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defined Emotion（I-III完）[G]

「嘿，你的夢想是什麼?」

「我想當劍士。」

「哈哈，真蠢，不過很有你的風格。」

「那妳呢?」

「我想成為巫術浪人，在祖國發掘有巫術才能的小孩，然後讓我們的國家再度以巫術興盛起來。」

她總是這樣，說著像夢一般夢幻、根本不可能達成的大話，卻還是一臉有自信、相信自己一定辦得到的模樣。

不過很有她的風格。



所以我討厭她。



✗



我是個孤兒，被那女人的父母荷卡特夫婦收養。

荷卡特夫婦都是商人，常常駛船到其他國家貿易。

我從小就被那女人強迫要跟她待在一起。

強迫一起學習巫術。(我根本不喜歡巫術。)

強迫一起做我根本不想做的蠢事。(我不喜歡被街坊鄰居拿水果砸。)

強迫一起討論夢想。(其實只是她單方面塞給我一堆夢話。)



「莫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喔。

我只告訴你喔。

所以你千萬不可以說出去喔。」

「這次父親跟母親要去基爾尼亞做生意。

你知道那是哪裡嗎?

是目前巫術最興盛的國家耶!」

「我要去那裡的公會學習巫術，學成之後再回來沙契爾成為巫術浪人，到處發掘人才。」

「我要讓我們的國家再度成為巫術的強盛民族。」

「我說你啊，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

你明明就有巫術天分，為什麼只想當劍士呢?」

「嘛，算了，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



隔天，荷卡特夫婦便啟航前往基爾尼亞。

她搭上她父母的商船，就待在基爾尼亞了。

商隊返航，荷卡特夫婦發現她不見了。

他們知道她一定是在基爾尼亞走丟了，而在那種大城市裡是不可能找回她的。

他們傷心欲絕。

有好幾個月家裡的氣氛都是陰鬱哀傷的。

終於，他們明白得對她死心了，便將投注親情的對象轉到我身上。

他們把我當親生兒子般疼愛。

我討厭那女人。

總是不經過別人同意就恣意地把一切拋給別人。

從來不顧別人的感受、把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又總是說大話，說什麼要去完成對我來說跟夢一般不可能實現的事，以及那自得、瞧不起人的表情───



我果然討厭她。



✗



「伊索德!」

「誰呀?啊~原來是喪家犬伐爾岡啊。怎麼樣?有什麼事嗎?哼哼，難道是來侮辱自己的嗎?」

「我是來向妳挑戰的。」

「哈哈，正好我也發明了新的格鬥巫術，想跟別人過招過招呢───」

我拔劍，指向伊索德，向她宣戰。

她也將代表巫術戰士的紅袍撩起，形成一件披風，就戰鬥姿態。

我先發制人，朝她使了一記突刺。

她手無寸鐵地用手臂擋下我的刀刃。

理當是該在她白皙的手臂上劃開一道血痕的，但她的全身皆覆上了一層紫黑色的火焰───

黑炎外衣。是她發明的招式之一。

接著她往後一蹬，使我們之間拉開距離，似乎想避免近身戰。

她不是不擅長近身戰，她的近身戰甚至比我更強。

她只不過是想展示新招而已。

「吹黑炎!」

頓時有一大團的黑色火焰從她的嘴噴出，將我包圍。

火焰消散之際，她突然一縱身，將黑炎外衣的火焰集中於手掌，形成銳利的刀刃，往我刺過來。

我連忙拾起劍，以刀身擋下她的攻擊。

就算來得及擋下正面的致命刺擊，也沒辦法擋下從一旁襲擊而來的光球。

沒錯，她一貫的風格。

先用正面攻擊引起對方的注意，再用光球從左右夾擊。

即便與她戰過無數次，我還是沒有一次不敗給她。

「我說你啊，伐爾岡，你明明就沒有什麼巫術才能，為什麼還要這麼努力的留在公會呢?

啊，難道是因為那無聊的家族因素嗎?」

我的家族難得出現一個稍微有一點巫術才能的人才，不幸的是那個人偏偏就是我。於是我的家人便把我硬塞到公會，他們說我們家族一定要有一個巫術士，即便我只想當個劍士。

「真蠢哪，伐爾岡。像個傻子一樣努力想留在公會，我則是努力想離開公會，是不是很諷刺呢?哈哈哈~」

她曾經說過，她只是暫時待在公會學習巫術，待她學成之後，她就要回到祖國沙契爾當巫術浪人，尋找其他擁有巫術天分的孩子，並訓練他們，讓他們的國家再度成為巫術強國。

她並沒有在開玩笑，她真的辦得到，她擁有的天賦非凡人所及。

「現在我只要完成公會開的條件，就能離開公會。至於你......就繼續在公會裡苟延殘喘吧。」

她輕蔑的朝我瞥了一眼，轉身離開。

唉──我怎麼會槓上這種女人呢?總是沒辦法贏過她，又總是沒辦法逃脫她的羅網，總是被她玩弄在掌心......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孽緣吧。



總之，我討厭那女人。



✗



自從那女人離開後又過了十年，沙契爾雖說不上是有權勢的國家，卻也不算寥落無名。

荷卡特夫婦一如往常地為了生意四處奔走，雖然他們偶爾還是會因想到那女人而難過，但最後還是釋懷了。

我每天每天勤奮地練劍，一步一步踏實地邁向我的夢想。

不知道那女人是否也在為她的夢想而努力著，不過我看她八成是放棄了，畢竟那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夢。



「莫卓，這次的交易能拜託你去嗎?你應該也能獨當一面了。」

長期以來一直隨著荷卡特夫婦前往世界各國貿易，基本的程序也大致瞭解了。

「好的。那麼這次要去哪裡?」

「基爾尼亞。」



✗



「我已經完成你們開的所有條件了，為什麼我不能走?」

「妳已發誓要永遠效忠公會，為公會奉獻生命，死後的靈魂亦屬於公會。並不是妳說想走就能走的。」

「哼，沒想到你們表面上是正人君子，其實只不過是食言的無賴罷了。」

「放棄吧，伊索德。妳是不可能走得出公會大門的。」

「哈哈，您真愛說笑啊，會長。不過您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現在該放棄的人───是你們才對!」

