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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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治水筆記(第一章)[普](玄幻驚悚推理 正劇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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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erald95073 發表於 2019-5-27 22: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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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文板分類
文章分類: 懸疑推理
連載進度: 連載中
接下來我將盡我所能地詳盡記錄這些年我所經歷的故事,因為時間和記憶上難免有些出入,所以我會把所有事情一一整理、分類、還原。如果有遺漏的部分還請各位多多包涵。

  「治水」一詞上承大禹下開李冰甚至一直到南北朝的酈道元都曾經著有水經注一書,專門講解九州各地的山川水勢。想談治水就必須先了解「水」,中國以農立國農稼米糧皆以水維生,花草蟲魚更是不例外,歷史上著名的幾次乾旱造成的都是上千上萬生命的死亡,天地變色生靈塗炭。當然歷史課本上大名鼎鼎的大河文明更是與水有密不可分的關係,甚至就連人體也有百分之七十左右是水組成,相信水的重要性大家都懂,在此我便不再贅述。但是過猶不及,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當大河氾濫雨澇成災時莊稼死亡,牲畜溺斃,疾病成災,苦的還是百姓。因此便需要治水。疏濬、分流、改道、截洪、滯洪,是我們最常用也最容易的方法。一般來說我們的工作涵蓋的範圍很廣,造橋、防洪、填海、造水壩甚至到港口工程都能看到我們的影子,這份工作雖然廣卻也雜,而且在工程難度上範圍也相當廣,從幫寄居蟹建生態步道到穿黃工程都有。或許就是因為這份複雜性我們至今為止仍然沒有一個正式的職業名稱,很多做我們這行的都為了求得一個專門技師執照保飯碗,轉而投入其他工作或乾脆專精在某一方面。每回親戚問起我是什麼工程師時,難免一震尷尬,我便開玩笑自己是土木技師、水利工程技師和水保技師三位一體。可是就在遇上他後我才發現原來我他媽少講一個,做我們這行的有時候還得兼做師公。

  這要從三年前我接的一份case講起。那是在高雄深山裡的一個小村莊,具體位置我也忘了只記得大概是在柴山附近,那個村莊基本上與世隔絕每天經過的公車只有兩班,早上一班下午一班,居民大多是早期便移居此地的原住民世世代代都住在這,人口基本上只有老人連小孩都少聽說是因為這裡實在太荒涼搬出山去的年輕人都不願讓孩子待在這,以至於留在山村的只剩下一些願意守護祖靈背負傳統的老人。可是就在個把個月前山上突然下了場連日大雨,所有溪流都被灌滿河堤被沖垮,連外道路被砂石覆蓋,這座山村依靠著一條大河維生,其實說是大河也就是一條稍微大了一點溪流跟黃河長江是完全摸不著邊的,冬天偶而還會斷流的那種。可是這條河卻在一個晚上暴漲,河寬增加了兩倍不止整個村莊泡在水裡,連外道路又被沖斷老人們無路可退,幾乎被滅村。原本這個案子是輪不到我來接手,我在事務所裡基本接的都是工程建案的部分,可是偏偏負責水保的叔叔請長假,我又是所裡半個負責人,沒辦法我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因為大雨的緣故整座山都封了,要進山必須出示證件與相關證明還得等政府進駐的卡車下山來把人給在上去,這麼一來一往到達村莊的時候也已經過中午了。進山的過程相當無趣,期間遇上幾處被沖毀的道路我們還得下車用走的,到別處再轉車入山,總之是一段繁瑣而艱辛的路程。這次與我同行的是事務所裡的一個同事叫老白,這次的case就是他引的,這傢伙在我們所裡算是一個相當特殊的存在,論經驗他沒有我叔叔多,論專業又是個半吊子,更沒有什麼雄厚的背景,聽我叔叔說他祖輩是從國共內戰時跟著領導撤退來台的,曾爺爺曾經打過幾個共匪撐死算是榮譽國民。話雖如此他在我們所裡的話語權卻是僅次於我叔叔的存在,連叔叔都要敬他三分。剛開始事務所裡的幾個小夥子難免忿忿不平,最後老白靠招一個號稱連上市大公司都招不到的招標案讓他們閉了嘴。老白什麼本事沒有就是人特別圓滑,說白了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我們事務所的案子有絕大部分都是他引的,否則像我們這種小型公司怎麼吃也吃不過上市公司那些大鯨魚。

  雖然一路上老白不停給我打預防針好讓我我心裡有個底,這件案子可能沒那麼輕鬆,但是到了災區現場我還是忍不住一陣心驚。整座山村被泥巴河水淹沒,唯一可見的只有部落公廨的茅草屋頂,時不時看見腳邊有不明物隨著泥水漂過,空氣中瀰漫一股屍臭與霉味,慘不忍睹。有一瞬間我是真的想要掉頭走人,可也只是一瞬間而已因為我知道案子接了就是要負責到底的。

  「你們平時接到這種案子都怎麼做?」
  「先去找總負責人商量後續工程問題,然後我們再去踩點。」老白看了眼天色。「最好快點不早了。」於是我們兩問了幾個駐守震災的阿兵哥找到了村長暫住的帳篷。

  村長是當地的頭目,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看上去卻只有五十出而已,頭髮又黑又多完全沒有中年禿的跡象,大概是長期居住山區環境自然連皺紋都少許多。操著一口濃重鄉音對話中不時參雜一些當地的原住民用詞,一開始我還聽不太懂,只得半猜半比地進行溝通。他告訴我們雖然豪雨以經過了,但是最近深夜仍然會下零星幾場小雨河邊不太安全加上政府派來的大型機械運不進山外面還在想辦法,工程只能在緩幾日。一旁的老白趕緊追問踩點的情況,老人表示如果我們堅持要先進山去勘查水況可以去找另一戶的大哥他之前是部落裡最傑出的mamangan(英雄),村里的幾頭山豬都是他獵的。

  那天下午我們離開村長那後本來想去附近繞繞,但是不管怎麼走到處都是一樣的景色─泥巴、樹木、水,聽說這附近原本有一座小山在連日豪雨沖刷下也夷為平地。於是我們倆也只好什麼點都沒踩早早便回到我們的帳篷。

隔天一早天還濛濛亮老白便把我搖醒,示意我趕緊洗漱穿衣。昨晚他趁我早早睡下後已經向附近村民打聽過那個mamangan的動向,得知每天一大早他都會進到後山去打獵,我們得早他一步到後山口堵人。

  等我準備好後老白一把把我拉出帳篷後卻往村口的反向趕。
  「你要哪?」

  「先去找昨晚認識的一個姑娘,自願來當我們翻譯,昨天經歷太慘烈了。」

    聽老白這麼一說我才後知後覺想起來昨天在村長家的尷尬經歷,語言不通真的挺麻煩。這下我不經有點內疚,看來昨晚我睡著後老白還持續做了不少準備工作,我決定要好好奮起不能再像以前坐辦公室時一樣像個廢物了。

  那是一個皮膚黝黑為人熱情的山地姑娘,一見到我們先是熱情的邀我們進他家吃他自己醃的肉乾,我們委婉的拒絕了他後仍是被硬塞了幾條肉乾上路。去村口的路上我才知道他叫娜拉烏,是達達漢,也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mamangan的義妹。他還告訴我們達達漢在他們族中是如何的英明威猛,聽說在他們族中每個將成年的男孩都要參加一場類似成年禮的圍禮,在圍禮中他們會被放生到後山深林鐘進行為期五天的野外生存,唯一能帶的東西只有一個水壺和背上的獵刀,成功熬完五天的孩子才算成年,另外他們會以孩子在這五天中的功績作為選拔他們那一屆的英雄勇者。而達達漢正是他那一屆的勇者,聽說他在那五天中不僅獵到了兩頭山豬還在後山的一處山洞中建了自己的暫時居所,其中的構造與室外的陷阱都相當完善而且堅固,可以說是破了當時他們族中的男人們的紀錄。

  就這樣一路邊走邊聊也很快到達了後山口,這時太陽已經完全出來了,但是因為山中天氣本身陰涼所以也不算太熱甚至還有些涼爽。我們並沒有等太久便見到遠方一個高大的人影緩緩出現,那是一個目測身高有一米八身材魁武眼神肅殺的男人,我本能的不是很想親近這樣的人。

  娜拉烏熱情的向達達漢招手並且簡單地向他轉達了我們的意思,只見那大個子聽完後眉頭深鎖一臉鐵青,大聲地用原住民語反駁著什麼,娜拉屋似乎有些被他的態度嚇到,著急地基哩咕嚕著我聽不懂的話,語速相當快,我聽他的語調似乎正解釋著什麼的樣子,就這麼一來一網,眼看就要吵起來了。

  這下我相當尷尬不知道剛怎麼辦,轉頭發現老白也是一臉菜色顯然也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看到達達漢背上的那把獵刀,我怕放任他們繼續吵下去這裡待會兒就會變成犯罪現場。

  就在我思考著是要上前勸架還是換人進山時,那兩人卻自己停下了。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娜拉烏轉身向我們道「yaya(原住民中對同輩兄長的稱呼)不願意領你們進山他覺得村里會變成這樣都是外山人的錯,但是別擔心我當你們勸過他了只要你們肯朝山的方向行幾個我們族的跪禮致歉,他就帶你們進去。」他的語氣相當真誠充滿歉意,那時我還不知道這個所謂的跪禮在原住民中有如此重要的意義,通常是族中戰敗的戰士對死去的戰友、妻小、朋友進行割腹時最後的祭禮。

  我倒是不在乎這點虛禮,從小我都還不認識國父就被爹媽、老師逼著對他的銅像行禮呢。老白也很乾脆地答應了,於是我們朝著娜拉烏手指的那座山跪下,兩手交疊放在額前向山的方向磕了幾個響頭。期間我偷瞄了大個子一眼發現他正閉上眼朝山的方向喃喃自語。

  接下來大個子倒也沒怎麼為難我們,一行人很快進山了。期間娜拉烏不只一次向我們道歉,他說大個子以前不是這樣的,可能是近幾年山林環境不停被破壞,政府和開發商把這片土地當成橄欖似的死命搾,好好一塊淨土被搞得烏煙瘴氣,現在發生這種幾乎滅村的慘劇,不管怎麼說這些工程都是要付上責任的。他嘆道其實很多族人都認為這次水患是河神在發怒,懲罰他們對這片山頭的剝削。

  聽完他的這番話我不置可否,是不是河神發怒我不知道但是大自然的反撲是肯定的。這附近的開發建案我略有耳聞,聽說要收購這片山頭的建商背後財團相當硬,直接大動作伐林拆遷,也不管一排便是國家森林保護區,囂張行徑連政府都莫可奈何。

  越往深處走路越是泥濘難行,到最後我們甚至小腿以下都浸在泥水裡,樹林相當茂密幾乎透不進一絲陽光,參天巨樹阻撓了吹入的涼風悶熱的空氣裡瀰漫著一股噁心難聞的氣味,有點像泥巴混雜著其他有機物腐爛之後發霉的氣味。

  大約又過了半小時,前方的大個子忽然停下來四處張望了會又扭頭向娜拉烏嘀咕了幾句,完後還不忘回頭朝我們瞪兩眼才繼續向前行。我暗道這死大個還真他媽小心眼,有什麼大聲說還不成,笑妳沒種。

  老白到底是長了我一輪的老狐狸沉得住氣,對前方赤裸裸的挑釁視若無睹,最起碼我看他面上倒是挺淡定的。

本文最後由 Emerald95073 於 2019-5-27 22:1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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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Emerald95073 發表於 2019-5-29 18: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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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們又前行了大概十來分鐘,突然前方出現了一棵「神木」。說是神木其實並不是因為它有多巨大,相反我第一眼看見這棵樹只覺得他跟一般的行道樹、路樹沒什麼差別,他的樹葉因為大雨沖刷零零落落的掛在枝頭顯得幾分慘不忍睹的淒涼,強風吹拂下更顯這棵樹的纖細,我稱它為神木完全是因為大個子的反應。
  
