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顯示左側選單

[GL] [艦隊Collection│赤加賀] 候鳥與港灣 [PG]

[複製連結]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RIKU 發表於 2020-4-4 20:29:24
只看該作者 回文獎勵 |遞減排序 |閱讀模式
文板分類
作品地區: 日本
連載進度: 長篇完結
  。注:本鎮守府的空母圈是赤加賀、蒼飛、瑞翔鶴

  01

  自從二次改造的消息正式公告後,赤城無論經過哪裡都會收到來自各方的祝賀。她很好奇消息究竟是如何傳遍鎮守府的,畢竟身為當事人的她也是今天早上才接獲通知,沒想到中午去食堂吃飯時就已經成為了熱門話題。
  赤城並不介意一面吃午飯一面和前來祝賀的人寒暄幾句,她和加賀並肩坐在窗戶旁的四人座位,對面是今天早上都在改修工廠值勤的長門與摩耶。配屬在整備班的這兩人比赤城還早得知改造的消息,長門道過恭喜後稍微提了艦體檢查的事情,摩耶則預約了赤城改造之後的第一場防空訓練。幾艘陽炎型驅逐艦經過時嘰嘰喳喳地搶著問她會改造成什麼型態,坐在附近的神通用令人發寒的微笑將她們趕回座位,川內則大聲嚷嚷起要赤城加入夜戰組,最後不曉得是誰提起五航戰的事導致加賀臉色越來越陰沉,讓赤城決定下午要暫時找個安靜的地方待著。
  她想來想去還是走回了弓道場,雖然今天早上照例和加賀一起進行了晨練,但快要結束前蒼龍慌慌張張地衝進來宣布她要改二的消息,讓赤城的最後一支箭硬生脫離箭靶、在指尖留下了令人介意的不快觸感。赤城從玄關旁的置物櫃取出弓與箭筒,那是她成為艦娘後的第一組裝備,竹製弓身在經年累月的使用下透出了美麗色澤,握柄形狀也是赤城最喜歡的一副。赤城換下鞋襪後踏進道場,發現和她一樣紅衣白袴的翔鶴正坐在裡頭,一聽見門被拉開的聲音就轉頭過來。
  「妳在啊,翔鶴。」
  「嗯,赤城也來練習?」
  「想稍微打發一下時間。」
  「我聽說改二的事了,恭喜妳。」
  「消息傳得真快。」
  翔鶴的祝福讓赤城露出一個有點難得的靦腆笑容。她走到翔鶴身旁坐下,雙腳隨興垂到木板鋪設的道場外緣,架高的射擊場與地面有一段距離,但赤城的腳尖還是能碰到長度修剪得宜的草坪頂端。
  「畢竟是個大消息嘛,大家都很興奮,倒是赤城看起來太冷靜了。」翔鶴仍保持正坐的姿勢,連閒聊時的坐姿都如此端正,真不愧是模範空母──赤城沒有真的出聲揶揄翔鶴,畢竟她肯擔起那份責任的確讓自己輕鬆不少。
  「隼鷹開了一個賭盤,她中午吃飯時來找我,賭注是十張間宮券。」
  「嗯?」翔鶴找不到這個回應和前一句話的關聯性,她的前輩把視線移開,望向飄浮在空中的雲。肯定是像棉花糖的那片,翔鶴想著,這人愛吃的這點真是一直都沒變。
  「賭什麼?」她順著赤城的意追問,不確定自己該出主意還是阻止對方。
  「賭我會改造成裝甲空母還是夜戰空母,妳覺得呢?」
  「嗯──」翔鶴認真地思考起來,「我想裝甲空母大概不太可能,畢竟赤城的甲板改造起來有難度。」她不是對明石的技術有所質疑,但艦娘能進行的改造終究還是會受到先天上的船體限制,並不是艦種相同就能一概而論。
  「確實是,改成全通式那時也是費了一番功夫。再說現在這樣其實也很足夠了,我想應該就是做點微調吧。」赤城隨意猜測,蒼龍早上也沒提到具體內容,恐怕正是因為連秘書艦都不清楚詳細狀況,隼鷹才敢冒著被作戰室盯上的風險四處找人開地下賭盤。
  「妳可以問問明石啊,她肯定知道細節的。」
  「啊,有道理。我得去找她做艦體檢查,那之後再來下注吧。」赤城笑著起身,準備進行一輪射擊。
  午休結束後的練習和平常與加賀一同進行的晨練不同,總是會讓赤城想起剛成為艦娘的那段悠閒時光。弓道場在天氣晴朗的時候除了射擊訓練之外也很適合午睡,那是她在到任不久後發現的事。午後的陽光會穿過天井斜斜照進道場、灑落在木板鋪設的射擊場上,這時只要坐在廊緣就能沐浴在溫暖的日光下,就著舒服的微風進入夢鄉。赤城總是在午飯後溜到這裡打盹,那時空母組的人數不多,午間也幾乎不會進行射箭訓練,弓道場在那段時間裡就成了赤城午睡的秘密基地。
  這件事被偶然在午休結束前踏入道場的蒼龍知道後,赤城午睡的夥伴就增加了一名,她們總在午餐後直奔道場,隨意躺在木地板小睡到午休結束才起來射幾輪箭。如此悠閒的狀態持續了好一陣子,直到翔鶴發現才為了守住一、二航戰的名聲而勒令禁止。這件事後來成了她們三個人之間的祕密,尤其當某天瑞鶴說出想在道場午睡卻被加賀叫去訓話之後,她們誰也不敢在弓道場提起有關睡眠的話題。
  翔鶴讓出射擊場前半部的空間給赤城,坐到牆邊觀賞對方射箭。她加入這個小型鎮守府的時候正規空母只有蒼龍與赤城,由於被任命為秘書艦的蒼龍有許多行政業務要處理,弓道的基礎大部分都是赤城告訴她的。不得不說,赤城在指導別人這件事情上實在沒什麼天分,經常比劃半天還說不出個道理,翔鶴只好依靠觀察力將赤城的射擊模式複製到自己身上。儘管這無意間消抹了她身為五航戰而該對赤城抱有的競爭意識,但也拜此所賜,總是指責瑞鶴拉弓姿勢不夠端正的加賀對她倒沒有什麼意見。
  射擊結束後赤城和翔鶴交換了位置,她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一起在道場訓練了,一航戰的晨練時間是早上八點,那通常是翔鶴忙著處理宿舍事務的時段。赤城邊看翔鶴射箭邊做起簡單的伸展操,心想今天下午沒有飛行訓練,剛吃飽又不太適合去鍛鍊肌肉,突然去找明石做艦體檢查對方大概也抽不出時間──還有哪裡是可以躲避人群又不會被說是在偷懶地方啊?赤城苦思許久仍沒想出答案,而翔鶴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射完了一整筒箭。
  「如何?」翔鶴問,轉身時發現赤城懶洋洋地坐在地上拉筋,聽到自己問起感想才快速掃過箭靶、隨意而敷衍地點了點頭。
  「妳真的只有拿弓的時候才會正經起來呢。」翔鶴苦笑,對此習以為常卻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什麼話,我只是沒有像加賀那麼吹毛求疵而已,每支箭都正中紅心有什麼好挑剔的?」赤城反問,她剛才可是還射偏了一支箭呢!
  「好吧,我就當這是誇獎收下了。」
  翔鶴走去靶場盡頭取回箭矢,發覺差不多又到了該翻新箭羽的時候,她決定請赤城一起進行這項工作,反正這人看起來就是一副下午沒事的模樣。
  「說起來,加賀今天看起來怪怪的。」翔鶴把箭筒塞進赤城懷裡時又提起另一名前輩,她早上遇到加賀時對方眉頭皺得死緊,上前打招呼也只得到一個冷淡的回應。雖然平時就很冷淡,但翔鶴以為赤城改二的消息應該多少會讓加賀感到高興才對。
  「我有注意到,但沒問。」
  「為什麼?只要妳問了加賀就會說吧?」
  「所以才不問的。」赤城理解翔鶴擔心的原因,畢竟無論是好的或壞的,加賀平時都很少把情緒顯露在臉上。但赤城也知道那並非是想索討安慰才刻意做出的表現,因此她暫時還沒打算主動開口關心。
  「壞心眼。」翔鶴小聲咕噥了一句,把赤城剛才用的另一筒箭矢挑出來排好,心想要是對象換成瑞鶴,自己絕對會好好把原因問出來,才不會放任她獨自煩惱。
  「翔鶴才是過度保護。」
  「絕對是赤城太不體貼才對,而且現在是在說加賀的事情,和瑞鶴沒有關係。」她忍不住瞪了自己的前輩,明明作戰時就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為什麼面對這種事卻這麼散漫?
  「反正加賀也沒有那麼脆弱,不用太擔心。」為了不讓翔鶴過度反應,赤城又補充:「至少現在還不用。」
  妳又知道了。翔鶴嘟嚷著,從置物櫃取來保養弓具的道具箱。赤城趁著她往返時把必須更換箭羽的箭挑出來,還把單純只要保養的那一邊推給翔鶴──這樣很體貼吧?赤城得意想著,沒想到後輩又皺起眉頭,馬上就要求要交換工作。
  「請把要換箭羽的給我。」
  「這工作比較麻煩,交給前輩我來負責就好。」
  「不行,赤城的箭羽黏的一點都不漂亮,沒人和妳說過嗎?」
  「妳是第一個,而且瑞鶴之前向我請教過對齊的方法耶,真的有那麼糟?」她暗自吃了一驚,畢竟她可是這樣黏了四、五年,就連當初指導她的鳳翔都沒說什麼啊!
  「我不是指那個,是說妳用太多黏膠了。妳看,這支就是赤城黏的吧?殘膠都溢出來了,要清掉這個可是很花時間的。」翔鶴仔細挑了一支箭出來給赤城看,擺在眼前的事實令赤城無從辯解,她只好默默接受後輩的要求把手上的工作讓出去。
  保養箭矢不算是索然無味的工作,赤城尤其喜愛把黯沉的金屬箭簇打磨光亮,一旦想像起這支箭將會以漂亮的弧度正中靶心就令她心情愉悅、期待起明天早上的晨練。中途她替翔鶴將處理好的箭矢拿到一旁風乾,兩人沒說什麼話,但在弓道場裡可以聽見外面的廣場上有驅逐艦正在嬉鬧,偶爾還能捕捉到演習場傳來的隆隆砲擊,倒也不算太過安靜。
  接近四點時二航戰的飛龍帶著裝備出現,她拉開拉門的動作很粗魯,讓金屬軌道發出了刺耳的聲音──如果加賀也在肯定會要她小力一點──赤城開口打招呼時想到了這件事,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怎麼只有妳們兩個,加賀跟瑞鶴呢?」飛龍劈頭就問,明明她也沒有經常和蒼龍黏在一起,但卻好像認為一、五航戰就是該成對出現。
  「加賀在鳳翔那裡,瑞鶴呢?」
  「不曉得,她昨天說要和葛城出去,應該快回來了吧。」
  「妳竟然沒問細節,真難得。」飛龍一臉稀奇,她知道翔鶴會把瑞鶴一整個月的班表都背下來,還以為她連瑞鶴出門的目的都會仔細問出。
  「我來猜猜,應該是和葛城一起去買──怎麼了,飛龍?」赤城還沒說完就被飛龍瘋狂搖頭打斷,她努力解讀飛龍那難以辨識的唇語,過一陣子才想起下個月初是翔鶴的下水日。她本來猜測瑞鶴是去買新發售的電玩遊戲,但依照日期來推算的確比較可能是要給翔鶴的生日禮物。
  「買什麼?作戰要用的東西嗎?」翔鶴困惑地輪流看了赤城與飛龍,顯然沒聯想到話題與自己有關。
  「對啦,絕對是這樣,不然這種時間點秘書艦怎麼會准假嘛,妳說對吧,赤城?」
  「嗯,沒錯,肯定是這樣,妳別太擔心她們。」
  「我沒有啊,真是的,我哪有這麼愛擔心別人。」翔鶴的語氣充滿無奈,赤城和飛龍則鬆了一口氣,她們可不想破壞可愛後輩準備的驚喜,那絕對會讓人愧疚一整年。
  「明明就有。不過這也是翔鶴的優點啦,總比像赤城這樣啥都不管好。」飛龍藉機揶揄起一航戰的旗艦,還使了眼色要她配合自己。
  「我才沒有飛龍說的那麼無情,大家發生了什麼事我多少還是知道的好嗎!」
  「我看妳只知道食堂的每日特餐吧?今天晚上的是啥?」
  「特調微辣肉醬蛋包飯,但我推薦烤魚定食,今天是鮭魚喔!」而這位堂堂的一航戰只要提起食物就興致勃勃,還順道把明天午餐的菜色介紹了一次,詳細到讓人誤以為她才是負責規劃菜單的人。
  「看到妳這麼正常我就放心了。比起二次改造,果然還是吃飯最重要吧?對赤城而言。」飛龍大笑,她原本還有點擔心突如其然的改造會讓赤城陷入反常,但現在看來比較讓人擔心的反而是加賀。
  「活著總得吃飯啊,當然要好好享受。至於改造,反正是秘書艦們決定的事情,我煩惱也沒用吧?」
  「確實啦,我當初也沒想太多。翔鶴倒是想東想西的,現在回想起來一切都只是多慮而已。」
  「沒禮貌,我可是很認真的。」是二航戰太過隨興了。五航戰的後輩小聲抗議,終於貼完最後一片箭羽。
  「煩惱什麼?」赤城好奇地問,距離五航戰改二早已過了好幾年,翔鶴和瑞鶴也幾乎成了裝甲空母的代名詞,赤城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好苦惱。
  「妳剛才說的多少知道還真的是超級少耶,連這都不曉得?」
  「畢竟翔鶴就算有心事也不會說啊,我怎麼會知道。」赤城一臉無辜,再說翔鶴即使有煩惱也會藏得很好,可不是像加賀這樣一眼就能看穿。
  「請好好開口關心人家──妳會說吧?如果赤城問的話。」飛龍又轉向翔鶴,不確定這位過度認真的模範空母有沒有把赤城當作傾訴的對象。
  「請不要挑撥離間,飛龍前輩。」
  「啊、竟然這樣說我,我是在關心我們可愛的後輩好嗎!」
  「少來,而且說起來飛龍也算是赤城的後輩吧?」
  「這傢伙才沒把我當後輩呢,會被拿來和一航戰比較的本來就只有五航戰而已啊。」
  「為什麼?」
  「我也不曉得,要問赤城。」飛龍說完和翔鶴一起看著赤城,她還在處理最後幾支箭,指尖沾滿清潔時留下的污漬。
  「欸?那不是從我這裡開始的,是其他人起的鬨吧?加賀也是,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老愛把五航戰掛在嘴邊找瑞鶴麻煩──啊,別跟她說我這樣講她喔!」
  「所以翔鶴在妳眼中是可愛的後輩嗎?」飛龍又問,能夠毫無顧忌問這種問題的大概也只有她了吧?翔鶴不以為然,對赤城的答案一點也不感興趣。
  「其實我一直以為那是瑞鶴專用的稱號。」赤城老實承認,畢竟瑞鶴剛到任的時候的確很孩子氣,但翔鶴就一直都是成熟又負責的性格,她們之間的年齡落差早在不知不覺間就從赤城的印象中消失了。
  「確實用可愛來形容翔鶴的話有點那個。好吧,反正就恭喜妳囉,妳要是聽到什麼風聲記得告訴我,隼鷹有來找妳下注吧?」飛龍話鋒一轉又跑到某個輕空母開的地下賭局,壓錯邊損失幾張間宮券雖然是小事,但她也沒打算輕易放棄赤城這邊的情報。
  「小事一樁,事成後請我吃飯就可以囉!」
  「等一下,妳們難道都不先考慮這件事合不合法嗎?」翔鶴在一旁問得擔憂,金錢賭博在這個鎮守府是被明文禁止的事,她覺得間宮劵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艦娘之間特有的貨幣,拿來當作籌碼簡直就是遊走在法律邊緣。
  「翔鶴妳就是這點太認真,贏了可以多請瑞鶴吃幾次聖代不是很好嗎?就別在意那些細節啦!」飛龍拍了拍後輩的肩膀,而翔鶴也只能無奈嘆氣,撇開秘書艦會不會阻止這場賭局不談,首先隼鷹根本就不會來找她下注啊!要請瑞鶴吃聖代還是努力在作戰中拿到MVP比較實際。


