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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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 [一人之下│術士組] 短文合集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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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冰熾 發表於 2019-1-6 00:2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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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板分類
作品地區: 中國
連載進度: 文集
※ 術士組短篇集中帖,包含 青也青 友情向/CP向 相關,每篇文的屬性會在該樓註明
※ 自由心證 = 隨便理解,友情兄弟情攻受自行腦補,但有特別註明的請不要刷拆家/對家/CP
※ 有想看什麼梗可以留言,寫得出來就寫,寫不出來互相吐槽一下搞搞腦洞也是好的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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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寫在前面的話】



【正文】

  諸葛青瞥到王也的本體小水杯,突然道:「哎看你成天不離身,你這水杯裡泡的什麼?」
  「茶。」
  「就茶葉?沒其他的了?」諸葛青舉起杯子湊眼前看。
  「真只有茶,就一保溫杯你還想泡什麼?」王也一臉莫名其妙地看他,然後想到什麼似地表情微微扭曲,「保溫杯裡泡枸杞?」
  「我去,老王你還知道卡路里!」諸葛青樂了,放下小水杯拍著他笑:「你這入世的夠可以啊!」
  王也覺得這孫賊怕是對他有什麼誤會:「你當我不用手機的嗎!」
  「不是,老王,你不覺得仔細想想這歌跟你挺搭的嗎。」諸葛青身體力行地表演什麼叫做死,皮這一下還不夠,搭著王也的肩唱了起來:「來來,深呼吸~晨跑夜跑游幾米~別再熬夜傷身體~」
  王也一臉黑線地看著旁邊明明笑到上氣不接下氣還堅持要繼續唱的傢伙,深覺馮寶寶說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能動手的事,盡量不要動口。
  「坤字——土河車!」



本文最後由 夏冰熾 於 2019-1-26 11:0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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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原作者| 夏冰熾 發表於 2019-1-6 00:4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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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寫在前面的話】
  • 青也青無差/自由心證。
  • 作家青,whatever也
  • 腦洞關鍵字:沒有更好的藉口了嗎/挨揍還是要說喜歡你/別當我是小孩子
  • 首發



【正文】

  王也站在門前,盯著天花板一隅,一隻蜘蛛悠哉悠哉地掛在網上,半晌晃了晃肥大的身軀,掛著一條絲從天花板慢慢垂了下來。
  他收回視線,按了第三次門鈴,然後也懶得等那不存在的回應就掏鑰匙開了鎖。
  他踏進玄關,果不其然諸葛青在裡面,正對著螢幕敲敲打打,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動靜,小公寓內窗簾都拉著,沒開燈的室內昏暗一片,瑩瑩的冷光打在那張小白臉上,要來個心臟脆弱點的估計能被嚇出心臟病。
  但,王也,一個自認什麼優點沒有唯有心特別大,被抹了脖子還一點危機感都沒有,甚至還能追著個古怪人偶罵街的道士,這點小場面當然嚇不住他,他甚至還有閒心對這個習以為常的畫面品頭論足。
  哦豁,地上這些紙團堆得,估計卡文能卡了有倆禮拜了。
  再看看電腦前的人,嘖嘖,這狀態,估計是從清晨直接寫到了現在啊。
  王也叉著腰想了想,把背包丟在玄關,小心翼翼地跨過地上散落的書跟草稿紙,逕自往廚房走去。

   ※

  諸葛青是被一陣香味拉回現實的。
  卡文卡得天怒人怨,他本著「不能只有我一個人受傷害」的心情毫無公德心地在凌晨給王也製造了一場消息轟炸,沒想到轟炸完躺在沙發上突然就來了靈感,原本卡了一個禮拜的情節突然自體擴展,不僅原本以為這次死線交不出去的稿趕完了,連下次更新的內容都完成了大半。
  但諸葛青卻也沒料到他這一寫就直接寫到天黑,終於被外力拉回現實後,他才發現自己快24小時沒吃東西的事實。
  他看了看文檔已經被打斷的思路,再摸了摸飢腸轆轆的肚皮,然後毅然決然地丟拋下了稿子鑽進廚房:「老王——」
  王也手上端著兩碗泡麵一腳把他踹了出來,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捨得吃飯了,諸葛大作家?」
  諸葛青嘿嘿地笑了聲,把泡麵從對方手中接過來:「這不是等你來煮嘛~」
  「得了吧,泡個麵而已都不動手,你咋沒餓死呢?」王也翻了個白眼,跟著人到客廳把沙發清出個人能坐的空間。
  兩人坐下後,諸葛青話都顧不上說,吃麵吃得跟餓了三百年似的,王也見他這樣也沒好意思打斷他的進食大業,等兩個人都吃完後才撐著下巴問他:「所以說你凌晨不睡覺,特意喊我過來幹啥呢?」
  「嗯,這個啊……」諸葛青低著頭擦了擦嘴巴一邊不動聲色地四處瞟了瞟,看到腳邊的一疊書後眼睛一亮,抬頭露出個璀璨的笑:「這不是上次編輯嫌我家太亂,我又忙著趕稿沒時間整理,所以喊道長來幫小生一臂之力嘛~」
  王也:「……」
  王也額角青筋直露,在諸葛青察覺事態不妙,端著碗準備跑路時一把扯住某條在他身後晃悠的藍色的小辮子:「你丫沒更好的藉口了嗎!」
  「哎疼疼疼!趕緊撒手撒手!」諸葛青手忙腳亂地一邊穩住手上的碗一邊騰出一雙手解救自己的小尾巴。
  「你一個打小練武的異人怕這點疼?」王也揪著小辮把人拖回來,一拳往人胸口捶下去,捶得諸葛青單手摀著胸口退了兩步,聲淚俱下:「老王你好狠的心!打小練武怎麼了,被心愛之人傷害的痛你不懂!」
  王也黑線:「……我是不懂沒錯。」
  「沒關係,我原諒你。」諸葛青深情地道,「因為我是如此的愛你,噢,羅密歐,即使你對我刀刃相向,我還是喜歡你!」
  王也簡直被雷得沒脾氣了:「……你今天在寫啥稿子,怎麼變得這麼狗血呢?」
  諸葛青很嚴格:「老王,這個時候你應該要接:『噢,茱麗葉,我的茱麗葉,我永遠都不會對你惡言相向,個何況那邪惡的刀槍!』」
  想像了一下自己念那段台詞的畫面,王也抽了抽嘴角:「我不。然後在你繼續你的表演前,可以先把你手上的泡麵盒子放下嗎。」
  「嘁,沒勁。」諸葛青嗤了聲。
  王也哭笑不得:「我說你平時戲這麼多,之前怎麼不考個藝校呢?跑來寫什麼小說啊!」
  「你別說,我還真是上戲畢業的。」諸葛青嘿嘿一笑,一邊朝王也面前的泡麵盒子招了招手:「來,小王同學請把桌上的回收物傳給老師,然後一起乖乖地去洗洗手睡午覺喔~」
  「……」所以說怎麼又開始了。
  王也沒脾氣地抄起碗筷往廚房走,諸葛青笑吟吟地跟在他後面。
  不只跟著,還一邊實時指導:「來,手手伸到手洗手液下按兩下~然後沾水~搓揉起泡三十秒~沖水水囉~」
  「你能別當我是小孩子嗎!小孩也沒你這樣帶的吧?」王也忍無可忍:「你平常在家這樣對小白?」
  「哦不,我一般直接把他丟進廁所自生自滅。」諸葛青迅速回道,然後反應敏捷地側身閃過被甩過來的泡沫。
  「成吧成吧,我算是看出來了,你今天就是存心鬧我玩的。」
  「怎麼說話的呢,我這不是怕無聊,給生活增添點樂趣嗎?」諸葛青笑道。
  「增添點驚嚇還差不多吧。」王也無奈,「所以咱們能回歸正題了沒?你到底喊我來幹啥?大半夜的傳幾十條微信喊人,我還以為有什麼急事呢。」
  諸葛青想了想:「大家都是術士,你猜猜啊?」
  「……」王也覺得這不能好了:「我不就當初用這句堵了你一次嗎,你有必要這麼斤斤計較?用這句話嗆我幾次了你說?」
  「不敢不敢,一點小秘密可以增添生活樂趣~」
  「小氣狐狸!不想說就算了。」王也白眼他:「碗拿來!不然等會自己刷!」
  諸葛青順從地把碗遞過去,笑咪咪地看道長沒好氣地給他刷碗。
  他哪有什麼急事,他一個成天宅在家裡趕稿的沒沒無聞小作家能有什麼急事啊。
  喊人過來,不就只是想他了嘛~



本文最後由 夏冰熾 於 2019-1-26 11:0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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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原作者| 夏冰熾 發表於 2019-1-6 00:5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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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寫在前面的話】
  • 青也青無差。涉及隱晦到基本看不出來的接吻。
  • 到鄉下帶營隊or支教的年輕大學生or教師們(太複雜#
  • 腦洞關鍵字:剪刀石頭布/猜猜我是誰/沒拆開的紙飛機
  • 首發