熾熱的火焰從伊索德四周爆發，在她身旁圍成一輪火圈，把漆黑的夜染紅。

一旁的巫術士看到這個情況，並向洛昂會長諫言：

「洛昂會長，我看我們還是放她走吧，再這樣下去她會把整個公會毀掉的。

況且，我們公會不應該存在這麼危險的人物。」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好吧。」

「伊索德!如果妳要走就走吧!現在不會再有人攔妳了!」

「哼哼，你終於看清楚事理啦，洛昂。

不過就算我走了，你也不用感到惋惜。」



「因為我的心從未屬於這裡過。」



伊索德趾高氣昂地踏出公會大門，不帶一絲眷戀。

她走遠，隱沒在黑暗之中。

「總有一天，妳那強大的力量會為妳帶來災禍的。」

洛昂會長喃喃地道。



✗



基爾尼亞。

至今還是巫術最興盛的國家。

當然在世界上也是數一數二的富饒之國。

距上次去那裡已過了十年。

沒錯，就是那女人拋下一切離開的那一天。

那時候她才九歲。

說什麼去學習巫術，學成之後就會回來。

到現在還是無聲無息，肯定是半途而廢了。



「莫卓先生，貨都已經盤點完了。」

「好，我們出發。」



船靠港，放錨。

基爾尼亞的城鎮比十年前更繁榮了。

建築物林立，街道喧嚷，人聲雜沓，熱鬧程度不是沙契爾這種沙漠國家比得上的。

「您是......荷卡特先生吧。您看起來......比印象中年輕多了。」

「我是他的兒子。」

「噢，原來如此，歡迎歡迎!歡迎荷卡特家的公子來到我們基爾尼亞!」

或許是已經習慣被認錯，我就把自己當成他們的親生兒子了。

第一次被誤認是在鄰國的貝尼奧。

當時我打算回答「我是他們的養子」，但荷卡特太太馬上命我把這念頭打消。

我確實是該打消。

因為他們把我當親生兒子般疼愛。

因為他們想從痛失愛女的傷痛中走出來。



「貨都交易完了嗎?」

「是的，莫卓先生。」

「檢查是否有人員沒搭上船、或是偷渡上船的。」

「是，先生。」

眼角突然有個黑影閃過，應該是錯覺，最近似乎太累了。



✗



總覺得這次的航程特別漫長。

我在期待什麼?

還在期待她的出現嗎?

怎麼可能?都已經離開基爾尼亞了，再怎麼樣她也不可能上船了。

除非......



她早就在船上了。



後方的船艙傳出聲響。

「漢森，船艙裡面有人嗎?」

「沒有啊，先生。裡面只有從基爾尼亞換來的大型貨物而已。」

大型貨物。

「把門打開。」

「呃，先生是要盤點嗎?不過船上的其他弟兄已經確實盤點過囉。我們做事都是很謹......」

「我說把門打開!」

「呃、是是。」

門打開，裡頭只有成山的貨物及木頭的腐朽味。

「您看吧，就說了只......」

「等一下。」

有殺氣。

我朝著四方形、上頭蓋著帆布的大型貨物走去。

「出來。」

沒有動靜。

「我叫你出來!」

我用劍掀開帆布，裡面有個黑影竄了出來。

我把劍指向他。

「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

「哼哼，這麼久不見───瞧，你已經忘了我呢~」

那個身穿暗色斗篷的人將遮住臉龐的帽子翻開。

「好久不見了，莫卓。」



我認得這面孔。

我曾經熟悉這面孔。



幾乎每天都會見到的，那張令我厭惡的面孔。

自得、瞧不起人的模樣，想忘都忘不掉。

是我討厭的那女人。



伊索德。





《待續》

「妳為什麼會在這裡?」

「哼哼，這件事你不是最清楚的嗎?」

是啊，我清楚得很。

我只是不敢相信，妳真的履行諾言回來了。

我只是不爽妳把人玩膩了、丟掉之後，還厚著臉皮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再次把已結痂的傷口劃開。



「滾!滾開!妳憑什麼厚著臉皮回來!」

我把劍揮向她，憤怒地。

「嗯?才剛見面就拳腳相向不太好吧?」

我再度把劍向她揮去，認真地。

「看來你想玩真的呢~好!我奉陪!」

突然，一層紫黑色的火焰包覆她全身。

我揮舞著劍，不停地朝她攻擊。

火焰保護了她的身體，擋下了我的攻擊。

「哼哼，你就只有這點程度嗎，莫卓?看來你的夢想也不怎麼樣嘛。」

「閉嘴!像妳這種把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人，沒有資格批評我的夢想!