  〈待續〉




本文最後由 RIKU 於 2020-5-24 22:34 編輯

使用禮物 檢舉

2#
原作者| RIKU 發表於 2020-4-8 23:51:15
只看該作者

  02

  加賀花了好幾天才終於明白,原來自己最近心浮氣躁的情緒是源自於失落感。
  她始終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忌妒赤城,避著改二的話題裝做沒事過了好幾天,但在摔破水杯的瞬間她終於想透了整件事──她並不是不希望赤城改二,而是怕自己再也追不上她。
  原來,是這樣嗎?加賀愣愣地看著碎了滿地的玻璃,找到正確的詞彙來形容這股情緒讓她稍微鬆了口氣。雖然並不安心,但至少不是最糟的那個。她暫且接受現實,到廚房向鳳翔坦承自己摔碎了一個杯子,拿了掃把和空的鋁罐又回到食堂收拾殘局。解決玻璃碎片之後加賀順勢掃了地板,她沒放過角落的任何灰塵,還在吧檯底下找到一個啤酒的瓶蓋。
  將掃具歸位時加賀被攔下,鳳翔問了她有沒有被碎片劃傷手指,加賀搖搖頭,但還是把手伸出去讓鳳翔檢查。航空母艦──尤其是她們這種以弓箭作為武具的──大都很注意自己的手,操作艦載機需要精密的控制力,任何可能造成失誤的因素都要小心避免,至少鳳翔當初是這麼教導加賀的。她向鳳翔保證之後會買一個杯子回來,輕空母卻只是笑笑說:「哪有什麼關係呢,就只是一個杯子嘛,誰都會有不小心的時候啊。」
  「鳳翔也會嗎?」加賀問,鳳翔出乎意料地點了頭。
  「我摔破的杯子數目應該是加賀的好幾倍哦,妳不用為了這個自責的。」鳳翔的安慰讓加賀稍微打起精神,但也只有一點,因為她知道赤城從來沒有摔破杯子,就連摩耶不小心脫手掉下去的啤酒杯都被赤城從半空中攔截,瞬間反應力簡直就像翻過護欄阻止全壘打的外野手一樣驚人。
  「休息一下吧,麥茶現在冰得正好,加賀來陪我喝一杯吧。」鳳翔說完就放下手邊的工作,加賀跟在她身後,小心翼翼拿了兩個玻璃杯。若一天摔破三個杯子,就算溫柔如鳳翔,大概也會對她感到失望吧。
  鳳翔挑了能夠照到陽光的座位,於是加賀順從地坐下,看著對方熟練倒出兩杯八分滿的麥茶。位在港邊的鳳翔食堂雖然比能夠容納百名隊員的間宮食堂狹小,開張的時間也只有傍晚到午夜短短幾個小時,但在中、大型艦之間一直都是相當熱門的聚會場所。
  由於食堂主人是深受航空母艦愛戴的鳳翔,這裡的工作人員多半也是由空母組成,依照工作性質分成了負責前置作業的午班與接待客人的晚班。加賀多數時間都是在午班輪值,她對料理雖然沒有太大興趣,但比起用冷淡表情接待晚上前來喝酒的同僚,備料工作顯然更適合善於保持專注的她。這點赤城則是完全相反,一提到食物就興致高昂的一航戰旗艦在製作料理的方面毫無天分,對招呼客人和張羅前台大小事倒是十分擅長。
  「加賀有心事吧?這幾天沒什麼精神呢。」鳳翔坐下沒多久就切入正題,儘管是預料之中的事,但想不到該如何開口的加賀仍不敢直視鳳翔,只能握著身邊唯一可以抓住的東西──那只斟滿麥茶的玻璃杯──冰涼的溫度透進指尖,像沾染到冬日海水般地令加賀感到寒冷。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想得到什麼。如果要她發表對這整件事的感想,她絕對是替赤城感到高興的,不單只是為了一航戰的榮耀這種表面理由。她被赤城的強大所吸引,深陷到願意獻出自己的所有來守護她,但為什麼赤城改造的消息竟然會讓她感到不知所措?加賀不曉得自己為什麼無法坦率祝賀對方,蒼龍闖進道場對她們宣布消息之後她也只是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雖然她平常根本不笑──太好了,加賀記得當初自己這麼說,而赤城射偏了一支箭。
  「鳳翔不會害怕自己沒辦法保護妙高嗎?」最後她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拿起麥茶輕啜了一口。不太甜,鳳翔食堂的麥茶一直都是這個味道。
  「現在已經不會了。」鳳翔答的坦然,沒告訴加賀她也曾經為此煩惱許久。不只是妙高,所有在海上作戰的人都是她掛心的對象,對無法上前線的鳳翔而言,等待眾人歸來的時光總是既漫長又令人焦慮。她為此而開了這間食堂,讓夜間歸來的艦娘遠遠就能從海上看見燈光,雖然不敢自稱是眾人的避風港,但用美味料理填飽她們肚子的這點自信鳳翔還是有的。
  「妳呢?害怕自己沒辦法保護好赤城?」
  加賀點頭,知道是自己過分偏執,赤城拚盡全力守護的是一航戰與整個艦隊,但加賀放在第一位的卻從來都只有赤城,從她們還只是旗艦與僚艦的關係時,她的目光就總是追著赤城的背影。
  「不過赤城改造並不代表加賀妳會變弱吧?」為什麼以前不怕的事現在卻突然害怕了呢?鳳翔問,一面從附近的櫥櫃拿出裝點心的盒子,隨後想到出門採買的龍驤差不多快回來了,又起身從杯架取來一個玻璃杯。
  「我自己也不曉得。」
  「妳有問赤城改造的細節嗎?」
  加賀搖頭,她們沒有談論這個話題,倒是有討論要送什麼禮物替翔鶴慶祝下水日。翔鶴在改造之後成了鎮守府裡的第一艘裝甲空母,儘管航空母艦的戰力多數時刻仍取決於艦載機的型號,但裝甲空母克服了她們原先只要稍有戰損就無法作戰的弱點,也成了秘書艦規劃戰略的另一層考量因素。自從同為裝甲空母的大鳳及薩拉托加相繼到任後,一、二航戰的出擊頻率就大幅銳減,倘若赤城在改造之後躋升裝甲空母的行列,那自己能作為伴隨艦出擊的資格會逐漸減少也是可想而知的。
  「或許妳該和赤城談談,把妳擔心的事告訴她。」見加賀遲遲沒有回應,鳳翔又說道:「她並不是自己變強就會把同伴拋下的那種人吧?」
          這點加賀倒是同意,她輕輕點頭,在鳳翔品嘗麥茶時偷看她的側臉。鳳翔的年齡比其他艦娘都還要年長,或許是因為這樣的外表,儘做為航空母艦的鳳翔並不強大,她的話語和行為卻總是有著加賀無法觸及的成熟。但加賀不曉得自己是否能像鳳翔一樣甘於等待,倘若無法做為僚艦守在赤城身後,那她從冰冷海底甦醒成為艦娘又有什麼意義呢?
  「說起來,當初五航戰要改二的時候,翔鶴也苦惱了很久。」鳳翔想起有點久遠的往事,五航戰的改裝計畫也是從旗艦先開始的,無論是首次採用的甲板彈射器還是大幅提升的搭載量在當時都引起了極大注目,青葉甚至做了篇特輯到處宣傳五航戰的新進化,讓行事一向低調的翔鶴相當難為情。
  「不是瑞鶴煩惱而是翔鶴?」
  「瑞鶴倒是很高興,一天到晚在說五航戰要超越一航戰什麼的,後來妳們在演習場大打一架,妳忘記了嗎?」
  加賀差點就為了過去的不成熟向鳳翔道歉,但一想到瑞鶴得意的表情她又皺起眉頭,她們兩個總是沒來由地看彼此不順眼,就算加賀時時提醒自己要用更溫和的態度對待後輩,她還是三不五時就會被愛頂嘴的瑞鶴惹毛。
  「不過和一開始比起來,那孩子的確變得可靠許多。」
  「妳要是願意直接對她說,瑞鶴肯定會很高興的。」
  是會得意忘形吧?加賀露出淺笑,儘管她們時不時就會為了小事產生爭執,但看見總是橫衝直撞的後輩有所成長,她還是多少有感到欣慰的。
  「加賀也是哦,和以前相比變得比較溫和了,我覺得這是好事。」鳳翔打開一片鹽味仙貝,笑著發表她這幾年觀察到的改變。不只是加賀,就連她自己也變得越來越像人類了,雖然艦娘形成的原因至今仍是個未解之謎,但鳳翔還是很慶幸能以這樣的形式重獲新生。
  龍驤在對話短暫中斷時從外頭歸來,嬌小的輕空母兩手各拎了一個大型購物袋,裡面塞滿食堂申請的備品。鳳翔見狀急忙起身要幫忙,龍驤卻搖搖頭要她坐回去,自己把那兩大袋物資提到隔壁桌放好──她身材小歸小,該有的力氣還是有的。
  「小龍要喝麥茶嗎?」
  「好啊,今天熱死了,明明才五月而已。」龍驤拉了張椅子坐下,接過麥茶大口豪飲。她的襯衫領口全被汗水浸溼,臉頰也曬得整片通紅,直到喝完兩杯冰涼麥茶才終於冷卻下來。
  「加賀又在鑽牛角尖?」龍驤看著表情僵硬的加賀猜測,這艘輕空母一向不愛說場面話,就事論事的直白個性和走柔性路線的鳳翔大相逕庭,堪稱航空母艦之中的毒舌代表。
  「也沒那麼嚴重啦,就只是有點煩惱而已。」鳳翔本來想整理採買回來的物資,聽到龍驤這麼說又打消念頭坐回桌前,她可不希望龍驤在這個緊要關頭還過度刺激加賀。
  「煩惱啥,該不會是赤城改造的事吧?」而龍驤果然一語中的,畢竟能讓加賀困擾的事差不多就是那些,她有時候甚至懷疑這人的腦袋裡除了赤城和艦載機之外根本沒裝其他東西。
  「我猜中了?」龍驤挑起眉頭,看著默默低下頭的加賀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論。
  「好了,小龍妳不要為難加賀,她只是還沒整理好自己的想法而已。」鳳翔連忙替加賀緩頰,一航戰的正規空母從龍驤提問後就不斷用拇指輕撫杯緣,試圖用毫無意義的行為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有什麼關係,忌妒什麼的,只要是人多少都會啊。」
  「並不是那樣。」龍驤的臆測讓加賀終於開口反駁,她乾澀的喉嚨殘留著麥茶的味道,「我並不是在忌妒赤城。」加賀又說,而輕空母的表情也從不以為然轉為狐疑,最後索性皺起了眉頭。
  「不然是什麼?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妳能煩惱的事嗎?」
  這次加賀沒有回答,能對鳳翔說出來的事在龍驤面前她卻開不了口,她終究不願被一針見血地點出癥結,也不願讓自己的軟弱成為一航戰的汙點,雖然她知道這些稱號在龍驤眼裡不過是虛幻之物,但身為一航戰,身為赤城僚艦的她還是想要守護這一切。
  「嘛,算了,反正妳想太多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我就別浪費時間在無謂的煩惱上吧!」龍驤無所謂地聳聳肩,她的好奇心既不如飛龍旺盛,耐性也不像鳳翔一樣多到能分給他人,若是加賀主動傾訴倒還可以聽聽,但對於這種得細心安撫才能卸除心防的麻煩問題她可敬謝不敏。
  鳳翔為了緩和這陣尷尬只好提前結束休息、分派了不同的工作給加賀和龍驤,她們兩人做起事來都很有效率,讓今天的準備工作比平常提前了一個小時就完成。龍驤和鳳翔趁著空出來的時間準備起自己的晚餐,年長的輕空母照例問了加賀要不要留下來吃飯,而嚴肅的正規空母也一如往常婉拒邀約,她的晚餐時間即使沒有特別約好也會留給赤城。
  「結果加賀到底在煩惱什麼啊?」加賀離開之後龍驤終於追問,在食堂開張前陪鳳翔吃晚餐是她多年來的習慣,而加賀就只有赤城提前來上晚班的日子才會這麼做,龍驤當然知道她不是為了避開自己才提早離開,但忍不住還是介意起了剛才沒得到的答案。
  「她可能覺得自己被留下來了吧。」鳳翔將完成的料理交給龍驤,俐落整理好使用過的流理台,隨後端了兩碗味噌湯回到下午喝茶的座位上。
  「妳也知道,加賀幾乎是把保護赤城當作自己的責任,所以突然要改二的事大概讓她有點不安吧。」
  「但改二之後裝甲和保護機制都會提升吧,照這個說法她不是應該要很安心才對?」龍驤一臉狐疑,再次體認到自己和加賀的思考迴路截然不同。
  「關於這一點,我想她並不是對改造有意見,而是對自己沒有改造感到焦慮吧。那孩子說她害怕自己無法保護好赤城。」鳳翔以自己的意思解釋著,有過類似感受的她要理解這樣的心情並不難,但對很早期就進行改造的龍驤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結果就算當了艦娘這麼多年,那傢伙還是把赤城和一航戰看得比自己重要啊……我覺得她該學學赤城享受人生的方式,這樣她們兩個肯定都會輕鬆一點。」
  「確實是呢。妳下次和她說說看吧?」
  「不行啦,我沒辦法像妳一樣好言相勸,尤其只要遇上赤城的事加賀就纖細得要命。我有時候都會懷疑赤城是不是怕加賀沒有自己就活不下去才和她交往的。」
  「這點倒是不用擔心,那兩個人是有好好在珍惜彼此的。」鳳翔苦笑,知道這只是龍驤擔心對方而說出的喪氣話。「不過,或許是一航戰留存在加賀身上的記憶太過強烈,才會讓她把所有心思都放在這個地方吧。」
  「也就是這點最麻煩啊,畢竟前世的牽絆是斬不斷的哪。」無可奈何的結論讓龍驤不禁感嘆起來,想著最簡單的解決方式或許就是像鳳翔這樣,找個船艦時期與自己毫無瓜葛的人在一起,至少在愛情裡就不必探究有幾分是出自真心,又有幾分是命中注定的了。