  大個子一看到這棵樹便不管地上的泥巴有多臭多髒,說跪就跪不帶一絲猶豫。而他身後的娜拉烏看到他這樣的反應,似乎有點無奈,他轉頭看了我們一眼用眼神示意我們跪下。
  
  我擦,要知道我的身高大約174,站立的時候這泥已經淹到我小腿,要是跪下大概都要淹到腰了。在我還猶豫不決時,我身邊的老白已經跪在了大個子身後,我知道沒選擇了,馬上也跟著跪下。說也奇怪當在場四人都跪下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山林間的風突然小了起來,我疑惑的看著身旁的老白,只見老白閉著眼睛雙手合十高舉頭頂,跟大個子的動作一模一樣。場面一時間十分詭異,我不知道這個動作代表的含意是什麼,所以只是愣愣地跪在那。大概過了詭異的幾分鐘後,大個子突然站起來用當地語言說了一長串話,最後甚至唱起歌來。歌詞我當然聽不懂但是我可以感受到曲調中的莊嚴和肅穆,大個子渾厚的聲音迴盪在山林中伴隨著風聲雨聲,那種結合大自然後與靈魂深處的共鳴一時間竟使我分不出真實與虛幻。很快等大個子吟唱完後,他沒有要回頭理睬我們的意思便繼續一個人向前出發。
  
  我是第一個從歌聲中反應過來的,趕緊搖了搖身旁的老白。
  「白叔白叔,快起來該走了。」
  這時候跪在我後方娜拉烏也好似如夢初醒般,焦急的從地上爬起喊著前方的大個子等等。
  於是我們繼續往河川上游的潰堤點前進。路上我試探地問娜拉烏我們剛才做的儀式是什麼意思,她告訴我剛才那裏是大個子埋葬他們家族的地方﹐類似我們漢人家族墓園的存在,可是因為河川潰堤加上土石流的關係原本的墓葬群被沖毀,完全辨認不出最初的樣子,所以他們便以方才的那棵樹作為標的來祭拜祖靈,而按照娜拉烏的說法,大個子自從發生這些事後便每天都會來這裡慰問祖靈。
  
  我聽完不禁有些感慨。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說到底這座山裡部落的人們對於城市發展到底得到了什麼利益 那些政府高官、財團建商等既得利益者遠在大城市中吃香喝辣,而像大個子這樣犧牲家園的人們又得到了什麼呢
  
  我突然想起來剛才大個子在樹前吟唱的那首歌,娜拉烏說那首歌他其實也聽不懂,他雖然小時候在部落長大,但是長年在山外工作很多原住民語都忘光了,雖然基本溝通不成問題,但是如果涉及比較艱深的詞彙就不行了。他只大概知道方才那首歌是大個子家族代代流傳下來冥曲,所謂冥曲並不是隨便家族可以擁有的,必須是長老或是一族中的貴族才有資格譜寫屬於自己家族的冥曲,部落的人們相信冥曲可以溝通現世的族人與祖靈,只要吟唱這首歌,死去的親人就會回到人們身邊。

或許以現代人的角度看這件事可能有點詭異,畢竟唱一首歌死去的靈魂就會出現什麼的,實在很符合現在鬼片的素材。但是我明白在我們眼中的詭異,在他們眼中反而是一種溫馨。
  
  很快我們已經來到接近上游的地方了,如雷轟然的瀑布聲已經清晰在耳畔。
  
  娜拉烏表示再往前就太危險,他們只能帶到這兒。分手前她交給我們一台無線對講機,如果我們探勘結束有需要他們回來帶路只需要通報一聲就行,他們這段時間會待在附近樹林裡休息。她提醒我們,山裡收訊不穩定,不要走太遠也不要待太久。叮嚀完山裡的狀況後,娜拉烏抬頭看了眼烏雲密布的天空「要下大雨了。」
  
  我隨著她的話抬頭,只見出門前只是天色灰濛的天空現在已是一片黑雲壓城,燠熱潮濕的空氣夾雜著腐爛的腥臭,蛰伏在陰森晦暗的樹叢。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沉悶與壓抑鋪天蓋地襲來,我不禁覺得有些暈眩。
  
  「欸!還好吧你臉色很差呀!」老白有些擔憂的看著我蒼白的臉色
  「嘿!沒事兒太久沒運動啦。」
  「你如果不行就回去吧,反正也就看看漲勢,我一個人能行。」
  「噯!我真沒事!我這次出來主要就是練練經驗,現在回去就沒意思啦。」我不想讓老白瞧不起我,我知道他其實心裡對我們這些事務所裡專坐辦公室的人頗有微詞。這也不能怪他,畢竟坐辦公室吹空調處理文檔跟風吹日曬跑現場踩泥蹲點,哪個累哪個甜大家心裡都有數。其實我叔叔也有心要培養新一代的人接手這類苦活,但是現在年輕人寧願少拿點錢也不願意苦著自己,說白了大家都是捧在掌心裡長大的小姐、少爺,食指不沾陽春水,怕髒怕累。再加上現在教育下大學文憑已經是基本學歷,有誰願意念了個大學後出來幹一個跟農民工一樣的工作
  
  「我查了下他們這地方近幾周以來的降雨雷達圖,發現雖然有下幾場暴雨,毛毛雨也都斷斷續續在下,但是現在是梅雨季,這樣的雨量雖多卻也不至於造成下游溪流暴漲。叔叔之前的資料我都看過了,這條河上游是喀斯特地形,估計這次會漲這麼嚴重跟上游的伏流段石灰岩溶蝕拖不了關係。」
  「你說得有幾分道理。」白叔邊說邊繞開眼前擋住去路的樹幹
  「我的確問過當地居民他們這裡的上游是水泥工業區。但是…」我小心翼翼地緊跟在白叔身後繞開樹幹。
  「據我所知,這裡下游的土層近幾年因為開發砍了不少樹,少了植被抓附,導致水土流失嚴重。有機層與表土層變薄,含水量也是低得可憐。」
  白叔一面說著一面揮開眼前擋路的樹冠。
  「悠著點,別被絆倒了。」我點點頭也撥開倒塌的樹冠。
  「所以您的意思是,等等先裝些河水回去測分層」
  「恩…」白叔一面走一面若有所思地瞟了腳下一眼,也不知道是幾個意思。
  
  如果只是因為單純下游長時間降雨累積大量雨水,要造成這麼高程度的暴漲著實不容易,但是如果問題不只出在下游那就不一定了。上游工廠排放高濃度二氧化碳的廢氣,這些廢氣中的二氧化碳因為高溶水性所以與降下來的雨水結合形成碳酸,大量碳酸溶蝕地表石灰岩造成河川不斷源蝕,伏流水量暴漲,進而把這些高酸度的河水帶到下游。當然如果加上下游土表有機層等儲水層被破壞,那勢必造成難以挽回的悲劇。
  
  我打算將一部分河水帶回實驗室分析成分,按理說如果我的推測正確,現在的河川裡應該含有高於其他河川百分之十五的碳酸根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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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如初見 發表於 2019-5-30 13: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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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期待唷!是以台灣為背景的推理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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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太太關注www 2019-5-31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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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Emerald95073 發表於 2019-5-31 15: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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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果不其然,等我跟老白走出樹林到達河岸後我們的想法很快被證實了。
  我們爬上高約八、九米岩洞外的一塊最高石灰岩階上,而上面有明顯的碳酸鈣成分。
  
  我沒親眼看過長江、黃河,但是我知道國文課本上所謂大浪淘沙、驚濤裂岸是怎麼樣的壯闊。然而眼前的場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站在制高點向下望,暴漲奔騰的河水以波濤洶湧的驚人氣勢沖出岩洞,淹過低漥河階拍打在岩壁上,巨大浪白的水花激起漫天水霧,像一條被囚縛的巨龍試圖衝出擱淺的低灘,從此天高海闊。
  
  我愣怔地望著眼前景象,心中除了對自然奧妙的震撼與畏懼外,卻也不由得開始感到困惑。我跟老白現在的位置其實還算不上上游,充其量就是下游前段靠近中游,但是現在這個水量卻遠遠超出我的估計。
  
  根據這條河在之前資料中顯示,它上游的集水區是在靠近萬山與美濃的交界,在往上推可能還會延伸到石山附近。也就是說,這條河的上游勢必集水區不小加上東西走向與山勢陡峭造成分流作用旺盛,在擁有大量支流的情況下,這條名不見經傳的小河,根本不可能有這個水量。
  正當我打算再走近些觀察時,我發現方才一直站在我身旁的白叔不見了。
  「白叔! 」
  眼前的水氣與山中濃霧交織成一片朦朧的景象將我隔絕在其中。「該死!」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一直沒注意到這詭異的濃霧已經重到讓我視野能見度不超過五公尺了。
  
  在視野被強制壓縮的情況下,只見四周白茫茫一片,耳畔充斥著嘈雜的水聲與轟然的拍岸聲,濕黏的水霧貼附在皮膚激起我一陣顫慄。視覺、聽覺乃至於觸覺被全然支配的情況下我突然升起一種詭異的錯覺,一種全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的錯覺。
  
  我強制自己冷靜下來,方才我雖然沒有特別注意周遭的情況,但是我能肯定在我們剛走出樹林要爬上石灰岩階的時候,霧還沒有那麼大,因為如果那個時候就起了這樣大的霧不要說爬上岩階,根本連看清位置都有問題。那段時間我肯定白叔是在的,而從我們在階上站定到我發現他消失也不過幾分鐘時間,他應該不會離開太遠。
  
  「白叔!你在哪呀!」我小心翼翼挪動腳步深怕一失足成千古恨,就這樣栽進河水裡。
  「可惡!到底在搞什麼!」我小聲埋怨的同時也感到深深不安,白叔不像是會搞這種烏龍的人。這裡霧這麼大水聲又這麼吵,如果他失足跌下去我未必會發現。這時我突然想起來為了以防萬一我出門前是有帶霧燈的,方才因為太緊張竟然給忘了。
  
  打開霧燈,一束強光穿透濃霧射向前方,我胡亂向四周照了照,希望白叔看到光能喊我一聲。隨手撿了枝夠長的樹枝充當導盲杖,我一面喊人一面緩緩向石階的另一側走去。出乎我意料,這塊石階這麼高面積居然不大,約莫也就十四、五平方公尺的面積,很快我的導盲杖就碰到邊了。
  
  我猶豫了半晌還是決定踩著大大小小的碎石爬下石階,因為河水已經淹上碎石攤加上石頭上附滿碳酸鈣沉澱與深綠的青苔,我每踩一步都要十分謹慎就怕一個大意不是跌落水中,就是被河水沖走,就在我如履薄冰、舉步維艱的時刻,下雨了。

記得我曾經聽過一個笑話。
  老師生氣地責備小明「小明,你又遲到了!」
  小明沒有反省反而一臉理所當然「愛因斯坦說過時間是相對的,不是嗎也許我沒有遲到,只是你們提早到了而已。」
  
  這當然只是個笑話,但是它的理論並沒有錯,時間是相對的。
  我不知道整個過程的具體時間到底花了多久,或許不到五分鐘吧。但是從開始降下暴雨到我被暴雨沖刷下河道的那個剎那,我卻覺得過了一輩子,說真的我那短暫而廢柴的一生都在腦海閃過了,當下我只遺憾來不及看完漫畫結局,客戶交代的建案還沒完成,還沒幫老爹餵狗之類芝麻大的屁事。
  
  我以前聽說過淹死是僅次於上吊最痛苦的自殺方式。冰冷汙濁的泥水灌進我的口鼻,衝入我的耳道,泥水的腥臭在肺葉中炸開,空氣被擠壓離開身體,嗆水使氣管被一片熱辣的窒息感充斥,全身細胞叫囂著對氧氣的渴望,我想...我大概死定了。
我的識海一片模糊,好像來到異空間般,我甚至分不清現實與虛幻,應該說現在的我識清醒的嗎?
這裡是哪裡?
恍惚間我聽見有人在說話,這個人…是誰?
  
