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姬絕唱 Symphogear XDU│響未] 共伴的雙子星 [PG]（進度13/13）

※接續 撕裂陰霾的閃光 平行世界劇情[size=14.6667px]（不良響所在的世界）

一句話前情提要：打倒機械怪獸歌利亞，響被主世界的未來拯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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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挽回……一切已經無法挽回……

原本預報是晴天的東京，如今像陰雨天般暗沉。地面已成廢墟，而抬頭向天空望去，是扭結成環狀的太陽。

煙塵、殘瓦、碎礫，圍繞扭曲的太陽投影旋轉著，在高於雲層的所在，數萬米的高空中，吸積盤遮蔽了天空。

在太陽環的中心，純黑、無暇、寬廣如擂台、厚實如大鑼，邊緣煙霧滾滾，一面巨大的黑曜石透鏡。是它，扭曲了日光。

小日向未來，全身穿著紫色的貼身機甲，雙手平舉，碎裂的黑曜石自露出的頸背、肩膀及髖部不斷剝落。兩對重錨、從厚重的膝甲卸下，將未來固定在透鏡的正中央；一雙岩鞭，自雙臂的護套吐出，回收散落透鏡上的碎屑。

遙遠的正下方，從殘破的街道起跳，一副純白黃邊的輕型人形機甲，由立花響在裡頭操控著，大聲唱著歌曲，筆直地朝未來的方向衝刺。

未來看著下方閃爍，喀擦一聲，把護目鏡闔上，右手高舉黑曜石鋸劍。

所以，請不要原諒我，響……

黑曜石隨歌聲振動著，鳴響著。

鋸劍揮舞，無數鋒利的石刃朝歌聲的源頭噴射而去。

在莉蒂安女子音樂學院，嶄新的流線型純白校舍、挑高的階梯教室、大面積的落地窗裡，粉筆喀喀敲擊黑板，教師正在講課。

教室門嘩啦一聲刷開，一個散發生人勿近氣息的學生走了進來。

立花響面無表情，直瞪前方；他縮著肩膀，在制服外還穿著一件灰色連帽外套，雙手插在外套口袋。無論是短髮、外套還是裙子，都被沙塵弄得髒兮兮的，還卡了些枝葉在上頭。

「立花響？你還好嗎？」無視違反校規的外套，老師放下粉筆與課本，輕聲細語的詢問。

響聳聳肩，避開老師的視線，一臉漠然。

「……唉。看你這樣子，是不是從樹上摔下來了？」老師像對待幼稚園學生一樣，彎身拍落響身上的塵土。「你是為了救貓遲到的吧，小日向同學都跟我報告過了。」

在一片整齊的抽氣聲之後，坐滿學生的教室異常安靜，彷彿時間完全靜止一般。

稍微整理好響，老師重新站起來，「為什麼你每次有事情，都不跟老師說呢？」他稍微訓了下響。

響依然沒有回應老師，用眼角餘光瞄著同學們。

現在、就像反作用力般，教室吵成一片。

「救、救貓？」「真的假的？」「那個立花響？」同學們交頭接耳。

老師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靜。

「好了，回你的位置坐好。以後有什麼事要記得先跟老師報備，知道嗎？」

響點點頭，走上上教室走道的斜坡。皮鞋一答一答的踏步聲在教室裡迴響。

同學們的視線跟著響的腳步，安靜的盯著他。

響在倒數第二階，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他拍拍裙子，扳開座椅坐下，然後拉直他的身體，倒在課桌上，側著頭、望著窗外。

響一坐定，教室的同學又開始交頭接耳。

「大家安靜，現在是上課！」老師再次控制住秩序。

「你還好嗎，響？」幫忙報備的小日向未來，就坐在響的隔壁。

「沒事，小事情而已。」響擺擺手。

未來擔心的看著響。

「……夢裡發生過類似的事呢。為了救貓而遲到什麼的。」響背對未來，自顧自的小聲念著。

未來在旁邊只是看著，沒有發問。

下課鐘響，幾個同學，安藤創世、寺島詩織跟板場弓美，聚在教室前頭聊天，並輪流朝後方觀望。響步出教室的那刻，他們便急急忙忙衝上斜坡，途中弓美因為太匆忙，腳還拐了一下，要不是另外兩人拉住他，差點滾回講台。在莉蒂安的學科教室，走道是斜坡而不是一般的階梯，實在有點危險。

他們圍住未來。未來緊張的縮在座位上，不敢正面對望。

「小日向同學。我們有事要問你。」詩織靠著桌子，手擺背後，微笑著。

「什、什麼？」，未來支支吾吾，才剛轉來莉蒂安不到一周的他，同學的名字長相還沒完全記住。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創世就站在未來旁邊，直接抓住未來的手。

「什麼啦？」未來雖然有些慌張，還是輕輕拉開創世的手。「做到什麼？」

隔著桌子站在下一階的弓美，雙手拍桌，雙馬尾隨力道而晃動。他用雙手撐住身體，朝未來逼近。

「就是說，那個孤僻的立花同學，你是怎麼馴服他的？」弓美不假辭色地問。

還在驚嚇中的未來縮著身體，「我不懂你的意思……」他搓著手，卡其色的蝴蝶結髮飾在後頭一顫一顫。

詩織拍拍兩人，示意兩人退後，然後把語調放軟，試圖用他一貫的微笑對小日向說明。

「對不起小日向同學，我們是說剛剛的歌唱課——」

「不然你覺得為什麼，剛剛，合唱練習才開始沒多久，老師就停下鋼琴伴奏，不發一語的走出去，請大家回教室自習？」弓美忍不住插話。

「不是因為響，嚴重走音，讓老師生氣了嗎？」

未來想著，那真是經典的失敗。所有人都看著響，本人還渾然不知，多唱了幾個音。

「才不是呢。你完全誤會了。」創世說，另外兩人也搖搖頭。

「老師走出門的那刻，滴著眼淚。他是哭著出去的。」詩織說。

「那個立花響居然願意開口和聲。」弓美撇撇手，「難以置信。」

「響……？」未來還沒反應過來。

「當年立花同學的術科成績還不錯喔。」創世補充。「但他只願意獨奏。寧願寫堆積如山的處罰報告，也不願意合唱。」

「立花同學他，在休學前一直是那樣呢。」

「響之前都沒有去上學嗎？」

「他復學跟你轉學過來是同一天。所以說，你就是那個關鍵人物——」弓美手插著腰，用動畫裡偵探指認犯人的方式指著未來，然而卻被匆忙起身的未來給撥開。

「能夠告訴我他之前在莉蒂安是什麼樣子嗎？」

未來完全忘了之前的窘迫，靠近三人。

「他什麼都沒跟你說嗎？」

三人彼此對看一眼，開始討論起來。

以前的立花同學，除非上課，不會在教室多留半刻。

沒有人知道他午餐或是放學時間躲在哪裡。文化祭時完全消失，請了數周長假。

無論是老師還是同學，給他建議或者詢問關心，他永遠保持沉默。

團體報告直接圈走一部份自己做，從來不跟組員討論。術科方面，獨奏的課程都很正常，他鋼琴也彈得不錯；但是只要是合奏或是合唱，從來不動手、也不出聲。由於他永遠準時、作業也都按時交齊，沒有什麼可以批評的缺失，老師也拿他沒有辦法。

得知這些的未來，坐回位置上，表情凝重。

「我曾經試圖跟蹤他——」弓美像戲劇中的辯護律師，舉著食指，正要高談闊論。

不過弓美很快就發現，大家用一個懷疑的眼神看著他。「先聲明，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啦、好啦，你繼續。」創世敷衍，其他人也點點頭。

「總之，每次才到轉角，他就消失了。好幾次都這樣。過街的時候、下樓梯的時候，他馬上就不見了。我又不能靠他太近，他會馬上跑走，速度超快，完全追不上——奇怪耶，你們就不好奇嗎！」弓美發現大家離著遠遠的，移到走道要攀住詩織，又差點被斜坡絆倒。

詩織這次並未多加理會，他看向未來，轉移話題。「啊、我想起來，還有一個引起大家騷動的事件喔！」

「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創世也轉頭。

「他曾經在學生餐廳撞到風鳴翼，沒道歉也沒說話就跑了。」創世雙手舉的高高的，很誇張的說著，「哇，當下大家全部站起來，有義憤填膺的、有用惡毒眼神瞪著他的，要不是翼小姐阻止了大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話說平常午餐都不見人影的傢伙，為什麼那天會在餐廳出現，也是個謎。」弓美已經回到原本的位置，看來氣頭已過。

「可、可是，響是翼小姐的大粉絲啊！」未來又站了起來。

「真的嗎？」「是這樣嗎？」三人同時靠了上來，逼的未來直往後躲。

看見自己又把未來給嚇著，詩織首先鎮定下來，恢復原本的微笑。

「不過也是，這裡許多人都是為了能跟自己的偶像同校，才來莉蒂安念書的。」創世捻著下巴。

「也因為這樣，大家才會在那邊暴動。」弓美也恢復冷靜。

「我本來以為日向你也是一樣咧——啊、抱歉，可以這樣叫你嗎？這是綽號，我想的。」創世嘴巴上這樣說，其實並沒有給未來拒絕的機會。「說到底，那你為什麼會轉過來，日向？」

「哎，那還用問嗎？」弓美說著，跟詩織兩人一邊笑，一邊指指旁邊響的座位。

「那這樣的話，你認識的立花同學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詩織接著問。

未來思考著。響對我來說，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我們從小就認識了。在公園一起堆沙堡、玩鞦韆。背起書包一起上學、一起討論作業。夏天的時候一起逛廟會、吃刨冰；冬天的時候一起堆雪人、吃火鍋。新年參拜當然也是一起去的，每年都祈求來年能一同度過。喜歡的偶像雖然不一樣，又剛好是一個組合。晚上聽著廣播，隔天興奮的討論；一起寫加油信、去唱片行衝特典、一起邀約去演唱會……我們一直都在一起，彼此就是我們的日常。

但是響跟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那是三年前的夏天。」未來開始述說。

那天，響與未來坐在刨冰攤位前的長凳上，有說有笑，手裡抓著湯匙，正要開始享用買來的刨冰。

突然，耳裡傳來淒厲的哭聲。

眼前，幼稚園模樣的小女孩拿著空甜筒，腳邊一坨冰淇淋。顯然運氣不好，無福享受。他的媽媽在旁邊蹲著，哄著，希望帶他回去。

小女孩當然不領情。

「姐姐的這碗刨冰給你吃。」響端著裝滿刨冰的紙杯，靠近小女孩。

「我不要～～」小女孩繼續鬧著。「我要冰淇淋！」

「真是不好意思，小孩子在胡鬧。」媽媽嘴巴這樣說著，卻急急忙忙拖著小女孩要走開。

響搖搖頭，挖一塊冰，把長湯匙遞給媽媽，示意把甜甜的冰塞入小女孩的口中。

媽媽勉強接過湯匙，判斷沒有問題，才給小女孩。

感受到嘴巴中的甜味與冰涼感，小女孩便停下了哭泣。盯著刨冰看。亮晶晶的碎冰淋上紅色糖漿，在太陽下閃爍。

「我拜託我朋友，請他分我一點就可以了。」響笑著，指指隔壁，還沉浸在刨冰的甜蜜感中，捨不得放開湯匙的未來。

「來，跟姐姐說謝謝！真的是謝謝你！」小女孩的媽媽偕同小女孩鞠躬道謝，讓小女孩帶著刨冰離去。

響坐在未來旁邊，雙腳搖曳，一臉高興地哼著歌。

「真沒辦法，我分你一些，輪流吃吧。」未來舀一勺冰，將湯匙遞到響面前。

「未來你最好了！」響含著冰，含混不清的說。

那時的他，笑容如此燦爛。

「我所認識的響，總是在幫助人，有時候甚至不顧自己……」未來終於，緩緩說出結論。

「這樣啊－－真難想像呢。」三人沉思著。

「尤其是他笑的那段。」詩織說。

「因為、如果他留在教室，總是在生氣。」弓美說。

「我印象很深刻，剛入學的時候，有個同學請他幫忙。」創世又想起一件回憶，「『我才不幫任何人的忙！』他當下對對方暴吼，把人家給嚇哭呢。」

「真的是同一個人嗎？」作為被嚇哭的當事人，弓美不禁脫口而出。

「……我也不知道。」響不知何時，已經回到座位上。一樣的托著腮，看著窗外，看不到表情；

從窗戶灑落的光線避過他。

三人組聽到這樣的話，趕緊不斷道歉。

響雖然沒有說什麼，但三人組也不好意思繼續待下去，便找個理由揮揮手，速速走開。

又一次，未來擔心的看著響。

教室仍然喧囂吵鬧。

兩人維持一樣的姿勢好一段時間。

良久，一直到上課鐘響起，響才撐直身體，面對未來。

他抽出藏在外套口袋的左手，交給未來一張票。票被握住太久，揉的爛爛的。

那是風鳴翼的演唱會門票、VIP包廂。守在購票機前一整晚也買不到的珍品。

「未來……周末跟我一起出去好嗎。」響撇過頭去。「約會。我們好久沒做過的。」

2.

周末當天。

雖然響身上、背著新的斜背小包，從拉鍊探頭的音符形狀手機吊飾，與未來手機上的湊成一對；雖然未來頭上、綁著響幫他挑選的白色蝴蝶結，手提的包包裡也裝了不少大頭貼。

但兩人，在熱鬧的街道上靜靜地走著，幾乎跟平常放學回家沒兩樣。

也就是說，未來會慢慢地跟著響的後頭，隔著肩膀的距離，讓響帶他走。

一路上，響不怎麼說話，只是因為迷路，偶爾跟未來道個歉；他左轉右轉，在街區繞來繞去，終於在一家裝潢素樸，名叫Flowers的店鋪前停了下來。

是御好燒啊…在麵粉糊煎餅上大量的高麗菜絲與各種口味的配料，還有爽口的醬油……未來正想著，響便開口。

「要不要進去？這家還不錯吃。」他說。

響拉開拉門。

「歡迎兩位再次光臨！快來請坐。」顧店的阿桑在吧檯後邊炒菜邊熱情的招呼。

「可是我是第一次來……」

「咦，你們上次不是一起來的嗎？我阿桑可是把所有來過的客人記住了的。」阿桑停下手，認真想著，「尤其你上次明明是第一次來，卻表現得跟老客人一樣，想忘都忘不掉呢。」

「我要海鮮番茄起士。未來，你看你要吃什麼，我請你。」響已經坐定位，揮揮手招呼未來過來。「點什麼都可以，阿桑做的都很美味呦。」

「喔，好…那我點海鮮，普通大小就好了。」雖然未來不想讓響請客，但他手上沒有多餘的錢。

「沒問題。」阿桑爽朗的回覆，便開始準備。

很快就上菜了。響吃的狼吞虎嚥，津津有味。

未來小小口吃著，目光完全無法從響滿足的神情中移開。這是未來在轉學以後的第一次，覺得好像回到過去，回到那些與響一同共度的時光。

「你終於笑了呢，未來。」響抬起頭來，滿臉都是麵糊殘渣、高麗菜絲，還有番茄醬跟起士。

「是這樣嗎？」未來拿出手帕幫忙擦拭。

「是呢，好像以前一樣。」響抓抓自己的頭，「未來也會是這樣，對吧？」

「是呢。一定是這樣的。」未來看著響面前快空了的鐵盤，「阿桑，請幫忙再加一份。這次請算我的。」

「好的，沒問題。」阿桑努力備料，「你要什麼口味？」

「呼，好飽。」路邊麻雀嘰嘰喳喳，響將手盤在後腦勺，一臉輕鬆的走著。

未來仍然默默地跟在斜後方。

行到公園門口，響忽然停了下來，未來多邁出一步，剛好停在響旁邊。

「那個……」響把左手放了下來，手掌一張一縮。「所以，就像剛剛說的……像以前一樣，對嗎？」

未來牽上響的手。

響低著頭。「未來，對不起呢。」

未來心頭一緊，右手也開始使勁。

不過，這份力道並沒有傳達到。響自顧自地說，「雖然我這麼說，但是我、大概是回不到從前那個樣子……」

「沒有這回事，響還是跟我以前認識的響一樣啊！一樣的粗心、一樣貪吃、一樣的不善表達。」未來以雙手包覆住響的手掌，著急的看向響，希望能看到響的表情，「但看到需要幫助的人，即使被誤會、即使會受傷，還是會伸出手來的響。」

「嗯。是這樣的嗎……」響仍然沒有抬頭。

未來牽著響的手、往前繼續走了幾步。

看著遠方，公園裡的噴水池、小橋、不知名的螺旋白塔雕塑，響突然像醒了過來，開始小跑步，把未來整個人往前拉。未來急急忙忙跟上。

他們沿著公園的小徑穿梭，跑到橋邊；這是兩人久別重逢之處。

然後響轉身，笑笑的看著未來。白塔的影子穿過兩人之間。

「謝謝你呢，未來。聽到你的話，我想我可以……」

響開始結巴，眼神飄移不定。「可以……」他不斷重複著。

未來感受響的左手不斷的顫抖著。未來稍微加大握手的力道，希望能穩住響的情緒。

這次，感受到這份力氣，響深吸口氣，重新調整氣息。

未來也屏息以待。

然而最終，響還是移開了眼神。

他右手伸進外套口袋，拋出今天稍早，兩人一起挑的新手機。桌面理所當然是兩人小時候的合照。

響凝視著手機，拇指滑過照片裡、兩人的面孔。「謝謝你，還留著這張照片，未來。」

「什麼？」未來望著響，呆晌數秒。

「特地為了我轉學過來，伯父伯母他們還在生氣嗎？」響看著手機，目不轉睛。

未來雖然很想詢問為何轉移話題，但知道響現在說不出口。而且他也沒辦法問。

所以，未來也就把眼神擺向別處。

「……過一會就氣消了吧。反正莉蒂安學費食宿都很便宜，不用擔心。」

「那你之前高中的朋友呢？」

「你不用擔心這個啦，響！」未來鼓起臉頰，搶走響的手機跑了開來，「今天是久違的約會，你講這些？」

「未來──？」響一個踉蹌，但很快就跟上。

兩人跑了一陣子，跑到公園的另一頭。未來彎下身來、扶著膝蓋喘著氣。

「果然未來還是跑得很快呢。」響神態自若，大氣沒喘一下，話語將未來拉回現實，「在莉蒂安還會參加田徑隊嗎？」

未來稍微緩過氣來。「我上高中、以後、就沒再練了。我知道的，我已經追不上了。」

「怎麼會？我覺得未來是跑最快的啊。」響再次伸出手。

未來搖搖頭，搭上手，重新站穩自己。終於兩人並肩走著。

「我不想再跟別人比較了。」未來看著前方。

「這樣啊。跟我一樣呢。」響說。

兩人牽著手，步出公園，離開了蟲鳴鳥叫與小孩的嬉鬧聲響，來到熱鬧的商業街。兩人打算在演唱會之前稍微閒逛一下。

但一轉過街角，世界變得不一樣。

先消失的是叫賣聲。然後交談的聲音。電子產品的鬧鈴此起彼落，又瞬間平息。

偶爾幾聲汽車防盜警鈴。

偌大的街道上，最後只餘下風聲。

響停住腳步，拉住未來。未來也緊握住響的手。兩人緊緊挨住彼此。

「未來，不要放開我的手。」響說罷，轉身拉著未來跑了起來。

「……好。」未來踉蹌幾步後跟上。

周遭早就沒有任何會動的生物，只剩旋轉看板兀自旋轉的。取而代之，人行道上，小巷裡，出現一堆堆黑煤灰。

響亟欲加速，但只得停下。回到公園的路被擋住了。

一大群奇形怪狀，五顏六色的，身上長滿擴音網的人形物體占住了街道。還有幾隻穿牆而過出，堵住背面的來路。

「特異災害Noise出現！請民眾盡速前往指定地點撤離！」遲來的警報聲無謂地響著。被這些Noise碰觸，會一同化為灰燼，本來只是罕見事例，近幾年卻愈加頻繁。

未來攬住響的手臂顫抖。

響緊緊攬著未來，試著張開嘴。預想中的歌聲還是發不出來。

他轉而拽著未來往防火巷裡逃竄。

框啷，鋁罐被響往後踢，撞上變電箱。

兩人一邊喘著氣，閃躲突出的機房與翻倒的垃圾，爬過密布的管線，踢散路過的碳粉堆。

前方死路，是一座矮屋的後牆。Noise緊追，左右的邊牆也鑽出數只。

響放開手，讓未來踩著他的肩膀，攀住前方屋緣。

未來伸出手，讓響借力蹬上。

躺倒在屋頂的兩人稍喘一口氣，馬上得起身。Noise緊追不捨，開始從兩旁地板浮出。

這時，附近的大樓頂上傳來歌聲。

可愛的聲音、快速的曲調，輕鬆自在，揚言懲罰敵手，與迫在眉睫、步步逼近的Noise對比。

「未來。往歌聲的方向跑。」響輕推著未來、自己單膝撐地，扶著不知在哪扭到的、腫脹的腳踝。「我沒事的。」

「響……」未來攙扶住響，讓響搭住他的肩膀。「抓緊我。」

未來勉力與響一起走了幾步。Noise的手就要向兩人——

轟的一聲，後方一對榴彈爆炸開來。兩人被震倒在地。

視線上已經沒有Noise存在。

在昏過去之前，未來依稀看到一個嬌小的女孩子，正在檢查他的狀況。

等到未來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雙層床的下鋪。而響皺著眉頭、一臉疼痛的躺在旁邊。