  〈待續〉



使用禮物 檢舉

3#
原作者| RIKU 發表於 2020-4-14 00:13:42
只看該作者

  03

  赤城和薩拉托加交換了上午的值勤班表,在約定好的時間前往改修工廠找明石做艦體檢查。大型作戰前夕的工廠比平常忙碌許多,整備班與醫療組全員出動使得原本寬敞的半開放空間也略顯壅擠,讓赤城費了一番時間──主要是與向她搭話的同伴們閒聊幾句──才終於抵達位在第一裝備室深處的手術室。工作艦明石已經到了一陣子,她坐在診間的大桌前,上頭攤著赤城歷年的檢查報告與改裝設計圖,厚厚的資料貼滿寫有各式註記的便條紙,顯然早已被明石反覆研讀了許多次。
  「妳來啦,那我們就開始吧。」粉紅色的工作艦抬起頭,沒有為赤城遲了幾分鐘的事開口責問,反而用一副躍躍欲試的興奮表情要赤城把門關上。
  「麻煩妳了。衣服要換掉嗎?」
  「要,這次的改造大致是以升級艤裝為主,不過我覺得身高多個兩公分會比較平衡,保險起見還是先照個X光。至於肌力部分可以靠訓練補足就好,妳一直有在重訓吧?」
  「有。」赤城脫下制服,在穿上檢查服前先讓明石確認了肌肉的狀態。她是航空母艦中唯二有在做重量訓練的,另外一位是以衝鋒槍做為艦載機彈射器的美國空母薩拉托加,她也以此為契機向對方學了一些美語。
  「不錯的肌肉。可以的話就多補充些蛋白質吧,還有訓練的重量不要一次加太多,慢慢調上去就好。」明石以專業角度發表了讚賞,雖然精於弓道的空母都會發展出一定程度的背肌與上臂肌群,但赤城的體態在經過鍛鍊後更加勻稱,不只看起來賞心悅目,也讓明石得以省去依靠藥劑補強的繁瑣程序。
  做完基本的檢查後明石替赤城照了全身X光圖,為了確實掌控船體狀態而配置的精密儀器要價不斐,被保管在需要密碼和指紋認證才能進入的厚重隔間內。工作艦讓赤城保持好幾個不同的姿勢、來來回回操作了數次儀器,結束後又抽了幾管血液才讓她換回原本的衣服。
  「大致上就到這裡為止,採樣的結果要等幾天才會分析出來,還有什麼問題嗎?」明石把用到的儀器紛紛歸位,在鎮守府裡無法分析的樣本會送去配合的醫院檢查,但由於經常使用修復藥劑的關係,大部分的艦娘只要沒有特殊不良習慣,在服役期間基本上都能保持相當健康的體態,不菸不酒的赤城並沒有什麼令人擔心的地方。
  「關於改造的型態,目前已經確定了嗎?」赤城想不出更隱晦的提問方式,而工作艦若有所思的表情讓她立刻明白自己不是第一個來問這件事的人,畢竟能在第一時間掌握到情報的或許是秘書艦沒錯,但對改造內容最清楚的肯定是手上持有改裝設計圖的明石。
  「啊,那個啊,確實大家都在討論是裝甲空母還是夜戰空母。」明石瞥了放在桌上的改造圖紙停頓幾秒後問她:「妳有打算參加賭局嗎?」
  「隼鷹有來找我,但我還沒回覆她。」赤城坦承,其實她也知道自己不該帶頭做壞榜樣,但前幾天都自信滿滿地答應了飛龍,好歹也得給對方一個交代。
  「既然妳都承認了,為求公平我就不告訴妳囉!不過我勸妳自己留著那十張間宮券比較保險。」
  「看來這賭盤開得很大,連妳都知道了。」
  「我是沒打算要參加啦,畢竟會讓大淀很為難,再說就算拿到間宮劵我也沒空去用。」明石揉了揉自己的眉間,整備班和醫療組或許只有在作戰期間才會如此忙碌,但身為工廠負責人的她可是無時無刻都有做不完的工作在等待。
  「總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下次我帶甜點來給妳吧,明石喜歡甜食對吧?」赤城依稀記得伊良湖有提過這件事,雖然改修工廠的零食和飲料有細心的五月雨負責補充,但偶爾換換口味應該也不壞。
  「啊,沒事啦,我不是在抱怨。」明石笑了笑,能夠無時無刻被裝備環繞可是她這工作狂的無上幸福,「總之不管改造的結果如何,赤城會變得比現在強大都是事實,我覺得對妳而言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說得也是,那之後的事情就麻煩妳了。」儘管知道自己有知曉改裝細節的權利,但赤城沒打算繼續為難眼前的工作艦,她向明石道謝後離開手術室,順勢和外頭正準備去午休的摩耶、那智及足柄共進了午餐。
  下午的飛行訓練從一點開始,赤城在午休結束前提早到機庫做檢查,發現早上在機庫值勤的加賀已經替她整備好艦載機,連同瑞鶴的飛行小隊一起放在停機坪上──她今天的訓練搭檔是五航戰的可愛後輩,總是在集合時間快到的前幾分鐘才會慌慌張張跑著出現。
  「妳最近都沒有跟加賀姊在一起耶,怎麼了嗎?」訓練中途,瑞鶴舉著航空甲板等待艦載機回航時順口問了赤城,她的前輩手指剛搭上弦,下一秒就俐落地往空中放出試製南山的飛行小隊。這架在上個月才正式加入的試製版艦載機有著鮮豔的橘色機身,剛開始被瑞鶴戲稱為南瓜小隊,直到加賀嚴正警告這就和以火雞代稱她一樣不禮貌,瑞鶴才摸摸鼻子和南山小隊的駕駛員道了歉。
  「有這回事嗎?我們每天早上都有一起晨練啊。」赤城看著南山小隊衝入雲端,在腦中計算起航速與回航時間,一艘航空母艦至少會負責三組艦載機小隊的飛行訓練,從前赤城負責的都是天山或流星型的攻擊機隊伍,但自從她們發現攻擊機與爆擊機的合同作戰能帶來更大效益,她的訓練型號又加入了彗星型和這陣子新到任的試製南山。
  「我是說飛行訓練啦,而且這幾天晚上妳都和薩拉或齊柏林在一起吧?我當然不是說和其他人交流不好,但沒看到妳們一起感覺就怪怪的。」瑞鶴搔了搔後頸,一航戰最近的微妙氣氛讓她摸不著頭緒,但她提起這件事的時候翔鶴只說這不是五航戰能夠插手的事,而當事人之一的加賀肯定不會回答她任何問題。
  「謝謝妳關心我們,我想她應該是有點心事吧。再說,我也該學著獨立一點了,總是依賴加賀的話她會很辛苦呢。」赤城笑笑,在空中捕捉到自己的艦載機小隊,隊長機到達預定地點後向她發出返航申請,因此赤城舉起航空甲板,挺直背脊等待她的飛行員依序歸艦。
  「赤城姊這樣還不算獨立的話,那我簡直就是大麻煩了吧?」這個回答讓瑞鶴倍感困惑,她所知道的赤城既不會搞砸任務也不會拖累別人,瑞鶴實在想不出究竟還有哪裡不夠獨立。
  「關於這一點,我想翔鶴並不討厭照顧妳,所以妳繼續保持這個樣子也沒關係哦。」
  「不要趁機損我啦,我該正經的時候也是很正經的啊,才不會永遠都是小孩子呢!」瑞鶴鼓起臉頰抗議,她的確是受到其他人的多方照顧,但也沒理所當然地把這當成特權啊──至少這陣子已經沒有了。
  「我是開玩笑的。」
  赤城還真的邊說邊笑,她把艦載機收回後又抽出新的箭,瞄準一片蓬鬆的雲朵發射。她們在演習場待了整個下午,除了飛行訓練之外也陪涼月和初月做了防空訓練,直到中午攝取的熱量消耗完畢才結束行程。
  「要不要去間宮?我請妳。」赤城在艦載機全數歸隊後提議,才說完便看見後輩惶恐地睜圓雙眼,似乎對她會發出這樣的邀約感到不可思議。
  「難道赤城姊有多到用不完的間宮券?」瑞鶴跟著赤城往岸邊移動,她當然不介意讓前輩請客,但赤城突如其來的慷慨超越對食物的喜愛就讓她有點在意了。
  「跟數量沒有關係,我偶爾也是會想請可愛的後輩吃點心啊!」看來在自己在瑞鶴眼中也是個十足的貪吃鬼,赤城苦笑,全鎮守府裡除了加賀之外大概只有戰艦不會對她的食量大驚小怪,但她可是每兩天就去健身房報到一次,會需要比較多熱量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為什麼要強調可愛啊?飛龍姊最近也常這麼叫我,明明我長這麼高大,翔鶴姊才更可愛不是嗎?」
  「瑞鶴就算高大也還是很可愛啊,翔鶴倒是不太符合我對可愛的定義。」
  「怎麼可能!翔鶴姊絕對是最可愛的吧?那赤城姊覺得加賀姊可愛嗎?」瑞鶴詫異地追問,翔鶴可是榮登她心中最可愛排行榜的第一名,在那之後才是秋雲和朧。
  「加賀是另一種定義上的可愛呢,和瑞鶴不一樣。」一航戰的旗艦面露微笑,這兩者之間的細微差異她是知道的,因此她也明白瑞鶴為什麼會這樣形容翔鶴──「妳喜歡翔鶴吧?」赤城脫口而出的問題讓瑞鶴差點絆倒,她停下來等她站穩,發現後輩一路從臉頰紅到了耳根。
  「為什麼妳會知道?」
  「看久就知道了,妳也沒有特別想隱瞞吧?」
  「是那樣沒錯啦,我只是沒想到赤城姊會發現,明明翔鶴姊都沒反應的。」她不經意透露的暗示對翔鶴從來都沒有用,只被對方當作是妹妹的撒嬌,讓瑞鶴沮喪不已。
  她們從最近的碼頭上岸,沿著提防走了一小段路才回到機庫,赤城騰出一隻手推開側門,混雜著酒精和海水的機油氣味瞬間撲鼻而來。她不是很喜歡這股味道裡的酒精成份,因此在非必要的情況下不太常待在機庫裡。
  自從航空基地隊成立之後,艦載機的管理權限便由改修工廠轉移到航空母艦手上,除了重新編制以空母為主的航空整備班之外,艤裝也為了使用方便而從第一裝備室移到機庫中存放,因此航空母艦在訓練結束後能夠直接返回機庫,不用再到改修工廠歸還艤裝。
  「這麼說起來,瑞鶴改造之後長高了對吧?」赤城在裝備室裡卸除自己的甲板與推進器,她身旁的瑞鶴輕易就能摸到架子的最上層,擺放裝備的位置也被安排在比較高的空間。
  「對啊,我長高了三公分,那陣子覺得大家都變得好矮。」
  「畢竟瑞鶴本來就很高嘛。」
  「不過赤城姊也很高啊,妳還想變得更高嗎?」瑞鶴看了看赤城的頭頂,她們的身高目視起來相差不到五公分,撇除從美國來的薩拉托加與無畏不談,赤城的高度在航空母艦中可以算是數一數二的。
  「我是希望可以維持現在這樣就好,但明石說改造後會多兩公分,妳不覺得從加賀的角度來看會變得很有壓迫感嗎?」
  「絕對會。」瑞鶴想起加賀的身高是進位才有一百六而忍不住大笑,隨後又怕引來外頭幾艘輕空母的注意而連忙壓低音量:「說起來加賀姊為什麼這麼矮啊?妳們原本都是要造成戰艦的吧?不是該像長門姊那樣的體格才對嗎?」
  「不曉得呢,是不是因為加賀早餐都吃很少的關係?話說回來,妳可別在加賀面前提起身高的事喔,不然妳們又要吵架了。」赤城不忘提醒瑞鶴注意場合,她雖然不介意後輩在自己面前開加賀玩笑,但倘若今天聽到這話的是熱愛八卦話題的飛龍或隼鷹,一航戰與五航戰之間的戰爭恐怕又要開打了,最後不僅謠言會傳得天花亂墜,必須設法平息紛爭的她和翔鶴也會因此疲憊不已。
  瑞鶴最終還是答應前輩的邀約,將制服打理乾淨後跟著赤城去了間宮食堂。下午五點的食堂內只有零星人潮,赤城讓瑞鶴去找位子,自己則倚在櫃檯和筑摩閒聊起來,過了幾分鐘才端著托盤回到後輩身邊。
  「啊,對了,赤城姊。」瑞鶴接過赤城端來的點心──她的是巧克力鬆餅,赤城則是宇治金時刨冰──想起自己剛才想拜託對方的事,在赤城開動前先阻止了她。
  「嗯?妳比較想吃這個嗎?」赤城停下手上的湯匙,她知道瑞鶴喜歡巧克力而翔鶴喜歡抹茶,但或許瑞鶴偶爾也會想嘗試姊姊喜愛的食物?
  「不是啦,我喜歡巧克力鬆餅。我是要說剛才那個、翔鶴姊的事,妳可以不要告訴她嗎?」
  「妳喜歡她的事?」
  「對、對啦,請赤城姊務必幫我保密,我下次會請妳吃飯的!」她可愛的後輩雙手合十,緊張兮兮的模樣讓赤城既無奈又好笑。
  「不用啦,我不會特地告訴她啊,如果翔鶴沒問的話。」我猜她就算要問也不會問我吧?赤城補充,想要商談戀愛話題的空母十之八九都會先去找飛龍或鳳翔,才輪不到她這艘只對作戰和食物有興趣的航空母艦呢。
  「不過,妳為什麼不想讓她知道?」赤城吃掉半碗刨冰才想起應該要問瑞鶴原因,飛龍揶揄她不夠關心別人的事她其實沒怎麼在意,但至少後輩有煩惱的時候她希望自己能夠幫得上忙。
  「我怕翔鶴姊會覺得困擾。」瑞鶴老實承認,以亂七八糟的姿勢握著餐刀切開第二片鬆餅,若翔鶴在場肯定會直接向她示範刀叉的正確使用方式,但赤城覺得這正是瑞鶴的可愛之處,就算繼續保持也無妨。
  「我倒是想看看翔鶴不知所措的模樣呢。」
  「為何?這很像飛龍姊會說的話耶,是飛龍姊猜中禮物的事還是赤城姊啊?」瑞鶴想起那天從鎮上回來馬上就被飛龍拆穿的事,最後她只好把翔鶴的生日禮物寄放在二航戰的前輩手上,以免藏在自己房裡沒幾天就被翔鶴發現。
  「是飛龍,我以為妳要去買遊戲。」赤城笑著答道,她在這方面的確沒有飛龍敏銳,雖然記得住大家的下水日,但總是要到前幾天才會突然想起,每次都只能匆匆忙忙地準備禮物。
  「現在的遊戲都可以直接在線上商店買,不用特別跑到店裡喔!」
  「原來如此。」赤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對不玩遊戲的人解釋細節似乎讓瑞鶴覺得有點尷尬,她埋頭開始吞嚥切好的鬆餅,連嘴角沾上巧克力醬都毫無自覺,直到赤城遞了紙巾過去才又慌張地注意起自己的儀態。
  「欸,赤城和瑞鶴耶,真稀奇的組合。」經過窗邊座位的夕立在兩艘航空母艦的桌前停下腳步,她手上端著巧克力聖代和附有小蛋糕的漂浮冰咖啡,於是瑞鶴往裡面移動了一點讓夕立坐進來,同為主力成員的她們感情還不錯,偶爾也會一起在夕張房裡玩PS4。
  「妳喝咖啡比較稀奇吧?」瑞鶴看著那杯甜膩的飲料發表感想,好奇她現在吃這麼多點心待會怎麼還吃得下晚餐。
  「這是長門的啦,她在走廊被霧島抓住了,應該是要討論宿舍預算的事吧。」夕立解釋,把長門的冰咖啡和蛋糕放到對面的空位,順道向正在咀嚼白玉丸子的赤城轉達剛才聽到的消息:「赤城的改造時間好像要延到月底喔!」
  「咦?為什麼這麼久?改造圖不都發下來了嗎?」而瑞鶴顯然比赤城更關心改造的事,當事人都還沒抗議就搶先開口質問,直到赤城擺手要她讓夕立說完才不情願地坐回椅子上。
  「這也沒辦法,主要零件的交期被延後了,而且目前的資源也不太夠,我們剛才又清點了一次,陸奧姊說要優先保留給下週的作戰使用。」夕立聳聳肩,改修工廠已經盡可能在各種地方節省資源了,但上一次作戰所造成的損耗比預期還大,就算遠征隊沒日沒夜地輪班也難以在短時間內補足缺口。
  「我知道了,謝謝妳告訴我。」赤城沒有為此感到失落,反倒還覺得這是個好消息,她一直都希望能在改造前找機會和加賀談談,而這或許正是陸奧顧及到她們才特意做出的貼心決定也說不定。

  〈待續〉



使用禮物 檢舉

4#
原作者| RIKU 發表於 2020-4-19 19:52:37
只看該作者

  04

  「啊啦,妳一個人?」陸奧在晚班結束後來到鳳翔食堂,一撥開深藍色的門簾就被坐在窗邊獨飲的加賀嚇了一跳,這艘性格正經的空母和嗜酒成性的二航戰不同,很少在用餐或值班之外的時間獨自出現在這裡。
  「妳不也是?」被搭話的加賀抬頭看了陸奧一眼,對方身後沒有跟著另一艘黑髮戰艦,也沒看見其他秘書艦的身影。
  「確實是,不介意姊姊我坐這吧?」陸奧邊說邊拉開加賀對面的椅子,航空母艦無所謂地點點頭,廣義來說她的確可以算是陸奧的妹妹,因此無論是對方的自稱還是要求她都沒有抗拒,反倒還慶幸起不會再被其他人追問赤城的行蹤。
  「長門呢?」加賀等陸奧點完餐之後問她,對方臉上掛著一如往常的微笑,似乎並不是被戀人拋下才獨自來吃晚餐的。
  「不曉得,我想應該是在房間寫下半年的宿舍預算表吧,霧島威脅她這週要交出來,長門緊張得不得了。」陸奧舉起瑞鳳送來的啤酒,與加賀輕碰酒杯後啜了幾口,沁涼的金色液體滋潤了乾燥的喉嚨,讓她發出滿足的哼聲。
  「我記得去年也發生過同樣的事,長門很不擅長這個嗎?」
  「畢竟腦袋裡都是肌肉嘛,她的數學只有計算航速和彈道這塊發達而已。」陸奧趁機揶揄起自己的戀人,話中沒透露任何會幫助對方的打算,讓加賀忍不住同情起長門。
  「壞心眼。」
  「不過那傢伙就是這點最可愛了,妳說對吧?」
  「也只有妳會這麼覺得,這就是那個吧,愛情濾鏡?」加賀皺了皺眉頭,她當然不會覺得戰艦可愛,也不認為哪艘戰艦被誇獎可愛會感到開心。
  「嗯哼,難道妳都不會覺得赤城可愛嗎?」陸奧再度示範起何謂壞心眼,她早就從蒼龍那裡聽說一航戰的氣氛最近有點微妙,秘書艦的消息可是比自詡為記者的重巡洋艦青葉還要靈通許多。
  「並不會。」
  「還真是一如往常冷淡呢。」戰艦沒有繼續追擊,她知道加賀就是這個樣子,而加賀也只是聳聳肩,對她的評語不以為意。
  「說起來赤城啊,這幾天訓練的時間不會太多了嗎?又是南山隊的培訓又是夜間飛行,弓道和重訓的量也沒減少吧?」陸奧邊說邊往港口望去,窗邊的位置看不到演習場的全貌,但她有收到赤城和薩拉托加提交的夜間使用申請書,記得這週晚上都是由她們兩人包場,偶爾還有幾艘精力過剩的小型艦會加入。
  「我想她應該是想為改二做萬全準備,不過確實是有點過頭了。」加賀淡然說道,在眾人的談話中捕捉到飛機的引擎聲,那陣低鳴遙遠得彷彿來自於另一片海域,讓她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太掛念赤城而產生了幻聽。
  「妳呢?不為她感到高興?」陸奧瞇細眼睛,她在看透某些事情的時候會不經意地擺出這種表情,加賀覺得那樣的陸奧細膩得太不像戰艦,但有時候她也覺得自己不像航空母艦,因此加賀終究還是停止思考這些沒有答案的事,將視線從黑夜轉回陸奧寶石般的眼瞳上。
  「嗯,我有。」
  「還真是看不出來呢,我還以為加賀不會忌妒。」陸奧又喝了幾口啤酒,橄欖綠色的雙眼透出興味盎然的光芒,讓加賀無奈地苦笑連連──在陸奧面前她是會笑的──她發覺這件小事,稍微為自己人性化的一面感到欣慰。
  「我沒有忌妒。」加賀放下酒杯,「不過,大概是有點寂寞吧。」她想著陸奧或許正是在等她開口承認,然而那艘戰艦沒發出訕笑或吐出嘲諷的話語,只是舉起酒瓶安靜替她添了酒。
  「妳也是嗎?長門改二的時候。」加賀問,看著陸奧那身已經漸漸習慣的新制服,她的二次改造與長門相隔了很長一段時間,久到她們幾乎以為長門型的二號艦不會有改造計畫。
  「倒沒有耶,畢竟我們專精的是不同面相,我並沒有特別想追上她。」至少在火力這方面是沒有啦。陸奧補充,她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擬定作戰計畫上,沒空去煩惱她與長門之間的落差。
  「這樣啊。」加賀重新端起酒杯。她喜歡清酒勝過啤酒或葡萄酒,和二航戰的飛龍喜好略同,但赤城若非必要幾乎不沾酒類,她說酒精會影響判斷力,而一航戰的旗艦有義務要隨時保持備戰狀態。加賀沒有懷疑這番話的合理性,因為是赤城說出來的話,那個在海上永遠挺直背脊、對保衛艦隊沒有一絲遲疑的航空母艦所說的話,無論是什麼她都會相信。
  瑞鳳端著陸奧的晚餐回來時她們都沒說話,輕空母開玩笑地要她們別在食堂裡談嚴肅的話題,很快又被附近的重巡洋艦喊走。陸奧拾起筷子開始吃烤魚定食,她處理魚刺的方式和不擅長吃魚的長門不同,俐落得讓加賀看得出神。
  赤城雖然也喜歡吃魚,但對付魚刺就不像陸奧這麼得心應手,每次她皺著眉頭細細咀嚼時多半都是不小心讓刺混進飯裡,只好花上一番時間用舌頭找出來。加賀覺得她為了這種事情而苦惱的臉龐相當稀奇,總是在對桌用眼角偷偷看她,結果有一次不慎被觀察力敏銳的瑞鶴抓到,害得她只好用兩人份的間宮券要求後輩守住這個秘密。
  「對了,赤城改二的時間已經確定了,這個月的29號。」陸奧想起今天下午決定好的事,雖然她們還沒正式通知赤城,但她覺得提前告訴加賀也沒什麼關係。
  「比預想中還要晚,是艦體檢查有什麼問題嗎?」加賀挑起眉頭,大概是擔心吧?陸奧猜想著,把口中的食物嚥下之後才補充:「不是赤城的關係,是艤裝需要的一些零件交期延後了,再加上資源要優先用在下週的作戰上,得讓她再等一陣子。」
  「我知道了,我會轉告她的。」加賀點頭,沒有發表額外的感想,她還沒釐清這時浮上心頭的是什麼情緒,但知道改造延遲與赤城的身體狀況無關確實讓她鬆了一口氣。
  「說起來,隼鷹有找妳下注嗎?」陸奧提起最近鬧得很火熱的話題,也不曉得隼鷹是太大意還是誤以為全鎮守府的艦娘都和她一樣好賭成性,竟然連秘書艦的伴侶都敢邀約,讓這地下賭局的形跡早在第一時間就被作戰室全盤掌握。
  「有,我拒絕了。」
  「我想也是,為什麼?」陸奧沒想到隼鷹竟然敢招惹加賀,不過加賀會拒絕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因為這對我而言並非可以拿來下注的事情。妳既然知道了為什麼不阻止?秘書艦早就聽到風聲了吧。」加賀的語氣帶著責難意味,而身兼總司令職務的秘書艦陸奧露出了有點狡詐的笑容,對她晃了晃手中的啤酒杯。
  「反正這個賭盤最後不會成立,比起現在就出手阻止惹出民怨,不如讓大家先玩個開心再一舉揭發。」
  「不會成立?」
  「因為赤城既不會改裝成裝甲空母也不會變成夜戰空母,無論壓哪一邊都是輸哦。」陸奧笑得很開心,顯然是故意決定要對隼鷹放水的,「等參加者對結果不服氣的時候再宣布賭局違法就能一舉回收那些間宮券,對我們而言可是求之不得的結果呢!妳沒下注是明智之舉。」
  「妳真的很壞心眼。」加賀發表了第二次相同的感言,但這回帶有誇讚意味,讓陸奧忍不住露出複雜的笑容。
  「沒辦法,誰叫姊姊我就是負責扮黑臉的角色呢。」
  明明就樂在其中吧?加賀冷笑一聲,知道陸奧之所以向她展露真心是因為她們曾是準同型艦,但她不討厭陸奧的這一面,作為加賀少數能夠敞開心胸談心的同伴,或許陸奧算得上是她最喜歡的一位。
  「不過啊,還真的是過了很久呢,一航戰的改造。」陸奧又回到正經的話題上,這幾年的心境變化讓她不禁要感嘆幾句,曾幾何時她也習慣了自己這副人類的樣貌,竟開始覺得藉由藥劑改變身體來追求力量是件有違自然原則的事。
  「確實。」加賀也算不出正確時間究竟是四年還五年,瑞鶴剛開始還會故意用五航戰先改二的事來招惹她,但赤城改二的消息傳出來之後那艘後輩倒是很安分,就連眾人起鬨的時候也會默默退到一旁。
  「加賀的改造也只是遲早的事哦,不需要沮喪。」
  「嗯。」
  「赤城大概也是擔心妳的。」陸奧安靜了一陣子,啜了幾口啤酒又說:「她前幾天有來找我,問改造的時間能不能延後。」
  加賀靜靜看著陸奧,沒有接話,想起鳳翔口中的翔鶴型一號艦也做過相同的事。
  「我覺得那樣加賀會責怪自己所以沒有答應,再說能用的戰力當然是越多越好。雖然因為資源的關係最後還是得延期,不過我有時候會覺得,像這樣考慮事情的各種面向雖然是工作之一,但說實在也是挺困難的。」陸奧撐起自己的側臉,難得說起了喪氣話。即使擁有同樣的經歷,她還是無法完全體會加賀的心情,畢竟她除了長門之外還有堆積如山的事情要思考,只要每天能和對方共度片刻時光就已經夠滿足了。
  「她應該……赤城應該有請妳不要和我說吧?」
  「嗯。」陸奧點頭,「我為了可愛的妹妹違反約定,是個好姊姊吧?」
  加賀沉默。她是想說點什麼來安慰陸奧的,但想了半天還是不確定自己該道謝還是道歉。
  「開玩笑的啦,別在意。」陸奧隨意擺了擺手,要是加賀真的開口喊她姊姊她才會嚇死,況且她也不覺得加賀會把這段談話告訴赤城,這人嚴以律己過了頭又總愛鑽牛角尖的性格,身為秘書艦的陸奧多少還是知道的。
  加賀在酒喝完之後去了港邊,晚上的海風比白天舒適許多,就連體溫一向偏高的她也覺得涼爽起來。加賀沿著海岸走到演習場外圍,整理好被吹散的裙子後在堤防坐下,她選了一個離路燈很遙遠的座位,即使赤城從海上看過來大概也不會發現她。
  視線適應黑暗之後加賀分辨出海上的幾個人影,從頭到尾都停在一旁觀看的是德國空母齊柏林,在演習場中央指揮艦載機的是赤城,而當加賀一坐下就筆直看過來的是最近轉換成夜戰模式的薩拉托加。擁有優秀夜視能力的美國空母用手勢向加賀打了招呼,隨後又被突然迸出的強光轉移注意力,加賀猜想那第四個人影應該是輕巡洋艦川內,會拿探照燈當武器使用的大概也只有把夜戰當成主場的她了。
  儘管從陸奧口中得知赤城不會改造成夜戰模式,加賀仍然沒有要阻止赤城進行夜間訓練的念頭。她喜歡赤城認真的模樣,無論是弓道或艦載機的飛行訓練,那雙在認真時就會閃爍著金色光芒的眼眸打從一開始就深深吸引了她。她知道這股戀慕有一部分是源自於她們船艦時代的關係──因為同屬一航戰,因為她是赤城而自己是加賀──也和多數人一樣接受了無法脫離前世影響正是艦娘的宿命,但既然都要留在赤城身邊,她希望這次自己能夠好好保護她,再也不要讓她沉沒。
  加賀在岸邊坐了一陣子,直到訓練即將結束才起身離開。返回宿舍的途中她先繞去機庫巡邏,某幾艘嗜酒成性的輕空母總是把機庫的交誼廳當成聚會場所,幾乎每天都要吵鬧到她或龍驤去趕人才肯散會。加賀推開沉重大門時見到的光景就和昨晚相去無幾,隼鷹和千歲醉醺醺地癱在沙發上,武藏則一臉無趣地坐在茶几前獨飲,手上還夾著一根香菸。
  「這裡禁菸,妳要抽就出去。」加賀冷冷瞪她,明明機庫裡到處都寫滿了禁菸標語,究竟要多沒常識才會在停滿艦載機的空間裡邊喝酒邊抽菸?
  「我沒抽啊,這是飛鷹的,她去找千代田。」武藏解釋,把手上的東西遞給加賀好證實自己的說詞,而加賀只端詳一眼就把那支沒點燃的菸折成兩半,以高超的準確度拋進角落的垃圾桶。
  「啊,真浪費,那可是很貴的。」
  「既然知道就別在這裡拿出來。妳也差不多該結束了吧?已經快十一點了。」
  「欸──但我這瓶還沒喝完耶,不然妳陪我喝吧?」
  「恕我拒絕。妳可以去找陸奧,她應該還在鳳翔那裡。」看在對方一臉落寞的份上,加賀姑且還是給了武藏替代方案,沒想到她竟不領情地皺起眉頭。
  「陸奧啊……那還是算了,而且鳳翔也在的話那更算了,我還不如自己喝就好。」
  「隨妳高興。」加賀拋下武藏,把裝備室、整備間、艦載機庫和資料室都巡視了一遍,確認沒有異狀才又回到門口的交誼廳。
  「真的不喝?反正妳是來等赤城的吧,就陪我一下會怎樣嘛、」武藏又向她搖晃起酒瓶,這艘酒量驚人的大和型戰艦總是為找不到實力相當的酒友而苦,就算航空母艦中的兩大酒鬼隼鷹和千歲輪番上陣,喝到最後也只能讓她稍有醉意而已。
  「我只是來巡邏的。」加賀勉強停下,沒接下戰艦遞來的酒杯,畢竟她剛才在鳳翔那裡喝得夠多了。她並不想喝醉,只是需要一個能讓自己暫時脫離現實的媒介而已。
  「妳沒想過去約甘古特嗎?俄羅斯人的酒量應該很好吧?」她又問,無法克制地開始清理混亂的茶几,先把下酒菜的包裝袋整理好丟進垃圾桶,再把空酒瓶放到角落的回收箱。
  「我們不太合,她不喜歡清酒我不喜歡伏特加,而且那個小傢伙──呃、塔什干?她好像會管制甘古特喝酒,其實也沒那麼好約。」武藏聳聳肩,她對鎮守府中的各艦酒量聊若指掌,有能力陪她喝到最後的大概只有飛龍和長門型,但偏偏其中有一位是秘書艦而另外兩位是秘書艦的伴侶,也不是像隼鷹或千歲這樣能隨意交關的對象。
  「是嗎,那還真可惜。」加賀冷淡的語氣一點也聽不出同情之意,她覺得自己沒用艦載機把這幾艘總是將機庫當成酒館的同僚轟出去就已經夠寬容了,要是她們有誰敢在改修工廠做一樣的事,包準會被明石直接以板手伺候一頓再扔進海裡。

