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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大師吳景略先生演奏《廣陵散》
取自《魔道祖師》改編戲劇《陳情令》第6集寒潭洞藍翼與藍湛、魏嬰對話，以及第21集清和不淨世，藍家兄弟對話。用的全都是戲劇的設定，如有分類錯誤請指正。我本人偏薛曉，但薛曉宋三人愛恨糾纏更好。OOC都算我的，我只是寫我想寫的東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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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兄長，他不會如此。」對於自己為何會說得這樣武斷，藍湛也很驚訝，這世上幾人能有那般天才，幾筆就反轉了貼在夷陵監察寮的符咒，見筆鋒飛揚瀟灑，他其實強烈地心有所感。 只是當下他沒有對自己的兄長盡吐心中思慮。這不算說謊，是未知全貌，不予置評而已。 如此而已。 藍曦臣沉吟道：「不過夷陵之事，確實有些匪夷所思了。你們趕到夷陵之時，有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藍湛依然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問：「兄長，世上之事，是否都有定規定法。」 藍曦臣非常明白自己的弟弟是不想談對這件事情的看法，藍湛自小雖沉默少言，並不是一個全然順從的孩子，只是大多事情都埋藏在心裡，不宣之於口罷了。他會這樣問，想是懷有與自己不同的見解。 「我曾以為，盡畢生之力，閱盡藍氏所藏之書，便可通曉世間之大道。」藍曦臣若有所思，微微一笑，彷彿講的也不是藍湛的事。「但後來才發覺，即使博覽天下全書，世間也有太多的事情，我輩無法通達。事無定法，是非曲直原也不是黑白分明的。」 「若不能以黑白斷是非定標準，那要如何才能定一人之心。」藍湛接問。藍曦臣知道他想問什麼，也知道他想定的，是何人之心。放在藍曦臣自己身上，也是一樣。「人之為人，其在於本身，非是非黑白四字能斷，若視一人，也非黑白是非可以斷之，而是在於心之所向。」 藍曦臣想起，藍湛幼少時就展現出修習弦殺術的過人天賦。但其實叔父藍啟仁並不認同以琴音或琴弦為攻擊武器，認為古琴與天地大道相應，用以提昇個人領悟境界、陶冶性情調律身心，而非攻擊致傷、取人性命的暴戾之器，就差沒有說自己的先祖藍翼是異端。所以弦殺術他一向匆匆帶過，但藍湛天生心靜手穩，在寧靜隱忍中又有殺伐果決，藍啟仁一方面想以他為弦殺術的心法傳人，另一方面，自此便又格外嚴格規馴藍湛必須控制心性穩正，生怕他戾氣殺氣多了些去。藍湛本就不欲與人交接，修煉此術後，性子益發清冷淡薄了。 「物物而不物於物，則胡可得而累邪。」藍湛領受弦殺術奧義心法前，對藍啟仁如此表明心志。藍曦臣暗忖：難怪他的心會偏向魏無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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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星塵低頭長跪在一名中年女子面前，默然無語，旁邊是一名黑衣男子仰躺在地，昏迷不醒，眼上蒙著血跡斑斑的白布條。 「星兒，我不答允。」中年女子垂目冷峻開口。 曉星塵抬頭，明亮眸中有濛濛淚光：「師尊，這是星兒一輩子唯一的請求，我欠了子琛的，我必須還他。」 抱山散人圓睜雙目：「星兒，為師教導你的，你都忘了嗎？各人有各人的因果，此人平生際遇，皆是他自身緣法，誰是禍首，誰欠了誰，都是假象。」 「可是……」曉星塵幾乎要哭出來：「若不是我堅持追捕薛洋，在櫟陽常氏擒住他，子琛也不致師門全滅，雙目被毀……」 抱山散人厲聲打斷他：「你既已知，這一切都是你三人交會糾纏，才滾動出諸多業障死傷，為何還堅持負罪償還，繼續與無明的世間之人共同攪動渾沌愛憎呢？」 