餐具歸位。轟看了他一眼便繼續進行洗滌的工作。在碗盤與櫥櫃的輕微相碰聲之中,其中一人稀鬆平常地開啟了話題。

  「冬美小姐說,你今天有去醫院探望你媽媽。」
  「——嗯。」

  隔著水槽的背景音,綠谷依稀聽見轟那種帶著鼻音的附和聲。

  「你媽媽還好嗎?」
  「精神很好。」
  「那冬美小姐看上去怎麼樣呢?」
  「…...嘮嘮叨叨。」
  「哈哈。」

  綠谷原本想藉著笑表達理解的意思,但傳進自己耳裡只像是單純意味不明的發音。
  然後。

  「你今天……是跑著去醫院的吧,冬美小姐告訴我的。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理由,我可以知道嗎?」

  綠谷緩慢的、一句句地提問。他轉頭看著站在身側的戀人。
  轟沒有回應。他們幾近相貼,但轟面向水槽,洗碗的動作不停,伴隨著陣陣水聲。

  「..…沒有嗎。那……」
  「不。」

  綠谷沒有收到對方的回應而試圖接話,轟卻在這個時候給出一個否定的單詞。
  他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兒。這究竟是焦凍表現真的沒有什麼,或者是否認了『沒有』的這個否定呢?究竟要怎麼繼續問下去呢,這個態度好像不是很想說,對方抗拒的話還是要就此打住嗎。但剛才都決意要繼續追問了現在放手感覺很是畏首畏尾——

  忽地水聲停止,綠谷猛然回神,一抬頭便對上轟無奈的神情。

  「你……在我旁邊自言自語什麼啊?」
  「咦咦?我說出來了嗎?!但、但是……」

  綠谷開始慌張起來。是笨蛋嗎?自己到底想要說什麼人家更是沒搞清楚啊。

  「……今天回家的一路上都想著這樣的事情,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我沒發現的意外——」
  「……你這是瞎操心罷了。」
  「……真、真的?」
  「…………。」
  「但是今天……啊我真的很擔心你啊真是的!我一邊相信焦凍一定沒有騙我,但同時又沒辦法放棄這種懷疑……怎麼說呢,感覺愧對你的信任。」綠谷勉強地讓自己維持住這個話題,不自覺拔高音量,「但我有點……不知道怎麼對待你才好。我還是無法說服自己,還是很想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有沒有不開心的事情,我……我有沒有什麼能夠……」
  「……唔。」

  綠谷混合著自暴自棄的自白似乎觸動轟的某一部分,讓他一時語塞。他像是感受威脅般倒退一步,卻被綠谷握住了手腕。綠谷直視著面前異色的雙瞳,歪曲的手掌無意識地下滑,逐漸攥緊對方溫熱的、帶著些許濕氣的掌心。他的聲音帶著一點懇切的味道,讓人再也無法忽視。

  「......拜託了。你願意告訴我嗎?焦凍。」



  轟想著,他們好像有一陣子沒有過這樣一來一往的對話。
  兩人並肩坐在沙發上。轟摩娑著自己的指尖,盯著自己掌上的細紋,將它們仔細推開,再用另一隻手鋪平。
  他嘗試著,斷斷續續,用難以連接的字句講述。
  被迫習慣無法使用個性的生活之後,轟發現不去在意暫時失去這件事反倒不是難事。可怕的是那些持續襲來的,大量且迷茫的空白的時間。

  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
  一天過得很快。
  又很漫長。

  綠谷負責安靜地傾聽。

  「我原本想問母親使用個性的感覺,雖然她很久沒有使用過了。但沒說出口。怎麼問都會變成破綻。我不想騙她,也不想讓她知道,她會很難過。有時候也想告訴你。但關於我想說什麼,該怎麼說出來,這些……我都感到困惑。」