  〈待續〉



使用禮物 檢舉

5#
原作者| RIKU 發表於 2020-4-26 17:56:34
只看該作者

  05

  五月和六月是鎮守府一年之中最舒適的兩個月份,白天的陽光溫暖,夜裡雖有溫差也不至於讓人感到寒冷,即使在演習場活動也不需要額外加上外套。
  赤城舉著甲板等待最後一批艦載機返航,和薩拉托加借來的F6F-3N小隊陸續從空中降低高度,靠著夜間作戰小組的燈光指引平穩降落在飛行甲板上。飛行小隊全數歸艦後赤城將艦載機收回箭筒,她們今天申請的夜間使用許可只到晚上十點,之後則是第二水雷戰隊的訓練時間。雖然神通大方表示歡迎她們參加二水戰的訓練,但赤城覺得那會讓薩拉托加與齊柏林對這艘輕巡洋艦的印象完全改觀,最後還是以飛行員需要休息為由婉拒了邀約。
  「感謝兩位陪我練習,受益良多。」返回機庫時赤城向薩拉托加與齊柏林道謝,這兩艘航空母艦連交換條件也沒提出就答應陪她進行夜間訓練,著實幫了她一個大忙。
  「You're welcome! 我也從赤城身上學到很多哦,有機會的話也找我一起做日間飛行訓練吧!」薩拉托加笑著回答,她近期的型態是夜間作戰專用的模式,經過特殊改造的艤裝即使不帶上輔助裝備也能在夜間操縱艦載機,德系的航空母艦齊柏林則是能在夜裡使用艦砲輔助作戰,和一直都專職日間戰鬥的赤城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類型。
  「我很樂意和赤城一起訓練,下次也請再找我。」齊柏林淡淡說道,她的聲線和加賀一樣鮮有起伏,讓赤城從初次見面就覺得她們已經熟識多年。
  「和我就不樂意囉?」
  「我又沒那樣說。而且妳沒必要找我一起訓練吧?」齊柏林推開撲上來的薩拉托加,這艘美國船有時候就跟太愛撒嬌的大狗一樣黏人,她到現在還不懂自己當初怎麼會答應和她交往。
          「我想和齊柏一起夜戰嘛,再說除了妳之外就沒有人可以陪我了啊!」薩拉托加無辜地眨起眼睛,讓齊柏林在赤城面前尷尬得無地自容。
  「妳安靜點,我又沒拒絕──」
  「Really?」
  「如果妳不要這麼煩人的話是沒關係……赤城妳為什麼一直笑?」齊柏林放棄從薩拉托加懷裡掙脫,半張臉都被身高多了她一大截的美國航母固定在胸前。
          「看到兩位感情這麼好,我很高興哦!」赤城邊卸除艤裝邊說,將航空甲板上沾附的海水擦拭乾淨。
  「在妳眼中我們這樣算是感情好嗎?」齊柏林困惑不已,她嚮往的戀愛是像一航戰或長門型那樣互相扶持的關係,但她在戰場上總淪為被保護的一方,日常中則變成被撒嬌的對象,讓齊柏林最近有點搞不清楚該怎麼調整心態。
  「是啊,我都有點羨慕了呢。」赤城把艤裝放回以堅固角鋼搭建而成的裝備架上,她隔壁的位置是加賀的,再過去則是二航戰與五航戰,海外空母的收納空間則在裝備室的另外一側。
  「羨慕哪個部分?」齊柏林問,終於還是把薩拉托加推開。
  「我也想要加賀像這樣對我撒嬌。」
  「That's impossible!那個加賀耶!」薩拉托加來不及切換語言就脫口而出,她來到這個鎮守府也好幾年了,但至今可從沒見過加賀做出微笑以上的表情,要不是赤城私下提過加賀不善表達情緒,她真的會以為那艘嚴肅的空母是無時無刻都在生氣。
  「的確不可能,我無法想像加賀會這樣做。」齊柏林同意,就像她也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薩拉托加撒嬌一樣──當然在私底下她也不會,那可有違她的個人原則。
  「所以才羨慕啊,像薩拉這樣坦率的戀人是很棒的哦!」赤城笑笑,知道自己在這方面也遠遠不及,要是她能從一開始就完全展露自己的真心,加賀肯定也不會落到今天這種得獨自煩惱的狀態。
  「See, I told you.」薩拉托加一臉得意,大手一摸就把齊柏林的頭髮弄亂,讓個頭嬌小的德國空母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她們在離開機庫的途中分別,齊柏林不悅歸不悅,但還是拗不過薩拉托加的請求而陪她去喝酒。赤城婉拒了她們的邀請,打算在加賀從鳳翔那裡下班前先回房間將自己梳洗乾淨──她今天替臨時請假的祥鳳代班,要幫鳳翔做完食堂的整理工作才會回到宿舍。
  赤城穿過機庫外的廣場走回大型艦宿舍,航空母艦的寢室位在三樓,正對港口與面向後山的前後兩側各有六間雙人房,容納了鎮守府裡全部的正規空母及輕空母。赤城與加賀的房間位在走廊盡頭,發配給樓長的房間比一般的雙人房寬敞,不僅多出客廳的空間還附有浴缸。雖然她的樓長職務早在多年前移交給翔鶴,但五航戰的後輩表明不需要為此交換房間,因此她和加賀仍然得以在作戰結束後享受舒服的熱水,不必大費周章跑去小型艦宿舍樓下的大浴場泡澡。
  梳洗過後赤城拜訪了對門的寢室,翔鶴與瑞鶴的房間就在她們的正對面,除了房號之外還掛著五航戰與樓長的牌子。她敲門不久就聽到前來應門的腳步聲,開門的是翔鶴,穿著粉色睡衣的她戴著一副橢圓形的細框眼鏡,顯然是正在閱讀睡前讀物。
  「哎呀,赤城?」
  「晚安,妳可以幫我一個忙嗎?我貼不到自己的背。」赤城把手上的東西遞給翔鶴,那是明石特製的痠痛藥布,她剛才在浴室折騰了半天還是無法將它們放到正確的位置上。
  「可以哦,進來吧。」翔鶴點點頭,沒多問就讓赤城進了房間。
  五航戰的房間裡不只有著淡淡的茶香,整潔程度肯定也是這層樓維持得最好的。身為樓長的翔鶴連在自己房內都相當盡責,即使是常用的生活用品也擺放得井然有序,這點從玄關處排列整齊的外出鞋和雨具就能略知一二。
  「瑞鶴,赤城來了喔!妳先到椅子上。」翔鶴拿出客人用的拖鞋給赤城,同時對躺在床上玩遊戲的瑞鶴喊了一聲,於是瑞鶴捧著手機緩慢移動到書桌前,將整張床讓給赤城與翔鶴。
  「為什麼會拉傷呢?」翔鶴讓赤城坐在床邊,趁著她脫去上衣時撕開藥布的包裝袋,明石特製的貼布有著高速修復藥劑的特殊氣味,讓嗅覺敏感的瑞鶴才一聞到就忍不住打了噴嚏。
  「下午做重訓的時候不小心弄到的。」赤城省略了細節,沒提起是武藏得知她要增加訓練後主動幫忙,卻錯估戰艦與空母之間的體格差距才釀成這場意外。
  「那妳晚上還去做飛行訓練?」
  「我那時想說沒那麼嚴重嘛。」
  「真是的,自主訓練弄到受傷不就本末倒置了嗎?」翔鶴忍不住唸了幾句,一旁的瑞鶴似乎覺得這樣的畫面很新奇,關掉遊戲觀察起了兩艘旗艦的互動。她發現赤城的背肌鍛鍊得比之前看過的還要結實,不過這顯然和使用過度時會不會受傷沒有太大關聯,赤城剛才還是費了一番時間才把外衣和襯衣脫下來。
  「是說,痠痛貼布什麼的讓加賀姊來貼不就好了,幹嘛特地來找翔鶴姊?」瑞鶴不解地問,視線跟著翔鶴修長的手指在赤城背上移動,她覺得加賀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逼赤城去工廠維修,而且貼痠痛貼布也不是什麼需要技術的事情吧?
  「因為不想讓她知道嘛。」赤城答得坦然,略帶嬌羞的語氣卻讓瑞鶴大感無奈──如果不想讓別人擔心,那一開始就該自制點啊!
  「好了,我想這樣應該會舒服一點,但妳最好暫停練習幾天,如果傷勢再惡化下去就得入渠才能治好囉。」翔鶴欣賞著自己的成果,確認貼布的位置沒有問題才把赤城的肩帶拉回原位,又順手整理起她的襯衣與外衣。
  「話說回來,加賀姊對赤城姊最近的行程沒有意見嗎?以前我超量訓練的時候都會被她趕出道場耶。」瑞鶴仍掛在椅子上,翔鶴替赤城綁上腰帶的景象過於融洽,竟然讓她這個真正的妹妹有些吃味。
  「因為瑞鶴也是加賀可愛的後輩啊,當然不可能放著不管囉!」赤城笑笑,想起那段距離現在已經有點遙遠的往事,當時加賀總是對瑞鶴特別嚴厲,無論是訓練還是實戰都用一航戰的標準來檢視,赤城偶爾會覺得她做得太超過,但現在回想起來,或許那正是不善表達的加賀關心後輩的方式吧。
  「這絕對是在開玩笑吧?那傢伙怎麼可能會覺得我可愛?」瑞鶴嗤之以鼻,惹得赤城更開心了,她一不小心和飛龍學壞,喜歡起了捉弄瑞鶴這件事。
  「下次妳問問她吧,說不定加賀會害羞地承認喔!」
  「才不要,她絕對會說:『別太得意了,五航戰。』表情還會變成這樣。」瑞鶴把眉頭皺起來,模仿著加賀冷淡的音調。
  「瑞鶴,不要這樣嘲弄前輩。」
  「不覺得很像嗎?我有抓到精髓吧?是說為什麼加賀姊從來不會刁難翔鶴姊啊?明明都是五航戰。」
  「因為就到任的順序來看,翔鶴在這個鎮守府裡算是加賀的前輩啊!」赤城代替翔鶴解釋,再說一向安分的翔鶴也沒有什麼能讓人擔心的地方,若不是瑞鶴橫衝直撞的性格在二次改造後收斂許多,加賀肯定還是三不五時就會與她發生爭執。
  「哼,太不公平了,結果就只有我被當小孩子看待嘛!」瑞鶴鼓起臉頰,她知道加賀對待雲龍型可沒有像對她這樣挑剔,先不管自己究竟是不是後輩,她很肯定那艘面無表情的航空母艦之所以對她如此嚴厲,一定是在某些部分看她不順眼的緣故。
  「我沒有把瑞鶴當小孩子哦,翔鶴也沒有吧?」
  「嗯……但我有把瑞鶴當成妹妹看待,這樣不行嗎?」翔鶴收拾起剛才撕下來的背膠貼紙,覺得自己可以明白加賀的想法,畢竟瑞鶴一開始的確是莽莽撞撞又意氣用事,她倒是很感謝加賀讓她不用在妹妹面前扮黑臉。
  「沒關係,反正我本來就是二號艦。」瑞鶴聳聳肩,對於這無法改變的事情感到既慶幸又遺憾。
  與五航戰道過晚安後赤城又回到自己的寢室,加賀還沒下班,於是她打開音響隨意放了一些音樂。儘管加賀的話並不多,但沒有她在的房間還是太過安靜,反而令赤城靜不下心。她換上睡衣刷過牙,在不動到背部的狀態下做了簡單的腿部伸展,一面盤算明天的晨練應該還能勉強進行,但晚上的飛行訓練可能就得向薩拉托加取消了。
  加賀在她窩進沙發讀了一段小說後終於回來,細細的腳步聲沒有被音樂掩蓋,赤城等著她轉開門,在加賀踏入房門後輕輕道了聲歡迎回來。她的航空母艦朝她笑了一下,很少在食堂值晚班的倦意從眼神中透了出來,於是赤城沖了一杯晚安茶,還在加賀沐浴完畢後替她吹乾頭髮。
  然而,儘管赤城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加賀終究還是發現了她藏在睡衣底下的那片藥布。即使高速修復藥劑的功效在艦娘之間廣受好評,但那股特殊的氣味還是有著褒貶不一的評價,能夠接受的人雖然不少,但對此特別敏感的也大有人在,加賀不巧正是那其中一份子。
  察覺到異狀的加賀把手掌貼上赤城的背,就放在翔鶴貼的那片藥布上,透過布料傳來的冰冷觸感讓加賀有點擔憂,但她旋即又想起自己的溫度原本就比赤城高。
  「怎麼了,加賀?」赤城問,而加賀還來不及收回自己的手對方就翻過身來,還握住了她騰在半空中的右手。
  「沒事。」加賀很快就回答,不打算拆穿赤城沒告訴她的事。
  「想要抱抱嗎?」赤城又問,摩娑起加賀溫熱的掌心。
  「不是,沒什麼。睡吧?」加賀搖搖頭,而赤城這才終於想到應該是背上的藥布背發現了──她應該要拿市售的版本來用才對,怎麼偏偏這時就忘記加賀對這個味道特別敏感了呢?
  「我前幾天去找了明石,她要我多長點肌肉。」最後赤城只好坦白,把加賀的手貼到自己臉上。儘管她本人似乎覺得體溫過高是設計上的缺陷,但赤城很喜歡加賀的溫度,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季,靠在她身旁總是能睡得很安穩。
  「因為這樣而弄傷的嗎?」
  「嗯。我是不是不該瞞著妳?」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赤城能告訴我。」加賀摸著赤城的臉,看不清她現在是什麼表情。
  「因為加賀會擔心嘛。」赤城的聲音軟軟的,那近似撒嬌的語調讓加賀嘆了口氣,她對這樣的赤城實在毫無抵抗能力。
  「妳不說我也會擔心,並沒有什麼不一樣。」
  「是加賀太會鑽牛角尖了。」赤城笑了起來,往加賀的枕頭靠近了一點。
  「龍驤也這樣說。」
  「因為是真的啊。」
  「赤城覺得這樣不行嗎?」加賀問,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改掉這個習慣,畢竟艦娘的性格是根據什麼而形成的目前還沒有具體研究,她也不曉得自己這樣究竟是好是壞。
  「不會啊,我覺得加賀煩惱的模樣挺可愛的。」
  赤城的答覆讓加賀一時語塞,弄不清她究竟是不是在捉弄自己。她想起陸奧昨天說長門很可愛的時候她還無法完全理解,但原來自己在赤城眼裡也是那樣──愛情濾鏡什麼的、實在是太不可理喻了。
  「但是呢,如果是怎麼想都想不通的事,希望妳還是能好好說出來喔!」赤城補充,這回換她捧起加賀的臉,撫平眉間那些皺起的紋路。
  「妳是指什麼?」
  「妳的煩惱啊,我不曉得是什麼,但如果加賀願意說的話我會好好聽的。」
  而加賀沒應聲,就和她有時候也猜不出赤城的心思一樣,她知道赤城並不會讀心,也還沒發現自己最近在想什麼。意外得知這點讓加賀莫名感到安心,或許她一直都把赤城看得太完美了,但仔細想想,赤城和她一樣都是有著血肉之軀的艦娘,既會有不想讓人擔心的事,也會有擔心別人的時候吧?
  「等我想通了之後,我會告訴赤城的。」加賀輕聲說道,把被子重新拉回赤城身上蓋好,她知道自己必須獨立完成這道習題,儘管進度緩慢,但加賀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找到能夠解出答案的自信了。
  「無論去了哪裡,最後我都會回到加賀的身邊哦,不用擔心。」赤城說完之後吻了她,柔軟的唇瓣落在加賀額間,留下了她的溫度。加賀不曉得赤城為什麼有辦法如此肯定地說出這些話,雖然她也有無論如何都要保護赤城的決心,但那是建立在必要時能毅然赴死的覺悟上,赤城聽了肯定要生氣的。
  「如果加賀能夠相信我,我會很高興的。」赤城又說,平順的語氣既不強硬也不像是懇求,但加賀仍然點頭答應,她不願懷疑赤城這番話裡的真心,就算最後赤城真的沒有回來她也會等,直到自己再度沉沒的那一天到來為止。


