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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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 [戀與製作人│凌肖xQueen] 末日之前[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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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瀲 發表於 2019-7-31 21:2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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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與
連載進度: 連載中
  CWT新刊預定,已成功關窗。通販賣場已可選購囉!
  CWT-D2在N27,CWTK-D1在I70
  總字數3萬,頁數96,售價200
  自己吃自己爽的邪教CP莫名其妙被官方扶了一把之後產生的故事
  有主線24章、幕後之章劇情內容
  大致上是凌肖帶著覺醒的女主一起逃亡的故事。
  劇情走向:開車邊緣、玻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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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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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恆冬


  這個世界迎向了永遠的冬天。
  
  紫髮青年站在已然成為廢墟的高樓上,放眼望去,所見之處盡顯一片純白,那曾經喧嘩的人聲、佈滿煙硝的街道……在這時刻都平靜了下來,乾淨無暇的模樣,就像一片作工精緻的鏡面,全反射著熹微的陽光,刺眼得令人雪盲,再也看不見未來的道路。

  「這就是你所期盼的……完美結局嗎?」

  看著築夢者被冰晶刺穿胸口時依舊保持著優雅的笑容,身姿瞬間消散為霧,彷彿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似地。少年並沒有感到一絲驚訝,而看戲似地吹起口哨。就如同那個人所預告的一樣,在她下定決心的這一刻,作為Queen的力量亦將全然覺醒,成就了純淨的理想世界。

  他知道,這場對決勝負已分。
  
  現在,已是時候收穫結果──

  在這寧靜的光景裡,突地一道紫色閃雷破空而至,把少年的身影給遮蔽,等到雷光消逝後,他已經不在原本的位置,而是悠哉地在冰面上駛著長板,向著那艘已經被冰霜給吞噬掉大半的遊輪前行──一副要去郊遊的模樣,雙手插在口袋裡,並輕快哼著由不雅字詞所構成的搖滾歌曲,對於眼前的末日情景顯得毫不在意。
  
  
  
  「我來見證妳的加冕了。」
  
  
  
  泰然自若的模樣,與四周恐慌的氛圍形成強大對比,彷彿早已經知道這個世界最後的模樣,也沒什麼好意外地。

  在他的認知裡,一切都按照劇本演出。

  他踩著穩妥的腳步,爬上被霜雪冰封的甲板,一手遮在眼前,防止刺入眼底的光芒灼瞎了眼,逆著風雪而行。

  看起來,卓以下的暗示確實成功了──這個由夢構築而成的世界,將成為多個平行時空收束的終點。

  來自胸腔深處的共鳴帶領著他,讓他很順利地找到了少女,此時她身著一襲單薄的洋裝,跪坐在被凍結椅凳上,那非哭非笑的聲音聽起來相當扭曲,似乎在跟某種無形卻強大的力量搏鬥著。令他聯想到傳說中的海妖之歌──魅惑妖嬈的聲音,卻要把所有生者帶往死亡的海域,唯美卻也同樣令人感到悲傷。

  「哭什麼、難聽死了。」

  然後凌肖注意到她手中的小黑盒──那所謂的Black Cabin,人造的巧妙機關,正囂張地展示著法蒂瑪的預言。直到光芒消失,型態與少女完全同步,盒子表面才漸漸地被冰雪給侵蝕。

  移轉力量的過程很順利,好了,現在它就只是個破東西了。見著黑盒子在少女手中變得平凡無奇,凌肖咧起嘴角,輕鬆地冷笑了聲,然後,一把搶過盒子,使勁全力朝著遠方丟了出去,只見匣子呈拋物線墜落,尖角擊碎冰面,噗通一聲沉入海底,不出幾秒便消逝無蹤。

  可笑,曾幾何時,人們的未來會被這種爛東西給操控。
  
  所謂命運,理當是操控在自己手裡啊──

  「喂,我說啊、妳不覺得冷嗎?」

  琥珀色的視線瞬地回轉,緊盯著少女失神的面容,與她暴露在嚴寒中的四肢因為受凍而龜裂,看上去非常狼狽,一點都沒有王者該有的氣勢。見狀,凌肖低嘖了聲,索性脫下鉚釘外套,披在少女的肩上,暗自期待著這於事無補的關懷能夠給予少女一點點溫暖。

  「別哭了,醜八怪。」

  凌肖語帶嫌棄地抱怨著,心底卻希望少女會回應他的話,氣噗噗地嘟起臉頰、孩子氣地捶打著他的胸膛、抹著眼角狡辯地說自己很好,卻又止不住豆大淚珠掉落。如此一來,就能證明她沒變──依舊是那位天真得近乎愚蠢、傻得可愛的她。

