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長夜│范X維] Range [限]（創作集中-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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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數到10的初次見面。
從11數到24的旅程開端。
從25數到30的啟航。
從31數到40的過往。
從41數到50的不介意。
從51數到60的觸碰。
從61數到69的狀況。
從70數到79的陰影。
從80數到90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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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易角色外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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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范特森喜歡雨天，尤其是一個人淋著雨，走在寬闊的馬路上，更能感受到被水滴包裹的寂靜。那時的他會感覺特別孤單，但是又不那麼寂寞。

　　2.
　　雙親都過世的他繼承了諾頓家的所有遺產，因為已是成年之姿，自然無人可管束他，雖然在喪禮上聽見了親戚的嘆息聲，但范特森不知道這哀嘆是針對他喪親，還是針對那些財產獨留給他，是種遺憾。

　　3.
　　喪禮結束在一個下著大雨的午後，他淋著雨漫步在街頭。水點落在他頭上，沒有撐傘的他獨自感受的孤寂，平常總會撫慰他的雨這時一點用都沒有，他的眼眶濕潤，溫熱的液體隨著臉頰旁的水滴一起落下，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有人可以安慰他什麼。

　　他覺得世界彷彿被雨水隔離開來，時間就像靜止一樣，所有的東西都不會動，除了滂沱大雨無止盡的一直下，一直落井下石的撒在他頭上。

　　4.
　　也是同時，他看到了一個與他一樣的人。
　　銀白色的頭髮在黯淡的城市中微微泛著光，雨水沿著髮尾輪廓滴下，那張嚴肅的臉孔上有著一雙血色的眼睛。那對眼珠子的顏色就像是點綴這漠然城市中的一縷明火，讓范特森下意識地注視著他，並隨著那個人的腳步移動。

　　那人的身高十分高大，臉上沒什麼活人氣息，這樣形容他或許非常沒有禮貌，不過范特森覺得這位男士像極了高級工匠製作的藝術品，尤其在眼睛的部分下了非常多的功夫，讓那雙眼充滿生機，幾乎可以蓋過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

　　如果能被那雙眼盯著看，將會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

　　5.
　　他跟著那個人來到一條巷子口，看著那高大的黑色身影轉身彎進巷子，范特森不想失去這個人的蹤跡，快步地跑了過去，水花在他的高級皮鞋下飛濺，卻沒替他帶來十足的幸運。

　　那個人消失了，在一瞬間的過程中無影無蹤。

　　范特森不敢置信的抹掉臉上的水，他更往內走了點，昏暗的小巷只有街頭隱約的微光，他仔細的盯著各種景物查看，直到真的沒看見人影，才明顯感受出失落的垂下肩膀。

　　怎麼這麼大一個人，還會在轉眼間就看丟了呢？

　　6.
　　轉身的瞬間，一睹巨大的陰影擋住他的去路。范特森一驚，他抬頭往上看，直直地對上這個人的眼睛。

　　散著玫瑰色與紅寶石光芒的眼睛，就像他剛剛看見的那般美麗卻更耀眼，這種近距離的顫慄感是他始料未及的，范特森就像觸電一樣愣愣地待在原地，只能看著那個人背著光，逐漸朝他接近。

　　7.
　　「你是誰。」

　　那個人的聲音十分好聽，低啞的嗓子與他的身高十分相襯，更靠近點還隱約聞到淡淡的香味，那是種難以形容的濃郁味道，在雨中並沒有被蓋掉，反而更加的揮發本身香氣，讓范特森的整個鼻腔內都充滿這種帶著點刺激，又能在喉嚨中化開的香味。

　　「為什麼跟著我。」

　　黑色的袍子看起來像是神父裝，外面罩著另一件同色系的大衣，隨著那人的步伐發出了沙沙的摩擦聲，足音止步在他的跟前，范特森說不出話，只能任由對方挑起他的下巴，雙目交接的對視著。
　　說來有些不好意思，范特森發現自己似乎因此勃起了。

　　8.
　　維夫平常不太會在這個時間出門的，因為他是夜行性動物凡派爾，也就是人類俗稱的吸血鬼，會在這個時段出門，只是因為他想去某間專門店購買他預訂許久的一支紅酒，雖然凡派爾們是不需要攝取血以外的東西，但他意外覺得紅酒好喝，尤其喜歡濃度比較高的，更純更好入口，就像是黏稠的鮮血，類似，但風味不同。

　　今天趁著下雨的陰天，他穿上防風雨的外套，撐著一把黑傘到了店面，沒有太陽的下午讓他活動自在許多，只可惜領到夢寐以求的酒，放在店門外的傘卻不翼而飛了。

　　雖然有點可惜，不過家裡還有備用的傘，維夫也就沒怎麼在乎這件事。倒是察覺了對面接手有雙眼睛盯著自己，一身黑的喪服彷彿剛結束一場葬禮，不過陰鬱的氣氛卻沒擋住投射而來的目光，是那麼的銳利且炯炯有神。

　　獵人？不、看起來不像。比較像是個乳臭未乾的小鬼頭，不知道是哪裡吸引了他，讓這個孩子一直盯著他看。

　　維夫想起自己的眼睛十分特別，平常出門都會多帶一副眼鏡的他，這次因為撐傘的關係忘了，或許是被黑市賣家盯上了？畢竟他們凡派爾的眼睛在黑市可是值不少錢。

　　9.
　　那個人跟著他好一段距離，時刻維持著穩定的步伐，像是有意的想尾隨他。維夫本身是凡派爾，自然不會沒有察覺這個人類的小心思，所以他故意將人引誘到巷口，打算來好好瞧瞧這個人究竟想做什麼。

　　上鉤的青年有著一頭耀眼的金髮，紫色的眼珠子滑溜的轉動著，除了驚訝之外，似乎還有幾分的……癡迷？維夫不確定自己是否有看錯，不過這青年在與他四目相接時，用很輕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你好漂亮。」

　　10.
　　范特森幾乎是著迷的看著對方，四周的雨彷彿櫻花瓣飄落下來，那瞬間周遭的氛圍呈現了壯麗的粉紅色，還有各種美好的幻覺就像幫他的背景增添幾分色彩。

　　他想伸手去觸碰這個人，卻被對方用手擋開了。

　　「只是因為這個原因，你就跟著我到這裡？」
　　「是的。」
　　「你……什麼身分。」
　　「我是諾頓家的獨子，叫做范特森。」
　　「我不是要問這個，不過這樣也足夠了。」

　　那名高大的男性放開手往後退了幾部，簡單的說了句：「別再跟著我，范特森。」
　　之後便在轉眼間消失無蹤。

　　11.
　　這是幻覺？人可以因為這麼簡單就消失嗎？難道他就是傳說中的幽靈？但幽靈是不會有如此清楚的形體，范特森想起了那人張嘴時，嘴上的獠牙特別明顯，這時他才明白自己遇上的不是什麼奇怪的人類，而是吸血鬼。

　　一位美麗又莊嚴，還非常漂亮的男性吸血鬼。

　　加諸在他身上的幻覺讓他恍神了幾分，等恢復到那個淡漠的巷子口時，已經沒有吸血鬼的蹤跡了。

　　12.
　　到家後，范特森已經牢牢地記住吸血鬼的特徵，包含對方身上的味道。
　　他想要再嗅聞一次；想要再看一遍那雙眼睛；想要聽他低沉的嗓音喊自己名字；想要更進一步的去了解他。范特森發現自己已經無法自拔的在意起這名吸血鬼，在這個只有自己的空曠屋子內，他更加希望能又一次遇上那個人，問出對方的名字，或許還有其他更進一步的肢體接觸。

　　如果可以的話就好了。

　　13.
　　維夫這陣子出門總能感受到奇異的視線，彷彿有雙眼睛無時無刻的盯著他看，明明之前被獵人盯上時都沒有這種感覺，身為優秀凡派爾的他總能輕易的隱匿自己，沒有任何一次失誤。但這次明顯不一樣，那目光就像是道火，總熱烈的灼燒自己背部，朝著那道視線的方向看過去，就會看見之前警告過的那名人類——范特森，正在不遠處看著他，不論什麼時候。

　　他沒有特定的出門時間，就不知道這名人類是怎麼找到他的，凡派爾本身的感官能力已經比普通人類強很多，他能明顯知道對方並不是獵人，也能感受到對方有想捕抓自己的慾望，而且是另一層更有深意的那種。
　　這種目光過於赤裸，赤裸的太明顯了。

　　14.
　　「你究竟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維夫不希望哪天自己的住處因此曝光，雖然他是凡派爾，可如此光明正大地在黑夜裡出沒好幾十年，他可不希望平靜的生活因此被攪擾。所以他率先出手，把人又一次的引導到暗巷內，用同樣的手法質問對方。

　　這次換來的就不是楞不敢言了，而是范特森燦爛的笑臉。
　　維夫有些發楞，他看著那名人類在他製造出的幻覺中，依然筆直地朝他走過來，伸手握著他的手。人類的體溫比他高很多，高到維夫覺得燙手的地步，他想抽手，卻發現范特森似乎沒有放開的意思。

　　「我想……問你的名字。」范特森開口說話，眼神中彷彿花朵絢爛綻放，癡迷的無法自拔。

　　「區區人類就想知道我的名字，對我來說你們充其量就是食物，是移動式血包，難道你就不會怕嗎。」維夫總覺得這個人類知道他的身分，卻硬是要飛蛾撲火的感覺。

　　「血包……所以你喝過其他人的血嗎？」
　　「是又如何？」
　　「太令人忌妒了，以後都喝我的血吧，只要我活著都可以喝我的血，作為交換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我想更了解你一點！」

