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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設定
四月的清晨，輕薄的陽光透過米白的窗簾流瀉進未開燈的房內，窗下的一小方地板因光映出窗櫺的形狀，除此，房內大半仍隱在陰暗中。妳驀地睜開眼眨了眨，恍恍惚惚中聽見滴滴答答的聲響。
原來外頭在下著雨呀。
朦朧地環顧一圈房間，最後將眼神定在身旁熟睡著的男人身上，輕輕勾起了嘴角。
嗯，真好，妳剛從一個幸福的夢醒來，但並不急著叫醒身旁的男人分享。
讓他多睡一會兒吧，你們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訴說。
難得妳起得比許墨早，若是平常，都是他在廚房做好早餐，手捧著剛沖泡的咖啡悠閒晃到床邊將妳喚醒，有時候妳想賴床不起，他便會無奈又溫柔地笑著說：「小懶貓，再讓妳多睡五分鐘。」接著靜靜在一旁看著文件，但妳心裡明白，大部分時候他都在望著妳。
看著許墨安穩的睡顏，妳微微出了神，很想伸手輕撫他的臉，但最後一刻縮手了，想起他最近忙著新研究，常常哄著妳先睡便又待進書房工作，半夜兩、三點妳突然醒來，摸了摸身旁的位置，還是空蕩蕩的。知道他對於研究的認真堅持，所以妳只會叮囑他別太累了，還有偶爾幫他熬碗湯，讓他別被夜裡的寒氣侵略到身子。
幸好早晨醒來時，總可以看到他溫柔地對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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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繼續下著，似乎有越來越大的趨勢，房內因雨天的關係顯得更陰暗，黯淡的光和滴答的雨聲彷彿將妳們倆和外界隔離，全世界只剩下你們。
這樣很好，妳喜歡這種穩穩在雨中有個歸宿的感覺。
妳想起幾年前某個四月大雨天，他撐著一把傘攬住妳的肩膀將妳護在傘下，不顧自己濕透的半邊身體，那時候的他，就已經開始當妳的保護罩。
本想繼續就著雨聲和身旁愛人勻稱的呼吸聲再睡一會兒，但這次妳想為他做份早餐。
小心翼翼地移動身子，不讓床墊因失去重量而彈起驚擾到許墨，妳想著每天早晨許墨醒時估計也是這樣輕巧安靜怕吵醒妳，便忍俊不住。披上一件薄外套，妳捨棄習慣會穿的室內拖鞋，光著腳踩在帶著濕氣的冰涼木地板上，只怕一不小心吵醒他。
終於，躡手躡腳走出了房間，帶上房門後，許墨在妳先前回憶的雨天裡抱回家的貓咪馬上衝上前，用頭蹭了蹭妳的腳。
「噓——你把拔還在睡覺，今天我幫你準備早飯。」妳蹲下來寵愛地拍拍貓咪的頭，牠像是聽得懂似地回了一聲喵。
許墨的第一道彩虹，視野裡有著妳和這隻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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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好貓食、梳洗後妳開始在廚房忙碌起來，雨聲滴滴答答，平底鍋滋滋作響，奶油融化飄散在空氣裡的濃醇香氣，妳深吸口氣，滿足地又笑了。
這個假日清晨好快樂。
煮好早餐後妳回到房間準備要將許墨喚醒，但看著他睡得如此熟，忍不住坐在床旁的椅子上安靜注視著他，妳用眼睛描繪他高挺的鼻樑和線條柔和的臉龐，最後停在他閉起的雙眼上，妳知道當它們張開後，注視自己的會是一雙深邃帶笑、永遠溫潤、永遠溫柔的眼瞳。
妳突然幸福地想哭。
謝謝我們走到了這裡、謝謝你守著諾言回來、謝謝成為我的保護罩、謝謝所有。
