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獸世界│原創角色│無CP] 艾澤拉斯隨筆 [G] 更新至#08西部荒野，完結。

2018.10.21

#01 塔納利斯  
                角色：女性盜賊

      

　　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我幾乎都忘了。

　　那天我漫無目的的來到塔納利斯，那兒總是黃沙滾滾且烈日當空，即使做好層層防曬，也能感受到那炙熱的溫度箝制著皮膚。

　　然而當夜幕落下，氣溫急遽驟降，璀璨的星子霎時布滿夜空，像是潑灑出去的顏料，又像一匹散開在工作檯上的布料。

　　沒有任何視線上的阻礙，無邊無際的星空就這樣攤在頂上，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覺我一直仰著頭。揉揉酸澀的頸子，我策動韁繩，緩慢的往城鎮的方向轉去。

　　此時，塔納利斯吹起了沙塵暴。

2019.07.25

#02 莫高雷
             角色：食人妖 暗影獵手/專業鹹魚，AKA厭世小廢物
             時間點：7版軍團結束、8版以前
      

　　他坐在懸崖邊吃午餐邊看風景，那些血精靈是怎麼說來著？雷霆崖買不到好吃的漢堡？但，嘿，老兄，這兒的麵包還真的不賴！像這個莫高雷香料麵包和奶油全麥麵包，誰還在乎漢堡啊？

　　他的視線飄向不遠處的升降梯…殺人電梯，食人妖忍不住抖了一下，將剩下的麵包胡亂塞進嘴裡，拍掉手上的碎屑，拿出一張小紙條。

　　午餐？吃了 √

　　風景？棒極了 √

　　可愛小動物？ 嗯......目前還沒看到，不過聽說附近的山崖上有一大堆土撥鼠。他圈起這項。

　　武器......？ 筆尖點了又點，最後畫了條刪除線，他背上已經沒有那把巫毒弓了。

　　食人妖將紙條揉成一團，拖著懶洋洋的步伐──現在他的背看起來更駝了──朝通往靈魂高地的橋樑走去，要和他見面的人應該就在預見之池等著。

　　搖晃的吊橋發出吱嘎吱嘎的細微聲響，望著底下的一片青翠，他緊繃的表情似乎稍微緩和了些。

　　「所以......尼個死人骨頭找我衝啥啊？」他沙啞的嗓音盪過洞窟。

　　陰影之下，傳來指節相互敲擊的聲音。

2019.08.01

#03 藏寶海灣
              角色：女性盜賊

　　                  船入港的那一刻，大雨正好停了，叢林的味道在雨後更加清晰。

　　                  一名戴著面罩的年輕女人走下船，在碼頭上環顧四周。

　　                  藏寶海灣，以船隻殘骸建成的海盜與自由之城，由一群精明狡詐的哥布林維持運作，人們可以在這盡情享樂。不管他們要什麼，只要有足夠的金子，就有門路。當一年一度的海盜節來臨時，這群狂歡客甚至能滿足他們對海盜的幻想──不過，聽說狄米撒船長還是找到了幾個有資質的人……只是聽說。

　　                  在她來得及邁出下一步之前，一道人影從旁擋住了去路。

　　                  「菲力浦。」她瞇起眼睛，「別來無恙啊？」

　　                  眼前的男人雖然身材高大，卻帶著蒼白的病容，且看起來一驚一咋的。

　　                  「所以，傳聞是真的，妳回來了。」他嘿嘿一笑，「海狼要見妳。」

　　                  「還在和麥克基雷混啊？」女人譏笑道，「還沒學到教訓嗎？」

　　                  菲力浦的臉色「刷」地一聲變得慘白，他神經質的在空中揮動雙手，口齒不清卻急促的低吼：「別說那個名字！」

　　                  女人不屑的翻了個白眼。                              

　　            「你傳句話能抵多少欠款？」

　　                  「嘿，不關妳的事。」菲力浦沉聲警告。

　　                  「我也不在乎。」她聳聳肩，「不管是你，還是麥克基雷。」

　　                  「妳聽到了，海狼要見妳。」菲力浦的臉扭曲了一下，「他在老地方。」

　　                  話一說完，他就像隻老鼠一樣的溜了。

　　                  女人咬了咬在面罩下的唇，她不想就這麼被呼來喝去，但，她也不想惹麻煩。

　　                  她不甘願的穿越錯綜複雜的巷弄，來到那個所謂的「老地方」──海狼的巢穴。門根本沒鎖，像是在等著誰一樣。她推開門，卻沒有直接走進去，一把利劍飛過她面前，釘在一幅廉價畫作上。