  「欸!我說你呀!」
  「對!就是你,那個青色髮帶的」這個人…是誰
  「你為什麼不去逛逛呢你難道就不好奇嗎」
  「還是你認為…主君的盛世不夠強大,不足以勾起你的好奇心」他是誰
  「哎呀哎呀,我開個玩笑你別那麼緊張!」
  「你叫什麼名字」
  「嘖!忘記我聽不懂你們那兒的話了。」
  「就叫你…」什麼他叫什麼
  「哈哈哈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囉!」
  
  「娘的!疼死老子了!」我再一次睜開眼睛時眼前一片漆黑。
  這裡是哪 我莫不是已經涼了! 難道這裡是陰曹地府 不對呀…如果我死了為什麼我還感覺得到那種全身散架一般的疼,難道說傳言是真的,人的靈魂會一直停留在死亡那刻的狀態,如果真的是那樣我豈不是要一直疼到天荒地老
  
  突然間我聽到耳邊傳來陣陣清晰的流水聲,原來我還沒死,我不禁安下心來,可是很快我就知道自己太天真了。大概因為沖刷時受到連續撞擊,我的頭到現在還暈呼呼的,耳鳴也一直沒停下,河水的力道把我甩到一旁的淺礫灘上,是幸運也是不幸。幸運的是我沒被該死的泥水給淹死,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幾乎窒息而且沒有人給我做CPR的情況下活回來的,通常遇到這種情況我爹媽都稱之為「憨豬晚刣」;不幸的是我的腿被壓住了,被沖上礫灘的可不只我還有許多尖銳的石灰岩礫,大概是在我昏迷的過程中我的腿被一個巨大的岩磚給壓住了,身上的衣服也早就被劃得破破爛爛,很多地方都滲血了。
  
  所以更正一下,我還沒死,但也快了。
  
  根據我對石灰岩淺薄的了解,他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鹽類,其中包含許多黏土礦物,一般硬度不大可以溶於酸性液體之中。雖然此時此刻,我無法知道壓在老子腿上這塊板磚到底是不是石灰岩,但是我推測如果沒意外的話我擱淺的位置應該還在這條河系之中,再不濟也應該還在這塊集水區裡。換句話說,只要上游的喀斯特地形還在,我就能合理推斷現在水里含有相對量的碳酸根成分,那麼這塊板磚上也應該或多或少有碳酸鈣堆積,只要酸水澆下去岩石結構被破壞,剩下黏土與雜質的部分我試著扛一下,應該能行。
  說幹就幹,我決定搶救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處境。
  
本文最後由 Emerald95073 於 2019-5-31 15:2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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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原作者| Emerald95073 發表於 2019-6-1 20:3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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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真傻,真的。
  
  我單知道拿碳酸來溶解石灰岩,但是忘了我現在一腳就被石灰板磚壓住,別說到有水的地方取水,光是動一動就是椎心刺骨的疼。而且眼下四周一片漆黑,我雖然能靠聽力稍微辨別出河水的方向,但是具體離水源多遠我根本不清楚,就算清楚我能不能走過去,不別說走,能不能爬過去都是問題。
  
  難道我真的要涼在這兒了我想了一下斷腿求生的可能性,又迅速否決了這個慘無人道的想法。開什麼玩笑! 艾倫·洛斯頓截肢自己手的時候用的好歹還是摺疊刀呢! 我緊了緊手中粗糙硌人礫石,這些石頭雖然鋒利,但是用他們來斷腿… 對不起我還是選擇死亡。難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大概因為大量失血加上腦震盪的關係我的意識開始恍惚起來,我知道這個狀態非常危險,如果再沒有做及時處置,岩洞裡的低溫會讓我很快失溫然後昏死過去,接下來如果我沒有死在失溫中也會因為腿部潰爛發炎,發起高燒最後細菌入侵血液與淋巴,仍然難逃一死。在如此接近死亡的此刻,我竟然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這種時候如果我是什麼救世英雄或升級流男主應該說點什麼死亡一點都不可怕之類矯情中二的屁話。事實是,我開始後悔為什麼沒有一開始就淹死在水裡。我知道這種話說出來很窩囊,但是那是因為你沒有面對過死亡,如此赤裸而冰冷,帶著一股糜爛甜膩的腐臭。我只能說死亡很可怕起碼對我來說是如此,而且我更害怕的是等待死亡的過程。
  
  我的背包早就不知道被沖到哪去了,裡面還裝有對講機呢! 如果還在不知道能不能用對講機求救,不過在山林裡的時候訊號就很微弱了,就算能在這裡用應該也完全收不到訊號了吧。話說老白到底去哪了他也被水沖走了嗎難道說他才是主角,而我只是他遇上機遇後隨手可扔的NPC
  
  我開始發散思維,試圖藉由胡思亂想不讓自己昏死過去。
  可是…
  好像也快撐不下去了呢。
  
  我清楚的感覺到大腦運作越來越遲鈍,眼皮越來越重,直到完全闔上的時候我甚至連掙扎都沒有,因為…真的太累了。
  「你怎麼在這裡」
  
  我聽到誰的腳步聲正在靠近,這裡居然還會有人,命不該絕啊! 我就說我怎麼看都不是NPC的命,嘿!我這個幸運E關鍵時刻還是會爆個seed的。
  那個人搬開我腿上的板磚,看樣子是在幫我處理傷勢,我很想開口跟他說說話,奈何自身硬體設備缺失,我一放鬆警惕後就徹底暈了過去。
  
  等再次張開眼睛,我發現我在移動,是的我在穩定而快速地向前移動。
  「別動!」诶 ?
  「你的腿受傷了,我背你走快些,我們必須快點離開這裡。」喔,原來我現在在別人背上呀,我就說我怎麼就自動點亮虛空飛行這樣酷炫的技能了…诶等等我在別人背上?
  
  說真的我大概10歲以後就沒被誰背過了,突然重溫了一下童年樂事,雖然情況緊急,但我還是有些尷尬,背我的男人沒有說話。我觀察了下四周發現我們可能還沒走出岩洞,但是我敏感的察覺水聲似乎比我上一次昏迷前更加清晰了,當然也有可能是我當時耳鳴聽不清楚的關係。
  
  「痾…謝謝你。」
  接下來就是一路的沉默,我本來就不是多話的性子,述不知這位大哥比我還悶。我其實想問問他是怎麼找到我的,我們現在在哪兒,有沒有人來救援之類的,但是我怕他嫌我煩,而且背個成年男人走路怎麼想都不是一件可以一邊聊天一邊執行的輕鬆活兒。
  
  「那個…我們現在在那兒呀」我實在忍不住了,趴在一個男人背上的感覺真的太微妙,我得說說什麼不然氣氛太他喵尷尬了! 當然覺得尷尬的可能只有我一個人。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
  
  「我也不知道。」
  哪尼?沉默了這麼久結果你說不知道! 所以他也是被沖下來的,還是他其實是迷路路過這裡剛好救下我?
  
  「那你怎麼會剛好在這裡救下我,我以為你是救援隊或巡山員。」
  
  「我不是,但我的確是來帶你離開的。」
  這句話到底幾個意思,多講幾句會死嗎求註解阿!可惡!
  
  「什麼意思你認識我」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沉默著繼續向前。就在我急得心急火燎的時候老悶終於開了金口。
  「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廢話,正常人都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好嗎誰他媽吃飽撐著把深山岩洞當夜市逛!
  
  「我的意思是,你不應該遇見我。」
  這句話就很耐人尋味了… 所以這位大哥他如果不是在cos什麼奇怪角色的話,那他…腦袋大概有點問題我又開始有點擔心自身安危了,跟這種人組隊真的沒問題嗎
  
  突然他停下腳步,我不由緊張起來,完了,難道他聽到我心裡的吐槽,要棄我於不顧了
  
  「抓好,有東西來了。」

「什麼」
  說完他沒有半點解釋的意思,立馬發足狂奔起來。等等!這畫風變得有點快阿!
  我完全沒反應過來,雖然四周依然一片漆黑,但是我能感受到整個人處在一種快速移動的狀態,身下的老悶氣息平穩,腳步飛快。我慌張地回頭,當然什麼都沒看見,就在我以為老悶腦袋真的不行,都幻想自己被人追殺時,我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
  
  那是一種很難以形容的聲音,有點像指甲刮黑板發出的噪音,但是又沒有那麼尖銳刺耳,如果真的要說,我覺得更像玻璃刮石頭的摩擦聲。但不管那是什麼聲音,現在它以千軍萬馬之勢綴在我們身後,我說千軍萬馬並不是戲劇效果,因為我清晰聽見那個聲音以穩定的速度在加大,我不敢確認它加大的原因是數量變多還是距離縮短。
  
  「那是什麼玩意兒!」我現在連吐槽的心情都沒了,所有看過的恐怖片在我腦海裡一一重現回放。
  「九鬼騎屍。」啥酒鬼騎士酒後不上路啊! 親。
  
  「不行,來不及了!」隨著他話音落下,我清楚感覺到那催命的摩擦聲已經近在咫尺,我甚至可以肯定那東西離我們不超過三公尺遠。
  
  「等等不管發生什麼事眼睛別張開,這條紅繩套住左手絕對不能掉。」說著他飛快捉住我的左手,往我左手腕上套住了條繩子,然後我就被丟到一旁。
  
  「別轉身!」
  
  我才踉蹌幾步根本還來不及站穩,就聽到老悶的聲音似乎從離我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我頓時就有些慌了,其實自從進入岩洞後因為四周一片漆黑,我的視覺基本上是作廢,所有的遠近方向感靠得都是聽覺和老悶帶路,他突然離我這麼遠我一下就沒了安全感。
  
  緊緊閉上眼睛右手死命扣住左手腕,我不知道此時此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緊張的冷汗都要滴下額頭,寂靜的空氣中刺耳的摩擦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大聲,原本溫度偏低的岩洞變得更加刺骨陰寒,我有種奇妙的感覺,有東西站在我的四周,甚至緊貼著我的額頭。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過這樣的經驗,試著閉上眼睛在自己家中或房間裡摸索前進,體驗視障者的生活。記得小時候老師為了讓我們這些熊孩子多體諒盲人的不便,曾經出過這樣的作業給我們。那時候,我閉上眼睛從自己房間走到客廳,我明明才走沒幾步路,便一直感覺到眼前有牆壁或者其他障礙物在阻攔我,於是我的步伐越來越小,到最後完全停住,結果等我張開眼睛,四周一片空曠,而我根本連房間都還沒有離開。
  
  我現在的感覺就差不多就像那樣,明明閉著眼睛,卻一直感覺有東西在我的前方,我不知道這次是不是又是我的錯覺,也許等會兒我張開眼睛,仍然什麼都沒有。我不知道老悶怎麼了,他那邊一直沒動靜,我以為會出現的那種武俠動作中「喝!嘿!哈!」的聲音一直沒出現,可我又不敢出聲叫他,生怕自己一叫就壞了什麼好事,就在我擔心猶豫的時候,我感覺到有人在拉我的手。
  
  靠之! 這什麼情況! 我冷汗是真的滴下來了,是老悶嗎?可他不是離我很遠嗎?
  如果不是他,是誰?
  
  我死死站在原地沒動,右手甚至還保持原樣護住左手的紅繩,但是拉我的那個力量越來越大,起初還只是輕輕拉住我的右手,但到最後那個力道根本是想直接把我右手扯下來 ! 刺耳的摩擦聲還在繼續,我感覺自己已經被這惱人聲音團團包圍。腦袋裡像是有無數隻螞蟻在啃食吸吮著我的大腦,太陽穴傳來尖銳刺痛的感覺,讓我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的腦袋要核爆了。
  
  不行 ! 撐不住了!
  
  那股蠻勁把我的右手扯開,彷彿就要直接把我拉進未知空間。
  
  媽欸 !涼定了! 老悶快來護駕啊!
  
  就在我以為這次真的要與世訣別的時候。
  
  那股力量消失了。
  對,消失了。
  
  「诶?」這他媽不是逗我吧!我忍不住想打開眼睛看看是怎麼回事,突然遠處傳來老悶的聲音。
  
  「快跑!」
  
  我沒有任何猶豫拔腿往前就是一個手刀衝刺。
  
  「方向錯了! 快掉頭啊 !」老悶的聲音聽起來比我還緊張。
  
  握槽! 不是吧! 這都能掉鍊子!
  
  我趕緊一個急煞扭頭就要折返,結果因為太緊張,腳被礫石絆了一下,一個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本文最後由 Emerald95073 於 2019-6-1 20:4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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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Emerald95073 發表於 2019-6-4 18: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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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老子一世英明是被自己蠢死的啊!

