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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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連日下雨,再怎麼喜歡雨天的人都受不了隨之而生的霉味,煩惱著要撐傘還是不撐的綿綿細雨狀態更令人煩躁。
儘管有路燈,但雨水紛飛的小巷弄內依舊顯得漆黑昏暗,可見度低導致行走時需特別注意地上水漥,免得弄濕鞋又濺起水花噴髒衣裙或褲管,搞得一身狼狽。
一名約莫大學一年級的女學生走在回家路途上,眼尖發現不遠處隱約閃現金屬光澤,走近瞧原來是一只金色耳環掉落在地,正思考是否該拾起時又察覺再過去約三步之遙的地面有一灘液體。雨天嘛,地上有積水本來就很正常,但少女越看越覺得那灘水很不對勁,太不透明、顏色太深了些,而且似乎是鮮紅色......?
視線從液體所在之處再往前面延伸,路燈照不到的陰暗處似乎有個黑影蠢動,對方可能感受到注視目光而轉過頭,與少女正面對望。猙獰可怖的面容令人心驚膽顫,但最叫少女驚恐的是那人手持亮晃晃的刀子還沾有血跡,而且腳邊依稀倒著一具軀體。
穿著帽T的男人在微弱光線中露出詭異又猥瑣的笑容,少女立刻放聲尖叫。
◇ ◆ ◇ ◆ ◇
「已經是第六位受害者。」新任偵三隊隊長方銳隆將偵查報告丟到會議桌上,環顧隊員們也是各個面色凝重。「這次事件發生在我們轄區,上級要我們趁嫌犯還未逃離前儘快追捕他到案。事關警方威信,希望大家這陣子要上緊發條,好好調查所有的蛛絲馬跡!」
「是!」會議室的成員嚴肅應對,正準備出會議室分頭搜尋線索時,方隊長叫住其中一名隊員:「孟少飛你等一下。」
少飛戰戰兢兢走到對方面前。「隊長有什麼交代事項?」
「你跟我過來。」
方隊長帶著少飛來到偵查室門口,走廊邊的椅子上坐著一名女學生,烏黑細長的秀髮及胸、皮膚白皙柔嫩、樣貌清麗可人,本該是荳蔻年華、青春洋溢的年齡,如今少女的臉上卻是愁容滿佈,擱置在大腿上的一雙手握得死緊,充滿恐懼與害怕。
「她不是......」少飛的話被方隊長倏地插斷:「昨晚凶殺事件的目擊證人。之前五名受害者的現場跡證都被清理得很乾淨,也沒有目擊者或監視畫面,這是第一次得到兇嫌線索,或許這起追查三年多的連續殺人案有機會獲得破案曙光。」
方隊長說完逕自朝少女走去,後者也抬起頭緊張地看著他。
「我是偵三隊大隊長方銳隆。妳是馮詩琴小姐?」
「......嗯。我已經做完筆錄,可以走了嗎?」
「可以是可以。但妳現在是目擊證人的身分,非常有可能成為歹徒的攻擊目標。我們會配置一名警力作為妳的保鏢,保護妳的人身安全。」方隊長半轉過身面向略顯驚愕的少飛。「他叫做孟少飛,從今天開始將負責妳週遭的維安作業。」
少女緩慢起身,上下打量身著輕便牛仔服裝的少飛,秀麗臉龐的懼怕神情逐漸消散,反而隱約露出厭惡感。「既然是貼身保鑣,找女警保護不是應該是常識嗎?」
方隊長顯然沒想到會被如此質問,愣半晌後平靜解釋:「不好意思,最近案件很多,很不巧其他女警都有公務不在局內,所以找他來保護妳。」
「會不會比那個歹徒更危險?」詩琴蹙起秀眉,有著溫婉外表卻口不擇言:「據我所知,前幾週才發生警察猥褻女性的新聞......」
「那是個案。」方隊長不耐地打斷對方:「而且妳不必擔心他會對妳怎樣,因為他是 GAY。這是為什麼我找他的原因。」語畢丟下尷尬又傻眼的少飛與詩琴,旋身離開。