未來掀起棉被，首先查看響受傷的腳踝。已經被人以繃帶完善的包紮過。

稍微舒心的未來往響的臉看去。

響又哀鳴了幾聲。

未來額頭靠著肩膀，撫著響的手臂。

響轉過身，虛弱地在未來的耳邊低語。「謝謝你，未來。」

未來看著響胸口的疤痕，閉上眼睛睡去。

對未來來說，被Noise襲擊是初體驗；但是對響來說就不是了。

看到疤痕，讓未來重新闖入塵封已久的回憶。

在醫院的物理治療室，他看著響從房間的另一頭，夾著拐杖，由護理師攙扶著，一跛一跛走進來。響正在做例行復健。

三年前那場演唱會，Noise突然襲擊，民眾推擠踩踏、死傷慘重。除了觀眾，當天台上表演的Zwei Wing雙人組中，天羽奏也不幸罹難，只留下風鳴翼繼續活動；而響也遭到重創，幾乎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留下胸口的疤痕。

他一個人扶著兩側的助行杆，艱難的邁開每一個小步。

未來就在終點，看著受苦的響，心痛的捧著胸口。

響仍然勉強笑著，咬著牙，忍著筋骨肌肉糾結盤纏，椎心刺骨的痛。

當響終於走到終點，未來趕緊上前攙扶。響用他那還無法控制的肌肉，反射性的回以最大的力量，緊緊抓著未來手臂不放，倒在未來的肩上。

「我會趕緊完成復健，不讓媽媽、爸爸、還有奶奶為我擔心！」響在未來耳際，述說他的決心。

「嗯，一定很快就會好的！響，加油！」未來忍著痛，緊緊地把響抱在懷裡。

「未來，你弄痛我了啦！」響笑著。

響的玩笑，未來只是嘴角微動。「響？」未來扶起響，注視著他。

「怎麼了，未來？」因為沒有收到預期的反應，響擔心起來。

「我有件事必須告訴你。」

當時、未來的父親職位調動，即將帶全家人搬離東京。

「是這樣嗎……」響手指微動，捻著未來的袖子。

「我會經常打電話給你的！我也會寫信給你──長假也會去找你──」未來愈說愈難過，額頭輕靠著響的肩膀，開始哭泣。「我答應，我不會忘記響的……」

「我也不會忘記你的，未來。」響想要摸摸未來的頭，寬鬆的病人袍掃過未來的臉頰，隨即失去平衡。

未來支撐住響，調整好響的站姿。

「那、我走了。」正當未來抬起頭，揮手道再見的時候。

回憶裡的響，掉進了無底的深淵。淒厲的呼叫聲，喊著未來的名字，迴繞在未來的耳際。

未來驚醒，看著旁邊的響。響有點痛苦的皺著眉頭，露出了忍耐的神情。

未來太過激動，握痛了響。

未來這才稍微平靜下來，躺了回去。再也睡不著的他，開始順著夢境回顧過去。

（之後，響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清楚。但是，需要到特異災害機動部出面的話，一定很嚴重吧？）

未來怨恨自己，一開始居然只是這麼想。

（在公園久別重逢，我覺得響的表情，有點落寞又有點釋然。是沒有看過的表情，而我抱著他，哭的傷心，渾然不覺。）

（直到那天夜裡，響是那樣哀號著、呻吟著、痛苦的作著惡夢。我爬上上舖，叫著他的名字。看著響受到驚嚇而醒來，眼睛睜的大大的。）

（那個眼神完全沒有看著任何東西。瞳孔放大，空洞而失焦，像是要把人吞沒。）

當時的未來，把響擁入懷中。未來捧著他的手掌，告訴響，他還在這裡。響無意識地看著未來，好一會兒才漸漸有了反應。

（我才知道，我犯了不可挽回的錯。）

（……那些徵兆。我沒有查覺到。）

（為什麼響的手機號碼變成空號，再也打不通。）

（為什麼寄出的信沒有下文，甚至被退件。）

（為什麼後來再也沒見過響的父親，而響的母親與祖母，總是愁容的跟我說，很抱歉請我下次再來。）

（為什麼響的家變得陰暗，到處是修補的痕跡與殘留的膠帶痕？麼庭院長滿雜草，家具也都殘破不堪。）

（為什麼在響的學校門口等不到他，現在的同學不了解他，以前的同學也都避而不談。）

（為什麼明明聽說響搬出來自己住，卻還是找不到人，也永遠不在宿舍。）

「然後，為什麼我從來就沒有做些什麼……」未來流著淚，坐在床鋪上，仍然握著響的手。

響胸口的疤痕是他失職的證明，未來重新躺下，盯著天花板整夜，直到天光乍現。

(待續)

3.

隔天，學校教室喧鬧非常，因為今天是大日子。
「大家快過來走廊這邊！」
「風鳴翼已經來了嗎？」
風鳴翼排定這天回母校訪問。翼有著高佻的身材、犀利的歌聲、凜然的台風與招牌的高側馬尾，即使畢業了，人氣還是高漲不退。
「不只是這樣——」
「隔壁班的轉學生跑去跟他嗆聲！」
「什麼？」
「誰啊，居然敢挑釁我們的風鳴翼大人？」
「你是說隔壁班那個，跟立花響差不多難搞的傢伙？」一個同學探頭伸進小團體裏插話，遭到一致的駁斥。
「才不一樣呢。」連外面有聽到問句的同學異口同聲。
未來頂著黑眼圈，聽到有人談論響，便停止對三人組的應和，豎起耳朵聽著。
三人組也注意到未來離開討論，一邊聊天邊觀察著未來與響。
響倒還是看著窗外、一如往常。
「我們班這隻是走冷酷路線的，跟隔壁那隻完全不一樣。」教室內，同學們延續剛才的討論。
「欸，不然你說？」被駁斥的同學插腰，顯得有點不高興。
「我跟你講一個故事你就知道了。」其中一個同學打了圓場，「我跟隔壁班的有認識，他們跟我說的。」

下課時，那個轉學生就在座位，安靜的立著課本在讀書。轉學生個子嬌小，在耳際留兩束長髮，長相可愛，身材卻意外豐滿。
「克莉絲、克莉絲，周末跟我們一起去唱卡拉OK好不好？」幾個同學過去圍著克莉絲，手放背後、面露微笑。
「才不要。」克莉絲揮揮手，正眼不看他們。
「不要這樣說嘛，跟我們一起去啊。」
「一定會很好玩的。」
「對啊，你的聲音那麼可愛，好想聽妳唱歌哦～」
「哪、哪有啊？」克莉絲手忙腳亂，書本都噴到前面座位去了。其中一個同學一個箭步衝過去撿。
「等一下！」克莉絲伸手站了起來。
「嗯？怎麼有兩本？」同學撿了起來。「這個是……？」
其他人趕緊湊過去。克莉絲也趕緊離席，伸手就要搶。
「快傑歌頭巾的漫畫？你喜歡這種的？魔法少女？」同學把漫畫拉的高高的。
「快還給我！」克莉絲被擋在外面。
「這不是小女生在看的嗎？我表妹小四也很喜歡歌頭巾呢。」
「有什麼關係！」克莉絲臉跟熟透蘋果一樣紅，弄得大家心花怒放。
「當然沒關係啊～克莉絲喜歡歌頭巾很可愛呢～」
「跟我們去啦，卡拉OK也有歌頭巾的歌喔。」
「還是我跟表妹借歌頭巾的衣服給你試試看？」
「唉喲，真是的！」克莉絲終於蠻橫撥開擋路的同學們，伸出手來。「我周末有事沒辦法去啦！說了，快還給我！」
「好啦，還給你。」撿到的同學沒聲好氣的把書還給克莉絲，「告訴我哪天有空，我們一起去嘛～卡拉OK。」
「才不要！老娘每天很忙的！」克莉絲拿著漫畫，鼓著氣，大力踏步的走出教室。

「你看人家隔壁班的可愛多了，有沒有？」
「真的～怎麼會這樣呢？」
「怎麼不是來我們班？」
「這樣的人，跑去嗆翼小姐呢？真難想像。」
教室裡還在討論這些八卦，不過三人組與未來轉頭看著響。
響正用手指敲著桌子，發出叩叩聲響，頻率愈發急促。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說？」未來一方面有些惱火，一方面也是想要安慰響。他小小聲在心底念著，「響明明就很可愛。」
突然啪一聲，響的座椅摔到地上。本人已經衝出教室。
「這反應也太誇張了吧，又不是古早動畫？」弓美說。
「嗯、嗯，連我也被嚇到了。」詩織附和著。
「真的想不到。原來立花同學也蠻可愛的嘛。」創世說。「要開始幫他想綽號了。」
「什麼？什麼？」其他同學看到響衝出去也逐漸往未來的方向靠過來。
未來呆呆望著響離去的方向，不理解為什麼響會突然衝出去。
突然的，未來摀著自己嘴巴。
「我、講出來了？」
三人組點頭。於是未來紅著臉，也衝了出去。
「啊啊，真是的。可以不要這麼老套嗎？」
「看起來我們班也不輸隔壁嘛。」
「真是不錯啊。」
留在教室的眾人都附和起來。

未來飛毛腿般的趕到了中庭。中庭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
在人群的中間，風鳴翼正在與克莉絲對峙。未來東張西望，找尋著響。
「——我之前說了那麼多你還不懂嗎？」克莉絲說，「他們只是在利用我們而已！」
「雪音……」翼板起臉。
「如果你覺得困擾，就把那交出來。」翼指著克莉絲胸間的掛墜。
「才不要！」克莉絲抓起胸間的掛墜，唱出幾個音，全身開始發出光輝。
這時，人群突然傳來推擠的抱怨聲，響從中衝出，撞倒了正在詠唱的克莉絲。
「立花？」翼大喊，「你為什麼要過來？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
「對啊，你誰啊？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克莉絲說。
響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口吸氣。
「雪音克莉絲，17歲，生日12月28號，血型A型，喜歡的東西是，紅、豆、麵、包！」
聲音響徹全校，讓看熱鬧的同學們紛紛議論起來。
「你、你、你幹什麼你這傢伙！」克莉絲滿臉通紅，一把抓住響的衣領。
「我叫立花響，跟你一樣17歲。」響擺出一個奇怪的，硬擠出來的笑容。
「什麼啊，又不是問你叫什麼！」克莉絲甩開響，氣嘟嘟的跑掉了。
「立花，又被你救了一次，謝謝你。」翼伸出手，但響沒有要握的意思，把手放進外套口袋。
「……不用謝。」響撇頭，又縮起肩膀。「票、也謝謝你。」
翼也把手收回。「希望你們那晚有過得開心。」
響目光飄忽不定，隨意踢著廣場的石子。
「對了，你跟小日向—－」翼還想接著問，但響已經不見蹤影。

未來雖然也看到了響，但散去的群眾讓未來難以穿過他們。
「未來，走了。」響勾起未來的手臂往後拉。
「響？」未來趕緊調整姿勢，「發生什麼事了？你認識他們？」
「有點難解釋……不過你也知道我是翼的粉絲。我為了他進莉蒂安的。票也是翼送我的。」
未來還在思考這個有回答跟沒有回答一樣的答案，究竟代表什麼意思；回過神來，響正好推開教室門。他們已經回到原本的教室。這帶給了未來更多的疑問，不管是響超越自己的體能也好、上次約會沒有講的事情也好、翼小姐與轉學生的事情也好。
結論是，自己當然什麼也不知道，誰叫自己沒有陪在響身邊……於是，未來在座位低下頭。
「未來……」這時，響觸碰未來的手。但又縮了回去。
未來偷偷瞄著響。
「我有點在意克莉絲，所以想過去看看……拜託，幫我跟老師交代一下。」響合十拜託。
「嗯……好吧？」未來還是勉強振作，他裝作沒辦法，點點自己的唇。
「謝謝！」
「作為交換，那你可以告訴我——」未來鼓起勇氣詢問，卻只能看著響已經離去的空位。
他自責地想著，自己究竟哪來的臉去問響這些事情，尤其是，自己也有隱瞞一些事的狀況下……。
「我這次會把全部事情告訴未來。一五一十，沒有任何隱瞞！」出乎未來的預料，響從走廊朝教室大喊。「所以未來，拜託等我回來！」
「嗯！」在其他同學的驚訝與起鬨聲中，未來點頭，微笑著。「謝謝你，響……」

離開教室的響，在樹林中狂奔。他在學校，才跟蹤克莉絲到一半，就失去克莉絲的蹤影；於是直覺告訴她來到這座樹林，那是附近唯一一個可以避人耳目的場所。響對此事再清楚也不過了。
但是當響終於趕到現場，只有看到身著藍色貼身裝甲的翼，傷痕累累倒在地上；以及紅白機甲、全身掛滿火箭彈與機槍的，克莉絲的背影，
克莉絲全身也是髒兮兮的，他舉起雙手，表示投降。「呀，你們也看到啦——」
響逕直衝向翼。「喂、你還好嗎？」
「啊啊？怎麼是你這傢伙？」克莉絲擺回戰鬥姿態，「二課這群廢物！居然連普通高中女生都不如！」
「立花可不是普通高中女生，雪音。他可是身經百戰的戰士……」翼轉向響，「雪音就拜託你了，立花。」
翼解除武裝，剩下原本的私服。
響放下翼，默默的站起身來。
「……為什麼要互相戰鬥？你們都是裝者，不是嗎？這身裝甲不是用來對抗noise的嗎？」
「輪不到你來跟我說教！」克莉絲解除變身，一個拳頭就要朝響的身後招呼。
但手肘卻被人架住。
「請解釋一下你現在的行為，雪音克莉絲。」一個如大山般高大的壯漢，風鳴弦十郎，站在克利絲身後，後頭還有一部三層樓高的的人形外骨骼。
「哼。我就是看這些傢伙不爽——」
「是Noise。」響頭也不回的插話，「剛剛突然有Noise出現……翼小姐為了救我而來，卻被另一隻Noise偷襲倒地；然後克莉絲就來支援了。事情就是這樣。」
「什——」克莉絲大喊著，「為什麼袒護一個攻擊你的陌生人，你是笨蛋嗎？」
「……我們不是陌生人。不是有互相介紹過了嗎？」
「全是你自說自話——」
「了解了，立花。謝謝你的解釋，我們二課老是欠你人情呢。雖然你現在已經不是裝者了，希望有空還是來我們這坐坐，翼會很高興的。雪音，回去了。」風鳴弦五郎把翼扛在肩上，跩著克莉絲往回走，無視克莉絲的掙扎，把他丟到外骨骼的肩上，自己蹬上操作位。
外骨骼接過翼，將之捧起，然後離去。
「司令，這裡並沒有檢測到任何Noise反應。」通訊器傳來總部的回應。
「當然。」司令說。

響望著天空，餘暉將盡，插著口袋邊走踢著地上的碎石。「這樣應該可以吧……」
「完全不行呢，響。」
「未來？」響驚訝的張嘴，但隨後露出淡淡的微笑。
「對不起呢，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未來低著頭，顫抖著。
響牽起未來的手，「我不想把未來你捲進來，因為很危險；但如果未來知道我有危險，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吧。」
未來哭了出來，「可是，當她朝你的頭，就要打下去，我、我——」
（什麼也做不到，連喊都喊不出聲）
響抱住未來，「沒事的，小事而已。」咒語在未來的耳邊輕喚。
兩人分開來，讓未來能夠拿手帕擦淚。
「克莉絲不是那種人。我相信他。即使事情變現在這樣，我想也是有理由的。」響說。
「可是，你們是第一次見面吧？」
「——如果歌聲也算的話，第二次。」
未來一時不明所理，但決定先忽略。「那你怎麼能肯定？」他問。
「……我還見過另一個他、另一個克莉絲。而且在那之後，翼小姐也拜託我了呦。」響咧嘴而笑。「克莉絲就是克莉絲嘛。翼小姐一定也會這麼說的。」
「這是怎麼回事？跟那天，你拉著我，要跟我說的事情有關嗎？」未來看著響，那笑容很柔和，那就像外婆懷念著故往的親朋友人，充滿溫暖回憶的笑容。
這讓未來想到跟響重逢的時候。
（等一下……跟響再次見面的時候）
（那時我太久沒見到響了，又聽到她過得很不好，一見面就衝過去抱住他。那時候，那時候她好像說了……）
（「未來？為什麼你還在這裡？」）
（還有那家御好燒……阿桑說的那些話……難道說——）
「還存在另一個我，是嗎？」
響把手放在背後，低著頭，右腳前後磨著地面。
「什麼都瞞不住未來呢……」響突然抓住未來的肩膀，湊近雙眼對視著他，「但是，未來，只有你才是屬於我的陽光、我的歸處，我一定會回來的地方。」
未來羞紅了臉，但是只有一刻。下一瞬間，未來別開了眼神。
「另一個未來，他絕對不會放手的，對嗎？不管是哪一個響。」
「我也相信不管是哪一個未來，都是一樣的。不會輕易放棄。」
眼見未來仍然低著頭，響決定放開手，轉換話題。他指著公園的方向。
「就在那個公園，那裡曾是另一個世界的出入口。那個未來跟我說了所有的事，不管是平行世界的事情、裝者的事情，還有他對另一個世界的響的感情。」
響握住未來的手，迫使未來看著他。
「所以我下定決心。我也、我也想要跟未來你坦白……」

在未來的印象裡，這段簡短的回述，相當漫長。
「那個時候，真的是很寂寞。同學們嫌惡地看著我，家人們悲傷地看著我。一個人孤零零地走著，沒有人願意伸出手來。」響抱住未來，閉上眼，「所有人都離我而去。」
沉寂半晌後，響放開未來，踱步走著。
「所以，我離開了家，來到莉蒂安。偶然間，得到了Gungnir的力量，成為裝備Symphogear的裝者，可以打擊自衛隊無法對抗的Noise。所以，我對這些摧毀我人生的Noise，發洩我的怨恨。」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出現了。另一個你。口口聲聲要陪著我，但我知道他是為了另一個我而來。所以，我不想理他。」
「不過他沒有放棄。我也沒有辦法拒絕。因為，有人陪著我，感覺很溫暖……」響下意識地抓住未來的手，然後急忙放開。「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
「……沒什麼。」響低著頭羞紅著臉。「總之，那段期間，Noise愈來愈強；我甚至不小心吸收了一個Karma-noise。」
「Karma？」
「一種可以持續攻擊的，危險的Noise。他告訴我，要去殺人。」
「但是，那個未來告訴我，說我的Gungnir沒有武器。之所以赤手空拳，因為我內心相信我是在幫助人。」
「沒錯，響一直都沒有變——」
「我不想相信這些話。因為，在夜裡，我會夢到另一個世界的自己，過得很開心的樣子。然後，每天早上回到自己床上，我、我覺得不甘心。」響抓著自己的心口，「我忌妒他。」
出於罪惡感，未來幾乎無法看著響，但他告訴自己，一定要看著他。
「另一個未來，包容了這些。他告訴我怎麼做約定。他承諾會拯救我，然後一樣一起去看星星。」
「後來才發現，因為我的Gungnir是埋在身體裡，它會侵蝕我的身體。雖然的確就如另一個未來所說，他的聖遺物可以幫我清除Gungnir，但是我會因為Karma-noise而死去。」
未來緊抿著嘴唇。
「冒著生命危險，另一個未來唱了絕唱……當初奏小姐，就是為了演唱會的觀眾，唱了絕唱才犧牲的。」
「所以，另一個我實現了諾言。」未來望著響。
「……沒錯。」響看向一邊。「然後他就回去了。」
「就在我預期，又要回到看不見盡頭的、痛苦的日子，你就出現了～～」響突然換了一個聲調，朝未來撲上去，緊緊抱著他，「就像這樣抱著我，沒有把我忘記～～」
未來慌張揮舞著雙手，不知所措。
響放開未來，抓抓頭裝可愛的笑。「對不起，我真是沒有用，明明決心要坦白，居然說不出口，還要靠未來你發現。」
「是這樣啊……我知道了。」未來低著頭。
在響即將掉淚的瞬間，為了掩飾而撲向自己，然後趁機抹臉拭淚的小動作，未來全看在眼裡。他低著頭，整理思緒。
「未來？」響看未來還是沒有反應，著急得靠過去。
當未來再度抬起頭，他也笑著，流下兩行眼淚。
「我，很高興，有人拯救了響！只要響不會再感到痛苦就好了……」
「……嗯！只要是有未來在的未來，我就一定不會覺得寂寞。」
響用手幫忙擦去未來的淚水，攬著他。
「我們回家吧，未來。」

4.