妳憑什麼說走就走!憑什麼擅自替人做決定!憑什麼這樣傷害妳的父母!憑什麼讓他們這麼傷心!!」

斬擊隨著語句一一落下、隨著憤恨不平的情緒越來越重。

「嗯?」

刀刃砍穿了火焰，血液從她的手臂滲出。

「你果然有巫術天分，莫卓。你能用意念把劍強化，使其更加銳利。

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拓展自己的巫術呢?你明明更適合當個巫......」

「吵死了!我要當什麼是我的自由!不需要妳多管閒事!」

刀尖持續與火焰抗衡，發出鏗鏘的碰撞聲及摩擦後的火花。

突然，數個光球由四面八方攻來，我用劍將他們一一彈開。

「嗚噁!」

光球趁著揮劍的空檔朝我的肚子猛烈一擊。

「哼哼，看來這場戰鬥咱們不受點傷不行呢~」

「放心吧，我很快就會打倒妳了!」

船身忽然轉向。身體傾斜，腳步一個踉蹌。

已經回到沙契爾了。

「嗯~可惜是我贏了呢，我還是回來了~」

可惡。

還是無法逃脫她的掌控。

又讓她稱心如意了。



我果然很討厭她。



✗



「我回來了。」

「你回來啦，莫卓。咦?這位是......」

「本小姐是光榮返國的伊索德‧荷卡特，最傑出的巫術士。」

「伊索德......是妳嗎?......妳是我的寶貝伊索德嗎?」

荷卡特太太的雙手不停顫抖著，不敢相信已認定找不回來的女兒現在竟然出現在眼前。

「欸，別隨便碰我喔，我可是非常嬌貴的呢~」

「咦......伊索德，難道妳不記得媽媽了嗎?是媽媽啊，媽媽就在這裡啊。」

「尊貴的伊索德‧荷卡特是沒有如此卑賤的母親的。」

「夠了!給我閉嘴!妳怎麼可以這樣說妳的母親!」

她一臉高傲不屑的表情令我非常不爽。

「妳這傢伙───」

我握拳，往伊索德的臉揮去。

「住手!莫卓!」

緊握的拳頭停在離她的臉不到一釐米的距離。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荷卡特太太臉上的落寞神情令我心痛。

「哼。」

那女人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

「為什麼，母親?您為什麼要阻止我?」

「唉──就算她再怎麼跋扈，也是我心愛的女兒啊。」

我頓時全都明白了。

原來父母的愛，可以偉大到連被兒女忤逆、甚至貶低都能包容。



✗



市場，人聲鼎沸，攤販琳瑯滿目。

「喂喂，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啊?我可是鼎鼎大名的伊索德‧荷卡特，偉大的巫術士欸，你們這些庶民，還不趕快讓那些骯髒的東西離開我的視線!」

她正指著那些水果販削落的果皮。

「什麼嘛?妳以為妳是誰呀?我壓根兒沒聽過妳這號人物。妳又不是我們村子的人，憑什麼管我們的閒事啊?

還有還有，就算妳跟荷卡特家有什麼淵源，也不要這樣到處破壞人家的名聲好嗎?荷卡特家可是出了名的和善耶!才沒有像妳這樣囂張跋扈的好不好?」

「你們這種小小村民也敢激怒我?好，我就讓你們嚐嚐點苦頭───」

「別亂來，伊索德。」

「啊，是莫卓先生，太好了太好了。您快點來評評理啊!她正頂著您荷卡特家的名聲到處胡作非為啊!」

「真的很對不起，桑提斯先生。如果她有任何惹得你不高興的地方還請見諒。」

「哎呀，莫卓先生，您不必這麼客氣呀。話說，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啊，能讓您低頭賠罪?」

「她是荷卡特的女兒。」

「啊?怎麼可能?可是老夫我從沒見過這生面孔啊!更何況又是如此囂張的人，就算要忘，還是會恨一輩子啊!」

「她真的是。」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反正也是有理說不清啊。

「奇怪了?我明明記得荷卡特只有一個孩子啊......」

「喂喂喂!竟然敢無視我這偉大的巫術士自各兒聊了起來，你是在挑戰我的極限嗎?臭庶民?好!那麼我就成全你!」

赤炎從伊索德周圍猛烈的往外擴散，殃及一旁的攤販。

「來人哪!我的攤販燒起來了!」

賣肉的中年婦人高聲喊叫了起來。

「不───我心愛的花兒啊，那可是我這一季所有的心血啊!」

花販的心隨著花朵漸漸焚燒、凋零。

火焰如瘟疫般迅速地蔓延開來，把整個市場燒得火紅。

「伊索德!快想辦法啊!」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

「先救火要緊!」

「我、我知道了。」

伊索德靜了下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

「寧水!」

一道龐大的水柱從她的腳下冒出，分成數條支流打在著火的攤販上。

火熄了，商販們卻哭了。

伊索德一臉錯愕的愣在原地，似乎還反應不過來自己已鑄下了大錯。

「伊索德!沒有必要這麼過分吧?不只是對妳自己的母親，甚至還波及其他的村民!妳到底鬧夠了沒有!?這裡不是基爾尼亞，不是給妳炫耀自己有多少能耐的地方!要是妳還想繼續當妳的『大小姐』，就回去基爾尼亞好了!」

我真的生氣了，氣炸了。

被責罵的伊索德撇了撇嘴，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從回來到現在、從以前到現在，那女人就是高傲、瞧不起人的態度。

我受夠了，我真的受夠了!



我果然非常討厭她。



✗



經過那次市場大火事件，伊索德變得比較收斂些，不再那麼狂妄自大了。

不過自恃高傲的樣子還是沒變。



「最近力量越來越不受控制，真是奇怪。」

不受控制?

「算了，反正只要那個完成，一切都無所謂了。」

「那個?」

「喔，我忘了你在旁邊了，莫卓。哼哼，告訴你也無妨。所謂的那個，就是『九頭蛇計畫』。」

九頭蛇計畫。

是一個幾十年前被禁止的計畫，其因是太過危險。

而九頭蛇，是中世紀黑巫術士所信仰、膜拜的對象。

也是代表邪惡的存在。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黑巫術不是被巫術界禁止了嗎?」

「是呀，不過那只是因為他們太害怕黑巫術所具有的毀滅性力量罷了。

只要能好好掌控它，就什麼問題也沒有了。」

即便我真的非常討厭她。

我還是想告訴她，那很危險。

但她不可能聽我的。

因為只要是她決定的事，都只有順從的份。

到了今天───

「今晚，就在今晚，它就能完成了。你就來見證最強巫術士的誕生吧。

你就來見證我實現夢想吧!哈哈哈───」



仍舊如此。



✗



夜幕低垂，圓月高掛，群星閃爍。

風似乎在低訴著什麼事就要發生。

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我被皎潔的月光照得無法入眠。

於是我便起身，打算去外頭散散心。

「躂躂......」

人的腳步聲，是誰?

