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預兆│上司組] 極短篇集中串 [G]，2F更新06～10

01

作為擁有完美聖體的大天使，加百列其實沒有進食的必要，但他偶爾還是會到辦公大樓附近的某間吃到飽餐廳報到，為的只是想要營造一個偶遇別西卜的假象。

這天加百列忙著處理克羅里造成的通訊大混亂，待他走進餐廳時，別西卜已經站在餐檯前端著盤子，一臉睏意的往白瓷盤上高高堆起大量的食物。

看著別西卜特地動用奇蹟讓那堆色彩斑駁的小山不至於倒塌，加百列索性拿起自己那份餐盤幫他一起堆疊。

「很餓嗎？多久沒吃飯了？」

別西卜有氣無力的看了他一眼，「三天，我覺得我現在餓得可以吃下十頭克拉肯。」

「噢，容我提醒你一句，克拉肯現在不能吃。」

「怎麼就不能吃了？」別西卜舉著夾子在煎魚排與炸雞翅間猶豫，最後還是決定兩樣都往加百列的盤子上丟。

「人類曾經設立一個公約，叫做瀕臨絕種野生動植物國際貿易公約，最近他們把克拉肯列入可能滅絕物種了。」

「克拉肯？絕種？」別西卜覺得自己很可能餓過頭導致幻聽的症狀。

「世上只有一隻，絕無僅有，在人類看來似乎就足夠列入範圍了。」

「……那是海怪，海怪算是動物嗎？」

「既然他存在於這個世界，就是由偉大的主所創造，當然算是動物。」

「更精確的說法應該是，牠是從敵基督的魔力顯化出來的。」別西卜沒好氣的搶過加百列手裡的盤子，選了一個角落的位子坐定，但大天使明顯不想放他一個惡魔安靜的吃飯，又笑咪咪的跟上來，拉開他對桌的椅子大方入座。

「話說回來，人類還真是……」

「我知道，挺怪的。」

「我不懂人類。」別西卜皺眉嚼著食物。

「沒關係，我也不懂。」加百列看著別西卜鼓鼓的腮幫子微笑回道。


02

加百列不確定這是不是夢？畢竟天使是無須睡眠也不必做夢的，不是嗎？

只是突然浮現在他眼前彷彿記憶重播的畫面，又讓他重新思考天使做白日夢的可能性。

畫面中有個留著微捲金髮的天使，那名天使個子並不高，而初生的自己的身高也才堪堪搆得著他的腰間。

那位天使溫柔牽著他的手，在上帝剛剛建立起來的花園中漫遊，並且一一指出每一樣他所見到的物品的名稱，教導他如何辨識滿天的星辰。

加百列覺得自己應該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卻無法說出口，因為這個名字早已被憤怒的上帝永遠剝奪，放逐到煉獄之中。