未來獨自一人坐在學校屋頂的長椅上，旁邊放著探病的禮盒與水果籃。響說，他會負責去特異災害對策機動部，把翼帶出來。然後，兩人可以正式感謝他的幫忙。

「受傷的是翼小姐吧？為什麼還要麻煩病人？」兩人昨晚正趕著補寫報告，未來正打著字邊問。

「二課的存在是機密。」響連帶解釋，二課是負責管理Symphogear裝者在內，研究聖遺物的機關，「裝者的技術存在，好像只有我們日本才有。為了保護無關的人不被盯上，都是要保密的。」

未來想著，確實，那些黑衣人士找上門來時，沒有多加解釋，只表示響需要自己過去一趟。

「我認為，應該翼小姐有幫忙。」響坐在對邊，搓弄著自己的手指。「畢竟，他給了我票，給我建議，昨天也問了我們的狀況。他的傷勢不嚴重，所以我想說可以帶他出來。」

不嚴重？依未來所見，當時的翼基本上沒有辦法起身走路。如果對裝者來說，這樣的傷是家常便飯的話……未來不禁擔心起來。

突然，底下傳來爆炸聲響。

未來正要起身查看的時候，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他趕緊鑽進長椅底下躲好，抱住自己的頭。

「可惡、做過頭了！」克莉絲從空中落地，嘴巴咒罵著。他仍然身穿昨天的紅色裝甲服。從未來的角度，只能看到下半身，以及從髖部向下延伸的一對紅色導流板。

「這麼簡單就讓我逃了……究竟二課只是一群飯桶，還是說……」未來看著克莉絲往自己這邊靠近，「總之現在趕快想想要逃去哪裡才好。還穿著裝甲一下就會被追蹤到的。」

未來耐心等著，伸手抓住了克莉絲的腳踝，緊扣住絲襪與裝甲的接縫。

「喂、喂！你幹嘛？你怎麼從那麼詭異的地方出來？給我放手！」克莉絲紅著眼，一縮腿便把未來從長椅底下拖出來。

「你、你為什麼昨天要攻擊翼小姐？」未來閉緊雙眼，聲音顫抖著。

「關你什麼事！」克莉絲甩著腳，但未來現在緊緊巴著小腿不放。

「翼小姐是我的恩人，我不能放著他不管！」

「可惡，真麻煩！甩都甩不掉……」

「你最好給我抓緊，不要掉下去了！」克莉絲帶著未來，縱身一躍、跳向空中。

響匆匆忙忙跑到屋頂。只有他自己一個人。

「未來，對不起～發生了一些事故。翼小姐、他沒有辦法來了。」響哈哈苦笑，但定睛一看，才發覺屋頂上沒有半個人。

「這個號碼未開機，請稍後再撥。」手機機械式的回應。

響緊握著手機，到處找尋未來。

「未來～」響打開教室門大喊。同學們驚訝地望向響，當然響並未多加理會。

「你、你們有看到未來嗎？」響搭上創世的肩膀，特地找上三人組，他眼神不斷橫移搜索著人影，緊張的咬著指甲。

「沒有。」「發生什麼事了？」「未來不是都跟你在一起嗎？」

三人交頭接耳。「……這傢伙什麼時候變那麼可愛？是我的錯覺嗎？」「他以為他動畫裡的角色嗎？戀愛喜劇那種。」「好像可以理解昨天未來為什麼這麼說呢。」

「未來沒有跟你們在一起啊……」

三人組還想多問幾句，但響已不見蹤跡，只留下這句話。

「未來～」響回到家。

沒有人在。響又倉惶奪門而出。

「不然請二課幫忙找好了？」響邊跑邊搖頭，「不、不行，他們正在辦正事，找逃跑的克莉絲，不能打擾他們。而且我現在不是裝者了，沒有理由拜託他們。」

響停了下來，大聲喘氣。他開始乾笑。

「不、不、不，未來只是沒有準時出現而已，我也太緊張了吧。說不定我們只是剛好在哪裡錯過而已，也許未來現在就在屋頂上——」

啪啪兩聲、響輕拍自己的雙頰。

這可是約定、約定——即使是小到不行、隨處可見。

即使只是在屋頂上等著朋友，

即使只是在那草地上看著星星，

即使是，承諾永遠不會放開，這雙為了聯繫他人而存在的手！

未來是不會失約的——未來絕對不會！

「所以，未來一定是出事了。」響東張西望。

他驚訝的發現，他對這街道居然跟剛搬來的未來一樣陌生。

「未來……你究竟在哪裡？」

「阿桑，真的很謝謝你願意讓我們在這裡休息。」在Flower店鋪的後方，阿桑住家的部分，客房是和式的。未來正坐致意。

「沒關係的，不用在意。讓傷者休養是應該的。」阿桑端出熱茶，「只是為什麼像你這樣的女孩會有這麼多的傷？瘀青甚至還有疤痕？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我、我沒事的……這些傷都是舊傷。昨天有處理過了。」克莉絲從被褥中爬起身來，可以看到雙手與肩頸貼了幾張膏布。「只是我突然有點不舒服，這裡離我們兩個人的家都還有段距離……真的是，要不是小日向——不，我是說還好未來有想到，」

克莉絲乖乖低著頭。「真的給阿桑您添麻煩了。」

「這樣啊……沒關係的，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好像很熟悉，而且感覺你是努力的好孩子呦。我這方面感覺一向是很準的。」阿桑再度起身，「不好意思，阿桑現在必須要去顧店了，有問題的話，到店面叫我一聲就行了。」

「真的是非常感謝！」兩人再度拜禮致謝。

阿桑的腳步遠去。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幫我？我昨天才狠狠的揍了你的恩人一頓？」克莉絲抬不起頭。

「因為響相信你。」

「響？」克莉絲轉過身來。

「立花響。就是昨天——」

「啊。就是在全校面前大聲說我的隱私那位。什麼戰士嘛，哼哼，就是怪人一個。」

「面對那麼相信你的人，我不允許你說響的壞話。」未來的語氣讓室溫至少降低3度。

克莉絲一語不發，但整個臉因為羞愧而發紅。

為了重振士氣，克莉絲雙手抱胸，「總之，謝謝你，小日向同學。」

「不接受。」

「蛤？」

「請你老實交代。我可不像響或是翼小姐那樣信任你喔。」

克莉絲還是惦惦不說話。

未來迅速逼近。嚇著的克莉絲，在胸口一陣摸索。

未來拿著一條紫色水晶頸墜在克莉絲面前晃。

「我的Ichaival！還給我！」克莉絲伸手要拿，但未來不給。

「你為什麼要攻擊翼小姐？」

「你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克莉絲抓狂，朝未來撲去，「翼跟我——我們裝者是什麼樣的存在……」

未來迅速後縮，把手藏在後裙。「裝者不是穿上Symphogear，利用聖遺物的力量消滅Noise，保護市民的戰士嗎？」他說。

「看吧，你也被那些虛偽的大人騙得團團轉——等一下，你為什麼知道這些機密？

換克莉絲湊向前。「莉蒂安真的在秘密選拔適合者嗎？還是二課派你來鬆懈我的心防？」他幾乎挨著未來的臉，瞪著克莉絲。

「……我不知道。」未來退縮了。「是響跟我說的。」

「隨你怎麼說。」克莉絲退回原處，擺了擺手。「那我要你知道，那些人發展Symphogear，才不是為了保護民眾。」

這次換未來不說話了。

「他們看準的是那些聖遺物，古代的技術。把這些技術作為兵器。你懷疑的話，可以回去跟你的響小姐查證看看？」

未來背對著克莉絲，手裡緊緊握著Ichaival。

「……就因為這樣，你就傷害了翼小姐？因為這些大人利用你們？」

「才、才不是這樣的！」克莉絲激動地站起來，雙手拳頭緊握。

未來耐心等待，等待克莉絲的下一句話。

但過了許久，茶都冷掉了，克莉絲並沒有出聲。

「克莉絲？」未來終於轉過身來。

克莉絲坐在被褥上，用棉被遮住自己。

「對、我承認。」模糊的聲音自棉被裡傳來。「我承認我傷害了關照我的前輩。」

「前輩答應我，打贏他的話，就讓我帶他走——反過來，我輸的話，就把Ichaival交還給他。」克莉絲說，「原本我並沒有任何勝算。」

「難道沒有其他方法嗎？如果你認為打不贏，為什麼還要決鬥？」

「阿桑……你、你有看到未來嗎？」

未來才剛爬近克莉絲，丟出反問，響的聲音就從店面傳了過來。

「噢，平常跟你一起來的那位嗎？真巧，他就在後面。」

「我要走了。」克莉絲掀開棉被站起身，一把抓走未來手上的Ichaival就要走開。

未來又抱住克莉絲的腳踝。

「我必須這麼做。」克莉絲這次乖乖停下腳步、沒有掙扎。

「響已經不是裝者，也不是二課的人，不用跑沒關係。」

「不用了。我大概不擅長應付這種人。」克莉絲抽開腳，拉開紙門。「反正我不在，你也會跟他說的吧。」

趁阿桑忙著招待其他客人，未來把事情轉述給響。

「所以說，果然克莉絲。」響停下吃東西的雙手。「並不想傷害翼小姐。」

「那翼小姐那邊怎麼樣了？」

「那邊沒什麼問題，他精神好得很。明明拄著拐杖，還堅持要進模擬房訓練；在克莉絲逃跑之後又一直想要跟上。緒川先生一直在旁邊勸，我沒能搭上話。」響一邊吃著御好燒一邊說著。「我想，克莉絲跟二課的關係，大概會變得像我之前那樣。」

「什麼意思？」

「二課會發給你一個呼叫器，也充當總部的門禁卡。有問題的時候呼叫你。沒問題的時候可以用它買自動販賣機的東西吃，通通免費。」響吃得稀哩呼嚕，講話含滷蛋，「但是我不喜歡吃販賣機的東西。每一樣都沒有味道。」

未來望著響發楞。因為，以前的響，連白飯配白飯都可以吃得津津有味。

這時響也停下手。

「未來。我最近常常在想……沒有了Gungnir的我，是不是一點用也沒有。」響抓抓臉頰，「以前、只要唱起歌，用我這雙手消滅Noise，就可以幫助到大家。現在我自己一個人，連未來你在哪裡都找不到。」

未來輕柔的拉著響的手。響握住未來。

「不管有沒有Gungnir，響還是響。」未來把兩人的手放到膝蓋上。「你看，你現在還可以握住我的手……」

響收手，看著自己的掌心。另一個未來的話語浮現上來。

『這雙手，是用來聯繫大家的，不是拿來破壞的。』

「握住的手嗎……我還可以用這雙手，把大家聯繫起來嗎？」

響望向未來，未來點點頭。回憶中的未來與現實的未來重疊在一起。

「明天我們再去找翼吧，這次兩個一起去！我一定會讓他們兩個和好的。」響恢復元氣的說。

「嗯、就這麼說定了。」

5.

未來一手提著水果籃，一手被響拉著跑，在校園的中央樓兜圈子。

「到了，是這台電梯沒錯。」響第五次按下電梯開關，兩人抬頭望著顯示螢幕。「大概是……」響又小聲念著。

剛好在這時，電梯門打開，弦十郎難得正裝，提著公事包走了出來。

「啊……是司令。」兩人讓路。

「呦。看到立花你這麼有元氣真好。這位是……小日向小姐吧。謝謝你照顧立花。」弦十郎把公事包扛在肩上，對兩人揮著手。

「沒有的事……風鳴先生。」未來鞠躬，心裡想，這是我本來該做的啊。

「不用那麼拘束沒關係的。」弦十郎搖著手，哈哈笑著。

「啊、司令。我想帶未來去二課看望翼小姐，可以嗎？」響的頭低的不能在低。「我知道這是機密……」

「當然可以啊，畢竟小日向小姐對我們二課幫助也很大。」弦十郎則摸摸響的頭，「沒問題的，有事我負責。」

未來搓了搓手指，瞄著響。

「……不用擔心，兩位小日向小姐都是我們重要的助力。」弦十郎看著這樣的未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了子今天也在，他會對你們很有興趣的吧。」弦十郎領著兩位進電梯，幫忙感應門禁。「很對不起，我這有不少事，必須先離開。翼應該會好好接待你們的。」

弦十郎舉手揮揮公事包離去。

電梯關門，響抓起未來的手，讓未來握好扶手。「這裡要小心—－」

電梯猛然振動，高速下墜。代表樓層的燈號高速跑動。未來措手不及一時站不穩，還好響有撐住，未來在心底感謝響的幫忙。

兩人很快習慣這個速度。電梯一邊是玻璃，一段時間都只能看到索然無味的水泥牆。然後，是壯麗的天井，在未來的印象中，中空的管狀天井，牆塗塗滿七彩而古老的圖騰，半邊搭滿鷹架，似乎是很浩大的工程。

「歡迎！」電梯門一開，了子張開雙臂，把兩人緊緊抱在胸前，水果籃都掉在地上了。

響使勁推開了子，把未來護到一旁。

「小響，你終於願意來幫忙二課了嗎？」眼前這位成熟豐滿，帶著粗框眼鏡，綁著超大、別著蝴蝶髮際，穿著研究袍的女性，櫻井了子，一邊對著響說，一邊探頭想看躲在響背後的未來。「你就是小未來吧，久聞大名。拯救了因為跟聖遺物融合，被侵蝕的小響，你也是英雄呢～」

「你是誰？」響趕緊張開雙臂，在未來前面擋住了子。

「明明見過這麼多次面，小響你都不記得了？真讓我傷心。」了子假裝拭淚。

「對不起……」自我防衛輕易的瓦解，響只能低著頭，老實的道歉。

「不過確實，跟小未來是第一次面對面呢。所以我就再介紹一次。」了子轉著筆，指著響著心口，又指著自己的臉頰，「我就是Symphogear的發明人，世界第一的學者，櫻、井、了、子喔。」

了子又雙手握著響。「小響，我們一直在觀察妳， 希望你能來幫忙我們二課呢。」

未來想要擠上前。

「呃，幫忙什麼的，我現在已經無能為力……我們只是來找翼小姐的。」響抽開手，又往下退縮。

「你是指你不再是裝者這件事嗎？不用擔心。你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可多了。」了子蹲下，戳戳響的臉頰。

正當未來試圖伸手挪開了子的手臂時候，了子突然轉向他，撥了下側髮，靠著未來的耳際細語。「當然，如果小未來醬也能夠幫忙，那就更好了～」

突如其來的反制，有些嚇到的未來往後跳開，抓著響不放。

「嗨，你們提早到了啊。」一位俊美斯文、帶著眼鏡的高個子，全身西裝，此時伸手扶起未來，讓未來拍拍自己的身體，然後自己提起地上的水果籃。

「初次見面，敝姓緒川，是翼小姐的經紀人，我會帶兩位去見翼小姐。您就是小日向小姐吧？禮物我先幫你拿著。」

未來鞠躬，「謝謝您，緒川先生。」

「櫻井小姐，請饒過他們吧。他們今天是來探望翼小姐的。」緒川先生微笑著。

「我可是因為他們兩個要來，才特地讓弦十郎代我去永田町一趟；不然那麼重要的總部擴建工程，應該由我出面的。」了子插著腰，對著緒川先生怒氣沖沖。

緒川先生只能笑笑賠不是，了子拳頭的滋味他很了解，那可不是很好受。

「啊啊，真可惜，若他們兩個能幫忙的話，幫助很大的。」了子用鉛筆抵住自己的臉頰，轉身就要離去。「小響與小未來，就像繞著彼此旋轉的雙子星一樣，互相扶持的兩人，可以發揮最強的力量呢。」

「等一下！」正當了子轉著筆，響突然叫住他。

眾人看著響。

「呃、那個……昨天司令開的那台機器人，也是你做的嗎？」被眾人看著，響害羞了起來，故意不看了子的臉。

「嗯？噢，你說那台外骨骼啊！那是弦十郎做的喔。他在機器人工學這方面是專家呢，軟硬體都精通，連AI都會編寫喔。怎麼了，難道你對這方面有興趣嗎？小響？」了子把臉湊近了響。被美人看著，響側著臉，愈加羞紅，但完全逃不開。

了子瞇起眼端詳了一會，便放開了響。

「不過你們不覺得比起誰都能開的巨大機器人或著人形外骨骼，能襯托女性魅力的，如時尚的外觀、神秘而強大的聖遺物，與裝者的意志、歌聲相輔相成，因應狀況自由變換功能與外觀；比起笨重、土氣、武器制式，只能單方面挨打，還密不透風看不出來誰是誰的動力裝甲，更加的浪漫、更有吸引力嗎？」

只有了子慷慨激昂，其他三人沉默地看著他。

「你們明明都當過裝者，怎麼都不能理解呢。」了子甩甩筆記，頭也不回的走了。「各個跟弦十郎一個樣。」

「請原諒櫻井小姐，他只是對自己的研究很自豪，並沒有惡意……總之，我帶你們去見翼。他期待你們很久了。」緒川先生不斷地鞠躬，響與未來紛紛表示不要在意。

接著，緒川先生領著大家前進。「不只是探病，平常要來找翼也歡迎的。希望你們能常常過來。」

三人在對戰模擬室外面等著。透過觀察窗，不管是高樓之中穿梭，空中衝制，還是原地倒立迴轉，用雙手雙腳的太刀清光來襲的Noise，翼小姐的動作相當流暢且游刃有餘。除了頭上的繃帶，沒人會覺得這是受傷之人應有的表現。

「立花！很高興你來了。還有，這位就是……小日向小姐？」翼從模擬室走出來，已經換回原本的私服。

「看來好的差不多了嘛。」響又撇過頭去，不願正視翼。

「翼小姐，初次見面，您好。」未來鞠躬。

「謝謝你，小日向。我希望立花不會給你造成太多困擾。」翼說著，「見了那麼多次面，他連正面看我都不肯。」

「這是因為響很喜歡翼小姐嘛。」未來講完，響摀住未來的嘴。

「這、這是……對啦。」響低著頭。「我畢竟也是翼小姐的粉絲嘛。」

「是這樣嗎，謝謝你，立花。」翼點點頭，拿走緒川手上的水果籃，逕自走開。「你們都來了，我們找個地方坐吧。大家可以一邊吃小日向帶來的水果一邊聊。」

「那我就不打擾，先告退了。」緒川先生摘下眼鏡，瞬身離去，轉眼失去蹤跡。

未來有些驚訝，但隨即不放心上，因為響又在喃喃自語。

「……明明是一起挑的。」響明顯的不服氣，背對兩人。

未來與翼心照不宣地笑了。

「……沒錯。是我跟雪音說到森林裡解決的。」翼拿起蘋果，遞給響。

「為什麼？」響並沒有接下。翼便將蘋果放在桌上。

「如果克莉絲沒有成為戰士的覺悟，讓她回到一般人的生活對她來說比較好。」翼說，「錯估他的堅持，是我的疏失。我鍛鍊的還不夠。」

「所以，日本這邊也是這樣嗎……？利用裝者？」未來望著響。

響用手指擺弄著蘋果、讓蘋果在桌上滾動，臉上也是寫滿不安。

「二課是為了拯救人命所設立的機構。對聖遺物的研究，可以改善裝備，拯救更多人，也是我們裝者的職責。我不會說履行職責是『利用』。」

未來失望的別開眼神。

「我不知道以前克莉絲在美國的聖遺物研究機構、FIS那邊，他們的作法是怎麼樣。」為了說服兩人，翼正氣凜然的繼續說明。「但是我們的做法，雪音一直是認可的。直到前幾天。」

「前幾天？」未來重新看著翼。

「由於這附近Noise出現的太頻繁，我們接到防衛省永田町指派的轉移任務，要我跟雪音隨櫻井女士，護送聖遺物Durandal杜蘭達爾。」

整個護送的過程中非常的不安寧。車隊一離開市區就被Noise追著跑，護衛為了掩護三人而一一被拋下，爆炸聲不斷，性命凶多吉少。了子駕著車，來到疏散完畢後的、大型的工業區。無數的Noise包圍著他們，甚至還有運輸機般的Noise，敵人源源不絕出現。

由於近期騷動頻繁，戰鬥經驗多不勝數的兩人，很快擬定策略。由翼揮舞著武士刀作為掩護，讓克莉絲有充足時間，以歌聲蓄力，展開背上的裝甲，發射的大型導彈將Noise的增援擊落摧毀。

翼倒立，劈腿旋轉著，腳背的刃片如割草般，輕易清光了剩餘的敵人。

這時候，一直在保管箱內蠢蠢欲動的Durandal，突破自保管箱內竄出，在大太陽下。Durandal，一把跟人一般高的巨劍，閃著金黃色的刺眼光芒。

看到此景，克莉絲馬上變換武器型態，以手槍槍口對準了子。

了子舉起雙手。微笑著。

「菲涅！」伴隨克莉絲的怒吼，擊發的子彈，擦過了子的髮際。

翼在扳機扣下的瞬間，用劍柄從背後抵住克莉絲，將她伏倒在地。

「雪音，你做什麼？」

背上如千斤頂，但克莉絲不斷扭動四肢，掙扎著大喊。「那是聖遺物的初步啟動。翼，我們一起走吧！二課到頭來也只是在利用我們裝者而已！」

「我有防人的任務在身。」

「你到底在堅持什麼？事情很明顯了不是嗎？他們當初一定也是這樣，所以奏小姐才會——」

翼鬆開了力道。

正當克莉絲撐起身體之際，翼用刀柄敲擊克莉絲頸背，並抱住倒下的克莉絲。

「不是這樣的，克莉絲。」

「任務已經取消了，翼。」了子聽完無線電，搭著翼的肩膀。「我們回去吧。」

「從這件事之後，他就避開二課人員的視線，也不太說話。」翼嚴肅的轉述故事，卻無法隱藏心底的遺憾，「事情演變成現在這樣，可能是不可避免的。」

「你說，克莉絲稱呼櫻井小姐為『菲涅』？」未來問。

「就只有那時候。」翼說。「克莉絲是櫻井女士跟美國交涉，作為哥利亞事件的補償才得以回日本的。也許，那是櫻井女士在美國的別名也不一定。」

「菲涅……絕唱的歌詞也有這個字。」響啃著蘋果，看著地上，有點心不在焉。

「是這樣沒有錯。」翼說，「菲涅代表終焉，所以絕唱才會是絕唱。」

比起難懂的話語，未來碰了響的肩膀，叫了他的名字。

「不用擔心，我沒事。」響低頭，右腳磨著地板。

「騙人。」未來把響的臉拉正。「說實話。」

「我想如果我還是裝者就沒事了。」

「呼。」未來放開響的臉，拉著響的左手。「響，不要這樣。這不是你的問題。」

「哼哼。」翼輕笑，「找小日向你來是正確的。沒有你，不知道拿立花怎麼辦才好。」

「但這跟我有關係，我不能放著不管。」響突然抬起頭，對著翼說。「那你自己呢，又打算怎麼辦？」

「什麼意思，立花？」

「我已經決定，要把克莉絲直接帶到你面前，讓你們和好。」

「你要怎麼做？雪音他不太可能再來學校。」

「我、我想做一些事情。任何我這雙手可以做到的事。」響抬起頭來，「如果克莉絲不會來學校，那就給我呼叫器。」

「響！」未來驚呼。

「不然打我手機也可以。跟Noise戰鬥的時候，他一定會出現的。」響堅定的說，「你掩護我，我會去說服他——」

「立花！這不是開玩笑。」翼拍桌站起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沒有開玩笑。認真的。」響不卑不亢，「這讓我想到第一次變身的時候，那時我對Symphogear一無所知。但我現在還在這裡。」