曉星塵頓時語塞，眼眶噙淚。眼見這個她最小也最疼惜的弟子，正為自己下山後身陷的人間因果自責不已，抱山散人頓時憶起百年前生命中僅有的莫逆知己，姑蘇藍氏最異端、最跳脫的唯一女家主藍翼，對方靈識消散時的心痛之感又浮現在胸口。 藍翼身為女子，習武才華卻在家族同輩中鶴立雞群。偏偏藍氏一門莫名的規矩傳統多而龐雜，有些女子禁制的功夫技能長老們更攔著她，不讓她學，藍翼也很硬氣，偏給她都偷學到了……當然戒鞭也沒少挨。不多時，她的武功修為就已遠遠超越所有同輩。 「抱山，我欲角逐宗主之位。」藍翼望著面前的抱山散人，語氣帶些沉鬱。抱山散人緩緩飲下一盞清茶，脣角勾笑：「姑蘇藍氏乃五大世家之一，規矩禁制多如牛毛不說，長老們還古板囉唆，仙門百家都瞪大眼睛緊盯著看，沒料想妳居然要出頭擔這煩死人的位置。」 「妳以為我喜歡這個位置嗎？」藍翼忙抱怨：「藍氏一脈從未出過一名女子能衝破禁制，技壓男眾，離宗主地位如此之近。我決意如此，主要為的是為一向沉鬱溫吞的藍氏武功，帶來創新氣象，振興吾門，如同我上次跟妳討論過的，以琴弦震動為攻擊的武術。」藍翼緊握手中茶盞，望向知己的眼神，堅定而渴望。「再者我必修改藍氏家規，去掉那些加諸女子們身上的禁忌陳規。在我之後，藍氏一門，女子與男子將再無分別。」 抱山散人看著藍翼，總是試圖打破加諸在自己身上的重重陳規枷鎖、價值判定。沒有人比她更明白，藍翼是如何地嚮往自由，卻為了改變藍氏一族的命運，甘心坐上仙門百家中，最拘束最不自由的藍氏宗主位置。 「妳為何，總是愛給自己下這麼難的功課。」抱山散人口氣裡不無疼惜之意。藍翼也只悵然一笑，以茶盞敬向對面的人：「因為我總是希望妳會站在我這邊。」然後送至脣邊，悠悠飲盡。 但妳已經那樣傑出了。抱山散人在心裡默默向藍翼說。妳做下了這決定，妳迎接了這挑戰。終究還是垂目，含笑點點頭。 藍翼見狀，心中漾起欣喜，話鋒一轉，迫不及待說：「那麼我是否可以請教您這位經脈與武術的天才，以靈力催發琴弦震動，使波動……」不一會，兩人又熱烈討論起新武術。 不多時，姑蘇藍氏歷來首位女宗主誕生的消息，震撼仙門百家，再沒多久，藍氏宗主藍翼的獨創絕技「弦殺術」便名動江湖。有些對音律頗有心得的人親身見識藍翼施展弦殺術，聽見在變幻莫測的音波底下，有時會出現一小組急促反覆的神祕低音，彷彿恆常地支撐著層層疊疊、凌厲又連綿的攻擊。 藍翼擔任宗主後，與抱山散人見面機會減少，情誼卻不變。她們天南地北無所不談。但抱山散人此生唯一、也是最後悔的一件事，便是在藍翼面前提起自己在塵封古籍中讀到的，陰鐵之祕。 「藍翼，妳可知你這一去，會有什麼後果？」抱山散人攔在藍翼前往寒潭洞的路上。原只是佚失在時光中的掌故談資，藍翼竟果真從雲深不知處藏書閣中，找到陰鐵封印該處的確切證據，寒潭洞也的確是靈脈充沛，卻連藍氏族人都無法涉足的禁制之地。她沒料到藍翼還打算揭開封印，借用陰鐵提昇靈力修為。 「我並非出於一己私慾，而是為了藍氏一門著想。妳為何阻攔於我。」藍翼望著眼前拔劍攔阻的知己，眼中搖蕩迫切與哀傷，「難道我們多年來的知交之情，不足以令妳信任我的性格為人嗎？」 抱山散人急道：「陰鐵怨力凶險異常，前人尚且無法將其淨化，妳可曾想過，妳一旦開啟封印卻控制不了，那……」 「我身為藍氏家主，創立弦殺術，前人不能之事，不代表我輩就不可以。」藍翼傲然斷言。 「藍翼！妳總是倔強如斯！」抱山散人發慌，手中劍尖不自覺又往前半寸。 「抱山，」藍翼說得安靜決絕：「妳是那樣不世出的絕世驚才，洞察世事，十幾歲就名動天下，論武藝、論醫術、論境界，妳都是眾人可望而不可及。連我的獨門絕技弦殺術中，也有妳的珠璣之言。有時我在想，即使我成為藍氏開山以來第一名女家主，是否依然不足以擔起抱山知己之名。」抱山散人愈聽愈困惑，「妳怎麼會這麼想？」她訝然道。 「我依然總是想知道，不管我做什麼樣的決定，妳都會跟我站在一起。」藍翼笑得有些悵惘：「就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自己可以被妳信任，有資格待在妳身邊，好嗎？」 「藍翼！」抱山散人手挽劍花，眼看就要出招，藍翼翻腕在背上古琴撥出連綿震波，卻只用了一成靈力。抱山散人揮劍擋下，藍翼趁機飛身飄然而去。 抱山散人定定凝望藍翼水色衣衫翩飛漸遠的背影，適才那一連串琳琅琴音還在耳邊迴盪，愣怔良久。 琴弦震動下短促、不斷反覆的一組低音，是藍氏琴語中的，抱山。
