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科學降臨
養寵物的社畜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以最快的效率、最精準的手法、最溫柔細心的態度和觀察力照顧完自家寶貝──或寶貝們──接著以瘋狂且粗糙的動作換裝洗梳、衝出家門、完美地在捷運發出逼逼關門聲前壓住喘息,調整聲音──
「抱歉,不好意思。」
擠進車廂,摒息轉身,車門幾乎貼著臉關閉。黃毓恆這時候才開始喘氣,對著車門喘氣不會影響到別人不怕被路人尤其是Omega誤會性騷擾,他一個表徵性別男、生理性徵Beta的普通社畜只要抱著包,安分地把自己縮小拉長在下車前固守門邊安寧的小角落,想必這也是如往常一樣的幸福早晨。
就在黃毓恆看著車廂門玻璃反射照出的自己,蠢蠢欲動地想抬手把亂翹的頭髮壓一壓的時候,下一站的報站廣播和騷動一起響起,本就擁擠的車廂因為人群騷動的擴散而混亂,眨眼間黃毓恆已經被擠到得用力支撐自己才不會誤觸緊急通報按鈕的程度。 不論他有多少好奇心,身高只有一七七的B被擠壓到這種程度,現實已經不是能不能滿足好奇心的問題了。
──拜託不要再擠了!!門邊很危險!!
雖然有人吶喊出他想喊的話,但騷動仍是越來越大、擠壓狀態也沒有改善,黃毓恆覺得自己好像聽到尖叫,但這些都不種要,已經聽得見捷運減速的聲音,報站廣播已再次響起,只要再撐一下──
列車減速的煞車音和車廂內的尖叫重疊共鳴,各種味道在騷動中混合,黃毓恆頭暈腦漲,覺得快窒息了。
喔喔喔救命啊……呃好想吐……
此時此刻的減速感簡直有電影等級的悲壯,每分每秒都期待獲救,雖然沒吃早餐,但黃毓恆還是用意志力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吐出來。 不知道能吐出什麼也不能吐,這種時候吐出來太可怕了!
『左側開門──下車的旅客,請勿忘記您隨身攜帶的物品──』
黃毓恆不是左側門,可開門解壓縮流通空氣的效果還是拯救了再也無法更細長的他,就算還是有暈眩和噁心感,好歹可以放鬆肌肉用比較健康的方式站立。
正當他等著站務人員處理騷動,叫出手上行動通訊器的投影介面,低頭計算到公司的時間會不會遲到需不需要請假的時候,車廂內廣播聲再次響起。
『本列車將暫時停靠,請車內乘客前往其他月台,在本站內換車──造成您的不便,尚請見諒──』
……換車?
錯愕地聽著廣播,周圍的人逐漸從左側門前往轉乘月台。黃毓恆一身狼狽地跟著飄下車,擁擠的車廂現在解壓縮成擁擠的月台,他抬手看向還沒關閉的投影介面,在確認早上日程後嘆息地點開公司內網的請假系統。
「啊啊……我上車的時候就不該立Flag。」
苦著臉飄到服務站,至少現在請假憑證可以直接連接站務,因此請假很順利。也是看到站務提供的憑證,黃毓恆才知道車上的騷動是有人惡意致使Omega信息素屏障崩潰,但目前還不確定嫌犯。
因為需要清理車廂殘留的信息素,這輛列車只能暫時停止運行了。
「這什麼神經病……」
社畜的大家都已經那麼辛苦了,至少在黃毓恆看來,ABO三性在老闆眼中的最大差別是『往死裡壓榨』的極限。資本家的良心就像茶水間的即溶咖啡,廉價、難喝、無限供應,貌似永遠都在、證明絕對不是沒有,缺血糖的時候用來咬牙續命……這就是資本家僅有的良心了。
就算AO喝好一點的咖啡,或者A往往在比較好的職位有差嗎?沒有。
待在一個好公司,代表大老闆是個優秀的資本家,如果即溶咖啡讓普通職員賣肝,喝好咖啡基本上就等於老闆希望你賣命了……
普普通通不好嗎?社畜何必為難社畜?