  〈待續〉




使用禮物 檢舉

6#
原作者| RIKU 發表於 2020-5-3 17:03:08
只看該作者

  06

  五月下旬,海軍總部正式捎來了特殊作戰的指令,鎮守府隨即在作戰室的指揮下進入備戰狀態。由於航空母艦的戰略性質在作戰中極為重要,除了實戰經驗尚未累積起來的甘比亞灣之外,全員在備戰期間都是編制在作戰組的名單中,也得配合前線進行航空基地隊的部屬與調度。
  赤城在南西諸島防衛作戰進入中期時被編入第三艦隊,代替無法從作戰室抽身的蒼龍執行戰場後方的支援任務。她在集合前半小時到機庫換上艤裝,依照作戰室公佈的名單裝載了三組艦載機小隊,還讓上午編列在航空整備班的加賀替她進行出擊前的最終檢查。確認完裝備後赤城離開機庫,加賀本來想送她到港口,但航空基地隊當天早上只有千代田和飛鷹兩人,她們才剛出發加賀就被手忙腳亂的輕空母喊回去幫忙,赤城只好在機庫門口與她道別。
  她在前往港口之前先去了改修工廠,雖然航空母艦的艤裝與艦載機都放在機庫,但支援時會用到的大型電探還是要到第一裝備室才能領取。她在那裡遇到同樣被編進第三艦隊的愛荷華,於是她等對方著裝完畢後一起去港口集合,美國戰艦揹著三座沉重主砲一路搖搖晃晃,顯然是還沒睡飽的狀態讓赤城忍不住替她感到擔心。
  「赤城姊為什麼看起來這麼有精神啊?」她們終於到達集合地點時愛荷華睏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支援艦隊使用的第二港口雖然離改修工廠比較遠,但赤城不覺得這點距離對戰艦會造成什麼影響,肯定是這個人昨晚熬夜或喝太多啤酒,又或著兩者皆是。
  「我平常就是這樣啊,倒是妳一副沒睡飽的樣子,沒問題嗎?」
  「大概,我昨天本來想早睡的,但無畏找我去看電影……」
  「妳沒告訴她妳今天要出擊嗎?」
  「我有啊,可是甘比亞不敢看恐怖片,我還是只能去陪她。」
  「像是德州電鋸之類的?」赤城對恐怖電影沒有涉略,雖然航空母艦的交誼廳經常舉辦電影聚會,但赤城比較常看的也只有劇情片或紀錄片而已。
  「不是那種的,下次我借給妳吧?」
  「那倒是不用啦。」赤城婉拒愛荷華的提議,她不理解為什麼要特意看恐怖的東西來嚇自己。
  編列在第三艦隊的大型艦除了她們兩人之外還有榛名和義大利,負責警戒及領航的驅逐艦則是綾波和霞,她們在作戰本隊離港一段時間後與第二艦隊同時出航,沿著鎮守府外圍的海域一路駛向南方。負責突破前線的第一艦隊似乎在作戰途中遇到許多瓶頸,導致後援的二、三艦隊也跟著來回撤退了好幾次,實際與敵方交戰的次數寥寥可數。
  當天最後一次出航已是傍晚時分,海面上的溫度開始下降,吹拂而過的海風有時比打在身上的浪花更加冰冷,讓赤城不自覺地拉緊衣襟。航行在最前頭的綾波領著艦隊全速前進,她們保持兩人一列的陣型穿越海面,即使航路相同,在沒有日光的夜晚裡還是成了完全不同的面貌,連一向熱愛在航行中閒聊的愛荷華也為了提高警覺而安靜下來。
  無線通訊器傳來新的聯絡時,第三艦隊距離預定的會合地點僅有幾十海哩。捎來訊息的是沿途護援本隊的第二艦隊,夕立的聲音摻著海風與訊號不良造成的雜訊而變得斷斷續續,與綾波相隔一段距離的赤城雖聽不清通訊內容,但光憑聯絡時機也能推斷又是一次撤退的命令。
  她們遵照綾波的指示沿著原路返航,愛荷華小聲哼著歌,榛名與義大利討論起某種赤城沒吃過的法式甜點,不耐煩的霞故意在行進時製造出大量水花,赤城則每隔一段時間就更換一組警戒的艦載機。她們浩浩蕩蕩返抵港口時夜已深,等在岸邊的秘書艦鳥海向眾人宣佈今天的作戰告一段落,於是赤城把三十二號電探托給愛荷華,帶著濕漉漉的身子走回航空母艦的機庫。
  隼鷹和千歲難得沒有聚在休息區喝酒,取而代之的是擠在沙發上整備艦載機的齊柏林與薩拉托加,航空整備班在作戰期間經常徵用交誼廳那張矮茶几,儘管空間不大,但只要增加人手就能加快維修速度,在非常時期也顧不得舒適與否。她與兩艘航母打了招呼,隨後進到裝備室將艤裝和甲板擦拭乾淨,又把進了水的箭筒倒過來晾在一旁。
  歸還艦載機之後赤城換上了乾淨的制服,她在整備室找到加賀和翔鶴,五航戰的後輩道了聲歡迎回來,加賀則用雙眼快速掃過她,確認赤城和早上出發前一樣完好才放鬆眉頭。她等加賀結束手上的工作,雖然晚上沒有排班,但加賀在作戰期間幾乎都會待在整備班裡,畢竟作戰室徵招了兩艘輕空母與三艘正規空母,還得派幾名成員負責指揮航空基地隊,能協助整備的人手實在不多。
  她們前往鳳翔食堂吃晚飯的時候一、二艦隊才剛回到港口,赤城遠遠就看見旗艦大和被另外兩艘戰艦架在身上,同行的飛鷹和龍驤似乎也掛了彩,在秘書艦的指示下被送往工廠治療。赤城的確有在出擊前聽說前線的狀況不太理想,但經過一整天的作戰後她覺得這話實在是說得太過婉轉,都已經派出大和型戰艦與兩個護援艦隊卻連一半的目標也沒達成,也難怪剛才她們歸港時秘書艦鳥海會面露難色。
  作戰連續執行幾天之後支援艦隊的名單有了更動,與赤城一同配屬在第三艦隊的愛荷華被調至第二艦隊,原本的空缺則由秘書艦陸奧補上。赤城猜想陸奧親上火線是作戰室為了實際掌握戰況所做的決定,畢竟那艘戰艦的臉色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出來透氣的模樣,於是她忍著沒和對方搭話,安靜地在日漸熟悉的海路上筆直前進。
  「妳最近還好嗎?」大概是想起赤城改二的日子近了,陸奧在航行中途問她,還暫時關閉了無線通訊器的發送功能。
  「託妳的福,我很好哦!」赤城放慢一節速度好讓陸奧跟上,她們為了保持安全距離至少隔了三公尺遠,她幾乎得用喊的才能讓陸奧從水花四濺的海上聽見她的聲音。
  「那就好。加賀呢?她有和妳說什麼嗎?」秘書艦又問,在執勤期間和隊友閒聊不太符合陸奧的行事風格,但她平常能夠碰上赤城的機會實在太少了,雖然這人不曾拒絕自己的邀約,但最近也不是能在下班後隨意到食堂小酌的清閒日子。
  「我們有聊一下,但沒有結論就是了。」赤城苦笑,很快又恢復原本的平靜表情。
  「她和陸奧說了什麼嗎?」
  「也不算,只是之前在鳳翔那裡遇到她,稍微喝了一點。」
  「那還真難得。」陸奧知道她指的是加賀喝酒的事。
  「妳偶爾也陪加賀喝喝酒吧?那孩子雖然不會表現出來,但其實也是挺怕寂寞的。」秘書艦想起加賀落寞的表情,忍不住對赤城這麼說。但話說回來,又有誰不怕呢?如果今天立場交換,她想赤城大概也是會感到寂寞的。
  「妳明知道我是不喝酒的吧?」赤城倒是對這個提議有些不以為然,看著瞇起眼睛的戰艦又追問:「這是秘書艦的命令嗎?」
  「不是哦,只是姊姊的請求而已。再說妳是會喝的吧?我邀妳的時候妳不都會答應嗎?」
  「那是因為陸奧的邀約太珍貴了嘛──不過,下次如果加賀主動的話我會陪她的,我答應妳。」這個回答令陸奧哭笑不得,要是加賀真的學會主動邀請赤城,那自己也不需要替她擔心了啊。
  她們短暫的閒聊被綾波發來的警告訊息中斷,根據驅逐艦在前方偵查的結果,一行人距離與作戰本隊會合的地點已經很近了,必須在兩軍主力正面接觸之前盡可能削弱敵方戰力。艦隊很快便進入警戒狀態,赤城讓兩架攻擊機升空,代替偵察機到前方的海域蒐集戰況,陸奧則指示起後方的兩艘戰艦開始進行砲擊準備。
  航空基地隊在她們駛入交戰範圍時抵達,飛行中隊曳著隆隆作響的引擎聲穿越上空,赤城讓搭在弦上的艦載機加入攻擊行列,她身旁的三艘戰艦也紛紛展開砲擊。第一艦隊在支援的砲火結束後向深海棲艦展開全面攻勢,震耳欲聾的砲聲持續了好幾分鐘,爆炸產生的濃煙和水柱不斷從遠方竄起,讓赤城的飛行小隊花了一點時間才回到她的甲板上。
  「我還以為妳會瞄準旗艦。」陸奧放下主砲,一次搭載三座大口徑主砲對最近腰痛復發的她來說有點吃力,秘書艦皺著眉頭按摩自己的後腰,視線仍盯著離她們有一段距離的戰場。
  「我有試過,但打不穿她的裝甲,以支援為目的的話還是瞄準僚艦效益更高吧?」赤城收回自己的飛行小隊,她一開始的確有將目標放在旗艦身上,但無論是攻擊機的魚雷或爆擊機的炸彈都無法有效削弱裝甲,她只好改從防禦比較薄弱的伴隨艦開始下手,將空母棲姬留給本隊裡裝備著徹甲彈的大和對付。
  愛荷華倒是對旗艦窮追猛打──這話赤城沒告訴陸奧,她知道作戰室把愛荷華調去第二艦隊是因為和沃絲派特同隊她會比較安分,但愛荷華命中率很低的傳聞倒不完全正確,至少赤城確實有見過她命中旗艦,只是憑她所攜帶的一般砲彈要擊穿特殊裝甲本來就比較困難而已。
  「看來是結束了,我和榛名她們過去曳航傷員,警戒就交給妳們了。」
  陸奧在砲聲停止後下了指令,被安排到警戒工作的赤城前去和兩艘驅逐艦會合,綾波提議由她和霞在兩側護送艦隊,赤城則繞到隊伍最前方領路,讓幾架艦載機從上空回報周圍的海況。龍驤在不久後追上她,在第一線作戰的輕空母有一半的艤裝被炸得焦黑,制服也遭受波及而燒出好幾個大洞,看來是在交戰中受到不少攻擊。
  「要我揹妳嗎?」赤城問,視線快速掃過龍驤的身軀,在她的左腿上找到了幾處血跡。
  「不了,我還沒慘到那樣,回去洗一洗就好了。」龍驤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問題,於是赤城把水壺遞給她,雖然出航前裝的熱水已經冷掉了,但還是好過龍驤那空空如也的可憐瓶子。
  「辛苦妳了,這次的敵艦很難對付呢。」
  「還好啦,我倒覺得麻煩的是那些空襲,那些傢伙的鋁是多到用不完嗎?到底哪來這麼多艦載機呀?」龍驤抱怨起作戰的事,她們一整趟至少遭遇到兩、三次大規模的空襲,就算有防空組的涼月同行也很難完全抵禦,作戰室只好下令讓每個人都帶上一艇機槍來反制。
  「確實是,但我比較在意的是對方的旗艦,那樣的裝甲大和應該不至於打不穿吧?」
  「這很難說,初陣就被派到自己沉沒的地方壓力應該很大吧,不曉得作戰室到底在想啥。我猜那傢伙這陣子大概都沒睡好,黑眼圈都跑出來了。」龍驤聳聳肩,大和比她還早開始執行這次的作戰,但直到今天都還是一副戰戰兢兢的緊張模樣,有時候甚至得靠伊勢來暫代旗艦的職務。
  「嘛,先不管這個,妳和加賀還好嗎?」龍驤話鋒一轉就把任務拋到腦後,連日出擊讓她開始對作戰感到厭倦,需要來上好幾杯啤酒才能重新燃起動力。
  「很好啊,為什麼這樣問?」
  「她這陣子都不太對勁吧,妳有發現嗎?」
  「有,我有發現。」赤城點頭,被提醒這麼多次要不發現也難,再說她早就從蒼龍來通知改造消息的時候就察覺到了。
  「是喔,那妳有問她怎麼了嗎?」輕空母又問,把水壺還給赤城後開始用雙手將衣擺扭乾。
  「算有吧,雖然沒什麼結論。」赤城想著前幾天晚上的對話,因為加賀說想通之後會告訴她,於是赤城沒有繼續追問。說起等待這件事,其實她也是很有耐心的。
  「啊?那算啥,妳都不會擔心她喔?」龍驤皺了皺眉頭,發現就算把海水擠乾身體還是很冷,讓她後悔早上沒收下羽黑替她準備的圍巾。
  「我會啊,但這種事情也不是我擔心就能解決的嘛、」赤城露出一個無辜表情,而龍驤完全不想見到一航戰的旗艦對自己撒嬌,擺著手要赤城把頭轉回去。
  「我一直想不透加賀為何總是把自己放在後面的位置,鳳翔說她是害怕沒辦法保護好妳所以在煩惱,但說真的,妳就算要挑護衛艦也應該是找驅逐艦那些孩子吧?」龍驤為此困惑了好幾天,雖然赤城與加賀的確同為一航戰,但就她所知護衛工作大部分都是由驅逐隊來負責的。
  「確實是那樣沒錯,可能是她太認真了吧?不過說到這件事,我好像有說過背後就交給她之類的話,該不會是因為這樣?」赤城想了一下,在記憶中找到一件勉強有關的事,沒想到龍驤聽完竟氣呼呼地瞪了她好幾眼。
  「原來兇手根本就是妳啊?妳明知道那傢伙腦筋轉不過來幹嘛還說這種話?她絕對絕對絕對是把這當成自己的任務了。」意外得知的真相令龍驤感到疲憊不已,她早該想到一切都是這人造成的,畢竟能讓加賀奉為圭臬的也只有赤城了啊!
  「欸?但我那時不知道加賀是這種個性嘛,而且那句話的意思又不是字面上的……」赤城越說越小聲,她當時一定是太高興才會一見面就對加賀說出那些話,現在回想起來實在是太令人害臊了。
  「不然是啥?一般人哪聽得出其他意思啊,更別說加賀原本就是妳的僚艦,不直把這接當成任務才怪。」龍驤不顧形象地翻了一個白眼,發誓這人要是膽敢表明那其實是在和加賀告白她就要拿掛在背後的機槍痛揍她一頓。
  「這個部分小龍不需要知道。」赤城別過臉,朝空中放出新的飛行小隊替換巡邏隊,「而且那是加賀自己的選擇,就算是我也沒有插手的權力啊。」一航戰的旗艦又補充,她們的擔憂她當然明白,但那終究是加賀自己決定的事,赤城並不認為自己該隨意干涉。
  「那只是妳不願意而已吧,無論妳說什麼加賀都會相信不是嗎?」
  「當然不是,不然我回去就告訴她小龍的身高其實只有一百四十公分,她要是信了我就請妳喝一手啤酒,還附帶下酒菜。」
  「啥、妳別以為自己高就可以開這種玩笑呀,我會生氣哦!」這話讓龍驤氣得連彈藥庫都差點爆炸,她的確是很矮,但那與航空母艦的作戰能力完全沒有關係,她才不想被天生就有身高優勢的赤城說閒話。
  「小龍才是吧,加賀又不是我的東西,只因為她相信我就要我去改變她的想法,這難道不過份嗎?」赤城反問,少見地皺起了眉頭,讓龍驤一時間竟無言以對。她們很有默契地將視線從彼此身上挪開,乘著冷冽海風繼續航行。輕空母雖然沒有退回艦隊中央,但也沒再和赤城搭話,只是盯著前方若隱若現的陸地輪廓。
  進入相對安全的航道之後,一路上都很有精神的義大利從後方追上她們,分送了用來補充熱量的巧克力。赤城想起自己也帶了緊急糧食,早上出門時加賀替她準備的軍用口糧,味道雖不比巧克力美味但很有飽足感,三條就抵得上赤城的一餐。她含住巧克力讓糖分融化自己,加了牛奶和榛果的甜膩點心很快就將她的負面情緒一掃而空,只留下哽在喉中的微小歉疚。
  「抱歉,我不該兇妳。」赤城對默不作聲的龍驤道歉,「還有身高的事也是,對不起。」她咬著嘴唇的模樣看來是真的很懊惱,於是輕空母再怎麼厭惡身高被拿來開玩笑也無法繼續生氣。
  「呃……算了啦,我那樣說也不對,是我不好。」龍驤搔了搔臉頰,對赤城的坦率深深感到無奈,她從以前就覺得一航戰的旗艦應該要多一點矜持或傲氣,但這人一點架子都沒有,也難怪加賀得隨時板著那張臉,才不至於讓一航戰威風凜凜的形象被赤城多餘的親和力毀滅。
  「但還是謝謝妳關心加賀,有些事情就算我想做也做不到,只能請妳們幫忙。」赤城又說,她苦笑的時候眼睛還是彎了起來,但映著海水色澤的雙眼變得黯淡,不見平時閃爍如星的光芒。
  「例如說?」龍驤問,除了用尖銳的言語消遣加賀之外,她沒想到其他赤城做不到但她卻能做到的事。
  「安慰加賀之類的。」
  「那得找鳳翔才行呢。」輕空母失望地笑起來,她還以為自己終於能派上用場。「是說這對妳而言算是難事嗎?那傢伙雖然很會在妳面前逞強,但總不至於從妳身邊逃走吧?」
  「加賀是不會逃走,但是我會啊。」赤城笑了笑,她也不是一直都那麼游刃有餘的,正因為知道自己在加賀眼中無比重要,有些話在沒考慮周詳之前她反而不敢隨意開口,這大概是戀愛的副作用裡最令她困擾的一點。
  「說來有點難為情,但我其實也很怕讓加賀擔心,就這點來看其實我們挺像的吧?」
  「確實是都麻煩得要命。」龍驤點頭同意,很意外這人竟然有自知之明,她默默想著以後要對加賀溫柔一點,同時決定將手上的巧克力分給赤城。