「我不會允許的。不是以防人的身分，我是以一個前輩、以一個朋友的立場。而且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來插手。」翼斬釘截鐵，拍拍胸脯，「上戰場的，只要我就夠了！」

「……我會找到辦法的，不會拖累大家。」響起身插口袋就要離席。

響停下來，因為未來拉住他的手。

「我不會放開的。」未來說，「如果你又要讓自己身陷危險的話。」

響拽開未來的手。「對不起，失約的總是我。」

未來無語的看著響，消失在走廊盡頭。

已經過了一陣子了，未來還是站在原處。

「小日向？」翼輕輕拍著未來的肩膀。「小日向未來？」

「……啊，翼小姐。」未來轉過身，「請帶我找櫻井小姐。」

「櫻井女士？為什麼？」

「他說過，我也是適合者吧？也可以成為裝者吧？」未來搖著翼，「我來上戰場、說服克莉絲、打倒Noise、或是研究聖遺物也可以，讓我代替響——」

翼用手刀輕輕敲在未來的額頭上。

「你不能代替立花。」翼的臉上閃過一抹哀傷。「沒有人可以代替他。」

「——對不起。」未來頹喪的坐下。

「嗯……你比另一個小日向更積極呢。啊，意志是一樣的堅定。」翼又把未來扶起來。「但是你，做為小日向未來，你有你的使命。」

「要我在家等，我做不到。」

「呼叫器只有司令有。叔叔不會給他的，放心吧。」翼說。「去追立花。」

「……謝謝。」未來深深鞠躬，「還有，真的非常感謝翼小姐幫我找回響！」

未來狂奔，翼目送他離去。

未來氣喘吁吁，遠遠看到響正好跟了子在對談，又再度加速。

「櫻井小姐是沒有呼叫器的喔，響？」未來拉拉響的袖口，「我們先回去吧。能幫什麼忙，我們回去一起想。」

響不為所動。「未來，你剛剛有聽到了子小姐說的嗎？了子小姐說，他知道哪裡還有Gungnir岡格尼爾的其他碎片喔。」

「沒錯，小未來你也一樣喔～」了子也把未來攬過來，「雖然我們這裡的神獸鏡無緣無故消失了。這件事弦十郎得負起責任呢。」

未來掙扎著，但了子抓得緊，難以掙脫。

「但是你不用擔心，這個世界上的神獸不只一隻，所以神獸鏡也可能有很多個。而且，」了子露出笑容，「完整的聖遺物就算不是適合者也可以用喔～而像你們這樣有經驗的適合者用起來應該更容易。」

了子一個放手，未來反應不及跌在地上。

「響，我們回去吧。」

「未來，抱歉。」響低下頭，「我想做些什麼。我如果有Gungnir，我還可以戰鬥，我可以幫助大家，用我這雙手。」

未來站起來，一把勾住響的手臂，拖著響，往出口的方向跑去。

了子看著跑走的兩人，收起笑容。

「……雙子星的下場，以人類的角度來看，並不是什麼快樂的結局。」

響與未來，在空無一人的走道奔跑。

「未來？」響一直試圖抽手，或者停下來，但面對拖著自己的未來，沒有全力抵抗。「未來，你聽我說——」

未來聽不見。他的耳朵，自己的喘氣聲、心跳聲與心聲互相爭奪注意力。

「雖然剛剛翼小姐說不需要我，但是我知道他只是擔心我。」

（過去我什麼都沒做到。）

「翼小姐將克莉絲託付給我，我不能辜負他。我會把克莉絲醬帶回來。」

（現在，翼小姐給了我第二次機會。克莉絲告訴我裝者的另一面。）

「然後牽起兩人的手，讓他們和好。」

（響已經犧牲夠多了。）

「有Gungnir的話，我一定可以做到！」

（這次絕對會守護好響！）

未來把響拉入電梯之中，自己則擋住電梯門，靠著把手，低著頭，大口喘著氣。

「所以說——」

未來衝入響的懷裡，摀住響的嘴。

「響……」未來說，「一定還有其他你能做到的事情。不用靠那些聖遺物……」

響下意識推了未來一把。

「你怎麼會知道！」他大聲的怒吼。

未來試圖保持鎮定，凝視著響的瞳孔，希望讓響知道他沒有被突然的大動作給嚇著。

『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又在哪裡？』

響想起他當初對另一個未來的氣話。那個瞬間未來驚恐的神情，與記憶重疊，深深映在響的瞳孔深處。

響抱著頭，踉蹌退後，直到背抵牆；才癱坐在地上，捂著臉。

「未來，你說的對。這跟我是不是裝者都沒有關係。」

接著，響苦笑兩聲，看著自己的手。

「仔細想想，自從你跟我在一起之後，只有約會那一次笑過呢。」

未來想說些什麼，但這是事實。

「我果然是變了，不是你以前認識的那個響了。」響把目光放到遠處。古老圖騰，在響的眼裡飛逝而過。

電梯嗡嗡低鳴著——

「不是這樣的。」未來終於開口。「對我來說，響還是跟以前一樣。因為想要幫助翼小姐、幫助克莉絲，甚至是大家，才會想要拿回Gungnir的，不是嗎？」

響收起雙腳，縮在牆角，頭頂著膝蓋。

「但是，我不會讓你為了幫助別人去犧牲自己——」

「未來永遠站在我這邊、守護著我，我都知道。但是，我想找回自己。」

響扶著單膝而站。「不想再看到未來難過的樣子了。」

未來抿緊嘴唇。

電梯停下。響笑著燦爛，道別般的揮著手。「未來所在的地方，是我一定會回來的地方。所以，現在先讓我走吧。」

陽光從打開的電梯門直射進來，刺得未來睜不開眼。

再次睜開眼，響早已不見蹤影。

「不是這樣的，我不像你說的這樣啊，響……」未來低語著，眼淚不聽使喚。

6.

一連數天，在走廊上，若是見到響與未來，莉蒂安的學生得紛紛閃避兩旁。
因為被撞倒，不僅得不到一句道歉，還會被惡狠狠或充滿怨恨地眼神瞪著，就算想回擊人也已經消失無蹤，只能心有不甘地起身、跟朋友抱怨宣洩。
響飛快地走在前頭，插著口袋駝著背，不發一語。
未來緊追在後。他特地控制步伐，讓自己隨時可以抓住響又不會碰觸到他。

在教室也是這樣。
未來不時盯梢門口，響則望向窗外不動。兩人大半天沒其他動作。
「立花同學！」老師丟粉筆擊中響。「專心聽課！」
這是老師第一次要求響。
響瞟了老師一眼，繼續望著窗外。
「立花同學，你什麼意思？不想聽課給我出去外面罰站！」
「老師、等一下！」未來舉手站了起來。
「小日向同學，你也一樣！吵架沒關係，學習還是要顧。有什麼問題，下課跟老師說。」
在老師跟未來說教的時候，響手插著口袋就要走出去。一條粉筆又打中他的後腦勺。
「立花同學，給我回來坐下。現在！」

中午時分。學院大食堂。
未來走過來，一語不發，餐盤放下，直接拉開椅子坐在響的對邊。
「……我吃飽了，先走一步。」響桌上的烏龍麵一動也沒動。
三人組本來像其他人一樣遠遠看著，這下終於抓到未來落單，趕快過去擋著未來。
「怎麼了，搞得像動畫一樣？」
「阿響又鬧彆扭了？」
「阿響？這就是你取的新綽號嗎，安藤同學？」
「不覺得很適合嗎？」三人乾笑著，瞄著未來。
未來看著那碗烏龍麵，然後看了一下手機的時間，還是不開口。
「這我敢保證，絕對不是日向的錯啦。」創世回過頭來。
「立花同學之前一直是這樣子的。」詩織也幫腔。
「本來想說你轉來之後他開朗很多的樣子。果然事情不會像動畫那樣順利嗎？」
「你需要我們教訓一下阿響那傢伙嗎？」創世突然提議，另外兩人，尤其是弓美，驚恐地看著他，挽著他的手臂，拼命搖頭。
未知的恐懼這才重回創世的心中。
「不、不要怕，我們是為了日向，日向是我們的朋友不是嗎？」創世看著兩人，動搖起來，但還是嘴硬。
「是、是啊……」「沒、沒錯！響其實也是跟一般高中女生一、一樣。」
三個人抱在一起，看著未來，希望得到些回應，就算是吐槽或不爽也好。
未來依然沒有理會他們。他東張西望，似乎找尋某人。
「響……響他並沒有錯。」未來說完，便站了起來。他等不下去了。
三人組乖乖讓開讓未來離席。
不過，未來才一起步，就撞進翼的懷裡。
「嗯？小日向？」翼扶住未來，「抱歉、我終於找到空檔過來，但立花怎麼沒有跟你在一起？」
「翼小姐……我們得快點。」未來拉住翼，頭也不回地跑起來。

「立花沒有來過這裡。」翼聽取完特工人員的報告後，回到二課的入口處。
未來安心的舒口氣。
「……響是為了什麼如此拼命呢？」未來又問。
翼靠牆，看著未來，手抱胸、面無表情。
「沒有，我是說……」
「不要介意。」翼擺擺手。「繼續。」
「就是響、他曾經跟我說，他當裝者的時候，充滿著怨懟。心裡所想的都是復仇、洩憤。」未來哭喪著臉，又偷瞄著翼，深怕對方生氣。「既然如此，為什麼他現在還要回去當裝者？這是為什麼呢，翼小姐？」
跟未來的預期相反，翼的表情放鬆下來，滿臉歉意。
「我很慚愧，這些我都不知情。」翼說，「希望你不要生氣。」
「什麼意思？」
「以前作為裝者的他，隨心所欲地出現，好像要保護人類卻又不願意合作，戰鬥起來笨手笨腳又礙事。那時候，他在想些什麼，我完全不清楚，我也不願意去想。」
「這樣啊……」未來低著頭。
「聽小日向你解釋，我想我了解，為什麼立花能繼承奏的Gungnir。」翼不再看向未來，而是看著自己伸出的手心。「你是奏的粉絲吧。給立花演唱會門票的時候，他有跟我提過。他很怕你會不喜歡。」
「不、不會的！翼小姐的歌聲也很好聽啊！」未來笨拙的辯解。即使是未來，兩人又在吵架，也不禁暗自抱怨起響，怎麼會那麼不長眼。
翼沒有理會未來的反應。「我，希望你聽一聽奏的理由。」他握緊拳頭。

「奏，當初也是為了報仇，才成為裝者的。」
「參觀父母的工作時，Noise突然襲擊，只留下他一個人。為了替家人報仇，他強迫櫻井女士給自己打藥，讓自己成為裝者。跟出於偶然的我不一樣，我敬佩他的勇氣與決心。」
「但是有一天，訓練結束後。他突然跟我說。」
翼抬頭望向遠處，彷彿視線可以穿過無數的天花板，直達天際。
「『想看看戰鬥的背後有些什麼東西在。』」
「那時候的我不能理解，即使奏已經離我而去，也依然如此。」
翼的淚水無聲地流下。
「身為一把劍，做為防人而生，天羽羽斬就是我的一切。戰鬥的背後，有什麼東西，我怎麼會知道呢？」
那場意外，奏小姐，是主動犧牲了啊……為了演唱會的觀眾們。未來想著，扶著翼，遞給他手帕。
手帕懸在空中。
良久，翼才回過神來，輕輕地將未來的手擺下。
「我們都曾經，為了戰鬥而戰鬥。」
「但是現在，看著我的歌迷們，如果人們能夠因為我們的歌聲重拾勇氣……我想我能夠明白奏當初所說的。」
翼正臉，認真地看著未來。
「所以，請你理解立花的執著，立花的身邊，曾經只剩下Gungnir。」
「我知道。」未來這次不再迴避，表情卻略顯落寞。「我不怪他。」
「如果立花能像奏那樣，那麼他會找到自己的使命。你也有你的，小日向。」
「就算翼小姐這麼說——」未來。
「你跟立花不用擔心，無論是雪音還是櫻井女士，我都會守護住。」翼說，並輕輕推了未來一把。「去吧，去完成你的使命。」
未來深深鞠躬，然後趕緊離去。
「小翼，你準備好了嗎？」了子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當然。」翼並沒有回頭。「帶我去雪音那。」


二課指揮所。響走了進來。
「呦，這不是立花嗎？」原本還在跟螢幕對談的弦十郎，聽到開門聲，轉身打招呼。
響面無表情，然後突然鄭重跪地伏身，土下座拜託司令。
「司令，如果Noise出現，請通知我，就像以前一樣。拜託你了！」
弦十郎趕快扶住響。
「你想做什麼？我可沒有辦法讓肉身上戰場，太危險了。」
「我必須找克莉絲談談；而且了子小姐說，還有其他的Gungnir碎片，也許我能夠再度成為裝者……」響依舊跪地不起。
「了子嗎……」弦十郎扶下巴思索片刻。「他現在不在這裡，我想我們可以試其他方法。」
「真的嗎？那個機器人？」響起身就要往弦十郎的領口拉，但弦十郎太高大，只拉到襯衫扣子。
「人形外骨骼。」
「司令，請讓我駕駛！我會努力的。」
司令環顧周遭指揮所的人員，還有視訊會議的客人。
「不行。」
「為什麼～～？」響瞬間脫力、攀著司令的長褲、跪了下來。「明明了子小姐說過，誰都可以開的。」
「才不是誰都能開呢！了子那傢伙……」弦十郎單手插腰、撇頭不看響，「聽好了，要駕駛這些精密的機體，必須要有強壯的肉體與強韌的精神，才能夠勝任的。」
「因為了子小姐這樣說，我才會想——我想我應該也可以……能幫上一點忙也好。」
「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響，請你趕快回去吧。」弦十郎擺擺手，遞給旁邊的管制員友里小姐一紙指令。
「我知道了……」響垂頭喪氣地起身，慢慢踱出指揮室。
指揮室的門關上。
突然，有人拍拍響的肩膀，是緒川先生。他把字條遞給響。
響攤開字條，喜出望外，正要回頭。
緒川先生已不見人影。

在送走響之後。弦十郎進入會議。螢幕上，一個老頭穿著正裝吃著蕎麥麵。
「有任務傳達給二課。」
「請說，斯波田事務次長。」
「美國那邊一直給我們施加壓力。百年前、西班牙皇家軍械庫的大火，失竊的疑似聖遺物，似乎流落到了日本。他們認為我們私藏了起來，但是我們這邊確實沒有紀錄——現在沒有。」
「聖遺物的管理權限嗎……」
「弦十郎司令，你知道是怎麼回事。」斯波田次長一邊吸著麵條，一邊揮舞公事包，「蕎麥麵、總有吃完的一天。」
「如修正計畫所說，給我一個月。」弦十郎看著斯波田，但注意力放在耳機上。他密切聽著，裝甲對撞的聲響、翼與克莉絲的每一句對談、以及關於菲涅情報的蛛絲馬跡。


克莉絲從昏睡中驚醒，撞到上鋪的底板。然後在下鋪坐著，扶著疼痛的額頭唉唉叫。另一隻手趕緊向胸口確認。Ichaival紫杉弓還掛在自己胸口。
窗外下著大雨，還打著雷。
「你醒了啊，克莉絲。」響坐在沙發上，比著噓聲。「我晚回來，未來已經先睡了。不要吵到他。」
克莉絲站起來往上鋪望。未來背對著他們。
「你這傢伙、還有你們居然是室友……但為什麼我在這裡？」
「你被Noise攻擊，翼小姐及時趕到，送你過來。」
「這次沒放水，也沒有拿走墜飾？……到底是為什麼？」克莉絲喃喃自語，然後回頭問。「他還有說什麼嗎？」
響搖搖頭。
「說到翼。」克莉絲嘖一聲，「你跟他認識對吧。他稱呼你是『戰士』，表示你們合作過。」
「你們、難道不能和好嗎？」響問著，「又不是怨恨對方……」
「你現在手上沒有聖遺物，是個普通的女高中生。」克莉絲沒有理會響的疑問；他指指上鋪，「那孩子跟我說你不是二課的人。不只如此，你還把機密跟無關人士說。」
「那、那是……」響手足無措。
「所以說，你也不相信二課對吧！」克莉絲難掩興奮，湊到響的眼前。他壓抑自己、壓低音量，「拜託、幫我一把，把翼帶出來。他顯然被菲涅給控制了，光靠我自己，沒辦法說服他。」
「……沒辦法。」
「為什麼！翼是你朋友吧！我們裝者只能靠自己了！」克莉絲又大聲起來，讓響再次示意要他安靜。
「我跟他的關係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好。」響接著看向別處。「而且，我不認為二課的人有你說的那麼壞……」
「你說什——」克莉絲深吸一口氣，「——可能只是你不知道。他們會拿裝者去做實驗、去啟動聖遺物。」
響頭低低，保持沉默。
「聽著。」克莉絲兩手抓住響的肩膀，盯住響。「我在美國的時候，啟動了一台叫所羅門之杖的聖遺物，可以招喚、指揮Noise。然後，他們回到巴爾韋德，干涉內戰，殺死無數人。」
「我發誓，當下我什麼都不知道！」克莉絲大叫。
「小聲點，你會吵醒未來的。」響雙手忙亂粗魯的壓在克莉絲臉上，摀住她的嘴。
克莉絲用力拍開響，情緒更為激動。
「我們被關在孤兒院裡，努力捱過軍事訓練，以為自己做的是好事，結果卻看到一群Noise跑出來攻擊人！我不想要前輩跟我一樣下場！」
響仍然不願表示意見，也不願意看著克莉絲。
「所、以、說，」克莉絲搖著響的肩膀，「你要不要幫我！」
「翼小姐很固執的，我幫你也沒用。」響勉強擠出這句話。
然後，他又擺出那個不自然的微笑，拍拍沙發。「先留在這裡吧，你睡下鋪，我睡沙發就好了。明天、我跟司令有約，我可以帶你一起去，聽聽看他怎麼解釋。」
換克莉絲不說話了。他氣憤的緊握拳頭，眼睛噙著淚水。
「真是的，你們每個人、每個人都一個樣……翼也是、瑪麗亞也是、還有你……就那麼相信那些大人嗎？」克莉絲轉身就要離去。
響拉住克莉絲的手臂。
「……我被翼小姐拜託過了。所以絕對會讓你們和好。絕對。」
克莉絲大力甩開手，從窗外跳出去。
響目送著克莉絲，眼神滿是失望。

在雨中奔跑的克莉絲，想起剛進二課的時候。
盛大與快樂的歡迎會，歡迎布條、滿桌甜點，還有拉炮。弦十郎與了子熱情的招呼。
翼也伸出手，說他期待接下來的共同合作。
這樣的歡樂氣氛，太過陌生。承受不了的克莉絲，嘴巴嚷嚷的說想要去廁所，跑了出去。
在他從廁所回來的時候，緒川先生攔住了他。
「克莉絲小姐，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緒川先生載上了眼鏡，和翼一般，伸出友好的手。
克莉絲防衛性的退後兩步。不過緒川先生的九十度鞠躬，留住了他。
「不要讓翼小姐孤單一個人。」緒川先生維持鞠躬的姿勢，以及邀請的手，等待克莉絲回應。
克莉絲，只是默默地走過緒川先生的身旁。
「可惡……」變身完的克莉絲，在雨中一邊拭淚一邊跑。
「我明明也被拜託了，卻把事情搞成這樣——」

雨一直下到了當周日的清晨。
響撐著傘，來到郊區一間占地廣大，日式木造豪宅。傳統家族風鳴家的宅邸。
弦十郎領著響，拉開一對紙門。房間裡有全套的家庭劇院設備與無數的DVD／藍光影碟收藏，地上還有一堆。
「你看科幻電影嗎？機人片？星戰系列？」弦十郎遞給響一塊VR眼鏡。
看完一部片，弦十郎抽出整牆光碟收藏櫃中的特定幾個盒子，扳動開關。
伴隨著轟隆聲響，櫃子橫移，打開圓形的金屬艙蓋，弦十郎以滑水預備姿勢鑽入如膠囊般的座艙。通過指紋、虹膜、聲紋掃描後，輸入目的地，讓大型氣送管導引你到：
～弦十郎的秘密實驗室～

弦十郎英雄落地，而響隨後屁股落在軟墊上。
就像穿越一般，地下的是完全現代化的、LDE日光燈直挺挺照亮走道上每個角落，完全一塵不染的牆面，以及拋光的地板。
「這裡也有虛擬實境室。讓我們複習今日的課程。」弦十郎說。「雖然我只有基本防身術的程度，但是透過虛擬實境模擬出的各種狀況，各種超人般的訓練都可做到，藉由神經的反射與肌肉的記憶，從而映射到現實。」

由此開始了，司令對響的專門特訓。
跑步機、踩腳踏車、基本體能檢測，全套核磁共振、腦波檢查與正子攝影。
從中國武術、泰拳、空手道、柔道，各種基本武術搏擊、冥想訓練。
動力裝甲操作、訓練機外骨骼。裝備檢查、保養。
「現在，假設那下面卡著傷者，輕輕把那台舉起來。」虛擬實境裡，弦十郎身著動力裝甲，指著遠方的黑鷹直升機殘骸。
「我會試試看的。」響，駕駛著外骨骼，試圖從起落架扣住直升機。
「只有做或不做。沒有『試試看』」
「好，那麼、我會做到！」響一使力，整台直升機被拋得老遠。
「不行不行，這樣會傷到無辜。你必須學習控制。把自動控制關掉吧。」弦十郎按下開關，響隨即連同裝甲跌坐在地上。
響在裝甲內部掙扎著，遲遲無法起身。
「機體受損的時候，還是要能夠手動操作，保存自己也保護周遭的人。」弦十郎拉了他一把。「還有時間，把操作手冊再熟悉，實際演練一遍！」
「了解！」響笨拙但確實操縱裝甲，重新站了起來。

7.