於是他試著開口，呼喚那個早已不代表對方天使尊位的名字。

「——別西卜。」

從水龍頭滴下的水珠墜落浴缸，濺起小小的皇冠形狀的水花。

宛如迷霧散去，加百列看著坐在自己身前那名惡魔瘦削白皙的肩膀，在水面下隱藏著的肌膚縱橫交錯著無數的傷疤。

加百列知道那些傷痕的來源，因為他也是造成傷害的原因之一。

聽見加百列的呼喚，別西卜往後倒進他胸膛裡，仰著總是帶著陰鬱表情的臉，淺藍的眼眸疑惑的看著他。

「幹嘛？」

「我想不起來了，你從前的那個名字。」加百列收緊環繞在別西卜腰上的手臂，讓彼此的肌膚更緊密貼合在一起。

「所以？那很重要嗎？」別西卜皺眉翹起二郎腿，因加百列為了這種小事打擾他而感到不悅。

「你應該慶幸的是，我捨棄了過去的一切——」

——但依舊選擇重新接納你。


03

當別西卜睜開雙眼時，發現自己不在他熟悉的地獄裡，陌生而華麗的天花板，以及體內濃重的酒精殘留讓他隱約回想起一些前夜發生的事。

那個假笑大天使帶著據說是人類世界最好的酒莊出產的酒，到他在人間出差時住的飯店找他。

當然加百列一口都沒沾，那整箱的紅酒全進了他的肚子裡。

別西卜撥開擋在頰邊的亂髮，猛然站起身的動作讓他的頭開始隱隱作痛，他不悅的瞪著躺在他身邊似乎睡得很熟的加百列，伸直了腳就往他臉上踩。

「你就不能讓我好好睡一會嗎？」加百列醒了，他沒好氣的擋開別西卜的腳掌。

「我現在很火大。」

「所以就拿我出氣？」

「就惡魔的觀點來說，這邏輯完全正確。」

加百列換成仰躺姿勢，大掌還抓著別西卜的腳不輕不重的捏著，像在把玩一個新奇有趣的玩意，別西卜幾次試圖抽回自己的腳，沒成功，乾脆把力道加重往加百列胸口踩。

早有防備的加百列立刻拖著別西卜的腳踝往旁邊一扯，將他拉倒在床上後本想快速壓制他，只是別西卜雖然瘦小，身體素質也不比加百列差，天使與惡魔就這麼以無比親密的姿態在床上扭打成一團。