　　                  「哈！老朋友！」麥克基雷「叩」地放下酒杯，「我留了些給妳！」指著另一杯還沒動過的啤酒。

　　                  這個被稱作海狼的男人，留著一頭和他的鬍子一樣紊亂的半長髮，用嘻皮笑臉遮蓋戾氣，渾身酒氣卻又神智清醒。他是賭徒、是莊家、是投機客，也可以是任何人的債主，隨手就能從口袋裡掏出數目不小的借據。

　　                  「這就是你接待『老友』的方式，麥克基雷？」她看著一地的空瓶和畫上的數把利刃。

　　                  「胡說！這只是……打發無聊的時間而已。」擺擺手，有些搖搖晃晃的走上前，想給他所謂的老朋友一個擁抱。                  女人嫌棄的躲開了，還不忘狠瞪對方一眼。

　　                  「好吧。」麥克基雷自討沒趣的摸摸鼻子「把門關上，我要和妳談談。」

　　                  「看來菲力浦欠了你不少。」她甩上門，將那把在畫作下的椅子拖到桌前，「你把他綁在這張椅子上射了多少『飛鏢』？」

　　                  「別這麼說嘛，我們已經談妥了。」他將啤酒推向女人，「只要幫我幾個小忙，我就給他的債務打些可愛的折扣。」

　　                  「對，說得好像你不會收利息，或是讓他再欠你更多錢一樣。」她不以為然的說。

　　                  「噢……我有什麼辦法呢？我們可憐的老病鬼太好懂了，玩牌時想輸給他都沒辦法，哈哈哈！」海狼放肆地笑著。

　　而她沉默著。

　　                  「那麼，告訴我吧！」像是感受不到兩人間的隔閡似的，麥克基雷咬開蘭姆酒瓶的軟木塞，「妳的塔納利斯之旅如何？」

　　                  「我不是來和你閒話家常的。」她冷淡地說：「我來這裡，是因為你說你要談談。」

　　                  麥克基雷吐掉軟木塞，眼裡閃過些難以言喻的情緒，不管那是什麼，他絕對都在算計著。

　　                  「別這樣，老朋友。」他輕聲說道，在女人進屋後第一次看著她的眼睛，「難道妳看不出來嗎？我正努力緩和我們之間的氣氛。沒必要把事情搞得那麼難看，對吧？」他微笑著，「我很想念妳還是我樓上鄰居的時候，親愛的。」

　　                  我可不。女人心裡反駁著，但明智的選擇靜默，海狼的訊息足夠明確了，沒必要把警告升級成威脅。

　　                  「抱歉，我拿得出手的只有啤酒。」他指指女人一口也沒動過的酒，「不如這樣吧！我們到水手之家大吃一頓，我買單。」

　　                  「我不──」

　　                  「來吧！也許斯金德的魚湯和櫻桃派會讓妳比較願意聊天。」不給任何拒絕的機會，麥克基雷直接將人從椅子上拉起來，「別擔心，我相信湯裡不會再有臭蟲了。」

　　                  在水手之家旅店三樓的某張桌子上，早已擺上一張寫著「已訂位」的牌子。

2020.02.10

#04-1 風暴群山
          角色：男性法師、女性學徒 (師徒/父女)