  但可惜的是,他所期待的事情終究沒有發生──估計她的意識已經在錯亂的時空夾縫裡迷失,任誰也救不了她。

  「妳看到了什麼樣子的未來?」他提問道,聲音裡充滿恫嚇。「回答我。」

  事實上,依照少女目前的狀態,是不可能聽到、或是感知到外界的一切。凌肖完全理解這點,卻還是像個傻子般自言自語,試圖透過隻字片語召回她的意識,哪怕機率只有分微也好──

  他不希望少女蛻變成撒旦的樣子。
  
  然而奇蹟並沒有發生。
  
  如同他在多個時間線裡所見證過的那般,那份恣意妄為的力量活生生地在他面前展現,強硬地掠奪走她的一切、進行重構。
  
  不用多久,那個少女將會變成歷史,永遠不存在了。

  「……還記得那個雨天裡妳跟我說了什麼嗎?」凌肖蹲下身子,與少女平視,用平靜的目光關注著她每分每秒的變化,卻不進行任何干擾或挽救。說出口的話語每一字卻都顯得艱難。「妳說……人會從逆境中成長、從傷痛中得到力量。雖然不知道是哪個三流劇本裡翻出來的台詞,但我難得信了妳一回,結果卻是妳忘了嗎?」

  雖然他當時狠狠地吐嘈少女太過天真,心底多少還是認同且嚮往的。只是可惜啊……在純粹的邪惡面前,那些過分完美的理想,終究脆弱得不堪一擊。

  「說起來,妳忘了的事情可真不少。我給妳的蜻蜓眼呢?」凌肖訕笑了聲,伸手指著少女空無一物的頸項,又語帶諷刺地繼續說下去:「明明交代妳要好好戴著避邪的,看來,妳肯定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才會讓壞東西有機可乘。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妳的不對,活該,給我好好反省啊。」

  少女給予他的回應卻是一連串癲狂的笑聲。

  「呀,我聽到了──肖,你說誰是壞東西?」

  以往熟悉的聲音完全變了個調,實實在在地證明眼前的少女已經徹底改變了。凌肖淡然看著她被凍到呈現慘白的唇邊勾起冷冽而殘酷的笑容,像一束鮮紅的玫瑰花嫣然綻放。

  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任何可能性都已被消滅。
  就跟妳說的一樣──所有的未來、都將通往同一種結局。
  多麼無趣。

  「妳聽錯了。我是說……Queen,歡迎回來。」

  凌肖無法形容現在的心情,既不是高興、也並非動怒,只是木然地望向少女栗色的眼眸中面無表情的自己──對了,是絕望,很久以前他也曾有過這種感覺,一種期待被人當場毀滅的挫敗、一種被狠狠踐踏的失落感。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有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幻想著既定的結局能有所改變……算了,現實擺在眼前,這一切都已不再重要,說起來終究是他太天真了,灰燼怎麼可能讓火花復燃呢?

  「走吧。」

  於是凌肖拍了拍身上的雪花,百無聊賴地重新站來,頭也不回地就想走。

  「去哪?」

  而當那雙冰冷的手緩緩爬上頸項、做作地依偎著他時,凌肖心底卻沒有任何感覺,仿若死水一般地平靜。基於面子上的考量,他冷笑了聲,還是回過頭,面對著少女揚起一抹囂張的笑容。

  「去顛覆這無聊的世界,狂歡一場吧!就當作是……慶祝妳的新生、恭喜妳加冕為王。」

  或許──還沒到絕望的時候。
  
  在這世界的角落,總還是會有好玩的事情吧。
  
  
  無妨,就去找找看吧。



本文最後由 霜瀲 於 2019-8-16 16:2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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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霜瀲 發表於 2019-8-1 20: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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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世界是很殘酷的──唯有不斷地往前跑,才能停留在原地。」

  「但我得說句老實話:用跑的速度太慢了,連地球自轉的速度都對抗不了。身為進化人類,我們有更聰明的辦法。」

  「譬如說。」

  「譬如說啊──」

  耀金色的目光瞬間變得凌厲起來,面對眼前站成一排的軍隊,眼底絲毫沒有害怕,而是輕輕擺手、作勢出拳,對著他曾經隸屬過的團體發動挑釁。在那一秒瞬間,本來衣裝筆挺的軍人們,全都被無形的粒子光束給電得東倒西歪,不是跪著就是趴著、抽搐著身體久久不能自已。藍紫色光暈遲滯地在慘白的世界裡發散開來,很快地便也銷聲匿跡。