下課鐘響，三人組躲在教室的角落竊竊私語，眼角不時盯著窗邊的方向。
「說真的，我看不下去了……你看未來那個樣子。」弓美擔心的說。
未來趴在桌上，兩眼無神盯著黑板。
「然後那邊那個——」詩織指著。
響托腮，斜看著窗外。
「——問題明明就是他搞出來的，還在那邊裝什麼帥。」創世冷冷地說著、有些氣憤。
「快一個多月了呢……」詩織雖然保持一貫的冷靜，卻也撫著自己臉頰。
「連吵架都搞得像動畫一樣。」弓美說著，「不行了，我們得想個辦法。」
三人思考一陣。
「我看創世你過去罵一下立花同學好了。」弓美突然提議。
「嗚——不要啦——你看、他往我們這邊看了。」
響盯著這邊，瞇著眼。
弓美趕緊用把教室門往裡開到底，掩護自己。三個人就這樣彼此緊挨著，躲在門後面，抱著頭，蹲在牆角。
「是你上次說要去訓他一頓的啊。」弓美小聲對著創世說。
「本、本人在感覺不一樣啊！」
「什麼時候立花同學能夠像之前那樣害羞就好了——」詩織說。
「對了！就是那樣！」弓美想起什麼。
「什麼？」
「你看那些愛情喜劇的動畫不是那樣嗎，不良系的面子都很薄，對羞恥的行為沒有抵抗力——」
「對、對、反倒像詩織這種就意外地厚臉皮呢！」創世和弓美哈哈笑著。
兩人馬上各被敲了一記。
「好、好啦，我會去啦，趕快行動。」創世摸摸後腦勺說。

三個人笑咪咪的，手擺後頭靠了過去。
「立花同學～」詩織拉長音。
「幹嘛？」響不為所動。
「立花同學，你可以起來一下嗎？」詩織說，「你壓到我們上次比賽的錄音CD了。」
「什麼鬼，我不是一直坐在這——」
響扶著椅背起身的瞬間，創世深吸一口氣，朝他撲過去，抱住她。
響兩手開開僵住，旁邊的未來也呆呆地看著這邊。
創世緊張的閉緊眼睛，感受響的心臟的震動；他預期響會害羞起來把他推開，於是愈抱愈緊。
與期待相違背，響的心跳平靜下來。他雙手輕輕地靠上，摟住創世的腰。
「創世，還有詩織與弓美，謝謝你們。」響的頭靠在創世的肩膀上。
詩織跟弓美看著響緩和的面容，愣了一下。創世的臉更是通紅。
「對不起——」三個人趕緊放開響，鞠躬後逃離現場。

「剛剛這是什麼意思？突然抱上來又突然叫名字。」
「完全不知道啊？」
「現在連動畫劇情都不會這樣寫了？」
三人組又躲到們後面，討論剛剛發生的事。
「而且完全沒想到他有那麼大。」創世比著手勢說。
「真的假的，完全看不出來！」
突然有人拍拍弓美的肩膀。
「咿——」弓美嚇到跳起來，另外兩人也勉強站起來，靠在一起瑟瑟發抖。
「我們……」詩織緊緊抓著創世。
「我們只是想嚇嚇他而已，對不起，日向！」創世趕緊雙手合十求饒。
未來只是笑笑。「我想拜託你們一些事。」他說。
三人大大的鬆了口氣。
「那麼，什麼事，未來？」弓美說。
「我想請你們約響出去玩。」
三個人用眼光偷偷瞄了響那邊，響又坐回座位上。看不出響的表情。
「當然可以啊！我們五個人——」
未來把手指按在創世的唇上，搖搖頭。
眼前的三人沒有猶豫、沒有抗拒，接納了重回學校的響，以及自己的心情。那個一直縈繞在他眼前，前一所高中認識的人，對他執著於響這件事，那不解的神情、懷疑的眼神，終於得以散去。
「我只能拜託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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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車站前的廣場
三人氣喘呼呼的跑過來，頭髮翹的翹、衣服歪的歪
「對、對不起，我們遲到了～」
「未來怎麼沒有來？」響直挺挺的站在雕像旁邊，擔心全寫在臉上。
「對不起吶～」詩織合十放在臉頰邊。
「我們試著邀他了。」弓美說。
響整個頹靡下來，顯得十分失望。
「不要這樣子嘛。」創世說。
「對啊，今天立花同學穿這樣很可愛呢！」詩織說的是響穿上了新衣服，以米黃為主的鮮亮、輕便上衣、淺紫色的領巾做裝飾，配上熱褲。
「終於不用再看見那件灰色外套了，又不是古早動畫角色，老穿一樣的服裝。」弓美說。
「……未來今天提早出門，早上還特地幫我打扮挑衣服，我還以為他一定會一起……」響一邊碎碎念一邊按下通話鍵。
「喂，未來？」響抬起頭來，就看到對面的大街有熟悉人影，早上他幫未來挑的米黃色頭結——未來跟克莉絲走在一起。克莉絲穿著的還是自己的校服，明顯比克莉絲大一號。
「您所撥的電話未開機，請稍後再撥，謝謝。」響默默聽著，按下開關，放手讓手機落在自己的包裏。
三人組順著響的視線，但並沒有看到特別的東西。
沒有人說話，氣氛凍結。三人組眼見如此，彼此對看一眼，便由創世向前去。
「不管了。」創世順手勾住響的手臂，強硬的拉著他。響並沒有抵抗。
「今天就讓我們好好了解你吧，立花同學？」詩織跟在旁邊，微笑著說。
「雖然今天是未來特地拜託我們的。」弓美在後頭跟著，
「但是從今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三人異口同聲。
「千萬不要見外喔，阿響。」創世說。
「喔、嗯。」響默默地將焦慮吞下，「當然不會。」
響沒有提到的是，早上未來出門前說了些話。
「我希望你能跟創世他們做朋友，就算只是試試看也好。」未來背對著響。「我知道，他們會真心為朋友著想。」
「怎麼突然這麼說，未來？」
「因為我，可能，再也沒有辦法待在響的身邊了。」
說完未來便把門關上，頭也不回的離去，只留下這句話。

同一天稍早，未來在二課的休息區等待著。緒川先生將翼帶來後，就先行告退。
「不好意思，翼小姐行程這麼忙，還把你找出來陪我……」未來看著面前的飲料罐。
「不用介意。你們還沒和好？」
「響這個月來放學後都在風鳴司令那邊訓練。雖然我偷偷跟了過去，但完全看不到情形，我有點擔心。」
「地下實驗室嗎。我也很久沒回去了。」
未來從擔心的望著自己的手變成擔心的望著翼，但沒有發問。
翼喝了一口茶。「如果你願意，叔父應該會讓你旁觀的。」
「不用了，謝謝……」未來別開眼神，「我不想影響到他。」
「這樣啊……」翼思考著。「如果是叔父，這些訓練應該是有它的目的。二課一直有在追蹤克莉絲，如果叔父想的話，大可以直接讓響去見他。」
未來抬頭，皮笑肉不笑地望著翼，「什麼？」
翼板起面孔但急著解釋，「聽我說，是因為克莉絲現在不信任我們——」
「讓我去吧。」未來難得插話，所以翼也停下來。「我想跟克莉絲談談。」
翼本來想問原因，但他腦海中，閃過另一個克莉絲氣急敗壞的樣子。
當二課總部的所有人，為眼前的緊急事態焦頭爛額；只有另一個克莉絲，把眼前這個未來的事項放在優先順位。所以也許……
翼左右望了一下。
「是呢。你去吧。妳比我更適合。」他小小聲的說。

「就在走廊盡頭右側的房間。」對講耳機傳來指令。
荒廢已久的公寓，牆壁沒有內裝不說，連水泥也龜裂剝落，地上都是壁癌、蜘網或磚屑；盡頭的窗戶沒有玻璃，陰翳的天候只能帶給室內一角淺灰色。
「我要關掉對講機了。」未來小小聲的回覆，關掉旋鈕。他往房間內探頭。
克莉絲瞬間勒住未來脖子。「是你啊。」克莉絲說，但是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如果是高個子或力氣比你更大的人過來，你要怎麼辦？」
「我不能怎麼辦。」克莉絲苦笑。「一個人要怎麼贏過整個情報機關呢？」
「但是你……」
「我不知道啊！」克莉絲大吼。「我才不知道該怎麼辦！」
克莉絲放開架住未來的手，自己則背對未來、坐了下來。雙眼因為睡眠不足布滿血絲，還有濃重的黑眼圈。「但是你可以回去跟二課說，我不會回去的。」
「克莉絲……」
「雖然我知道，再繼續待下去，大家只會愈來愈慘……我想做些改變，但是沒有人認同我。」
正當未來要蹲下去安撫克莉絲的時候，克莉絲又突然站起來。
「不過、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跟我一起逃亡又能怎麼樣，等著被抓回去？這樣有比較好嗎？」克莉絲張開雙手，像是對著觀眾演講。他來回踱步，數落著自己，眼裡含著淚。
「其實我自己也知道的嘛。雖然是放水，前輩還是受了傷，我能帶他去哪裡？能夠治療他嗎？所以我才在現場等著。」
「沒事給人扯後腿，像這樣沒用的我，當初就應該聽前輩的話，乖乖把Ichaival交出來——」克莉絲摘下Ichaival，就往地上砸。
未來從背後抱住克莉絲，制住他的手腕。
憑克莉絲的力量，掙脫是很簡單的事，但他停下了動作。
因為他發現自己的頸背濕濕的。

「雖然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未來把臉埋在克莉絲的背上。
「但是那個墜飾，是重要的東西。它連結了你跟翼小姐，所以翼小姐才沒有拿走它。」
「……你那天果然沒睡啊。」克莉絲看了Ichaival，順著未來的意思，把墜飾收入口袋。「你跟那笨——我是說，跟響那傢伙吵架了嗎？」
「我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有什麼好不能挽回的？」雖然嘴巴強硬，克莉絲轉過身來，輕輕扶著未來的肩膀。「如果是他的話，也許直接講就行了吧。」
「跟他沒有關係。是我自己的問題。」未來揉揉眼睛，將克莉絲的手放下，拉開距離。「對不起，講了些不明究理的話。」
「你沒有要說服我回去二課嗎。」克莉絲別過眼神。
「沒有喔。」未來直視著他，「我有點孤單，想邀克莉絲約會呢。所以你高興去哪就去哪，我會陪你的喔。」
克莉絲本來還想追問，但最後嘆了口氣。
「約會嗎……」
「那就靠你帶我了，克莉絲醬。」未來挽著克莉絲說，「不過，首先得帶你回去洗個澡，換套衣服。」
克莉絲身上的制服早就滿是灰塵，邊緣斑駁。

8.

隔天，在弦十郎秘密實驗室，其中一間房。
響正踩著腳踏車做耐力訓練，手腕與頸部的貼片傳回各項數值。
了子攬著響，挨近著說。
「立花小姐，關於之前的提案——」
響搖搖頭，直視前方。了子只能認分的放手。
「真的？不考慮再度成為裝者嗎？跟美國的交涉期快結束了，過了就沒機會囉。」他兩手一攤。
「不。」響緊緊握住把手、心跳讀數顯著提升，一段時間才緩和下來。
「……謝了。」響這才補上一句。
「啊～～真可惜呢！」了子扶額，「那也沒辦法呢。我們尊重你的選擇。」
弦十郎等到了子離去，才走了過來。他裝了杯水，遞新的毛巾給響。
「基本訓練先到這裡吧。」弦十郎說。「去模擬室。」

在模擬房裡的是兩台傷痕累累、斑駁的外骨骼。
響逕自登上其中一台，像這幾周的訓練一樣。
「不、不是這台。」弦十郎從口袋掏出遙控器一按。
隨低鳴聲，原先牆壁如閘門向兩側退縮。
後方的整備房是一台動力裝甲。跟外骨骼或傳統的印象，那種充滿油漬與金屬厚重感的，如同未來版的重裝騎士完全不一樣。這個動力裝甲，潔白如新，亮面反光、一體成形的外觀，更像是塑膠模型。
響抱著懷疑地步步趨近。他敲敲裝甲。
裝甲除了第一聲，還發出綿長的回音。這裝甲薄皮又空心。
「這真的可以嗎，司令？」響皺起眉頭。
弦十郎哈哈大笑，「沒辦法，現在什麼都要輕量化。」，也跟著響走了過去。
「你放心，保護力還是夠的，從一般破片到榴彈直擊都不成問題。況且，在沒有搭載武器的情況下，裝甲應該盡可能的輕便。」
弦十郎拍拍響的肩膀。
「我希望你，以救人為優先，盡可能避免交火。」
響點點頭，離開司令身邊，手掌平貼著機體，繞著裝甲轉。沒有金屬的冰冷，但也幾乎摸不到接縫。
「把掌紋靠著後腦杓的地方。」司令命令。
響照做。機甲自頭頂到胯下依序解除扣鎖、分成兩瓣。響將自己雙腳套入，如穿上防護衣一般。
內部明顯針對響的體型設計過，當四肢掌心對準固定、雙耳與鼻翼靠緊內側的襯墊，機甲便闔上。護鏡唰一聲打開，響的眼前出現弦十郎的身影。
「螢幕還是會顯示一些定位數據讓你利用。」弦十郎登上訓練用的外骨骼。
瞬間房間進入模擬模式。街道在面前展開，人員已完成疏散，只留四周高樓大廈。
「活動一下吧。他有很多功能，比方說跳躍力——」弦十郎作勢攻擊。
響一跳就跳到附近五層樓高的樓頂。
「偵測、反應與迴避。」弦十郎開啟裝甲的火砲射擊
響一一躲開並跳下街道。
「還有最重要的，變身功能。」
聽到這句話，響開口試圖唱歌。裝甲沒有反應。
「我沒能像了子那麼厲害呢。」弦十郎笑了笑，「動一下手吧。」
響熟悉了下選單，選了第一個選項。

裝甲分別自耳後、下臂、側背與鞋後跟展開。方形的耳機與天線；原本沒脖子的機體在頸部外層如螺旋剝皮般脫離，完全伸展成一長條，然後以半折疊的狀態，有彈性的防禦下巴等脆弱部位；手臂與小腿的機甲蹦開，如同拳套套筒。
裝甲的塗裝，原來是數位迷彩，此時是橘黃色配黑白色塗裝。
「這是……Gungnir？」響驚訝的說。
機甲變成了一個早期3D建模，充滿粗糙多邊形版本的Gungnir，某種程度更像是某種低成本廉價塑膠板Cosplay，或是某個小孩發神經把自己關在塑膠瓦韌箱裡。顯然為了安全因素，原本裸露的部分也有包裹透明機甲。
「這是我傾盡全力模仿之後做出來的，迴響裝甲 Echogear。」弦十郎看著不斷揮舞四肢想看清自己的響，了解響沒有在聽之後，才對自己輕嘆一口氣。「了子……這一點也比不上你的傑作，但我已經……」
「響！」弦十郎大聲喝斥，一方面讓響重新注意他這邊，也強迫自己停止感嘆。
「你必須知道，這不是交響裝甲Symphogear！」
「不要期待有念動力！雖然Echogear會幫助你迴避子彈，你還是得靠自己的體感、以及手動操作去控制它。這也是為什麼我訓練時要你關掉自動控制。」
響邊跑步適應，一邊利用自己發現的背景音樂撥放功能，試圖自己創作歌詞。
「你剛剛操作的，類似Barrier Coating的功能，也只能應付一陣子。雖然迴響裝甲藉由偵測Noise共鳴做反向共振，也可以雲端下載波形資料；但如果突然出現新種類的Noise，需要時間重新計算複合波。」弦五郎跟在後頭。「這種情況Echogear無法阻止Noise滲透。我會通知你，到時無論如何必須撤離交戰區域。理解嗎？」
響揮舞著拳頭，表示收到。
「每個版本裝甲的功能都是固定的。不像聖遺物般能解鎖升級，更別提XD型態。」弦十郎繼續下一個指示。「遵照指令是必須的——」
這時，響突然停下來。
「怎麼了？」
「……為什麼是我？」
「什麼？」
「為什麼要為我做這些？」機甲低著頭，原本透明的鏡面為反光覆蓋。「我不是裝者，只是一個什麼事情都不很明白，一個普通高中女生而已。」
弦十郎操縱外骨骼、拍了拍機甲的頭。
「能力可以培養、身分可以改變。但即使不被他人理解，仍然盡己所能、拯救人命，擁有這樣特質的你，已經很足夠了。」弦十郎操作外骨骼蹲下腰，對著擋風鏡另一側，響的雙眼看著。「所以，要相信自己。」
「我……我不知道。」響的背又駝了下去。
「不用擔心，再多練習一下吧。」
警報聲大作。
「我過去，你留在這裡。」弦十郎即刻關閉模擬，轉身要出模擬室，「……回答，響！」
「不。我要過去。」響昂然挺立。
「……我帶你到總部。下達命令前，不准出擊！」司令就操作位置，開始狂奔。
「是，司令！」響加速跟上。

「現在狀況如何？」
「目前克莉絲正在奮戰當中，翼還在趕去的路上。」
分割畫面上，克莉絲邊跑邊提著機槍向前掃射，另一邊身穿全罩安全帽與全套皮衣的翼，騎著重機在高速公路上奔馳。
這次的Noise有點多，正克莉絲這樣想的同時，一支標槍狀的物體突然射到腳邊。
從這點，湧出了大量的Noise，一部分如巨蛇出洞在地上蜿蜒，另一半如蜂鳥般在空中定點震動，然後快速衝刺。
克莉絲第一時間跳躍，避開騰起的巨蛇群，一方面又得在空中射擊。
蜂鳥般的Noise向後一閃輕易的避開了子彈，並不斷騷擾克莉絲。
「這、這是！」
「波形分析結果出來！是失竊的疑似聖遺物，黑曜石矛槍 Tepoztopilli ！」分析員，藤堯先生喊到。
螢幕放出資料照片，Tepoztopilli 是一支前端包覆黑曜石刀刃的巨戟。
「克莉絲。你有聽到嗎？狀況不明，先撤退！翼還需要一段時間，等他過來！。」
螢幕上，克莉絲嘴角抽動一下，便拋出身上的呼叫器往下砸。
弦十郎轉身就要離開。
「這裡離二課很近，我立刻就過去！」響也起步要跟上。
「你留在這裡。」弦十郎指著響。「這是命令。」