請完假乾脆進洗手間洗臉的黃毓恆看著鏡子,謹慎地抬手,很沒自信地開始整理亂翹的頭髮。
■ □ ■ □ ■ □ ■
「所以你早上是因為這個請假啊。」
「對啊,那時又是尖峰時間,不確定換車或者下一班要多久,就乾脆請假了。」
鄰座同事李俊霖看他臉色慘白,從抽屜的備用糧食裡抽出兩包即溶奶茶,熟練地扔到黃毓恆桌上。
「又沒吃早餐?假都請了幹嘛不順便吃?」
「別提了……」想起車上擠到快死的那時候,黃毓恆又想吐了。「大概是擠過頭又被燻到,到現在都沒什麼胃口,頭也還在暈。不過謝啦。」
「謝什麼謝,快去泡來喝補充血糖。」李俊霖翻白眼。「你暈倒我們就慘了。」
現實就是如此殘酷,要過勞死當然是大家一起死。因為腸胃不適,三合一即溶咖啡也無法作為血糖補充用品的現在,就算同事的奶茶不是因為愛與友情這種善良的理由,黃毓恆依然感恩戴德的收下──更別提李俊霖只是傲嬌。
傲嬌是不能說穿的,所以說謝謝就對了,開心地喝下去准沒錯。果然當他嚥下熱奶茶被瞬間衝高的血糖搞得頭皮發麻時,小伙伴發出傲嬌的著名發聲詞『哼哼』。
……性別成見實在要不得,這麼傲嬌哼哼哼的是個Alpha,真的沒必要對AO報以憤怒,會扔奶茶包哼哼哼的弱A多可愛啊。
不能說可愛,但沒問題,不重要,重要的是可愛的同事不只會傲嬌哼哼哼給你奶茶,還會偷偷幫你處理點工作,這麼好的同事都是天使!天使沒有性別!
然而就算有傲嬌弱A小天使,喝了兩包奶茶的黃毓恆臉色還是一路慘白到中午,整個人莫名其妙的非常不舒服,同事們看他臉色實在太可怕,中午吃飯時,不論ABO哪個性別都來七嘴八舌對他進行健康診斷。
「「「「「你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啊,我也這麼覺得……」黃毓恆無助地拿著筷子,同事都很好心,就是說完彷彿自己快死了。「過幾天吧,說不定回家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這倒也是,不無可能。
感情好的幾個同事都表情懷疑,一臉『那我這幾天會盯著你』的充滿幹勁,實在很令人惶恐。但終究看病的人是他,暫時也只能先這樣,目前虛弱狀態的黃毓恆就算很想問出『我有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嗎?』這種話,最終還是很慫的放棄了。
反正也不是一定要知道,過幾天沒事就好了。
然而,社畜也很難養身。平常就靠各種營養補充劑維持踩鋼索似的虛假健康,每天的主要運動來自於趕車時的奔跑,稱得上重訓的是手中的包和拿來拿去的資料與影印文件,其他應該睡覺的時候因為不甘心就這樣把時間拿去睡覺,下班到家也會東摸摸西摸摸、看著早已定時關燈一片黑暗的水族缸,尋找小可愛們今天睡哪裡。
算上週末盡情照顧擺弄海水缸、看水族展、去電影院看電影和吃飯,除此之外就是個睡眠馬鈴薯的黃毓恆在回想日常後,充分肯定了每週都有充分的休息──畢竟每週睡眠總時長非常足夠!!