  〈待續〉



使用禮物 檢舉

7#
原作者| RIKU 發表於 2020-5-10 20:39:22
只看該作者

  07

  航空母艦的機庫建造在弓道場旁的空地上,與改修工廠一樣是長方形的倉庫式建築。推開金屬大門進入時最先見到的是地板上一路延伸到內側的白色標線,那宛如航空甲板的跑道線出於翔鶴之手,簡單明瞭地指出機庫內部的設施位置。靠近前門的左側房間是裝備室,約莫一間四人寢室的空間裡收納著正規空母與輕空母的艤裝,儘管比起其他艦種的裝備室狹小許多,但對人數不多的航空母艦而言倒還算足夠,目前也仍有多餘的空位儲藏改造前的舊裝備。
  從裝備室一路往內移動會抵達停放艦載機的機庫,這是這棟建築中規模最大的隔間,內部排滿了角鋼搭建的棚架,層板上則停放著一架架的艦載機與水上機,幾百架飛機一字排開的場面相當壯觀,所需要的維護時間與經費也相當驚人。位在機庫隔壁的是艦載機整備室,除了獨立的對外出入口,兩個關係密切的空間還以一扇厚重的防火門連接,坪數僅有機庫三分之一的整備室光是放置作業台與工具架就佔去不少空間,在作戰期間經常會擴張到外頭的開放式休息區。
  機庫與整備室對面的空間被隔成資料室、雷達室與休息室三個空間,資料室裡保存著各個型號的飛機設計圖與維修手冊,雷達室則是航空基地隊作戰時的指揮中心,而休息室目前被當成倉庫與茶水間來使用,也設有床位讓需要連續出擊的隊員能在作戰空檔間小睡片刻。
  由航空母艦、航空戰艦以及航空巡洋艦共同組成的航空整備班登記在機庫的編制底下,是和改修工廠類似的組織,機庫的管理員從成立之初就是輕空母龍驤,整備班的負責人則是加賀與翔鶴。這幾個重要職務的人選都是經由空母會議決定的,但其實當初提名的過程一點也不正經,除了龍驤是由秘書艦蒼龍指名之外,翔鶴和加賀都是被幾艘愛起鬨的同僚拱出來的,美其名是她們認真負責又管得動其他人,實際上只是沒人想接手麻煩的職務而已。
  這件事帶給加賀的影響除了得頻繁出入機庫之外,還讓她學會把五航戰分成翔鶴和瑞鶴兩個部份來看待,雖然她在翔鶴面前話依舊不多,而那位後輩對待她的方式也仍然恭敬,但至少她們在執行工作或任務時的默契變得比她和瑞鶴合作時好上許多。
  在整備室裡忙碌許久的加賀從工作桌前起身,推開防火門把整備好的一批艦載機放回機庫,她的手指在工作了一整天後漸漸變得遲鈍,肩膀也僵硬得連拿取擺在上層的工具都必須藉由矮凳輔助。早上來支援的方舟一直待到下午茶時間才離開,後來換薩拉托加帶著無畏過來幫忙,但三個人擠在整備室裡實在太過壅擠,兩艘美國空母決定在沙發區工作,還用從宿舍搬來的投影機在牆上播放起最新的影集。
  正規空母中唯一沒被編進整備班的只有瑞鶴,她在研習時折斷了一架天山型的起落架,被翔鶴以溫柔的笑容請出整備間,加賀只好把她的名字從名單上劃掉。從那之後每當整備天山型的時候加賀就會想起這件事,暗自思索或許當初該多給瑞鶴一次機會,直到她的後輩在這天傍晚粗魯地闖進整備室為止。
  「加賀姊!」跑太快而來不及停下腳步的瑞鶴簡直就是在表演花式墜機,半個身子直接撞在整備室的金屬門框上,發出了嚇人的巨大震動。
  「不要在機庫裡奔跑,五航戰,還有不要大吼大叫。」加賀不悅地回頭,看見身材高大的後輩倚著門框喘氣,還一面用袖子抹掉臉上的汗珠。
  「就說了不要那樣叫我!妳快點去工廠,赤城姊大破了!」瑞鶴壓抑著想把前輩從領子拎起來的衝動朝外頭胡亂比劃,加賀的表情從冷淡轉為困惑,最後索性皺起了眉頭。她覺得瑞鶴應該是搞錯了什麼,編在支援艦隊的赤城不會與敵艦正面交戰,不太可能有受傷的機會。
  「總之妳過去就是了!我要換裝去補空母的位置,陸奧姊看起來簡直就要爆炸,表情可怕死了。」瑞鶴說完就跑去裝備室拿自己的艤裝,加賀這才意識到她真的不是在開自己玩笑。
  她看著剛從機庫拿回來的另一批艦載機,猶豫著要先完成工作還是直接去找赤城,剛從前線回來的龍驤就帶著濕透的身子探頭進來:「妳就去吧,我待會找千代田處理就好,她在外面。」得讓滿臉倦意的龍驤來說這話令加賀感到歉疚,她本來想拒絕,但那艘輕空母卻連拖帶拉地拽起她的衣領,最後加賀也只好妥協,跨著比平常還大的步伐離開機庫。
  她在抵達工廠後緩下腳步,剛回來的艦隊成員有不少還聚集在裝備室和休息區,旗艦大和正在與陸奧交談,秘書艦的臉色乍看之下沒有瑞鶴說的那麼糟,但加賀還是盡量不和她對上視線就走進修理區。她翻了掛在牆上的登記本,找到赤城的名字後前往第一修理渠,敲門獲得回應之後才轉開門把。
          赤城的修復作業似乎已經進行了一段時間,她浸在顏色混濁的修復劑中按摩肩頸,一派悠閒的輕鬆模樣和加賀預想的大破一點也扯不上關係。
  「我沒事哦,是陸奧告訴妳的嗎?」赤城在加賀詢問前先開了口,她知道自己的疏失肯定讓那艘秘書艦不太開心,但或許是考量到明天就要進行改造,陸奧儘管不悅還是批准了赤城的高速修復,要她洗完澡就回宿舍休息。
  加賀搖搖頭,「瑞鶴跟我說的。」她解釋完走到池邊蹲下,快速檢查赤城露在修理渠外的上半身,沒發現任何受傷的痕跡。
  「我被魚雷擊中了。」赤城指著自己的腿,她去近海調整艦載機的時候被敵方的水雷戰隊伏擊,儘管擊退了對方但仍遭到魚雷追擊,最後損失了右側的推進器。
  「傷到骨頭了嗎?」
  「嗯,愛荷華送我回來的。」赤城從水中抬起自已的右腳,剛才還滲著血的腳板已經被渠水修復,就連遭到金屬破片刺穿的地方也沒了痕跡。但大概是這種情況發生在自己身上太不尋常,陸奧震驚到連該掩飾的情緒都忘了藏起,加賀眉間的紋路則皺得比平常還要更深──赤城苦笑,在心裡默默檢討自己的失誤,她的確是在那時分了神,想著任務結束後要約加賀去食堂吃飯,以至於當隊長機回報敵艦狀態時誤判了情勢。
  加賀趁著赤城泡澡的時候回宿舍替她拿換洗衣物,在往返中途遇到翔鶴。剛結束宿舍勤務的後輩正要前往機庫,加賀向她交代起瑞鶴臨時代替赤城出擊的事,於是翔鶴請她晚上好好照顧赤城,還要她別擔心整備的工作。她們一起下樓,穿過中央廣場後在改修工廠前分別,加賀踏進工廠時艦隊已經做完再次出擊的準備,剛才滯留在這裡的前線成員紛紛前往港口集合,只留下整備班和醫療組的成員,讓加賀終於有空向長門好好打招呼。
  一陣寒暄後她提著制服重新踏進第一修理渠,赤城趴在池邊等她,背部緊實的線條在水面上展露無遺。加賀冷靜地別開視線,拿出制服又遞了浴巾給赤城,接著把出擊穿的那套溼衣服裝進袋子,打算將被魚雷毀掉的襪子丟在工廠的回收處──她這麼想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忘記拿新的長襪過來,但赤城笑著說沒關係,反正五月的鎮守府即使在夜裡也不像海上那般寒冷。
  她們並肩走去間宮食堂,晚上八點過後的食堂裡人潮漸漸散去,櫃檯也只剩下鈴谷一人。為了工作而紮起頭髮的航空巡洋艦興高采烈地推薦著當日特餐,於是赤城端了兩人份的特調咖哩回到座位,加賀則在等待期間張羅了餐具與茶水。
  「今天還好嗎?」幾口白飯下肚之後赤城問加賀,她的僚艦正小心翼翼把紅蘿蔔移到盤子邊緣,於是赤城用馬鈴薯和加賀做了交換。她不挑食,而加賀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不會勉強自己吃下討厭的食物,因此這個祕密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被鳳翔發現。
  「還是很忙,不過薩拉她們有來幫忙,進度比昨天快。」
  「我明天就可以回整備班了,瑞鶴會接手支援的任務,我再想辦法把千歲帶過去吧?」
  「如果她喝了酒就不用。」加賀皺了皺眉頭,猜不出那兩艘嗜酒成性的輕空母這幾天是躲到哪裡喝酒了,自從機庫的沙發被航空整備班借用後她們晚上就沒再出現,連一週會固定來訪幾次的武藏都不見人影。
  「赤城的改造時間是明天幾點?」
  「下午六點,明石叫我不要吃午餐,妳覺得這樣我早上可以先吃兩份早餐嗎?」不然她肯定一過中午就會開始餓肚子,要忍耐六個小時實在是太久了。
  「這……我不曉得,但我覺得最好不要。」
  赤城顯然對這個答案感到沮喪,於是加賀把自己的味噌湯讓給她,又還給她兩塊馬鈴薯。她們在食堂準備關門前離開,赤城問加賀要不要陪她去走走,於是加賀點頭答應,和赤城並肩走向港邊。
  鎮守府的港岸是弧度平緩的半月形,從最左側的潛水艦宿舍連接到出擊常用的兩座主要港口,再往下延伸至後方的演習場。赤城尋著沿途設置的路燈行走,橙黃色的燈光在夜間看起來格外溫暖,這點無論是航行在海上還是停泊在港口都一樣。她們經過改修工廠來到機庫外的廣場,又繼續往演習場走去,赤城的夜間飛行訓練在特殊作戰開始後暫停了幾天,但第二水雷戰隊的夜戰訓練似乎沒有因此取消,她們靠近時還是聽到了推進器在海上快速航行的聲音。
  赤城踩上高起的堤防,換成瑞鶴來做絕對會被指責的行為沒有被加賀阻止,她只是抬頭看了赤城在夜裡晦暗不明的臉,為了避免她落到海裡而牽住了她的手。
  「赤城會緊張嗎?」加賀問,她覺得今天的赤城和平常不太一樣,但這股不安定的情緒與連日參與作戰產生的倦怠有些許差異,她想多半是與改造有關。
  「有一點。」一航戰的旗艦坦然承認,不像飛龍問她時那樣笑著帶過。因為是加賀所以才能說的事其實很多,但赤城怕這人過份擔心,總是要等她問起了才肯回答。
  「不過,明石應該沒有失敗過吧?」至少在加賀的印象中是如此,那艘工作艦的自信可不是虛張聲勢而已,就連伊勢型或金剛那樣複雜的改造都能順利完成,加賀不相信還有什麼是明石做不到的。
  「我不是擔心這個。」赤城輕輕搖頭,停下腳步轉頭看她:「我是怕妳覺得我丟下妳了,妳是不是有這麼想過?」
  「我知道赤城不是那樣的人。」而加賀終於看清楚她的表情,反射著路燈的雙眼和平時不同,染上了日暮般的昏黃色澤。「不過一開始的時候,的確有點害怕。」她向她坦白,感覺到赤城的手在她掌中變得僵硬。
  「我不會那麼做的哦。」她的旗艦從堤防回到地面,抬起手輕觸她的臉,最後讓指尖停在她的側頸上。加賀能感覺到自己的脈搏在赤城手中跳動,還有赤城的溫度比她冷,帶著夜晚的涼意。她靜靜看著赤城,等待她開口把沒告訴自己的事說完,但赤城什麼也沒說,微啟的雙唇在幾次猶豫後又合上,抿成一條美麗的線。最後赤城鬆開手,指腹沿著頸動脈落到鎖骨,被加賀的右手接住。
  「我知道妳不會。」加賀悄聲說,握緊赤城的手,在她的指尖上找到一層薄薄的繭。她知道她不會丟下自己,大概從最開始、她說要把背後交給自己的時候,加賀就知道赤城已經做出了選擇。她只是害怕自己無法履行僚艦的義務,害怕無法在赤城身陷危機時守在她身邊,但既然赤城都說了她會回來,加賀便決定相信她,讓自己退到更適合的位置上。
  「我會等妳回來。」她想這應該就是答案,也終於明白鳳翔是如何帶著微笑在港口目送她們離開,又是如何笑容滿面地迎接她們歸來。
  「無論赤城去了哪裡,我都會等妳回來。」
  加賀向赤城保證,不是以一航戰的名義起誓,而是拉起她的手在無名指間落下一吻。那宛如求婚的表示看在赤城眼裡可愛極了,於是她所有的不安都隨著加賀過於正經的臉龐一掃而空,只剩下壓抑不住的滿滿笑意。這次她再也不要離開了。赤城笑吟吟地想著,無論航行到多麼遠的地方她都要回來,這次她再也不會離開她了。
  那天夜裡她們久違地做了愛。明明被交代要好好休息,但赤城還是忍不住在被窩裡吻了加賀,從她的唇到頸子,最後輕輕啃咬起她的鎖骨。她們總是這樣開始的,比晚安再多一點的親吻,或是比睡前擁抱更熱切的觸碰。赤城喜歡這樣的暗號,她們磨合許久才找到的小小默契取代了言語,讓她和加賀得以在漫漫長夜中探尋彼此的溫度。
  一連串細吻結束後赤城打開桌上的檯燈,於是加賀再也藏不住自己紅透的雙頰,平日少見的羞澀表情讓赤城忍不住又低頭去親她。
  「可以嗎?」赤城湊近她耳邊問,濫用旗艦職權向來不是她的作風,而加賀也並非對她的所有要求都照單全收,赤城覺得這是好的平衡,如果某天有誰決定向她請教長久經營感情的訣竅,她認為這會是一個值得參考的答案──不過當然不會有人問她。想到這裡赤城又笑了,她輕啄加賀泛紅的耳廓,梳理她散落在額間的細軟髮絲,所有加賀身上的一切她都喜愛無比,包含那雙總是過於認真的眼眸、苦惱時會稍微垂落的眉梢、以及害羞時壓抑又為難的低吟。
  她等到加賀點頭才把睡袍的繫帶拉開,動作緩慢而輕柔,就像平常加賀整備艦載機時那樣小心翼翼。為什麼坦誠相見的場合一旦換到床上就會變得如此害臊呢?赤城順手解開自己的衣帶,想著在艦體修復時就算見到加賀也能處之泰然,但每當像現在這樣為了肌膚之親而褪去衣衫時,即使不特別確認她也能感受到自己的雙頰燙得不可思議。
  加賀的手在赤城開始撫摸她之後悄悄攀上赤城的背,那足以讓思緒過載的溫度促使赤城騰出手丟開棉被,汗水沿著她的鼻尖落到加賀臉上,於是加賀抬起身子嘗試吻她。她喜歡加賀的吻,帶著猶豫和謹慎的試探,儘管那經常讓赤城不得不成為主動的一方,但她小小的矜持很快就會被加賀柔軟的溫度滿足而拋諸腦後。
  她也喜歡加賀的手,與她相比略顯嬌小的手掌意外有著豐腴的彈性,手指線條也比指節帶有稜角的自己還要柔順。赤城不只一次在加賀射箭時想像手套底下的輪廓,覺得遮住它們實在太浪費,不過說起她最中意的部分,果然還是經由弓道鍛鍊出來的巧妙控制力──這點赤城可不敢告訴加賀,否則就算是擁有旗艦之名的她大概也難逃被冰冷視線刺穿的下場。
  「Akagi……」加賀氣若游絲的喘息好似拍在岸邊的微弱浪花,連平日習慣加在後頭的敬稱都還未出口就化為一陣霧氣。她緊抱著赤城的背,肩胛骨的稜線在赤城撐起身子後變得更加明顯,而那些加賀已經想不起名稱的背肌正在她的手掌底下緩緩跳動,勤奮得讓她幾乎要融化在赤城手中。
  「什麼事?」赤城湊近加賀耳邊,用空出的左手來回輕撫她的唇、親吻她泫然欲泣的臉龐。她知道那聲呼喚沒有什麼意義,就和她在浪潮邊緣徘徊時,意識裡總是只剩下加賀的名字一樣。赤城想不起自己有沒有以這般近乎哀求的語氣喊過加賀,而加賀早已沒了回答問題的餘力,斷斷續續的低吟隨著灼熱氣息散落在房裡,她眼中的赤城也漸漸變得朦朧不清,彷彿她們之間隔起一扇覆滿霧氣的窗。
  「Akagi──」她又喊了一次,微弱的呼聲被淚水浸溼,沿著發燙的臉頰淌進赤城手中。
  「我在哦,一直都在。」絕對不會丟下加賀的,赤城低聲向她保證,在加賀被浪潮淹沒時擁住她。
  氣息平復後她們一起泡了澡,這幸福的勞動對勤加鍛鍊的赤城沒有造成太大負擔,但加賀還是堅持要替她按摩手臂。那滿臉通紅卻依舊認真的表情讓赤城不忍心回絕,於是她們就寢的時間又往後拖延了不只一陣子,她累得快睡著前想著幸好改造時間不是訂在隔天一早,意識矇矓地在加賀懷中沉入夢鄉。