　　當他們到達鎮上的時已經很晚了，自從達拉然飛離北裂境，要回到這裡就不是那麼容易了。但這無所謂，他們到了。

　　年長的法師似乎沒有要久留的意思，兩人只在旅店裡吃些簡單的東西，喝些熱的，就又匆匆上路，似乎想盡快抵達霜堡。

　　即使天色已晚──在這極光壟罩的地方其實看不太出來──，鎮子裡倒還有不少哥布林來去匆匆，焊接產生的閃光透出窗子，偶爾轉角處還傳來爆炸聲響。

　　年輕的學徒嗅了嗅冰冷的空氣，攏了攏鑲著毛皮的斗篷，一股滿足感從心底升起。

　　從驛站望向遠方，學徒不禁有點想再次爬上那冰河，這片冰冷的土地承載了太多回憶。

　　但顯然沒有時間這麼做了，她跟著父親再次騎上獅鷲獸，以後有的是機會，何況，現在要去的，是一個更令人懷念的地方。

　　獅鷲獸緩緩降落在霜誕矮人面前，轉動頸子，抖落羽毛上些許的霜屑。

　　「我們到了。」年長的法師說。

　　「真是懷念的地方......」年輕的學徒喃喃的說。

　　「的確。」法師拍拍孩子的頭，「來吧，已經很晚了。」

　　年長者邁開步伐。

　　學徒深深的呼吸著，冰冷的空氣灌入肺部，再吐出白煙。

　　確實，霜堡非常的寒冷，但在這裡踏足的每一步、雪地和冰川間，幾乎耳不能及的聲響、冷藍色冰牆上倒映的人影，甚至是每簇碎裂的冰晶雪花，都在她的心中躁動著。

　　學徒將手按在冰冷光滑的冰柱上，陣陣寒氣穿透了手套，像是她的手是光裸的一樣。她微微嘆了口氣，收回手，繼續跟上父親的腳步。

　　旅店老闆熱情的招呼兩位旅人，堅持要他們到火堆旁好好暖暖身子，隨後又送上兩杯漂浮著棉花糖的熱可可。

　　年輕的學徒喝完杯中的熱可可，滿足的咂咂嘴，見狀，法師笑著把自己的那杯送到女兒嘴邊。

　　「喝完了就快去休息吧，時間晚了。」

　　「好的，父親。」學徒咬著棉花糖。

　　年長的法師拍拍孩子，轉身張羅去了。

　　學徒抬頭看著滿天星斗和極光，閉上眼聆聽冰層間的流水聲。

　　「呼......」她飲盡杯中的可可，轉身去幫父親安置接下來幾天的住所。

　　遺留在木桶上的馬克杯很快的便附上一層寒霜。

　　然後夜晚和黎明間的第一片雪花落下了。

2020.02.10

#04-2 風暴群山
          角色：男性法師、女性學徒 (師徒/父女)