【正文】


  「紙飛機承載了製作者的心意,如果把想說的話寫在紙飛機上,當紙飛機向藍天翱翔時,對方就會接收到你的心意……」諸葛青邊疊著飛機邊說著故事,說到這邊他看向臺下:「不過亂丟垃圾可是會被老師打屁股的,大家把飛機丟到那個人的面前就好,別小看這個動作,這可是個技術活喔~」
  圍在講台下的小孩子們聞言咯咯地笑了起來,有一個小男孩把手高高地舉了起來:「老師!上面寫什麼都可以嗎?」
  「當然。」諸葛青笑了笑,然後疊好最後一個摺痕,拿起來拉開機翼:「這樣就完成啦!有看清楚嗎?」
  「有——」
  諸葛青拍了拍手,宣布道:「那大家就開始做飛機吧!」
  一群小孩一溜煙地回到座位上開始振筆疾書,諸葛青在一群小蘿蔔頭中間巡著,時不時被忘記步驟的小朋友抓著問問題,而隨著越來越多人寫完字開始疊飛機,諸葛青一個人漸漸回答不過來,於是原本插著兜靠在牆邊的王也被迫結束摸魚生涯,投入了指導摺紙的大業,等到兩人稍微能喘口氣時,諸葛青才有時間再去看其他人的成果。
  小朋友沒有太多想掩藏的心思,女孩子們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飛機丟到好朋友面前,裡面無外乎都是寫些「要做一輩子的朋友」等溫暖的祝福。至於另一邊……諸葛青看著一個男孩大大寫著的「大笨蛋」,不由會心一笑。
  不幸拆到「大笨蛋」紙飛機的人也不甘示弱地立刻寫了一個「大白癡」丟了回去,沒多久教室內就開始了紙飛機的互砸,一堆紙飛機漫天飛來飛去,飛機的是要寫給誰、又是誰撿到的儼然已經不重要了。
  在一片兵荒馬亂中,王也屹立不搖地撐著桌子指導一個還沒摺好飛機的小女生,教到一半突然感覺後背被什麼戳了一下,回頭就見身後悠悠落了架紙飛機。
  他挑眉,彎腰撿起那架飛機,卻在要拆開時被一隻手按住。
  諸葛青把他手裡的紙飛機抽了出來,背在背後不讓他看,一邊笑吟吟地看他:「老王啊,別人的飛機可不能隨便亂拆啊。」
  王也覷他,「上面又沒署名,誰知道你要給誰的啊?」
  「唉呀,怎麼說話的呢,我親手寫的信,當然是要給——」諸葛青一轉手,變魔術似地變出紙花,連著手上的紙飛機一起輕輕放到了王也指導的那個小女孩桌上:「這個可愛的小妹妹啦~」
  小女孩霎紅了臉,諸葛青笑著拍了拍她的頭:「妳早上的畫畫得很好,這個送妳當禮物。」
  「……謝、謝謝。」女孩訥訥地道。
  王也用一種不忍卒睹的表情看他,悄聲道:「……老青,三年起步,你悠著點。」
  「想啥呢你!」諸葛青給了他一肘子。

  等教室內的混戰漸漸平息,兩個人指揮著學生收拾環境,等終於把地上的紙屑廢紙撿乾淨,桌椅也都回歸原位後,幾個意猶未盡的小孩子又把諸葛青兩個人團團圍住:「老師!我們來玩遊戲!」
  「啊?還玩?你們剛剛沒玩夠啊?」王也傻眼,諸葛青踩了他一腳讓他閉嘴。
  他偏了偏頭:「好啊,你們要玩什麼?」
  幾個小朋友互相看了眼,面面相覷了半天後,然後一個男孩提議:「來玩鬼抓人吧!」
  「好!鬼抓人!」其他人紛紛覆議。
  諸葛青欣然應允:「那我們就猜拳看誰當鬼囉?來,準備好了嗎?剪刀——石頭——布!」
  結果一出來,幾個人刷地全看向了王也,唯一一個出布的王也則目瞪口呆:「我……什麼玩意?你們作弊了吧?怎麼全出剪子呢?」
  「嘿嘿,輸了就是輸了,別耍賴啊王老師~」諸葛青轉頭拉了小孩就跑:「快跑啊!鬼來抓人啦~」
  幾個小朋友大笑著一哄而散,王也即使知道被陰了也沒法,只得趕緊選了個方向追了過去:「嘿,別跑!」
  「不跑是傻瓜啊,王老師~」諸葛青遠遠地喊。
  王也喊了回去:「你等我回去就跟你算帳!」
  「我——好——怕——啊——」
  王也:「……」這人怎麼能這麼欠揍呢?
  鄉下的小孩子跑得賊快,加上王也一個大人總不能真的跟小孩子認真,這麼讓著的後果就是他追著小崽子們跑完了整個遊戲,等幾個小孩終於捨得放過他後,他往樹蔭下一坐,險些虛脫。
  「現在的小孩子,太狠了……」
  王也狠狠灌了幾口水,好不容易才喘上氣,突然後背被什麼東西戳了一下,他剛要回頭查看就感覺視野一暗,一雙冰冰涼涼的手從背後繞過來,按到他眼睛上:「猜猜我是誰?」
  儘管前幾秒還在計畫要怎麼把某隻狐狸剝皮抽骨,但王也聽到這聲音還是忍不住勾起嘴角:「您貴庚?」
  「好說好說,小生今年芳齡二八。」
  身後的人把他眼睛上的手移開了,王也回頭,諸葛青蹲在他身後笑著看他。
  他視線往下落,只見旁邊躺著架紙飛機,樣式很是眼熟,諸葛青伸手捻起那疊紙片,準備回收凶器。
  王也心念一動,一手蓋上了他準備收回的手,連著紙飛機輕輕按到地面。
  他喊:「諸葛青。」
  諸葛青一愣,眼角彎了彎:「幹什麼?王老師您怎麼對我這架紙飛機這麼念念不忘呢?」
  王也沒回答,他按著他的手,傾身靠了過去。
  諸葛青驚得睜了眼。
  王也微微退了一點,低聲道:「閉眼。」
  諸葛青依言閉上眼睛,王也重新貼了上去,諸葛青感受著貼面的氣息,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手下未拆的紙飛機微微發燙,可現在,裡面的內容已經無關緊要了。
  樹蔭外,天光正好。



本文最後由 夏冰熾 於 2019-1-26 11:0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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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原作者| 夏冰熾 發表於 2019-1-26 11:39:01
只看該作者
【寫在前面的話】
  • 友情向/自由心證。
  • 重度流水帳,慎入。
  • 微信ID是套用手游番外裡的ID。
  • 北京跟浙江小吃都瞎寫的,google使我博學多聞【。
  • 噗浪


  關於老王老青兩個人到底是在哪個月黑風高之夜互換電話的,還逼得王也給一個認識一禮拜的人備了個「諸葛狐狸」的注,我覺得是這樣:
  老青說要跟道長交朋友肯定就認真"交朋友",從羅天大醮的群裡扒出道長微信後開始三不五時騷擾人家,然後某一次聊完老青打蛇隨棍上,就逼著人交換手機了。
  閒著無聊隨便擴寫一下,有老王心路歷程。



【正文】

  平心而論,在跟諸葛青打完後,王也面上平和,但心裡確實是有點憋悶。
  被逼出了風后奇門……武當那邊不知道該怎麼辦,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煩。
  更煩的是自己都這麼憋悶了,還得耐著性子開解某個小少爺,開解開解就算了這人咋還不知足,非要追問他用的是什麼術法呢?
  王也瞥了他一眼,輕輕哼了聲:「你可以自己算算啊!這次再找死我可不攔你!」
  話剛出口王也心內就嘆了口氣。
  唉,諸葛青輸了問這句話其實合情合理,何況人問之前還問他能不能問呢,禮數也都到了,所以他拿人家撒氣算什麼事兒。
  修行不足,定力不夠啊……
  他身後的諸葛青微微偏頭,居然也沒有被冒犯的不悅,反而睜開眼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會,然後勾起笑:「嗯,道長,辛苦了。」
  「……」王也腳步一頓,沒理他,逕自拐向了右邊出口的方向。
  諸葛青站在他身後指向另一個方向:「那我走另一邊找我弟弟去了,王道長,回見!」
  「回見……」王也頭也不回地胡亂揮了揮手,直到轉過競技場的一個拐角才突然站定。
  他望了望天,又低下頭,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唉,不能跟這種人做朋友……沒秘密啊……」

  他雖沒刻意為之,但那之後確實是有點躲著諸葛青的,在這人精眼前藏不住事是一個,再來就是怕這傢伙又追問風后奇門的事。
  答是肯定不能答的,但不答的話要怎麼應對才不會讓人起疑,這也是個頭疼的問題。
  答不起,他還躲不起了嗎?
  然而千躲萬躲,他確實沒料到諸葛青會特意繞路來堵他。
  「王道長~」
  聽到這聲音,王也的手一抖,險些沒拿住手機。
  也好在這傢伙似乎只是來閒嗑牙的,識相地沒有再多問半句不該問的,彷彿真的只是想看看能不能跟他搭個順風車而已。
  就在王也鬆了口氣,揮手送走這兩尊大佛時,諸葛青又停下了腳步:「哦。對了……」
  諸葛青的聲音輕挑,帶了點促狹的揶揄,聽得王也啪地一下捂住了臉。
  聽風吟……這貨能把奇門法術用在該用的地方嗎?拿來偷聽怎麼回事!
  他什麼都想過了,他想過諸葛青可能不甘心,想過他會從他這邊想辦法問到真相,甚至想過諸葛青有可能會對他動手。
  張楚嵐的事情他聽說了一些,八奇技創始人的下場他也不是不知道,這種時候,誰都可能是敵人。
  但他沒想過諸葛青特意過來這一趟是為了開解他,表情看上去竟然還有幾分真誠。
  王也抓心撓肝:「就不能跟你這種人做朋友!」
  「哈哈!我倒是很想和王道長你做朋友呢!」
  諸葛青一溜煙跑了,留他在原地站了半晌,最後只能勾出個無奈的笑。
  「什麼人吶……」
  他覺得他之前可能想錯了,諸葛青這人,可能沒有他以為的這麼自負,也可能沒有他以為的那麼難懂。
  還說人家小少爺……自己的出身可比人家更少爺呢。