「──那你怎麼不直接去死!!」
雖然很多通俗小說裡的主角配備就是有個醫生朋友,但實際上有醫生朋友不太難,只是不一定勇於使用這種醫療優惠。
由於已經一週都很不舒服,整辦公室的同事覺得他不對勁又說不出來,終於連主管都勸他請假。黃毓恆含淚把打算累積起來去國外看水族展的年假用掉一天,因為不知道什麼病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檢查,醫生摯友著實是最佳選擇。
副作用就是會挨罵。
就像現在,杜玄星表情沉冷憤怒,直接把人推倒在病床上喝令他躺好別動,拉出各種快速檢查設備線路的手勢彷彿在扯皮鞭。要不是診間的門關著隔音又好,完全配合躺平的黃毓恆覺得這妥妥就是個會被叫警察的迷片現場。
「……你冷靜點。」
「我很冷靜。」
黃毓恆閉上眼睛躺平,抽血也好貼感應線也好,要翻身就翻身、要舉手就舉手,說著自己很冷靜的竹馬根本一點也不冷靜,就算Bate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身體也還是會被影響。
冰山白袍俊美強O醫護人員根本是迷片永恆經典的分類,但是誰被碾壓誰知道。雖然從來也不能用大腦理解信息素強度順位這種事,可因為杜玄星是分類上的Omega,從小到大身體一次次在強度壓制下跪過,早已本能充滿對強O的敬畏。
聞不到就可以理所當然無視之類的只是因為沒碰過變態。
「怕什麼,你不是聞不到嗎?」杜玄星知道親友這麼配合是基於認錯懺悔,雖說這認命躺平的樣子很讓人消氣,可還是忍不住用力在對方額頭用力一拍──從小到大,多少次了!勇於認錯,下次還敢!
「……我這是對強大專業醫療人員的尊重,絕不多嘴干涉不知道的領域,配合檢查是治癒自己的開始。」
「哎,很懂事嘛。」
「應該的,應該的。」
「那你怎麼不好好睡覺呢?」
……
……我真的不能逃避這個話題嗎?
閉眼躺著的黃毓恆內心哭泣顫抖,外表心靈祥和,就這瞬間的遲疑腦門又被拍了一下,杜玄星嗤笑嫌棄的聲音再次響起。
「猶豫怎麼說服我?你是以為我會信還是以為自己不會死?」
「沒有沒有,不是不是。」
「好啦,可以睜開眼了。」杜玄星取下貼在黃毓恆頸側和太陽穴的貼片,熟練地抽出紙巾讓對方把身上殘留的凝膠擦一擦。「來,說吧。」
「……說什麼?」
「啊,好,可以,首先我們先聊聊你的睡眠狀態──黃毓恆先生,請問你平常睡眠上有什麼困難嗎?」
「阿星,你這樣好可怕。」
「喔,別怕,所有的病人在試圖欺騙醫生的時候都會這樣,心虛恐懼冒冷汗甚至抖腳都很正常,我以為你應該很習慣。」
坐起來的黃毓恆把自己擦乾淨,為了方便看診今天穿的都是寬鬆方便的衣服,因此在杜玄星眼裡,對方現在就是氣色不好體重過輕、非常消瘦肌肉含量嚴重不合格的狀態。看著看著杜玄星又有點氣,尤其這笨蛋眼睛亂飄的心虛樣,顯然也不是不知道這樣很亂來……但還是這麼做了。
「我沒騙你啊,我真的每週都有睡滿四十二小時以上。」
「你是指週一到週五每天平均勉強睡三小時,週五晚上開心出去吃吃喝喝看電影,回家洗澡倒床就睡,再睜眼已經週日傍晚的那種『每週四十二小時』嗎?」
杜玄星聲音逐漸拔高,與之對應的就是黃毓恆的頭越來越低。
「週六週日總共也才四十八小時,經常性的兩天一口氣睡三十六到四十小時,可能起床吃個東西哀嚎著照顧完你魚缸的小可愛,身體就自動斷電睡到週一起床──這種睡下去跟死了沒兩樣的狀態你跟我說睡眠充足!?」
「……雖然是這樣沒錯,但我真的沒騙你。」
「喔,是的呢,不愧是專業文書工作者,妥善使用了每週時數的敘述而不是每日時數,完全不保證下限呢。」
「還是有下限的啦……」
「哪裡?」
「不能比我家孩子先死。」一想到海水缸裡的小可愛,因為主人死去而在狹小的空間裡無助地迎來悲劇,黃毓恆就覺得人生還是需要搶救一下。
知道親友腦子裡想什麼的杜玄星痛恨這種熟悉與理解──真的好想把所有找死又講不聽的病人從樓上扔下去啊。
因為看多了奇葩病人,平常杜玄星已經能佛系應對,久違地在老同學身上破功後有點情緒爆炸,只能反覆告訴自己黃毓恆罪不至死。
「好吧……除了你之前跟我講的那些,還有什麼你覺得身體比較不對的地方嗎?嗅覺、味覺、視覺、觸覺?剛才各種活動和觸診你都沒有明顯的痛覺反應,我釋放信息素你老樣子聞不到,但你沒發現嗎?」
「……發現什麼?」小伙伴你很強很可怕這點我一直都知道啊……
「接觸到我的信息素後,你有覺得舒適的反應,進來時你說頭暈頭痛,現在頭痛緩解了吧?」
「Omega的信息素不是本來就有緩解和治癒的效果嗎?」
「就算你是Bate,對AO生理的常識也太匱乏了吧?我真的要生氣了喔?」尊重一下多年好友的我是個Omega好嗎?