　　第二天清早，年輕的學徒裹緊披風，騎上獅鷲獸，看著導師和飛行管理員法朵夫.苦凍交談。

　　法朵夫.苦凍 側過頭，對學徒友善的眨眨眼，換得了女孩甜美的笑容。

　　來到霜堡數日，除了密集的教學，其餘時候法師幾乎不見蹤影，學徒看著他爬上獅鷲獸，想到即將到來的試煉不禁躍躍欲試。

　　「好了，出發吧，我們有很長一段路要走。」長者對自家孩子點點頭。

　　「好的，父親。」學徒立刻策動韁繩，對法朵夫告別。

　　法朵夫.苦凍 大動作的對起飛的兩人揮手。

　　兩隻獅鷲獸駝著乘客飛出霜堡，尖銳的爪子在雪上劃出長痕。

　　他們飛過凍結的冰川，經過一些泰坦遺跡，年輕的學徒拉緊韁繩，冷風有些銳利的颳過面龐、耳際，她卻很懷念這樣的感觸。

　　兩人飛過一群又一群的冰原犀牛上空，同時謹慎地躲避棲息於此的原龍。

　　經過了一整天的飛行，父女倆都露出些許疲態，於是法師比了個往下的手勢，示意學徒跟著他降落到離足跡冷原盡頭不遠的一個山洞中。

　　兩人安撫著獅鷲，說服牠們進到這個遮蔽天空的空間。

　　洞窟內滿地冰雪，就連岩壁都被寒冰包覆著。

　　年輕的學徒 抬頭欣賞著尖銳的冰柱。

　　年長的法師 清出一小塊的空間，冰雪在他的法力之下蒸發，消失無蹤，接著他升起一小堆溝火。

　　「好了，過來吧。」他對學徒招招手。

　　父女倆靠在一塊，吃著火腿和乾糧，並不忘將獅鷲獸應得的那份餵給牠們。

　　「父親，我們這是要去哪呀？」

　　「去拜訪一個朋友。」年長者慢條斯理的說。

　　「這位......朋友，他和考試有關嗎？」學徒吃掉最後一口乾糧，抹抹嘴巴。

　　「妳很快就會見到他了。」法師簡略的回答，摸摸孩子的頭，接著便趕她去睡。

　　年輕的學徒 沒轍，只得乖乖鑽進睡袋，火光在她眼中越來越模糊，很快的，她便在對方低沉的歌謠中睡去。

　　古老的曲調從法師胸腔的震顫中，輾轉滑落嘴邊，越過熟睡的學徒，越過獅鷲獸的爪間，越過劈啪作響的火堆，在溜出洞外前便消失了。

　　隔天一早，在火焰水晶完全熄滅以前，兩道影子便在極光下快速的飛離冷原。

　　在這永夜的疆土，除了變化萬千的極光，在天空中還有廣大無邊的雲海翻滾、捲動，沉重得像是隨侍會下降，壓垮萬物生靈，又輕盈的像是孩童最純真的夢境，高不可攀。

　　在長途飛行下，父女倆總算接近了目的地，他們越過望不到盡頭的遠古寒冬山谷，一樣小心的避開此地的原龍，並降低了飛行高度，底下成群的長毛象在雪地上奔馳著。

　　好不容易到了山谷盡頭，年輕的學徒瞠目結舌望著那座像是由許多巨大冰錐搭建起來的要塞，以及在附近巡邏的高大巨人，他們全身覆蓋著冰霜，身邊還伴著白色巨狼。

　　「父親，這是......？」學徒茫然地問著。

　　「歡迎來到丹尼弗蘭，孩子。」法師語氣令人捉摸不透，「妳將來可要在這裡住上一陣子。」

　　獅鷲獸們拒絕在靠近，只肯在要塞外圍盤旋。法師淡然自若的穿越那道冰拱門，周遭的冰霜巨人一點都沒有阻攔的意思，最多投來一道道的目光。

　　學徒侷促的跟在導師身邊，覺得目光大多是朝著自己而來。她張口想問些什麼，最後卻選擇默默的跟在那人身後，他們經過一群巨大的白狼，看起來為首的那頭視線一路跟著她的後頸。

　　最後，他們爬上雪坡，停在一名冰霜巨人面前，選處傳來鍛造的敲打聲。

　　這名冰霜巨人就像他的其他同族一樣高大，身上散發著陣陣寒氣，時不時就有些雪花飄落，他那帶了一對彎角的頭盔垂掛著數根冰錐，一把把大鬍子已凍成冰塊，當它們搖動時，會發出喀啦喀啦的細微聲響。他身上的護甲也覆滿冰霜，帶著箭矢的護脛似乎述說了他的驕傲。

　　當他們走近時，冰霜巨人放下手中的冰矛。

　　學徒站在導師身後，幾乎不敢動彈。不只是因為寒冷，還因為這個民族的壓迫感，以及心中那一絲絲的不安，時不時就像羽毛般掃過心尖。

　　「蘭德維爾。」法師笑吟吟的打招呼。

　　「你帶你的學徒來了。」博學者蘭德維爾點點頭，撒落些冰雪。

　　「孩子，靠近些，往後就由德蘭維爾負責妳在這裡的生活了。」

　　年輕的學徒愣住了，剛剛......說什麼來著？

　　博學者蘭德維爾 晃了晃頭。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類法師。」博學者蘭德維爾的鬍子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希望你的學徒能習慣這裡。」他對女孩微微點頭。