  告訴你又能做什麼呢?轟在心裡默默保留了這句話。

  「我還算的上是英雄嗎?我到底還保有幾分的自我……明明只是阻塞了個性,卻像是整個自己都被拿走了。」呵。轟語尾還自嘲地笑了笑。



  「現在的你,覺得『英雄』是什麼?」

  綠谷忽地問道。

  「……擁有足夠力量……的人。」

  轟有點不明白其用意,仍簡短的回答。

  「那這跟個性有關係嗎? 」
  「……什麼意思?」
  「『焦凍』在大家眼中,依然還是英雄啊。」
  「……說什麼傻話。那是他們還不知道我已經——」

  轟有些不耐的回答被綠谷打斷。

  「是嗎?你真的再也不能使用『個性』了嗎?」
  「……我怎麼會知道!」
  「是啊,我們還不知道,況且『有能力拯救他人的人』便能成為英雄了嗎?」
  「出久——」

  他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雙拳緊握。綠谷卻用眼神制止了意圖反駁的轟,他深呼吸之後繼續說道。

  「你覺得歐爾麥特是英雄嗎?」
  「當然。」
  「即使是他在宣布退役之後的現在,你還是這麼認為嗎?在我被他——託付了我為人人之後?」
  「……是的。」
  「那麼——」

  轟此時已然知曉綠谷試圖說服他的理論。
  失去個性的英雄還是人們心目中的英雄嗎?
  即使英雄的職業體系日漸成熟,這依然是帶著個人主觀議題的問題。綠谷顯然在利用這個在轟心目中與他意見一致並同樣堅定不移的信念:歐爾麥特無論是否擁有著個性,他曾經身為英雄的事實及帶給這個社會的變革,是他們這一個世代的精神象徵。
  英雄一詞不僅是代表著力量與拯救,而囊括更複雜廣泛的意義。但正因如此,轟才更加感受到自身的無助與不甘。意識到自己打從心底同意了這個說法,轟又向後跌進沙發裡,像是形勢漸衰而撤退進陣地那樣縮進沙發角落。

  「……但我還沒達到那樣的高度。」
  「但你也還沒有真正失去不是嗎。」

  是嗎?是這樣嗎?
  腦袋裡一片混亂,綠谷的聲音在他聽來彷彿失去原意,只剩嗡嗡作響。
  為什麼是我?自己想要成為的是什麼樣的英雄?若尚未失去,那這些日子以來的衝動與痛苦又該置於何處才好?

  「焦凍……」

  綠谷挪動身子,意圖想更靠近轟一些。

  「我——」
  「……焦凍你先……!」

  ——等轟意識到的時候。



「 —— 開 什 麼 玩 笑 ! 」




  他已經用雙手扣住了綠谷的頸項。
  他不太確定自己臉上是什麼表情。

  扣住的同時也將兩人在沙發上拉的更近。在這個距離,轟可以清楚觀察對方臉上的雀斑,感受彼此的鼻息順著臉與臉之間的空隙流竄。即便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現在他的動作更像是用力掐住綠谷的脖子——但綠谷仍然沒有躲開,甚至受驚嚇的掙扎通通沒有。轟兩手死死地按住對方頸後的某一個點,如同驚慌之餘攀附水上浮木的落水者,他動作的當下也不甚明白自己的意圖。
  或許只是想讓他停止說話罷了。
  像是費盡全力但依舊難以呼吸。
  明明身體機能照常運作,心跳卻越來越快。轟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語句。

  「那你說啊……」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微微打顫,「明明掐住別人命脈卻無法讓人一點畏懼的英雄……該怎麼辦才好呢?」