　　這思想太過於飛耀，維夫一時之間跟不上對方的思緒。

　　「我何必只喝你的血，又不是沒其他人可以選……」
　　「你有伴侶嗎？還是你只喝你伴侶的血？」
　　「呃、不是，沒有……」
　　「那我當你的血包吧，你可以只攝取我的血，這樣就不用辛苦地去找食物了啊！」

　　這個人類是怎麼回事？

　　15.
　　「會死掉也沒關係嗎？」

　　他們進了一間旅館，范特森付的錢。因為吸血鬼不願意帶他回家，也不想跟他走，所以在范特森各種的語言慫恿之下，似乎讓吸血鬼妥協了，願意試試看進行一次吸血作業。
　　「我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要求。」吸血鬼說著，進門後脫下了身上的大衣外套。

　　范特森有點緊張，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好。吸血鬼要他過來自己露出脖子，之後便湊過去聞了一下范特森的領口。
　　「我不討厭你身上的味道。」對方說著，軟軟的唇瓣貼上脖子，也是在同時，范特森感覺到有異物刺入脖子的感覺。身上的血液像是被煮沸那樣，范特森伸手撈住吸血鬼的背部，那股濃郁的香氣彷彿催情劑，范特森在被吸食血液的燥熱快感中引發了下半身的躁動。

　　更多，再更多，他想要跟這個人有更多的接觸。

　　16.
　　對方的迎合在維夫的預想之內，黏稠的呼吸聲帶著曖昧，連喉嚨的吞嚥聲都彷彿催促著維夫進行其他舉動，不過他就只是喝完血舔了舔出血口，之後便將身子與范特森拉出了一定距離。

　　「不難喝，還行。」做出了極為普通的評價後，維夫看著因無力而坐在床沿邊的范特森，緩慢地說出：「如果需要進食，我會去找你。」

　　「我叫維夫。」這是離開前，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17.
　　那天之後，范特森每個禮拜有一天，總會帶一位高大的男人回家。
　　那個男人有時候穿著風衣，有時候穿著神父裝，偶而會身著整套西裝來拜訪，唯一不變的就是衣服都是黑色，讓那頭白髮在黑夜中特別顯眼。

　　范特森只要維夫一到，就會盡己所能的盛情款待他，只是維夫甩也不甩，每次都是同一句：「脖子。」並在用餐過後說多說句：「感謝招待。」

　　18.
　　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討吸血鬼的歡心呢？這點讓范特森思考許久，他想做的不只是被對方吸血，他想要在吸血的過程中能觸碰維夫，可以的話他想摸他光裸的身子，每次都隔著衣服，無法輕易感受到對方的溫度，更不用說吸血鬼的溫度比常人更低，想感受對方的存在只能透過對方的獠牙嵌入皮膚，那時才是最直接的接觸。

　　可是他想讓彼此可以接觸到更多地方，他想讓自己的肌膚貼在對方身上，赤裸的，毫無遮蔽的訴說喜歡。

　　19.
　　某個禮拜幾乎整整一周沒見到維夫，范特森總覺得格外寂寞，就連在街上也沒辦法尋到這個人的影子，他開始擔憂對方是不是膩了，或許找到了更適合的對象也說不定。在各種臆測之下范特森孤單的返家，卻發現維夫正躺在他的沙發上，看起來還十分難受的喘著氣。

　　范特森一開始還以為維夫生病了，查看對方的狀況後本來想找醫生，卻被拉翻到地板上。幸好有地毯當作緩衝，范特森的頭才沒有因此而受傷，不過當他想爬起身的時候，卻發現被壓制得動彈不得，維夫的身高本來就比他高，因為種族不同的關係，力氣也比他大上許多，現在這種感覺根本就是被一堵牆死死的壓住，想掙扎也無法動分毫。

　　「血……」隱約聽到這聲低喃後，范特森的脖子就被咬住了。

　　20.
　　進食的過程跟平常差不多，卻又有點不一樣。
　　范特森覺得對方的體溫比以前還要高上許多，就連動作都更加緩慢，就像是肌膚消融在自己身上那樣，被撫過的地方都撩撥起些許熱度，濃稠又帶著點暗示性。他把手伸到維夫的衣領處，悄悄的探入，照理說對方通常會第一時刻制止他的舉動，因為他曾經這樣試探過，不過這次不一樣，維夫的喉嚨除了吞嚥的聲音之外，還有一點點愉悅的悶哼，彷彿在催促他多摸一點，再更加深入一點。

　　也難得地沒在吸完血後就立即推開他，而是意猶未盡的舔著范特森的脖子，神十分迷濛。

　　21.
　　雖然這是令范特森喜悅的舉動，不過也隱約讓他感到不安，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是多麼重視這位吸血鬼，雖然對對方的瞭解不多，但他希望的不止於此，想要在各方面都更加深入地去探索，而不是止步於表面上的食物需求。

　　「你怎麼了？」最後他還是問了出來。

　　吸血鬼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異，立刻與范特森拉出了距離。
　　看著維夫喘著粗氣，范特森才察覺對方下面鼓囊著一大包，剛才似乎也頂著他，只是他太過於在意維夫的反常而沒有馬上發現。

　　「我會再過來。」那是第一次，維夫在臨走前說了感謝招待以外的話，就連離開都有點像是落荒而逃。

　　22.
　　後來他才知道吸血鬼有發情期，而且還是在他連續追問好幾次之後，維夫才願意告訴他，雖然那個狀況下似乎不說也不行。

　　「還有，我們稱呼自己為凡派爾，吸血鬼聽起來就非常的粗俗。」
　　「所以，凡派爾們都有發情期嗎？」
　　「嗯……對。」
　　「那你都怎麼解決發情期？」
　　「……不出門。」
　　「可是你上次跑來找我？」
　　「因為我時間沒算好，必須要攝取血液了，所以才會冒險去找你。」
　　「怎麼不乾脆一起解決發情期，我可以幫你啊。」
　　「我就是不想讓任何人幫我，問夠了吧，脖子過來。」

　　23.
　　因為不想跟人類有太多沒必要的牽扯，所以把互動度降到最低；因為不想讓別人抓到把柄，所以發情期都自己一個人解決。維夫就是個厭惡麻煩，做事精簡的吸血鬼，所以才會答應范特森當初奇怪且無理的請求，真的只吸食他一個人的血液，因為這是維夫評估之後，可以得利最大，也最安全的做法。

　　不過也因此讓范特森知道了自己的發情週期。

　　雖然一開始被問的時候很困擾，不過漸漸的也就習慣對方的各種舉動，而且范特森其實都只是試探性的在接觸他，就像深怕自己會隨時選擇別人離開那樣。
　　要是被知道自己其實什麼都沒有想，可能會引發對方更進一步的其他舉動吧。

　　不過目前維持現狀就好，這樣就很好了。

　　24.
　　打破這個現況的，是一封突如其來的信。

　　「前往新世界的資格？」
　　那一天的飲食後，維夫很難得的沒有馬上離開，反而跟范特森說起自己之後的打算。一封寄件者不明的信，只有吸血鬼能收到的油輪傳票，而且可以帶上一名人類行李。

　　聽見人類行李的時候，范特森下意識地伸手指著自己。
　　「帶我去吧！你不會告訴我這件事就是為了跟我訣別吧？」范特森抓住維夫的袖口，很堅定的說：「所有東西我都可以不要，只有你我不想放手。」

　　25.
　　甜甜的，甜甜的香味，就像旁邊的人類一樣，總是散發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氣。
　　維夫帶著范特森來到了馬頭邊，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這麼多同族，也是過了這麼久以後，與其他生物接觸的最頻繁的一次。

　　26.
　　范特森的笑容總是掛在臉上，不論是多麼不熟的人，他也會熱情地點頭還以微笑，即使對方不太搭理他，他也不會因此喪氣，說句「失禮了」，就會回到維夫的身邊。
　　或許該說是行李界的楷模嗎？范特森的眼睛裡面始終只裝著維夫，他雖然是第一次來到這麼多吸血鬼聚集的場合，卻也沒被任何一雙眼睛奪去目光，他的眼神始終定格在帶著他來到此處的凡派爾身上。

　　吸血鬼的面容總是姣好，美的不可方物，但這些令人心醉的高級畫面，在維夫面前都不值得一提。范特森是如此的傾心這個吸血鬼，不只是因為他的容貌，更多是他想踏入維夫的心房，想在他攏長的生命中留下一點、不，或許不只一點的存在。

　　27.
　　他們一起踏進了小房間，相機的倒數聲讓維夫略為感到不耐，他喜歡悠然自得的生活，怎麼覺得現在這種標記試的點名讓他分外不悅，只是都上船了，也該入境隨俗，所以他耐著性子拍完照，稍微等了一下范特森，兩個人一起離開了房間。

　　下意識的，維夫拿了貴族房間的鑰匙，既然已經搭乘了郵輪，理所當然要住在好點的地方，對於讓自己舒服這件事，他可不會用絲毫玩笑來帶過。范特森在旁邊看了也沒什麼意見，對於富家子弟的他來說一定也是選貴族房，除了自己的性格以外，他也想讓自己心悅的吸血鬼能住在好的地方，如此的疼惜著對方。

　　28.
　　上船後，他們面面相覷了一下，船上空蕩蕩，彷彿船員都像是人間蒸發，可是所有東西都配套好了，完全不會有怠慢需求的狀況發生，只是變成半自助的感覺。

　　旁邊傳來了其他凡派爾討論的聲音，維夫瞇著眼睛轉頭看范特森：「我想去寢室。」
　　受不了太多人的維夫已經開始煩躁，范特森湊過去安撫他，拉著人的手就往房間走。這是很難得的體驗，范特森第一次感受到維夫的不耐，也是第一次被維夫如此依賴，開心的喜悅溢於言表，就像甲板上空中花園綻放開的花，那樣的燦爛。