我趕緊要再爬起來,卻已經晚了。一陣陰風罩頂,撲面而來壓在我身上,壓得人完全動彈不得,跟現在壓在老子身上的這個比起來,方才那些拉拉小手什麼的簡直太溫文有禮了。不過這種感覺也挺奇怪,明明身上什麼都沒有,我卻感覺像有幾百斤的神豬壓制著,壓得人喘不過氣,從腳底開始一陣發涼,好像有人把我的血從腳下一點一點抽乾,我死命抵抗著,卻覺得身上的壓力越來越重,我的掙扎就像笑話一樣,根本撼動不了分毫,耳邊的嗡鳴聲越來越大,我已經不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張開眼睛了,不過,也許張不張都無所謂了吧,反正都要永遠閉上了。意識逐漸朦朧之前,我忽然明白自己就是那被壓在五指山下的美猴王,但是我的唐僧估計是不打算來救我了。

其實如果老悶不來救我,我也真心不怪他,畢竟生死交關的緊要時刻,有多少往日恩愛的夫妻反目成仇,大難臨頭各自飛;又有多少平時稱兄道弟的朋友,互相陷害,大打出手。所以,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更何況我跟他別說名字,連長相都沒看清楚,他肯背我一起走,甚至為我準備手繩 (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有什麼用) ,我已經很感謝他了,畢竟沒有人有義務對你好,不是嗎?


那是什麼聲音?
「嗡… …」
吵死了! 別在人耳邊敲奇怪的東西呀!
「醒醒…李夏快醒醒…」
等等? 誰他媽叫李夏?
「李夏…」
都說了我不叫李夏,我叫瓜田呢!
「嗡…」

「吵死了…」別敲了。
「你感覺怎麼樣?」是老悶的聲音。
「诶? 你…怎麼…」沒走。
「我說過會帶你出去,就一定會做到。」老悶好像總能一眼看破我心裡的小九九,我突然有種以小人之心度老悶堂堂君子之腹的負罪感。

「你剛剛在敲什麼?」我壓下心頭升起的灼灼熱意,穩了穩聲音道。
「這是金銅晨鐘,清醒的時候敲可以淨化人心、醍醐灌頂,當然必要的時候也可以用來招魂。」
招魂…原來我就是那個魂的部分嗎?

「那…剛才那是什麼東西? 我還以為自己死定了。」結果黑暗中沉默裡半晌,老悶突然拿出了一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不明液體。
「這是李子汁,去煞的,你一面喝我一面給你解釋。」

說實在,要我去喝一個陌生人給的東西,別說我還真有點焦慮,再說我現在也完全看不到那瓶東西裡面的液體到底長怎樣,萬一那玩意兒根本不是李子汁呢?小時候,爹媽老師不都千叮嚀萬囑咐,絕對不可以吃陌生人給的東西嗎? 雖然我目前的情感上對老悶有種迷之信任? 但是我的理智正在義正嚴詞地告訴我,這東西他媽不能喝。

老悶倒是沒注意到我的糾結,把東西塞給我後就自顧自地開始說了起來。

「剛才你經歷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包括你感覺到有東西在拉你,或者四周有東西包圍著你,一切都不是你的幻覺,那些都是嬰靈,也就是小鬼,但是這些小鬼跟一般你聽說過的養小鬼或下降頭不太一樣,這類小鬼練起來比較麻煩,但也更加陰邪。」

「他們用的不是意外死亡或凶死夭折的兩歲以下幼童,這些小鬼全部都是收集墮胎後未成形的胚胎,在離開母體的一個時辰內用符紙壓住這個來不及出生轉世的魂魄,在一個月內選一個陰日陰時把這個魂魄用黃楊木壓到水裡聚魂,傳說是因為水屬陰,特別是極陽之地的水,那裡的水就像孕育生命轉世輪迴的地方,屬於陰陽交接的模糊地帶。最後,用一個黃楊木打造的小棺材,裡面放胚胎跟陰靈的死亡時辰與年份日期,用符紙參幾滴母親的天靈血,把棺材封住即可。」

「那…為什麼,那種陰邪的東西會出現在這裡,還攻擊我們?」想到剛才還被這些「小娃娃」拉著手我就寒毛一陣倒豎。

老悶似乎也在想這個問題,他頓了頓接著道。

「我不知道這些東西出現在這的理由是什麼,但是我可以肯定,我們如果不在日落前破了這個陣,我們必死無疑。」

要不是剛才那些瀕死的經歷都還歷歷在目,我真的會以為這傢伙在跟我開玩笑。

有沒有搞錯! 我今天早上還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等老白來送早餐。但是現在,不僅老白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還被困在什麼狗屁陣法中當一群鬼娃的營養食品! 生活永遠比小說來的獵奇,因為生活不需要可能性!

「你說的那個陣,又是什麼玩意兒?」

「九鬼騎屍」雖然我又再次聽到這個詞,卻一點也感受不到親切感。

「沒想到這種殺陣竟然真的存在…」老悶嘀咕著。

「那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您老到是說清楚,我也好死個明白呀! 」我忍不住崩潰,這都什麼時候了,這位爺還有心情釣我胃口!
(大概要好久以後我才會明白老悶他是真的遲鈍,跟釣胃口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傳說中民間所謂的閻羅王其實只是一個具象的概念,他並不代表任何一位神明,閻羅王這個概念其實指得就是冥界的『十殿閻羅』。《玉曆寶鈔》中記載地獄其實不到十八層,那只是民間訛傳的數字罷了,真實情況應該是八重十殿。而每一殿都有各自掌管的閻羅,十位閻羅共同形象化了『閻羅王』這個概念。而『九鬼騎屍』中的『九鬼』指得就是十殿閻羅,之所以稱九鬼,是因為傳說中十殿閻羅非常難請,所以古代術士突發奇想,故意在陣中少畫一位,讓十位閻羅王都以為自己是被忽視的那一個名額,嚥不下這口氣的閻王們聽說就都會紛紛現身,當然這只是傳說,誰也沒親眼見證過十殿閻羅。」

「古籍中留下的布陣法相當麻煩,具體方法我已經忘了,只記得必須有九具剛死亡不超過一天的新鮮女屍當陣眼。總之一般來說,沒有方士會願意布下這種陣,除了麻煩外,一來這陣的煞氣太大,雖然傳說中這陣的威力一夜間屠盡一個山莊的人不在話下,但是相對的它對布陣及護陣者的反噬也極大。二來布陣者想請得到十殿閻羅,也必須有足夠的實力,但是通常在方士這行裡越有實力越惜命。」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想用屠一個山莊的陣來殺我們?」我開始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在最近得罪了什麼人,還是欠了誰錢沒還,可是我一個邊緣宅能得罪誰?坐等我企劃書的客戶? 還是一天到晚催草稿的編輯? 我可是不跟人借錢的,不可能跟錢有關,難道說… 是因為我不做垃圾分類不買環保吸管,現在老天爺要來天打雷劈了?

「不。嚴格來說,是有人想結合嬰靈殺和九鬼陣來追殺我們。」我絲毫感受不到安慰啊 !

「我剛才只是用五穀磨成的米漿混和開光硃砂後撒在你的天靈蓋,暫時壓掉煞氣對你的影響,也幸虧這個陣的威力並沒有發揮到極致,大概是那個人沒想到我會出現,太大意了。總之此計撐不了太久,等下一波煞氣來之前我們必須盡快找到並破壞陣眼。」

「那你打算怎麼辦?」我知道老悶肯定有辦法。

「其實越是龐大複雜的陣法其陣眼就越是脆弱,只要能找到陣眼一切就好辦了。我擔心的是這個陣,可能沒有我想的這麼單純。」

「什麼意思?」

「還記得我說過九鬼騎屍的陣眼必須用九具女屍來壓嗎? 其實還有一點,這九具女屍必須是他殺、枉死或意外喪生,而且年齡不能超過三十歲,還必須是處子,民間相信年輕處女的屍體因為夠陰怨氣夠重,是所有魑魅魍魎最喜愛的煉體,這也是為什麼民間常見花妖狐媚的形象多為年輕女子的關係。總之,這些屍體必須是極陰極煞的女屍,但也就是因為這些都是煞氣極重的東西我才覺得奇怪,一般沒有人會在這樣重的殺陣裡做混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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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Emerald95073 發表於 2019-6-10 17:5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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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混陣?」

「簡單來說,就是把兩種不一樣的陣法或方術巧妙地結合在一起,使兩者互依互存,結合彼此的優點,包容彼此的缺點,通常這種伎倆只會用在無傷大雅甚至可以說是雞肋的方術裡,一來只有效力低下、能力不足的陣法或方術才需要這種方式來補齊不足,二來這種方法如果結合不當容易導致整個陣法失效,或者結合的兩種方術相剋,整個方術甚至會反噬主人,是個技術要求相當高的方術。」

「通常混陣搭配都是,『弱混弱』或者『弱混強』,我沒有看過有誰在這麼大的殺陣中混一個煞氣也這麼高的嬰靈殺。這樣的陣法本身就不合理,應該說這種陣不可能存在。」

我能明白老悶的顧慮,基本上混陣的概念有點像組隊玩槍戰。如果大家都很弱,那當然就是彼此打打鬧鬧,互相補給、互相掩護,也是有機會贏得勝利;如果有一方很強,那當然就是強的一方領導團隊作戰,整個攻堅也是順利和諧的;但是,如果遇到兩邊都很強,都想當領導方的情況就麻煩了,經常這種狀況下就容易引起團隊內訌,敵人還沒攻堅,自己人就先殺起來了。

「總之,還是先找到陣眼吧,畢竟我也只是猜測。」

說著老悶似乎翻找著什麼,原本我還在思考老悶給我科普的玄學知識,但是聽著他在黑暗中翻找東西的聲音,我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大對勁。

「我說悶哥呀,你怎麼看得到東西的?」

其實我早該發現不對勁了,我什麼都看不見,伸手不見五指,而他卻能背著我健步如飛,腳步都不帶遲疑的,隨時偵測我的方位叫跑叫衝,還替我指揮方向,堪比GPS定位雷達。不過說也奇怪,即便知道老悶有古怪,我卻一點也不害怕,甚至無法對他升起什麼警惕或戒備之類,大概是因為他是我目前遇到唯一可以依靠,也願意罩著我的人,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雛鳥情節? 我任性地說服著自己,有什麼理由他要去陷害一個自己費盡千辛萬苦救下來的人? 更何況以我現在的情況根本不用他陷害,他如果想要我死,大可直接扔下我不管,反正我沒了他是絕對不可能活著出岩洞的。

老悶似乎沒想到我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翻找東西的動作遲疑了會兒。

「我的夜視力特別好。」說著他順手抽過我手裡原封不動的李子汁。

「可以清楚看見黑暗裡的東西,包括你的動作。」他打開李子汁,喝了幾口後又塞回我手中,意思昭然若揭。

我原本想趁老悶不注意偷偷倒掉這玩意兒的小心思一下被猜中,頓時顯得有些尷尬。老悶這樣幫我,我還在矯情的懷疑他,實在太不厚道。

我鼻子摸一摸把剩下的李子汁一口乾了。別說,還真他媽酸!

「噫! 什麼玩意兒! 酸得老子牙疼! 」

「李子汁。」

謝謝您的解釋。

「我說…雖然你不用手電也看得見,但是我不行啊,你有沒有照明的工具? 我手電在包裡,但我的包被水沖沒了。」

「沒有手電,火摺子要不?」

「火摺子? 盜墓小說經常出現的那個?」

「盜墓小說?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不要?」

「欸! 要要要! 」說著老悶從包里掏出一個長度跟我中指差不多長的細小竹筒,竹筒分上下兩截,他拔開上面那截後快速地朝裡邊吹了口氣,倏地,竹筒上出現一抹幽長的橘黃火束。太久沒有接觸光線,我的眼睛不由感到一陣刺痛,等我緩過來後,接過老悶遞到我面前的火摺子,說起來我到現在都還沒看過老悶的長相呢!