  綠谷看著他。沒有退縮,也沒有回答。

  見狀轟扯出諷刺的笑容,「看吧……你會冷嗎?有被灼燒的感覺嗎?這些日子的等待……又讓我怎麼相信自己才好呢……這位英雄先生。」

  話音剛落,綠谷似乎動了一下,惹得轟更加緊張。他就像知道自己錯處的小孩,驚慌地面對風吹草動,又帶著一絲期盼,希望自己的虛張聲勢是有效的。



  綠谷小心翼翼地觸碰戀人的腰間,而後離開身側向上。
  那雙大手安撫性地握住另一雙顫抖的肩膀。轟整個人因為施力過度而抖地厲害,但綠谷其實不怎麼感覺到痛,只覺得被捏住後頸某處。應該是轟在抓住他的同時又不敢真正用力的緣故。搞清楚整個事態之後他莫名有點想笑出來的想法,可也就是想想罷了。若真的笑了轟會認為被輕忽而生氣,甚至更加不知所措吧。在轟說話的同時,他在某一刻著話語確切感受到涼意與溫暖的感覺,像是對方因言靈真實生效而展現的法術,恍若似幻。
  綠谷理解到這是一個「轟嘗試發動個性卻以失敗告終」的瞬間,但他同時也從戀人粗暴的表面言行中窺見他內心的慌亂、請求、憤慨與不安,像是入了陷阱而不斷掙扎的動物。

  因為什麼也抓不著,只能選擇抓住自己。
  無計可施的終點是綠谷出久。

  眼前的人正在向他「求救」。
  而他……也正好是一名英雄。

  「焦凍,看著我。」

  綠谷輕聲地說。他無視著自己脖子上的威脅,抬起自己的右臂,用自己歪曲的大手緩緩撫上轟的側臉。轟緊盯綠谷的一舉一動,貌似想要回覆。但雙唇張開隨即被抿緊,最終只發出一點氣音。
  但他確實專注地看著對方。
  綠谷擺出他當下最能表現認真的神情,將每一句說的很慢很慢。與轟的自陳時對調,這次換成綠谷發言。他希望他確實接收到他的每一種意思,即使明白人與人的溝通根本無法到達百分之百的意義交換,但他依然期許自己能做到。

  「我們......我們總是帶著期待,等待著未來的結果。我們誰也不知道未來是如何,即便是我也是這樣的。我很擔心你會鑽牛角尖,因為焦凍你很聰明。我希望你知道——」
  「我不應該試圖保證你什麼,我很抱歉。我用自己的方式鼓勵你,認為你會感到安心,但卻某個意義上增加了你的負擔。」
  「我們一直想成為『英雄』。獨當一面,有實力的......若可以的話,我也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我希望我們都能成為最好的。」

  綠谷感受到脖子上的力道略微放鬆,他微笑著揉了揉對方的臉頰。此時的事態以及兩人的動作顯得微妙的滑稽,但綠谷已經不在乎這些了。他將對方的雙手放下,換成兩個人雙手緊握的姿勢。他靠近對方,額頭相抵。
  綠谷發現近距離看見轟複雜又難過的表情他也有點想哭起來,連忙閉上眼睛繼續安撫自己的戀人。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啊笨久。得當個稱職的英雄才行。

  於是他開始漫無邊際的說著以前的事情。大多是他還沒有「個性」之前那些英雄宅的各路行徑,包括那些現在陳舊卻依舊保持完好的英雄筆記,以前小學的時候是怎麼樣啦,國中的時候怎麼樣啦,平常回去路上觀摩英雄的危機處理程序,然後怎麼遇見歐爾麥特,然後進到雄英高中。其實有些細節轟早就知道了,但綠谷還是仔細地講成長篇大論一般的故事。
  然後他又說起若轟真的失去能力之後該怎麼辦的處理方案。當然其中包含很多尚未可知的揣測和一些聽起來相當不可信的提案。轟並沒有對這些提議發表任何感想,但他偶爾會發出贊同某個意見的低哼,綠谷便會受到鼓勵一樣繼續開始發散。
  其實綠谷一開始只是從「無個性的人是怎麼生活的呢」出發,不知不覺話題有些跑偏。

  「你覺得當警察怎麼樣。警察有些也是無個性的吧,只是不管有沒有個性,有英雄在就比較沒那麼顯眼就是了。上個月某個區發生意外的時候,負責的警部在指引上幫了我很大的忙呢。焦凍的體能也很不錯,很擅長調查,判斷力也足夠。」
  「……嗯。」
  「……歐爾麥特之前也是無個性的呢,我也沒問過他在當上英雄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是說在世界上有我為人人這種個性的前提下,或許個性轉讓的行事並不是只有我為人人所獨有的?雖然這種轉讓的機制相對還是很模糊,畢竟個別案例實在是太少了,但說不定能找到別的—— 啊痛!焦凍?!」

