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
布拉德里克在圖書室的靜謐中抬起頭,透過瀰漫著細細棉絮粉塵的昏暗空氣看向自己名義上的兄長。 北國的少年如今即將成年,修長的體態在窗下的躺椅裡舒展開來,白色的面孔和淺色的合身獵裝隨他的動作從陰暗中透漏出模糊的輪廓。 他半身隱在混濁的暗影中,半身沐浴在柔和的日光下,白樺樹林的嫡子有那麼片刻覺得看見了一條綠色眼睛的白蟒蛇在衝著他吐信子。 一如往常。布拉德里克對自己說,一如往常,他蛇一般的親哥。 「……什麼要到了?」他聽見自己這麼問,然後聽見了斯丹尼斯洛夫的笑聲。 輕輕的,善意的嘲弄。
斯丹尼斯洛夫嘴角彎彎地勾著鉤,淺卡其色的手套拈起一頁泛黃脆弱的書頁,他對布拉德里克笑了笑。 「你只要知道快到了就行,男孩。你不需要太了解。」他的臉偏往書櫃的影子裡,「這是我們這邊的事情。你不需要了解,但是你需要知道。」 白如石膏的臉裂開了鮮紅色和濃綠色的裂縫,足夠他的兄弟從裂縫裡窺見他的愉悅和疏離,以及微乎其微的安撫。 「就像人類日常的節日信仰,美國人總記得感恩節然後忘記自己的過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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