  「咳嗚、NW429回報……」

  當中,有人用了最後一絲力氣通報上層。頓時間,這座城市陷落於紅色光芒中,伴隨警報聲大響,標定出他們的所在位置。

  是啊,他們在原地待得太久──也差不多該閃人了,凌肖心想。漫不經心地轉眼一瞥,發現路旁停放著一台尚未熄火的敞篷車,在純白雪景中,消光黑的烤漆車身令他特別中意。於是他動了念頭,幾個箭步上前,扶著車頂縱身跳進駕駛座,打算直接劫車逃逸。

  「譬如用工具代步!來吧、上車!」

  此時風雪漫漫,冰霜覆蓋了儀表板與方向盤,但基本上都還能正常運作。凌肖轉了轉車主遺留的鑰匙,試圖重新啟動車輛,並用窗刷抹除厚重的積雪,確認器械無明顯異常後,這才回過頭去,向著從始至終都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少女擺了擺手,要她自己來副駕駛座,便碰地一聲帶上車門。

  「喏、好好享受吧!」
  
  
  這將是一場直達終點的旅行、一次暢快淋漓的逃亡!
  
   
  忽視了離合器的存在,凌肖一腳重踏油門,強迫著器械發動最高輸出,整台車頓時發出淒慘的悲鳴,接續引擎嗡嗡作響,瞬間加速突破了風暴,一路往大道的方向衝出去,曳引著刺耳的鳴笛聲因為都卜勒效應而逐漸變得低沉。

  專注在無盡的道路而忽視後方傳來的警告,凌肖熟練地操控車輛,昂起頭來享受著迎面而來的寒風。但少女顯然就沒有這般好心情,而是淡漠地看著後照鏡,在駛過一條街之後,大約五、六台的警備車突然從路口殺了出來,刺眼的警示燈讓她不悅地瞇起了眼,出言對駕駛下指令。

  「加速。他們會追上來的。」

  話才剛說完,帶頭的警車裡就有人探出車窗,滿帶殺意地亮出手槍,對著他們一連開了數十發子彈,無所不用其極地要他們停下來接受審判。但這點威嚇對兩人來說根本不足掛齒,凌肖冷笑了聲,慢悠悠地空出一隻手,頭也不回地朝著後方比了個中指。

  「白癡。」

  冷言咒罵了聲後,他扣了個響指,在車身後方建立起強大的電磁極矩,彷若一個堅不可摧的無形屏障,將子彈全部定在空中,沒過幾秒便紛紛失去動能,墜落原地。

  「不管開幾槍都沒有用的。」聽著後方不信邪似地又一連補了好幾槍,全都換得同一結果。凌肖不禁用輕浮的語氣大喊,哪怕他們完全聽不進去。「省點資源吧!」

  「怎麼不殺了他們?」身旁的少女卻對凌肖懷柔的作風頗有微詞。

  「看他們那麼無聊,想說陪他們玩幾……」

  沒能把話說完,車上的通訊器隨即傳出廣播,打斷了他後續想說的話。

  「目標正前往戀語大學的方向。請求支援、重複、請求支援!」

  「第四、七小隊在路口會合。」

  「收到。」

  「吵死了。」凌肖低聲碎念著,順手關掉了頻道。

  明明幾秒前還想留他們活命。怎麼說呢,如此窮追不捨地像群蟑螂般,也確實令他心煩了。

  開上高速公路後,他順勢換了排檔,直接把油門催到底,並且在多個線道上蛇行疾馳,彷彿這一整條路都是他們建的一樣,無懼於潛在的危險,恣意飆行。直到一次岔路口,少女再度開口指示。

  「掉頭、右轉。」

  凌肖沒有多想,順勢打轉方向盤、切換車道,往少女所指示的右邊──也就是下交流道的方向駛去。雖說他們身為通緝犯,選擇走紅綠燈多的平面道路實在不是個好辦法,但這一路上,少女都顯得相當自信──不、正確來說,是滿不在意,彷彿現下所發生的事情,全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她早就預知到所有事件的結局。

  唉、多麼無趣啊。

  透過後照鏡望向高架橋,只見他們先前擬定的路線逆向出現了好幾台警車,與原本的追兵匯流,形成了好大陣仗,朝他們窮追不捨。凌肖還沒從壯闊的景象回過神來,一股溫和卻強硬的力量便爬上他的頸項,要他專注看路,不要再為了既定的事情煩憂。