  本以為那傢伙說要騷擾他至少也得等個幾天幾個月甚至下次見面或根本不會再見面,沒想王也才剛踏上動車,兜裡的手機就震了一下。
  他尋了車票上的編號坐下,掏出手機一看,一條微信好友邀請。
  騷包的大頭貼,莫名其妙的ID,請求裡只寫了三個字:諸葛青。簡單明瞭,一點都不像本人一樣胡裡花哨,難不成這人到了網路上就轉性了?
  王也嘬了嘬牙,通過好友邀請,發了一條消息過去:「幹啥?」
  諸葛青回得很快:「和王道長交朋友啊~」
  王也看著消息下面飄出來比著愛心的表情包,一臉黑線。
  所以說交友邀請裡的正經都是假的,人果然還是騷包的那個人。
  正當王也在思考要不乾脆別回覆了,手機一震,一個新的泡泡把上面的對話頂了上去。

    蟄你:唉,這班機的餐點不好吃。
    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得了吧,飛機餐不都那樣,你還指望給你來個海陸全席啊?
    蟄你:海陸全席不敢說,但好歹多加點調料吧,淡得沒味道。

  王也想了想,飛機餐味道的確挺寡淡的,這幾年武當齋菜吃習慣了倒沒什麼感覺,以前還沒出家時確實是不太喜歡吃。

    蟄你:對了,你吃過浙江的酥油餅嗎?
    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吳山酥油餅?聽說過。
    蟄你:我跟你說,這餅可好吃了
    蟄你:不過還是要看手藝……上次買了一家,吃了懷疑人生
    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哈哈,傳統小吃不都這樣嗎
    蟄你:確實,還是自家做的保險
    蟄你:說到甜點,其實浙江好吃的甜點挺多的,油卵吃過嗎?
    見不到明天的太陽:這倒沒有,啥玩意?炸鳥蛋?
    蟄你:我去,這麼兇殘的嗎?
    蟄你:炸糯米糰,黃色的,裡邊包豆餡
    蟄你:我找個圖
    蟄你:[照片]
    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哦,看著有點兒像北京的豆餡燒餅,但不是糯米的
    蟄你:北京怎麼什麼燒餅都有,還能包豆餡?這得是甜的還鹹的?
    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甜的,什麼都能夾燒餅你不知道?
    蟄你:這不是總覺得北京沒甜食嘛~
    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北京怎麼沒甜食了,豌豆黃呢?
    蟄你:豌豆黃不甜吧?
    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豌豆黃不甜???
    蟄你:你們管豌豆黃叫甜食?
    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不然呢?
    蟄你:不成,王道長,這不成
    蟄你:你下次要是經過浙江,給我發個消息,我帶你體驗一下什麼叫南方甜點
    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我不會一趟去了回來得糖尿病吧?
    蟄你:至於嗎?
    蟄你:你看我一本土浙江人現在還活得好好的,肯定不會,放心
    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成吧,有經過再說

  王也看著對方傳過來一個賣萌的表情包,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就這麼跟諸葛青聊起來了。
  ……嘖,這人精。
  諸葛青沉寂了會,王也本來以為這段聊天就這麼告一段落了,沒想到半晌對面又發了消息過來。
  王也點開,一張照片,一顆圓滾滾的紅蘿蔔被刻了眼睛鼻子耳朵,孤伶伶地躺在飛機餐的餐盒裡。

    蟄你:[照片]
    蟄你:……
    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你這麼無聊的嗎?
    蟄你:不是我,是白
    蟄你:光跟你聊天沒注意到這傢伙居然挑食,還閒得沒事去折騰那根蘿蔔……
    蟄你:你等會,我讓他先乖乖吃完了再說

  王也笑了笑,諸葛白果然還是小孩子啊。
  從鷹潭到北京這十幾個小時的車程上,王也跟諸葛青兩個人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從吃的聊到這次羅天大醮,從羅天大醮聊到各家功法,從各家功法聊到各地風情,又從各地風情聊回吃的。
  不得不說諸葛青很會聊,王也不想談的話題他一個都沒碰,王也談得起來的話題他都能跟上,在一個話題接近尾聲時總會恰到好處地帶起另一個話題,有時候自己講多了就把話題往王也那邊引,甚至有些時候說得多的反而是王也,諸葛青改成了應和的那個。
  其實一般情況下,王也這人也很能聊,他自認什麼學業、人際關係都能處理的妥妥貼貼,衝著自己的背景,之前各種假模假樣的交際應酬也少不了,他看的出來誰是帶著目的接近他,也看的出來誰不懷好意。
  他知道諸葛青在刻意跟他拉關係,可他卻沒怎麼感到排斥,就像這一路的閒聊一樣,不知不覺就聊起來了,不知不覺就好像認識了,不知不覺就好像熟起來了。
  一點都沒給你反應過來的餘地,更遑論排斥。

  期間諸葛青先下了飛機,下飛機後諸葛青發消息給他:「對了,道長你手機號多少?」
  王也一臉警戒,直覺有詐。

    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幹啥?
    蟄你:以後去武當山騷擾你呀~
    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我給你手機讓你騷擾我?我圖什麼???
    蟄你:你想想,如果以後我去了武當山,結果上山轉了圈結果找不到你
    蟄你:又沒你手機,只能敗興而歸
    蟄你:道長你想想,你忍心嘛!
    蟄你:你看咱倆聊了這麼久也是投緣是吧
    蟄你:來嘛,手機號來個,報個號碼又不少你一塊肉

  王也一臉黑線,這才聊多久,這人本性都露出來了,還有當初龍虎山上矜持正直的模樣嗎?
  他想了想,真誠地打字回覆。

    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你知道你現在像在幹什麼的嗎?
    蟄你:幹什麼的?
    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像騙人手機號去發小廣告的那種小妹
    蟄你:你見過這麼帥的小妹嗎?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蟄你:我要真是騙號碼的,那我花了個把小時還騙不到道長這一個手機號,我業績堪憂啊!
    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說的好有道理,還有我剛剛已經看到了,撤回沒用的
    蟄你:道長,別介!你也是很好看的,就差我那麼一點點
    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見不到明天的太陽:1xxxxxxxxxxxx
    蟄你:[愛你]

  王也剛發過去沒多久,手機就響了起來,一個陌生號碼,地點顯示浙江。
  王也咋了咋舌,掛掉電話點選加入聯繫人,在輸姓名時他看了眼微信最新的消息提示,蟄你傳來一個賣萌的比心表情包。
  想到跟這人精莫名其妙聊起來的一路,他又嘖了聲,刪掉原本輸入框的名字,重新打字:
  諸葛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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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原作者| 夏冰熾 發表於 2019-1-26 11:51:00
只看該作者


  原本只是噗浪上瞎吼吼,想了想還是搬過來吧。

  王也是不知道諸葛青參加羅天大醮的原因,以及碧游村時心魔的事的,而且也可能永遠都不知道。
  我覺得,如果哪天王也真的知道了這件事,那可能是在很久以後,也青兩個人坐在小院子喝茶嘮嗑,嘮著嘮著就說到了年輕時的事情,說到一向避世的諸葛家怎麼會突然參加這種盛會。
  王也說,按照諸葛青這什麼好玩的都想湊一腳的性子,估計是他按捺不住那點好奇心,想去看熱鬧的吧。
  諸葛青就嘿嘿地笑:「不瞞您說,其實山人那時候練祖傳絕學遇到了點瓶頸,當時是真沒心情去湊那個熱鬧的。」
  王也嗤他:「哦?那你後來還去?」
  「這不是想去虐虐菜,找回點成就感嗎~」諸葛青厚顏無恥地回。
  王也就笑他:「殊不知成就感沒找到,還被我給虐了是吧?」
  「可不是,王道長拿什麼來賠我啊?」
  兩個人都沒有提當時諸葛青可能面臨的困境跟艱難,話家常一般地聊。
  沒有虧欠,沒有愧疚,沒有惶惑,沒有不堪。
  那段歲月就像他們手上這盞清茶淡酒,平平淡淡地斟滿,平平淡淡地飲下,也許入喉時仍會嚐到一點澀,但更多的是溫淡與甘甜。
  這樣就很好。

  ps. 我一直覺得老天師跟陸謹的相處模式就很像術士組老了以後,王也跟老天師很像,大事上感覺穩重,但其實熟的人就會知道他也是皮的一比,陸謹這人也皮,為了把場面攪起來也不管會不會影響老天師讓張楚嵐入山,有點瀟灑任性的意思。
  當然兩組人還是很不一樣的,米二老師的特色就是作品中找不到一模一樣的人,所以應該說,老天師跟陸謹就是我理想中術士組的老年狀態吧!

  讓我既視感最重的就是這一段了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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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原作者| 夏冰熾 發表於 2019-3-17 13:39:31
只看該作者
【寫在前面的話】
  • 自由心證
  • 是沙雕!又名鐵尺拍肋與胸口碎大石。
  • 原噗



