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一開始以為,孟少飛是因為在自己身邊才大傷小傷不斷,甚至糾結過要不要離這人遠一點——
結果直到兩人坦誠相見,唐毅都沒能做到真正的保持距離,但卻發現,孟少飛偏瘦的身軀上,除了自己留下的傷痕外(以及為了自己而留下的傷痕),後背上有一道極淡的、沒有仔細看基本上不會發現的疤痕。
溫存餘韻之際,孟少飛趴在床上平撫呼吸,唐毅從身後摟著他,看著對方光滑的後頸,忍不住垂首將唇貼上肌膚,吻一點一點的由頸部往下。
吻到右邊肩胛骨處時,唐毅停下動作,一邊以指腹摩挲淡色的疤蹙眉道:「這是怎麼傷的?」
那是一道從右肩延伸快至腰際的疤。
孟少飛迷迷糊糊的輕哼一聲,「嗯……什麼……」
「你背上的刀疤。」
被指腹輕柔來回撫著的地方讓孟少飛覺得癢,原本有些困倦的神智稍稍恢復,這才慢慢將唐毅的問話聽進腦袋裡。
「那個啊,是我第一年當上警察後被小混混砍的……其實也不是要砍我,我記得是一群頭髮五顏六色的青少年,說是突然吵起架,結果其中一個一言不合就去買了西瓜刀要砍人,剛好我在巡邏碰到,當然要去阻止啦……」
臉頰埋入枕頭裡,孟少飛邊回想邊斷斷續續的說著。
後方一陣靜默,這時孟少飛才後知後覺想到身後這人最不喜歡的就是自己受傷這事,就算已經是幾年前發生過的。
翻了個身,孟少飛將臉轉向唐毅,對方垂下眼睫,唇抿成一直線。見狀,孟少飛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往唇邊印上一吻,「你不提,我都忘記背上有那道疤了。」
抬起眼,黑眸裡閃爍著心疼,他問:「痛嗎?」
孟少飛有一瞬間愣怔,他想起當初麗真姊紅著眼,守在病床旁問還痛嗎;趙子哭的稀哩嘩啦的問他是不是很痛;當時還是隊長的老大,也是又氣又擔心的問他痛不痛。
腦袋裡這麼想,嘴上也脫口而出。
唐毅聽著孟少飛說著,臉上還帶著懷念,他伸出手揉揑孟少飛的耳朵,他能猜到當時孟少飛的回答,一定是說他沒事、他很好,那點小傷不算什麼……
「我記得超痛的!」孟少飛誇張的睜大眼,「那一刀下去,我整個背像被火燒到一樣,睡覺都只能趴著,有夠痛苦的……」
孟少飛可憐兮兮的說著,「最難熬的是在要結疤的時候,又癢又難受。」
唐毅終於被逗笑了,他低下頭狠狠的吻住故意一副委屈噘嘴模樣的人,「讓我看看還癢不癢。」邊這麼說,邊將手摸向祼露的背部。
被摟進懷裡的人,感受著對方靈巧的手指由後頸滑向肩胛骨,再滑向腰側,孟少飛被摸的嘻笑不止,「等、很癢哈哈、等等啦!」
「還會癢啊?這下糟了,傷口應該還沒好……」說著,又將孟少飛翻過身壓在身下,被壓制住的人本想反擊回去,可肩膀一動,下一瞬間他便感覺到唐毅再次吻向他的後背。
那是太過小心翼翼的溫柔,卻將唐毅千迴百轉的情腸毫無保留的向他敞開。
「痛嗎?」唐毅輕聲問道。
痛嗎?一定痛的,但孟少飛的天性如此,他不願意讓關愛自己的人擔心,所以他會藏起所有傷痛,只讓他們看見自己沐浴在陽光之下的笑臉,可是現在,唐毅飽含憐惜與愛意的話語,讓他下意識就想衝著他撒嬌。
「……嗯……你多親親我,就不那麼痛了……」
悶悶的聲音傳進唐毅耳裡,他順從的又落下好幾個吻,每個吻都代表珍視和愛護。
「還有這裡……跟這裡。」孟少飛說著,邊翻回身,指著胸口及腹部上的疤。
唐毅一一吻下。
望進唐毅泛著水光的眼,孟少飛想著,沒有人是不怕痛的,怕的僅僅是在這樣大的世界裡,沒能找到一個能讓自己毫無顧忌示弱及依賴的人。
2020/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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