　　學徒反射性的屈膝回禮，但仍不明所以。

　　「跟我來。」法師帶著學徒走到一個被木板遮蔽的一角，從一旁剛好可以讓一個成年人類鑽過的縫隙踏入一個冰窟似的空間。

　　冰窟內似乎溫暖了些，掛滿了壁毯，裏頭有著一個火盆和一張簡易卻溫暖的床，角落堆了些放滿補給品的箱子。

　　「父親......這是？」學徒錯愕的問。

　　「妳未來至少一年的住處。」

　　「我的什麼？！」她不禁提高音量。

　　「聽著，妳的考試內容就是在這裡生存下來，和冰霜巨人學習，得到他們的友誼。」

　　學徒知道導師是認真的。

　　「一年？」

　　「至少一年，這取決於妳的表現。」

　　「但......我們才剛團聚......」她微弱的說著。

　　「我知道，孩子，我知道。」神色柔和，帶著些許不捨，「但這是最適合妳的方式，妳需要成長。在這裡，妳能學得更多、更快。」

　　「父親......」她小聲的叫喚男人，語氣裡帶有求情的意味。

　　「我的孩子，如果我不放手，妳永遠無法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法師，也永遠無法繼承我。」他沉穩的聲音滑過舌尖，「妳必須停止透過我的眼睛來看世界，難道妳從來沒有意識到？」，他輕柔的說著，抬起一隻手拍了拍對方的頭。

　　心底明白這項事實的學徒百口莫辯的低下頭。

　　兩人沉默了一會。

　　「聽著。」他打破沉默，「這不代表我離棄了妳。我放手，是因為妳必須往前。」他拍了拍學徒的肩膀，轉身離開冰窟。

　　過了半晌，回過神的年輕學徒匆匆跟上。

2020.04.10

#05 荊棘谷
       角色：食人妖 暗影獵手/專業鹹魚，AKA厭世小廢物
       時間點：7版軍團結束、8版以前


　　雨聲將熟睡的食人妖吵醒。

　　遠處的落雷忽遠忽近的響著，讓他一時產生了還在戰場上的錯覺。

　　看來即使在荊棘谷的偏遠角落也無法逃避，他嘴裡叨念著，拾起滾落桌面的木刻神像。

　　工法還有些拙劣，但也比前幾個報廢掉的要好得多了。

　　他心不在焉的把玩著神像，眼神移往不遠處的小型遺跡。

　　當他決定搬來班姆巴拉時，一眼就相中了這間位於聚落邊緣的小屋，安靜、遠離人群，旁邊還有個適合改造成神廟的遺跡。

　　距離小屋幾步之遙的遺跡經過打理後，已經從雜草叢生的陰森模樣，變成乾淨俐落的羅亞祭壇了，嗯……雖然地上堆著的骷髏也許還是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不過，誰叫他是食人妖呢！

　　他像是面前有什麼人在聽他的內心獨白一樣，煞有其事的連連點頭。

　　一道雷落在近處，發出震耳的雷鳴。他突然停了下來，定定地望著搖曳的燭火，握緊手上的伯昂撒姆第神像──如果他的族長還活著多好。

　　他盡量不帶著怨懟的情緒想這句話，自破碎海岸一役後，這句話不曉得在他心底迴盪過幾次，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漸漸得感受不到羅亞的存在了。