　　29.
　　奢華又大坪數的套房，雙外明媚風光一覽無遺，私人陽台在夜色中還能眺望遠方，雖然對於夜行者的凡派爾來說有點多餘，不過身為人類的范特森倒是非常高興。更令他開心的是，這幾日他就能無時無刻跟維夫一起行動了，知道對方討厭人數眾多地方後，這種獨佔的優越感令范特森興奮難耐，他試圖壓抑自己小小的慾望，不過還是掩藏不住內心的笑容。

　　從上船到現在，他的笑臉一刻都沒有放下來過。

　　30.
　　「好感度？」帶等待啟航前，范特森問了維夫一個特別奇妙的問題。

　　「是阿，上船前聽到有其他人在說類似的事，聽了就很好奇維夫的好感度。

　　兩個人決定在房間內四處看等待啟航，維夫趴在欄杆上看著下面的黑水波濤，一股一股的撞擊船邊，讓船產生微微地晃動。「我對任何人都沒有所謂的好感度。因為沒必要接觸，就算接觸了也只會維持最低限度的交談，不想與其他生物，包含凡派爾們有更多深入的話題閒聊。」

　　「那你過的挺清閒的，我自己倒是對大家都一視同仁，反正伸手不打笑臉人，家裡長輩教導也是要我時常保持微笑，這樣不僅看不出我的意圖，也可以在別人面前留下比較好的印象。」

　　「所以你在我面前，也是這樣嗎？」維夫難得的好奇心被戳了起來，下意識回了這句話。
　　「你不一樣，在你面前我更希望你能看見全部的我；反之，我也更想透徹的了解你。」

　　「要是你不是我帶上來的血包，我現在真的很想把你扔到海底。」話雖這麼說，隱於夜色中的臉龐卻輕輕地笑了一下，毫無自覺的，也沒有讓范特森看見。
　　這或許就是維夫對於范特森待在他身邊的寬容吧，也可能只是一時性起罷了。

　　午夜，啟航的汽笛聲響徹整個馬頭。

　　31.
　　行駛中的船身是晃動的，雖然范特森整夜躺在床上，卻彷彿像是回到母親的子宮內，一直感受到水波衝擊而搖晃不止。這讓他的睡眠並沒有更好，沒有腳踏實地的踩在陸地上，果然還是會對精神造成一點不小的壓力。

　　維夫銜接在他快清醒時入睡了，旁邊還蓋著一本書，大概是消磨晚上時間讀的。范特森清醒後悄聲的走過去翻看一下，那是本無封面的書籍，插畫精美全為手寫字。內容大概是短篇短篇寫給孩子看的小故事，一則一則分類的非常好，有些是之前范特森聽過的童謠；有的則是民間寓言故事，但有一半以上似乎是自己寫出來的，沒有什麼寓意，可是卻會讓人想一再的回味。

　　他就這樣坐在維夫的床沿邊默默讀完那本書，並且發現最後有十幾頁全都是空白，像是沒寫完的故事集錦。

　　32.
　　「我有說你可以看嗎。」維夫略顯不悅的聲音從范特森身後響起。

　　「噢，抱歉。我不應該未經你的同意就任意翻看你的東西。」范特森隨即把書放回原位，像是怕維夫心情更不好，所以立刻把話題轉開，「你有需要什麼嗎？現在是白天，我能替你去拿回來。」

　　「不用。」維夫硬聲拒絕，臉上的難看程度又皺了幾分，可是又隨即消散下來，變成平常那樣沒什麼表情的樣子，「我很好奇，你讀了這本書之後有什麼想法。」

　　「想法……？」這是個出乎意料的問題，超出了范特森的理解範圍，但他也只能坦承的說：「文字結構清楚，脈絡通順，有些地方會使人振奮，感覺是給孩子看的童書，有點像是床邊故事的集錦。」

　　「你說得幾乎沒錯。」維夫躺回床上眼睛半瞇，臉上比起剛才的凝重已經放鬆許多，就連說話都顯得有些含糊，「那是我父親……還有母親一起寫出來的，為了應付我而創造的床邊故事，他們有時候會看著讀，有時候是先說，之後再去補上文字，如果他們不在家……他們就會把這本書給我，讓我自己看到睡著……」

　　「已經好久了……好久沒有人陪著我一起睡了。」不知為何，這時的維夫總感覺有些脆弱。

　　范特森大概知道為什麼維夫會這麼惆悵，也明白自己可能就是因為維夫身上有相同的孤單氣息，所以才會被對方吸引。他希望能成為對方的對價，那些孤單若能讓自己驅散該有多好。

　　33.
　　吃了點早飯，范特森隨意地逛了一下寢室外的周邊，帶了點維夫可能會需要的東西回到寢室，此時的維夫還在熟睡當中，就連睡著也是眉頭緊皺，不知道是不是船上的晃動使他睡不好，至少范特森感覺是如此。

　　他放好東西後，湊到了這位面容姣好，五官分明的凡派爾身邊，細細地看著對方的睡臉。那緊蹙的眉頭使范特森想用手撐開，但在他下意識伸手過去的時候，維夫又醒了。

　　「你想做什麼。從你進來我就一直能感知道你的存在……」這次沒有不耐煩的感覺，反而有點慵懶。

　　「我在想要不要午睡一下，雖然醒來的時候有點晚，可是現在很想午睡。」
　　「這跟你想摸我的臉有什麼相關。」
　　「沒有相關……我只是……」

　　維夫這時候把棉被拉開了一個縫隙，並往後躺了點。
　　「就像我說的，好久沒有人陪我一起睡了，就當我睡糊塗亂說話，沒有第二次。」

　　34.
　　照理來說這個動作應該是很怪的，范特森臉有點紅的依偎在維夫懷中，被當成一個能自己發熱的大抱枕摟著，旁邊的凡派爾一別剛才的難受，臉上表情輕鬆許多的呼呼大睡，這下反而是范特森睡不著了。如此近的距離，這麼夢寐以求的動作，有跟來這次旅行果然是對的。

　　只是他更想要抱著維夫睡覺啊，不知道之後有沒有機會可以達成這項願望。

　　35.
　　夜晚的來臨比想像中快很多，後來的范特森也真的睡著了，再次醒來枕邊人已經不見，殘留的餘溫也逐漸冰冷，他爬起來試著尋找維夫，卻發現對方正坐在稍早他閱讀書籍時的同一個位置，專注的看著那本故事。

　　「你醒了。」維夫沒有回頭，語氣也跟往常一樣。
　　「嗯。我有帶點東西回來要給你。」
　　「喔，我剛剛有發現，所以就吃了，也用掉了。謝謝。」

　　再往常不過的對話，彷彿剛剛抱著睡覺只是范特森的夢一場。他內心莫名的感到失落，輕輕地嘆了個氣，正打算下床卻被維夫的一席話停住了動作。

　　「陪我出去走走好嗎？」

　　36.
　　夜晚的夾板吹著淡淡的風，船身輕微的搖晃比在船內時減緩許多，或許因為他們兩人現在都是站著。他們從甲板上來到空中花園，維夫一路上都沒有跟范特森說話，一開始范特森還想問他兩句，可是換來的都是無聲的回應，索性也不問了，乾脆的跟在維夫身邊走動，直到他停下來，視線彷彿在眺望什麼，卻又落寞地立刻收了回來。

　　「維夫，你有什麼話想說嗎？」范特森總感覺今天的維夫心事重重，跟發情期那晚不同，也跟昨天夜裡焦躁的感覺不一樣，這是更深刻且濃郁的哀傷，而且隨著時間越久就越來越濃。

　　「你沒問過我怎麼會想來搭船對吧？新世界、新理想、新的人生……這些我壓根就不想過。」維夫忽然轉頭看著范特森，那雙鮮紅色的眼依然泛著美麗的光，卻黯淡的略顯哀愁。
　　「我的一切都是雙親留給我的，但都不是我曾想要的。」他靠近范特森，身高造成的壓迫感忽然地落在了范特森的神經上，讓這位人類臉上瞬間掠過一絲惶恐，「被安排計算好的人生根本不算過活。」

　　「你能懂嗎？」他的手第一次捧到范特森臉上。

　　37.
　　「那你怎麼還是上船了。」剛剛掠過眼前的並不是驚恐，而是范特森喜悅到無法反應。
　　維夫正在對自己訴說他的事情，雖然只是前言，雖然只是難過中的宣洩，但對范特森來說喜悅大於對凡派爾天生的恐懼，他知道現在不能讓表情溢於言表，所以用扭曲的壓力按耐了下來，簡單的從齒縫間問出這句話，希望能或許更多關於維夫的事情。

　　「因為我想做出改變。」維夫的臉有著明顯的不捨與哀傷，他說：「我一成不變太久了，很多事情都彷彿理所當然，雙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去哪不知道，但我……至少因為那本書的關係，知道他們曾經在乎過我。」
　　「我想知道更多關於他們的事情，就算是悲傷的也想知道，更在乎為何他們會在我年紀尚幼時就離開，讓我一個人度過這幾百年的光陰……可能是因為你今天讀了那本書，所以我才覺得可以跟你說這些，如果你覺得我很奇怪，就算了。」