  綠谷因為轟突如其來的頭槌攻擊而被迫停下。

  轟有點不高興的再次攻擊對方,「不要太過分了!那已經不是自己的力量的範疇了。」

  「對對不起!不要再來了好嚇人哪……焦凍你還好嗎?」
  「沒事。」

  轟放任自己把頭「咚!」的一聲埋進對方的肩頸,在最近的距離傾聽綠谷的心跳。
  這個笨拙又努力的人最終還是用他的執著拯救了自己。他不認為綠谷有什麼需要負起責任的地方,但聽見對方的坦白與擔憂,腦海中空白的部分彷彿暫時被遺忘,不再那樣深沉的……難以負荷。

  「抱歉。」

  轟說著道歉,吐息拂過對方的鎖骨上窩,溫和而直率的。綠谷輕拍著對方的背作回應。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有什麼想法嗎?」
  「……想好好睡一覺。」

  綠谷還是忍不住笑出聲音,將自己的戀人用力擁進懷抱中。

  「那就稍微偷懶一下,明天再考慮今天的事情吧。」
  「嗯。」



  「晚安。」
  「晚安。」



  「……謝謝你。」

  當兩人雙雙安頓在被窩裡,轟以氣音在綠谷的耳邊說道。綠谷的回答是將對方摟得更緊一些。兩人的氣息在髮尾與枕邊,棉被與身體的分界處交會,終至不分彼此。
  若這分溫暖與力量一直陪伴在身邊,或許就能安心地入睡。轟今晚在睡著之前,依稀記得自己還在胡思亂想了什麼,他模糊地抱持著某些想法、想問綠谷什麼事情,但最後意識沉入一片深海般的黑暗。



  (我在你心中,還是那個以往的英雄嗎?)



  若將來能有幸恢復成原本的模樣。
  我也希望,能越加近似你許久以前形容的——



  帶著笑容,回應他人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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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elenciryaa 發表於 2017-9-20 10:4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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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elenciryaa 於 2017-9-20 23:39 編輯



  05



  偶爾,非常偶爾地,人們會做一些彷彿預知又宛如回憶過去的夢。
  那些夢境從自身的視角播放人們某一段記憶,明明清醒地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成為過去,卻不知怎麼地從人生長河中切下這一斷面,像幻燈片投射於靜謐的夜裡。又或者,其實這個夢境的種種皆尚未發生。只是在做夢的當下,人們總會清醒又迷茫的自我質疑:這是已經逝去的時間?是在未來會以某種形式實現的預言?

  還是,存活在那一小段現實中的我們?



  呼……
  半夜裡,綠谷出久接續著自己的嘆息,狠狠地用雙手拍打自己的臉頰。皮膚與皮膚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啪!
  他強撐著眼皮盯著沉重的書面,思緒依然充斥工作上的細節。時鐘指向凌晨,而距離客廳不遠處的半開放式廚房傳來轟的聲音。

  『休息一下吧。你研究兩三個小時了。』

  是這樣沒錯。
  這次的工作延伸出大大小小的支線,人物與案件交織在一塊兒,這種少見的「大生意」綠谷可不敢大意。他將資料輕放在身旁,腦袋高速運轉著,試圖拆解打結的謎題,可思路像是耳機線捲成一團,而他只能東拉西扯地尋找鬆動的可趁之機。沒多久,轟將一小杯熱茶遞到綠谷面前。空氣中瀰漫著特別的淡香。

  『一點點。』

  綠谷聽見轟特別強調睡前只能喝一點點——這種前言不搭後語的叮嚀不禁失笑。他道謝之後接過茶杯,還來不及品味茶香,喉嚨便不受控地將茶水吞下。察覺自己的焦急不耐,綠谷向後仰倒,將身體深埋在沙發裡,疲憊地閉上眼。

  啊——累死了。實在是沒辦法了。好累好累好累。雖然大腦能動,但好像就是不行了。怎麼會這樣呢?到底問題出在哪裡呢——

  綠谷低聲棒讀、重複這些語句,難得說了好些喪氣話,好像這樣就能讓沉重的腦袋輕減些。在快要睡去的迷茫之中,一雙溫熱的手覆上他的雙眼,在眼睛周圍的穴道輕輕按壓著。
  是轟的雙手。
  轟真是擅長一些很厲害的技能,以前也曾經……
  以前也……
  以前?