妳好愛許墨啊。
歪著頭反覆描摹他的安穩睡顏，用鼻息掩飾妳的輕笑，驟然，許墨的眉頭皺起，原本安放在被子上的手臂也猛地緊繃，攥緊了拳頭，妳太熟悉許墨的這個樣子，馬上跳上床。
「許墨、許墨！醒醒－－」妳爬跪到他身側，一隻手來回摩挲他的臂膀安撫他，另一隻手輕搖他的肩膀欲讓他趕緊醒來。
他驚喘一口氣，睜開眼睛，妳看見他眼神裡瞬間的驚慌無措，但馬上因認出妳而放鬆下來。
「沒事，沒事了，我在這裡。」妳鑽進被子裡往他懷裡靠，感受到他劇烈跳動的心臟。「不管你做了什麼可怕的夢，都是假的。」緊緊地環抱著他，妳把頭埋進他胸口輕聲道。
結婚一年下來，那些反覆的惡夢總是持續困擾著許墨，他從不多說。有些夜裡，妳會因為他做惡夢的翻動而醒來，這時妳會趕緊將他喚醒，再緊緊地擁著他重新入眠。但那些妳沒能醒來的夜裡，妳無法想像他自己一個人到底經歷了些什麼夢、再如何被夢境驚醒。
好想趕跑那些惡夢啊！好想讓自己的夢替換掉他的，讓他知道那些孤單和痛苦早已過去，妳預見的都是安靜美好的未來。
「嗯，謝謝妳，我的小姑娘。」妳感覺到他的手環上妳的腰並收緊，再把下巴抵著妳的頭頂，「妳做早餐了？」他嗅了嗅妳的頭髮。
「嗯！有沒有驚喜！你今天才是小懶貓！」妳稍稍放鬆抱住他的力道，抬頭望進他溫柔的雙眸，忍不住驕傲地笑起來。
「好，我是小懶貓，那我可以與我的小主人共進早餐嗎？」他故意揉亂妳的頭髮，眉眼笑得彎彎。
「當然！但讓我再抱你一下！」妳毫不在意被揉亂的頭髮，甩了甩頭，又把臉埋進他懷裡，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啦！吸貓使人精神百倍，快起來，早餐要涼啦！」他繼續笑著，任由妳牽起他的大手從床上跳起來，蹦蹦跳跳地領他進廚房。
他幫著妳擺餐具，而妳負責倒果汁，最後你們同時在餐桌旁坐定，這便是你們之間的默契。
吃到一半，妳想起昨天的夢，「許墨，猜猜我昨晚做了什麼夢？」盯著他的眼睛閃亮亮的，等不及要把這個夢告訴他。
「是關於吃的嗎？看看妳今天那麼早起，肯定是餓了。」許墨笑著說，故意把自己盤裡的香腸叉一塊進妳已經空了的盤子。
「才不是呢！」妳扮了個鬼臉，再把香腸叉回他盤子裡。
「我夢到，我們一起在一個大草原上放風箏。」妳頓了一秒，對上許墨的眼，認真說道：「跟一個小女孩，我們的女孩。」
語畢，妳臉上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是不是很棒！」妳放下刀叉想擁抱許墨，卻發現他失神愣在原處，刀叉還舉在盤子上方。
「……怎麼了嗎？」妳收回手，腦海瞬間閃過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垂下頭，妳又注意到背景裡淅瀝淅瀝的雨聲。
「……看來，」彷彿過了很久，許墨的聲音從妳頭頂傳來，「是我不夠努力，」妳聽見刀叉碰撞到盤子的清脆聲響，隨後，便被擁入一個結實的懷抱，「我得加把勁了。」
「咦！？」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許墨輕易地打橫抱起，「欸！？」他抱著妳邁開步伐，踏出廚房前妳瞥見他剩下的炒蛋和香腸孤零零地躺在盤子裡，「你的早餐還沒吃完啊！」
他猛地打住腳步，低頭看著妳，「做、做什麼？」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張口正要再找點話說，他這才搶先妳慢幽幽地勾起嘴角、丟下一句：「但我現在想吃的不是那個。」便繼續大步流星走向房間。
轟－－妳覺得全身的血液炸開來，在體內每根血管胡亂翻滾、竄動著。