  「嘿、我剛剛是說要玩玩來著?收回我說的話行嗎?他們太纏了。」

  「很好。」少女滿意地瞇起了眼。「你也是時候來真的了。」

  凌肖淡淡地瞅了一眼她滿是期待的表情,雖然還想說點什麼,最終還是把話吞了回去。

  確實,這麼逃下去不是辦法。畢竟那群人固執死板的性格,凌肖再清楚不過了──在目的達成之前不可能輕言放棄,也不計付上一切代價。若是再這麼拖下去,面對他們的只有更多的阻礙。

  必須找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繼續直行。開快一點,左右都有埋伏。」

  「妳不用一直嘰嘰喳喳地像個擬人導航。」凌肖低吼著,一連按了好幾下喇叭,無視於交通規則,駕著車輛直直地穿過路口。「不需要告訴我未來的事兒。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是嗎。」

  少女平靜地回應,便沒多答腔,放任他照著自己的意思去做。直行到前方五百公尺處,再度面臨十字路口的抉擇。按照預知的情境,凌肖也會踩穩油門、繼續直走下去才對……

  ──她原本是這麼認為的。

  「你做……──!」

  豈知在距離路口不到十公尺的時候,凌肖突然改變心意,打轉方向盤,背叛了少女的預知,一個甩尾朝左邊路口衝了過去。

  少女纖細的身子猛地撞上車門,連忙扶住車沿好讓自己不被甩飛。這意料之外的轉變讓她罕見地表現出驚恐的情緒,搞不懂這男人怎麼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怎麼可能……改變了既定的未來?

  ──有趣。原來妳也會露出這種表情啊。

  「嘿、看清楚了。」

  雖然那般詫異的神色在一瞬間內便恢復平靜,但凌肖可全都看見了。

  「好戲,才正要開始。」

  如同少女預料中所展現的那樣,在道路盡頭是盛大的埋伏,使用層層路障封鎖去路,駐守著的軍人們也各個手持著高科技武裝,等著他們乖乖束手就擒,連同著十幾台軍用坦克與工程車待命。相比之下,敞篷車的車型顯得特別渺小,若是直接衝過去根本毫無勝算可言,只會連人帶車地被坦克給碾平的。

  結冰的道路讓車身嚴重打滑,一度衝出了馬路,側身直接撞進店面櫥窗,擦刮出火花與銳利聲響。但凌肖僅是悶哼了一聲,順手抹去嘴角流出的血絲,逞出猖狂的微笑,泛白的指節扣緊了方向盤,硬是往反方向扭轉,強迫車身回到正軌,持續往軍隊加速衝刺、全無悔意。
  
  「──相信我,就對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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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試閱就要停在最吊人胃口的地方,很棒,沒有毛病。(被揍#
  其實連作者寫到這段也想要吐嘈:靠腰,肖肖,你到底是要別人相信你的什麼啦!
  
  嗯嘛,買了本就知道。
  我是不會發這段的後續的。(燦)

  我記得我簡介有說這本在開車邊緣遊走,恩對,他們是真的在開車。(物理)
  (當然也是有其他的「開車邊緣」啦,繼續賣關子XDD)

  快關窗了,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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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原作者| 霜瀲 發表於 2019-8-4 20: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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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離市中心後,四周似乎寂靜了下來,一時之間,圍繞著他們的只有溫和的蟲鳴與鳥叫。凌肖與少女手牽著手,一同散步著往後山走去,遠遠看過去,只像是一對出來夜遊的小情侶般,再稀鬆平常不過。

  到了山上,冰雪也未見消融,反而越往高處去,體感上愈覺寒冷。白楊樹上也承滿著雪堆,背負著本不屬於自身的重量,卻仍然弓著枝枒生長。凌肖看著看著,一度覺得它們比春天的青柳要來得更有生機。

  他的人生從沒像現在步調這麼慢過,也因此注意到了很多未曾在意過的細節──例如滿是泥濘路面崎嶇、鞋子陷入的雪堆時發出的吱呀聲響、水窪也被凍結成冰,繼而在路過時踏破薄薄的冰面,原本映照在上頭的影子,也就瞬間裂解為破片、解離成為無數個幻影……

  「我想一鼓作氣,直接爬上山頂。」凌肖提議,快速走了幾步,搶先攔在少女面前,敞開雙手,似乎是想證明自己的什麼。「嗯?妳行的吧?」

  「我還怕你先喊累呢。」少女不急不徐地慢慢跟上,撩開被雪溽濕的髮絲,用著嘲諷的語氣回敬:「也不曉得剛剛是誰差點睡著了呢?」

  「嘁。那妳可得看好囉。」

  雖然知道少女只是在挑釁他,心底不爽的情緒也是事實。感覺被看扁了,那好,就讓妳知道我的厲害。於是凌肖問也沒問,強而有力的臂膀直接背起了少女,三步併做兩步地登上台階,一鼓作氣衝到山頂。