【正文】

  等拍攝終於告一段落,諸葛青走到場邊給王也遞了杯水:「如何?跟想像中不一樣吧?」
  「是挺不一樣的……怎麼說,以前真不知道拍戲是這個樣子。」王也接過水,順著諸葛青的視線看了圈周圍的攝影棚,然後對他輕輕嘖了聲:「說起來,還真沒想到你居然在給人做武術指導……我說你好歹是武侯唯一傳人吧?掉價不?」
  「唉呀,這不是餬口飯吃嘛。」諸葛青笑瞇瞇地道。
  「得了吧,你一個富N代吃口飯還得要餬?騙誰呢?」王也嗤了聲。
  「我家雖然富N代,但比不過老王你土豪啊~」
  王也還要回嘴,餘光瞥見一個女人朝他們這走過來,便收了聲給對方讓了個位置。
  女子朝他笑了笑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後轉頭看向旁邊的人:「青啊,這次可謝謝你了。」
  「哪兒的話,能幫上妳的忙是我的榮幸~」諸葛青朝她wink了一下,然後下一秒就被一拳捶了回來:「你當我第一天認識你啊?你這招對我沒用!」
  「什麼招?我沒什麼招啊,我對妳說的每句話每個字都發乎情——」
  「打住!」女子就差拿什麼堵住這騷貨的嘴了,她明智地換了個話題:「——說起來,我以前真不知道你會的把式這麼多?剛剛那幾場打戲導得確實不錯,導演那邊很滿意。」
  「謝謝。」諸葛青笑了笑,順勢開了個玩笑:「祖宗有云,什麼都略懂一點,生活更多彩一點(*)嘛。」
  「你少裝!那話可是我老公說的,跟你祖宗可半毛線關係都沒有哈。」女子翻了個白眼,「什麼都會,那你來胸口碎個大石我看看?」
  諸葛青眨了眨眼:「妳想看?我表演給妳看呀。」
  「……」女子無語了半晌,最後實在憋不出回話,丟下一句「再見」人就跑了。
  女子走後,在一邊從頭旁聽到尾的王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幾個來回,表情十分一言難盡:「你這尬撩功夫見長啊,要那姑娘真讓你來一下,我看你怎麼圓。」
  「她要來一下就來唄。」諸葛青聳肩,十分的不以為意,「胸口碎大石博美人一笑,豈不樂哉?」
  王也:「……」
  王也:「……等等,你真會胸口碎大石?」
  諸葛青貼在人耳邊悄聲回答:「不就跟鐵尺拍肋差不多的玩意嘛,融會貫通一下就是了。商業機密,別洩密哈。」
  「你還練過鐵尺拍肋?」王也突然覺得世界有點玄妙,「不是,你練這個幹嘛?!」
  「嘿,你以為咱武侯派練練奇門就完事兒啦?」諸葛青嘖嘖,「鐵尺拍肋算個啥,我們還練油錘灌頂呢!」
  「不是,你們家都練這什麼亂七八糟的?」王也說著,突然想到了什麼,臉部表情不受控地微微扭曲:「——你們不會發燒還得練吧?每天修行60小時?高燒90度依舊堅持油錘灌頂?」
  「老王你快醒醒,一天只有24小時。」諸葛青很冷靜地指出,「高燒90度誰還練啊,我要真能高燒到90度現在就不會站在這了——老王?王也?你怎麼了,表情看起來有點奇怪。」
  王也捂著臉:「……沒事,就是想起了一點……不太愉快的回憶……」


【碎碎念】

關於備註(*):
『什麼都略懂一點,生活更多彩一點』是電影《赤壁》裡面諸葛孔明的一句臺詞,真的不是丞相他老人家說的,老青就是皮了這麼一下(
不太愉快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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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原作者| 夏冰熾 發表於 2019-5-6 16:22:37
只看該作者
【寫在前面的話】
  • 青也青無差
  • 原著向,F4哪都通打工設定
  • 只是想看老青耍帥的產物……
  • 原噗


【正文】

  小樹林裡,一行人的氣氛有些僵持。
  「——你難道就沒有恨過嗎?你明明知道,你本不需經歷這些。」
  一大個兒在前方慷慨激昂地喊著話,這邊的張楚嵐跟王也表面八風不動,暗地裡不住瞟向站在他們中間的人,連張靈玉都時不時關切地看過去,就怕對方一個沒忍住做出什麼傻事。
  而諸葛青一手插在兜裡,渾身輕鬆的站著,甚至另一手還嫌無聊似地抽了跟草莖在指尖上繞著花繩,絲毫沒有成為全場關注中心的自覺。
  他們對面的大個兒還在手舞足蹈滔滔不絕:「你在羅天大醮上丟了多大的臉?你當真能毫不在意?」
  草莖已被纏到尾端,細白的指尖拈著那一小撮翠綠,試圖把最後一段卡進圈裡,試了幾次後草莖卻吃不住力悄然斷裂,隨著風飄了開。
  「不,你是恨的。你仔細想想,輸給他,你就心甘情願?你堂堂武侯後裔,在公司做牛做馬——你,就不後悔嗎?」
  諸葛青的視線順著飄落的草莖落到地上,他低著頭用鞋子撥了撥草環,對著腳下的地板踢了踢又踩了踩,終於抬頭看向對面,順帶嘆了口氣:「好吧,說實話,其實我確實是挺後悔的。」
  對面那大個兒聞言彎起了志在必得的笑,一邊繼續火上澆油:「既然這樣,那你又何必……」
  諸葛青抱著胸,一手支著下巴,兀自接了下去:「——我悔啊!當初就不該這麼乾脆地認輸,起碼也得意思意思掙巴一下,省得總有些力大無腦的人對武侯派的實力沒有正確的認知,以為咱們就是顆誰都能捏的軟柿子……」
  大個兒一愣,反應過來對方暗地的嘲諷後一時滿臉慍色:「你說什麼!」
  諸葛青沒理他,他往前跺了幾步,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唉,是時候該給這些人點教訓了……」他隨意地平抬右手,還狀似心情不錯地側頭朝對方笑了笑:「你說是吧?」
  諸葛青在這兒演單口相聲,而一旁的張楚嵐在他抬手時就覺得很不妙,非常不妙。
  他驚恐地喊道:「等等,老青你要——」
  話才說一半,張楚嵐便鐵青著臉閉上了嘴。
  倒也不是因為想開了,決定放老青去給他們家掙口氣——而是因為,他完全,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應該說,那一瞬間,他什麼都聽不見了,彷彿他的世界瞬間只剩下寂靜。
  這場景真的是太他媽熟悉了,看過點動作片都該知道這代表什麼情形,那種刺激的劇情往往能讓觀眾血脈賁張——但親身體驗的感覺讓人只想罵娘好吧!您要搞事情提早說一聲行不!別傷及友軍啊!!!
  他還來不及拉著馮寶寶轉身拔腿開溜,眼角餘光就見諸葛青平抬的手翻了圈,凌空往下一按,張楚嵐只能憑著最後的求生欲撲倒在地,就聽見剛剛短暫失去的聽覺一夕回爐——轟然一聲巨大的爆炸聲炸在耳邊,震得人腦門兒疼。
  諸葛青絲毫沒有自己搞了個什麼大事的愧疚感,像個縱火犯欣賞自己的犯罪成果一般很有閒情逸致地抬頭觀摩了會往上蒸騰的黑煙,最後才不經意地看向剛剛那個大個兒。
  他朝對方偏了偏頭:「你剛剛好像有什麼話想對我說?不好意思,剛剛有點吵我沒聽清,你介意再複述一遍嗎?」
  這話說的,表情真誠,態度懇切,彷彿真的是在虛心請教對方,剛剛為什麼「有點吵」也跟他毫無關係似的。
  那大個兒顫巍巍地低頭看了眼就擦在腳邊的黑痕,再抬眼繼續看過去,只見數十尺的焦土平整地推了出去。
  ——好傢伙,剛剛一旁的整片樹林,一下消失了乾淨。
  大個兒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嘴,再開口時就差沒給跪下了:「不不不您可能聽錯了,我剛剛什麼都沒說,我只是路過……路過……」
  諸葛青看著對方連滾帶爬消失在盡頭的背影,偏頭給了句評價:「莫名其妙。」
  他轉過身,只見王也咳了聲,壓了壓帽沿退出看戲模式,撲倒在地的張楚嵐則剛被張靈玉跟馮寶寶拎著衣領提起來。
  諸葛青湊上去拍了拍張楚嵐,「我說老張……我好歹也是控制了範圍的,你這都能被震倒,是不是太誇張了一點?」
  「誰他媽被震倒了?老子是自己趴下去的!」張楚嵐朝他啐了一口,「我說大少爺,您下次動手前能不能打聲招呼?給我們點避難時間成嗎?」
  「這不是沒有避難需求嘛,我力度控制得多好,你瞧,老王跟靈玉真人壓根就沒產生要跑的念頭。」
  「是是是,就我程度差行了吧?」張楚嵐平常沒少被諸葛青調侃,對他翻了個白眼也就明智的不管了,不然這戲精能跟你演個十齣八臺還自帶安可,「哎……雖然處理方式不咋地,但咱這也算任務完成了吧?走走,回去了回去了……」
  幾個人坐了公司的車回到酒店,一路上倒沒誰不識相地再去提剛剛的插曲,至於報告要怎麼寫,這就是張楚嵐要煩惱的事情了。
  進了房間,王也嘴上喊著累死了便一把將自己摔進房間正中的沙發上,帽子脫下來往臉上一蓋就一動不動,大有就地睡死的架式。
  一向看不慣他哪都能癱的諸葛青這次難得沒說什麼,逕自拉了張椅子在沙發對面坐下,單手撐著臉就盯著人看,似笑非笑。
  一進門就堅決挺屍的王也聽房內久久沒有動靜,憋不住悄悄地撩開帽子一角偷瞄,見諸葛青還笑咪咪地看著他,連忙蓋回去閉上眼繼續裝睡。
  諸葛青嘴角的弧度禁不住往上飄了幾度,倒也沒戳穿他,照樣盯著人看。
  半晌後王也終於受不了,摔了帽子一掌拍到桌上,氣勢洶洶地興師問罪:「幹什麼幹什麼!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擾人清夢天打雷劈啊我跟你說!」
  諸葛青笑吟吟地看著他:「不敢不敢,我這不是……感念道長,成全小生裝逼之恩嘛。」
  「……瞎說什麼玩意!」王也咳了聲,再開口時氣勢卻已經下去了半截:「你夢遊了你夢你自個兒的游去,別擾我睡覺哈。」
  「你繼續演吧,」諸葛青樂了,「雖然說逼必須得裝,但我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有正確認知的,一個煉獄炸了幾十米……嘿嘿……」
  王也見這真的騙不過了,嘶了聲後蔫了吧卿地癱回沙發上:「成成成,我承認了還不行嗎,我剛剛是動手腳了。」
  「轉了宮位是吧?把我轉離位,那樹林給你轉艮位去了……我開來護著你們的風盾是不是也補強了?」
  「……我就說不能認識你這種人,沒秘密啊……」王也把帽子蓋回臉上哀號,「是,我看張楚嵐被你嚇得……不多護著點要那粒不長眼的小石子砸他臉上了估計能嚇出心臟病。我說你平常別老欺負人小孩兒啊……」
  「他小孩兒?人鬼靈精的很,你見過哪個小孩兒跟他一樣心眼多的跟馬蜂窩似的?」諸葛青理直氣壯,「再說,他好玩啊!」
  「……老張聽到你這樣評價他不知道會不會吐血。」王也感嘆了下,接著又癱沙發裡沒了動靜。
  靜了半晌,他又一把掀了帽子,有些糾結地撓了撓頭,猶猶豫豫地開口:「哎老青,我不是不信任你實力哈,我就是覺得吧……呃……那什麼,裝逼嘛,總得裝個一勞永逸一點……」
  諸葛青這下真的是憋不住了,噗哧一聲樂呵出來:「我又沒說啥,你幹嘛呢?」
  「你心思這麼多,誰知道你嘴上不說,心裡又繞到哪個犄角旮旯去了?」王也惱羞成怒,一甩手把帽子砸了過去,「你平常有啥都憋著不說,哎這樣猜來猜去我不容易的好嗎?」
  「是是是,道長最不容易,什麼都不說是我錯了好吧?我對你什麼都說行了吧?」諸葛青閃過「暗器」,一邊繞過桌子湊上前去:「那我跟你說啊,我現在忒高興,我剛剛還怕我沒給武侯家成功立威呢,道長就心有靈犀地給我開掛了……你說,你這麼懂我我是不是很高興?」
  「唉,你這不還是在埋汰我嗎……」王也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側了側頭讓諸葛青的手有個地方撐著,任由對方縮減距離。
  「哪敢啊?」
  「你什麼都敢好嗎。」他認命地抬手扣上對方脖子,聲音逐漸低落,「行吧,下次我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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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原作者| 夏冰熾 發表於 2019-5-6 17:08:14
只看該作者