　　「不奇怪，而且你現在不會是孤單的，還有我啊。」

　　38.
　　那是一個乾澀而輕巧的吻，在唇與唇的相貼之間化開，蜻蜓點水般的時間彷彿幻覺。

　　維夫明顯愣住了，范特森則是反握住對方的手，語氣堅定的說：「維夫，我是真的喜歡你，所以才會主動提出想跟你來的想法，而且當初你第一時間就告知我這件事，你可知我是多麼欣喜若狂。我無法去取代你雙親帶給你的溫柔，但我盼望有一天，你能接受我的情感，就算不是現在也沒關係，你只要知道……我在乎你，並且喜歡你。」

　　維夫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又在那瞬間欲言又止，迴避似的別開目光，過了許久才道：「你對我來說只是血包，這是我們當初講好的。」

　　「我可以喜歡你就好，你依然能照著你的方式待我，我不會有怨言。」
　　范特森的內心確實是這麼想，他知道維夫的個性，如此直接的話語也不可能一時半會就打動人心，尤其對方還是活得比他久的凡派爾，所以長期抗戰已經是他內心所能預期的，差別只在於維夫會不會接受而已。

　　39.
　　「你……隨便你。」維夫一瞬間也想不到能反駁的地方，突如其來被告白是他所料未及的事情，范特森對他來說只是個比較熟識的人類，並且這幾天都會一起生活行動，僅此而已，他從未想過范特森對他的感覺是更勝於喜愛的情感，更沒預料到會被親上那一下，而自己絲毫沒有反抗跟厭惡的感覺。

　　「我覺得夠了，我要回房間。」因為無法處理當前的狀況，所以維夫決定先進行一波逃避，雖然進屋子還是會見到同一個人，但至少這當下的尷尬處境會少很多，所以他快步往回走，在溫室的倉庫附近踢到了一個金屬製的東西。

　　40.
　　「鑰匙？」范特森率先低頭把東西撿起來，「是這間倉庫的嗎？」
　　而且地上還有一塊碎布。讓面繡了了已分辨不出的名字和Clement的字樣，范特森也一併把東西拿了起來，轉身走到倉庫前看看，試了那把鑰匙。

　　「你還在鼓搗些什麼？再不快點我就要先走了。」看范特森在倉庫前擺弄東西，維夫在外的那種焦慮感又油然而生，催促著他的人類快點跟著他離開。
　　鑰匙與倉庫的鎖無法對上，范特森跟上維夫的腳步，又回頭看了一眼空中花園。

　　這副鑰匙究竟是哪裡的呢？

　　41.
　　接下來的日子只要有時間，范特森就會利用白天出去走走，順便探查前幾日撿到的鑰匙是誰的遺失物，詢問過幾位人類，也碰上不少友善的凡派爾，卻仍然一無所獲。

　　而且自從告白後，維夫對他的態度雖未變冷淡，卻明顯疏遠些，有時不經意的肢體接觸，都可以感受到對方頓點的瞬間，這讓范特森很是苦惱，開始反省起自己是不是太早表明心意，讓彼此都被言語上的牢籠給限制了，也讓增加感情的接觸少上許多。但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范特森對於現況雖感到難過，卻不後悔做了這件事，他單純的想著，或許過陣子就會習慣了，讓自己盡可能保持樂觀的想法來面對之後的日子。

　　42.
　　只是一周後，迎來的是跟他心情一樣差的天氣。

　　范特森直覺這個天氣似乎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海面上的風颳起了大浪，強風中夾帶的雨水落在夾板上，讓只是走過擋雨處的他，褲管也濕的一蹋糊塗。船身在搖晃著，即使白天也看不見任何太陽，就像他的心情一直處於無法放晴的狀態。

　　走回房間的他，迎面碰上了似乎正要外出的維夫，他們互相定格了幾秒，狀況顯得有些尷尬，而且比往常還要不妙。

　　「你要出去？」打破沉默的范特森，他率先發問了句，就像是個普通的同房室友，意思意思的寒軒一下。

　　「沒有……對，我覺得房間有點悶，下雨……讓我覺得有點潮濕。」
　　維夫的回答充滿破綻，明明是在海上，怎麼可能會因為下點雨就增加潮濕度，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對方內心的想法，所以讓外在感覺變敏銳也不一定。范特森沒有戳破維夫，點了點頭往旁邊站，似乎要讓維夫過去。

　　維夫又愣了一下，看到的瞬間，范特森才想起以往的自己應該會說想一起去，只要維夫離開房間的時候，范特森要是有醒著都會跟在旁邊的，忽然不積極是不是太過明顯了，明明親口說過不會在意對方的想法，只要自己能繼續喜歡就好，怎麼就出爾反爾了。

　　「你會介意我……跟你去嗎？」反射性的問出這句話，范特森在說出口後想打自己兩個嘴巴，應該直接跟上去的，這麼小心翼翼反而不像自己，果然還是被影響了吧，要是這時候維夫突然說不要，是不是就真的死局了呢。
　　死纏爛打或許是現在最有用的招數，但他卻連使用的心情都沒有。

　　43.
　　維夫不是刻意要避開范特森的，正確來說是他太過度意識到對方了。

　　任何的肢體接觸、每一句對話，都能讓維夫想起范特森說喜歡自己時，那真誠的臉龐。他沒有感到害羞或是其他應該心跳加速的感覺，而是有些彆扭，不知道該怎麼去回應一個人明顯又如此坦白的喜歡，所以才會在某些時候過度思考，因此造成了他後續各種的不自然。

　　他沒有討厭范特森，可是也沒有到喜歡，正確來說維夫不知道該怎麼去喜歡。如果說對一個人有好感就是喜歡，那他對范特森的感覺好像也沒到這麼強烈，頂多就是不討厭，可以允許對方在自己的生活環境出沒，給予很多容忍範圍的寬限，還有天冷時，范特森身上的溫度會讓他感到溫暖，僅此而已。

　　他不確定這到底算不算喜歡。

　　44.
　　聽到那句問題，維夫明顯鬆了口氣。
　　其實他這次離開房間，其實就是為了去找范特森，因為他發現他已經接近一周沒有食用血液了，但范特森似乎在這幾天內較為頻繁的外出，他總是找不到時機開口。之前明明可以豪不顧忌的進食，現在忽然間在意起對方的想法，似乎也很奇怪，可是他就是會去想，無法阻止腦中浮現出范特森拒絕他的臉。

　　身為一個凡派爾，居然開始在意起一個人類，還在意到找不出進食的機會，若是讓船上的同類知道，或許會變成一個笑話吧。

　　「走吧，出去繞繞之後再回房。」維夫暗自產生了一個迂迴的想法，他先讓范特森跟自己出去走走，等回房就能進食，之後這個人類要去哪他都管不著，這樣就好。

　　45.
　　兩個人並肩走著，一路無語。外頭的風浪依舊，范特森安靜的像個啞巴，這讓維夫覺得很不適應，他話不多，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化解彼此的尷尬，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一邊揣測范特森的想法，一邊來到了船尾的貨櫃區。

　　那裡有個男人抽著菸斗，站著不知道在幹什麼，看見他們走過來，笑意盈盈地跟他們打了個招呼。
　　「喔，你好，你對這些有興趣嗎？不知道裡面裝著什麼呢？」那個人敲敲面前的貨櫃門，語氣試探的說著，而且明顯是面對身為人類的范特森，「我想要打開來看看...但是不知道怎麼做。一個人的力氣也不夠。」

　　​或許是維夫厭惡的表情太過明顯，所以那個男人陪著笑臉道：「不要那副表情嘛，既然這艘船上已經沒有管理員之類的了，打開來看一下也不會怎樣吧？」
　　「如果是我們都感興趣的東西，可以一起平分啊。」

　　46.
　　范特森本來是不想理這個人的，因為他一路上絞盡腦汁想了些話題，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他連看一眼維夫都覺得怯懦，不希望在對方身上讀到厭惡的表情，或是一些會讓他更加難受的訊息。

　　所以在他順著男人的視線往維夫臉上看的時候，頓時感到一陣痛楚。
　　那是一種絞碎心臟的感覺，悶痛感就像一個無限放大的黑洞，正在吞噬著他的知覺。

　　「好啊。」所以他答應了男人，為的只是想短暫轉移注意力，讓自己可以別這麼痛苦，而且也做好了維夫會拋下他，轉身走開的準備。

　　47.
　　范特森反常的樣子全被維夫看在眼中，他站在原地看著對方走過去幫忙，腦中緩慢地思考著到底哪個環節出錯了？這時候范特森應該拒絕那個人，然後跟他回房間才對，他們或許可以在路上稍微聊起這個人，找到話題破冰，之後他就能順利進食。
　　正確的流程應該如此操作，怎麼會選項錯誤了呢。

　　打開的貨櫃是一箱箱動物皮草，維夫站在後面看著范特森拒絕男人的分贓，之後看向他，眼神中有一絲的驚訝。

　　48.
　　回到房間後的他們又陷入一陣沉默。
　　維夫坐在床沿邊看著范特森換掉身上那條溼答答的褲子，在房裡走來走去，似乎沒有要與他搭話的意思，他深怕又一次錯過進食的機會，所以在一個很尷尬的時機點喊住范特森，對方正好喝水喝到一半，愣愣的朝他看過來。

　　「我需要你的脖子。」維夫思考著詞彙的選用，看著范特森眼中一閃而逝的落寞，補充的講道：「我的意思不是你只剩血液被我需要，怎麼說……我怎麼如此不善言辭。」

　　范特森扯了一個看起來並沒有很開心的笑，朝著維夫走過來，坐在他旁邊。

　　「你其實不用問，直接過來吸都沒關係。」
　　「是這樣嗎？可是我覺得你最近有點奇怪，不問一下總有點……說不過去。」
　　「抱歉，太明顯了嗎。」范特森很坦誠的道了歉，但這並不是維夫想知道的，「明明是我自己說你怎麼待我都不會有怨言，現在卻因為你的反應而感到落寞，真的很不成熟。」