這麼一想,我的好奇心就壓不下去了,老悶的聲音聽上去不像年紀太大的人,雖然我聽聲音猜年齡的技術很差,但是保守估計應該不超過三十歲? 這麼說來,老悶的年紀跟我應該不會差太多。我試探性地把火往老悶的方向挪了挪,入眼的卻是一個我很難形容的人。
說他長得醜倒也不是,用現代人的審美來看老悶的長相甚至可以說是帥的。額前略長的黑髮掃過他銳利的丹鳳眼,火光照映下,他下頷剛毅的線條柔和了幾分,他略薄的唇抿了抿,斜飛英挺的劍眉輕促,似乎不太明白我拿光照他的用意。

我得承認,老悶長得挺帥,特別是帶了點古典神秘的風情,有別於現在所謂的花美男更多了點堅毅溫和的陽剛。話雖如此,但也不至於到驚天地泣鬼神的程度,我之所以說他長得難以形容,是因為他長得太讓我有熟悉感了! 倒不是說他長得像我的某個親戚朋友之類,而是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彷彿我們在哪裡見過似的。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過這樣的經歷,突然感覺眼前的場景你依稀在哪見過,所有的一切、每一個細節,甚至是接下來要發生的每件事,你都知道,就好像曾經經歷過一樣。我也曾經在來到一個新的環境後,忽然有種「诶?是不是之前來過這裡?」這樣的想法,我知道很多科普文章都說過,這是大腦知覺系統和記憶系統相互作用下產生的錯覺。但是我依稀感覺這次不太一樣,老悶的情況和以往有些不同。

還沒等我想出個所以然來,老悶已經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只羅盤和一個類似秤的東西放在地上擺弄著。

「你在做什麼?」

「找方位。」

「你用一個秤子找方位?」

老悶手裡提著一個看上去相當有年代感的老舊秤子,秤桿上的黃銅不知道是漆沒刷好還是年代太久,看上去居然有些斑駁。而秤盤上則滿盈著一盤水,那水眼看著就要漫出秤盤,也好在老悶平衡感好,否則換作是我估計手一抖,水便撒了滿地。

「這是藥秤。」
老悶一面說,一面調整秤鉈的位置。

「古時候的藥房跟現在的藥房不一樣,不是一般平民百姓可以隨便進去的地方,特別是屠夫盜賊那類帶有煞氣的人更是不被允許進入,因為民間普遍相信,藥房或書房等地都是帶有正氣的地方,而這些正氣會形成所謂的『罡』。『罡』在道家概念裡指得是神煞,所謂神煞其實是一種抽象的概念,你可以把它想成是一種極陽極剛的正氣,用來驅逐陰邪的魑魅魍魎,當然也包括煞氣。」

「而藥秤則是因為經常被用來量測藥材,久而久之上面沾染了藥房的正氣,對煞氣特別敏感,在很多方術裡經常用藥秤作為尋妖的工具,這個道理有點類似衙門裡的驚堂木,但是驚堂木難找而且笨重,遠沒有藥秤來得輕巧方便。」

「那這裡面的水…」老悶一面向我解釋還能一面維持平衡不讓水溢出來,我真的是牆都不服就服悶哥!

「這是玲瓏水。」

「玲瓏水?」聽起來是什麼很珍貴稀罕的東西啊?  

「俗稱春雨,民間會接下春分後的第一場雨,在這些雨水落地前把他們用瓶子保存起來。一般民間相信春雨,特別是開春後的第一場春雨是具有靈性的,也是一年風調雨順的關鍵,如果今年的春雨特別稀少那這一年的耕作也注定欠收。」

仔細想想,如果春雨不降或者下得晚了,那農民的耕作自然受到影響,看來所謂的「靈性」大概是因為這樣吧! 民間信仰也不是全無道理的。
老悶在滿到快溢出來的秤盤上放了一片葉子。

「秤盤中的玲瓏水可以穩定整個藥秤的磁場,我已經把整個秤子調整在一個平衡狀態,等等你仔細看可以觀察到柳葉會指向一個方向,那個方位就是整個陣煞氣最重的地方,也就是陣眼所在的位置。」

我看著那片細長針狀的柳葉在秤盤中載浮載沉,別說指定一個方向,光是浮起來都有問題。我不禁擔心的看了一眼老悶,悶哥不愧是悶哥泰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他專注的盯著那片葉子,好像能從上面看出朵花來,見他這樣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繼續耐住性子跟片葉子大眼瞪小眼。

說也奇怪,那片柳葉原本都快沉到底了,突然間就像被什麼東西用繩子拉起來一樣,直直往上浮不說,還緩緩地旋轉起來。我第一次親眼見證到所謂玄學的神奇之處,不禁感到有些新奇、興奮,對老悶的信心也是大幅上漲。

這片柳葉大概轉了幾分鐘後,就緩緩停在了一個位置。老悶一面觀察著葉尖指向,一面拿起羅盤開始比對起來。

「西北西,距離大約四、五百米。」

「這麼近?」

「不近,我們沒時間了。」

說著老悶就要收起東西,突然秤盤上的葉片飛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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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期末忙到飛起來qq 暑假我一定補回來!!! 2019-6-10 18:11
最近期末忙得起飛QQ 更新比較不固定等暑假我一定補回來!!! 2019-6-10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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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Emerald95073 發表於 2019-6-14 15:4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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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葉片旋轉的速度極快,方向還不固定,跟方才找陣眼時那慢悠悠地轉法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彷彿被人打開了什麼開關,這葉片旋轉速度之快,我還以為是電扇,壞掉的電扇。

「什麼情況?」我一臉驚恐,這情況別是葉子中邪了!

「不好。」老悶表情陰的嚇人
「他們要轉陣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老悶就朝柳葉先前指得方向狂奔而去,雖然搞不懂什麼情況,但是感覺得出來情況相當緊急,我死死跟在老悶的身後,腿被壓傷後還沒好全,這麼高速狂奔實在要了我的老命。老悶的速度極快,我拚死拚活追也就只配看到他的車尾燈,連身影都快看不到了,我咬緊牙關無視雙腿的劇痛,深怕一個鬆懈就真把老悶給搞丟了。

我不知道究竟跑了多久,我只知道我的腿已經歷經了從劇痛到麻木的整個過程。舉著火摺子在黑暗的岩洞中狂奔,耳畔只剩下如雷的心跳和急促的喘息,好像連水聲都聽不見了,搖曳閃爍的火光投射在崎嶇不平的路面,恍若地獄中幽微跳躍的鬼火。

終於,老悶的身影停下了。
我很快追上他後也喘得沒精力說別的話,只能站在原地焦急的看老悶的反應。
老悶快速掃了一眼四周,語氣焦急嚴肅。
「等等我來鎖陣你去破陣眼。」
不等我回應他便逕自從後腰中拋出一把短刀,森冷的刃峰在星火投射下更顯陰寒慑人,古樸的刀身並沒有掩蓋它曾經的輝煌,我光是看一眼就知道這把刀注定不簡單。

「破陣眼? 怎麼破?」握槽?! 我就像是什麼都沒準備卻被臨時通知要考試的學生,眼下錯愕、驚慌、害怕,都已經於事無補,連抱佛腳的機會都沒有。

「有屍體的地方就是陣眼…」說著他拿起短刀在自己左手狠狠一畫,頓時血流如注,他的動作太快太流利好像執行過千百次似的,我根本還沒反應過來,只見老悶將鮮紅的血抹到那把短刀上。

「找到陣眼後把這把刀插進去。」

銀白刀鋒上鋪灑一片艷麗的紅,在火光輝映下就像傍晚的靄靄孤峰,明明那麼危險,卻又平添一股姝麗迷人的美,這本該是一幅極美的畫卷,只是此刻我只覺得通體發寒。

老悶沒時間等我回應了,直接把刀塞進我手裡後一把捧起我的臉,用他的血在我的雙眼與前額塗抹。
「我暫時幫你開天眼等等你看到什麼都別怕,只管找陣眼就行。」

我只感覺臉上黏呼呼一片有點癢,想抹又不敢動作。

「等蠟燭燒到頭我鎖的陣就沒用了所以你大概只有五分鐘要快。」老悶拿出一根乳白色蠟燭點燃插在地上。

我還打算再問問老悶細節,比如怎麼找陣眼、陣眼的位置之類。可老悶壓根沒打算向我多解釋,眼睛一閉,雙手合十,嘴裡叼了一張符紙,口中開始唸起一段我從沒聽過的語言。我知道這是他開始鎖陣了,雖然我不懂鎖陣的含意但是聽得出來這是一個具有時效性的防禦措施,一但錯過了我不知道會怎樣,但是估計會很慘。

我努力望向四周,希望能找出類似陣眼的東西,可周圍別說屍體,連一隻阿貓阿狗都沒有。我不知道是哪裡錯了只能試探性地往前走幾步,可我越往前走就發現方圓百里根本除了岩石什麼都沒有,我回頭望向白蠟,只見這根融化速度異常快的蠟燭竟然在我猶豫徬徨的時候已經燒完前三分之一 !

我開始慌了。

也許老悶根本不該相信我,他哪兒來的自信覺得我找得到什麼狗屁陣眼? !  不對!或許是老悶判斷失誤,陣眼上根本沒有屍體? 也許陣眼根本不在這裡? 也許老悶在耍我呢?

媽的! 冷靜點!
冷汗從我的額角滑下沾濕了前衿,手腳發冷,我抑制住不斷發抖的雙手,努力回想自己是否遺漏了什麼?
我閉上眼睛壓下腦中不切實際的胡思亂想,靜下心感知,我知道老悶特地給我開天眼肯定有用,既然肉體凡胎看不見,那我就用感覺的。

一開始我只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像是小孩子的笑聲卻又更加尖銳,此起彼落參雜著低聲的竊竊私語,這些聲音由小而大,從一開始幾乎聽不見到後來的如雷震耳大概也不超過一分鐘速度相當快,催命鈴般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壟罩著我。
聽到這些聲音後我反而異常冷靜,沒有方才的驚慌失措,我感覺自己好像摸到了什麼關鍵要領。突然間我似乎「看到」什麼了,此刻明明雙眼緊閉卻能清楚感知到老悶的位置、蠟燭的位置甚至我還能看到自己的位置,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好像開了上帝視角我實在難以形容此時此刻的狀態,我的大腦就像開了GPS地圖一樣,可以俯視整個場景,感知到四周的一切,角落的岩石,牆上斑駁的青苔,很多我原本感知不到的東西此時此刻清晰呈現在我的意識中。

然後我看見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那是一個類似防護罩的東西,這個罩子的範圍不大也就差不多半個足球場的大小,它散發著淡淡的金光,呈現一個倒扣的碗公把我跟老悶扣在了碗裡。但這還不是最讓我感到驚訝的,因為在這個金剛罩外邊趴滿了各種大大小小的黑影,我看不見他們的五官,甚至連輪廓都沒有,他們就像是道影子般密密麻麻的趴在罩子外邊,而且我可以保證他們的數量正在以函數圖形穩定上升。

雖然他們沒有五官,但是我本能地覺得這些聲音是從他們身上發出來的,不只如此,我甚至覺得有無數雙惡意滿盈、赤裸裸血淋淋的眼睛正盯著我和老悶不放。

我瞬間明白要是我沒在時限內找到陣眼會發生什麼悲劇了。

知道自己正處在個命懸一線的情況下後我竟然一點也不緊張,反而有種「啊!果然如此。」的覺悟和了然,我自己都下了一跳。或許是因為我隱隱覺得自己不會死,起碼不會死在有老悶在的情況下。

如果老悶有膽把自己的命搭到我手上,我就有責任不讓他失望。

定下心,無視耳邊惱人刺耳的噪音,不去注意火燒屁股的蠟燭,老悶說過陣眼就在屍體附近,我放出所有精神力去感受,感受我所能觸及的每一塊岩石、每一片枯枝落葉,如果我沒有猜錯這片岩洞中根本沒有屍體,或者說所謂的屍體並不是我們傳統意義上死人的遺骸,而是另一種更具代表性的東西。

我的腦海突然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有沒有可能所謂的陣眼根本不是一個小範圍定點,而是一大片岩洞! 所謂屍體根本不是屍體而是一大片骨灰,我之所以找不到屍體是因為我已經踩在屍體上了!