克莉絲很快靠著火力掃蕩完地面的Noise，但是蜂鳥Noise不規則且迅速轉向的特性，讓克莉絲在空中挨了好幾下。幸虧蜂鳥的質量太小，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
「哈哈，這些Noise根本就沒什麼——」克莉絲向後瞥，卻發現有一隻蜂鳥突然脹大，朝他背後突擊——
弦十郎駕著外骨骼從空中噴射而來，抓準時機脫離左手臂甲，擋下了這擊。兩人馬上回到戰鬥態勢。
火力只消暫停一下，地面上又回到原本被蛇群佔領的慘況。Noise仍然源源不絕自Tepoztopilli湧出。
弦十郎右手伸出機甲、像拎小貓般抓起克莉絲裝甲的頸背，啟動推進器，迅速拉開距離，靠著克莉絲在搖晃中仍能穩定射擊的能力中和幾次敵方突擊。
「你幹什麼？」克莉絲被拋向空中，轉身落地。
「解決事態，我要移除Tepoztopilli。掩護我。」弦十郎背部整排機槍即時連射，勉強擺平一波攻勢。
「你又不是裝者！」
「就是因為不是裝者才能——」
正當弦十郎重新站穩腳步，準備衝刺的時候，一道黃色不規則的閃電在地面流竄，巧妙的沿著Noise之間的間隙，擊中了Tepoztopilli。
Noise瞬間放棄弦十郎與克莉絲，紛紛朝閃電停止的方向襲去。克莉絲趕緊補上一波機槍掃射與榴彈海。隨著背後跟隨的Noise不斷擊落、火藥的爆炸，人形裝甲乘著暴風、揮舞著Tepoztopilli在空中月步，逃離交纏如龍捲襲來的百蛇Noise，閃避刁鑽如神風特攻的蜂鳥Noise。最終倒在克莉絲懷裡。
「這笨蛋！明明不是裝者還衝進Noise裡！」克莉絲嘴裡咒罵著，但只能任由響倒在自己身上。他雙手沒空，必須與弦十郎一同，持續開火。Noise仍然不斷朝他們、朝響手上的矛槍蜂擁前進。
響解除護目鏡的迷彩，這次是自然的淡淡地笑。他小小聲說著，「又被克莉絲醬救了呢。這次是第二次了。」
克莉絲臉紅著。
翼這時也趕到了現場，他從摩托上高高躍起，由上而下一道劍波，在失控的摩托的爆炸陪襯下，清光了追擊的Noise。
克莉絲見狀況解除，迅速丟下響，離開了現場。
「克莉絲等一下！」，響想要追克莉絲，但被弦十郎拉住。
「給他一點時間。倒是響你——」
「——太亂來了吧！」翼直接接著話。「不是說等我們到嗎？」
無線電也傳來訊息。「藤堯用盡他的底力全力分析才趕上。回去請好好跟人家答謝，響小姐。」指揮室裡，友里小姐暫時代替累倒在一旁的藤堯先生傳訊。
「對不起……」
「我們回去二課了。」翼不願看著響受責罵難過的樣子，便揮揮手，叫響跟上。

響換回原本的便服，走進指揮室。由於是第一次穿著Echogear就出動，二課對響額外做了身體檢查。
螢幕上，展示著Tepoztopilli現在的收容情形、資料照，以及了子所整理建檔的研究紀錄清單。弦十郎捻著下巴，認真掃視每一項文件標題。
翼坐在沙發上看著，翹著腿，面帶慍色。
「通常這個時候，不是應該由了子小姐出來講解嗎？他早上不是還跟我們在一起？」響強顏歡笑。
前排的情報分析員跟管制員保持沉默；每個人都表情凝重。
「今天了子排休，他早上是特地去找你的。已經緊急召回了，但聯絡不上了子。」弦十郎語氣平靜，指示操作員，「這個，沒錯，是這個檔案。」
影片開始播放。畫面中，了子正在向二課控制室人員講解。
「Tepoztopilli本來只是阿茲特克帝國常用的武器，同時作為長槍或投擲矛來使用。但這支的特別之處，在於前面這個黑曜石的部分。」
操作員重新抓出尖端的分析結果。可以看到刀刃裡面有許多細小的結晶，鑲嵌在黑曜石的玻璃結構中間，晶鬚也延伸到了木質的握把上。
「嚴格說起來，他完全稱不上是聖遺物，只是含有跟聖遺物相同的成分在裏頭。」了子揮動指揮棒，螢幕顯示了響當年Gungnir融合X光片，「不過，即使含量如此之低，讓裝者去碰觸仍然很危險，有小響的前例在，我們不能承擔不同聖遺物交互作用的風險。」
「那麼說，還好是我去？」響的聲音明朗起來。
「你不應該擅自——」翼還沒說完，弦十郎阻止了他。
「……是啊。」弦十郎看著響點點頭，「說的沒錯。」
響確實是取得友里與藤堯的許可與配合，耐心的等待結果才上場。弦十郎讓影片繼續播放。
「當這個刀刃的部分接觸地面，可以招喚Noise；Noise會受到這塊結晶的吸引，所以透過投擲或指向，也能簡單的指揮Noise。」
友里小姐重播剛剛克莉絲的戰鬥畫面供大家比對，而影片中的了子則繼續講解。
「西班牙征服阿茲特克之後，拿了一些武器作為戰利品，收藏在皇家軍械庫無人聞問的角落裡。從此之後，軍械庫便不時有鬼魂出沒的傳言。當然，我們現在知道，那是Noise。只是軍械庫少有人出現，所以出現頻率不高，也沒造成損害。」
「十九世紀，當歐盟確認鬼魂就是Noise之後，想要轉移用作可控制的Noise源的時候，它跟另外一件作用相似的黑曜石鋸劍 Macuahuitl就不見了。」弦十郎關閉影片。

「因此，Macuahuitl也很可能在日本。既然找到了，我們會趕緊辦理歸還手續。至於會被指責是嫌犯的問題……」
這時候，Noise警報又再度響起。
「現在就先不考慮了！各位，回報位置！」
「同時有四起Noise目擊報告，現在顯示位置！」
顯示頻換成東京的大地圖。四組亮點分別從地圖的四角往中央飛去，天空上、地面上四股Noise在大街上遊行，匯集點是——
「東京Sky Tower！」
螢幕上新增視窗，Skytower實景，觀景餐廳的屋頂正上方有一柄大劍般的物體。放大後更顯清楚，就是邊緣鑲嵌黑曜石刃片的木製平板大劍，Macuahuitl。
「開始了。瞄準了我方的情報處理中心。」司令說，「翼，請立刻出動。如果看到克莉絲的話——」
「毋需多言！」翼立刻離席。
「我也去！」響也要跟上，但是司令這次直接用釘住響的肩膀。
「你留在這裡。」
「可是——」響完全動彈不得。「不是說裝者不能碰那個Ma什麼的？」
「我會指揮處理。請你帶小日向未來過來。」弦十郎收手，遞給響臨時門禁卡。
「未來……」響正拿出手機要撥號，但才想起地下的機密機構是不會有訊號的，趕緊收下門禁卡。
「剛剛調查過，他應該還在宿舍，帶他一起回來總部！」弦十郎推了一下響，「快去！」
響立刻衝了出去。
「立刻疏散莉蒂安學院周邊！今天是假日，學生不多，請以最快速度進行！」弦十郎下完指令，重新回過頭來，拉開另一個視窗。在響進來之前，他們觀看的是了子的另一個筆記。

要開啟Symphogear的XD模式，除了裝者本人以外，奇蹟級別的Phonic Gain是必須的。這是我不斷研究小日向未來的XD模式，所得到的結論。要得到足夠的Phonic Gain，透過平常眾人同心歌唱的方式，太困難且不確定因素太多。最可控的方式，便是讓像立花響這種曾經是融合體的人成為裝者，輸出絕唱等級的能量，給其他裝者。

「還好立花小姐他沒有被說服，司令。」友里說。
弦十郎面色凝重。
「不對，這段話的目標有兩個，一個是立花響，另一個是裝者本人，也就是沒有在掌控下的適合者，克莉絲或者是——」
聽到這裡，友里立刻重新調查未來宿舍出入口的閉路監視器，「在半小時前，12:35:55，數據有竄改的痕跡，長達15秒！」
「什麼！」

響一踏出電梯，就被一個金色長髮貓眼金瞳，身材豐滿，穿著對比強烈、光澤耀眼又堅硬的盔甲的女人掐著脖子舉起來，直直頂在電梯的玻璃上。
「未、來……」響靠著玻璃呻吟著，眼睜睜看著那女人的另一隻手拖著不省人事、滿身是傷的未來進了電梯，再從自己的包裡搜出臨時門禁卡。
在感應卡發出嗶聲後，電梯關上。

9.

Skytower發射塔頂，克莉絲千辛萬苦抵達了Macuahuitl的所在地。
幾聲槍響，解決新生成的Noise之後，克莉絲解除Symphogear。他一把抓住Macuahuitl的木柄。
倘若火燒的感覺從手掌蔓延過來。
克莉絲反射性的鬆開手，但為了阻止Noise增援，忍住痛、逼著自己握住。
「怎麼回事，雪音？」翼清完最後一波Noise後，跳了上來。
「沒、沒事，這個很輕。」克莉絲雙手舉起有半個自己高的Macuahuitl，整個人右半邊如燃燒的旗幟，飄起黑色的煙。
「完全不是這回事吧，雪音？」翼跟著解除變身，伸手要搶過Macuahuitl。翼的左半身，瞬間燃起藍色的火焰。「你先放手。」
克莉絲沒有聽從翼的指令，兩人拿著鋸劍分立，雙雙無法動彈。克莉絲咬著牙，打算詠唱聖詠。
「雪、音……」翼吃力地伸出左手，打斷克莉絲。「放開你的右手。」
克莉絲看向翼，半身焦黑，側馬尾隨燃燒氣流牽引，髮梢化為粉末。於是，他將手自Macuahuitl拔下，奮力嘗試了幾次，終於抓到了翼的手掌。
煙與火焰平靜下來，兩人恢復到原本的樣子。

「現、現在怎麼辦？」克莉絲大口喘著氣。「我們不能變身，站在這麼高的地方，無法離開，風隨時會把我們吹落。」
「不用緊張。緒川先生很快就到。」
緒川先生說人人到，從直昇機跳下，將Macuahuitl迅速收入保管手提箱。
「謝謝你，克莉絲。」緒川先生把克莉絲拉上直升機。
「我並不是——」克莉絲想反駁，但見緒川先生又接著把翼拉上來，就不再說話。

從直升機上，他們往莉蒂安學院前進。
眾人板起面孔。
學院熟悉的小山丘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古怪的、傾倒屋瓦般的方碟型天線陣列，包圍著中央巨大的發射井；漆黑的反射碟與發射井閘門上，古老圖騰發出七彩雷射光澤，複雜如電路板上的銅線紋路。
落日底下，是一朵盛開的黑蓮花。

才接近莉蒂安，Noise的突襲，衝破防風玻璃直擊直升機駕駛。別無選擇，翼與克莉絲著裝跳機；緒川先生澤四肢張著油紙滑翔翼，咬著Macuahuitl，努力的操控風向。
太陽落入地平線之下，不祥的紅色月光，照著站在山丘頂端，穿著機甲的響。
三人正要招呼之際，卻發現響跟另一個人對峙著。全身盔甲，耀眼的閃著珠光，留著一頭金色長髮，貓眼金瞳，身材豐滿，女巫菲涅的真身，就站在斷垣殘壁的頂端。
「未來在哪裡？」響大喊著。
「你問我？你不是跟他感情最好了嗎？不就是因為你寧願穿上那身不入流的裝備，把他丟著不管，你才會找不到，不是嗎？」菲涅甩著結晶鞭，一個人影被拋射出去。「所以我幫你好好照顧他了。」
響沒有辯解，一個縱身在空中接住未來，抱著她緩緩降落。
克莉絲趕緊跟上去，而翼毫不猶豫，發出一道劍波。
菲涅輕描淡寫的一揮就擋掉了，還連帶擋下從後方迂迴的而來的導引火箭群，動都不用動。
「像Symphogear這種聖遺物的碎片，就算解放限制、全力全開的XD模式，也是比不過完整聖遺物的！」菲涅大笑著、敲敲身上的青銅蛇之鎧。但同時，菲涅的眼角餘光注意到某個方向，立刻重整態勢，揮舞長鞭。
自天空落下的無數小劍擋下了這波鞭擊；而翼本人則在空中翻滾數圈，伸長雙腳的刀刃，緊握著手上的武士刀，朝菲涅迅速的斬去。
菲涅伸手使出異端力場擋下翼針對頸部、腹部、腿部的三連擊，自己背後又一陣爆炸，煙霧瀰漫。
克莉絲從另一頭以RPG火箭砲朝菲涅近距離同定點直擊數枚榴彈，精準的擊中菲涅。
兩人見攻擊見效且視野受限，立即退開，保持距離。卻發現在菲涅鎧甲上，所轟出的坑洞，正緩慢的自我修復。
而菲涅並不是單單的等待復原結束。趁兩人警戒的時候，他早已發現克莉絲的火力方向，有明顯的空隙存在，此時便迅速、密集發動攻擊。

好幾個緒川先生仍然堅持著，咬著口中的Macuahuitl不放，如忍者般手放背後，不斷左右瞬移、向前奔跑。但是剛剛菲涅在煙塵中的那陣揮擊，已損失不少分身。
重新確定菲涅的位置，翼跟克莉絲趕緊以自身與火力作掩護。
「在那裏嗎？最後的藏身之處！」這次，菲涅毫不理會裝者。他奔跑著，雙手同時甩鞭，掃遍附近地面。翼與克莉絲自地面彈起、被迫暫停火力發揚，起跳離地。
菲涅便趁機用另一條鞭抓住了緒川先生，緊勒住他的腰，直到他無力抵抗，手提箱落地。他放緒川自由落體墜地，收走了Macuahuitl。
翼與克莉絲沒有氣餒，迅速開啟了下一波攻勢，企圖干擾菲涅。
菲涅仍然不為所動。他召喚一些Noise出來，被翼與克莉絲，輕易地清場。
不過，菲涅已經趁機抽鞭掃倒了響。Echogear為躲避Noise，讓響在空中轉向，被菲涅預測到了。即使重心不穩，響在空中迅速轉過身來，以背著地，把未來護在懷裡。

「不過我實在是很驚訝，弦十郎沒有把神獸鏡藏起來，而是真的把它給弄丟了。你們要怪就怪你們有個廢物司令吧！枉費我大費周章提防XD模式。」
菲涅使出異端魔法，從魔法陣抽出Tepoztopilli，指向倒地的兩人。
「珍貴的適合者卻只能當個祭品，真是浪費。」
數量眾多的Noise，順著矛槍的指引，直直朝響與未來前進，迫使翼與克莉絲前往護衛。
終於清閒的菲涅，從容地走過戰場，走過戰鬥的眾人身邊。
巨大發射井的閘門緩緩地打開來。
「現在，雖然花了比預期還長的時間，就讓我欣賞美麗的風景吧。」菲涅轉身。
一道刺眼的光芒噴射而出。


裝者無暇顧及，而世界上的其他人，眼睜睜的看著雷射光束射向月亮。
雷射光芒抵達月亮的那一刻，無聲的、巨大的轟隆聲，在眾人的腦袋中想像著、迴盪著。
「終於、終於能擺脫讓人類不斷爭鬥，長久以來的詛咒！摧毀控制我們的月球，拿回屬於我們的共通語言！」菲涅讚嘆道。
光芒的直徑漸漸縮小，能量正在消退。
菲涅瞪大他的貓眼，瞳孔縮小如縫。
月球多了一塊，佔了四分之一，深色的月海——剛剛的炮擊，僅僅讓月球凹了一塊。
「不、這不可能——！」菲涅哀號到。
「杜蘭達爾的無限能量，以及卡丁吉爾的能量集中，應該是足夠的！」

莉蒂安的地下掩體避難所，在菲涅方才的打擊下，僅餘幾副監聽與監視設備、幾張桌椅。弦十郎身上被繃帶層層包紮，喘著氣。斜靠在牆面。
「司令，計畫成功了呢。」友里說。
「還好了子沒把我對本部防衛計畫的設計變更看在眼裡。」弦十郎說。「首先阻礙總部的上浮，再透過插入的解構程序，把砲管膛壁切割、拆解與再組裝，轉換成無意義的天線陣列，砲管——卡丁吉爾——少了一半，準心不易維持，能量也逸散掉了。」
「司令早就知道櫻井他另有盤算嗎？」
「我是不久前才從設計圖上看出來的，雖然異端科技不是我專長的領域，但畢竟我畢竟也是個研究者。」
「卡丁吉爾的資料找到了。意思……可以理解為聖經的巴別塔。」藤堯報告。
「這樣啊，妄圖接近神而被擊毀的高塔，加上剛剛了子所說的，這就是他的目的嗎……重建共同語言，就不會有紛爭了嗎？」
三人組默默的裹著毛毯、縮在角落看著。友里勉強用筆電熱了三杯溫水給他們。
「為什麼警報響起時，你們沒有從宿舍撤離？」友里平和的問。
「因為，我們沒看到Noise……」
「沒想到這種動畫場景會發生……」
創世跟弓美結結巴巴的說，避難所陷入尷尬的沉默。
「而且，到處都找不到小日向同學……他明明跟我們說今天會待在宿舍……」詩織說。
「避難所上方的入口已經全數被破壞。」藤堯先生報告。
「收拾一下。我們按照計劃轉移到臨時總部。」弦十郎下指令。
「等、等一下！」弓美站了出來，對著弦十郎咆哮，「那未來跟響怎麼辦！」
「我們很快會把他們接過來。」友里小姐試圖安慰三人組。
聽到這句話，弓美潑了弦十郎一頭水。「那你說，要怎麼接過來？」
「未來跟響會在外面受苦，還不是因為響先把你送過來的關係！」
其他兩人也沉默不語。
「未來、還、還有響——」弓美癱坐地上、泣不成聲。「為什麼會這樣，要怎麼辦啊！」

響意識未明，受了重傷的未來倒在他身上，幾乎無法動彈；掩體在山丘上的入口已經被菲涅破壞，就算像緒川先生般還能起身，要回來避難也不可能了。卡丁吉爾仍然在重新充填能量。如果持續再攻擊兩到三發，月球被破壞也是遲早的事。
「我們會想到辦法的。請不要放棄希望。」弦十郎打破沉默。
「這是小日向未來所教會我們的，不用相信我，請相信你們的朋友。」
藤堯和友里知道弦十郎的意思。當初，大家已經做好犧牲響的準備，只有平行世界的裝者們，尤其是另一個未來，從來沒有放棄拯救被聖遺物與Karma-noise侵蝕的響。
監視畫面上，菲涅重新轉過身來。

「弦十郎，你是不是在某個安全的藏身處裡看著？」菲涅對著空氣演說，「你這廢物！以為這種小伎倆能夠阻止的了我嗎？」
菲涅說話同時忙不迭地揮舞長鞭，意圖阻止往發射井前進的翼與克莉絲。
翼一邊奔跑一邊揮舞著武士刀，擋下大多數的阻擊，讓克莉絲能乘著飛彈，直直奔向發射井。
菲涅大笑著。
矛槍Tepoztopilli首先擊落克莉絲所乘的導彈。克莉絲趕緊跳到第二枚上，從發射井的正上方往下衝刺。菲涅以異端魔法控制Tepoztopilli，箭頭向下飄浮在空中。周遭的蓮花花瓣，卡丁吉爾的組件，掙扎著離開地面，快速的組裝成圓頂，擋下了第二擊；隨後散開，飄浮在空中。
圓頂毫髮無損。
「不要以為這些圖騰只是裝飾而已！圖騰引導聖遺物的能量，如同血管、如同電路。只要額外的聖遺物能量，自組裝輕而易舉。」菲涅一邊說，一邊舉起左手，卻發現不若想像中容易。他必須連開三道力場，才勉強擋下由翼在後方以踢擊推動如紀念碑般的巨劍。
Tepoztopilli的黑曜石石刃，在控制的過程中，耗盡了其中的聖遺物成分，一一自槍頭脫落。
卡丁吉爾的組件與瓦片們，紛紛墜落地面。
在綿延的轟天巨響與揚天的粉塵中，雷射又再度射向月球。

第二擊，月球的坑洞更深了。
離成功只差一擊，自組裝有無完成似乎也無關緊要。
雷射將粉塵一掃而盡，卻浮現兩個身影。發射井閘門口對邊，最後一刻才匆忙躲開，滿身傷痕與灰渣的克莉絲，扶著受傷的手臂喘著氣。而閘門正中間，除了滿滿的，受剝落黑曜石結晶吸引而來的Noise以外，在Noise井的正上方——
漆黑無光，剪影般的，圓鏡形狀的Noise。
能夠無限制襲擊、碳化人類，純粹的殺戮衝動，Karma-noise。

克莉絲嘗試性的以單側機槍轟擊，盡數為Karma-Noise吸收。
Karma-Noise放倒自己、旋轉，如迴力鏢般，直直撞向往空中躲避攻擊的克莉絲的膝窩。
克莉絲重重摔落地面，失去意識。
動量維持著，順著逆時針路徑，Karma-noise直直從菲涅與翼輾過。
菲涅向後跳，扶著腰，重新復原自己差點攔腰斬斷的身體；而翼勉強向後仰，並以刀護身讓Noise上飄，躲過了這擊。
若沿著路徑，Karma-noise接下來就要往響的方向前進。響與未來還未能起身。
翼一個後空翻，用雙腳的刀刃擋下了Karma-noise前進方向。
正當翼努力的阻擋Karma-noise，菲涅無視他們，只是慢慢地踱步，一手掄著Macuahuitl，走向響跟未來倒地的方向，口中念念有詞。

「人祭。」
「阿茲特克文明經常有放血或以人為祭品的儀式。」
「他們認為，因為神明犧牲自己，創造了世界與人類；所以人類也要有所犧牲，以回應神明。」
「但是，國王蒙特蘇馬一世，利用人們這樣的想法。」
「在帕丘亞深處偶然發現的，能夠招喚、吸引Noise的特殊黑曜石，讓阿茲特克稱霸中美。」
「這種黑曜石一碰到活體血液，便會開始轉化。」
「為了安全、穩定的取得更多的特殊黑曜石。」
菲涅站到了響與未來的旁邊，舉起Macuahuitl。
「Macuahuitl被設計成，只要避開刀刃，就不會見血。」
「直到跳動的心臟被取出的那刻，才將黑曜石刺入心臟。」
未來張開眼睛，看著眼前的響，微微移動手臂，輕輕地觸著響的手。
裝甲沒有溫度。

10.