　　不管祈禱幾次、做過多少儀式、又刻了多少神像，他都無法再次聽見羅亞的話語，也許是死亡羅亞對他的不敬發怒，又也許……

　　又也許是他自己拒絕傾聽羅亞的旨意。

　　這對一個暗影獵手來說，該是多麼諷刺啊？他低下頭。

　　過了半晌，他又抬起頭。

　　等雨停了就去把神像擺上吧！總要繼續嘗試，不是嗎？

　　食人妖將刻像放在面向遺跡的桌上，伯昂撒姆第空洞的雙目貫穿雨幕，閃電的亮光不斷在祂臉上閃爍著，應該是無生命的木製神像，此刻的表情看起來竟有幾分戲謔。

　　食人妖則渾然不覺的逕自伸著懶腰。

　　雨，更大了。

2020.04.30

#06 達拉然
       角色：女孩(法師學徒)、少年(法師學徒，友人的角色)、僅被提及名字的友人


　　「我還是覺得，那個時候最好玩了！」


　　「快點、快點，這邊啦！」女孩拉著比自己稍長幾歲的同伴，在達拉然的街道上奔跑著。

　　 「慢點、慢點。」被拉著跑的少年神色悠哉，一點都不在乎被拉皺的袖子，一頭鬆散的馬尾晃啊晃的，蔚藍色的雙眼微微瞇著，好似隨時會進入夢鄉。

　　 「哪、你看！就是那個！」女孩指著前方。

　　 一群剛下課的學徒圍繞在達拉然北面的水井旁，高聲笑鬧著，更有一群人從戲法旅社的屋頂往下一躍，再用緩落術拖住自己，輕飄飄的落下。

　　「這是？」少年不解地看著一臉興奮的女孩。

　　 「我聽彌亞說，最近那些年紀大的學徒喜歡玩這種遊戲！誰能從上面飄下來，穩穩地降落在井裡就贏了！」

　　 「這有什麼好玩的？」少年不解地問。

　　 「我也不知道呀？」女孩天真的歪了歪頭，「但他們都這麼做。而且你看，根本沒有人成功嘛！如果是我們，一定輕輕鬆鬆就能落到井裡去了。」

　　 自己和同伴的資質要比他人好得多了，即使是無聊的事也不容許被輕視，她是這麼想的。

　　「艾，這沒什麼好比的，我們回家去吧，回去吃點心好不好？」怕麻煩的少年轉頭就想走。

　　 「不好。」女孩緊緊拉住少年，「羅，別把我當小孩哄，如果我是小孩，那你也是。」她瞇了瞇眼，「我知道，那些討厭鬼因為你總帶著我，所以都不讓你跟他們一塊玩。如果我們能夠讓他們刮目相看，你就不會再被丟下了。」女孩很認真地向少年解釋她的計畫，還刻意用了自己剛學會不久的詞，雖然她覺得聽起來很痛。

　　 少年張了張口，又閉上。半晌，他微微嘆了口氣，女孩瞇眼的模樣怎麼能那麼像她父親呢？

　　 「所以說！」女孩繞到後面推著少年，「絕對不能讓那些傢伙小看我們啦！」

　　 「好吧，好吧...」少年配合的跟著女孩來到戲法旅社頂樓，一路無視同齡人的訕笑。

　　他向來擅長忽略周遭的氣氛和他人臉色，也從來不覺得自己需要去配合那些。

　　 少年不解地環顧著頂樓，不僅戲法旅社，對面的美容院和「萬物皆可坦」頂樓也有一小群的學徒。這些人到底是怎麼上來的？這遊戲流行多久了？附近的商家居然容許學徒們這麼胡鬧...少年心不在焉地想著，直到看見女孩一隻腳跨了出去才打了個機伶。