望著罩子外成千上萬密密麻麻的黑影,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到底對不對,也不確定如果我猜錯了會發生什麼,說實話我根本一點把握都沒有,這可不是考試,不存在這次沒考好下次請加油的機會,也許我不應該這麼任性,拿老悶的命來賭,也許我應該在想想肯定還有哪裡是我沒注意到的,也許我應該慎重一點,也許…

突然四周的火光消失了。
「寒泠!」老悶的聲音淒厲而沙啞。

我將短刀義無反顧地往腳下一插。
說時遲那時快,外圍的防護罩瞬間崩塌,腳下的岩地開始震動,四周的岩牆開始塌陷,大大小小的礫石從崩壞的岩牆下滾落,四周的鬼哭神嚎帶著陣陣懾人的陰風像是出柙猛虎般向我席捲而來。

「完了。」這是我當時唯一的想法。

我的猜測是錯的,我因為自己的愚蠢不僅賠上自己一條命還搭上老悶跟我一起陪葬,我辜負了老悶的信任,搞砸了一切,我什麼都做不到,我果然…是個廢物。
突然上方傳來一陣破空之聲,有什麼東西正向我撲來,一切是這麼快速,我甚至沒時間閉上眼睛。

就在我已經心如死灰的時候,突然有什麼東西將我撲倒,是老悶。
他將我死死罩在身下,替我擋掉所有應該是我去承受的東西,我背對著他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很痛苦,他壓在我身側的手劇烈顫抖,整個人痛苦地抽搐著。

「你…你….」我的聲音抖得不像話。
「等等我數到三…」他的聲音很輕很喘,好像光是說出這樣一句話就要耗盡他的力氣似的,但是在這樣緊繃地氣氛下我居然感覺他的聲音有點像童話仙境中藏在山林間的仙子,那樣虛幻,那樣輕靈飄渺。
「你把這個丟出去。」他顫抖著從兜裡掏出小人偶,兩個小人偶分別是一男一女,有點像是婚宴上裝飾用的男女花童娃娃,只是做得更加精緻生動可愛,簡直是可以放在展覽櫃中展示的程度。
現在的情勢不容許我的好奇心再問東問西了,我連忙應下老悶。

四周岩洞的劇震還在繼續,時不時會有掉落的岩石或飛騰的沙粒砸在我們身上,我毫不懷疑只要再幾十分鐘這片岩洞就會整個崩塌,到時候我們就會直接變成雙層吉士堡中間融化的起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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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Emerald95073 發表於 2019-6-19 17:5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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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三!」握槽! 所以數到三是直接數三的意思嗎?

我急忙把手中的人偶扔出去,但我其實沒概念自己到底把東西丟了多遠丟到哪,因為在我看來那兩隻娃娃從脫手的那刻起,就消失在眼前的黑暗中了。

我一將娃娃拋出去,就感覺身上的重量一輕,老悶一把將我跩起來後便拉著我向某個方向狂奔,本來在一片黑暗中我的方向感已經變得相當遲鈍,再加上方才一陣地動天搖,導致我現在的方向感基本為零,已經分不清來時的方向在哪了,只有本能地跟著老悶往前衝,腳下的地還在搖晃好像地震一般,我們一邊跑還得一邊避開殺人凶器般的飛沙走石,那些詭異刺耳的笑聲與令人毛骨悚然摩擦聲被我們遠遠拋在身後,離我們越來越遠漸漸的越來越小聲。

雖然知道事情還沒完,但逐漸消失的鬼哭神號還是讓我的內心升起了一股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大難不死的僥倖。

我被老悶拉著往前衝了一段,這才驚覺我的火摺子在剛才一片混亂中不知道被丟到哪了,我又恢復了睜眼瞎的狀態,我有些不安的望了望四周仍舊是一片虛無漆黑。

「哈…哈呼…老…老悶」我忍不住跑著叫了他一聲,倒不是我累得跑不動了,雖然我現在的確有點腿軟但是硬扛還是行的。我只是想知道咱們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那些黑影會來追我們嗎? 你說他們要轉陣是什麼意思? 我是不是壞事兒了?

老悶沒有回我,甚至連速度都沒有慢下來,我內心忍不住有點絕望,我不知道他沉默是什麼意思,是沒聽到還是聽到了就是純粹不想理我,也是,如果我的隊友淨給我闖禍,我也不會想給他好臉色的。

我內心有點慌也不再說話,努力保存體力奔跑。雖然我已經很努力在邁動雙腿,但是架不住長年蹲辦公室敲鍵盤又懶得上健身房的苦果,我的腿是越來軟,越來越支撐不住,此刻真的是恨不得回去掐死以前那的又懶又宅的自己,我是真的不想再給老悶添麻煩了,自己這麼雷包,別說老悶,就是我自己都想替天行道劈死自己打掉重練,

想是這麼想,但是我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越來越慢,明明已經盡全力在跑了但是移動的速度卻明顯降了下來,我羞愧得不敢抬頭看老悶,我知道老悶在配合我的速度放慢自己的步伐。

「呼…呼…我…我等等跟上…哈…哈你先走。」我的聲音喘到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換位思考,如果此時此刻我是老悶,我想我會毫不猶豫放棄這個只會拖後腿的隊友。所以我想讓老悶先走,我不希望自己是連累人的那一方,我知道依老悶的性子他肯定說不出這樣的話,所以我替他說。同樣的話不同人說出來,意義就不一樣了。

奇怪的是老悶仍舊一句話也沒說,但是他的速度卻越來越慢最後甚至停了下來,我實在搞不懂他現在是幾個意思,就算不忍心拋下我也不用兩個人一起在原地等死吧? 他一句話都不吭,連身子都沒轉過來,重點是咱倆的手還死死牽著這就有點尷尬了。

搖搖欲墜的洞坑中迴盪著地動天搖的轟隆巨響,但是此刻的我卻彷彿什麼都聽不到了,沒有震耳欲聾的噪音,沒有近在咫尺的死亡,沒有迫在眉睫的危機,什麼都沒有一切好像都消失了,只剩下我擂鼓般心跳「撲通、撲通」縈繞耳邊。

「悶…悶哥?」他還是不說話只是牽著我的那隻手越握越緊,越握越冷,我甚至感覺自己的手骨要被捏碎,我的手又凍又疼,他的手好像融化的冰塊,除了冷硬居然還開始滴水。握槽! 這情況明顯不對好吧?! 現在是怎樣? 要放大招來滅口了?  我害怕到手抖得不行當然也有可能是疼的,反正我使勁吃奶的力氣扯也扯不開手,這時候就算再遲鈍我也知道事情有異了。

不是吧! 上一秒還在演鐵達尼,you jump I jump,下一秒就變奪命驚魂夜了?  

突然他用力將我往一個方向扯,這傢伙力氣極大我就算有心反抗也只能像小雞一樣被他提溜在手裡,我奮力掙扎的同時發現這股力量正把我往水邊帶,我清楚意識到自己正往低漥處移動,耳邊的水聲也越來越大。我本能的感到害怕,現在拉著我的這個東西絕對不是老悶,老悶的指甲可沒長到可以刮傷我的手,這東西是什麼? 它想幹嘛?

「放…放手」我整個人慌得不行,被牽住的那隻手臂已經被凍得沒感覺了,整隻手冰冷麻木,全身溫度好像都順著那隻手被吸走了似的,我越是掙扎溫度消失的就越快,我感覺自己的吐息都是冰冷的帶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寒,好像都可以看見白煙了,我知道自己的生機只可能在岸上要逃只能趁現在,如果真等到被拉下水我估計也就真死透了。

前面這大兄弟怎麼想都不是活人,可如果要對付死人應該怎麼做? 如果是老悶他會怎麼做? 我手上什麼都沒有,對方術更是一竅不通,我又該怎麼辦? 此時此刻我只感覺自己的靈魂分裂成兩半,一半在冷靜地尋找方法脫困,一半則認清事實後絕望崩潰。
我怎麼可能死在這裡,被溪流沖下來沒死,被九鬼壓身沒死,破陣失敗沒死,難道我居然要死在這裡? 開玩笑呢?
快想想,一定還有什麼是我沒注意到的,老悶都救下我這麼多次了,我如果連自救一次都辦不到,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我的腳已經浸到濕冷的河水,鑽心刺骨的冷從腳底板一路往上深入脊髓,那種吞噬靈魂的陰寒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我實在無法想像自己全身都泡在水裡的光景,那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也許是死亡的味道太過濃烈,也或許是我薄弱的求生鬥志終於被激發,電光石火間我想起了老悶在一開始留給我的紅繩,雖然我並不清楚這條手繩的具體功能是啥,但聊勝於無,更何況我此刻已經是山窮水盡,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那條紅色手繩此刻正安穩的掛在我的左手,我該怎麼做? 機會只有一次,我是直接把手繩脫下來套在前面這隻鬼手,還是把手繩套住我那隻被跩住的右手?

我的膝蓋以下已經完全泡在水裡,被凍得直發抖的左手顫顫巍巍的蹭著衣擺想把手繩給蹭下來。隨著浸在水裡的時間拉長,我的身體也開始發僵,原本靈巧的手指也變得遲鈍笨拙起來,平時再簡單也不過的動作的動作,而今卻像極限運動一樣要我老命。

水漸漸漫過大腿,我急得腦袋一片空白冷汗直流,可我越是急手就越抖、越僵,手繩就更是勾不下來,最後我實在沒辦法,眼看小命休矣,我使勁舉起僵直的左手打算用嘴把繩子咬下來。

我死命咬住手繩用力一扯,繩子因為沒有鬆緊帶的關係,竟也讓我咬下來了。老天有眼! 終於給我拿到了!
還沒等我高興完,正當我的左手要把手繩從嘴裡取下來時,我的腳突然在水下踩空,我一個沒忍住叫了出來,好不容易到嘴的手繩也跟著掉入河裡。

我的心瞬間就涼透了,也不管泡在水裡有多冷,我趕忙在水中四處撈撿,可是此刻我什麼都看不見,四周一片漆黑,別說撈根本連手繩的影子都看不到,況且這條河的水勢雖然稱不上兇猛湍急但也是相當快速,一條手繩掉下去怕是沒幾秒就消失無蹤了。

為什麼我總在關鍵時刻掉鍊子?! 此刻真的是哭都沒地方哭,難道真的是我八字太輕? 我突然想起曾經看過的一篇報導,內容是說在紐西蘭有一種鸚鵡不會說話而且身體龐大不能飛行,最重要的是這種鳥特別蠢,有敵人來還不知道要躲,反而會湊上前觀察看看自己是否判斷錯誤,這樣蠢萌的鳥經常把自己做死,導致種族瀕臨滅絕,甚至還成為紐西蘭國寶級的稀有鸚鵡。

仔細想想當隻鳥好像也不錯?

眼看河水已經漫過腰側直逼胸口而來,我的呼吸開始不順,好像有什麼東西壓住我的胸口,肺臟像是破洞了的氣球無論吸入多少空氣都會消失,我漸漸喘不過氣。

「呼…呼…」明明口鼻都還沒浸到水,四周空氣卻越發稀薄,好像站在海拔3000公尺以上的高原,那種無形的壓迫感讓人彷彿連呼吸都是一種奢侈。
我開始耳鳴,頭暈目眩,眼前的景象除了黑似乎還多了些電閃雷鳴的光,我知道到這是身體快不行了的徵狀,努力眨了眨眼,我不能昏死在這裡,要是昏在這別說被那隻鬼手拖進地獄,光是淹死都夠我折騰了。
此時水已經淹到了下頷,我整個人無力的被水流和鬼手拖著向前,全身又凍又累使不上勁,腦袋像被人用棍子攪過似的疼痛難當,意識一片混沌,我感覺自己好像被一層薄膜罩住,已經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刺激與動靜,鬼手、水流、黑暗、岩洞,一切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了,剩下的只有冰冷和死亡。

意識和肉體正處在天平的兩端,陰冷的死亡和炙熱的求生欲在我的體內形成兩股勢均力敵的力量,他們衝撞、纏鬥卻遲遲無法分出高下,我的身體跟靈魂好像分裂開來,就像非洲大峽谷那樣,只是裏頭充斥的不是石頭和沙土而是矛盾與廝殺。

我不想死。

直到最後一刻,眼看死亡冰冷的吐息近在耳畔,原本如火苗般微弱跳耀的求生欲突然就像浴火重生的鳳凰,用烈焰火熱的身姿點燃心頭一片離離希望。生命的天平開始傾斜,一場毫無懸念的拔河開始了。

恍惚間我的左手好像抓到了什麼,我用盡最後激發出來的鬥志死命抓住手邊的希望。這東西的手感不像水草,更何況就我所知這片河灘也不應該出現這麼長的水草,這玩意兒有點粗糙而且韌性極強有明顯的纖維感,完全不像植物的葉片那樣光滑脆弱,我還來不及思考手裡到底是什麼玩意兒,突然就有東西將我攔腰抱住。

「是我,別慌。」老悶從後方一手抱住我,另一手則覆在我已經失去知覺的右手上。
老悶的聲音聽在我耳裡宛如天籟太過虛幻,以至於我還以為是自己求生欲太強出現幻聽。只是天籟並沒有再跟多我說些什麼,而是抓緊我被牽住的右手,由於此刻我的脖子以下都泡在水裡加上四周沒有光線,我並沒有看清楚老悶到底做了什麼,只能感覺他拿了一個什麼東西狠狠刺入我的右手掌,我還來不及喊疼,那隻牽了我彷彿有半輩子長的鬼手就消失了。隨著鬼手的消失,我瞬間脫力差點兒沒被水流沖走,老悶還是一句屁沒吭,像托豬一樣把我往礫灘托去。