「躂躂......躂......躂躂躂......」

步伐快速，卻毫無節奏。

我把劍帶上，悄然地走出房門。

那個人穿著深色斗篷，直往草原奔去。

我尾隨他，打算一探究竟。

「終於......這一刻終於來臨了!哈哈哈───」

這個聲音......不會錯的，是伊索德。

「呃啊啊啊─────」

原本風平浪靜的草地，頓時掀起滾滾草浪，從伊索德的身旁以同心圓往外擴散。

「偉大的九頭蛇啊!請賜予我你的力量吧!」

霎時間，一道光束從伊索德身上發出，射入天空。

此時的天空，已烏不見月。

一道比伊索德的要大上千萬倍的紫黑色光柱從天而降，筆直地打中伊索德的身體。

「嗚嗚喔喔喔───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繼續增強吧!強大的力量!」

那股從天而降的光柱，現已化作一團團紫黑色的謎樣物質，在伊索德身旁不停繚繞。

「哈哈哈───繼續吧!繼續......嗚噁!」

強大的魔壓快把我吹飛，我勉強瞇著眼，看向伊索德。

紫黑色的謎樣物質放出雷電，打在伊索德身上。

糟了，這樣下去她會承受不住的。

由於力量太過強大，甚至有了自己的意識，開始反噬伊索德的魔力。

「不──不要啊!不───」

那團紫黑色謎樣物質聚集在一起，再度化為光束，返回天空。

「不──不要走啊!!」

伊索德伸出手，想抓住稍縱即逝的魔力。

想抓住離她遠去的的夢想。

光柱隱沒在天空，伊索德卻不放棄地伸長雙手，在空氣中無意義的揮舞。

她以為魔力會回到她身邊，但取而代之的卻是無情的冷雨與現實的殘酷。

她不敢置信地呆愣在原地。

空洞的眼神與被掏空的心。

雨切碎了現實，也切碎了夢想。

「哈......哈哈......哈哈哈───」

雨水打在她憔悴的臉上。

「哈哈哈───這就是我的報應嗎?哈哈......」

她笑著哭了。即便臉上橫灑的究竟是雨是淚都分不清楚了。

「這就是......這就是我付出一切心力，所換到的結果嗎?......」

她俯視著自己的雙手，空空如也。

「這就是......我的夢想嗎......呵呵......哈哈哈哈哈───」

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她已經崩潰了。

她絕望地笑著，瘋狂地笑著。

幾近嘶吼般笑著。

她在嘲笑這令她心碎的世界。

她在嘲笑自己。

嘲笑自己的愚蠢。

嘲笑命運的輪迴。

「現在......我也變成喪家犬了......」

她無力地跪攤在地，任由雨水在她狼狽不堪的身上撒野。

「已經夠了，伊索德。」

「哈哈......哈哈哈───」

「不要再這樣了!這是沒有意義的!妳這麼做也無法挽回什麼了!」

心碎絕望的笑聲嘎然而止。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啊!」

「伊索德......」

「為什麼......嗚......為什麼.......我不要啊......嗚嗚......我不要啊───」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她。

我想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什麼都已挽回不了。

理想。

夢想。

妄想。

殘酷的現實掏空了她的所有，頓時失去一切。

失神的她虛弱地攤倒在我懷裡。



我從來沒有這麼痛過。





《待續》

有些事情，會隨著時間流逝，漸漸被遺忘，如過眼雲煙。

有些事情，卻是深深地烙印在心裡，是無法忘卻的傷痛。



自從那件事發生後又過了一年。

伊索德的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轉變。

從原本的驕傲自大，變成今天的強顏歡笑。



「莫卓，原來你在練劍啊。」

是啊，我在。

「真好~實現夢想的感覺如何?很有成就感?」

「不，也說不上是很有成就感。」

「那不然是什麼?」

平平凡凡的，沒有什麼太大的心情起伏。

「我也不知道。」

「噗哈!什麼嘛，真是好笑......唉──果然還是要親自去體驗才會知道吧......」

她遺憾地苦笑著。

「經過了這次的挫敗之後......失去了寶貴的東西之後......我才發現自己總是很任性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來沒考慮過別人的感受......」

「對不起，莫卓。我總是擅自把事情拋給你、總是擅自替你做決定，強迫你去做我要你做的事......你一定很討厭我吧?」

我被她突如其來的話嚇得不知所措。

腦袋裡不停地迴盪著她的話。



〝對不起───〞



她在認錯啊。

她在道歉啊。

她在懊悔啊。

這不正是我想要的嗎?

那心頭的這股感覺又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我會這麼難受?



我頓了一會兒，感覺有什麼事漸漸浮現───

「......如果妳真的要道歉的話，就去向妳的父母道歉吧。」

「咦?」

他們才是妳傷得最深的人。



而我是心甘情願的。



✗



她去向她的父母道歉了。

她向他們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的父母不但沒有責罵她，反而還讚賞她有那麼遠大的志向。

總之，他們很慶幸失蹤已久的女兒回來了。

一家"三口"終於再度團聚，三人緊緊相擁。

多麼溫馨的畫面啊。

我想起昔日似曾相識的景象。

燭光，晚餐。

〝你看，莫卓。這是媽媽幫你準備的大餐，都是你最喜歡吃的菜喔。〞

家人圍坐身旁。

〝快來快來，趕快坐下，我們要開動囉。〞

溫暖的手掌，

安心的懷抱。

〝真不愧是莫卓，這次表現的非常好喔。〞

〝就是說啊，將來肯定是個有出息的人呢。〞

往日的記憶與現實重疊。

我也曾有過這一切。



然而，此時的我，只是"外人"。



我畢竟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

只是充當他們投注親情的對象而已。

只是個"備胎"。

不過這樣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他們讓原本不該是他們家一份子的我、原本該四處流浪的孤兒的我───