【寫在前面的話】
  • 青也青無差偏互攻。
  • 小提琴手兼作曲家青,鋼琴家也。
  • 腦洞關鍵字:直球告白、入夢之前、傷痕。
  • soulmate(靈魂伴侶)設定,前世有小刀。
  • 設定致敬我很喜歡的一篇舜遠短篇《Beyond the utterance》
  • 原噗


【正文】

《Rencontre》
——人世間的所有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

  「……我……」
  四周似乎很吵雜,連帶視野也模模糊糊,只有眼前的人脖頸下那道傷痕特別清晰。
  「……葛……」
  對方似乎還在說著什麼,但他卻聽不分明,只能從那雙不斷開闔的唇試圖理解訊息。
  「……你……」
  他眨了眨眼,突然好像聽見了對方說的話。
  「……愛你……」
  「諸葛……」
  「——青!」
  他猛然睜眼,坐起身緩了半晌才重新瞇上眼,看向一旁正在給他整理表演服的傅蓉。
  傅蓉一邊整頓衣服一邊抽空瞟了他一眼:「睡著了?剛剛喊你好幾聲都沒聽見。」
  「嗯……」諸葛青往後一仰躺進沙發,瞇著眼回想了下剛剛夢到的內容,果不其然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他輕輕哼了聲,倒也沒多在意。
  這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從有記憶以來,他就經常夢到同一個場景,而且無一例外的是,只要醒來,關於夢的內容他就會全部忘得一乾二淨。
  不是沒想過趁剛醒來時將夢境記錄下來,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久了也就懶了。
  那感覺很妙,他每每睜開眼睛,都很明確地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一個漫長的夢,他也知道夢裡的一切是清晰的,但只要他一嘗試回想,能想起來的永遠只剩宛若千度近視下看見的模糊場景還有語焉不詳的對話,唯二清晰的是那句直白到老土的告白,以及那人鎖骨上的那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傷痕。
  諸葛青抬起右手,若有所思地用指尖摩娑著左臂。
  然後下一秒,他的視線一暗,被衣服蓋了個滿頭滿臉。
  傅蓉沒好氣的聲音從上方傳了過來:「別賴了,大演奏家。排練都要遲到了!」
  「唉呀,別這麼兇嘛。」諸葛青笑咪咪地將衣服從臉上扒下來,「這麼常生氣,小心臉上長皺紋喲。」
  話音剛落,他已經麻利地一蹦而起,抱著衣服竄進更衣室,啪地一聲甩上門,成功把傅蓉的追殺隔絕到了門後。
  傅蓉在外面拍門:「我的皺紋還不都是因為你才長的!」
  「是是是,我錯了我錯了,別氣哈。」諸葛青靠在門上,笑得差點靠不住門。
  傅蓉早知道這貨的個性了,意思意思地拍兩下門吼了兩句就離了門邊,估計在忙著處理其他事。
  諸葛青脫了衣服,套襯衫時瞥見手臂上的傷痕,下意識地又伸手摩娑了會。
  那不是真的傷痕,只是個痕跡,打娘胎下來就有的,那「胎記」的模樣看著挺真實的,直接導致了小時候經常有人誤會他被家暴,家長因此被約出去喝了好幾次茶,最後長輩受不了,乾脆成天給他套個長袖或七分袖蓋著省事。
  他們家的人對這痕跡也有過諸多猜測,有人說這是靈魂烙印,但一般來說靈魂烙印都是靈魂伴侶初次見面時對彼此說的第一句話,再慘也只聽說過烙印是一段樂譜的,用一段傷痕當烙印,這還真的是聞所未聞。
  ……總不能他跟他靈魂伴侶剛見面時就被對方捅了一刀吧。那得是多剽悍的妹子啊。
  再者,平均來說靈魂伴侶能在成年時找到彼此,別說諸葛青剛成年那會啥事都沒發生,他18歲那年連個看得比較順眼的對象都沒見到,單身了整整一年,以這位大情聖來說這段經歷簡直不能再慘。
  親戚見「靈魂烙印」遲遲沒有動靜,久了這說法也就淡了,全當那就是個長得奇怪了點的胎記。
  諸葛青放下手,聳了聳肩開始扣釦子。
  門外,傅蓉整理著手上的樂譜,看到這次表演用的譜上寫的另個名字,順口問了句:「說起來,那個王也怎麼樣?」
  「王也?還不錯,有意思。」
  「哦?能被你說一句不錯,什麼人啊這位?」傅蓉略為訝異地往更衣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不是聽說他就是個不露面的富家子弟,表演也沒參加過幾場……還都是私人性質,公開表演那是一場都沒有。當初小林說他技術不錯,我還以為是吹的呢。」
  「小林是不是吹的我不知道,但王也這人彈得確實是不錯,至少符合我的要求。」諸葛青仰著脖子繫領帶,「前幾天問過他,說是不喜歡公開演奏,只接有興趣的表演。」
  「只接有興趣的?」傅蓉嚯了一聲:「挺有個性的哈。」
  「你看看他那家世,人又不缺這點錢……」諸葛青扣好袖扣,欣賞了下鏡子中的自己,接著才踏出更衣間。
  「說的好像你缺這筆錢似的。」傅蓉看著這個隱性富n代,還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哪能一樣?我還有弟弟要養呢。」
  傅蓉:「……」除了七喜,你給你弟出過半毛錢嗎?
  諸葛青很愉快地忽視了傅蓉充沛的吐槽欲望,「對了,街角那間店今天有開嗎?」
  傅蓉查了下手機,「有,怎麼?」
  「等會跟人去喝一杯。」諸葛青提起琴盒,拎了樂譜朝屋內的傅蓉拋了個飛吻:「走啦~要想我喲。」
  傅蓉翻他白眼:「彩你的排去吧!」