雖說我現下全身無力但只要還在水裡,就可以靠著浮力托住身體,但隨著越往礫灘靠近我只能像全身被打了肌肉鬆弛劑,整個人軟在老悶身上,而我的左手還抓著他的衣角。我雖然累得說不出話,但整個人精神卻是出奇亢奮,我想問老悶剛才到底去了哪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老悶卻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沉默的扛著我上岸。

到離水有一段距離後,老悶將我放下,從耳後掏出火摺子點燃,不知道老悶用了什麼方法,居然能在全身溼透的情況下保持火摺子的乾燥。

「你…」我坐在乾燥的岩石上稍稍緩過一口氣後,迫不及待就想開口說點什麼,可我剛開口竟然就有點茫然,我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問些什麼、從哪開始問,這短短不到幾個小時間,我遇過鬼怪、嘗過死亡、進過地獄,好像我從前那二十四年都白活了,我的恐懼、茫然、無措與疑惑該如何表達才最為準確,我不知道。

「你先別急著說話。」老悶蹲下身拉過我的右手。

「你剛被煞氣入體又被奪陽,這陣子身體會很差做事也會很倒楣你要有心理準備。」他說著從口袋裡又掏出一條紅繩,這次在火光下我看得更加清楚,這條紅色手繩和之前的差不多,暗紅的繩子上纏了幾個我看不懂的結,只是這條手繩在末尾的地方多了五顆晶瑩剔透的白玉珠子。
「不過不用擔心,你回去後盡量不要出門好好待在家休息,不近女色,不出入喪家或警局等煞氣重的地方,再茹半個月的素也就沒事了。」

「這是什麼?」我舉著右手掛著的手繩問道,其實我從一開始就有些好奇這條手繩的來歷,我實在看不出來它具體的用處在哪,但老悶又不會做無意義的事,總不可能是帶著好看吧?

「這叫血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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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Emerald95073 發表於 2019-6-23 12: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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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老悶頓了頓接著道「古時候水井上裝有轆轤,汲水時候,得將井繩盤在轆轤上,再用力拉動繩索將水提出。在玄學上「井」到底是偏陰的東西,畢竟久處地下陽光透不進去,再加上水也是聚陰的媒介,因此長年接觸井水的井繩自然也沾上了晦氣,但是井繩一端接觸的是井水,另一端卻因為長年被人拉扯充滿煙火陽氣。一端屬陰;一端屬陽,在方術上我們稱作太極,而井繩也因此常被用作溝通陰陽的媒介。」

「而血穢則是抽出井繩中的一股麻繩,泡在施法者的血中放一個月最後潤以五穀磨成的粉即可。血穢在一般方術上通常用來牽魂,『穢』取的便是『回』的諧音,用來牽住孤魂野鬼讓他們有方向回家。如果用在人身上則可以穩固主神、鎮守三昧,特別是施法者的功力足夠甚至可以透過血穢感應到此人的狀態與安全。」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聽老悶這麼一說,我總感覺手繩上的紅變得更黑更暗,好像凝結的血塊怪嚇人的。
「那這血? 」我不自覺的摸了摸手繩,好像還能感受到血液脈動的溫度在我掌心跳動。
「是我的。」老悶說出這話時眉頭都沒皺一下,好像他現在說的是他的桌子、他的椅子,而不是他的血。
我看了看手繩又看了看老悶,這個答案實在是一點都不意外,腦中突然閃過他之前用短刀劃破自己手掌放血的畫面,這傢伙是不是真把自己當成移動血庫了? 一言不合就噴血招呼都不打一下,我真想打開他腦子看看他的腦迴路究竟是怎麼長。雖然我知道老悶總能及時趕場救下我應該跟這什麼血穢脫不了關係,但我實在無法認同這種自殘的做法。

「我們不能在這裡待太久,雖說九鬼陣已破但餘煞仍在,我方才粗略算過估計再不到一個小時太陽就要下山,而這裡是山上時間可能會更短…」

「欸呀! 等等! 你說我們已經破陣了?  可…可是我明明沒找到陣眼啊,我就是把刀子胡亂一插…」

「不,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判斷失誤。」老悶看上去有些苦惱,他自己似乎也對這個局面相當自責,雖然我不懂他自責的點在哪,明明從頭到尾都是他在動腦出力,搞得我比一個廢人還不如。

他這次停頓了很久,似乎不知道該從哪裡解釋起,我想依老悶的性子他應該不是一個善於解釋開脫的人,這次可真是難為他了。他焦躁的蹙著眉,像個被老師罰站的小學生那樣有些侷促、有些尷尬。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樣的老悶我有些不習慣,這樣說或許很矛盾,我跟他明明才剛認識甚至相處不到一天,但我總覺得老悶不該是這樣的,他應該是自信而篤定,充滿把握運籌帷幄,這樣瞻前顧後、縮首畏尾的人不是老悶。

「我們還是先出去吧,一邊走一邊說。」我打破沉默的空氣給老悶找了個台階下。
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沉默的從包裡掏出先前的羅盤然後四處轉了轉。我知道這片岩洞雖然看上去好像一條隧道通到底,但其實岩體深處連通了周遭許多大大小小的水路,就像一顆被蟲蛀過的蘋果,外邊看上去只有一個洞但其實裡頭彎彎繞繞,沒點兒譜走不出來的。
我有些擔心的看著老悶,其實如果我的包沒被沖走裡頭有這片山頭的水勢走向與岩洞組織圖,肯定能派上大用場,只是現下兩手空空我不知道憑我的記憶能記住多少,反正我連現在自己在哪都搞不清楚。

「我記得我被沖下來的地方靠近村落,所以應該是在山體的西南面,也就是靠近古亭岩洞群的次岩區,如果河水一路往西南方向流沒有被支流衝到其他地方,我假設從掉進水里到被沖上岸的時間是半鐘頭,那我應該還在整個柴山的集水區裡。」

「如果我的推測是對的那我們只要往東北方向走回到上游,應該很快就能走到我落水的岩洞,那邊靠近村落有政府軍隊駐紮求救也比較方便。」這個想法我自認完美無缺、天衣無縫,邏輯和理論上沒有絲毫破綻我以為老悶會附和我的提議。

「行不通。」老悶一句話就把我打焉兒了。「上游有人在堵你。」

「堵我? 你是說救援隊嗎? 那感情好呀! 咱們直接去上游跟他們會和…」

「不是救援隊! 」老悶放下羅盤表情有點恨鐵不成鋼。

「不是救援隊那是啥? 」我懷疑自己跟老悶壓根兒不在一個頻道上,我完全聽不懂他的意思。

「想要你命的人。」

老實說雖然今天遇上了許多怪事,甚至有好幾次都命懸一線小命不保,但我從沒想過是有人在追殺我。我理所當然覺得一切只是意外,是誤會,肯定有哪裡搞錯了。我只是不小心被水沖進岩洞,意外進到別人布下的陣術裡,然後剛好遇上被困在陣裡的老悶,我始終覺得自己是無辜被牽扯進來的,一切都與我無關。我寧願去相信那些害死人陰魂不散的東西是衝著老悶而來,畢竟他對這些東西這麼了解,看上去還是箇中好手,說不定是同行仇家找上門報仇電影小說不都這麼演嗎,藝高人膽大主角引起反派妒忌追殺,結果最後被反將一軍啥的,或者是他無意間得罪過什麼人我就說老悶這動不動吊人胃口,話還喜歡說一半藏一半的性子遲早給他惹麻煩。
  
  反觀我一個從畢業起就窩在親戚公司工作,沒車、沒房、沒女友的三無青年,平常最大興趣就是宅在家裡看小說、睡覺,別說仇人我連朋友都沒幾個,有誰要追殺我
  
  「不是吧! 悶哥你別是美劇看多了,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演即刻救援的。況且如果真的有人想殺我,直接拿把M24把我瞄了完事,幹嘛還搞這麼一齣也不嫌麻煩。」腦洞太大是病得治啊。
  
  老悶感覺特別無奈的看著我,好像想跟我解釋什麼卻又欲言又止,那眼神我特別熟悉,小時候我的作業總被老師要求重寫,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那,這時候我的學霸同桌總會用這種眼神盯著我看,特別憐憫、特別關懷弱勢。我發現老悶這個人除了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以外,表情還格外豐富,一個眼神就能演一台戲。
  
  「我們往這兒走。」老悶完全沒有要理我的意思,甚至連解釋一下的慾望都沒有,指著一個方向就領著我往前走。我還能怎麼辦,我也很無奈啊。
  
  #隊友是悶騷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求跟老悶騷組隊的心理陰影面積
  「所以咱們現在是往哪個方向呀?」我有些忐忑的開口,深怕等等又要被當成弱智無視。
  
  「247度庚申方向西南西,下游。」
  
  所以這傢伙還是堅持走下游,我心裡忍不住有點堵。
  
  「古亭岩洞群從鼓山一路延伸到下游少說也有幾百公里的距離,就算我們現在處在海拔偏低的河段,要在日落前不到一個小時走出岩洞也根本不可能,那距離少說也有幾十公里。」
  
  所以你這傢伙能不能好好聽人說話了,走下游只可能是死路一條呀!
  
  「這陣子到了晚上山區肯定下暴雨,到時候河水漲上來如果我們還沒走出去只有被活活淹死的分兒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一面追在老悶身後一面朝他喊,可這傢伙像條被牽住鼻鈴的老牛,就沒回過頭理我的意思一股勁兒往前走,脾氣老倔了!
  
  「我有辦法送你出去。」老悶還是那副信誓旦旦的死樣子。話都說到這份上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我不知道此刻自己該怎麼辦,相信自己還是相信老悶。
  
  「你打算怎麼做?」
  
  「這區岩群結構還太堅固,等我們離開次岩區進入後段,那兒的岩層結構比較薄而且地處偏僻,到時候我會炸出一個坑,你就從那裏出去。」
  
  炸坑我沒傻吧他說的炸坑是我理解的那個炸坑嗎直接在牆上弄個洞出來,這麼和平文明的嗎
  
  「诶等等你不一起走」我敏銳地捕捉到他說的是「你」不是「我們」。
  
  「我出不去。」
  
  「什麼意思 ?什麼叫出不去?!」
  
  「你別管,反正我死不了。」
  
  「別管! 你以為自己是雷鋒嗎還學會做好事不留名了!」我的好心被當驢肝肺一時間脾氣也上來了,其實我也知道老悶的性子就是這樣,不需要同他生這種氣,更何況這個時候最不需要的就是這種憤怒暴躁的情緒,可是看到這老悶騷一天到晚不把自己當回事兒,動不動就美國英雄情節上頭,我實在窩火得不行。
  
  我以為他好歹會說點什麼,再不然為自己的英雄事蹟辯駁幾句也好,但事實證明跟悶騷這種生物互懟我一定輸。他面上永遠就是一副「管你說什麼老子是大爺」的小表情,不管你怎麼懟怎麼酸就是不回嘴,冷暴力打得你連你媽都不認識,一言不合就放冷氣,以為自己是空調還自帶冷媒。我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您老就不能發發善心,滿足一下無知群眾的求知慾嗎?」我忍不住嘆了口氣,發自內心感到了深深的絕望,長這麼大還真沒遇過這種人,不解釋、不開脫、時間到了自然當英雄,這麼佛系的嗎?
  