知道什麼是溫暖。

什麼是"愛"。



他們給了我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所以───

請讓如此卑微的我守護如此珍貴的你們吧。



我願意成為為你們出生入死的騎士。



✗



秋高氣爽，火紅的楓葉四處飄散。

我與伊索德在山丘上沒有目標地四處走。

「莫卓，為什麼你會想當劍士呢?」

因為我想守護你們。

「只要是男孩子，都會想當個劍士吧。」

「哈哈，這麼說好像也是呢~」

「那妳......為什麼那麼想復興巫術呢?」

伊索德停下了腳步，瞪大了眼。

「對不起，如果妳不想說的話......」

「不，其實那也沒什麼......說出來......也好......」

她的眼神流露著難以形容的悲傷。



✗



「克勞恩神父~」

「是妳呀，伊索德。」

教堂前的廣場上，一群孩子在追逐嬉戲。

「神父~他們也跟我一樣擁有巫術的天賦嗎?」

「是啊。只不過他們跟妳不同的地方是，他們沒辦法成為巫術士。」

「為什麼?」

「同樣生在沙契爾，因為妳是商人的孩子，等妳夠大了，就可以到巫術較興盛的國家學習巫術；而他們是貧窮人家拋棄的孩子，就算擁有再好的天分也只能被埋沒......」

「噢......那神父你呢?你是巫術士嗎?」

「不是......我只不過是個夢想成為巫術士，卻沒有半點巫術天分的可憐蟲罷了。」

「是嗎......不過，相較於你，他們天生就擁有巫術才能，只要有人帶他們去別的國家學習的話，就能......對了!我可以帶他們去啊!」

「不行，伊索德。」

「為什麼?」



大門口突然出現三個陌生的黑衣人。

原本在嬉戲的孩子們頓時躲進教堂內，瘦小的身軀不停顫抖著，卻還是伸長了脖子往外瞧。

「克勞恩‧戴爾，約定的東西準備好了吧?」

「嗯，準備好了......過來吧，孩子們。」

瑟縮在角落的孩子們頓時都靠向克勞恩神父。

「神父，那些看起來很可怕的大叔叔是誰啊?」

「他們是......好人。他們會帶你們到世界各地去玩喔。」

「那神父呢?」

「我會留在這裡，你們則要跟那些叔叔們走。他們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我不要!我要跟神父在一起!」「我也是!我不要跟可怕的怪叔叔走!」「我最喜歡神父了!」「神父對我們最好了!」

「克勞恩，到底還要多久?」黑衣人開口。

「再一會兒就好。」

「聽著，孩子們，你們一定要乖乖聽那些叔叔的話，他們會對你們很好的。」

「嗚~我不要~」

「我們沒有時間繼續等下去了，克勞恩。把那些小孩"給我"!」

孩子們被迫離開神父。

待黑衣人及孩子們走遠，伊索德奔向克勞恩神父問：

「為什麼?為什麼神父要把他們送走?」

「這樣......對他們才是最好的。」

「騙人......騙人!這樣怎麼可能會對他們比較好!?你怎麼可以擅自替他們做決定!?」

「這麼做的話，他們就有機會可以被送到巫術興盛的國家，成為巫術士。」

「那要是沒有呢?要是他們被送到會奴役、虐待人的地方怎麼辦!?你能負責嗎?」

克勞恩神父沉默。

「我真是不敢相信......」伊索德的淚水奪眶而出。

「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嗚......虧你還是神父......我真是看錯你了!」

伊索德奮力地從克勞恩神父身旁跑開。

「伊索德......」

烏雲遮蔽了剛升起不久的月亮，樹木像是在預兆什麼似的騷動著。

陰晦的表情跑到了克勞恩神父的臉上。



「妳跑到哪裡去啦，伊索德?來來來，媽媽介紹一個人給妳認識───」

一個年紀與伊索德相仿的陌生小男孩出現在荷卡特太太的身邊。

「這位是莫卓，是我們在前往邊疆城鎮途中遇到的。他沒有父母親，是個孤兒。

不過別擔心，從今以後他就是我們家的一份子了，你說是吧，莫卓?」

名為莫卓的小男孩稍微地點點頭，作為答覆。

可惜的是，現在的伊索德根本沒心情理會家庭增加了新成員什麼的，她只想躲進棉被裡好好的哭一場。



✗



幾個禮拜後，教堂發生大火。

火勢迅速地蔓延，一發不可收拾。

村子裡的人趕緊團結起來，一個接著一個地將水桶裝水往教堂潑。

消防人員到了。

強力的水柱打在已被燒紅的教堂。

伊索德一家也跑去一探究竟。

「怎麼會......」

伊索德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一個禮拜前還在這嬉戲玩耍的教堂，現已化為一片火海。

「神父......克勞恩神父呢?他有逃出來嗎?消防員叔叔!消防員叔叔!你有看到他嗎?」

「目前沒有。不過別擔心，小妹妹，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消防員說完又立刻衝進火場，檢查是否有人員還未能逃出的。

伊索德忐忑不安，來回踱步。

(要是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不應該和神父吵架了。)伊索德愧疚的暗忖。



數十分鐘後，消防員從火勢已撲滅的教堂找到克勞恩神父焦黑的屍體。



✗



幾天後，伊索德收到一封信。

是克勞恩神父寄的。

她趕緊把信拆開，期待克勞恩神父依舊安然無恙，幾天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給親愛的伊索德：