   ※

  王也啊。
  豈止是不錯。
  諸葛青仰起頭,隨著最後一弦拉出去的長音緩緩地吐氣,直到那些澎派的,感傷的,遺憾的,全都漸漸歸於寂靜。
  直到那山,那海,那些用音符點綴出的殘像,全都在遠處最後幾聲細微卻不容忽視的輕音下破碎,消散。
  他輕輕放下小提琴。
  ——這簡直就是完美。
  諸葛青提著琴走到鋼琴旁,露出的笑很是舒暢:「您可真是厲害,完全把我想表達的給演繹出來了。」
  王也連忙站起來,習慣性地要伸出手,想起什麼後又收了回去:「哪裡,是您曲子編得好。」
  「成了,咱們別互吹了。」諸葛青笑道,「時間也差不多,今天就到這吧。等等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王也一愣,似乎沒想到諸葛青是會喝酒的人,不過再轉念一想,像他這種人去pub似乎沒什麼不對,作曲家編曲時喝點小酒找找靈感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他擺了擺手:「不了不了,我不喝——」
  「咖啡。」諸葛青憋著笑補充,「我的意思是,街角有間咖啡店,氣氛不錯,要不要去喝一杯?——我也不喝酒的。」
  「……哎您這嚇得我。」王也失笑,「那成啊,待會勞您帶路。」
  「那有什麼問題。」諸葛青爽快答應了,便先回身收琴,等兩人都整頓好,並肩踏進咖啡店時恰巧是傍晚時分,氣氛正合適。
  打發走了服務生,諸葛青含笑看向對面的人:「等會我買單吧,能找到你這個夥伴,有緣。」
  王也癱在椅子裡挑了挑眉,也沒跟人爭這個:「成啊。」他往前傾身,調整了下坐姿:「說起來我挺好奇的,我也就一普通富二代,一沒家世二沒名聲的——我指圈裡的家世名聲——您當初怎麼找到我這兒來的?」
  「還真不是我找的,」諸葛青道,「我一路換了七八個鋼琴家都沒個滿意,後來也不知道助理從哪打聽到的你。」
  「七八個?挺多的哈。」王也哦了聲,還真不知道這段經歷,「之前都找過誰來著?」
  諸葛青想了想,接著報出的一串名字聽得王也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半晌沒回過神。
  過了一會,他才道:「您……有個性。」
  想起早上傅蓉對王也那一模一樣的評價,諸葛青微微一笑:「彼此彼此。我聽說你也從不接公開表演的,怎麼會答應來我這?」
  王也望了望天:「哎,這不是……我那朋友帶了個人來找我,那人尋死覓活地求我走這一趟……」
  這真不是誇示。
  當初諸葛青一路拒絕了七八個圈裡鼎鼎有名的鋼琴家,這些都還是衝著諸葛青原先的名聲才肯賞臉走這一趟的,結果來沒兩天就收到一句「不好意思我們不合適」。
  ——別說助理找不到其他人了,就算找到了,人一聽前面這麼多大神都被掃地出門,誰還敢來這一趟?人找不到,背後諸葛青又催得緊,助理哭都沒門兒去。
  剛巧那時他聽到朋友提說北京有個少爺,琴彈得還不錯,他聽了錄音也覺得還行,便死馬當活馬醫去請了一趟,連「吃住全包就當去旅遊隨便彈彈吧」這種話都說出來了,可見助理當時之崩潰。
  其實助理當初也對王也沒抱多大希望,不求諸葛青滿意,只求王也來這一趟能多拖點時間再走,讓他想辦法再聯繫點人來。
  誰料王也這一來,就沒走了。
  「尋死覓活,這麼誇張?」諸葛青笑了,「我這麼可怕的嗎?」
  「連國際樂團的副席您都不滿意,要我是你助理我肯定早早辭職算了。」
  「哎,我對副席的技術真沒什麼不滿,但重點是感覺你懂嗎?」諸葛青伸出手指,在空中劃拉著,「他們很厲害,但我要的不是他們那感覺。」
  「成成,知道您吹毛求疵。」
  服務員端了甜點上來,諸葛青側身接過盤子,期間咖啡杯碰了一下,諸葛青連忙就著對方的手扶住,見是自己的點的便乾脆端起咖啡:「沒事,我自己端著吧。」
  服務員道了歉,上完王也的飲品後便走了。
  王也端起咖啡啜了一口,然後點了點手腕:「你這是……因為soulmate?」
  「嗯?」諸葛青視線下移,看到自己手上那層薄薄的手套後瞭然地點了點頭:「哦,是啊。雖然我是覺得不存在……不過以防萬一嘛。」
  王也笑了,「看不出來啊,你是反宿命派的?」
  靈魂伴侶雖然一直都被認為是浪漫的象徵,但久了也難免有人不滿於這種方出生便被規畫好結局的愛情,甚至有情侶都已經論及婚嫁,卻因為發現一方身上有疑似靈魂烙印的痕跡而導致婚姻告吹。
  畢竟,誰都不能保證對方的靈魂伴侶出現時,他還會不會選擇自己。
  這幾年主張反宿命論的人越來越多,諸葛青這種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如果是其中一員,王也不會太意外。
  「也不算……」諸葛青躺進椅子,他想了想,道:「我是覺得,如果她真的是我的靈魂伴侶,那不需要靈魂烙印我們也應該互相喜歡;相反的,如果我原本不會喜歡她,卻因為靈魂烙印而改變了原本的決定……那這難道就能稱作愛嗎?」
  王也愣了下,似乎覺得這個論點有意思,他想了會然後點點頭:「有道理。」
  「嗯哼。」
  「可你這不還是反宿命論嗎?」王也笑著道。
  「……」諸葛青嘶了聲,偏頭想了想,好像無法反駁。「行吧,也是。」
  他喝了口咖啡,然後略帶笑意地瞟了王也一眼:「所以不是因為討厭你才不跟你握手哈。當然也不是因為剛剛那個服務員長得好看——好吧後者可能佔了點原因,但總之不是重點。」
  「什麼玩意,沒這麼覺得過。」王也失笑,「我本來是以為你——咳。」話說一半,他反應過來似地咳了聲,「沒事。」
  然而諸葛青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以為我?」
  王也嘖了一聲,倒也不藏著,「也沒啥,就我本來以為你這人潔癖。」
  「哎,下次有人問起,這倒是個好理由。」諸葛青笑了下。
  「常被問?」
  「挺常的。」
  「該。」
  「什麼話。」

  ※

  「——王也!」
  王也猛地驚醒,起身的動作大了些還險些從長椅上摔下去。
  他撐著椅子矇了半晌才看向剛剛喊他的人,只見諸葛青叉著腰站在他旁邊,逆光的輪廓打上修身的西裝,把他的身材裁得很漂亮。
  諸葛青偏著頭,似乎是在笑:「做夢呢?」
  「可不是嗎。」王也嘆了口氣,拍了拍腿站起身。
  諸葛青跟了上去:「夢了什麼?」
  「早忘了……」
  「不是吧,剛醒就忘?」諸葛青失笑,「我還以為只有我這麼健忘呢。」
  「夢這種東西,不都是忘記的比記得多嗎……」王也單手插著口袋,懶懶地往前走。「況且淨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可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有時候也挺好玩的啊。」諸葛青道,「就沒想過記下來?」
  「記?得了吧,這怎麼記……」
  「嘿,這你可問對人了。」諸葛青扳著手指數,「把紙筆放床邊一醒來就寫、枕邊放個錄音機看睡覺時能錄到啥、試圖把夢裡的情緒用旋律記下來早上還原、半夜設鬧鐘在夢到一半時強制醒來記、拿把刀來劃拉兩下看能不能喚醒痛覺記憶——」
  「打住打住!」王也本來只是隨口一問,結果諸葛青這一長串講下來讓他越聽越驚恐,「我去,你也是很閒啊!拿刀幹啥?自虐啊?」
  諸葛青笑咪咪地放下手,「這不是好奇嗎?」
  王也一臉一言難盡地看他,半晌才道,「成吧你個好奇寶寶。咱們去哪?」
  「河邊吧,涼快。」諸葛青想都沒想便回道,顯然早有預謀,王也顯然也很認同這個決定,兩人便併著肩往河堤走,走到了便尋了塊地坐下。
  遠方的燈火映得河面明明暗暗,他們刻意避開最熱鬧的區域,少了街燈那令人無所遁形的垂眸,卻多了一分與世隔絕的靜謐。
  身後的行人三三兩兩,誰也沒發現路邊那兩個毫無形象地坐在樹下嗦西瓜的人,就是該才還在演藝廳的聚光燈下引起騷動的演奏家。
  諸葛青出名的早,無論是做為作曲家抑或演奏家,他都沒有辱沒他音樂世家的背景——然而,也許成名得早的人,都要面對同樣一個問題。
  他太早地走出了自己的風格,卻因為早已定型的風格,讓聽者少了耳目一新的感受,一般而言,這種階段被稱作是瓶頸期。
  諸葛青兩年前突然悄聲無息地沒了消息,外界都說他是到了瓶頸期,而經歷瓶頸後的人無非兩種結局:成功突破枷鎖開創了新路,抑或從此一蹶不振。
  圈內表面上風平浪靜,但私下總有人在揣測諸葛青屬於哪一種,而神隱了兩年的當事人一點風聲都沒露,再出現時的第一個消息就是:他要辦巡迴演奏會。
  在完全沒人知道他這兩年幹什麼去、他現在實力在哪裡的情況下,加上之前連拒八位鋼琴家的事已經微妙地流傳了出去,別說他現在還有沒有之前的實力與名氣,這架子擺得確實是大了,一時之間圈裡對他微詞不少,更有甚者都有諸葛青自己江郎才盡還遷怒合作夥伴的風聲傳了出來。
  雖說以他之前的名氣以及身分,演奏會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太差,但先前的風評依舊導致大多人對他這次的復出都持保留態度,而更多的人則是要來好好瞧瞧,這個默默無名的王也究竟是哪裡入了諸葛青的眼,讓他連副席都不要,而要這樣一個一沒家世二沒名聲的富二代。
  ——然後,就在剛剛,這些言論與質疑全都在王也手下的鋼琴震響起第一個音後粉碎了乾淨。
  「老王啊,」諸葛青把西瓜皮往袋子裡一丟,哼著小調用手帕把手仔仔細細地擦了乾淨,「這下你可回不去了吶~」
  「哈?」
  「嘿嘿,你別裝,」諸葛青笑得促狹,「我可不信今天這場之後你還能回去過你的清靜日子。」
  「嘶,」王也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了,咂了咂嘴想了一會後就鬆了眉頭,不甚在意地繼續唆西瓜:「那就算了唄。」
  諸葛青偏著頭笑:「這麼灑脫?」
  「不然還能咋地……」王也嘆了口氣,「要當初沒做過點心理建設,我哪還敢來啊……」
  「喲,」諸葛青一聽這言論就樂了,湊過去攬著人的肩調侃:「這意思是,王少爺一開始就打定主意為了我放棄隱居生活了?唉呀,那我還真是榮幸啊。」
  「我沒這麼說!你這傢伙也太得寸進尺了一點——」王也炸毛似地抬手就要把人拍掉,看到對方折起的袖口那一截素白小臂後硬是剎住了車,狂抖肩膀試圖把人抖下去:「你手擦沒擦乾淨?起開!」
  「嗯?應該有吧,不然我用你袖子再擦一次?」諸葛青抬手作勢要往王也衣服上抹,王也趁機敏捷地往旁一跳躲開了:「幼不幼稚!」
  「這叫童心未泯好吧。」
  諸葛青也沒有真的閒得蛋疼追著人抹,消遣了兩句後便就地坐了下來,舒展蹲得有些發麻的雙腿。
  他的袖子整整齊齊地疊到手肘之下,領口解開了兩顆,夏夜的氣溫雖然稍降,可仔細看他還是冒了一層細密的汗。
  他手撐在身後,偏頭看向王也:「欸,你那還有瓜沒有?再給我來一塊涼快一下。」
  「早沒了。」王也覷他,「你嫌熱還穿長袖?」
  諸葛青反問:「你不熱?」
  王也誠實地答道:「挺熱的。」
  「那你還穿長袖?」
  兩個互看了眼,然後同時笑了出來。
  「我這是在保持氣質。」諸葛青正色,「你別跟我說你也是,你早沒這種東西了。」
  王也根本懶得理他:「扯吧您。您難道就有?」
  從剛跟諸葛青開始排練,到現在第一次公演也已經過了小半年,夠王也摸出這傢伙的真實面貌了。
  這傢伙乍一見面矜持的跟什麼似地,熟起來以後根本是不要面子的隨便,也虧得傅蓉能忍耐這傢伙這麼久。
  跟諸葛青的情況剛好相反,他甫一見王也對方就懶懶散散的,頂多端著點禮貌性的禮節,而熟起來以後,這人就從原本的懶散變得……更加懶散。
  諸葛青覺得這人著實有趣,個性隨和是一點,更多的是他們之間似乎有種不需明言的默契,就像王也沒問他為什麼總是穿著長袖,他也沒追問王也為什麼也總穿著高領。
  就像王也幾乎在拿到譜後就懂了他在這首曲子內想表達的意思。
  或許是被曲名誤導,又或者他的情緒在這首曲子裡被隱藏的太深,太多人將曲子演繹成一見鍾情的澎湃,抑或是初見時的甜蜜與歡喜,可只有王也,聽完諸葛青演示的片段後,他皺起眉頭不做言語,半晌抬頭跟他說,他要回去琢磨琢磨。
  然後隔天,他在王也的琴聲裡,聽見了自己的夢境。
  他不知道王也是怎麼琢磨出這個結論的,總之他很滿意,但這終究只能歸於對這人技術的認可。
  更讓他覺得自在的,或許是王也對他人獨有的那份縱容的體貼。
  王也後來沒有再提起soulmate相關的話題,可卻在心底仔細地記住了這件事,他們之間所有可能產生直接碰觸的事件被他減到了最低,連他剛表演完、抑或因為什麼事沒帶著手套卻碰巧有人上來寒喧握手時,王也都能不動聲色地上前幫他擋下來。
  其實諸葛青也不是那樣介意與人接觸,尤其是表演後時常要交際應酬,之前不得不與人接觸的機會多了去。
  但王也能替他攔了下這些事確實是讓他舒心不少,畢竟他確實一點都不想發生在應酬時與人握個手卻注定了終身的這種悲慘的事情,就算那機率根本是微乎其微。
  王也這人很好,好得有些過分,好得有些……理想。
  諸葛青發現事情似乎漸漸開始有了一些不受控制的走向,但他想了想後,非常樂見其成地選擇放任自然。
  但諸葛青那邊放任,王也這邊卻始終端的很清,甚至在諸葛青不動聲色地模糊了某些界線後,那條不能碰觸的線被王也畫得更加涇渭分明。
  諸葛青想過對方是不是不想更進一步,他已經做好了收手的打算,但稍微試探了下王也的想法卻發現不然,王也對這件事明顯沒有牴觸。
  他初時不解,再仔細一想,他卻突然明白了。
  並非因為牴觸才劃清界線,而是就因為默許,所以更應該守住那條線。
  正如他曾說的,真正的感情不應該被靈魂烙印所影響,而因靈魂烙印而起的感情,不配稱作愛情。
  所以他這算不算……被以前的自己坑了?
  諸葛青想通後不由啞然失笑,卻又難以抑制地感到愉快。
  這人,怎麼就能這樣呢。
  他抬頭看著天上的星光,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了句:「明天晚上廣場有煙火,去看看?」
  「煙火有什麼好看的?」王也滿臉困惑。
  「煙火確實沒什麼好看的,但廣場旁的那家餐廳評價還不錯。」
  「……敢情您是想吃飯是吧?拐那麼一大圈做啥呢?」王也聳肩,「成啊,選個靠窗的位置你就能順便看煙火了。」
  諸葛青勾起笑嗯了聲,撐著地看天空。
  反正巡迴表演還有好幾場呢。他悠哉地想。
  他一點都不急。