這團混亂最後以別西卜將加百列按在床單上的姿勢告終，別西卜滿意的一笑，燃著地獄火的手掌在加百列的睡袍上燒出一個個焦黑的指印。

「你準備認輸了嗎？」

「勝負未分。」加百列微笑捧著別西卜的臉，「更何況，你都還沒向我道早安呢。」

說完，加百列按下別西卜的腦袋，以和緩但絕對不溫柔的動作親吻他的鬼王。


04

別西卜討厭脆弱的東西，所以當加百列站在街頭，眾目睽睽之下將那束精緻包裝的百合花束遞給他時，他第一個反應是把那束花揉成一團爛泥，順便用地獄火燒得連灰都不剩。

這天正好是人類的情人節，來來往往的路過情侶不在少數，此刻全被他們這個奇怪的組合吸引了目光。

「你不喜歡。」加百列臉上依舊是無懈可擊的笑容，他輕聲說出肯定語氣的問句。

別西卜冷冷瞪著他，如果可以的話，他會立刻動手拆了加百列全身骨頭慢慢折斷，再幫他一根根裝回去，可惜他正要趕赴一個重要的會議，沒時間修理那個欠揍的大天使。

默默在心裡的小本子記下這筆帳，別西卜隨手攔了輛計程車，沒想到加百列也以不容拒絕的態度跟著上車，高大的身體塞進小小的車內，空間頓時變得狹隘起來。

「你到底想幹嘛？」

「妨礙鬼王的行動，就是我的工作。」

別西卜不說話了，出手便是一拳往加百列臉上打，然後被他輕鬆閃過，他看著別西卜因怒火而漸漸泛紅的眼睛，臉上的笑容更為燦爛。

加百列喜歡脆弱的東西。

比如那雙輕薄易折的透明翅膀，看來弱不禁風，竟然擁有與之體積不相符的力氣。

還有那細細的胳膊與瘦長的雙腿，瘦削的腰線，只要他一個擁抱就能牢牢收納在懷中的嬌小身軀，蘊含著難以言喻的強大力量。

他尤其愛看別西卜被他激怒時的雙眼，像極了淺藍冰層下燃燒的火焰。

隨手動用奇蹟遮蔽司機與天地眾生的耳目，加百列拼著多挨別西卜幾拳的代價，微笑著摟住他的瘦腰，將他按進懷裡緊緊擁抱。

別西卜掙了掙，突然就安靜下來了。

「沒想到尊貴的大天使原來還沒長大，還總想著要撒嬌啊。」別西卜冷笑一聲，抬手揪了揪他後頸皮膚。

「是啊，所以你什麼時候才願意讓我淨化你？」

「等你墮落的那天，我也許會考慮考慮。」

別西卜一掌拍在加百列額頭上，在他眨眼的瞬間化成燃燒的火焰消失在他懷中。

感覺懷裡幾乎不存在的重量一空，加百列收回奇蹟，轉頭看向站在街邊朝他笑著揮了揮手的別西卜，唇邊凝固的是恆久不變的笑意。

下一次，加百列對自己承諾，下次見面，他一定會把別西卜淨化帶回天堂裡。


05

「你好，請問兩位嗎？」

餐館接待員如是問道，別西卜瞥了一眼與自己並肩而行的加百列，「不，請給我們兩張桌子。」

「好的。」接待員搜尋著桌位配置，考慮將兩位來客分配到相隔有一段距離的位子，而高個子的那位男士則是上前一步，對著他微笑。

「請幫我們安排在相鄰的桌位。」

接待員轉頭看向個子矮一些的那位客人，見他沒有表示反對意見，便也點點頭，「兩位請跟我來。」

順利入座後，別西卜點了菜單上所有能點的食物，而加百列只要了一杯氣泡水。

別西卜冷眼看著加百列將玻璃杯握在手裡把玩，但也沒有要喝的意思，「天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窮了？竟然連大天使出差時的經費都不發。」

「我不碰人間的食物，你是知道的。」加百列微笑，指尖輕輕在玻璃杯上敲擊，像在玩耍似的將杯中的水轉化成各種不同型態的液體。

「那你跟著我進餐廳做什麼？」別西卜毫不留情的對著大天使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身為大天使，我有責任監視降臨人間的邪魔，以防他們危害人類、污染純潔的靈魂。」

「身為大天使，這麼公然說謊難道不怕被雷劈？」別西卜冷笑一聲，探身歪向加百列的桌位，抬手扯住加百列的衣襟。

「再給你一次機會，說真話。」

加百列看著那雙淺藍的眼睛，滿足的在其中搜尋他自己的倒影。

「實話是：我想念你。」

別西卜終於滿意的彎起嘴角，將蒼白的唇印上加百列的。

06

不知道其他情侶的約會模式是什麼樣子，但大天使可以確定，他和鬼王的約會絕對是由吃開頭，再由吃做結束。

已經一路吃完整條街買得到的食物的別西卜站在街角一間泡芙專賣店，正透過玻璃櫥窗看著裡頭一顆顆擺放整齊的甜點。

「還要吃？」加百列看著別西卜又掏出錢包。

「美好的一餐總是要用好吃的甜點做總結。」別西卜不理會加百列無奈的表情，又買了一整盒全口味裝的泡芙，天使與惡魔就這麼在店家的戶外用餐區坐下。

「看你一路上什麼東西都不敢吃，這厭食症非常嚴重了啊，我就勉為其難的分你一顆泡芙吧。」別西卜將打開的紙盒朝加百列推過去，又被他嫌惡的推回來。

「我不吃……」

「……因為你要保持你的聖體潔淨。」別西卜翻了白眼搶答，隨即選了一顆菠蘿香草泡芙大口吃了起來。

泡芙原本就是一種很容易讓奶油餡沾得滿臉都是的食物，而為了威懾地獄眾魔不惜讓自己在辦公室保持爛臉模樣的別西卜，當然不會在意吃相好不好看的問題，就在他咬開第一口，奶油餡便沾到他嘴邊，被他毫不在意的舔掉。

加百列就這麼樂呵呵看著他痛快大吃，像是看別西卜吃東西比他自己吃還來得享受。

奶油最後終於沾上別西卜舔不到的鼻頭，加百列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直覺反應便是抬手用指尖抹掉那團奶油。

「喂！不是說好不搶我東西吃的嗎？」別西卜瞪著一臉無辜笑臉的加百列，抓住他的手橫過桌面，柔軟濕潤的舌尖就在加百列的凝視下含吮他的指頭，舔去殘留的奶油餡。

「就算你想吃也沒機會，泡芙都被我吃完了。」別西卜示威的對著加百列倒舉紙盒晃了晃，「不過看你這一臉飢渴的樣子，果然是餓了六千年受不了了嗎？那就讓你嚐嚐什麼叫作引人墮落的美味吧。」