一開始我要先向妳道歉，對不起。

妳說的沒錯，我的確沒有資格以「為他們好」當理由，擅自替他們做決定。

我承認我是一個非常不稱職的神父。

我不但沒有遵循上帝的旨意，還違背了祂。每個人的命運雖是已被註定的，但他們還是能夠靠自己的力量去改變它。

靠自己。



雖然妳才五歲，但擁有的巫術天分卻是後天再努力、再傑出的巫術士永遠得不到的。

比起我，妳更能為了那些孩子、為了我們國家帶來希望與救贖。

就算妳不是神父，妳卻比一個神父能做的還要多，與神更接近。



我要再一次向妳道歉──向那些孩子道歉──對不起，我無法為他們可能會面臨到的任何遭遇負責。



最後，請讓我對妳做一個任性的要求。

請妳一定要成為一個能獨當一面的巫術士，為了那些孩子的夢想，也為了我的夢想。』



就算前面一長串艱深難懂的文字看不懂，最後的附註卻是連五歲的伊索德都看得懂的。



『P.S. 那場火是我放的。』



原來，原來如此。

淚水濡溼了單薄的紙片，模糊了字跡。

「我知道了......克勞恩神父......」

克勞恩神父和藹的笑容浮現眼前。

「雖然你擅自......替他們做決定......嗚......但你最初的想法還是希望......他們能過得更好，對吧......」

想起克勞恩神父說到自己永遠沒辦法達成夢想那悲傷的神情。

「嗚......我原諒你喔~神父......我會連同你的份一起努力、努力成為一個......能獨當一面的巫術士喔......」

「我會堅強的......面對一切困難......嗚嗚......我會將想哭的情緒忍住.......化作前進的動力......」

〝那場火是我放的───〞

「所以......所以，你在天國......要過得開心喔......你就......放心地去吧......」



從今以後，一直到失去魔力前，伊索德再也沒有哭過。



✗



「伊索德......我不是故......」

「不要道歉，這並不是你的錯，一點也不是。」

我並不知道她那像夢一般的夢想背後有這麼沉重的故事。

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那都已經......過去了......現在說起來，也只是給人當作安慰的理由而已。

只會讓我感到自己有多麼沒用而已。」

現在的她是我從未見過的。

毫無防備、將自己柔弱的一面表現出來的她。

看起來是那麼的脆弱、不堪一擊，輕輕一碰就會碎。

看起來是那麼的令人憐愛。

被遺忘的那段記憶浮現腦海。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第一次見到她時我就知道了。



她比誰都還要溫柔。



只是為了保護太過柔弱的自己不受傷害才武裝自己。

把自己佯裝得孤傲難以接近。

把悲傷和痛苦全部鎖在心裡。

與孤獨為伍。



「莫卓，你怎麼了?看你若有所思的樣子───呵呵，難道是想到喜歡的女孩了嗎?」

「我想是吧......」

「什麼?」

「沒什麼，快走吧。」

楓葉坦然地落得滿地火紅，像是在諷刺我矛盾的心情。



我真的討厭她嗎?



✗



夜晚，陰暗的偏僻巷弄，兩個人鬼鬼祟祟的竊竊私語。

「就是這家了吧?」

「對對對，只要今晚的行動成功，往後的日子就不用擔心荷卡特家來搶生意了!」

「我數三，你就把火柴往那堆乾草堆丟，準備，三、二───」

「喂，你們兩個幹什麼?」

莫卓站在巷口，身後的唯一光源將影子打在他前頭，使他的身形與陰影化為一體，銳利的紅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駭人。

「糟了，被發現了，怎麼辦?」

「管它的，硬著頭皮上就對了!」

「來呀!臭傢伙，你以為我怕你嗎?」

莫卓拔起劍，朝那向他叫囂的人奔去。

莫卓並非被輕蔑的言語激怒才以劍相向，而是因為那兩個人企圖傷害他所珍惜的他們。

當莫卓正把劍往那挑釁他的人砍去時，卻被一道無形的牆擋在途中。

(巫術士。)莫卓暗忖。

「哈哈，老兄，這下你就沒戲唱了吧?我告訴你，下次要是又看到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勸你不要多管比較好。」

另一名剛剛還瑟縮在角落的共犯，現在又囂張地挺起胸膛嗆聲。

「就是說嘛~小哥。荷卡特家就是太引人注目，所以才會處處惹人不滿，樹大招風啊!」

「原本想說如果你當作沒看到、什麼事都沒發生走過去那也就算了，可是既然你多管閒事、想逞英雄───哼哼，那我就說什麼也不能放過你了。」

那名巫術士一說完，身旁隨即出現數條荊棘，從四面八方鞭上莫卓的身體。

無法斬斷。荊棘已被強化得比鋼鐵還硬了。

莫卓只能任憑它們在身上不停割下傷痕。

大腿，手臂，背部，臉龐。

莫卓終於受不了荊棘無情的折磨，不支倒地。

「哼，這次就先這樣。別說我太殘忍，沒有先警告你，下次你要是再多管閒事的話，可是連小命都會不保的。」

「哈哈，聽到了沒?大英雄?」

莫卓趴倒在地，看著那兩個人大搖大擺走出暗巷。

太好了，太好了。

莫卓並非感到無助，因為───



你們沒有受傷真是太好了。



莫卓獨自昏倒在暗巷，直至天明。



✗



「笨蛋!怎麼會有像你這麼傻的人!」

伊索德打開房門，衝到我床邊，用拳頭敲著我的胸口，淚眼汪汪。

我讓她哭泣了。

「對不起。」

「嗚......你知道你讓我們多擔心嗎......」

「對不起。」

「你可是......我們家的一份子啊......要是你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

「對不起。」

「大笨蛋!你以為......嗚......一直說對不起就有用嗎?笨蛋莫卓......」

「......對不起。」

我讓你們擔心了。

是我的錯。

但是───

就算我傷得再重、傷口再痛。



只要你們沒有受傷就好。

只要"妳"沒有受傷就好。



伊索德靠在我的胸膛啜泣。

我想她現在巴不得狠狠地揍我一頓。

要揍就揍吧。

我的生命是你們給與的。

我為了你們而活。

我把伊索德緊緊摟著，感受她的溫度。

感受我怦然的心跳。



我為了妳而活。



✗



皎潔的月光灑落在陽台，伊索德靠在欄杆旁望著群星閃爍的夜空。

「莫卓，我還是無法決定我接下來的目標。」

自從失去魔力之後，她總是悶悶不樂，眼神透露著迷惘。

「你有什麼提議嗎?」

我沒有，我怎麼可能會有呢?