  ※

  「我去……這雨實在是……」王也率先衝進了屋簷下,剛進去就抓起衣襬一擰,直接擰出一攤小湖泊。
  他旁邊的諸葛青也沒好到哪去,頭髮被雨水沾著絲絲縷縷地貼在臉上,絲毫沒有平時瀟灑的模樣。
  「成了成了趕緊開個房上去洗澡,別剛結束最後一場表演就感冒了,怕不是要成為世界笑談。」王也推了推還在試圖拯救手機的諸葛青,從人兜裡摸出身分證登記完便扯著人風風火火地殺上房間。
  諸葛青站在浴室門口,象徵性地問了下:「你要先嗎?」
  「不用,剛剛在下面擰得差不多了。」王也嫌他磨嘰,乾脆直接把人塞進浴室:「不讓你個大少爺先洗,你著涼了怕是能燒一禮拜。」
  深有自知之明的諸葛青也不跟他客氣,轉身就鎖了門,在浴室裡邊脫衣服邊往外喊:「那你空調打高點!濕衣服先換下來!」
  王也提聲喊回去:「知道!」
  顧忌著外面還有個落湯雞,諸葛青沒敢像平常一樣占用浴室太久,快速地沖了沖便披上浴袍出來了,只見王也衣服已經脫了,打著赤膊蹲在房間正中間百無聊賴地切著外國節目看,聽到他出來的動靜訝異了下:「哦豁,挺快的哈,平常怎麼沒有這種速度?」
  「這不是顧慮你……」諸葛青開口就要調侃,卻在人站起身後愣在了原地。
  「是是是,你最體貼。」王也沒察覺到對方不自然的停頓,轉身剛要鑽進浴室,就聽到身後諸葛青突然喊了一聲:「等等!」
  王也嚇了一跳,偏過身看對方:「咋了?喊這麼大聲。」
  諸葛青沒有答話,他站在原地抿著唇,平時總瞇著的眼睛半睜,魔愣似的看著他。
  這狀況著實不尋常。
  王也抓著毛巾,湊近對方試探著開口:「……諸葛青?」
  「你……」諸葛青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下,然後他抬起手,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脖子下面,仔細看指尖似乎還在微微顫動:「你這個……」
  王也低頭看了眼後瞬間了然,他這玩意嚇到過不少人,要不然也不至於成天穿個高領逼死自己了。
  「哦,這不是真的,就是個胎記……一點感覺都沒有,真的。」他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為了驗證自己的話還伸出手指在「傷痕」上刮了刮,「看起來挺逼真的是吧?平常總得穿個高領遮著,這不剛剛情況緊急嘛……而且咱倆也認識一段時間了,省得在那遮遮掩掩半天,沒來的及先跟你說,你別嚇到了哈。」
  他自個說了半晌,對面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他有些疑惑地抬頭:「老青?嘿?」他在諸葛青眼前揮了揮手,一邊咕噥,「不是吧,真嚇到了?」
  「還真有點。」諸葛青還是看著他,有些愣愣的,丟了魂似的:「——你,見過類似的嗎?」
  王也一時沒跟上話題的速度,「什麼類似的?」
  諸葛青喃喃地回答:「類似的傷。」
  要真像他這「胎記」一樣這麼重的傷都得送醫院了吧。
  王也頂著一腦門的問號剛要追問,就見對方剛剛按在脖頸的左手,輕輕滑向另一隻手的上臂——這似乎又只是諸葛青莫名其妙、毫無意圖的一個動作,可他按上的那個位置帶起的某些記憶,卻成功的止住了王也原本想說的話。
  不對,類似的傷,他看過的。
  從小到大,他看了無數遍。
  可是那是——
  王也腦門一炸,愣愣地看著諸葛青,一雙眼隨著對方拉下衣襟的動作越睜越大。
  諸葛青把浴袍沿著手臂往下拉開,肩上的「傷痕」幾欲見骨,深深的一道,從肩頭開始順著手臂往下切割,直到沒入衣襟裡,而隨著衣襟往下拉,那傷又像沒有盡頭的棉線般,一點一點被拉扯出來,彷彿永無止盡。
  直到衣襟已經拉開到上臂的一半,印記都還沒全部露出來,脫了一半的浴袍掛在手上,但諸葛青知道不需要了。
  王也彷彿感到有些暈眩似地退了一步,膝窩被後方的沙發一撞,整個人跌坐進沙發裡。
  他深吸了口氣。
  諸葛青走到沙發前——走到他面前。
  「王也,」他抬起手,聲音有些發顫,「王也……」
  都說練琴的人手好看,諸葛青也不例外。
  他平常總帶著手套,只能見到那雙手的五指素白而細長,從袖口不經意露出的一節素白手腕惹眼的過份,而沒了手套後,指尖不出所料地白淨,指甲修地整整齊齊,兩手光是交疊地擺在桌上便可稱上一句賞心悅目。
  而現在,那隻賞心悅目的手慢慢地伸了過來,行進間略帶遲疑,似乎在留給王也退開的時間。
  然而王也沒有退,他愣愣地看著對方,感受著心跳隨著距離縮短而指數加速,最後那隻手堪堪地懸在那道傷痕上方,怕他疼似地瑟縮了一下而遲遲不敢落下。
  王也隔著浴袍握上他的手臂,拇指隔著柔軟的衣料摩挲了下他的脈搏,然後鬆開手,沿著他的手腕虛虛往上。
  然後他們心有靈犀地,一同輕輕往下一按。