  綠谷突然意識到,這個場景,這個他不斷沮喪抱怨的場面是已經發生過的。大約是在他成為正式事務所成員不久的時候。但神奇的是,他依舊感覺得到茶杯的餘溫、臉上的熱意與力道。

  這是……在做夢嗎?

  在意識模糊中,綠谷不禁將心裡所想的問了出來。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將手掌如同綠谷記憶中那樣往其他的部位移動揉捏,好似沒有聽見。畢竟綠谷當時並沒有問出這句話。

  是夢嗎?
  是夢啊。
  夢裡也會這麼累啊。
  原來夢是照著記憶走的呀。綠谷迷迷糊糊地想,一邊嘟嚷著細碎的語句。

  『還好嗎?』轟一如當晚那樣說道。

  嗯,謝謝你。

  綠谷也照著當時那樣回答。

  『真的?』

  真的真的。但好不想動啊。

  『張開眼睛。』

  綠谷如同當天那樣張開雙眼。

  ——?

  但映入眼簾的景象,卻在這時與記憶中大相逕庭。此時與他對上眼的轟穿著英雄服裝,而不是休閒的居家服飾。綠谷以為自己一時花了眼,但在此刻反而看不清眼前的人的表情。他開口呼喚了戀人的名字。

  焦凍?

  『你看,我還是那個「焦凍」嗎?英雄先生。』

  轟捧著他的臉頰,不明地笑了起來。

  綠谷難以形容看到這個笑容的感覺。
  破碎的影像與聲音在耳邊重新播放,他在夢裡卻又清醒地記住了剛才轟的笑臉,脖子忽地一緊,像是戀人掐住了他的後頸轟輕輕笑了一聲無法呼吸不像是現實夢好像混進什麼東西這到底是不是真的我醒了嗎剛剛說實在沒辦法了茶的味道是一樣的那天在醫院好像今天是幾號了過去幾天焦凍他怎麼樣了不要開玩笑了那不是自己的你還好嗎 你



「 『出久?』 」




  綠谷張開眼睛,看見了轟的臉。

  這次是真的看清了。他正躺在床上,轟用手臂微微撐起身子,帶著一絲疑惑的神情,睡眼惺忪地看著他。

  「你還好嗎?做夢了?」
  「啊……好像是。但我不太記得了……早安。」
  「早安。」

  轟把頭抵在他的肩窩蹭了蹭,說出早安的聲音因為亂動的關係變得糊糊的。綠谷好不容易清醒了些,發現朝陽已從窗簾的縫隙裡透出來,竄上雪白的床單。
  究竟是做了什麼夢啊?
  綠谷有點介意,不斷用剛起床的腦迴路思索著。但直到他拉著轟起身洗漱,他還是沒能想起來自己昨晚的夢。



  自從上次的夜間談話之後,兩人的關係差不多恢復成原本的相處模式。只不過轟依舊暫時是無個性的狀態,被迫強制放假的英雄儼然成為每日運動的健康寶寶兼職優良的家庭主夫,弄得綠谷十分不好意思又有種新奇的感覺。他們也開始試著一起做看似是無用功的個性練習、討論近期的新聞事件、同學們最近的消息,或者在綠谷工作結束得晚的時候挑個餐廳共進晚餐。總之綠谷盡可能地與轟在一塊兒,做什麼事情倒是其次。
  轟也再度前去探望其母親與長姊,並向轟冬美再三保證自己不需要他們擔心——關於意外、關於身體的情況。雖然還是隱瞞了部分的實際狀況,但坦然地說出口之後,轟發現這件事情好像也不是這麼難以啟齒。
  自己當初一些理不清的執著似乎也隨著那個夜晚過去而消失無蹤。

