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對於學生來說是最快樂的時光,把作業都拋到腦後,大學生甚至沒有作業。
學生生活最後的暑假,大四的暑假。
其實就是一腳踏進失業的深淵。
求職網站上滿滿的職缺,而在求職之前得先搞定的就是履歷表了。
努力填滿上頭的空白,就像商品一樣被貼上標籤。
學歷,就像品種一樣。美國牛、澳洲牛、日本和牛。有的地方只需要特定品種,就像標榜提供A5等級的和牛餐廳。
如果沒有良好的品種就要設法增加吸引人的地方:會多國語言,產能增加5%、有各種證照,產能增加10%⋯⋯像不像生鮮超市中貼上的貼紙15% OFF、八折⋯⋯憑這些就能了解一個人嗎?
不,他們不需要人,需要的是填上巨大機器的一個齒輪,要做的只是把自己塑造成能夠嵌合上空缺的部分的模樣。
微笑,讓別人覺得自己很親切留下好印象。
化妝,不需要展現個性,只要如同他們所希望的樣子。
服裝,符合規定的制式服裝:襯衫+A字裙+西裝外套+ 3-5cm的跟鞋。
本回的主角就是抱著如此焦慮心情的社會新鮮人:小敏。
「工作找得怎麼樣了?你阿姨的朋友好像有⋯⋯」從外頭進來看見小敏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敏媽說。
話才說到一半小敏就說著:「我跟朋友有約,我出門了喔。」
小敏抓著手機就往外跑。
時間接近中午七月底的太陽毒辣,彷彿能夠將柏油路融化的溫度,讓人有些頭暈目眩。
其實她沒有跟人有約,當別人都快速的投入就業市場的時候她卻連履歷表都還沒準備好,當起跑槍響其他人都毫不猶豫地衝了出去,而她卻連該不該參加這場比賽都還在猶豫,只留下她站在起跑線上。
該找個地方吹冷氣?還是去百貨公司閒晃?還是去電影院?最近有什麼好看的嗎?
眼前的世界突然暗了一點,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地心引力的呼喚著她的身體。
「嘿!」
伴隨著這個聲響,她的身體停止下墜,從手臂外側傳來微溫的觸感,她回頭一看有人抓住了她的手,阻止意外的發生。
「你還好嗎?我現在放開你不會再倒下去吧?」抓著她的女子一臉擔憂,她穿著輕便,手上提著購物袋看起來似乎剛買完東西。
「應該不會,謝謝你。」
聽到她的回應之後對方才鬆開手,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天氣很熱,要多補充水分喔。不過你臉色還是很差,再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比較好喔。」
「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小敏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前女子的笑容讓她更覺得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女子伸出手指著前方說:「我家的咖啡廳就在前面。是蠻舒服的地方喔。」
「這附近?我怎麼沒注意過?」她也每天都走這條路怎麼沒注意過有新開的店?
「啊,果然是這樣呢,也許之後應該發個傳單試試看。」她笑了笑開始往前走。
「啊,抱歉。我沒有那個意思。」聽見女子的回答她才察覺到自己剛剛的說法是不是太過輕率了,她立刻向女子道歉,但顯然女子沒有很在意:「其實我也不意外啦。就是這裡囉。」
女子停了下來,而小敏驚訝地說:「欸?這是咖啡廳?」
她們停下來的地放看起來跟旁邊的住宅沒有差異,只是在門上掛著一個非常小的COFFEE的白色牌子,一不小心可能會以為是門牌之類的,而且從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來有沒有在營業。
「是喔。」女子推開了門,她只能跟進去。
裏頭倒是看起來正常許多,店內大概能讓容納15人左右,進門的左方靠牆處有兩處沙發座位,中間有兩張圓桌,右側的吧台區除了出餐也擺上了兩張高腳椅。
「我回來了。」她對著吧台後方的男子。
「好慢!那是?」男子一開口斥責的語氣讓小敏抖一下。
「你這麼兇都嚇到客人了。」女子將手上的提袋放在吧台上,帶著小敏讓她在圓桌邊坐下。
從吧台走出來的男子腰間圍著黑色圍裙,他將菜單和裝著冰水的玻璃杯放在桌上對著小敏說:「請用。」
「謝謝你,我看一下菜單。」被叫做客人果然是要點餐的意思吧?其實她被算計了?這是新的攬客手法之類的,她等等會不會打開菜單看到驚人的價格或是被強迫推銷之類的。
帶她進來的女子現在已經坐在吧台邊,這件事讓她鬆了一口氣。要是女子在同一桌坐下她就必須設法跟對方說話,這可能是她極力避免的狀況。
翻開菜單幸好不是敲竹槓黑店,菜單上提供的食物種類相當簡單,但是咖啡的種類分得蠻細的,果然是以咖啡為主的店呢,但她不太喜歡喝咖啡,幸好也有幾種簡單的茶類。
「我要一份焗烤夏威夷厚片和冰鮮奶茶。」看樣子是到櫃台自行點餐的樣子,她拿著菜單到吧台處結帳。
「一共是120元。」她結完帳後站在櫃檯處四處張望,她想要先到洗手間洗手,但是並沒有看到洗手間的指示牌?