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妳在決定一切。

一旦妳下定決心的事，沒有人可以改變。

只能順從。

「我不知道。」

「是嗎......討厭，渾渾噩噩的過日子感覺真不快。漫無目的、醉生夢死的，實在不符合我的作風。」

是啊，那種感覺就像失去了活著的意義，就只是徒然地存在這世界上。

如果我失去你們。

「所以啊，我真的很羨慕你喔，莫卓。至少你達成了自己的夢想，往下一個目標前進......」

下一個目標?

那種東西根本就不存在。

因為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只有一個。



〝我想守護如此珍貴的你們。〞



所以妳現在的樣子真的讓我很難受。

我討厭妳，但又無法打從心底恨妳。

看著現在抑鬱寡歡的妳，我卻希望妳能變回以前那雖不顧一切、卻是開心的妳。

呵，現在可好了。

不只是妳迷惘了，我也矛盾了。

妳把我的心情搞得亂七八糟的啊。

既然如此，那就什麼也不要想吧。

就隨它去吧。

反正終究會找到出口的。

因為妳總會帶領我走向它。

也許這樣很任性、太過依賴。

但那是因為我相信妳。



〝我會回來的───〞



一直都是。



「其實妳根本不需要猶豫，因為......」

「如果妳是決定方向的人───」

他緩緩朝她走近，額頭靠上她的，鼻頭貼著鼻頭。

「我就是永遠跟隨妳的人。」



滿月之夜下，兩人再也沒有距離。



✗



幾天後，伊索德一大早就把我從床上挖起來。

說什麼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我商量，還粗暴地對我踢了好幾腳、揍了好幾拳。

是啊，我知道她原本就這麼"溫柔"。

不過似乎有點"太溫柔"了。



「莫卓，我決定了!」

「我決定要繼續完成我的夢想，成為巫術浪人!

雖然我沒了魔力，但憑我的才能，還是可以做得到的!」

「況且......」

「你會幫我的吧，莫卓?」

「嗯。」

終於，找到出口了嗎。

終於又變回以前的她了。

很好，太好了。

這才是我希望的。

既然知道終究無法逃離妳的掌控。

既然知道終究無法逃離情感的漩渦。

那麼再陷得深一點又有何妨?

這就是，我的答案。



有些傷痛，雖會久留於心。

但我們可以選擇，是否要走向出口，走向另一個開始。



「莫卓~你還在發什麼呆呀!我們快出發吧!」

「現在?」

「要不然咧?不然我這麼早把你挖起來幹嘛!?」

呼──好吧，就照妳說的做吧。

強勢的她、蠻橫的她、霸道的她、不講理的她。

明明是如此的討厭，卻又無可救藥的喜歡。

喜歡看著她勇往直前的背影。

喜歡看著她努力追逐夢想的模樣。

喜歡看著她毫無保留地在我面前笑。

「喂，再這麼慢我就不等你囉!」

「你到底怎麼啦?看你一直在發呆，難道是我太早挖你起床了嗎?」

「不，只不過是想到喜歡的女孩而已。」

「什麼?」

我笑了笑，走到她前頭，面向清晨從東方緩緩升起的太陽。



我討厭她，但更喜歡她。





《全篇完》

大家好，這裡是閃閃。



哎呀，不知不覺又寫完了一篇短篇了呢!

這次的短篇各位覺得如何呢?

本人的自我感覺是：經過每一次的寫作，都能在其中獲取一些經驗，每次每次都會比前一次進步。

想當年，我在寫第一部作品〈當我們再一次相遇〉的時候，每句每字都是煎熬啊!

老實說我自認寫得最好的是取材自《末日仙境》的〈我是貓〉。(咦?你不是說會越寫越進步嗎?怎麼不是這次寫的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篇幅比較短沒有那麼多廢話的關係，總覺得劇情不會太拖，不會有太多原本不存在、沒有想表達的字句出現，也就是將最初的感覺呈現給各位啦!

咦，好像真的是這樣哩，因為第一次寫的〈當我們再一次相遇〉total有7篇，似乎長了點(當然是以短篇小說而言啦!)

這次總共有3篇，應該算不長也不短吧，我想。

不過當時打到後面後再回去看前面，果然就有好多冗詞贅字出現了。

但要改也來不及了，因為the original feeling已經找不回來了啊!

嘛，算了吧，反正還是寫完了嘛，呵呵，就這樣讓它去吧!(就是因為你這樣得過且過才永遠不會進步!)



關於這次作品的靈感來源，老實說是來自最近在玩的遊戲───百萬亞瑟王，以及前陣子剛啃食完的小說《黑魔法》。

嗯......那麼就從男女主角的名字開始說起吧!

首先，男主角的名字「莫卓」是來自百萬亞瑟王的其中一張卡片───莫德雷德!

嘛，因為之前有看過一系列的影集《少年魔法師 梅林》，裡面也是跟遊戲「百萬亞瑟王」一樣是以英國文學作品《亞瑟王傳說》為主題去跑的，而裡面又同樣有「莫卓/莫德雷德(因為是從英文翻過來的，所以兩個名字的英文其實是一樣的)」，然後就是......遊戲裡的莫德雷德實在令我有「好想寫他的故事」的感覺了(這種情況就跟〈我是貓〉的靈感來源一樣喔!)，於是我就寫啦，哈哈!

至於你說文學作品《亞瑟王傳說》裡真正的「莫卓」，Sorry! 我壓根兒沒跟著它的劇情寫!