裝者們前往Skytower之時，響步出總部，便一頭撞上菲涅。
菲涅挾持兩人，一出電梯，將響跟未來砸到走廊牆壁上。要控制總部，安保系統不是問題，他必須解決最後的阻礙。
弦十郎駕著外骨骼，狠狠架住菲涅，撞向走廊盡頭的牆壁。兩人進行殊死搏鬥。
終於能夠喘息的響，跪在瓦礫旁邊，試圖叫醒未來。
「如果我保守秘密的話，是不是你就不會受傷了呢？未來？」
響開始掉淚，淚珠滴落在未來的臉龐上。
未來張開眼。
「沒事，小事而已。」未來摸摸響的臉頰。
「對不起，把你扯進來……我應該聽你的話，老老實實的當個高中生……」
未來的手掌，沿著響的臉頰，蓋住響的雙唇。
「不要道歉，響……想要傾盡全力幫助人，就是我所喜歡的響啊。」
未來放下手，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著。
「我知道，如果是另一個我，絕對不會阻止你的。」
「是我對不起你。」
聽到未來的道歉，響更是淚如雨下。
「為什麼你要道歉，明明先放開手的人是我，未來。」響控制不住自己，講話開始含糊不清。「我變得很奇怪，明明不想跟你分開，卻說出那種話；明明想要你在身邊，卻逞強提議分床睡；明明是希望守護你才去追求力量，卻為了力量棄你不顧。」
「不是這樣的，響一點都沒有變。變的是我啊！」未來使盡力氣起身大喊。
「看著你難過，我就跟心如刀割一般；看著你快樂，明明我應該也要開心才對啊？可是，每當你笑著的時候，我就想到，如果我當初陪在你身邊，是不是你可以一直笑著？是不是可以不用經歷那些寂寞與痛苦？」未來將頭埋入響的懷裡，「到最後，我居然，連為你感到開心，都做不到啊，響。」
兩人互相哭著、抽著鼻子，無法言語。
良久，未來才抬頭望著響，「我沒有辦法待在你的身邊，因為我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自己。請不要原諒這樣的我，不要為了這樣的我而感到抱歉。」
「未來……」響抱著未來。
「不要管我了，響。」未來掙扎的起身，「我還可以動——」
這時，感應通過的嗶聲響起，走廊萬全寂靜下來。原先機器運作摩擦的吱嘎聲、與鞭子劃過空氣的拍打聲、擊中金屬與盔甲的共鳴聲都停下了。
兩人望著倒地的，魁梧的人影。
「響，趕快去救風鳴司令。」
未來雙腳已斷，當然還是動彈不得。
響看著未來，搖搖頭。
「幫助人們是你的使命，不是嗎？你現在不過去，司令會有危險。」未來說，「我沒事的。」
響顫抖地放下未來。
「未來所在的地方，是我一定會回來的地方。所以，我去去就回來！」強忍著不安，響擠出笑容，狂奔而出。

「明明讓你先走的……」未來湊近裝甲的眼部，希望能夠看著響的眼睛。
原本裝甲上，狀似圍巾、遮住響情緒的兩條絲帶，突然活動、伸展，纏住未來的雙手。
「響，不要管我，快離開……」未來的唇動著、氣若游絲。
菲涅來到兩人面前，舉起鋸劍。
「沒事的，小事而已。」響微笑，小小聲的說了這句話。他眨眨眼，關閉了自動控制。
啪搭！木板擊中裝甲，沒有回音，只有沉甸甸的撞擊聲。響用盡最後的力氣，利用絲帶將兩人位置翻轉，擋下了這擊。
「居然選擇偽物。」菲涅發怒，將Macuahuitl轉了一個角度。「既然如此，就先拿你當祭品，把你打昏，取出你的心臟！」
黑曜石刀刃，準確而緊密地，咬住機甲的接縫。菲涅使力向後一扯，機甲崩解、絲帶倒下、刀刃崩裂，零件與礦物碎片散落在未來周遭。
然後，菲涅繼續用Macuahuitl的鈍邊，朝響的背部猛力敲擊。
響吐了口血，手腳支撐不住，先是膝蓋跪了下來。
又一擊。響勉強支撐著，抓著石礫，咬著牙。
再一擊揮下。
「謝謝你，響。」響努力維持意識，突然聽到未來在耳際說著。
未來奮力向上擒抱，兩人側身倒地。
響勉強往下瞧，瞪大眼睛。菲涅來不及收手，Macuahuitl偌大的劍身，已經劃過未來的側腹。
「未來…？」
「即使不能在你身邊，我也不會放開響的喔。」血從未來的嘴角流下。「我會守護……」
未來無法出聲。黑曜石堵塞了他的喉嚨。
傷口湧出的鮮紅血液，逐漸像熔岩冷卻般褐化、凝固。
生成的黑曜石，沒有解理，銳利的切面再度劃破了傷口，由新的傷口流出的血，長出更多的黑曜石。這些礦物碎片，沿著表面的傷口，沿著體內的血管，不斷切割著未來。
未來的眼睛、口鼻，血液如小溪潺潺流出，又馬上凝結成一粒粒小小的黑珍珠。
最終，腰間的雙手還是鬆了開來。響咬著牙，忍痛托住未來的身體——如同全身插滿刀刃，刺蝟般的身體。

「失手了。一旦刀刃碰觸血液，增生就會開始，成為融合體的祭品就會暴走。」
菲涅在響背後重新舉起Macuahuitl，「不過還有機會——」
這時候，Karma-noise，長出了美洲獅的腳，如發瘋的野獸般衝了過來。
菲涅只得避開，但才回頭，驚訝的瞪大了雙眼。他一邊跑著，一邊朝發射井伸長了鞭子。
翼站在發射井旁邊，面對岩漿池般，翻湧、冒泡、不時朝自己突襲而來的Noise。
「奏，現在的狀況，跟你那時候，一模一樣呢。」
翼，看著對邊的克莉絲。
『確實是這樣呢。』在翼的耳邊，奏如此說。
「雪音他，比我更加堅強。我想剩下的事情，交給他沒有問題。」
『如果有機會，我也想看看可愛的後輩。要比翼可愛是不可能的吧。』
「說甚麼傻話。」
即使翼閉上眼，Noise仍然可以一刀解決一個。
「……為了後輩、為了明天，為了繼續在人們的心中歌唱。」
翼往空中一跳，雙腳延展出炙熱的火焰，如鳳凰般交叉向外展翅。
「由你跟我組成的雙翼，無論多遠都能飛去，一切萬物皆能超越！」
『啊啊，說的沒錯！』
在一個前翻之後，翼注意到勉力起身的克莉絲，朝他微笑。
在日出的微光下，翼唱出了絕唱。

乘著這對翅膀，翼將己身化為大劍，投入發射井中。
小丘迸裂、塌陷。坑洞哩，只剩下斷垣殘壁，任何機械構造已經蕩然無存。
重新著裝的克莉絲，從中心抱起翼，一邊哭著，跳躍著，逃離莉蒂安。

另一邊，在不斷的失血與固化的循環中，未來已經化為一大塊玻璃柱。陽光灑落，響倒臥其上，任由黑曜石的刀刃嵌入自己的身體。
緒川先生終於逮到機會。趁著菲涅還看著發射井，對菲涅的影子投出苦無，暫時封鎖住菲涅後，迅速扛起響離開。
雖然菲涅動了幾下，輕鬆掙脫束縛。但克莉絲跟緒川先生早就被在外圍待命已久的其他二課特工接走，不見人影。

菲涅下意識地朝地面輝鞭發洩。
石柱受到影響，輕易的崩裂，只留下殘留未來人形的結晶體，維持著擁抱的姿勢。
菲涅想起之前對XD模式的紀錄，以及在記錄中未來的戰鬥曲，永愛誓約。
「你曾經說過，不會放棄，對嗎？」
菲涅輕輕撫著未來的臉頰，手指挑著未來的下巴。
「或者，這並不是由『你』口中說出來的？」
菲涅華麗的轉身，「我、菲涅，世界最初的巫女，不斷轉世的數千年來，從來就沒有放棄過！」
他雙手舉起Macuahuitl劈向地面。
「我會破除月球施加在人類身上的詛咒，全人類將聽令於我，這就是人類新的共同語言、沒有爭鬥的未來！」
接著，菲涅拖著Macuahuitl，重重的踏出每一步。每走一步，Macuahuitl就召喚出一群Noise。
「你跟我一樣，為了愛、不顧一切。最初，我只是愛上了神，想要接近神，卻被無情的詛咒，世界從此互相爭鬥。」
很快的，Noise在菲涅後面，形成長長的行進隊伍。
「我手上的杜蘭達爾，擁有無盡的能量——也就是無盡的可能性。」
菲涅另一隻手伸向殘垣瓦礫，取出了杜蘭達爾。
石像未來的手指這時動了一下。
「跑起來吧，適合者、編號I-03！」菲涅舉起杜蘭達爾，讓其高懸空中。「用你的速度，回到過去！挽回你所錯過的一切！」
黑色的疾風，掃過菲涅身邊，帶走Macuahuitl席捲而過。

「就算跑的再快，超越光速、回到過去，那是不可能的。」弦十郎看著監視螢幕，表情略顯遺憾，走出臨時控制室。
這個房間已經擠了近十人，雖然仍嫌簡陋，但有完整的操控台、電源與電信供應，還有熱咖啡，作為臨時總部，已經比剛剛的避難所好上太多。這裡是弦十郎地底實驗室的一部份、在緊急情況時的備用集合點；也只有這裡有能與二課總部匹敵的醫療設施。
「Karma Noise的反應……」藤堯先生，「跟響那時候一樣。」
「難道未來也會被Noise的殺人衝動所控制嗎？」友里小姐提出了疑問，無人能夠回答。
眾人只能看著螢幕。在廣角螢幕上，隨著漆黑的龍捲風風速加快高度不斷增長，Noise的肉身一層一層的堆砌，看著異端技術展示工程奇蹟——新卡丁吉爾，將在一天內，重新建成。
畫面上，坦克、火箭彈發射器，已經在定點待命。甚至在國際上，已經有人開始要求，出動能毀滅東京的反應兵器。
二課總部的核心人員，陸陸續續透過秘道，抵達此處。
響躺在病床上。全身動彈不得。他看著天花板，眼睛瞪著大大的。
三人組擔心的照看著響。
翼的手術已經完成，但還必須在ICU觀察一段時間。
克莉絲抱著腿，坐在負壓病房鐵門的外頭。
「……要喝咖啡嗎？」弦十郎單跪蹲下，拿著紙杯問道。
「有溫牛奶更好。」克莉絲拿走紙杯，一口氣喝下。
弦十郎看著克莉絲乾咳幾聲。
「菲涅……」克莉絲捏緊空紙杯。「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就算只憑翼一個人的力量，啟動杜蘭達爾也是遲早的事。為什麼他還特地把我帶回來，而不是更有用的東西，像是所羅門之杖？」
「了子跟我本來就打算把你接回日本——」
「現在我知道為什麼。這是因為我跟任何人都處不來，可以大大削弱二課的實力！」克莉絲憤怒地站起來，把紙杯摔到地上。「翼現在變這樣，都是因為我的關係！」
「克莉絲，你先冷靜下來。」弦十郎試圖碰觸克莉絲，「我們還有其他裝者——」
「我不屬於二課，不需要聽你的指揮！」克莉絲說完就衝了出去。

11.

傍晚時分。
身穿Gungnir，身上多處流血的響，抱著未來，衝進聯合國特殊部隊S.O.N.G.總部指揮室。
在緊急召集與急救處理後，裝者們聚集在未來的病床邊。
響坐在一旁，握著未來的手，自己也不時咳出一些血。
未來帶著呼吸器，面容看來恢復平靜。雖然脈搏、心跳等讀數仍然低於預期，情況看來已經
在監測儀器旁，穿著研究袍的嬌小女孩子，S.O.N.G目前的聖遺物研究負責人，艾爾芙奈因，舒了一口氣，向弦十郎點頭致意。

「我想大家都知道這是什麼狀況。剛才，加拉德號角也發出了警報。」弦十郎說。
「還是趕緊過去吧。是上次那世界的話，讓克莉絲跟我過去。」
粉色長髮，比在場人士都大一號，瑪麗亞作為現場最年長的裝者，表面維持鎮定。
「對啊，你趕快過去躺好休息，把這當自己家。」克莉絲對著響說，「我們會把兩張床併在一起。」
響彎身，雙手握緊未來，用頭抵著，像是禱告一般。
「克莉絲、瑪麗亞，就拜託你們兩位了。」弦十郎正式下達指令。
「各位，等一下。」艾爾芙奈因小小聲地，制止了大家，移開了未來呼吸器。
未來的唇微微動著。。
「……響，你必須過去……」未來氣若游絲。「帶著神獸鏡……」
「未來……」響側身，又咳出一些血。「好，我這就過去。」
「等一下！你這個樣子怎麼讓你過去？」克莉絲抗議。
「告訴她……你教會我的事……」
說完，未來又陷入昏迷。
椅子後推，響站起來。
克莉絲張開雙臂擋著響。「你這笨蛋！」
「小克莉絲。拜託你留在這裡。」
響將握著未來的手，移到克莉絲的邊前。
克莉絲瞪著響，接過未來的手。
「給我平安回來。」他說。
「這樣好嗎？我、月讀跟曉也可以去的，司令。」翼說。
後頭兩名嬌小的裝者手牽著手，點點頭。
此時，警報聲響起。Karma-noise的投影，註定不能讓事情太好過。
「……沒有辦法，你們還是得留在這裡。」弦十郎說。「大家各自行動。」

來到平行世界，迅速跟這邊的弦十郎取得聯繫，在克莉絲與緒川先生撤退的同時。另一個世界的瑪麗亞與響，抵達新卡丁吉爾塔下。
瑪莉亞拉住響，勉強躲在土堆的陰影處。
眼前的黑色龍捲，烏黑蔽天，白天宛若黑夜，也遮住了高塔上半的部分，無從判斷新的卡丁吉爾究竟有多高；只知道，這次的塔，連地基都省略，懸浮在空中離地面數公尺。

「克莉絲呢？有看到嗎？」弦十郎透過對講機問道。
「哪個克莉絲——噢，看到了。」瑪利亞看到熟悉的身影。
克莉絲提著機槍筒，一邊掃射一邊迂迴前進，躲避來襲的Noise。小小的克莉絲在猶如天空樹樹幹般巨大的塔底之下，無異以卵擊石。
趁著菲涅不在視線內，瑪麗亞趕緊用伸出銀色臂甲下，由短劍互相扣鎖而成的鎖鍊，將克莉絲鈎回來。
克莉絲一看到瑪麗亞，難掩驚訝。他想逃開，但對鎖鏈無可奈何。
「你們兩個是怎樣？失心瘋？一個個往前送死？」瑪麗亞以母親教訓孩子的口吻說。
「你才是瘋了你！」克莉絲大聲嚷嚷。
「這笨蛋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你居然就這樣聽從命令，還把Gungnir交給他，強迫他出擊！」
「克莉絲，你先冷靜下來。」
「你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不敢違背命令的乖乖牌！」克莉絲朝瑪麗亞吐口水。
啪！一個耳光打在克莉絲的臉上。
「聽我解釋好嗎？」瑪莉亞說。

「……你是說，平行世界？」克莉絲摸著發燙的臉頰。
「這樣你了解了嗎？」瑪麗亞嘆了口氣。「菲涅知道這件事嗎？」
「我不知道。但是他這麼聰明，到現在也應該是知道了。」
瑪利亞轉頭望向響，等著他開口。
響只是死盯著塔上看。
瑪麗亞嘆了口氣。「確實不是時候。」
「你在說什麼啊。」克莉絲說。
「沒事。」瑪麗亞說，「總之，先討論一下作戰計畫——響，別出去！」
響終於掙脫開瑪麗亞的手，失魂落魄衝向前。
「未來！」他呼喊著。

就在此刻，一瞬之間，煙霧上騰、龍捲散去。自塔頂撒落的一束光，替新的卡丁吉爾揭牌。
菲涅借助逆光，揮舞著長鞭，從塔頂沿塔壁直直俯衝而下。完全不在狀態的響閃躲不及，攔腰飛了老遠。

「宇宙法則真是過分啊。」
菲涅朝響走近。
「從別的世界派來幫手，恐怕那邊的我暫時失敗了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菲涅並沒有任何氣餒。相反，他展露狂氣的笑容，大笑起來。
「不過，我跟那邊那個不一樣，我是不會放棄的！就讓我在這裡成功，然後一統所有的平行世界！」
「讓我來對付你——」
瑪利亞再度伸出鎖鏈，並自銀甲中召喚出無數短劍吸引菲涅的注意。
菲涅一樣輕鬆的破解，還有餘力擊落搭載了響的導彈。響及時跳了開來，攀住塔壁。
Noise像喪屍般黏了上來，將響吞噬。
克莉絲，站在菲涅身後，手舉著大口徑手槍，吹了口氣。
趁著菲涅對付來自平行世界的兩人， 他零距離直擊菲涅的後腦杓，頓時腦漿血液四濺。
「這次，不會再放過你！」
克莉絲剛說完，菲涅180度扭脖，頂著破碎的頭殼，轉身壓制住克莉絲。他用再生中、不斷蠕動的五官狠狠的瞪著他。
「你！給我扮演好你的角色！繼續當一個憤世嫉俗的可憐蟲，新世界不歡迎你！」
菲涅瘋了似的朝克莉絲的臉不斷揮拳。

塔壁轟開了一個洞，無法牽手的Noise從破洞朝塔外飛散。
響收起正拳，跳了進來。
「未來？」。
塔內幾乎無光，只有杜蘭達爾在遠處朦朧閃爍，如濃霧中的燈塔。煙霧不斷薰向響的臉，往響背後的孔洞逸散出去。
然後，如被燈塔直射一般，響完全睜不開眼，胸前的Gungnir墜飾也震動起來。
「……響？」沒有身影，響卻可以聽見未來在說話。
「成功了嗎……？」這是來自耳骨的共鳴。
「未來，我馬上帶妳出去！」
「在你痛苦的時候，我有陪在你身邊嗎？」
共鳴源頭換成後腦，響下意識的轉過身。
「當然有啊！未來你一直都在我的身邊！」
「那太好了……」
震動更加劇烈，彷彿要震碎響的頭骨。
「未來！」響對著四周叫喚，「不只是過去而已，未來你也會在我身邊的不是嗎？」
響高舉著右手，手心裡的是，神獸鏡的墜飾。
「我認識的未來，是不會放棄的！所以無論過去、還是未來，才會有我能夠回去的地方啊！」
一支黑色琉璃般地手臂自黑暗身出，輕輕掩住墜飾。
碎片自上頭不斷剝落，寶石粉末撒在響的臉上、扎入雙眼。
響無法張眼，但他緊緊抓住了未來的手掌。他漸漸放下右臂。
響感受未來順著自己的動作，直到手臂平舉，兩人並肩同高。
此時，響左手拿出裝有綠色液體，同步劑 Linker的大型注射筒，將其插入未來的手背。從針頭插入處，裂隙蔓延開來。
周圍的空氣再度震動。
「我會消除所有讓響感到痛苦的過去。然後，還請忘掉，那個什麼都做不到的我。」
未來的手自響中滑脫，塔內風聲呼嘯。
「Lei Sensou-Jin Lei Zizzl～～」
響全身的每一塊骨頭，都能清楚地聽到，未來的聖詠。

瑪麗亞看著克莉絲被當沙包狠揍，趕緊飛刀、鎖鏈齊下，但卻完全無法突破菲涅的力場。瑪莉亞又試圖握住墬飾的兩個側翼，啟動人為暴走的Ignition模式，卻立即就受到反噬，仰倒在地。
也因此，瑪麗亞才發現天空出現異狀。
新卡丁吉爾如火山般不斷噴出煙霧，原本清晰的塔，再度烏雲壟罩。
未來剪影的人形，透著紫光的裝甲。裝甲的護目上下合攏，遮住原本未來的眼部。踩著黑曜石明鏡，如扇般揮舞著Macuahuitl，懸浮在煙霧的中央。煙霧逐漸累積成繞著未來旋轉的圓盤。
「這種時空塌陷現象，」對講耳機中，弦十郎的聲音模糊不清，「如果這個時候，卡丁吉爾啟動的話——」
「——高度的能量干涉，會出現封閉的時間迴圈，便可以回到過去——不，依照時空門的範圍，全地球的時間都會被逆轉！」菲涅驚嘆著，放開了克莉絲。
克莉絲擦了嘴角的血，閉上腫脹的右眼，不再試圖瞄準。
他朝後發射火箭彈，脫離菲涅掌握，利用反作用力加速狂奔，一路螺旋向上；腳踝，一圈小型機槍展開，沿路破壞塔壁。他的目標，直指塔尖。
菲涅趕緊揮鞭，瑪利亞近身以袖劍擋了下來；另外一支沒被擋下的鞭，從破洞被震出的響，懸滯空中，看都沒看就一把抓住。
響雙眼圓睜，一個抽身，把菲涅往自己身上拉去。。
「我會守護好現在。」響看著菲涅，眼神堅定，黑色眼淚自眼角流下。「就算是另一個世界的現在，了子小姐。」
菲涅立刻迴身報以一個踢擊，被響迅速的閃過。
杜蘭達爾再次集中能量，第三砲雷射發射出去。

克莉絲狂奔的時候，腦袋反覆的思考。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想要阻止這一次的砲擊？
明明前輩的歌聲，已不復存在。
試圖拯救人們，卻適得其反。
父母交付的夢想，越來越遙遠。
過去的努力，換來更糟糕的結果。
這樣要說沒有後悔，肯定是騙人的。
如果就這樣放著不管，回到過去的話，說不定就不會這樣了，不是嗎？
如果我沒有衝動反抗二課的話。
如果我從一開始就懷疑FIS的話。
如果我的父母沒有因為夢想，帶我離開日本的話。
但又為什麼，我的歌聲，停不下來？
身上的Ichaival，被塔頂的引力所吸引，向上浮起，來到克莉絲的眼前。
『它連結了你跟翼小姐，所以翼小姐才沒有拿走它。』
翼絕唱前最後的笑容閃過眼前。克莉絲睜開眼。
所以我必須，把歌聲延續下去——我不願認真付出的心意，就此了無痕跡。
「我過去所做的一切，通通出於本心，沒有絲毫愧欠！」
克莉絲抵達砲口，縱身一躍，手裡抓著Ichaival，唱出了他的絕唱。

鳳蝶般的雙翅，鋪滿無數的小型雷射，以克莉絲為中心反射、集中，匯集成與卡丁吉爾相當的雷射，射向卡丁吉爾。
新卡丁吉爾，由被迫實體化Noise構成，無法承受如此高的能量湮滅，由上而下塌落。在卡丁吉爾全數塌毀的那刻，絕唱的雷射也漸漸消散。
克莉絲從天空如天使般墜落。瑪麗亞趕緊前去接應。

菲涅還試圖上前，回收杜蘭達爾。
但響一個縱躍、搶先一步。
響神態自若地揮舞著有自己三倍高的杜蘭達爾，突破青銅蛇之鎧，用劍尖抵著菲涅的胸口。
「就算不是我，這個世界也會有人挺身而出來對抗的，了子小姐。」響義正嚴詞。
杜蘭達爾就這樣隨風消逝，而菲涅融合的青銅蛇之鎧也只剩表象。
菲涅看著這些，突然大笑起來。
「你，已經強大到，可以抵抗完整聖遺物的干涉了嗎？然後，在展示實力之後，你要我相信，這裡有人能夠像你一樣？」
菲涅收起笑，輕蔑地哼了一聲。
「如果真是這樣，你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裡。」
輕推一下杜蘭達爾，了子紫色的眼睛，凝視著響。
「真沒用啊，這個世界。」
話語中，帶著一絲哀傷。

彷彿是對菲涅的嘲笑有了反應，一道黑雷自天空降下，擊中了響。
了子的頭髮也被靜電吸扯，但試圖脫離身體的不只是頭髮——也包括回憶。
當年了子，多拿一杯咖啡，要遞給年輕的弦十郎。然後，了子自己站在他身後，怔怔看著弦十郎努力鑽研的背影。
菲涅奪回了身體，望向天空，漆黑的明鏡閃爍著
「特斯卡特力波卡──煙霧鏡，與各方為敵者。」菲涅嘆了口氣，「這真是你的願望嗎，適合者I-03。」
他搖搖頭，踽踽獨行的離開，留下失去意識的，另一個世界的響自己一人。

12.