說完，別西卜揪住加百列的領帶逼迫他朝自己探身，然後親吻加百列早已迫不及待的雙唇。


07

在上帝的強力協調下，天堂與地獄終於迎來了終戰後六千年來首次的和平協議，天使與惡魔們分別坐在長桌兩端，純黑與銀白的色系涇渭分明。

作為會議主持的加百列率先站了起來開口說道，「首先感謝天堂與地獄的諸位願意撥空參加此次的會議，關於我們六千年來相愛的事情……」

米迦勒不動聲色在桌子底下踢了加百列一腳，而天使們雖然注意到加百列的口誤，但看著他一臉平靜的繼續說下去，也都不敢表示什麼意見。

至於地獄那方，由鬼王別西卜帶領的惡魔們，明顯沒有在聽加百列說話，跟動物夥伴玩耍的依然在玩、吃東西的還是不停的吃。

尤其是別西卜的視線根本就沒有片刻停留在加百列身上，他套著黑色網襪與皮鞋的雙腳翹在桌面上，一臉無趣的以鞋尖打著節拍。

說了將近十分鐘的開場白與致辭，加百列總算坐下將麥克風交給他人，而米迦勒微笑著將臉湊過去，從牙縫中擠出警告，「別再盯著對面的鬼王別西卜看了，否則你待會肯定會再次發生失誤的。」

而加百列只是報以真誠的假笑，誠摯感謝好同事米迦勒給予他寶貴的意見，在其他天使眼中看來，兩位就是一派和諧的模樣，完全猜不出他們在私下交換了什麼訊息。

待漫長而無趣的會議結束，維持了六千年敵對關係的天堂與地獄當然不可能一會泯恩仇，因此只能再定下一次會議時間，慢慢討論修復關係的方式。

等加百列一宣布散會，別西卜便率先走出會議室，身後還綴了一整串一想到要回辦公室上班就心情鬱卒的惡魔們，而加百列也與眾天使打了聲招呼後便回了自己辦公室。

待他一打開辦公室的門，便看見原本早該回到地獄的鬼王正盤腿坐在他的辦公桌上，淺藍的雙眼一對上他的，便露出促狹的笑意。

「六千年來的『相愛』？原來了不起的大天使加百列也會犯說錯話的低級錯誤。」

「既然知道我是了不起的大天使，你就該知道這絕對不可能是口誤。」加百列微笑走上前去，抬手托住別西卜的下巴，然後被他一腳踹在胸口，他順勢伸手一攬他的瘦腰，將他按進自己懷抱。

「我當然是故意這麼說的，我親愛的鬼王殿下。」



08

最近的別西卜殿下非常暴躁，地獄眾魔們傳遞著這樣的耳語，小心翼翼的警告彼此，最近少到殿下面前晃，否則一旦不小心惹到他，就很有可能被叉上他辦公室門口那排刑具，深刻體驗一下什麼叫作被圍觀的感受。

有初來乍到的新鮮魔表示不能理解，別西卜殿下不是每天都這麼暴躁的嗎？這暴躁還能分出個高低層次？

老惡魔們聞言，不約而同的對彼此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並且在心中將白目的新鮮魔蓋上「可以推去給鬼王殿下玩」的標記。

而作為話題中心的鬼王此刻正站在天堂地獄共用的辦公大樓的大廳裡，仰頭望著櫃檯上方掛著的一幅畫作，那是達文西的《天使報喜》，而且根據天堂方面所宣稱：放在博物館展出那幅是假的，這幅才是真跡。

別西卜沒有在認真看這幅畫，更準確說法是，他在看畫面左邊的大天使加百列，看似輕鬆的垂在身側的手掌，指尖卻不安份的摩擦出地獄火的火星，正在考慮要從大天使身上哪個部位開始點火，才能以最完美的角度燒毀這幅畫作。

「我勸你不要動手，別西卜。」

聽見加百列悠哉的警告，別西卜皺眉轉身，垮著一張漂亮的臉，不悅的瞪向他。

「更何況，就算你燒了畫，天堂依舊可以用奇蹟復原它，所以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

「怎麼能算是白費力氣，我燒它是因為我高興。」

「我說的白費力氣是指這麼做減輕不了你的痛苦。」加百列走到別西卜面前，憐憫的看著仰頭兇狠瞪著自己的別西卜，儘管他站的筆直，臉色卻蒼白如紙，虛弱的模樣彷彿只要他輕輕一掌就能把他拍碎。