所以你不要去查了原作之後再來跟我說「你寫的劇情完全沾不上邊哪!」這種話。

我除了會回嗆你說「你以為我這麼用心寫了這篇後記是幹嘛的」，還會叫你寫一篇1000字的後記給我(嫌我寫得不夠詳細嗎你?)。



再來是女主角「伊索德」，其名字也是來自文學作品《亞瑟王傳說》。

哎呀，一開始我知道這個名字不是在《亞瑟王傳說》裡找到的捏!而是在另一系列小說《魔女高校》得知的。

結果當初為了寫這篇短篇特別去查了《亞瑟王傳說》的故事時，才發現裡頭也有「伊索德」這個名字!!

所以我可以告訴你這絕對是巧合!巧合!

要不然就是我實在跟《亞瑟王傳說》太有緣而已!



有人說「伊索德」這個名字很像男生。

好吧，其實我第一次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也這麼覺得。

但那都只是見識淺薄的人才會有的膚淺反應而已!膚淺反應!

代表你要多讀英文了。

至於為什麼我會把莫卓跟伊索德湊在一起，這個作者我也不知道啦!反正重點是劇情不是名字啦!



某閃發現自己好像很喜歡把女生寫得較主動、男生較被動那樣(同樣情形請見〈我是貓〉)。

這算是偏好嗎?

抑或透露出內心的某部份?

哎呀，whatever!It's not that important啦!

誒?你問我為什麼要繞英文?

哇阿災!我爽啦!啊，女孩子講這種話好像很不好聽(你有在care嗎?)......

可能是因為某些人會把英譯的名字性別錯置，然後怪我說為什麼女主角的名字會那麼像男生吧!(人家明明想名字都是如此用心良苦耶......)

因此，我再次重申，要是你再來跟我complain有關英譯名字的complaint，我會叫你把《亞瑟王傳說》(英文版)讀過一遍然後再用英文寫1000字的心得給我。

你不用擔心我會看不懂，難道你不知道二十一世紀有估狗翻譯這種東西嗎?



啊啊、差點忘記了，關於這次的篇名「Undefined Emotion」。

如果你是認真的小孩，有先找估狗姊翻譯的話，你應該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吧!

如果是得過且過的讀者的話，沒關係，某朔今天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

你自己去查吧。

.

.

.

.

.

.

好啦好啦，看你都快哭出來了，不要說我無情，我就姑且告訴你吧。

「未定義的情感」。

咦，你問我為什麼是「未定義的情感」?

難道你看完內容還不知道嗎?你以為我寫這麼辛苦是幹什麼的!

我看起來像是那種「肯做吃力不討好」的人嗎!?

唉，回歸重點，如果你真的看不出來的話，那我也沒辦法啦!

反正不是因為我的文字表達能力太差，就是你的眼睛要挖出來打蠟打蠟了。



『我討厭她。』

『我果然討厭她。』

『我果然非常討厭她。』

『我真的討厭她嗎?』



『我討厭她，但更喜歡她。』



如果都解說到這種地步了還看不出來，那我真的會"非常非常討厭你"了。

這次的描述角度基本上是以莫卓為主。

但是因劇情的需要，其中又穿插以跑龍套的「伐爾岡」為第一人稱，以及以本人的角度來描述的第三人稱。

有人說這樣"插來插去"他看不懂。

本人的回應是：「怎麼會咧?啊不就是多P而已嗎?」

啊、不是啦，我是說：「啊不就是因為你沒用心看而已嗎?」

怎麼會看不懂?主要人物也就那幾隻小貓而已啊，比你的後宮還少吧?

咳咳，言歸正傳，這次本人想要表達的意念主要是情感的矛盾及糾結。

有時候你非常討厭一個人，總是會不停挑他的毛病，一舉一動都令你厭惡。

但是，如果你不是很在意他，那麼你又怎麼會如此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呢?

人，會隨著年華老去。

回憶，會隨著時間逐漸淡忘。

感情，會隨著環境、立場、念頭的改變而有所不同。

也許你今天非常討厭他，隔天你卻發現其實他意外的溫柔。

Who knows?

話說到這，你是否多少能夠明白了呢?



再來，這次的故事我刻意避開了以女主角「伊索德」為第一人稱來描述。

為什麼是刻意呢?

第一，因為在很多角度轉換的地方，我總是會想：啊，這裡就乾脆用伊索德來寫好了!

尤其是在她回憶的部份。

第二，因為我不想透露伊索德的心境及想法。

我想讓她變得神秘一些，讓你去猜，她到底在想什麼。

如此一來你就能隨著男主角莫卓的腳步，一步一步地發掘伊索德的內心世界。

有沒有好像身歷其境的感覺呢?

如果我的文字表達能力再好一點可能就會更明顯了吧，呵呵。


感謝各位讀者對某閃的支持。

咱們下次再見!



補充資料：

莫卓 (英語：Mordred，又譯為莫俊德、莫德雷德)，是亞瑟王傳說中一位重要的人物。

他是亞瑟王同母異父的姐姐莫歌絲的兒子，名義上為亞瑟王的外甥，但實際上卻是亞瑟王與莫歌絲亂倫而生出的不義之子(私生子)。有的文獻及傳說中則描述莫卓是女巫摩根勒菲的兒子。同時，莫卓也是圓桌騎士團的成員之一。



伊索德 (Iseult、Isolde、Iseo、Isode、Isotta，又譯為伊瑟、伊舒爾特、伊索爾德)是亞瑟王傳說中特別有名的一位主要人物。

她原本是愛爾蘭王國的一位美麗公主，後來準備下嫁於馬克國王成為馬克國王的王后。但在前往康沃爾王國的途中，她卻與護送她的崔斯坦爵士不慎喝下了春藥而使他們的愛情更加根深蒂固了，就在這時候也註定了她和崔斯坦的愛情逐漸走向悲劇。



以上資料參考自 維基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