臨時總部。走廊血跡斑斑，眾多的特工流著血，倒在走廊兩側。
菲涅壓著頭蓋骨，身上數個彈孔血流如注，緩緩走進控制室。
「告訴我，如果沒有異端科技、沒有平行世界的幫助，你們有什麼用？」菲涅問著。
弦十郎在外骨骼等著，擺出戰鬥姿態。
「我們依然會盡全力、拯救人們！」
朝菲涅他射來的無數子彈，打中了他的側臉、側脖、腹部以及腳踝，而菲涅晃動一下，仍然站著。他伸出最後一鞭，纏住弦十郎的脖子。
「妄想與神接觸的人類，以及妄想攀比聖遺物的科技。」菲涅靠近，平行於弦十郎的側臉，「就跟我一樣。我打從心裡厭惡你。」
然後，菲涅放開弦十郎。
「月球將會反擊，屆時，拿出你們所有的研究成果吧。」他對著控制室剩下的人喊著。「給神明們看看，我們這些渺小的人類，這個無力的世界，能成什麼大事？」
弦十郎正起身準備再戰時，停下了動作。
「我在未來等著呢，弦十郎。」了子微笑著，紫瞳映著弦十郎的臉龐。
然後，看著了子灰飛煙滅。

響扶著拐杖走了進來，從醫護室過來的路上，都是彈孔、傷患與血跡，三人組驚恐地四處張望；他們拉著響，不斷勸阻。
「響？你怎麼在這裡？」弦十郎問。
「我聽到槍聲。這裡也被襲擊了，不能坐視不管。」響說。
「不能理解、不能理解、不能理解！」
弓美哭著，衝到弦十郎與響之間，靠在響身上。
「你都已經這樣子了，未來也不見蹤影，還要出去做什麼？難道是去送死嗎？」
「板場同學……」詩織拉拉弓美的袖子，驚恐的看著螢幕。
「那不就是……日向嗎？」創世喃喃道。
主螢幕上吸積盤已經遠離地面，變的更大了，幾乎有一整區的大小，投影覆蓋了大半個東京。分割畫面清楚的顯示未來的人影，正往高空漂離。
「未來，還有、另一個我。」響說完，默默地走出控制室。
最後一個分割畫面，穿著Ichaival的克莉絲，正努力叫喚倒地不起，穿著校服的響。

瑪麗亞將這邊的克莉絲交給特工後送後，回到了現場。
「這、這不可能啊？」另一個克莉絲扶著響，激動地對著對講機吶喊。
響看起來完全沒有外傷，挨著克莉絲肩膀，她緩緩張開眼睛。
「欸、響？你沒事吧？」克莉絲問。
「你是誰？我為什麼在這裡？」響慌張地起身，拍拍身體。
克莉絲嘴巴開開的看著響。瑪麗亞此時也蹲下靠近看著。
「你們，怎麼了？」響眨眨眼睛，歪著頭。「需要我幫忙嗎？」
「那孩子都已經這個樣子了，沒有反射、沒有呼吸，只剩心跳，跟塊石頭一樣，你這笨蛋還——」克莉絲激動的說著，但瑪利亞制止了他。
「他現在這樣，連原本世界都回不去，更別提其他事情。」瑪莉亞臉色沉重。「立花響，請告訴我你對些詞彙知道多少：風鳴翼、莉蒂安、二課、S.O.N.G、Symphogear、Gungnir？」
「什麼啊？」響揮了揮手，「整人節目嗎？」
「先回答，拜託你了。」瑪莉亞單跪請求。
「風鳴翼是我的偶像啊！我為了他進莉蒂安的。但是三年前的事故，讓他的歌聲聽起來很悲傷。後面那堆、我英文不是很好……不過Song是歌曲的意思吧？」
「事故的時候你在哪裡？有跟誰約好一起去聽演唱會嗎？」
「沒有喔，我本來想去的，但是臨時有事情沒辦法去。」
「這樣啊，我了解了。」瑪莉亞說，「另外，可以請你把身上的墬飾還給我嗎？」
響摸摸胸口。「這個嗎？這不是我的東西。為什麼在我身上呢？」
響乖乖地交出Gungnir。
瑪莉亞表情複雜的道了謝，轉頭對著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狀況的克莉絲說，「我會讓這邊的二課暫時照顧他。現在，我們只能靠這邊的響了。」
「裝者們請注意，」對講耳機傳來消息，藤堯先生報告，「未來開始移動了，保持距離，目前還無法預測下一次射線何時會噴發。」
「我們，至少要讓你們能安全回家。」弦十郎說。
「司令。我準備好了。」是響的聲音。
「響跟我馬上過去。」回報結束。

第二次噴發，黑色光束直接擊中一棟大樓，然後以大樓為中心，水平擴大直到消散。
瑪麗亞與克莉絲在屋頂上跳躍，相隔甚遠。
他們看著底下萬頭鑽動。
人們陸陸續續自避難所湧出。
大家看著眼前的廢墟，甚至看到甲車與自衛隊在街上巡邏，不敢置信。民眾紛紛向士兵詢問，士兵強保鎮定，打開對講機尋求指示，只帶來更多困惑。
此時，刺耳的警告嗶聲，強硬的中斷所有情緒。所有持有手機的人都接到原地待命的要求。
一瞬間，街道靜了下來。只剩瑪麗亞與克莉絲的歌聲在東京的天空。
眾人聽著歌聲，看著天空，鎮靜下來。
然後，看向自己身邊的親人。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一對之前還彼此依偎著的情侶，現在保持距離。
「總覺得很輕鬆，好像沒什麼需要煩惱的。」西裝男子的面容放鬆下來。
「即使城市變成這樣……究竟發生了什麼？」士兵放下對講機。
「恐怕也……不是很重要？」眾人彼此對望，婦人懷中的嬰兒哭泣著。

「重力源目前高度目前為3000公尺；剛才的噴發，影響範圍直徑3公里，無明顯人員、財物損害；紀錄到由外圍中心輕重不等的記憶缺失，從3分鐘到3年。」對講耳機傳來明里小姐回報。
「預估下次噴發，時間、30分後。範圍，直徑300公里，東京大都會區。效應規模，3年。」藤堯先生說。
「我們快到了，正前方。」弦十郎回報。
由於未來是往臨時總部的方向前進，雙方很快就匯合。
「喏、你用吧。」瑪莉亞伸手交出墬飾。
響搖搖手。
「我不需要成為裝者。」響打開面罩，看著天空。「而且，未來也不希望我成為裝者。」
「聖遺物惹出的事端，大概只能由聖遺物解決。」
瑪莉亞將Gungnir拋過去，「帶著他，有需要的話可以用。」
響接住並戴上它、收起面罩。
兩人向後退開。一排黑曜石刃片射中兩人中間的大樓，大樓頓時倒塌。
空氣中，異樣的振動，衝擊現場所有人鼓膜。
未來正「看」向他們，「唱」著歌，收回揮出的Macuahuitl。腳下的鏡面開始旋轉，並在未來四周發出煙霧；煙霧凝集，生成許多小鏡片，在未來身邊高速公轉著。
控制室失去了對未來的監控，
響看著圓盤中心，未來應該在的方向，將動力轉到最大，雙腳噴出火焰，往上直衝。

「……的確也是個笨蛋。」克莉絲在大樓頂上，架設好狙擊槍，仔細的瞄準。
「Fire。」弦十郎蹲在克莉絲的背後下令。頭盔接收自Echogear傳來的訊號與圖像。利用煙霧鏡表面的波動、低頻的歌聲起伏，預測攻擊的時機與強度。
橡膠彈擊中了響，暫時改變了響的移動路徑，隨後光線擦身而過。
「好！……下一個。」克莉絲小聲的鼓勵自己。
在前方，瑪利亞也沒閒著，揮舞著鎖鏈，將石刃彈開以掩護克莉絲。
響放任身體在空中不斷地轉身，折射，內心不做他想。
最快速度、朝最短距離、筆直的、一直線衝向前去。
直到消失在地下眾人的視界之中。

沒多久，上方激烈的黑光，轟雷聲大作。
Echogear最後傳來的影像，是以第三人稱的方式記錄著；響已經脫離了Echogear。影像裡，黑雷直直打中響，電流讓他的身體騰起、在空中扭動著。

13.

響在煙霧鏡上站穩腳步，奔向未來，緊緊的抱住他。
未來停下歌唱。所有反射鏡調整角度，映出兩人不同方向的倒影。
兩條岩鞭高舉Macuahuitl，從響的後背刺下，然後往下劈擊。
刀刃一片片碎裂，鋸劍撕裂了裝甲；黑曜石內的聖遺物結晶，如羽毛飛散開來
在揚散的羽棉中，未來用力的推開響，揮動Macuahuitl剩餘的巨大木柄，朝他劈砍過去。
響下意識的後退，站在鏡台的中心。
黑色閃光瞬間集中火力。
響被黑雷擊飛，倒在鏡面上。

結束了這一切，未來操縱腳下的鏡台，緩緩下降高度。
出乎預料之外，未來感受到一股不明的震動。
「Bal Wisyall Nescell Gungnir Tron～」
這是未來，第一次聽到響的聖詠。
著裝完畢的響，奔跑著，用膝蓋直接將沒能反應過來的未來給頂飛。
Macuahuitl自未來手中脫離，響壓制住未來的四肢。

「未來……對不起，未來……」
聽到自己的名字，未來停止了掙扎。
「不管是翼小姐、還是克莉絲，都沒有醒過來。」
響哭著，眼淚止不住地落，沿著未來表面的稜角與凹陷流下。
「就算我有Echogear、就算我又穿上了Gungnir、還是什麼也做不到。」
「Gungnir對聖遺物侵蝕一點辦法也沒有，當初救不了我，現在也救不了你。」
「我救不了任何人。」
未來的臉頰，閃了下反光。
「響……」
這不再是共振，而是從未來口中發出，確實的聲音。
「但是，我還是得過來。」響看著未來的臉，抽了抽鼻子。
「因為，我想拜託你，想要跟你說，請你待在我的身邊，不要放棄去——」
說到這裡，響自己羞紅了耳朵，然後破涕為笑。
「當時，我放棄了自己、放棄了未來你。」
「這一次，我不會再重蹈覆轍。我會用盡我的全力。」
響深深吸一口氣。
「請聽聽，我的絕唱。」

「Gatrandis babel ziggurat edenal，」
「Emustolronzen fine el baral zizzl——」
血從響眼角、鼻孔與嘴角滲出，滴在未來的腳背上。
黑曜石沒有順著血滴生長，反而重新化為熔岩；
熔岩自未來的眼角流下。
「——Gatrandis babel ziggurat edenal，」
「Emustolronzen fine el zizzl～」
未來，一同唱出了絕唱。

「響？」
響又一次聽到未來在叫喚他。
雖然醒了過來，響只知道自己的變身已經解除，墜飾也不見了。
周遭一片亮，無法辨識任何身影。
「未來，你在哪裡？」
「響，我在這裡。」
響的腳底，四周都是光源，唯一的影子就是被自己的手包覆住，懷裡的投影。
響蜷起身體，內外便翻轉過來。
原本裝甲的白色部分化為全黑，融入背景，只餘內斂的暗紫、幽幽的透著光，進入XD模式的未來，正在對著遙遠的、日光初綻的地平線說話。
「你明明被光束打中了，為什麼沒有忘記我？」
「我不知道。」自地平線傳來的聲音。
「但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你。我不想再次失去……」響如此說。
「我會再放一次光束。」未來閉上眼，「這次，請你原諒我，可以嗎？」
「不用道——」響把話吞了回去。
「也請你原諒我。」
「我們約定好了？」
「約定好了。」

弦十郎、瑪麗亞與克莉絲，在地上看著。
吸積盤快速的迴轉，物質與煙霧不斷向中心捲入，天空漸漸回歸以往的清澄。
一個小東西被拋了出來，瑪麗亞依照直覺，衝上前去接住。是Gungnir。
所有物質吸入中央的那一刻，原本巨大的黑曜石鏡碎裂開來。
閃耀的粉塵包覆住兩人、往中心壓縮到極限。
然後，巨大的白色強光，使整個東京盲目。

數小時，亮光才退去。夕陽的餘暉相比顯得暗淡不堪。
「是流星——」另一個世界的響，從地下掩體出來，興奮的拉著三人組，指著天空。
兩顆火流星從天而降。
「現在不是還沒天黑——阿響你還好吧？」
響突然頭痛蹲了下來，三人趕緊扶著他。
「既然想起來了，我們趕快回去吧。」瑪麗亞這時出現在四人面前，將Gungnir遞給響。
「嗯……」響接過Gungnir，蹲在地上遲遲不起來。
「怎麼了？」
「不要告訴未來，我把他給忘記了，好嗎？」響抱著胃、呻吟著。
瑪麗亞當場噴笑。「但是你還是想趕快見到未來，對吧？」他伸出手扶響。
「當然！」響立刻轉換心情，接過瑪麗亞的手，精神奕奕地站起來。
三人組看著他們。
「還好我們沒有放棄呢？」創世感嘆道，搓了搓弓美的頭。
「對啊，當友里小姐拜託我們的時候，多虧板場同學堅持下來。」詩織摸摸弓美的臉。

那時候，當創世與詩織覺得為難，是弓美跳了出來。
「我們做得到的！」他大叫，「我們是響的朋友，而且、我們答應過未來的！」
於是，他們想了無數的花招，要讓響想起未來。
他們展示手機裡的照片、通訊軟體紀錄。
他們說太無聊要來練鋼琴，做空氣鋼琴練習。
他們突然在總部裡要練習跑步，請響做教學。
他們想辦法從倉庫把冰塊壓成碎冰，淋上糖水大家一起享用。
他們開始練習給翼小姐打call，並且故意留一個由未來負責動作的空格。
他們給自己後髮戴上蝴蝶結，扮成未來的樣子，模仿未來輕聲細語，握起響的手。
然後，響說他肚子餓了，想去吃阿桑的御好燒。
四人才走出了地下。

正當弓美氣噗噗的打鬧回去時，響開心的撲倒三位。
「謝謝你們！」響開心的笑。
「這、這跟一開始見面一樣呢。」創世搔搔自己的頭。
「吶、立花同學。我們這邊的立花同學有機會跟你一樣嗎？」
「什麼一樣——」響被瑪麗亞壓著頭。
「響就是響呢，不會變的呦。」瑪麗亞說。
「我們趕快回總部，你們擔心的人已經回來了。」

他們回到二課控制室。三人組趕緊過去探望這邊的響與未來。
「確定沒問題嗎，師父？」而另一邊的響，擔心的問弦十郎。
螢幕上，破損的月球，間歇性的發出紅光。
「不用擔心。我們已經聯絡FIS那邊，要求協同合作。」
「FIS？我從那裡出來的，如果狀況一樣的話，他們不會聽的吧？」瑪麗亞反駁，「而且，說不定在這裡，菲涅已經重生了也說不定？」
「我相信這次了子會幫我們的。」弦十郎說。
「說的沒錯！」響說，「聖遺物的事情，了子是專家，沒問題的。」
克莉絲走了進來。他與緒川先生護送這邊響與未來到醫護室，因此克莉絲直到現在才回到控制室。
「你們趕快回去看看自己世界的狀況吧。」弦十郎說。「如果我們真的需要協助，你們的加拉德號角會通知的，不用擔心我們。」
三人告辭，離去。
「你說的對呢，了子。不能總是麻煩他們。」弦十郎看著他們的背影。
「那麼，可以再次借助你的力量嗎。」
螢幕上，二課正在與FIS建立連結。

幾天後。
翼與克莉絲，全身纏滿繃帶，分躺在兩張病床上，床旁靠著助行器。
門開著，未來與響敲敲門，直接走了進來，坐在邊上。
「這房間，真亂啊。」響直接了當的說。
整個房間地板跟床頭櫃，都有包裝袋、漫畫、紙團、衣物甚至還有內衣褲散落在地上。
「可不是我弄的。」克莉絲揮揮手，撇清關係，「明明緒川先生每天都來收拾，還能搞成這樣。」
「……確實是有點亂。」翼撇過頭。
於是響跟未來開始幫忙整理房間。

「所以呢，你們兩個怎麼樣？」翼看著他們整理也無聊。
「我們——」兩人異口同聲、看向彼此。
「決定重新開始。」響說。
「一切歸零。」未來說。
「那個超新星般的光芒，沒有影響到你們吧？」
未來搖搖頭。「聖遺物的成分，Karma-noise、Macuahuitl、還有神獸鏡，都消失了。司令說，應該是身體的時間，被回溯到原始狀態。」
「不過所有的記憶都好好的，沒有消失。」響起身靠著未來的額頭。
不待未來反應過來，響立即反問。「那你們呢？」
「我們這樣算吵架嗎？雪音？」翼說。
「不知道。」克莉絲撇過頭去。「下次請你把房間整理好再說。」
「也請你好好去上學，雪音。」翼嘆了口氣。「立花，再拜託你一件事情。」
「什麼？我一定幫忙。」
「讓克莉絲在莉蒂安交些朋友。沒能在學校交上朋友一直是我的遺憾。」
「不用擔心喔。」未來插嘴道，「聽創世他們說，克莉絲班上的人都很擔心小克莉絲呢。」
克莉絲豎起耳朵。
「而且弓美還說，有三個同學準備好全套快傑歌頭巾的cosplay服裝、道具還有全套CD加歌詞本，每天都到小克莉絲房間守著，要等他回來呢。」
「什、什麼！」克莉絲嚇到把被子掀到地上。
「他們說，因為克莉絲有答應他們，要扮歌頭巾去卡拉OK唱主題曲。」
「欸，這樣啊～」響笑得燦爛，「小克莉絲，約定是一定要遵守的喔！」
「哪、哪有這種事！我沒有這樣說！」克莉絲臉整個紅通通，「不要理他們！」
「我也好想去呢。」翼扶著下巴，「跟緒川先生問看看好了。」
「那就大家一起去吧！就這麼說定了。」未來開始撥手機，「十人的大團呢，會很熱鬧的。」
「蛤，哪有這樣子的！我才不要去！」
克莉絲氣的甩動他的手腳，又不敢太大力傷到自己。
翼、響跟未來看著克莉絲笨拙的晃著，笑得更開心了。
「你們什麼意思啊，可惡！」克莉絲把枕頭砸向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