  〈待續〉



使用禮物 檢舉

8#
原作者| RIKU 發表於 2020-5-17 20:04:42
只看該作者

  08

  赤城的改造被安排在西南諸島防衛戰告一段落的隔天傍晚,明石趁著休戰的空檔時間完成了新的艤裝,接下來只要針對艦體做細部調整就大功告成。加賀暫停了艦載機的整備工作陪赤城前往工廠,進行改造的手術室位在第一裝備室深處,除了接受改造的當事人與明石、夕張之外,就連秘書艦都要獲得工作艦的許可才能進入。加賀目送赤城進門,她的旗艦關門前轉頭親了她一下──那短暫的吻沒有被工作艦發現──還俏皮地向她眨了眨眼。
  「我很快就回來,晚上一起去鳳翔那吃晚餐吧?」
  加賀點頭答應,發誓今天赤城要吃多少她都不會阻止。手術室關上之後她在原地站了一陣子,通往內部的金屬門和機庫的防火門一樣厚重,加賀猜想就算把耳朵貼上門縫大概也無法聽見裡頭的動靜,注重儀態的她當然沒有興起嘗試的念頭,因此大門在下一秒突然被拉開的時候她仍然保持著一貫的平淡表情。
  「十點來接赤城,那時候麻醉就會退了。」有著粉色長髮的工作艦明石探出頭,她在鎖門前突然想到如果沒有給加賀一個明確的時間,這艘總愛自尋煩惱的航空母艦肯定會一路焦慮到改造結束為止,她可不想因為這種理由增加一名需要心理輔導的患者。
  加賀回到工廠的時候長門說要泡咖啡給她,於是她坐到休息區那張三人座的舊沙發上安靜等待。今天一整日都沒有出擊,接近晚餐時間的工廠裡只剩下幾名整備班成員和醫療組的足柄,與加賀昨日來訪的忙碌氣氛截然不同。她默默觀察起工廠裡的環境,雖然是風格類似的建築,但改修工廠內的光線比航空母艦的機庫明亮許多,空氣也因為兩側的出入口位在同一個動線而比較流通,不像機庫裡除了機油之外還總是有著揮之不去的潮濕氣息。
  下午在醫療組值勤的足柄從盥洗區拿出剛烘乾的毛巾,經過加賀身邊時問她要不要幫忙,於是她收下那一大籃仍留有餘溫的柔軟布料,放在腿上一件件仔細疊好。日向從側門進來的時候和她打了招呼,那艘航空戰艦用小拖板車運來幾架整備完成的水上偵察機,在登記本上寫了幾個數字後將它們放回裝備室裡。夕立在日向離開後從第二裝備室走去茶水間,她似乎不太曉得該如何向加賀搭話,只有禮貌性地朝她點頭示意。
  長門帶著咖啡回來的時候加賀已經摺好半籃毛巾,戰艦遞給她用馬克杯盛裝的熱咖啡,加了牛奶但沒有加糖,上面還灑了一點巧克力粉。
  「謝謝。」加賀輕聲道謝,把摺好的毛巾放到一旁,小心翼翼捧起杯子吹氣。
  「雖然我想邀請妳去吃晚餐,但妳應該在等赤城吧?」長門笑笑,她自己的咖啡是加了糖的冰咖啡,用細長的玻璃杯裝著,從外緣滲出了清透的水珠。
  加賀點點頭,小口啜起杯裡的熱飲,長門沖的咖啡濃淡適宜,和陸奧偏愛的濃厚風味不太一樣。加賀看著戰艦在對面的矮凳坐下,她原本似乎是在保養某種主砲零件,卻改變主意和加賀一同摺起毛巾,兩艘大型艦窩在茶几前做家務的景象使工廠的氣氛頓時變得溫馨不已,讓推著高速修復劑經過的足柄忍不住露出微笑。
  「陸奧改二的時候,我和摩耶把那邊的櫃子翻新了一次,沒想到現在又生鏽了。」長門指著沙發後面那排用角鋼搭建的置物架,那時她們拿砂紙磨掉鐵鏽又上了幾層保養油,但最後仍然敵不過從修理區傳來的濕氣和外頭吹來的海風,沒過幾個月又恢復成鏽跡斑斑的模樣。
  「靜不下心?」加賀轉頭看了架子,那和她們用來收納艤裝和艦載機的貨架一樣,雖然堅固但不時就會遇到生鏽的問題,得隔一陣子就進行除鏽工程。
  「也可以那麼說。」長門笑了笑,有時候習慣忙碌就閒不下來,這點只要是整備班的成員應該都能感同身受。
  「那要再來整理一次嗎?我可以幫忙。」加賀提議,距離十點還有三個多小時,扣掉晚餐時間應該也還足以讓她們重新替架子漆上防鏽劑。
  「沒關係,作戰結束之後再處理就好。」戰艦把疊好的毛巾交給加賀,又拿起桌上的冰咖啡,她看著加賀的眼神雖然不像陸奧那麼興味盎然,但確實也摻了幾分好奇的成份。
  加賀把整理完畢的毛巾送回醫療組,問了足柄有沒有其他事情需要幫忙,但重巡洋艦環顧醫療站一圈仍沒發現合適的工作,加賀只好兩手空空回到長門對面坐好,學著她捧起咖啡小口啜飲。
  「陸奧啊,前陣子說過她很擔心妳,還要我遇到妳的時候找妳聊聊天。」長門輕輕搖晃玻璃杯,半融的冰塊沿著杯緣旋轉,發出帶有夏日氣息的清脆聲音。她提起陸奧的時候表情變得很溫和,與戰艦威武的形象絲毫沾不上邊,就連原本該令人畏懼的紅色眼瞳也顯得溫暖起來。
  「長門和我一樣,不擅長聊天吧?」
  「確實。」長門笑著同意,雖然宿舍長要處理各種藉由溝通才能解決的問題,但這和會不會聊天仍然是兩件毫不相干的事,那艘善於交際的秘書艦肯定沒有理解其中的差異。
  「不過還是謝謝,咖啡也是。」
  「不客氣。我正在學拉花,下次有機會再做給妳喝。」Big seven說起她最近的興趣是在下午泡咖啡給改修工廠的同僚,為了滿足她們各種任性的喜好總是要花上許多時間,最後甚至連器具都變得比間宮食堂還要齊全,簡直像在工廠裡開了一間小咖啡館。
  「赤城喜歡喝咖啡嗎?」長門又問,除了不太喝酒之外,她對赤城在飲料上的喜好沒什麼印象。而加賀想了很久才點點頭,似乎是在斟酌喜歡的定義。
  「我想她應該會喜歡加了糖的拿鐵咖啡。」
  「也對,畢竟赤城是甜食派的。」
  長門在工廠待到晚上七點,她們認真練習和彼此聊天,雖然話題零碎又沒什麼重點,但加賀從長門口中得知陸奧會邀赤城喝酒,以及翔鶴接手樓長職務的理由是因為赤城一週只願意花費一小時來擦拭走廊的玻璃。下午休假的那智在不久後出現,和準備下班的足柄一起去食堂吃晚餐,兩艘重巡洋艦順道帶走了作戰期間總是等不到陸奧的長門,於是加賀也離開空蕩蕩的改修工廠回到機庫,打算替自己找點正事來消磨剩餘的時間。
          還有兩個多小時。加賀想著,發現自己靜不下心的原因不是擔心改造的過程發生意外,而是知道赤城在那裡卻無法去見她。加賀細細咀嚼這份情緒,不曉得該把它歸類在寂寞還是擔憂,與一路看著她鍛鍊的赤城不同,加賀並沒有經歷過赤城的初期改造,她的旗艦從她們初次見面就已經是這個鎮守府中最強的航空母艦,因此她從沒想過赤城會有向自己示弱的一天。
  加賀在機庫那張凌亂的沙發坐下,月曆上的日期讓她感嘆起時間流逝的速度,轉眼間她以艦娘身份與赤城再會也已經過了四年。她剛被作戰組從海上帶回來的時候整個人昏昏沉沉,其他人輪流報上的艦名一個也沒記住,只記得自己應該是一艘航空母艦,加賀號、第一航空戰隊、沉沒在中途島海戰──那赤城呢?她問了帶她回來的同伴,Akagi三個音節自然地從腦中浮現,也理所當然地和站在港邊的紅白身影連結起來。加賀還沒看見對方的臉就知道那是赤城,而她彎著眼睛的笑容在幾年過去後依舊溫暖,時至今日仍然讓加賀感到心動。
  她不敢說那是一見鍾情,畢竟她的命運早在船艦時期就與赤城糾葛不清,不過想要守護赤城的那份心情是真實的,這一點加賀倒是深信不疑。赤城說要把背後交給她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就答應了,當時她沒有辨別出隱含在那句話裡的其他意思,但加賀最近漸漸理解到,或許赤城最希望的不是自己成為她的得力副手,而是能與她互相扶持的同伴吧?
  的確是很赤城式的告白啊。加賀露出一抹微笑,她以為自己能做的只有等待,但其實一直在等待的是赤城才對,她終於明白那些笑而不語的沉默都只是赤城隱藏在耐心底下的微小期盼,希望自己在褪去一航戰的外衣而真正成為加賀之後還能留在她身邊。
  如果是在幾年前,就算真的被問起她大概也無法給赤城明確的答案,不過現在已經沒問題了。加賀安心想著,就算戰爭結束、卸下一航戰的頭銜從鎮守府退役,她和赤城肯定都還是能以自己最原本的模樣好好珍視彼此。而在那過於遙遠的和平時日到來之前,她仍然會盡力以僚艦的身份守護赤城──在戰場上與她一同並肩作戰,或是在港口遙望她從遠方歸來。
  晚上九點的時候加賀發覺四個小時其實過得很快,整備艦載機是一項躁進不得的工作,尤其是當機體縮小成能被雙手捧在掌心的尺寸時,所有的操作都需要更加小心,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悄悄流逝。加賀把基地航空隊的四架銀河調整完之後放回機庫,原本在裡頭工作的千代田枕著手臂在工作檯前睡著了,於是加賀從休息室拿了一條毯子蓋到輕空母身上,打算離開前再過來叫醒她。
  她把茶几上的整備工具歸回原位,沒過多久瑞鶴也出現在機庫裡,五航戰的後輩穿著紅白相間的運動服,脖子上還掛了一條毛巾,大汗淋漓的模樣看起來是才剛結束自主訓練。
  「妳在等赤城姊嗎?」瑞鶴瞥了牆上的月曆,今天的日期被翔鶴打了星號,格子角落還以端整的筆跡寫著赤城改二幾個字。
  「是妳啊,五航……瑞鶴。」加賀在瑞鶴開始皺眉前及時改口,後輩沒有特地找碴的日子裡她會普通地用名字稱呼她,但大腦偶爾還是會敵不過自己的反射神經。
  「我已經聽到啦、一航戰。」瑞鶴邊抱怨邊走進休息室,拿了一壺麥茶和兩個杯子出來,用腳勾了張凳子到加賀對面。
  「要喝嗎?」
  「妳都已經倒了我能說不要嗎?」加賀默默收下麥茶,沒有拒絕後輩的好意。
  「妳很囉唆耶,不要的話就還我,我喝兩杯。」
  「我沒說不要,而且妳該去把汗擦乾,在作戰期間感冒的話秘書艦可能會逼妳去喝高速修復劑。」加賀看著她不斷滴落的汗水警告,裝甲空母是大型作戰期間的重要戰力,秘書艦可不會因為一點小感冒就讓她從前線退回被窩。
  「噁,那也太可怕了吧?妳是在開玩笑嗎?」瑞鶴皺起眉頭,她討厭死高速修復劑的味道了,光是泡在修理渠就讓她渾身不舒服,要是秘書艦真的敢逼她喝那東西她絕對要把岩井隊開過去炸爛整個作戰室。
  「確實是在開玩笑。」加賀說完就喝起麥茶,雖然她覺得喝下高速修復劑應該是真的能治好感冒,但肯定不會有人願意犧牲自己進行測試,再說艦娘感冒的機率原本就不高。
  「不要一臉正經地開這種玩笑!」瑞鶴抱怨歸抱怨,但還是拿起毛巾乖乖把汗擦乾才坐下,一口氣喝掉半杯麥茶。
  「說起來,翔鶴的下水日是星期六吧?妳有記得嗎?」
  「有啦,怎麼可能忘記,我已經買好禮物了。」
  「那就好。」加賀點頭,沒追問其他的細節,讓瑞鶴儘管鬆了一口氣但又很不是滋味,她老是搞不懂這人究竟是在關心她或只是在解決清單上的代辦事項。
  「吶、加賀姊,我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加賀放下茶杯,安靜等待對方發問,而她的後輩雖然得到許可卻還是猶疑了好一陣子,先是把桌上的玻璃杯轉了幾圈,又侷促不安地絞弄起自己的手指,直到加賀瞥了牆上的時鐘才扭扭捏捏地開口。
  「妳和赤城姊,是怎麼在一起的啊?」
  「妳是說交往的在一起嗎?」加賀冷淡地向瑞鶴確認問題,卻看見對方縮起高大的身子,畏怯地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赤城問我要不要和她交往,所以我們就在一起了。」
  「就這樣?」沒有驚心動魄的追求或浪漫告白?瑞鶴不敢問,但突然睜圓的雙眼早已出賣她,讓加賀忍不住皺起眉頭。
  「就這樣。妳為什麼想知道?」加賀反問,她所認識的瑞鶴不是把探聽私事當成興趣的人,況且竟然還找上平常最不可能參與這種話題的自己,肯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就……有點好奇。」
  「妳知道妳很不會說謊嗎?」加賀嘆了一口氣,伸手替後輩倒了一杯茶,遲疑幾秒又補充:「還有,我不覺得下水日是告白的好時機。」
  「我才沒有要告白……等等!為什麼連妳都知道這件事啊,赤城姊告訴妳的?」
  「妳都喜歡她都這麼久了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整個三樓也只有翔鶴不知道而已,真虧妳能忍耐到現在。」加賀又嘆了一口氣,她其實不太想碰觸這個麻煩的話題,畢竟解決戀愛煩惱不是一航戰擅長的事,這點無論她或赤城都一樣。
  「有什麼辦法,除了忍耐我也想不出其他能做的事了。妳可別告訴翔鶴姊喔、拜託了!」
  加賀看著雙手合十的後輩輕輕點頭,心裡卻默默覺得瑞鶴最該擔心的是飛龍才對。雖然住在秘書艦宿舍的二航戰不常造訪大型艦宿舍,但航空母艦之間的交流原本就相當密切,誰知道飛龍會不會哪天興致一來就把注意力轉到五航戰身上,到時候加賀可是想救都救不了她。
  瑞鶴離開後她把茶壺放回休息室的冰箱,龍驤泡的麥茶與鳳翔食堂內的甜味相似,但輪到翔鶴負責的日子就會是無糖的版本,因此冰箱裡還放了砂糖讓其他人自己調味。加賀不太在意飲料的甜度,但赤城總是會往翔鶴泡的茶裡多添幾匙砂糖,讓一、五航戰的旗艦偶爾會在休息室裡上演搶奪糖罐的戲碼。
  加賀有時候會覺得赤城與翔鶴之間的互動方式簡直就像是姊妹艦,或許是因為過於認真的個性使然,也或許是身為一航戰的繼任者而難以用普通的標準檢視前任,翔鶴儘管語氣溫和卻總是要對看不過的地方叼唸赤城幾句,這樣的情況在加賀剛就任時曾讓她感到不知所措,但漸漸習慣後倒也成為她與翔鶴之間的另一種默契。作為交換,她替翔鶴接手指導瑞鶴的工作,好處是她不必在赤城脫序時為了自己是否該阻止而掙扎,翔鶴也能在瑞鶴面前繼續當個溫柔體貼的好姊姊。
  至於壞處,大概就是另一位後輩的單戀遲遲無法修成正果,而自己也因此多了一個棘手的煩惱吧?加賀壓下想再度嘆息的念頭,將五航戰的問題暫時擱到一旁。她在機庫打理好自己的情緒,叫醒千代田之後和她一起做了伸展操,等到九點五十分才緩步前往改修工廠。至少在改造完成時要笑著迎接赤城,這是她從一開始就決定好的事。