「怎麼了?」在吧台邊坐著的女子出聲詢問,她坐在吧台邊玩手機,時不時與吧台內男子閒聊幾句。
「請問洗手間在?」
「啊——那邊那個門打開左邊就是了。」
她走進去洗手間,白色陶瓷的洗手台邊擺上了紅色的肥皂,上頭的品牌名稱雖然被洗掉了一點點,但是還是可以辨認出上頭的文字。
FIGHT CLUB?這真是奇怪的牌子。她將肥皂放在手心上搓了幾下,將手掌覆蓋滿泡沫之後沖掉,沖洗乾淨的手上有種奇特的味道,聞起來有點熟悉但是卻說不出到底是什麼味道。
她走出洗手間忍不住問了坐在吧台邊的女子:「洗手間的肥皂的牌子名稱好奇怪喔?不過味道蠻好聞的。」
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兩個人都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盯著她看。
「呃⋯⋯」站在吧檯內的男子一臉很想說什麼的表情。
在吧台邊的女子說:「其實那個肥皂是用OO的OO做的喔!」她的表情相當正經難以辨認她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但是如果是真的OO做的話,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這也太可怕了吧。
「欸。開玩笑的吧?」她盯著女子的臉想從她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是開玩笑的。」女子微笑,而在這時吧台內的男子突然蹲了下來。
「請問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小敏看著這兩個人奇怪的反應,如果是她的緣故,想著是不是自己的關係造成他們的困擾。
「沒有。他只是被時代的鴻溝打擊而已,對了,你喜歡看電影嗎?」
在女子回答之後吧台內的男子站起來繼續他原本在做的事情:泡奶茶。
時代的鴻溝,這是代溝的意思嗎?當她還在思考的時候,下個問題已經拋到面前,雖然不知道話題怎麼會一瞬間跳到這裡,但她還是回答了她們的問題:「不討厭吧?怎麼了?」
「那要不要看電影呢?」
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有拒絕女子的邀請,就這樣跟著女子上了樓。
雖然一瞬間腦中依舊閃過該不會是新型詐騙吧?這樣的想法,但當她看見房間內的兩隻貓咪之後,就不再這樣想了。
投影在屏幕上的電影用很快的速度將她拉進去。
在看見片名還有劇情中出現的肥皂的時候她突然懂為什麼她們在那時會露出那樣複雜的表情,解釋笑話的梗是很掃興的。
當片尾響起,隨著歌聲出現的工作人員清單,她緩緩地回味整部片的細節,而身旁的女子就像知道她需要時間沈澱一樣直到最後才把燈打開。
當小敏回頭她看見女子一臉興奮地問:「覺得怎麼樣?Fight Club。」像是小孩子炫耀自己找到的寶物一樣驕傲的表情,她思考著該怎麼回答,靈機一動答道:「The first rule of Fight Club is: you do not talk about Fight Club.」
「哎呀。學得真快。」
她與女子同時笑了出來
那一整晚她的腦中都響著隨著電影結束播放的那首歌。
鬥陣俱樂部Fight Club (1999)
導演:大衛·芬奇 (David Fincher)
主演:布萊德·彼特(Brad Pitt)、愛德華·諾頓(Edward Norton)、海倫娜·寶漢·卡特(Helena Bonham Carter)
這篇的主角小敏是1997年出生的,而鬥陣俱樂部(Fight Club)是1999年的一部電影。連續兩次都選了有點年代的電影,希望不要讓大家覺得太不親切了。今年也是鬥陣俱樂部20週年了。同樣在今年滿20週年的電影還有駭客任務(The Matrix)、神鬼傳奇(The Mammy)、靈異第六感(The Sixth Sense) 、新娘百分百(Notting Hill),最近也有駭客任務的重新上映,有些作品是經得起時代考驗的,也有一些事情是只有看過的人才懂的默契。
我第一次看應該是在大學的時候,為了寫這篇文章重看了第二次,重看會發現許多台詞上的深意「這對話真是寫得很棒、精巧!」我重看的時候不斷地這樣想著,也思考許久要怎麼在不劇透的前提之下讀者感受到這部的樂趣。重要的事要再說一遍:這部劇透真的會超級可惜。所以請大家不要被劇透,好好的去享受謎題揭曉的一瞬間,在知曉答案之後回想之前出現的所有細節都會變得相當圓滿,這是我最喜歡這部片的一個地方。
那麼就來說一件關於鬥陣俱樂部小事情吧。
『在這部片之中每個場景都有一個星巴克的紙杯!』
如同一個米奇在哪裡的狀況,請各位在享受劇情的同時找找看星巴克在哪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