　　49.
　　「所以是因為我的反應？」
　　范特森看見維夫臉上出現了難得一見的表情，感覺好像是思考過度而產生的慌亂，急急忙忙想解釋清楚，卻不知道該從何下手的樣子。

　　「我沒有討厭你，也沒有不喜歡你跟在身邊，像之前那樣，其實你這幾天沒有這麼做我還滿不習慣的，雖然我擅長獨處，可是……」
　　維夫試著解釋的樣子讓范特森訝異，他以為對方不會在意這些事情、他以為只有自己在絞盡腦汁的思考、他以為一切都像剛上船前那樣，只是他的單相思罷了。

　　「可是你不在，就好像少了點什麼。」
　　這句話讓范特森的大腦爆炸了，就像是核彈引爆出蕈狀雲，他的腦袋一片嗡鳴聲，窗外下的雨彷彿時間暫停，他反覆思考這句話的意思，卻又完全無法思考這一切的發生。

　　「所以我可以觸碰你嗎？」范特森握上維夫的手，那瞬間雖然感受到對方想抽回的力道，卻還是緊緊的握著，「如果不行我希望你現在就拒絕我，因為我發現我果然還是個自私的人類，還是希望你能對我的告白有些反應，而且是正面的，能讓我開心的反應。」

　　「能讓你開心到底是什麼反應？我只是因為不習慣所以才會有那些反射動作，不代表我討厭你，你想碰就碰，我不介意。」
　　「所以這個不介意，我能理解成你接受我的觸碰嗎？即使會閃躲也只是因為不習慣，你沒有不想接受我，是這樣的嗎？」
　　「隨你怎麼說，反正我不介意。」

　　50.
　　維夫並未意識到自己那句「不介意」給了對方多大的活動空間，更沒意識到其實自己算是間接允許對方能對自己為所欲為，只要他不介意，覺得沒關係就可以。

　　所以當他又一次被親的時候，以為還是跟上次一樣，是個蜻蜓點水般的親吻。
　　當范特森的舌頭舔過他下唇，撬開他的唇齒深入時，他才意會到這將是一個更深入的吻，而對方正踩在他不介意的點上，試探著他的底線。

　　「這樣依然可以不介意嗎？不會感到反感？」

　　這個的問句隱約有點顫抖，維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范特森按在床上，剛剛那一吻讓他的思緒暈眩，現在仰頭看著正上方的范特森，背光產生的陰影讓維夫看不清范特森現在的表情。
　　「不會，我不介意。」維夫瞇著眼睛想看仔細點，待熟悉這個亮度後，映入眼簾的是范特森大大的笑臉。

　　果然，這個人類還是笑開點好看。

　　51.
　　范特森自那次之後變得很常觸碰維夫，如果對方不介意就會繼續下去；反之被制止的話，他便會在邊緣試探維夫，試圖拓展容忍範圍，可以說是非常身體力行的作死。只是被當作目標的凡派爾，基本上不會去傷害身邊這位人類，撇除吸食血液這件事情之外的話。

　　不過說到吸血，范特森似乎喜歡上了壓住維夫的感覺，他會主動地詢問是否需要血液，並把身形比自己大的維夫壓在床上，將脖子湊過去給對方。這個動作的主動權變成范特森主導，維夫就不是這麼好變換姿勢吸食，所以進食的速度會慢上許多，溢出來的血總是讓維夫調情似的舔對方傷口，他雖然感覺有些奇怪，卻也沒想出聲改變什麼，一切尤著對方亂來。

　　52.
　　暴風雨已經過去，下過雨的氣溫有點低。維夫穿上黑色風衣外套，難得的想出去走走，范特森理所當然地像隻跟屁蟲，陪著維夫在船上晃悠。

　　圖書館的音樂聲讓他們倆駐足，室內溫暖的環境讓維夫解開了外套上的釦子，暖爐的溫度像是無形的暖被，輕輕地蓋在他們身上。聲音的來源是旁邊桌上的留聲機，維夫的住處也有個類似的裝飾品，但他只是擺著，幾乎從未使用過。范特森走過去看了下上頭的黑膠唱片，被留在原處的維夫也沒打算管那個人類，自顧自的在旁邊書架上看了起來。

　　他喜歡閱讀，什麼樣的書都可以。只要有點興趣維夫都會拿起來看看，如果開頭的篇章不錯，他就會繼續讀下去。從世界史到動物圖鑑、歌頌的詩篇、動人的小說，維夫看過的書不算少，就連童話書都可以引起他的注意。只是這次吸引他注意力的，似乎不是本書。

　　53.
　　范特森看到維夫似乎在端詳著什麼，他放輕聲音靠近，發現對方正在看童話書的櫃子，那中間似乎放著幾個不是書的東西，幾個瓶子裝著閃閃發光的紅色液體，瓶頸上還繫上了蝴蝶結，瓶子前方放著白色的花。

　　「童書區域放這個，感覺有點怪怪的。」范特森看不出白花的花種，只覺得這樣的形式有點像是在紀念或是供奉，令人感到些微的不愉快。

　　維夫似乎也有相同的感覺，皺緊的眉頭透露出了這點，之後淡淡的跟范特森說：「走吧。」

　　54.
　　他們離開了圖書館回到房間，這時的范特森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忽然轉頭問正在脫外套的維夫：「你的發情期是不是快到了？」

　　聞言維夫斷然停止正在進行的動作，臉色僵硬的看向范特森，蒼白的臉上似乎刷上一層淺淺的粉，他張嘴又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就這樣卡殼了很久，才默默地說了一個「對」字。

　　「我來幫你吧。」范特森認真的說。
　　「不要。」維夫斬釘截鐵地拒絕。
　　「為了避免你突然發情期，我們現在就來試試看吧。」
　　「我說了不要，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只是幫你抒發而已，我不會侵入你的。」范特森就像個聾子一樣，很自顧自地繼續說著要幫維夫，他靠近正在後退的白髮，把人逼到牆壁上湊過去親他，明顯身高比較高的維夫，此時氣勢卻在范特森之下，他無法抵抗對方直逼而來的吻，一下子就被親到差點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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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
　　那一吻很輕，卻足以讓范特森整個人喜悅到跳起來。

　　看對方反應如此，維夫內心似乎有什麼小小的火苗在燃燒，撓的他心兒癢，指尖也微微發熱。或許多給這個人類一點甜頭也不錯，看見范特森開心，維夫的心情也會自然而然的好起來，或許這就是一種互利關係吧，他從對方身上取得血液；對方從他身上取得想要的東西，或許普通凡派爾會覺得荒謬而不願苟同，但維夫的思維本來就與一般凡派爾不同，更何況他對幾乎快成為他豢養對象的范特森，隱隱的有些好感。
　　雖然他不並想把這種好感說出來，似乎只會讓對方跟他討要更多東西而已。

　　62.
　　暴風雨過去已經一陣子，然而天氣越來越冷似乎不是錯覺，維夫套著厚外套在外面活動，渾身看起來一身黑有很高的他，成為人類更不想親近的對象，也在這個冬日內換到了更多清閒的時刻。雖然這對范特森來說只是假象，他依然在維夫身邊絮絮叨叨，而且明顯更親密的頻繁與對方有肢體互動，維夫是不討厭啦，感覺就像是隻想一起玩遊戲的狗狗，而且還是大型獵犬的感覺。

　　但不管是狗還是人，都需要有能進食的東西才可以活下去，他們不像凡派爾只需要血液，范特森還是會靠自己的力量去找東西來吃，所以他在白天才會出去晃晃，之後回去午睡，晚間在跟維夫出去轉悠。就因為如此，維夫能從范特森口中聽到物資減少的抱怨，因為船上沒人管理，大家在各方面的取用之下，該少的東西還是少了許多，畢竟一個月又一週已經過去了，會變成這樣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但對部分人來說，會感到焦慮與緊張是正常的，誰知道最後這艘船會不會平安到達目的地；誰知道飢餓遊戲會不會直接在船上上演。

　　63.
　　碰碰碰。
　　正當范特森在跟維夫說今天他出去找東西的過程時，房門突然被不知道是誰給敲響了，范特森先是愣了一下，在這艘船上不論是他還是維夫，都沒有認識到能交換房號去串門子的對象，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感覺特別突兀，范特森看了眼維夫，對方聳了聳肩膀，似乎也在表示自己不知道。
　　維持著內門鎖扣著的狀態，范特森開了一點縫隙戒備著。

　　「拜託你，救救她。」來的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凡派爾，一時之間分不出對方的性別，但瞳孔的特徵明顯顯示他的身分，在看到范特森之後，那名凡派爾試著讓人可以看到他手中懷抱的少女，看起來似乎很焦急。

　　「人類受損的話該怎麼辦，我這邊完全沒有藥，第一次遇上這種狀況，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拜託你想辦法救救她！，可以的話我這邊有一點東西能報答。」凡派爾拿出了一罐奇妙的罐頭想遞給范特森，後者看到鯡魚罐頭的全名後，委婉地拒絕了，但表示會努力幫忙，要對方別這麼緊張。