但大天使輕易的放棄了這個消滅他的敵人鬼王的機會，反而半蹲下身擁住別西卜的肩膀，堪堪在別西卜屈膝跌落地面前撐住他。

「放手。」別西卜咬牙，堅持不肯在隨時可能有天使或惡魔走過的地方露出破綻來。

「恕難從命，如果你是怕被其他超自然體看到，我們可以換個地方繼續。」說完，加百列一彈指，別西卜便以被緊緊擁抱的姿態出現在加百列房間裡的那張柔軟的大床上。

「你很痛吧，真是可憐……」加百列輕柔的在盡可能不弄痛別西卜的狀態下，除去他層層疊疊的上衣，而顯露在他面前瘦骨嶙峋的別西卜的背上，有著一道縱貫他整條脊椎的血痕，從那未曾癒合的傷口處隱隱透出聖潔的金色光芒來。

加百列當然認得這個傷口，因為這正是六千年前神魔之戰時，他藉著上帝之手的威能在別西卜身上斬下的劍傷。

在漫長的六千年裡，只要每逢神魔大戰終局的那個日子到來，這道傷便會以極端的痛楚折磨著曾經是高貴的聖歌隊長、如今卻是低賤的地獄鬼王的別西卜。

加百列大掌覆蓋在別西卜後腦勺，順著他身體的起伏，沿著那條血線輕柔的撫摸，並且藉著彼此肌膚接觸的機會，一點點抽離那深埋在他脊髓中的神聖力量。

儘管這已經是讓加百列為他施行過不下六千次的舉動，別西卜還是難忍痛楚似的不安的掙動，但被防止他掙脫的加百列摟得更緊，加百列的唇貼在別西卜耳畔低低說著安撫的話。

「需要我唱首搖籃曲哄你入眠嗎？」

「我比較需要你現在就去死。」別西卜咬牙切齒的說道。

加百列的好心情絲毫沒有因此受到破壞，他繼續撫摸別西卜的背，就像在馴養一隻難以親近的貓，一點一點，試圖使他順服。

也許是累了，別西卜很快的停止掙扎，安靜的趴伏在加百列胸前不知是醒是睡。

而終於完成今年份的進度，加百列停止收回神聖力量的行動，隨手拿起毛毯將別西卜細細包裹。

「治了六千年的傷口還治不好，你這個庸醫，沒用的大天使。」別西卜虛弱的聲音從毛毯裡頭含糊的傳出。

「你冤枉我了，我本來就不是主司治療的天使。」加百列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連毯帶魔將他整個惡魔緊緊摟進懷裡不肯鬆開分毫。

「不過是一點聖力，你處理了六千年都還處理不好，根本就愧對你大天使的地位。」

「你還要我怎樣？那可是偉大的上帝不可言說的強大力量。」

「廢物雞翅膀。」別西卜帶著睡意的聲音嘟囔著，罵聲很快低了下去，加百列微笑滿足的看著沉睡在他懷中的鬼王。

纖細的軀體與他的懷抱如此契合，彷彿他們生來就該這麼緊緊相依。

別西卜不知道的是，加百列其實有能力一次清除乾淨殘留的神力，畢竟不是上帝親自出手，而他也只是借勢。

唯有這樣一次一點點的慢慢除去別西卜的痛苦，他才能夠盡量延續擁有別西卜的時間。

針對此事，加百列不僅毫無悔意，甚至還很高興是他傷了別西卜，而不是其他的哪位天使，這也才讓他有藉口能更加接近他。

為了能親手傷他又能親手治療他這件事，加百列深深感謝起上帝不可言說的完美安排。


09

宗教學家和歷史學家總是爭論不休伊甸園是否真的存在？而伊甸園確實是有的，就在天堂地獄辦公大樓的最頂層，成了一座小型的空中花園。

這天加百列突然起了想去伊甸園逛逛的念頭，卻意外的發現本應駐守在地獄辦公室裡的別西卜也在伊甸園裡，仰躺在智慧樹下的青青草地上，閉著眼睛睡得很熟，就連加百列走到他身邊盤腿坐下都沒發現。