　　 「等、等等等等！」少年把人扯回來，「我先下去，妳跟在我後面，好好看著。」他不放心的叮嚀幾句。

　　 女孩不滿的撇了撇嘴，依言後退。

　　 少年仔細的估算距離，藉著助跑的力道往前一躍，在騰空的一瞬間為自己施放緩落術。屬於法術的鵝黃色光芒像撒糖粉似的，包覆少年全身，拖著他緩緩墜落。

　　直到少年不偏不倚的踩上井口邊緣，他才鬆了口氣，接下來只要接住女孩就好了...希望這事回頭不會傳到導師耳裡。

　　 在他來得及站穩腳步前，跟在他身後跳下的女孩就直接撞了上來，少年微微睜大眼睛，懶散的表情此時多了分驚惶。

　　 他們墜落。

　　 墜落、墜落、墜落。

　　 少年想起書中那個墜入兔子洞的少女，他揮舞著四肢，徒勞掙扎，指尖被粗糙的石磚劃傷，留下細細的血痕。

　　 兔子洞的盡頭是一座花園，井底又會有什麼？

　　少年的面頰被打濕，那是飄浮的水珠，不是眼淚，不是、不是、不是。

　　水珠、水光、水面。

　　井底、光暈、模糊的景象。

　　──不對，這不是井，少年這才驚覺。

　　這是一道傳送門。

　　他們穿過那道光，上方的喧囂都不見了。

　　 就像用身體戳破一層薄薄的糖紙，從這一面躍到另一面，目光所及像是一幅違和的拼貼畫，模糊了界線。

　　 兩名學徒誤闖的不是兔子洞，而是下水道。

　　 汙水混著煉金廢料靜靜地流淌著，偶爾有幾許法術殘留的光點在空中飄浮。每隔幾尺就有火把照亮森冷的空間，齧齒動物在陰影下鬼鬼祟祟地奔竄，細小的利爪搔刮著冰涼的石地。

　　 「這裡是仙境嗎？」攀著少年的女孩探頭，問道。

　　 原來他們都想到一處去了，少年想。

2020.05.28

#07 丹莫洛
       角色：喬艾爾 (魔獸世界RP版)，男性法師


　　日落時分的丹莫洛突然颳起大風雪。

　　鋪天蓋地的雪花霎時遮蔽了他的視野，一點一滴地掠奪他的體溫。

　　喬艾爾裹緊披風，憑著直覺往前行，冰冷刺骨的寒風不住地刮著他的面頰，他在自己唇上嘗到些許血味。

　　在雙腿失去知覺前，眼前終於出現了一盞昏黃的光線，隨著他的靠近，朦朧的光源變得更加清晰。即使受到風雪干擾，他也能認得出這是家旅店了──畢竟矮人的旅店外總是有數不完的酒桶。

　　喬艾爾有些踉踉蹌蹌地推開旅店大門，迫不及待地撞進一團溫暖的空氣裡，烤肉和啤酒的香氣提醒了他自己有多餓。在認知到這件事後，發軟的雙腿頓時支撐不住主人，彎了下去。

　　他跌坐在石階上，原本牢牢護在懷裡的袋子掉了出來，啪唦、啪唦地滾落台階，還覆著些許薄霜的藥草從鬆開的袋口散了出來。

　　「啊、啊…」喬艾爾看著散亂一地的藥草，懊惱地垂下頭。

　　「哎，年輕人你坐在那幹什麼？」注意到這場小騷動的旅店老闆在樓梯底下對著喬艾爾招手，「快下來、快下來。」說著便彎下腰去大把、大把地抓取藥草。

　　「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老闆。」喬艾爾扶著牆壁走下階梯，從旅店老闆手中接過那袋變得皺巴巴的藥草。

　　「瞧你凍得什麼樣了！」大鬍子的矮人豪不避諱地上下打量眼前這個身體單薄、頭上肩上滿是積雪的客人，「真虧你能在這種天氣下走到卡拉諾斯來，一般外地人早就在這樣的風雪中迷失方向了。把雪拍一拍，到爐邊來坐吧！」旅店老闆嘖嘖幾聲，邊說邊匆匆回到廚房。

　　「我從不迷路。」喬艾爾微笑。

　　「你說啥？」旅店老闆從廚房裡探出半顆頭來。

　　「不，沒什麼。」喬艾爾將一張椅子拖到爐邊，旅店裡零星的客人已經不再對他行注目禮了，這讓他放鬆了不少。

　　喬艾爾沐浴在火光下，發出滿足的嘆息。

　　他盯著躍動的爐火，眼皮逐漸發沉。

　　一陣響亮的劈啪聲將他驚醒，他抖了一下，抬頭環顧四周，店裡只剩下他一個客人了。

　　他睡了多久？喬艾爾一邊想著，一邊伸展有些僵硬的四肢。

　　一盤香氣四溢的香腸加培根炒蛋出現在他面前。

　　「哪，拿去！你餓了吧？」旅店老闆不知何時出現在旁邊。

　　的確，喬艾爾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他咳了幾聲，試圖掩蓋微紅的面頰。「謝謝您，老闆。」他接矮人塞過來的餐具，「雪停了嗎？」

　　「叫我貝爾姆就好。」兩杯黃澄澄、幾乎要滿出杯緣的啤酒被他叩地一聲放上桌，「還在飄些小雪，這對我們矮人來說可不是什麼問題。」往後比了比空蕩蕩的酒館。

　　矮人坐了下來，拿起其中一杯仰起脖子大口大口地灌著。

　　「別在意我，快吃啊！」貝爾姆抹了抹嘴，對著意識到老闆打算和剩下的客人──也就是他──閒聊的喬艾爾揮了揮手。

　　「好的，失禮了。」喬艾爾也捨棄客套，繼續進食，偶爾對貝爾姆嗯個幾聲、點個頭。

　　大鬍子矮人倒滿足於這簡單的回應，也許只是需要個安靜的聽眾吧。他說個沒完，從天氣、釀酒、居民的閒話，一路講到啤酒節時，各攤位間的競爭和特色。

　　貝爾姆看了眼喬艾爾的空盤，又看了眼那杯一口都沒動過的啤酒，果斷的大手一伸，拿過來自己享用。

　　「我說，年輕人。你打哪來呀？看你的樣子也不像住在鐵爐堡的人。」他咂咂嘴。

　　「我從暴風城來的。」

　　「暴風城？唉唷！那怎麼跑到這來啦？」

　　「來拜訪一位客人。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幾天，我閒不下來，就離開鐵爐堡採藥草，沒想到遇上了大風雪。」