　　後方的維夫似乎也察覺到了騷動，他走過來看了眼門口的狀況，示意他們能將女孩子搬進來，不過他只負責看，不打算彎腰下去查探女性怎麼了，這件事似乎讓范特森來可以執行得更快些。經范特森的初步判斷應該是受了風寒，明顯高燒但身體四肢冰冷，范特森從他拿到的物資中翻出退燒要跟一些胃藥和消炎止痛的東西，雖然他不是正規醫生，也沒有受過訓練，但曾當過一陣子藥罐子的他，對於這些藥的特性也略知一二，如果藥緊急處理應該還是能幫上忙的。

　　64.
　　讓女孩子服下藥物後，狀況似乎逐漸緩和許多，臉上的表情也不再這麼難受了。那名凡派爾謝天謝地的長出一口氣，隨後握住范特森的手說：「非常謝謝你。要是失去她我真的會瘋掉。」

　　看著女孩子似乎有逐漸睡去的跡象，凡派爾這時才正式的放下緊張，好聲好氣的跟她們兩人講話。「以後需要幫忙的話，我的房號是I03，隨時可以來找我，算是報答你們迅速幫她的人情。」

　　「『I』？這裡有這個區域嗎？」范特森在外面繞了幾圈，似乎沒聽過這個地方，那位凡派爾大聲地笑了笑，接著說：「那是我霸佔的3號服務中心，那邊東西可不少喔，對了對了！我還有個小情報可以當作謝禮提供給你們，前陣子不是大暴雨嗎，然後啊我看見甲板上有個穿紅鞋子的男人，把另一個紅鞋男給丟下了海，紅鞋不就是獵人的標記嗎？你們會不會覺得這件事情有點神祕，好像有個略大的陰謀正在凝聚的樣子呢。我個人是很好奇啦，不過又不想跟獵人走太近。太危險了。」

　　65.
　　「原來獵人穿的鞋子是紅鞋子，我好像從未聽你說過這件事。」范特森在那兩人離開後，轉頭問了維夫這個問題。

　　「因為沒必要知道這麼多吧，他們也不會傷害你，就我需要注意一點而已。」維夫這麼說著，卻換來范特森臉上一層陰鬱，他靠過去，維夫似乎意識到他想做點什麼，所以就往後退，結果退著退著直接貼到牆邊，范特森用壁咚的方式把這個比自己身高還高的維夫困在手可環住的範圍內，皺著眉一臉有些慍怒的瞪著他。
　　維夫好像是第一次被范特森這樣看，其實……還滿帥的。

　　「這件事情藥讓我知道啊，就算我能力沒有你好，體力跟思考也沒有你多，可是我想幫上你，待在你身邊，不想成為累贅，或許……還私心的想要護著你，媽的，去他的男人浪漫，我就只想要你一切都安好，結果現在才知道你有天敵，而且還在船上，我怎麼能心安。」

　　維夫總覺得心被一隻手揉在了一起，揪的跟什麼似的，他不知道要怎麼去安撫對方，這時候的安撫還會有效嗎？「那你想知道什麼？」他問了一個非常直接還可能惹怒范特森的話，但不善言詞的他，已經是最大妥協了。

　　「你的全部的一切我都想知道，我想要擁有你這個人，而且不希望只是我的單相思。」

　　66.
　　「那太超過了，以我們現在的狀況，我想不到、也沒辦法告知你我所有的事情。范特森，你似乎已經有點踰矩了，我們當初的約定因為我不介意而一再放寬，現在你連我的底細都要查，是不是太過份了點。」維夫的話就像刀子直接刺穿他的心，他何嘗不知道自己是在無理取鬧，但碰上維夫，他所珍惜珍愛的凡派爾，范特森只想在有限時間內好好地跟他在一起，或許一次就好，他想被對方愛上，直到他的一生終老。

　　「是我太過火了，我道歉。」范特森身子軟了下來，踉蹌的往後退了幾步，「但我想知道，列人是都穿紅色鞋子對方，以後你注意到的時候也跟我說一聲，我不想……在莫名其妙的時候失去你的音訊，你知道的，我喜歡你……」最後的告白讓他喉嚨有點乾，范特森轉身過去泡茶喝，沒有發現維夫的臉其實也充滿難以言喻的表情。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該從哪裡說，該讓對方了解多少，這都是他短時間內無法考量，無法給范特森答案的，但他自己並不想呼嚨對方，所以最終又變回了沉默寡言。

　　67.
　　「范特森。」幾日後，維夫主動去找范特森交談。
　　他們這幾日互動有點少，或許是范特森還在調適心情，所以會有意無意地避開維夫，這讓維夫不太能適應，所以想了想還是要找對方說清楚。

　　「你想知道的東西，我可以看情況告訴你。但我不清楚的部分，我不懂的地方，可能只會帶過去，如果你聽完還是覺得不滿意，那我也沒辦法了，想了這些天，其實我也不知道該跟你說什麼，但關於獵人的特徵跟一些我聽過的事，我都能跟你講。」
　　以往的維夫是不會這麼主動想以解釋來解凍他跟任何人的情感，人與人之間本來就是來來去去，只是范特森駐足了比較久，好像就變得比其他人還特別一樣。

　　「維夫，你真的願意講，這已經超過當初的約定了，也超過你所謂不介意的範疇了，你要是真的跟我說，我只會變本加厲想繼續從你身上獲得更多東西而已。」范特森明白自己的佔有慾就像個無底洞，因為他的對象是維夫所以才會省掉很多吃醋的空間，可是也因為是維夫，所以很多事情變成他容易自己生悶氣，就連上次逼迫對方，事後范特森也自己反省了許久，也才因此稍微疏遠對方。

　　68.
　　「我想了想，身邊還是有個你，讓我比較不會寂寞吧，所以我想跟你說。」維夫這麼說著。

　　說了句簡直就是告白的話，范特森本來黯淡無光的眼神頓時亮了起來，他感覺自己在對方心中提升了不少位階，似乎真的有機會攻略他這位心愛的凡派爾，所以他故作鎮定地請維夫告訴他現在能知道的事情，包含獵人、凡派爾他自己所知道的歷史、還有一些個人的習性之類的，不過習性相關是范特森格外問的，大概是覺得有點虧欠，所以維夫也一併講了出來，等價交換的也了解了些范特森的想法，也更加確定他就是隻聰明的大型犬，其實只要一點安撫就很好說話了。

　　在這次談話之後，他們的關係又回復到以往，范特森會黏著維夫走，偶而幫對方打打手槍換取親吻，在這種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態，似乎應該稱之為砲友，但他們兩個的關係，卻又不是單單這兩個字就能說得通的，是一件又長又需要磨合的相處時光。

　　69.
　　他們也去查探過紅鞋子的落海事件，但是一無所獲，也曾到那位凡派爾佔領的地方拿取部分物資，並盡量與對方打好關係，事後如果需要幫忙，也多一份人力可以互相幫助。天氣的冷度讓這幾天的平均溫極度驟降，范特森有點後悔沒有拿之前在貨櫃那邊多餘的皮草回來蓋，至少可以讓睡眠上再更暖活點，不過他與維夫現在的關係就是互相靠著一起睡，其實有兩人的溫度，已經足夠抵禦現在的嚴寒了，他也曾到沒人居住的客房拿取更多件被子回來，把床鋪布置得更上一層樓的華麗，雖然被維夫嫌棄了一下，但兩人睡上去時還是很快就入眠了，效果還是有的。

　　70.
　　下雪了。
　　范特森看到甲板上覆蓋一層雪白，他用鞋尖挑了挑，那雪絲毫沒有消融的跡象，還有越來越厚的趨勢。他的居住地不是沒有下過雪，所以他看著這片白色一點興奮感也沒有，心頭上的擔憂越來越濃厚，范特森總覺得會有點什麼事情發生，在這片白色與海的交界點上，不安的感覺懸在他的心頭。

　　71.
　　壞運提早敲響了鐘，范特森剛踏入室內，燈光就像說好要整他似的突然消失，所以他只好摸黑進船艙。待眼睛適應黑暗，其實路也不是那麼難走，只是入夜之後會有點麻煩。他摸著黑，循著室外透進來那點微弱的光線，回到他與維夫的房間，裡面不易外的也是一片漆黑，不過還是比外頭暖一點，但溫度明顯跟之前比起來低很多。

　　「維夫？你在嗎？」他朝著裡面喊了聲，床鋪的方向傳來些許低低的回應，似乎是剛睡醒的樣子。「暖氣好像停了，不知道船上有沒有準備蠟燭，不然一片漆黑好難活動。」范特森邊說邊把雙手往前伸，怕撞到東西的往維夫說話的方向移動。

　　「沒有也沒關係，反正我看的見，連你現在用很奇怪的姿勢往這邊走都看的見。」

　　范特森頓了頓，他忘記正在說話的人跟自己種族不同，對方是凡派爾，是夜行生物，理所當然能在漆黑的夜晚看見他，雖然說這個看不確定是用眼睛看，還是用其他方式感知的就是了。
　　「不過我看不見，對我來說有點麻煩就是了。」

　　維夫嗯了聲，從他的方向傳來細微移動的聲音，范特森感覺到對方似乎正在找尋什麼東西，之後突然的亮光讓他的周圍似乎更黑了，也因為這樣能看到一隻手提著燈的維夫，把手上的燈放到桌上的動作。

　　72.
　　「因為下雪嗎？」維夫拉開窗簾的一角，往外看了看天色。

　　「可能吧。」范特森看著搖曳的燈光，想著明天醒來去其他房間看看能不能多找幾個類似的油燈，「不知道這停電會持續多久，幸好我有先見之明，把被子提早準備好。」

　　維夫沒有接話，不過還是看了眼范特森的方向。此時房間內突然有吵雜的嘰嘰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范特森把油燈拎著，循聲找到了房間內的收音機。