啊啊啊！這個男人！永遠都知道怎麼讓妳臉紅心跳、亂了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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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依舊下著，雨珠在窗上滑落，藉由光的折射，分分秒秒變化著房內的光影。
許墨輕柔地將妳放上了床，不疾不徐地傾身逼近妳，寬闊厚實的身體輕而易舉便將妳禁錮在他身下。
「……許墨，」你捧住他的臉，暫停了他的靠近，你們的臉相隔只有數寸，剛好讓你能好好看著他。「許墨。」
「怎麼了？」他顯得有些困惑。
「許墨、許墨、許墨。」一遍遍珍重地念出這個名字，你用拇指輕輕摩挲著他的臉。「許墨、許墨、許墨。」
「嗯？」
「我怎麼那麼喜歡你啊！」你小力地捏了捏他的臉，「喜歡到，無時無刻都想唸你的名字。許墨，好像唸著你的名字，我就已經是全世界最富饒的人了。」
許墨眼中有光閃了閃。「怎麼突然這樣告白？」他一隻手也撫上妳的臉，像檢視寶物一般緩慢，「我也非常喜歡妳，若非幸運至極，我想不出我憑甚麼配，能被妳這樣喜歡著。」
他的生命曾經一片狼藉，如枯骨如槁木，「妳是我世界裡最美麗的色彩。」直到眼前這女孩跨過斷垣殘壁也要走向他。
「你別動。」妳捧緊許墨的臉，柔緩地注目，接著放緩自己的呼吸慢慢移近，他的呼吸熨在妳的皮膚上，有些紊亂。妳靠得好近，最後將右眼睫毛置於他的右眼睫毛上，輕輕眨了兩下。
稍微退後，妳滿意地看見許墨驚訝了下，「這是蝴蝶吻，你的小蝴蝶以後會常常這樣吻你的。」 妳伸手碰觸他右眼皮上淺淺的疤，那裏曾經有著怵目驚心的傷口。「不接受拒絕喔。」妳的唇吻上了他的右眼。
「畫家不需要抓捕蝴蝶，也不必把蝴蝶放進玻璃罐，」妳的吻離開他眼睛後雙手環上他的脖子，唇附在他耳邊，一字一句清晰地說，「是蝴蝶離不開畫家。」
妳倒回枕頭上，順勢把許墨也往下拉，用盡所有真心凝視著他，「因為只有畫家可以畫出蝴蝶的色彩啊。」然後妳甜甜地笑了，「我希望你快樂呀許墨，我希望那些往事可以安然卸妝，希望你半夜驚醒時可以叫醒我，讓我陪你吧，不要怕麻煩我，你說…」
可惡，妳還是哽咽了。
「你說過…你喜歡被我麻煩，我也想讓你依靠啊，」忍不住的淚滴滑下臉頰，妳還是固執地不肯移開目光，「你相信我吧，就算置身黑暗中，我也會接住你的。」
「我相信妳。」許墨的聲音低沉沙啞，像隱忍著甚麼，「所以別哭，妳知道我對妳的眼淚，從來都沒有辦法。」他低頭吻掉妳的淚珠，「我會多依靠妳的，也請小蝴蝶別吝惜妳的蝴蝶吻。」他依樣把睫毛置於妳的睫毛之上，輕眨了幾下，沾上了一些妳的淚水，而妳被輕微的搔癢感惹地忍不住笑了出來。
一定很醜，妳心想。
「哼！別小看我，今天可讓你驚訝了吧！」
許墨無法用任何詞彙形容淚眼婆娑的妳有多美，而這份美竟是只屬於他的。妳讓他見識這世界的美好，但再壯麗的風景，都比不上一個妳。
「嗯，我是驚訝了，」許墨的胸口發出悶悶的笑聲，妳看見他眼底深處的暗湧。「希望等會我也能讓妳驚訝。」
咦！！？？
猝不及防，許墨的氣息席捲妳所有的感官。
妳感覺到他的吻落在妳身上各處，繪著畫家予蝴蝶的專屬色彩。
意識隨著兩人體溫的上升融在雨後青草的氣味裡，妳想著。
妳願用餘生的夢，去記住他的每個模樣。
妳想與他一同等旭日初升、等星星降落、等一樹花開、等春雪初融。想要與他一同看煙火盛放、看月色微涼、看虹霞橫空、看萬里楓紅。
許墨，妳願與他、也只能是他，歲歲年年、朝朝暮暮。
雨停了，你們又可以一起迎接無數道彩虹。
本文最後由 晨晨 於 2018-10-23 02:3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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