  過了幾天,又來到轟定期檢查的日子。綠谷堅持即使跟事務所請假也要一併前往,而這一次轟也同意了。兩人在辦妥程序後,便在特約醫院的休息區等待著研究員的指示。
 這間醫院便是意外事故當日轟接受治療的地方,同時也附設一部分的實驗場域。綠谷盯著來往的人群,相同的消毒水氣味,規定燈號的提示音,小孩子在走廊上奔跑,立刻被大人制止。那樣橫衝直撞的背影彷彿是那天慌亂的自己。
  小時候的自己有一段時間特別討厭醫院。大概是自從被告知無個性之後的幾年,就算打從心底知道醫生並沒有錯,卻還是不怎麼想要踏進狹小的診間。

  「你會不喜歡醫院嗎?」
  「怎麼說?」
  「嘛……就是因為一些不太愉快的經驗所以討厭來醫院,」綠谷忽然覺得自己提起這個話題挺沒頭沒尾的,他頓了一下,接著道,「我剛剛一直想到我被通知你進了醫院的那天。所以才在想說,你會不會因為要來檢查所以……或者是想到你母親的事。」
  「倒是不會。」

  轟坐直身子,環顧著等候區的景象,「我從高中之後就習慣來探望我媽媽,就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這次事件的話……我總是得抱持一點希望來著。」

  「……什麼意思?」
  「嗯?就是……想被治好的意思啊?」轟一臉微妙地轉頭看著他,「來醫院不就是想被治好嗎?這應該是一件開心的事吧。」
  「咦咦?」

  「轟先生,能麻煩你過來一下嗎?」

  研究員在不遠處招呼著,轟便應聲跟著研究員離去,留下綠谷一個人在原地發呆。等他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時,轟已經走到長廊的另一端,兩人四目相交,遠遠地還看見轟露出「你不過來嗎」的表情。
  綠谷的大腦像是被轟的話敲了一記又重又爽快的拳頭,暈呼呼地。釐清了前言後語之後,他再一次體認到自己的戀人是個多麼直率而真摯的人。恐怕在轟焦凍的腦袋裡存在一個「來醫院=有問題來檢查=有問題就要趕快治好=治好就太好了」的莫名其妙等式。
  即便是經歷過無數個無法入眠的夜晚,無論先前懷抱著多麼巨大的徬徨與不安,轟依然沒有忘記自己的目標,並下意識的做出正向判斷。又被這傢伙重整思路了,綠谷想,但這個邏輯也太過分勵志——太過分簡單可愛了吧轟焦凍先生。

  好一會綠谷才放鬆不自覺勾起的嘴角,想要跟上方才研究員與轟離開的路線。





  然而,之所以稱作意外,便是因為他們總是超乎預期。





  綠谷才剛站起身,走廊另一端就傳來一陣轟隆巨響。像是什麼東西忽然爆炸,地面隨之一晃,伴隨著物品破裂及人們的驚叫聲。

  那是轟離去的方向。

  綠谷在還沒有意識到的瞬間便跑了起來,那些醫院及急難救助的條條框框完全被拋諸腦後。身體不自覺地開始動作,他又再次奔跑在醫院的長廊上。空氣中沒有燒焦或是血腥的味道,他一邊分析著,一邊往最是人聲鼎沸的方向前進。幾位身穿白袍的工作人員聚集在研究場域的鐵門外安撫民眾,大聲地呼喊維護秩序。其中有人像是認出綠谷的身分,示意其他人讓出一條通道。