加百列低頭憐愛的看著別西卜的睡顏，為了讓他能有更好的睡眠品質，他覺得自己應該為他唱一首安眠曲，於是他清清喉嚨，開始引吭高歌。

他的歌聲太過優美，驚起了樹梢棲息的鳥兒成群飛往天際，而只能在地面生存的其他小動物四處狂奔尋找遮蔽物，擅於鑽洞的小生物們則紛紛躲進地底。

然後，別西卜睜開了眼睛。

***

正在辦公室裡努力工作的某天使偶然抬頭望向窗外，然後看見自家上司正以一個直線墜落的姿勢從天而降，注意到他在看，還有閒情逸致對他笑著揮揮手，隨後一頂蒼蠅帽破空而來，重重砸在加百列的臉上加速他的下墜速度。

「你在看什麼？」注意到這位天使的異樣，坐在他旁邊的同僚好奇的跟著望向空無一物的窗戶。

「……沒什麼，我可能眼花了。」



10

「情人節快樂。」加百列敲響別西卜辦公室的門，不等他回應就擅自進入，輕鬆閃過別西卜朝自己扔過來的一支鋼筆，他彎腰拾起摔壞的筆，隨手輕敲筆桿用奇蹟修復它，然後將完好如初的鋼筆放回別西卜桌面。

「你來做什麼？」埋首公文中的別西卜不悅的抬起頭，瞪著眼前特地下樓來打擾他工作的白目大天使。

「今天是情人節，所以我來送禮了。」

別西卜皺眉看著他，「禮物放下，你可以滾了。」

加百列微笑，邁著修長的腿走到辦公桌前，將手裡提的籠子擺上桌面壓住別西卜正在批閱的公文，他看著別西卜額角隱隱浮現跳動的青筋，於是笑得更燦爛了。

「這是什麼？」別西卜看著籠中四處鑽動的幾團毛球，冷聲問道。

「兔子，牠們很會生，可以養來做你的儲備糧食，反正你常常在肚子餓，隨時有食材可用不是很棒嗎？」

「所以我還得花費時間精力才能養大這一點點還不夠我塞牙縫的儲備糧？」別西卜伸出一根指頭將籠子推遠，「更何況我也不會下廚。」

「在你的辦公室外頭到處都是地獄火，隨便拿去烤熟就能吃了。」

「那不如我現在先把你給剁了，拿去外面烤一烤，你想要孜然口味還是墨西哥辣椒風味？以你的體型看來，勉強夠我吃個半飽。」

「我這麼可愛，你怎麼捨得吃我？」

別西卜回以一記不雅的手勢。

「你不喜歡這個禮物？沒關係，那我們先不管牠們了。」加百列彈指讓那籠礙事的兔子消失，「我有這個榮幸邀請地獄的鬼王殿下賞光共進晚餐嗎？」

「你沒看見我桌上還有堆得這麼高的代辦文件要處理？」別西卜怒氣沖沖的回道。

「好吧，那你慢慢忙……」

「趕緊滾，不要煩我。」

「超自然體最不缺的就是時間，我可以在這裡慢慢等。」

加百列又閃過別西卜朝自己丟過來的凶器，這次是個紙鎮，幸好摔不壞，不需要他再用奇蹟修復，他悠閒地走到一旁休息用的沙發坐下，意圖將妨礙別西卜工作的行動進行到底。

而別西卜火大的抬起頭，瞪向那個還在對自己笑著揮手、打死不退的大天使。

不久後，別西卜的部下們便聽見他的辦公室裡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巨響，隨即回歸平靜，然後衣衫被撕出不少破口的加百列伸手撫平自己凌亂的頭髮，面帶笑容率先走出辦公室的同時，還不忘再動用奇蹟恢復自己的整潔儀容，走在他身後的別西卜嘴角往下彎出大大弧形，一邊抬腳踹加百列的屁股。

「我告訴你，定時吃飯是很重要的。」

「你這個厭食症沒資格說我。」

「當然更重要的是，隨時陪伴你喜歡的人。」

「我又不喜歡你。」

「但我喜歡你啊，我的鬼王殿下。」加百列特意放緩腳步等別西卜跟上，然後在空無一魔的電梯內，彎身在別西卜耳畔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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