　　「原來這個東西是可以使用的嗎？我以為只是裝飾。」范特森喃喃自語，他把油燈舉在旁邊，伸手去調整頻道，收音機內傳出了微弱但音質不是很好的音樂聲。
　　「海上會有訊號嗎？是不是因為接近陸地，所以收到了頻率？」感覺到維夫走近自己的范特森出聲詢問，前者沒有接話，因為正確答案他們兩人都不知道，所以問也是白問。

　　收音機上有個旋鈕，范特森把他轉到底之後，聽到了沙沙作響的吵雜聲，他原本不以為意的想繼續亂轉，卻被維夫按住手，要他安靜一下。

　　沙沙聲中有很不明顯的停頓音，聽起來很像喀咑喀咑的長短音節，范特森安靜了一陣還是聽不出其中有什麼玄妙，他看著維夫走遠好像沙沙的在幹嘛，然後又聽了一小會兒依然無法辨識，正想開口問維夫，對方卻搶先他一拍說話。

　　73.
　　「這是摩斯密碼。」維夫身為凡派爾，夜晚視力理所當然很好，就算在黑暗中他依然可以自如的在裡面穿梭。而摩斯密碼這個技巧則不是天生的，是他為了因應獵人們的溝通而另外學會的技能。活得久一點生活也就枯燥些，隨意地學些知識總是可以在奇怪的地方派上用場，例如現在。

　　「不過我不是專業，所以只能辨識出其中兩段，後面有點模糊就聽不太出來了。」維夫走到范特森身邊，把剛剛草寫的字母拿到燈光下，上面的字雖然率性了點，還是可以看出字體的美感，能知道寫這個字的人有練過一陣子的書寫字跡，是個講究且富有美學的人。「無法直接轉換，不過拼成字母還是可以。」

　　「一切都還好嗎，溫柔先生？」范特森就著光線吃力地看著字，眉頭上的陰影夾出了深深的溝槽，「運氣不太好，不過勉強可以應付……感覺像是兩個人用密碼正在交談？」

　　「似乎是，或許是船上的某個人，正在跟另一個人對話。不過大概不是獵人，後面的雜音大過交談的頻率，無法更深入地去確認。」維夫伸手去調整了旋鈕的頻率，確定無法再聽到什麼後，才停手。

　　74.
　　意外得知維夫會摩斯密碼後，范特森內心對維夫產生了奇妙的距離感，他沒問過維夫的年齡，因為他知道身旁的這位凡派爾，活著的時間一定比他還要多很多，只是對方的外貌看起來只有二、三十歲，進而產生維夫的年齡跟他差距沒有多少的錯覺而已。

　　不安的情緒像外面的雪持續堆疊，范特森繼續轉著旋鈕想轉移注意力，他隨意選了個喜歡的數字轉過去，從收音機傳出了「各位午安，歡迎收聽花園電台」的聲音。大概真的是快到陸地了吧，所以收音機的聲音在吵雜聲中混著一些講話聲，雖然他有在聽，卻左耳進右耳出，完全沒把內容讀進去。

　　聽了一段，維夫也沒說話，范特森心中的焦躁越來越明顯，即使在關掉收音機後，他的心緒依然難以平靜。

　　75.
　　過了兩夜，范特森的浮躁逐漸影響到維夫。維夫總覺得范特森講話有時候沒辦法跟自己在同一個線上，很怪，可是說不出哪裡出了問題。

　　一日，在范特森出去找物資的時候，維夫清醒了。
　　雖然說身為凡派爾的他視力很好，身邊的被子也還足夠暖活，他卻已無心力去閱讀從圖書館帶回來的書，或許是范特森的離開讓身邊溫度降了許多，一個活人存在的溫度，總是比他這個凡派爾高，現成的移動熱水袋離開了，他也沒法繼續在逐漸失溫的床上睡下去，這讓他覺得有點冷。

　　冷啊，不知道要做什麼才好啊。
　　維夫鬼使神差的來到收音機旁邊，開啟了電台。這次電台的聲音清晰許多，還講了些聖詩節跟讀書會的消息，雖然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拿來轉移注意力也還不錯。維夫坐回床上，看到床頭櫃上那兩張傳票，其中一張是范特森的行李證，維夫伸手拿起來盯著那人的照片看。

　　看到年齡那欄，維夫突然意識到這個小血包，對自己來說真的還只是個孩子，年齡的距離差太大了，這也解釋了范特森有時候脫口而出的問題，還有些不太成熟的想法，正值青春時節而莽撞的膽識，那些都是維夫已經失去已久的東西，也沒打算再找回來。他覺得現在的樣子，跟范特森相處的樣子，恰如其分的剛剛好，不須多也不嫌少。

　　76.
　　還在自己的思緒中遊走的維夫，看見行李單最下面有行字。
　　「If you are interested.」他念了出來，看見後面的數字似乎是電台頻道，正開著電台的他捏著那張單子走過去，在上面調整到特定頻道，此時出現的是和善的男性聲音。

　　「放送限定廣播？」維夫突然冷靜了下來，專注地聽著。

　　「凡派爾除了吸血之外、會讓人類長期、或許會是好幾年、吸收自己的體液、液內的成分會影響人類、耐心餵食培養、改變人類血液的味道、加倍美味。」

　　加倍美味？那是讓維夫想像不到的味覺，他繼續往下聽，沒發現范特森已經回來了，而且正趁他專注的時候，摸黑站在他後面跟著聽。

　　「食人血者的養分可以讓獵物變美味，這是相當矛盾的事情，原理目前不明。該人類的氣味對於其他凡派爾而言或許會有點餵食者的體味就是了。我們和他們都稱呼受到這樣待遇的人類為——血奴。」

　　「血奴？那不就像是養了一個奴隸的感覺嗎，只是是供應血液的奴隸，這樣是不是也算另一種標記，換血喝？人類會願意配合這種奇妙的實驗嗎？我活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詞。」維夫對著廣播自言自語，然後把電台關掉。

　　「我可以當你的血奴啊。」

　　77.
　　沒料到范特森站在身後，維夫差點無法維持自己平常那張不苟言笑的臉，他看著似乎有些失魂落魄的范特森，問他：「為什麼？這對你來說沒有好處。」

　　「沒有好處……沒有嗎？真的沒有好處嗎？如果你覺得我的血好喝，是不是又多一樣可以讓你對我傾心的籌碼，所以就算當你的血包血奴，管他什麼稱呼，只要你需要我，只要有我能一直未擬提供充足的血液，是不是就可以離不開我了。」

　　「范特森，你怎麼了。」維夫在黑暗中依然能清楚看到范特森皺緊的眉頭，還有那一臉不甘心，想宣洩出來的表情，維夫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戳到他了，怎麼會忽然如此劍拔弩張。

　　「維夫你……至少也兩百多歲了吧，我從你船票上看到的，可我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屁孩，在你眼中或許還要更小，這個年齡差距是我不論怎麼追也追不上的，我不知道我現在怎麼了，只要想到前面的日子，未來的日子，都沒有我可以參與其中的地方，我就覺得好難受，是我想了太多，也可能是氣溫搞的鬼，我只是想要多點跟你的羈絆，想要讓我的血除了能在你身體裡活耀之外，也……攝取一些除了精液以外，你身上的液體，我想要更多的你。」

　　想要更多的你，一直是范特森的口頭禪，可這次他卻是帶著點哭腔說出來的。

　　78.
　　「你有沒有搞清楚你自己的身分……」明知道現在講這句話會讓兩個的溝通降到冰點，但維夫並不想把范特森當成「血奴」來餵養。雖然顧名思義對方是他的行李，他帶上船的血包，可基本上他們的相處還是平起平坐的，維夫不會讓范特森格外地去侍奉他，也不需要這種多餘的禮節，所以他們可以睡在一起，可以溝通，可以講一些問題然後解決掉，並且更深入的解決發情期，這可是維夫上船前完全沒想過的發展。

　　「你現在是想當我的血奴，然後一輩子被我支配囚禁嗎？」維夫式著去了解這個人類的想法，雖然他的木頭腦袋有點運轉不夠快，「就算我有其他血包也沒關係？因為我是一個支配者？」

　　「當然不行！」范特森大吼，「不行，你的身邊只有我能在，其他人我管他是誰，敢靠近你我就都想辦法殺掉，這樣你就會永遠都是我的凡派爾。」

　　對於這個答案，維夫是感到有點震撼，而且壓力極大了。他的血包人類對於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不太滿意，但想要接近的方式用錯了。

　　79.
　　這個冰點短時間無法解開，所以范特森進門之後又出去了，留下維夫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思考他們剛剛所吵起來的「血奴」事件。

　　維夫不是不能明白范特森想跟他親密一點，也不是不能理解對方的焦躁，他當然知道這個人類孩子喜歡他，雖然他無法判斷是哪種程度的喜歡，但已經有點癡迷過頭了。照理說應該要適時的阻擋才對。他不喜歡豢養任何人，孑然一身其實挺好的，范特森對他說不只是血包，更是在這艘船上唯一對自己推心置腹，絕對不會背叛的夥伴，這些事情幾乎不用問就都能掛保證，只是這孩子對於他們兩個的進展好像略顯焦躁了點，而且還是在……彼此的交流間，似乎渴望更進一步，來彌補自己的不安。