  此時街道向晚,夕霞把城市中不熄的焰火映照得更為鮮紅。他們共同見證了太陽沉落於地平線的瞬間,像極了將死之人的白瞳仁,在病危之刻漸趨衰弱。這是恆冬過後的第一次日落、也極有可能是最後一次。想見在這之後,這座城市將陷入前所未見的黑暗,少了路燈或是看板廣告等光害污染,夜空中的星星相對變得明亮,那些隨著文明進化而被遺忘的美好之事,終於再度成為了主宰。

  「你上一次好好看著天空是什麼時候呢?」

  仰頭看著天空中閃爍不定的星子,凌肖試圖去追溯童年回憶,然後才發現記憶早已蒙上一層灰、封印在萬里冰層之下。那依稀對誰說過的誓言與承諾,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無知且可笑。

  「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啊……」

  他們在附近閒晃了好幾圈,終於湊滿一堆乾落葉,透過細小的閃電燃起了篝火。少女欣喜地把被凍僵的雙手貼近了火焰,放任髮絲上的霜雪慢慢融成了水珠,而凌肖卻只專注在那雙映著火光的眼眸,既顯得單純卻也同樣殘忍。

  「……很小的時候,我曾經嚮往成為英雄。」

  透過少女的改變,凌肖也同樣察覺到自己一生的變化,想著氣氛正好,極為罕見地提起了童年往事……那些他不曾向任何人透露過的遺憾,或許也只有她能同理。

  「那時的我啊,單純想著要變強,所以毅然選擇離開了原生家庭。為了不要再讓重視之人受到傷害,不管過程多苦多痛,我全都忍下來了,長達十年。直到我發現那些崇敬的目光是看著我的能力,而從不在乎我的本質、從不當我是個人,只為了自己的利益,唆使著我要去剝奪、去屠殺……等到我開始覺得走偏了、想逃了,變得不是那麼好操控的時候,他們就反過來指責我是個瑕疵品、是個不可饒恕的魔鬼,把罪名全都拋到我身上。」

  話說得平靜,好像主角並不是他,只是一個不重要的小角色般。與其是說故事給少女聽,整個過程更像是凌肖在對自己的人生做反省。

  她全都靜靜聽著。

  「有時候我會想啊,如果一切都不曾發生、如果一切都能夠重來……」

  「不要回頭。」

  少女溫和地打斷了話語,回應他的仍是淺淺的微笑。「明明沒有人是完美的,他們卻對你加諸以過分的期待。這是他們的不對。其實你也知道的,不是嗎?」

  凌肖靠在她的肩膀上,聽著少女為他告解的聲音混和著風聲沙沙作響。單只是這麼聽著,那些忽然席捲而來的煩憂一下子又都像風一樣紛然消失,彷彿從來都不存在過般。於是凌肖知道,待在她身邊,他大可把心思掏空,全然摒棄一切猜忌與想法。

  「所以你不需要苛責自己。你並沒有錯、沒事的。」

  「沒事的。」凌肖複誦了一次、又一次、像句咒語。「沒事的……」

  「從今天過後,災難、戰爭、欺騙、離別──所有令人感到悲傷的事情,都與你無關。你再也不用成為別人心目中期待的樣子……」

  無數的星月發散出銀色光暈,許久過後,凌肖才發現那是淚水害得眼前一片模糊。意志終於抵禦不過連日來的疲倦,眼簾漸漸變得沉重,終於癱下了力氣,毫無防備地躺在少女懷裡。

  「你只需要做我的英雄就好。」

  那是一種很抽象的感覺,難以用言語形容。就好像有人劈開了荊棘、跨越了重重屏障找到了弱小的他,將他捧在心上。他在少女的話語中找到了他傾盡一生的歸宿,至此,終於能夠安心卸下武裝,找回真正的自己。

  少女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髮,淺褐色的目光溫藹地看著,眼底彷彿透露出不屬於這個人的慈悲。如今,這個男人與所有鬥爭都無關,待在她懷裡平靜地睡著,看上去竟無辜地像個孩子。

  「安心睡吧,有我陪著。」

  生怕他會著涼受凍,少女輕輕拉起了鉚釘外套為他蓋上,有條不紊拍打著他的肩膀,一手則遮住了他的眼簾,從此之後,就連星河製造而成的光害都無法打破這份難能可貴的寧靜。

  「一切都會很好的。」




                 【試閱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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