　　「喲，我說呢！你居然能夠在那樣的天氣下走過來，以外地人來說還真不簡單啊，哈哈哈！」貝爾姆發出矮人的招牌笑聲。

　　喬艾爾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採藥草啊，你是煉金師？」

　　「不，我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書店店長罷了。」

　　「嘎？書店？」貝爾姆抓了抓鬍子，「那你說你要找誰來著？」

　　喬艾爾猶豫了一下，簡短的說了個名字。

　　「嘎？！那個脾氣古怪的老黑鐵？這下有你好受的了！」貝爾姆提高音量，頻頻搖頭。

　　「您認識？」喬艾爾愣了愣。

　　「哼，誰不知道那個孤僻的老黑鐵！」矮人的鼻子用力地噴著氣，「他可古怪了，總不和其他人往來，也沒見他有什麼親近的朋友。守著自己家，像有什麼寶物不讓人看似的！」

　　喬艾爾聽見寶物兩個字時，眼神不明顯地亮了亮。

　　「買個東西總愛討價還價，東嫌西嫌的，老想壓低價錢。」貝爾姆口沫橫飛地繼續說，「而且還小氣巴拉的，每次喝酒都不給小費！」貝爾姆灌下一大口啤酒，嘿嘿一笑，「不過嘛，這都是我在鐵爐堡的朋友告訴我的就是了，石火旅店的老闆，洛雷.火酒，知道吧？雖然我沒見過那老黑鐵，但也知道他是鐵爐堡出了名的怪人。」

　　「這樣啊。」喬艾爾淡淡地點點頭，「謝謝您的提醒。」

　　「你是要去賣書給他啊？」貝爾姆好奇的問。

　　「嗯...可以這麼說吧？」喬艾爾不打算透露太多和顧客的協議。

　　「那我祝你好運啦，小子！」貝爾姆收走空盤、空杯，「你要做好無功而返的準備囉！」他重重地拍了拍喬艾爾的肩膀，惹得對方悶哼幾聲。

　　「好、好...借您吉言。」喬艾爾揉揉肩膀，「我是指好運的部分...」他越說越小聲。

　　喬艾爾目送老闆離去的背影，思索著剛剛的對話。過了半晌，他嘆了口氣，將視線移回火爐上。

　　「脾氣...古怪嗎...」他喃喃自語。

　　希望自己能順利完成這次的交易，畢竟是新業務範圍的第一位客人，能有個圓滿的結局才好。

　　喬艾爾伸了伸懶腰，閉上眼，決定多休息一會，等外頭的雪都停了再走。

　　門外，一顆瘦弱的松樹被雪壓斷了枝條。

2020.06.03

#08 西部荒野
       角色：狼人豐收巫師


　　狼人厚實的腳掌踏上西部荒野金黃的草地，濕潤的鼻子在空中嗅了嗅。

　　他聞到了雨後的土壤、不成熟的南瓜、有些枯萎的藥草，和一點不明顯的燒焦味。不遠處，一捆捆成堆的乾草在夕陽下拉長影子，看起來既淒涼又寂寞。

　　他甩甩耳朵，有些猶豫地看向後頭的木橋，閃爍不定的燈火搖曳著。至少，他安慰自己，至少這裡比始終如深夜般漆黑的地方明亮多了。

　　狼人邁開步伐，離開青綠翠草與枯黃野草的交界處。當肉墊觸及冰涼的石子路時，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在這片寬廣的原野上，他感到渺小。

　　一陣暖風吹過，將手杖上的布包勾起，一縷淡淡的花香掃過他的鼻尖。

　　這次，他頭也不回地往道路盡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