深吸一口氣緩和情緒,少飛對詩琴微笑。「我們走吧。」得到的卻是少女的瞪視。
詩琴不發一語大步走離,完全把少飛當成透明人不存在,任憑後者如何叫喚皆不理睬。離開警局後通過兩條路口,少飛擋在少女面前疾言厲色道:「妳知道自己現在是連續殺人魔的目標嗎?為什麼不肯接受保護?」
詩琴冷冷地瞥向少飛。「為什麼要保護我?」
「為什麼?」少飛瞪大眼。「因為妳現在的處境危險,保護人民安危是警察的責任--」
「你們是怕好不容易得到嫌犯的線索斷了吧?」少女冷哼一聲。「這個連續殺人案我也聽說過,三年來有六名受害者,死者都是年輕女性,死因都是身重數刀慘死,但嫌犯很狡猾沒留下任何跡證,所以警方束手無策。現在好不容易總算出現目擊證人,你們當然不希望我有什麼不測啊。」
「不是這樣--」
「放心,我會自己保護自己,也會配合警方辦案。」詩琴的笑臉可謂天仙,但眼底的冷淡卻會叫人不寒而慄。「離我遠一點,不要來煩我。」說著便要繞過少飛,但少飛抓住她的手臂阻止。
「別鬧了,對方可是殺了六個人耶,妳要怎麼保護自己?」
「不關你的事!」詩琴極力掙扎,漂亮的面容開始扭曲:「我自己一個人過得好好的!不需要任何人來管我!走開!」她朝少飛咆哮:「還有,我討厭同性戀,噁心死了!」
「等一下,妳--!」
「再不放手我就要叫囉!有人想非禮我啊!」
「喂?喂!」眼見對方真的打算喊叫來吸引周遭人目光,少飛趕忙鬆開少女的手,詩琴露出勝利的笑臉後轉過身,長髮隨著動作在身後劃出一個漂亮弧形,接著便頭也不回走離,少飛只得站在原地無奈地抓著頭。
◇ ◆ ◇ ◆ ◇
我不需要倚靠任何人。
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靠自己走過來的。這麼多年來,每一步都是獨自走過,每一景都是獨自凝視。無論誰,我都不需要。
無論是誰。
今天雖沒下雨,但最後一堂有排課所以下課時已經傍晚,冬天的夜色總是刷黑得快,才六點多已完全不見絲毫落陽餘暉,取而代之的是路燈或店家招牌的霓虹燈光。
詩琴特地捨棄以往快捷徑的小巷弄,繞道走明亮寬敞的大路,雖然花時間但至少安全。不會有人笨到在光線明亮處大剌剌地行兇吧?而且路邊還有店家。除非是瘋子。
所以詩琴十分愜意地走回家,腳步輕快,一點兒都不見被當作狙擊目標的恐慌模樣。
拿出手機想看時間,突然右肩被重重撞了下,害她差點手滑把手機甩掉。慍怒的詩琴狠瞪冒失的對方,正打算開罵時瞬間愣住並開始顫抖,急速擴張的瞳孔內映照出那個絕不容她錯認的帽T、落腮鬍,還有詭譎駭人笑臉,過於驚恐讓她啞了口,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從口袋抽出閃著銳利白光的小刀,快速朝她腹部刺來--
說時遲那時快,刀尖僅距詩琴衣服毫米距離忽然停住,下個瞬間該人被一名男子肘擊臉頰而慘摔倒地,從驚愕中回神的詩琴發現救她的正是孟少飛。
「你這傢伙--!」少飛正要掏出槍但嫌犯忽地朝他撲過去,兩人扭打成一團因而吸引附近群眾圍觀,嫌犯見機不可失迅速跳進人群中,少飛雖也快速起身欲追捕,但早已不見那人蹤影。
「可惡!真會逃!」少飛恨恨地說著,有些人詢問發生什麼事情,為了不造成恐慌所以少飛謊稱那個人要搶少女的錢包,順利讓好奇的民眾疏散。
轉身看向依然呈現呆滯狀態的詩琴,少飛上前關心詢問:「妳還好嗎?沒事吧?」
「......瘋子......」愣愣地出聲,須臾詩琴揪住少飛領子,顯得略為歇斯底里。「瘋子!他真的是瘋子!我居然招惹上一個瘋子!」