  老悶兀自思考了半晌後開了金口。
  「九鬼騎屍陣顧名思義有九種陣型,每種陣型的陣法與強弱都不一樣,當然主陣壓陣的閻羅也不同,然而最重要的是陣眼也會完全不一樣。一般來說不管陣中的法術機關怎麼變化,只要不脫離這個陣,在多的巧思陷阱也只是換湯不換藥的把戲,原陣不變陣眼就不會有絲毫變化這是所有法陣的通則,但是九鬼陣不同。」
  
  「九鬼騎屍陣之所以難設,除了閻羅本身難請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因為這個陣是奇門遁甲的演化。所謂奇門遁甲聽起來好像玄之又玄,又能占卜又能改命似乎無所不能,但那些其實都只是門外漢的虛構吹捧罷了,實際上的奇門遁甲最開始只是軍隊陣型的一種,後人拿它來占卜算命成效其實取決於布陣者的功力,跟陣術本身沒有太大關係。話雖如此奇門遁甲卻也的確是一門玄奧精深的學問,它牽扯了日、月、年的時間流動,結合天地宇宙的自然現象,把這些東西揉合起來形成九宮八卦。簡單來說,奇門遁甲利用天干地支形成六十花甲,這六十花甲會在固定時間後挪動一宮,順序分別為戊、己、庚、辛、王、癸、丁、丙、乙,這個順序會形成一個迴圈,每一宮都是不同陣型,使敵人困在圈裡出不來。」
  
  「九鬼騎屍也是這個道理,柳葉之所以亂轉是因為陣局改變陣眼產生變化,如果我們不趕在這個舊陣移動前破了它,新陣的局勢我無法保證能夠完全掌握,加上我們的時間也不允許我們再耽擱一個陣了。」老悶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我還真有點受寵若驚。
  
  「那你說的鎖陣又是怎麼回事 還有我看到那些黑影是些什麼妖孽?」
  
  「鎖陣是我用自己的功力強行壓制整個九鬼陣的轉勢,但我的能力尚淺無法壓制太久。至於那些黑影…」老悶若有所思頓了頓似乎在整理思緒,但是他的腳步卻絲毫不停歇,這時候我也不敢出聲打擾他,只能默默舉著火摺子跟上腳步。
  
  「如果我猜得沒錯。」老悶緩緩開口。「那些黑影都是陣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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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Emerald95073 發表於 2019-7-3 17:3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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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說那些黑影都是陣眼,可我並沒有刺中那些黑影,陣卻也破了,這邏輯不通呀?」我想破腦袋都沒搞懂老悶的話,看來我實在沒有方術這方面的慧根。

「一開始我預設了九鬼騎屍的陣眼是九具女屍,但我想錯了。」老悶說到這裡神色暗了暗,眼神是我從沒見過的狠戾。「布下這個陣的人比我想像得更狠。」

「他在九鬼陣裡混得不是嬰靈殺,或者說他根本沒有混任何東西。這個人是直接把陣眼中獻煞的九具女屍換成了無數具的嬰屍,嬰鬼怨氣重又比女屍好控制的確可以降低九鬼陣的操縱難度,但是嬰靈的魂魄雖然煞氣重卻不夠深,魂魄深淺取決於這股魂靈在陽世流連的因果與執著,魂魄太淺就容易散,為了不讓這些嬰靈的怨氣散掉這個人在陣裡加了別的東西。」

「骸陣。一般冤魂惡鬼只能在自己屍身附近作祟,若觸犯屍身,輕則大病大恙重則煞氣奪陽而亡。所謂骸陣就是為那些慘死找不到屍首的冤魂重塑屍身,讓那些冤魂以為自己的肉身尚在,捨不得離開陽世,因此在骸陣周圍經常聽到有人的說話聲或哭泣聲甚至看到人影,大多骸陣都是用猴子或狗之類靈氣比較重的動物屍體作為假的屍身墳墓。」

「但是這個人他用的不是猴子也不是狗,是我們。」

「我們? 開玩笑呢! 那有用活人當屍體的道理,這些嬰靈如果不是腦子有坑就是眼睛脫窗,活該出生不了。」

「沒錯! 活人當不了屍體是因為陽氣太重,真魂的三昧太旺,鬼魂懼怕自然無法拿來當作屍身使用,但是如果這個活人沒有陽氣呢?」

「什麼意思? 你…你可別嚇唬我,什麼沒有陽氣,老子可是大活人陽氣旺著呢!」老悶意味不明的話讓我可憐的小心肝狠狠顫了三下,真的不是我沒用不經嚇,只是一下子經歷這麼多超出我理解範圍的事兒,我的精神實在有點緊繃,等等他要是說出什麼其實我不是人是屍體之類的話,我毫不懷疑自己會立馬崩潰。

「他在陣眼裡撒了騾血。雖然在老祖宗記載裡的確有將幼騾殺死取血後,再將血沾附於腳下如此便消陽通陰的說法,但是這種沒根據的方術到底沒人當真。」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個布陣人聽了不知道哪來的鄉野小道,知道騾血可以降低人身上的陽氣,所以在陣眼上撒滿騾血讓我們踩?」

「這點我也還只是猜測。」老悶語氣淡然,好像就算是猜測也有十成十把握似的,這點又讓我想起了我那個討人厭的學霸同桌,每回我問他問題他都是「我也不確定對不對。」然後給出一個你想破腦袋也摸不著邊的答案,偏偏這傢伙語氣又傲得要命,小表情簡直熊的沒邊。

我將信將疑的偷偷把鞋底抬起來,果然不出所料,太黑了什麼都看不見。我只好把火摺子舉到腳邊還得使勁彎下腰瞅,因為我是站著所以這動作極度不符合人體工學,我彎得一把老腰都差點折了,還是沒看到疑似血跡的東西。

「你現在看不到的。」

走在前頭的老悶突然說話,我嚇得重心不穩差點就要一個手抖,來個火燒眉毛。

「我是被嬰鬼襲擊時趴在地上才發現有血跡,那時候我還不確定那東西是什麼,只看到有一大片東西附在岩表上,周圍地上到處都是,我手一摸才發現是凝結了的血漿。因為血液凝固的時間已經太久整攤血呈現接近褐色的狀態,不仔細看根本不會發現,最重要的是因為血已經凝固了太久就算有腥味也被周圍的水氣淡化。」

我接下老悶的話頭。
「所以…按照我們當時破陣的慌亂程度來看,根本不可能仔細觀察地上有什麼東西,更別說是幾乎被掩蓋下來的血跡。但是如果血跡已經乾涸,我們腳底根本不可能沾上騾血,這陽氣怎麼去除?」

「這也是我納悶的地方。」
「我猜這個人應該是用了某種方法使騾血即便只有踩在上頭也能去陽。」

「可是你怎就確定是騾血呢? 說不定是別種東西呀?」

「因為味道。」

「味道? 可你不是說氣味被水氣蓋住了?」

「我嘗過那攤血的味道。」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老悶說的話,嘗過味道,所以這個『味道』是嘴裡的味道?
握槽?!不是吧?! 我忍不住抬頭一臉震驚地看著身前這個男人,這傢伙是貝爾•格里爾斯嗎? 怎麼什麼鬼東西都往嘴裡塞?

老悶沒聽到我接話忍不住回頭看了我一眼,結果大概是我的表情太過震驚,搞得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怎麼了?」

「啊…啊? 不! 沒什麼你繼續,所…所以,嘗起來如何?」

「我很久以前嘗過騾血的味道,所以不會認錯。地上那些東些的確是騾血。」
老悶沒有正面回應我的問題,不過我感覺得出來答案應該不太妙。

「這…這樣啊。」我還沉浸在老悶給我的文化衝擊裡無法自拔,這傢伙已經自顧自地接著講了起來。

「由於我們的陽氣被壓制加上你之前剛被九鬼壓身三昧不穩,那些嬰鬼理所當然把你當作屍身。」

「難怪我那時會聽到耳邊有人在笑、在說話…」

「那些都是骸陣中的嬰靈。祂們被困在骸陣裡把你這個屍身當作他們對陽世最後的流連依賴,這個人藉此來聚集這些魂魄,但是你把陣破了。」


「因為你把淵插進岩地,意外破了那個人用騾血壓陽的方術…」原來那把刀還有名字叫「淵」還挺雅致啊~

「我身上的陽氣壓不下來等於陣眼屍體被破壞,那些嬰靈因為骸陣被破才群起暴怒攻擊我們,對嗎?」看來我雖然當時想錯了地上的東西不是骨灰而是騾血,但也算瞎貓碰著死耗子,蒙中一回,倒意外讓我破了陣。

「沒錯。」老悶淡淡附和著我的話。

「若想破九鬼陣則必須破壞陣眼上的屍首,但屍首被毀則骸陣必破,骸陣一破嬰鬼照樣反噬我們。也就是說這個陣不管破不破我們都必死無疑。」我能明白老悶的意思了,這個人夠狠。

我實在想不明白老悶究竟合德何能惹到這麼狠戾歹毒的亡命之徒,我忍不住抬起頭瞧了瞧這老悶騷,摁…是挺帥的,但也不至於帥到人神共憤呀? 難道說這傢伙真的是什麼身懷絕世秘笈的武功高手,還是他其實是某某神教教主遺落在外的遺孤?

「我們快到了。」老悶說著帶我拐過一個有點斜的岔口。方才因為一路疾行加上光顧著和老悶說話,我一直沒注意周遭的情況,突然回過神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四周的岩壁已經越來越窄,頭頂上的岩石也越來越低,幾乎只要稍稍抬手就能摸到,跟方才我們被追殺、破陣甚至還能踢足球的地方差了十萬八千里。

「你為什麼對這片岩群這麼熟悉啊?」說真的其實我很早就對這點感到納悶,就連我這種看過地圖,甚至有一定地質學基礎的人都不一定能把這片岩群的構造方位掌握的如此清楚。但是反觀這傢伙,靠著手裡的一個羅盤把岩洞當他家後花園在逛,實在讓人氣惱又納悶。

「在你被水鬼拖走的時候,我用靈識探查過路徑。」

「等等…你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水鬼? 靈識? 」我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又要刷新一波。

「方才也是我大意了,我沒想到這地方的水鬼竟然這麼猖狂,都敢上岸來跩人。原本水鬼只能在水裡或者近岸才能作祟,但我說過了九鬼騎屍請的是閻羅,所謂閻羅駕到,群魔繞道,閻羅一般是可以鎮煞驅邪,所以這附近方圓百里的妖邪感應到鬼王出現,避之唯恐不及。但是你把九鬼陣破了,等於閻羅歸位,這附近的妖魔鬼怪沒了顧忌立刻就瘋了似的跑出來作亂。」

「你的三昧不穩,陽氣被衝,自然成為他們下手的對象。」

馬的…所以我現在被全世界的妖魔鬼怪針對還是我的錯了?
「可是我明明確認過沒有放手,為什麼還…」

「呵…妖魔鬼怪最擅長的就是些上不了臺面的幻術罷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在這句話裡聽到了濃濃的邪魅狂霸拽,這人設是不是太OOC啦! 悶哥你拿錯劇本了邪魅狂霸拽不是你的人設啊! 還我老悶騷!

「所以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牽錯人的?」

「大概是我拉著你跑後的不久吧。」好險看來我的那番自言自語沒被老悶聽到,雖然被聽到應該也沒什麼,但我下意識的就是不想老悶知道我希望他放棄自己,我總感覺他會很不高興。

「那你發現我不見了的時候怎麼辦呀?」

老悶聽到我的問題後感覺特別疑惑,好像不明白我為什麼問出一個如此常識甚至智障的問題。
「找呀?」

「不是! 我是說你就不會感到驚訝或害怕之類? 我那個時候發現牽著的人不是你,別提有多慌了! 又慌又怕! 」

「恩…」他沉思了半晌,好像我要他做的是什麼高深的奧數一樣。
「大概有點意外吧?」

所以說你為什麼要用疑問句,希望這老悶騷會驚慌的我果然還是太天真了。

「所以你用那什麼靈識做了什麼?」我決定轉換一下話題,不然準被這傢伙氣死。

老悶壓根沒意識到我的想法自顧自的解釋起來。
「靈識其實就是當修為達到一定高度後,人的五感自然變得敏銳起來,一開始可能只是比普通人好一些,看得更遠,聽得更廣,但到最後有些人甚至可以一眼穿山、一念跨海都不是問題,當然這都是極少數人才可能達到的境界。我發現用血穢感應不到你,只能用靈識把整個岩洞大體走過一遍。」

我已經不會對老悶又點亮什麼新技能感到意外了,只是這個靈識是不是有點太逆天? 那不是仙劍奇俠傳裡打架的時候放特效才會出現的東西嗎? 所以那東西還能充當探路雷達,說收就收,說放就放是嗎?

老悶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一直相當淡然,好像他只是在講自己出門打了瓶醬油而已。這傢伙到底知不知道他現在說的每一件事,拿出去外頭說都是可以驚天地泣鬼神的神蹟,搞不好被當成佛祖轉世都有可能。

「那你這麼厲害為什麼不用靈識探路就行,還要多帶個羅盤?」

「你用跑得比較快為什麼要用走的? 操控靈識沒你想得那麼輕鬆。」老悶一句話就堵得我閉上了嘴,看來這傢伙不只悶騷還有潛在毒舌屬性。

我本來還準備再問些有關方術的事情,但走在前頭的老悶卻突然停了下來。

「來不及了,太陽已經下山再不出去就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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