　　范特森感覺非常不安。

　　這是維夫現在唯一能評斷出來的事情，只是要怎麼化解這麼不安，就無法取得平衡了。

　　80.
　　雪停了，范特森跟他的關係也停了下來。

　　他們倆像極了同床異夢的伴侶，這幾天他們又一次的疏遠開來。其實只要范特森不主動，維夫也就不會去跟對方有什麼接觸，但這次似乎比上次更難熬，因為維夫的發情期快到了，燥熱感漸漸在他體內擴散，可他自己也拉不下臉去找范特森，就算他們根本沒有吵架，維夫還是覺得主動講話可能導致的結果是范特森不理他，這會讓他無法接受。
　　只是維夫還是得做些什麼改變，不然他們的關係將會到此為止。

　　81.
　　「要不要出去走走。」這是維夫想了很久才想到的開場白。他們已經多日沒有說話，范特森也沒有碰他，連維夫出門時通常會跟上來的動作，幾天以來一次也沒出現過，范特森這次是鐵了心的不想理會維夫。

　　除了發情期快到之外，維夫也差不多該進食了，他大可把這個人類壓制住直接喝他的血，或是順對方的意思讓范特森變成血奴，但維夫不肯這麼做。一方面他對范特森的感覺本來就不一般，二來他也不是那種類型的吸血鬼，他的個性就是如此，一切不強求的隨遇而安，用自己的方式在過生活，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的狀況。

　　「好。」范特森沒有拒絕，沒有像維夫之前想的碰上釘子，這是個好的開始，不知為何，維夫的內心有一點點小小的雀躍，但他說不上來這是什麼樣的感覺。

　　82.
　　范特森的內心非常焦躁，他知道自己太過於渴求彼此的感情進展，他也知道對於維夫來說，自己不是這麼重要的一個對象，可當從對方口中聽到時，還是讓他像冬夜時分澆了一桶冷水在頭上，一切的熱情瞬間被自己的過度強求而毀滅。

　　他不知道該怎麼跟維夫說話，繼續待在對方身邊也很奇怪，所有的事情回到了最初的時候，不、或許更加嚴峻辛苦，因為他自己親手毀了兩人好不容易構築起來的關係。

　　范特森突然不會講話了，他覺得自己現在說什麼都不對，如果去碰維夫他會不會生氣呢？要是對方突然開口要離開怎麼辦，距離陸地只剩下不到十天的時間，要是一靠岸維夫就不要自己了，什麼話也不說的離開，那時候他還有追上去的勇氣嗎？會不會一開口就是關於上岸後他要一個人走的事情，這種對話似乎隨時都會發生，那時的他該怎麼解？

　　所以當維夫說出那句邀約時，范特森直覺該面對的還是來了，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不如早點把事情都解決掉，還比較痛快點。
　　比起自己在這邊周旋，還不如讓對方賞他一個痛快。

　　83.
　　他們倆默默無語的並肩走著，在海上本來就比較潮濕，不過可能是雪融了的關係，室內外的水氣比下雪前還要重，這讓維夫覺得更冷了些，鼻子相較於人類靈敏的他，總覺得到處都是水氣，不過因為電力恢復的關係，房間內的暖氣又啟動了，至少還有一處是乾的。

　　可是他們的關係不管在室內還是外，總找不到一個適合的講話開頭。
　　失敗了嗎？維夫在內心這麼想著，明明是一位凡派爾，現在卻因為人際關係而苦惱著，而且越接近發情期，他的腦袋越混亂，還萌生了乾脆等到發情期意識不清的時候，直接跟范特森求歡，把一些生理狀況解決後，再來調整他們彼此間的距離，可能比他在這邊亂想進展還快。
　　或許這是最快的方式，或者……

　　維夫思考時，瞥見了旁邊的霓虹燈裝飾，似乎是間酒吧。
　　人類喝酒，應該會醉對吧。

　　84.
　　范特森苦惱地站在酒吧櫃台前，看著維夫似乎在翻找什麼東西，這裡有濃郁的薔薇香氣，他記得凡派爾應該是討厭薔薇的，怎麼維夫看起來似乎不太介意。還在思考的時候，他看到維夫撿起了某種東西，之後打開了吧檯後的門，范特森看了一眼，發現裡面有各種昂貴說不上名字的酒，還有些起司之類的食物，似乎是保存食物的倉庫，而且保存得很好。

　　維夫看見這些物品後，從旁邊撈了個布袋子，開始在上面的櫃子翻酒，撈了好幾瓶進去。范特森不懂品酒，他雖然看得出哪些是高級貨，卻沒有裝備適合品嚐的舌頭。

　　「回去吧，我不喜歡這裡的味道。」維夫說著，把手上的袋子塞到范特森手裡。范特森看了裡面幾支酒，都是有年份的高級貨，而且都是紅酒，沒其他酒類。

　　「你喜歡紅酒嗎……？」范特森有點疑惑地問。
　　「喜歡，你喝嗎？」維夫點點頭，反問著。
　　「喝。」就算不會喝，也得要喝。范特森抓緊手上的袋子，像是找到了一個轉機。

　　85.
　　八分滿的酒杯舉到范特森眼前，他不懂品酒，所以幾口就喝了不少掉，維夫雖然皺了皺眉頭，卻沒有阻止這個人類浪費的動作。

　　「凡派爾不是只要喝血就好嗎？」幾杯紅酒下肚，范特森的臉似乎起了淡淡的紅暈。
　　「我喜歡紅酒的味道，家裡也收藏不少。」維夫回答著。
　　「是嗎？難怪你特別常去紅酒店，想起我第一次看到你，也是在紅酒店附近……我那時候就……很喜歡你了。」
　　「……范特森，關於……」
　　「等等，你不要跟我說！」范特森做了個停止的動作，他站起身用手摀住耳朵，「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想聽，就算我已經做好準備了，還是不想聽你親口說出來。天啊，我不想聽你講……我不想聽。」他彎腰慢慢往下縮，整個人蹲在地板上，眼淚在眼眶周圍打轉。
　　可能是因為喝酒的關係吧，他有點無法忍住自己的情緒，選擇了逃避一切，在他如此脆弱的時候。

　　「范特森。」就算摀著耳朵，范特森依然可以聽見維夫在喊他。
　　「范特森。」聲音從他的上方傳來，他能感受到有人站在他前面，然後蹲了下來。維夫的氣息壟罩到他身上，對方那雙溫度比自己稍微低一點的手，蓋到了他的兩隻手上。

　　「范特森，我很在意你。」
　　他抬頭，迎面而來的是維夫放大的臉，還有貼到嘴唇上柔軟的觸感，帶著點淡淡的紅酒氣味。

　　86.
　　「維……夫……」唇分後，范特森一臉驚訝的看著面前的人。
　　他以為對方是要給他一個痛快，沒預想到現在這種發展。維夫看起來一臉彆扭的樣子，把范特森的手握到掌心內，輕輕地嘆了口氣。

　　「我之所以不想要你做血奴，就是因為我想要平等的待你，而不是讓你成為我的附屬品，可是你好像很希望我們之間的羈絆更多一點，或許……你想要的，就是我剛剛說的那句話。」

　　「你剛剛說……在意我？」范特森頭皮發麻，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是怎麼樣，只知道一定非常狼狽，因為他的眼淚拼命往下掉，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對，在意。不瞞你說，我這幾天想了很久，都是在思考你的事情，在想要是跟你說話，你拒絕我該怎麼辦，想了不少你……圍繞在我身邊的事情。」不善常說話的維夫，似乎在尋找適合的措辭，「而且我就是、也需要進食了，發情期也快到了，我需要你的幫助……咦，現在是不是不適合提到這兩件事情？」

　　「不會、我、我很樂於幫你完成這兩件事。」范特森激動的說著，也緊緊的回握住維夫的手。「而且我本來以為你要跟我說分開的事情，因為我太過於執著，讓你感到厭煩之類的，所以我才不敢跟你講話，深怕我一開口，就會換來更多的難受，我剛才以為你終於……不要我了。」

　　「我不適合說些遠大的願景或是夢想，但現在的我在意你，能明確感受到自己的心情，而且不想放開你握住的雙手，是不是就代表，我也有點……喜歡著你，可能短時間沒辦法達到你對我的程度，不過我的心確實向著你，范特森。」維夫伸手將人摟到自己懷裡，緊緊的抱著。

　　這次范特森真的扛不住了，他抓緊維夫背後的衣服哭了出來，過度的喜悅感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還一直瘋狂的抽著鼻子，怕穢物沾到對方身上。不過維夫似乎不怎麼在意的樣子，他不善常安慰任何人，也就沒有想安慰的意思，而是緊緊的抱著范特森，等對方漸漸冷靜下來。

　　87.
　　香甜的味道挑動維夫的嗅覺，在范特森冷靜的這段期間，他發現自己的發情期似乎來了，身體越來越燥熱，雖然維夫的情感雷達比較不敏銳，但他也知道現在這種狀況下不論是發情或是吸血都不太好，至少要等范特森做好準備才可以，這樣才符合維夫以往的習性。
　　只是可能因為剛剛攝取了一點酒精，多少受到影響的維夫，本能地舔舐著范特森的脖子，還張嘴用獠牙抵著，他用僅存的理智克制自己，不想毀了這時的氣氛。

　　不過這麼明顯的舉動，范特森早已感覺到，所以他按著維夫的頭，似乎在示意對方可以進食。

　　既然受到了允許，已經快耐不住衝動的凡派爾，就這麼咬破肌膚，舔舐起范特森的鮮血。血腥味跟紅酒香氣在空氣中交融，等他發現時，自己正把范特森按在床邊，對方身上有不只一個滲血的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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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維夫回著，維持原本的姿勢讓對方抱著，「下次……會進步的，反正是第一次，我們相處的時間又不只這一天。」

　　范特森笑了，他知道維夫的意思是他們還有很多的日子，都會一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