  但綠谷先是攔住認出他的研究員問道,「請問發生什麼事了?」
  「是我們檢驗程序上的疏失,非常抱歉。轟先生在裡面……」

  話音未落,綠谷已經越過他往更裡面走。實驗場域內部沒有想像中的凌亂,只是因為剛才的震動導致有些沒有固定的紙張或擺設散落在地上。轟應當所在的檢驗室位於實驗室一角,原本有一大片強化玻璃作為隔間,現在玻璃上滿是裂痕,檢驗室的鐵門則留下經過強烈撞擊後凹凸不平的扭曲。

  「焦凍!」

  綠谷當即對著檢驗室出聲。

  「我沒事!」

  轟隨即在門的另一邊說道。
  轟似乎試圖鬆動鐵門,卻因為撞擊得歪斜而無法順利開啟,接縫處匡噹作響。綠谷稍微使用了個性,一把將大門拉開——

  ——冷風撲面而來。

  整個檢驗室彷彿被冰晶佔據,布滿了周遭的電子儀器與整個天花板,只留下轟所站立的空間。轟的右半邊連著休閒服,直到右手指尖都結滿了霜。檢驗室的燈具尚且是亮著的,透著大簇冰晶以及空中飄散的冰粒折射出閃耀的光。就好像……

  「……個性……使用過度?」
  「啊啊,剛才研究員要我嘗試發動個性的時候忽然爆走了,」轟有些尷尬的撇開目光,望著自己的一番傑作,「只用了結冰,但太久沒有正常使用,有點掌控不住……」
  「所以……恢復了?」

  綠谷抓過轟的右手來回檢視,除了手臂散著涼意之外似乎也沒有外傷。

  「好像是這樣……?」轟自己也不是很確信。

  雖然是值得高興的事,但他剛剛才把別人的實驗室搞得一團亂,反而陷入一種不知所措的心情。

  「……」
  「……出久?」
  「……」
  「……喂,綠谷?」
  「你能不能消停一會……」
  「……啊?」
  「……我說你這傢伙啊啊啊啊啊啊啊嗚嗚——!」
  「等、你怎麼哭了啊你!喂!」



  迎著夏天的燦爛陽光,兩人就這樣踏上回家的路。
  總之在無人傷亡的情況下,一場混亂也在眾人的努力下迅速收尾。轟在結束檢查後,立刻拉著哭得與當事人自己呈現完美對比的戀人走出診療室外——即使途中不免收穫了各種驚訝的眼光與友善的笑容。
  綠谷直到走出醫院大門還是一臉恍神的表情,可是轟微涼的右手襯著夏天的氣溫,卻又提醒著不久前成立的現實。



  春末夏初,這場意外橫跨了兩個季節。他們與剎那的幸運不期而遇,漫長的不幸也戛然而止。
  難以捉摸,像是老天開了一場玩笑似的。
  但總有人能堅定的、不畏風雨地朝著未來的方向前行。看見這些人的身影,彷彿就能賦予我們無比的信心,像是遠眺著高聳的燈塔,無論刮風下雨,只要抬起頭便能見到永不熄滅的光。
  綠谷看著轟的側臉如此想著。

  或許作為一個英雄,便是成為人們眼中足夠成為指引的光吧。



  END.



﹍﹍﹍﹍﹍﹍﹍﹍﹍﹍﹍﹍﹍﹍﹍﹍﹍﹍﹍﹍
本文到這邊完結。
從135話開始妄想寫到現在,若有設定出入請本誌派多擔待。
一直想用一個令自己滿意的結局收尾,但嘗試了許久,自己的能力似乎還不到那個程度。途中也發現許多不足的部分。

無論如何謝謝看完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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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微涼 發表於 2018-6-12 02:16:52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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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大的努力(๑•̀ㅁ•́ฅ)

留言

現在才看見真不好意思XD 也謝謝你的閱讀! 2018-7-27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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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愔 發表於 2019-5-8 22:49:26
只看該作者
這兩人好直率啊ww各方面都www
想多看一點他們看待對方的心理描寫呢
感謝賜糧

留言

感謝閱讀!我已經忘記寫這篇的時候在想什麼www 在我的想像裡轟應該是超直球派,所以綠谷相處久了也會逐漸適應,最後變成直球二人組(吧 2019-5-14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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