  「——疼嗎?」
  他沿著傷口碰了碰,王也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一隻手按在他手背上,諸葛青拿不準對方是想把他作亂的手抓下來,還是就只是單純搭著。
  王也沒好氣地道:「你覺得呢?」
  諸葛青笑了,也不再去折騰對方那傷,翻了手腕,反握住蓋在他手背上那隻手後往旁一倒,癱在了草地上,「老王,咱倆看來是要交待在這了。」
  「你怕?」
  「唉,我就是覺得虧了,你當初答應我老了一起去武當隱居的,這都還沒兌現呢。」
  「就一被觀光客塞滿的旅遊重災區……有啥好隱居的……」
  「我就想看看,到底是怎樣的地方……才能養出這麼好的道長……」
  「死到臨頭還要撩,您這性格也是沒誰了。」王也很無奈。
  「讓你確認一下身邊的是真貨,以免你覺得陪葬的不是本人留下遺憾。」諸葛青開始滿嘴跑火車,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把握生命最後一段時間把那些沒來得及講的騷話補全了。
  他絮絮叨叨地說,也不管王也是不是有在聽,說了半晌後突然蹦出了句感嘆:「唉,而且到死都沒能聽過道長說愛我,虧了虧了。」
  原本一直在放空的王也沉默了一下,然後一個翻身,撐到諸葛青身上。
  整個人被籠罩在身下的諸葛青停下絮叨,朝人挑了挑眉:「幹嘛?死前最後狂歡一把?您清心寡欲了半輩子終於體認到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了嗎?」
  王也翻了個白眼:「您可消停會吧。」
  他俯下身在諸葛青唇上啄了一口,然後撐在他身上,定定地看著他:「諸葛青,我愛你。」
  諸葛青先是愣了下,然後笑了。
  「是不是只有這種最後關頭,我才可能聽到你的告白?」他抬起右手蹭了蹭王也的後頸,然後略略往下施力。
  王也順著他的意俯下身,兩人交換了一個吻。
  兩人纏綿了半晌才略略分開,王也撐在諸葛青的頸側,見到那人笑著看他,白得過分的臉上沾了點血跡,沿著血痕往下看,連接到那人左肩被風刃劈出的傷,從肩頸到手肘,深深的一道,在當下直接廢了這人的一隻手。
  除了左肩,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傷,有的已經漸漸淡了,有的還在絲絲地冒著血,嚴格來說,諸葛青現在身上就沒有哪邊是完好的。
  兵荒馬亂中的時間感向來不真實,他已經不記得他們跑了多久了,連驚懼憤怨都無暇思考,直到現在終於無人打擾,那些在驚險中被硬生壓下的情緒才絲絲縷縷地漫了出來。
  他突然覺得很不甘心。
  「別看了,咱倆半斤八兩。」諸葛青放輕了的聲音拉回他的思緒,他看回對方的臉,數度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問了出口:「……疼嗎?」
  諸葛青笑了,他用拇指撥開王也耳邊的碎髮,然後閉上眼,輕輕摩娑著對方的耳背:「不疼。」
  他略帶沙啞的回答彷彿有種魔力,把王也剛剛壓下去的情緒全都重新翻湧上來,嗆的他鼻頭發酸。
  他估摸著諸葛青大概也是差不多個情況,因為諸葛青又把他按下來額頭相抵,似乎不願意他現在的表情被王也看見,按在他後腦的手心也有些發顫。
  他聽到他哽咽地開口:「王也,我喜歡你。」
  什麼東西無聲地落了下來,濺出一片冰涼。

  關於靈魂結合的感覺總是眾說紛紜,有人形容像中了彩票興奮難抑,有人說平平淡淡毫無波瀾;有人乾柴烈火就地洞房,有人含羞帶怯眉眼傳情,只願餘生耗盡都用來永遠地凝視著對方。
  卻沒有人像他們一樣,靈魂甫一結合,第一反應都是想哭。
  那是一種失而復得的滿足感——失去的部分終於回歸,空落的靈魂終於完滿,而那些遍尋不著的回憶跟夢境,都因對方而得以補全。
  惶惑,絕望,狂喜,辛酸,各種情緒一時全部雜揉到一塊,說不清道不明,最後全部凝成淚水,一閉眼就落到對方肩上。
  他們緊緊擁住彼此,就像擁抱了僅存的全世界。
  王也扣著他的後腦勺,兩個人顫抖地交換了一個混雜著淚的吻。

  「——原來是你。」
  原來真的是你。


 - End



【碎碎念】

關於過去那段兩個人為啥突然哭了……可能有點尬……是因為原本的劇情是這樣的……
因為他們知道全性有人能操縱靈魂讀取記憶,所以要讓記憶或八奇技或其他一些啥不外流的方法,就是直接毀了靈魂……
眾所皆知武侯家的三昧是用來燒靈魂的……所以原本的劇情是……老青最後一把火,親手把老王燒了個神魂俱滅……
但我寫到一半發現不對啊!靈魂都燒沒了哪來的轉世!不可以!!
所以那段就直接刪了【
唉,其實我很喜歡soulmate設定,也很喜歡這篇的某些情節,奈何筆力不夠,寫不出來……
努力加油吧。

另外,不管有沒有人信,但我寫過去的時候BGM真的是山有木兮(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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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原作者| 夏冰熾 發表於 2019-12-8 14:19:27
只看該作者
【寫在前面的話】
  • 原著向,青也青無差
  • 沙雕老青預警
  • 古典制約:當兩件事物經常同時出現時,大腦對其中一件事物的記憶會附帶另外一件事物,著名實驗為巴夫洛夫的狗。
  • 原噗


【正文】

《非自主制約反應》

  作為一個術士,諸葛青其實不太相信命運。
  他覺得這世界是很講道理的,從來沒有所謂的求生無門,儘管奇門在轉格局在變,生門也不可能就這麼消失,會這麼說的不過是閱歷太淺而格局又太複雜,解不出這局罷了。
  簡而言之,會感到窮途末路的人就是太嫩。
  但這些年經歷了這麼些事後,他還是不得不感嘆:王也這人大概就是老天生來克他的。
  諸葛萌說他這心態就是「既生瑜何生亮」,他總覺得不夠貼切。怎麼說呢,他對王也還是很服氣的,自從領悟了三昧真火,他原本那點不甘心也徹底消失無蹤——都是領悟絕學的人,誰還比誰差呢?就算還是打不過王也,他也已經賭上所有,沒有遺憾沒有藉口,他輸得心服口服,絲毫沒有公瑾當年的遺憾。
  何況還得考慮技能天生屬性的問題,諸葛青壓根不信這世界上還有哪個奇門術士能撐得住王也把奇門一個勁地亂轉,原本格局的推算已經夠複雜了,再加上一個王也瞎攪和下去誰還算得清楚推得明白?
  如今領悟家傳絕學的他已經足夠資格與王也並肩,他已然問心無愧。
  但這不代表每次見到老王撥轉四盤時他能無動於衷,並非迷戀絕學,而是驚豔於風后奇門的神妙,那樣的格局無論見過多少次,他都還是會由衷地從心底發出讚嘆與欣賞,雖然王也已經無數次和人吐槽諸葛青老在他動手時開奇門顯像心法偷窺,每次打到一半一回頭見兩道精光幽幽地盯著自己實在怪瘆人的。
  被吐槽了這麼多次,諸葛青也懶得再試圖拯救對方悲慘的美學神經,反正王也這輩子大概都無法體會到奇門撥轉映在他人眼中的瑰麗,但諸葛青做為一個藝校畢業生,要他不去欣賞這片美麗是不可能的,就好比你不可能期待把蛋糕放在吃貨房裡,隔天還能完好如初。
  他承認他看老王動手有點上癮,但誰看到漂亮的事物心跳不會失速呢?

  不過諸葛青覺得王也這人真的很煩,開陣就開陣吧,他們倆個聯手的次數多了,居然還生生把他開出了制約反應。
  巴夫洛夫這人也很無理取鬧,餵狗就餵狗吧,你餵個狗腰上還掛鈴鐺幹什麼?掛鈴鐺就掛鈴鐺吧,你既然沒有食物,那又晃鈴鐺幹什麼?晃了鈴鐺就算了,你幹嘛還觀察人家有沒有流口水?
  老是看著王也的陣心跳加速,導致他現在光看到王也都有些心律失調。
  他上網查了查,制約反應是非自主性的,雖然說見到人就心律失調怎麼聽都很奇怪,但這也不是他願意的,實在不能怪他。他自己也覺得老這麼下去哪天他怕不是會死於心肌梗塞,這反應對身體實在太不友好了,改掉改掉。
  諸葛青繼續往下滑,哦,長時間不再接收刺激,制約反應可以消退?
  但這好像有點難,諸葛青沉思。
  畢竟王也這人自從暴露奇技後有點命運多舛,三天兩頭得打一次架,而老王一打架就開陣,一開陣他就心跳加速,總不能讓人不開奇門光靠太極來搏命吧,老王的太極連他都打不過。
  他決定換個方向,碰巧又看到了朋友圈轉過的一條消息:理論證實反覆接受刺激,會導致感覺麻痺,進而使得刺激失效。
  諸葛青再度陷入了沉思。

  諸葛青:「我說老王,你開陣吧。」
  「哈?」王也懷疑自己沒聽清,「你自個發了半晌呆後又發什麼瘋呢?」
  「我熱,你轉個秋分出來,讓我乘個涼唄。」
  王也摁亮手機看了眼屏幕,當前氣溫:25度。
  王也:「……行吧大少爺,算我服……」
  「然後晚上有點冷,你轉個立夏出來?」沒等王也妥協完,諸葛青滔滔不絕地繼續道,「話說我覺得我們明天搭的航空公司空調太乾了,對皮膚不是很好,你明天幫著轉成穀雨吧,另外——」
  王也:「…………打住!」
  王也很絕望:「祖宗,成天開陣給你當空調,你是想累死我還是嫌我命太長?我給你買個移動式空調成嗎?」
  哦,計畫A失敗。
  「不然這樣吧,」諸葛青又一次計上心來,他一彈指:「今天開始你別動手,要打架我來,你退後面納涼去。」
  「——哈?」王也矇逼:「你到底受什麼刺激了?」
  「你這話就不對了,」諸葛青覺得王也這人果然很煩,「我會受刺激不全都是因為你嗎?」
  王也:「——哈???」



【碎碎念】

老青你醒醒,制約反應個毛線,巴夫洛夫才不背這個鍋,你就老實承認你看上人家了吧(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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