「妳冷靜點!」少飛抓著對方雙臂搖晃,試圖讓對方平靜下來。「沒事了,我會保護妳的。我先送妳回家,會比較安心點,嗯?」
「......回家......不行......不能回去.........」少女哭喪著臉,神情無助又害怕:「那個瘋子會找上門,會連累到我室友的,我不能害她們處在危險之中!」
「好、好,不回去。那......到我家?」
嚇得魂飛魄散、沒了主見的詩琴只能點頭同意,少飛陪她回家整理衣物後帶少女回到自己以前的租屋處。雖然一直是住在唐毅那邊,但在唐毅的建議下始終沒有退租,反正唐毅說由他付租金那少飛當然舉雙手贊成。
進入屋內的詩琴有些緊張地環顧四周,小巧的套房怎麼看都是單人住,忍不住好奇詢問:「這裡是......?」
「我以前住的地方。」順手關上門的少飛與詩琴四目相對,察覺對方心中疑惑的他進一步解釋:「妳說過不喜歡同性戀,如果回我家可能會讓妳很不舒服,所以想了想,帶妳到這邊應該比較好吧?」
詩琴訝異地注視對方,完全沒想過一個男人還是一名警察,居然會這麼為她著想?他其實可以不必考慮這麼多的......
但少飛不會知悉對方心裡所想,稍早前對方排斥的反應讓他說話都顯得小心翼翼:「要不要洗個澡?可能會比較舒服?」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少飛搔著頭正思考是否換個語氣時詩琴突然開口:「為什麼你愛男人?」
瞪大雙眼,少飛看著天花板思索好一陣子。「呃......嗯......好像沒有為什麼耶.........就是愛上啦。」
「但同性戀的身分,為你製造不少困擾吧?」詩琴繼續說:「你的隊長,我有注意到他不屑的語氣。」
少飛嘆口氣。「我隊長不滿的點還不只這個。」他看向詩琴。「我的男朋友,曾經是一名黑道。」
詩琴小聲驚呼。警察和黑道?真是個酷炫組合。
「方隊長他的確不信任我,所以時常不讓我參予重要任務。但沒關係,我相信總有一天能讓隊長相信我的。」
「就算這樣,你還是義無反顧?」
「那當然!」少飛笑得燦爛:「愛男人還是愛女人對我的警察身分並不會有影響,我不會因為愛的是女人就變得比較會查案,當然也就不會因為愛的是男的就隨便辦案,這是兩回事。但......如果妳會為了我的性向而覺得不愉快的話,我會盡量少在妳面前提我男朋友的事情。」
「我知道同性戀不是病。」詩琴突然迸出這句話,令少飛驚愕。「科學研究已證實同性戀是人類性慾的自然展現型式之一,早就不是精神疾病。」
「妳......」少飛呆愣地看著詩琴,後者也直視著他。
「我想洗澡,浴室在哪?」
被對方搞得有點混亂的少飛,過了好一會兒才指向浴室方向,而後目瞪口呆地看著詩琴很隨性地走了過去。
「這女孩到底......?」
洗過澡後精神的確比較放鬆,詩琴也總算露出安心的笑靨。她邊擦拭頭髮邊準備開啟浴室門出去,聽見外頭傳來的聲音後倏地停止開門動作。
「......就是這樣。我知道,我會小心的,你也是。嗯。我愛你.........」
尾音被重新闔上的門扉擋於外頭,詩琴盯著門板好一陣子,笑容逐漸消逝於唇邊。
(To be continued...)
以前沒玩過論壇,不太清楚論壇的規矩,只是純粹想放文而已,所以想要調整一下回覆留言的方式。
已經有心理準備,就算沒人喜歡也是會完成它,不會留坑。
本文最後由 空音 於 2019-7-16 12:0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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