  〈待續〉


使用禮物 檢舉

9#
原作者| RIKU 發表於 2020-5-24 22:33:50
只看該作者
  09

  赤城完成改造的時間比加賀預期的還要早,她來到手術室的時候大門已經重新開啟,從外面就聽得見明石對赤城說話的聲音。加賀停在門口等待,隱約傳出的談話內容能判斷改造並沒有發生意外,工作艦提醒赤城記得補充熱量與充分休息,接著就放她離開手術室。
  加賀發現的第一件事情是赤城變高了,她得把頭再往上揚一點才能對到赤城的視線,其他部分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赤城的表情依舊溫和,笑的時候眼睛還是彎成了美麗的弧形,那雙透亮的棕色眼眸裡也依舊閃爍著金色光芒。
  「妳回來了。」加賀不曉得自己脫口而出的為什麼是這句話,她原本是想恭喜赤城,告訴她新的制服很適合她,然後再問她身體有沒有出現異狀。
  「我回來了,妳該不會一直在外面等我吧?」
  「我剛剛才過來的,從機庫。」雖然加賀的確能坐在手術室外面等四個小時,但她知道赤城會擔心,因此還是挑了比較合乎常理的等候方式。
  「那就好。」赤城放下心來,在加賀面前轉了一圈:「一點也沒變吧?」她問加賀,除了制服多了一些裝飾之外,她的身體沒有像某些驅逐艦在改造後出現明顯的變化。
  「妳有,妳長高了。」加賀邊說邊舉起手在赤城的鼻樑前比劃,她平常看她的時候視線總是落在這個高度,但現在得往上一點才是眼睛的位置。
  「我想應該有兩公分。」加賀補充,她說出數字就和明石改造前預告的一模一樣,正確得令赤城啞口無言。
  「被發現了,真不愧是加賀。」行跡敗露的赤城露出改造前偷親她的那種頑皮笑容,加賀忽然覺得她好可愛,不是像日振或大東那種單純因為孩子氣而顯露的可愛,而是另外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奇妙感受──加賀猛然想起陸奧曾經如此形容過長門,當時她還覺得戰艦和這個詞根本不該放在一起,但現在她完全懂了。她承認自己終究是被愛情蒙蔽了雙眼,不過身為赤城的僚艦,覺得她既帥氣又可愛肯定是合乎情理的吧?
  「妳覺得這樣會太高嗎?」見加賀沒有反應,赤城低下頭問她,原本梳在耳後的長髮沿著頸子落到肩上,讓沉浸在震驚之中的加賀終於回過神來。
  「這……倒是不會,但赤城會不會有點不習慣?」她想應該是不至於會撞到頭,畢竟比赤城還高的戰艦俯拾皆是,鎮守府內的各種出入口也至少都有兩公尺的高度。
  「可能會哦,得重新適應接吻的距離呢!」赤城說完就抬高加賀的下巴親了她一口,被從手術室走出來的明石撞個正著。
  「嘿!我讓妳長高兩公分不是為了看妳們用這種絕妙的身高差接吻好嗎!」工作艦翻了一個大白眼,拿起捲成筒狀的改造圖紙就往赤城和加賀的腦袋上敲,氣呼呼地把一航戰的兩艘航空母艦趕出裝備室。
  赤城樂不可支地走出改修工廠,沒發現加賀藏在髮梢下的耳廓悄悄染上紅色,她站在門口等她,身子不安分地左搖右晃,像個興奮的孩子。加賀說服自己這只是改造後短暫的副作用才打消回去找明石的念頭,她跟在赤城身後,留意到身高增加之後赤城的步伐也更大了,以往她只要稍微加快就能追上,現在還得再加大跨步的距離。幸好赤城每隔一陣子就停下來等她,那頻頻確認自己有沒有跟上的行為讓加賀感到安心,就像昨晚答應的一樣,赤城並沒有丟下她。
  她們才剛踏進鳳翔食堂就被拉炮炸得一身彩帶,罪魁禍首出乎加賀意料竟然是五航戰的旗艦,晚上在食堂值班的翔鶴笑咪咪地恭喜赤城,把她們帶到到鳳翔預留好的位置上。赤城一坐下就點了兩份晚餐,還要求翔鶴烤魚定食要等她吃完燒肉蓋飯再送過來,或許是看在她剛完成改造的份上,後輩難得沒有為此叨唸幾句,只是笑著點頭又繼續替加賀點餐。
  「兩位要喝一杯嗎?既然赤城兩天內不能出擊,喝點小酒應該沒關係吧?」上完第一份餐點後翔鶴又端來酒杯和一瓶半升的清酒,她們都知道赤城滴酒不沾的理由是為了隨時保持備戰狀態,但在改修工廠明文規定改造後兩日不得出擊的狀況下,赤城這大義凜然的理由也就暫時無法使用了。可真不能小看這位後輩啊。赤城苦笑,拉開身旁的椅子要翔鶴也坐下。
  「這可不行,我正在工作呢。請妳好好陪加賀喝酒,不然加賀可是會寂寞的。」翔鶴笑吟吟地替她們倒了酒,沒一會兒就被廚房裡的鳳翔喊去幫忙,讓赤城連回絕的機會也沒有。
  「赤城不喝也沒關係,不用勉強。」翔鶴離開之後加賀開口,獨自喝完這一瓶還不至於讓她醉得不省人事,也算是翔鶴的貼心吧。
  「哎,反正這樣的機會也很難得,就讓我陪妳吧!」赤城端起酒杯,一年之中她也只會破例喝幾次酒,通常是很難推辭的正月聚會或來自陸奧的珍貴邀約,倒是不常和加賀小酌,畢竟加賀多半是煩惱時才會一個人喝起悶酒,實在很難有她介入的餘地。
  「身體狀況如何?」兩人互相碰杯後加賀問她,赤城看起來還是很亢奮,加賀不確定那是心理因素還是藥劑造成的,但明石也沒提起特別需要注意的事,只說了要補充熱量和充足睡眠,不像瑞鶴改造成裝甲空母之後拿到一張寫滿禁止事項的清單。
  「很想去演習場全速航行。」但不行。因為改造動到了雙腳的骨骼,明石交代她這兩天都要避免跑跳。
  「過幾天再去吧,妳的夜間訓練結束了嗎?」
  「差不多了,我原本以為自己會改裝成夜戰空母,沒想到竟然不是。」雖然也是個難得的機會,赤城笑著補充,畢竟薩拉托加不久之後就要轉換回裝甲空母的型態了。
  「赤城該不會有參加隼鷹的賭局吧?」加賀想起有這麼一件事,她沒把陸奧當時的警告轉述給赤城,赤城也沒提過改造的細節或隼鷹的邀約,但事關十張間宮券的去留,加賀不確定赤城是否能抵擋食物的誘惑。
  「沒有哦,明石勸我不要下注,再說參加以自己為賭注的賭局確實有點怪怪的。加賀呢?」
  「我也沒有。」加賀把味噌湯捧起來吹涼,她知道飛龍和大鳳有參加,千歲和千代田大概也有,五航戰的旗艦從一開始就沒有受到邀約,二號艦則是每次拿到間宮券就用掉了而沒有籌碼。
  「是說,難道只有我沒發現加賀很寂寞嗎?」赤城慢條斯理地吃完她的第一份晚餐,想起不久之前陸奧似乎也說過這些話。
  「我看起來很寂寞嗎?」加賀對此同樣感到困惑,不曉得赤城為什麼突然跳到這個話題。
  「大家是這麼說的。翔鶴和陸奧,還有小龍,大概飛龍也有說過,但我竟然都沒有發現。」赤城有點懊惱,加賀反倒是對自己默默成了眾人的觀察對象感到震驚,難道每次她獨自出現其他人就要湊上來搭話是因為覺得她很寂寞?
  「不過不用擔心,跟赤城在一起的時候並不寂寞。」加賀放下湯碗,讓赤城拿走沉在底部的紅蘿蔔。她的旗艦俐落夾起那些經過燉煮而變得軟嫩的橘色立方體,舉著筷子的修長手指卻讓加賀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事,她趕忙故作鎮定地喝起酒來,試圖將令自己雙頰發燙的原因歸咎到酒精之上。
  「所以,沒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寂寞了?」赤城又問,似笑非笑的表情解讀不出好奇和擔憂哪一方佔得比較多,加賀只好老實承認。她雖然不想讓赤城擔心,但演技也沒有好到能夠瞞過自己的旗艦。
  「偶爾吧,赤城呢?」
  「嗯──這個嘛……」赤城沒想到加賀會反問自己,拿著酒杯遲疑了一陣子,還沒想出比較婉轉的說法就被五航戰的後輩出賣。
  「赤城前輩啊,在加賀還沒來之前一直都很寂寞喔!」翔鶴端來赤城的第二份晚餐,順口補充赤城沒打算主動提起的事,那讓加賀驚訝地忘了克制表情,眉毛往上提高了好幾公厘。
  「翔鶴,妳不是說妳在上班嗎?」明明不久前才用這個藉口替自己擋酒,怎麼這回又能跑來說閒話了?
  「我是啊,所以後續妳自己和加賀解釋囉!」翔鶴笑了笑,把空的碗盤收拾乾淨又轉身離開,那絕對是故意的行為讓赤城哭笑不得,她從沒想過應該要提防翔鶴,畢竟把揭人瘡疤當成興趣的一直都只有飛龍和隼鷹,翔鶴甚至還替她保守了許多不該讓加賀知道的秘密──像是她有段時間很喜歡在弓道場裡午睡,或是拿練習用箭矢舉辦飛鏢大賽之類的事。
  「真是的,到底誰才是前輩啊?」赤城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那皺眉的模樣與翔鶴倒是有幾分相似,讓加賀多年來的感想忍不住脫口而出:「翔鶴有時候很像赤城的姊姊呢。」
  「加賀也這麼覺得?明明艦齡和年齡都比我小,到底是為什麼啊?」
  因為妳有時候很令人擔心啊。加賀笑笑,沒點出原因,她可以理解翔鶴那麼做的理由,也知道其實該由身為僚艦的自己來負責這份工作,但大概是她對赤城的包容度實在太高,總是還在尋覓開口時機就被翔鶴或龍驤搶先,飛龍甚至還開玩笑地揶揄是她太過縱容赤城。
   「所以,翔鶴剛才說的事情是真的?」加賀接起後輩傳來的球,深知無法迴避這個話題的赤城難為情地點頭承認,緩緩喝下半杯酒。
  「我一直在等妳。」提起往事的赤城聲音裡帶著懷念的情緒,彷彿又回到剛成為艦娘的那一天。她是在四年前的春天甦醒的,那一連串複雜的正式名稱她沒有記起來,只聽說自己是俗稱的建造艦。服役地點確定後她向照顧自己的醫官打聽過狀況,對方說那裡是才剛成立不久的小型鎮守府,赤城則是登錄在名冊上的第二十二名艦娘,已經就任的正規空母只有二航戰的蒼龍,戰艦更是連一艘都還沒報到。加賀不在?她記得自己這麼問,而年長的醫官以肯定的語氣重述了她的問題,赤城也在那天下午帶著幾套制服和艤裝赴任,重新接下了第一航空戰隊的旗艦職務。
  剛成為艦娘的生活並不忙碌,編制不到三十人的小型鎮守府裡只有簡單的任務,赤城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練習拉弓與操縱艦載機。她很快就喜歡上這副軀體,除了體會到人類的感官竟是如此精細,情緒的複雜程度也讓她感到不可思議。與過去的同伴重逢而感到開心、品嘗美味的食物後獲得滿足、出港作戰總是既緊張又令人興奮、同僚受傷則讓會她感到擔憂與憤怒──只有有一種情緒她始終沒有找到相應的名字,那是想起加賀才會出現的沉悶感受,混雜著一點不安與失落,同時又摻了幾分期待。
  赤城沒有真的跑去資料室翻辭典,只是在道場偷閒時偶然向蒼龍提起,而那艘秘書艦難得安靜下來,用海藍色的雙眼看了赤城許久。
  「那時二航戰只有蒼龍,她問我要不要暫時搬去和她同居,不過山城請我暫代三樓的樓長職務,後來我們還是住在各自的寢室。」赤城頓了頓,夾起一片蘿蔔放入口中,她吃飯的模樣簡直就像那是全世界最美味的食物一樣,認真得令加賀覺得可愛不已。她發覺自己已經開始濫用這個形容詞,卻遲遲無法決定該找赤城還是陸奧負責,而她的旗艦在仔細品嘗鳳翔用心醃製的小菜後又繼續往下說:「我以為自己只是還不習慣這裡的生活,直到蒼龍說了才發現原來是因為很想見妳。」
  起因大概是她發覺寢室裡的那張雙人床實在太大了,雖然只配置一組寢具,但明顯是要留給另一人的空間卻總是令赤城在夜裡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就算放上幾個抱枕也沒有改善。蒼龍說她肯定是想念加賀了,而赤城無法反駁這個說法,她的確是做什麼都會想到她,即使她們未曾以艦娘的模樣打過照面,她還是會想像出海時若身邊有加賀同行會是什麼感覺,揣測加賀笑起來的臉龐會是什麼模樣,甚至迫不及待要與她分享自己發現的美味食物。
  那就是寂寞啊,蒼龍笑著告訴她的時候眼裡帶了點落寞的神色,赤城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在她眼中看起來也是那副模樣。後來秘書艦告訴她加賀的制服是藍色與白色的弓道服,從那之後每當有出擊的機會赤城就不斷在海面上尋找相仿的身影,沒有任務時也會在艦隊歸港時到岸邊等候,但直到過了幾個月加賀才終於被作戰組從西方海域帶回來。
  「大概是因為這樣,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才會忍不住說了那些話,把背後交給妳之類的……有給妳造成困擾嗎?」赤城以抱歉的笑容問她,被龍驤訓了一頓之後她有好好反省,承認自己的確是高興過了頭,才會什麼後果都沒考慮就讓那些話脫口而出。
  加賀很快就搖頭,「沒有。」她說,把喝完的酒杯放回桌上,「不過我最近才明白,原來赤城那時是在和我告白。」赤城發現加賀說這話的時候臉頰變得紅潤,大概是有點醉了。
  「對不起呢,我應該要好好說的,讓妳一個人煩惱這麼久。」她替兩人斟了酒,賠罪似地一口喝乾,讓加賀舉著酒杯的手在空中愣了好一陣子才收回去。她怕赤城一不小心就喝醉,這人從來沒有在她面前認真喝過酒,因此加賀始終不曉得酒精對赤城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但是加賀立刻就認出我的時候,我是真的很高興。」赤城又說,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微微發燙,幸好她也喝了酒,否則等一下被其他人問起時──尤其是翔鶴──她可不曉得該怎麼解釋。
  「妳還記得那時的事嗎?」她看著加賀問,對方喝了酒之後的表情變得比平日柔和,嘴角還掛著淺淺的笑意。這難得的景緻讓赤城感到動搖,內心掙扎著或許該放下原本的堅持偶爾陪加賀小酌幾杯,就像她為了陸奧另開先例一樣。
  「我記得,妳從港口跑過來的時候笑得很開心。」那時加賀從遠方就認出了赤城,明明未曾見過,熟悉的安心感卻帶著暖意湧入胸腔,她想自己並不是因為制服顏色與名字有所關聯,而是因為那副溢於言表的燦爛笑容才認出赤城的。
  「畢竟等了很久嘛,蒼龍甚至說要介紹隔壁鎮守府的加賀給我認識,有天竟然還真的安排了一場演習。」赤城重新拾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著魚,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和加賀聊起這些往事。
  「我都不曉得有這些事……那時的加賀和現在的是同一位?」加賀為自己竟然升起些許醋意而苦笑起來,她見過隔壁鎮守府的加賀,和她一樣嚴肅又沉默,不過身高比她高了一些。
  「是同一位,但那時我沒有去,為了不被蒼龍發現還跑到食堂的倉庫躲起來,最後作戰室只好把翔鶴抓去代替我。」演習結束後她被翔鶴找出來唸了一頓,蒼龍在一旁捧腹大笑,最後是陸奧出面打圓場才終於平息後輩的怒氣。
  「不像是赤城會做的事呢,為什麼不去見她?」
  「因為見了也沒有意義吧?那是其他鎮守府的加賀啊。」赤城喝起第二碗味噌湯,細細品嘗的模樣讓加賀光是看著就感到滿足。
  「也對。」畢竟她才是她的加賀啊。加賀笑了笑,在意識的某些部分被酒精奪去後變得坦率,連平常不敢說的話也悄悄溜出口:「我很高興自己遇見的赤城是妳哦。」
  「妳醉了呢,平常明明都不說這些話的。」赤城放下湯碗,用紙巾仔細擦拭嘴角,滿意地結束了今天的晚餐。
  「赤城也是啊,妳很少會提起以前的事呢。」加賀知道如果不是翔鶴先起了頭,赤城大概是不會主動開口的,就像她總是習慣把不想讓人擔心的事藏起來一樣。
  「是這樣嗎?」
  「是啊,不過沒關係。」加賀輕輕搖晃酒瓶,讓剩餘的酒精在瓶底緩緩旋轉,「以後喝酒的時候再慢慢聊就好,我可以像陸奧那樣約妳吧?」她又問,見赤城露出驚訝的表情、愣了好一陣子才猶豫地答應。
  「這些人還真是……怎麼一個個都這麼愛擔心別人呢?」赤城苦笑,猜想大概是陸奧把她們的對話告訴加賀了。
  「因為大家都是溫柔的人啊。而且,現在的空母組和赤城剛來的時候不一樣了,就算妳偶爾不能出擊,還是有能夠幫忙的同伴在的。」加賀覺得要碰上她們全體都喝醉的機率應該不高,畢竟翔鶴或鳳翔絕對會在事態發展成這樣之前出面阻止,再說會放任自己毫無節制地喝到爛醉的也就只有那幾艘輕空母而已。
  「確實是這樣沒錯,但我盡量還是不想讓自己喝醉的。啊,不過加賀倒是沒關係,妳現在這種坦率的模樣我很喜歡哦。」
  「那我還是自己喝就好。」加賀紅著臉別過頭,果然超過二合對她而言還是太多了,下次得在赤城答應前先拒絕翔鶴。她悶不吭聲地把赤城的酒杯倒滿,而她的旗艦坐在對面笑得燦爛,取回酒杯的時候還故意摸上了她的手,讓加賀腦中迅速閃過陸奧拿三號砲塔來自嘲的畫面。幸好她當初被造成了航空母艦,否則這回她肯定要連其他砲塔都一起爆炸,得加班前來收拾殘局的明石不記恨一輩子才怪。
  「別這樣,請務必讓我陪妳,這可是我的榮幸呢!」而赤城這番毫無安慰效果的話惹得加賀不滿地鼓起臉頰,簡直就要將赤城僅存的幾絲理智原地擊沉。一航戰的旗艦為沒能更早發現加賀鮮為人知的一面感到扼腕,在心中發誓以後絕對不會拒絕加賀的任何邀約,而加賀似乎在這一瞬間看透了她的想法,無奈地嘆著氣又把眉頭鬆開。
  「差不多該回去了,妳得好好休息吧?」
  「明石是有交代沒錯。」赤城點頭,她現在覺得工作艦應該再增一條禁止飲酒的規定。
  「雖然現在才說有點晚,但還是恭喜妳改二。」加賀舉起最後一杯酒,朝赤城的杯子輕輕碰了一下,陶瓷撞擊的輕脆聲響隨著赤城靦腆的道謝傳入加賀耳裡,和帶有甜味的灼熱酒液一同淌入喉中。她不曉得改造後的赤城會為鎮守府帶來哪些變化,但加賀深信無論世界如何改變,她和赤城今後仍會相伴左右,在廣闊的大海中成為彼此的歸宿。

  〈全篇完〉



本文最後由 RIKU 於 2020-5-25 01:34 編輯

使用禮物 檢舉

Archiver|手機版|在水裡寫字

GMT+8, 2024-5-23 13:26 , Processed in 0.067034 second(s), 52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覆 TOP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