接收到來自寒潭洞方向，藍翼以全副靈識修為封印陰鐵的波動，抱山散人心碎逾恆，她萬分自責，若不是與藍翼邂逅交好，若不是自己一次又一次肯定她挑戰禁忌，若不是自己告訴她陰鐵之祕，藍翼也不會就此斷送她原應光輝的生命之火。她視藍翼為畢生唯一知己，傾情相交，不想藍翼竟為她的存在感到不安，心焦煎熬。這世上人心之間，竟如此幽微難解，難以靈犀，我無心之因，竟成他人傾命相付之果。 就從那天起，抱山散人選擇避世隱居。在這段期間，她遇上孤苦無依的孩子，便把他們養在身邊，修身習藝。照顧這些小小生命的漫長歲月裡，看著他們一一長成，具備自己的性格、行事作風，也有如延靈、藏色般選擇入世遊歷的，她才逐漸從傷痛中領悟：每一個人，原都擁有本身的命途因果，自己，也不過是成就他人道途的一枚或大或小的機緣罷了。但她也發現，失去藍翼的這個世間，她也無心無力再入其中，去承擔那些或多或少的交會、獲得與失去了。 她為弟子們立下規矩：出我門，入紅塵，再不得歸。 如今，最小的弟子曉星塵長跪於前，身姿挺拔，淚眼婆娑。反覆輾轉苦思悲痛的日日夜夜，又如迴光掠影閃現眼前，她閉上雙目，心中長嘆世間恩怨愛憎、虧欠負怨，終究最難勘破。良久，她緩緩開口。 「你可知，若你捨不下，你與宋嵐、薛洋三人，還不知會有如何的糾葛離奇，牽扯蔓延，無法逆料。星兒，為師破例給你一次機會，放下宋嵐，把他送下山，你還可以再回來，遠離世間，遠離這一切。」 曉星塵只是靜靜說了一句：「星兒不悔。」
抱山散人對曉星塵說：「在為師施作轉移之術前，你還有什麼話要對宋嵐說的嗎？」 曉星塵緩步走到榻前，朝榻上依舊不省人事的宋嵐說話，溫柔悲傷：「抱歉，子琛，我竟把你的命運翻弄至此，我不能還你一整個師門的性命，至少將光明還給你。你恨我也好，是我自我滿足也罷，你說與我再不復相見，我們，的的確確是如你所願，不會再『相見』了。」 抱山散人無語望著曉星塵向宋嵐訣別的神情。回想起那一天，藍翼靈識徹底渙散崩解前，最後一片零落的靈魂碎片承載著給她的隻字片語，傳遞到她心前。 有溫熱的液體從她乾涸百年的眼眶滑落下來。 「對不起，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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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雲夢江澄與魏嬰同朝藍家兄弟走來，四人見禮，魏嬰向藍曦臣點點頭就走開了，江澄還顯得有些錯愕。藍曦臣沒有漏看，自家弟弟的眼光從來就沒有半刻離開過魏嬰。 「忘機，你若是擔心魏公子的話……」藍曦臣真誠地說。藍湛只乾脆地冷冷回答：「沒有。」轉身邁步就走。 藍曦臣目送弟弟離去，暗自嘆息：就算再怎麼否認抗拒，自家弟弟的命運，早就跟魏嬰緊緊捆綁在一起。詭道術法靠心神馭使，如火中取栗，稍有不慎，便會走火入魔。弟弟心心念念，欲盡一切所能拉住這樣的魏嬰，無疑是與他一同懸崖走索，如履薄冰。 這是誰介入了誰的因果，又是誰促成了誰的緣法。 他其實原本想讓沉靜壓抑的弟弟與塵世保持距離，過一個雅正端方、單純無憂的人生。但不想出現了劍走偏鋒、率性不羈的魏無羨，給弟弟帶來了衝擊、矛盾、煩惱與牽掛。不管弟弟是否承擔得起，都已經縱身躍入這場世局業力的漩渦，攪弄其中了。 「物物而不物於物，則胡可得而累邪。」 藍曦臣一直在思考，身為藍氏家主，自己到底該怎麼做，但在那之前，他先是藍湛的骨肉至親哥哥，而這個弟弟，是百年難得駕馭得了藍氏「弦殺術」的心法傳人。 況且在自己身後，還有一個等待被相信被支持的，孤獨之人。 就讓該發生的發生，該成就的成就吧。他在心中對自己說。
本文最後由 miyako 於 2019-8-25 06: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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