「喔……確實,頭痛頭暈好多了,你沒說我還沒發現。」
「……你也多關心一下自己的身體啊……」杜玄星抹臉攤在椅子上,真的好不想救眼前這個笨蛋,為什麼我不是那種能直接叫病人滾的醫生呢?「那你有注意到自己碰到Alpha有什麼變化嗎?」
「啊?我是Bate,就普普通通Bate會有的毫無反應啊。」
「算了,是我愚蠢。」杜玄星嘆氣,對這個嗜好與愛好之外遲鈍到實力單身的人能有什麼期待?他連對自己都只求存活了。
放棄對愚蠢竹馬的無效問診,杜玄星利用內線找了個能支援的Aphla護理師過來,拜託對方釋放信息素。
「像你輔助治療或安撫壓制時那樣對他釋放信息素就好。」
護理師對於杜玄星要求他對一個B施放信息素感到不解,但在確認隔離設備等各種措施以及O醫師杜玄星的狀態後,他還是配合了。整個過程大約持續五分鐘,是醫院裡常態性使用此類治療手法的初級強度,可是診間的三人包含黃毓恆自己都察覺到那種不對勁。
「……杜醫師,這位病人不是B嗎?」
「謝護理師,你剛才輔助治療的感覺是?」
「……舒緩有效,沒有信息素反應。」
「我頭痛頭暈是因為信息素?」
杜玄星瞪了黃毓恆一眼要他先閉嘴,感謝護理師臨時支援把人送出診間後,拿起剛才診間儀器快速檢測的數據沈思片刻,又刷刷刷地給黃毓恆抽了兩管血、加了一串檢驗項目、打電話預約插隊儀器拍個片,等話筒一放重新面對老同學,杜玄星的神情不復方才本質輕鬆的暴躁氣憤,而是認真沈重。
「老同學啊,祈禱吧。」杜玄星拍拍黃毓恆,如果還有比癌症麻煩的病症,大概這個也是其一了。「雖然高機率你這不是啥會死的病,但你最好祈禱我猜錯了。」
「……蛤?」
「畢竟如果我猜中了,你就要面對你最討厭的事情了。」
黃毓恆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杜玄星卻沒打算繼續解釋,從竹馬的交情角度,黃毓恆可能罹患這種病他覺得沈重,但若是從損友的角度──他現在很想大笑三聲拿零食可樂在旁邊幸災樂禍。
總共一天的假,黃毓恆在醫院待了大半天,搞得杜玄星都跟他一起晚吃中餐實在很不好意思。毫無疑問、沒有遲疑、滿懷感激地請了遲來的中餐,分別的時候被交代後天過來看報告,等等可以先去掛號。
「好,今天真是太感謝啦!」
一起走回醫院,眼看要在大廳分別,黃毓恆都轉身了,又被揪住領子拖回來、翻面、重重按住肩膀,杜玄星再次掛上那種讓路人心馳神盪而他膽顫心驚的理想Omage式微笑。
「忘記問,下午打算做什麼啊?」
本來打算去熟悉的水族店看新貨,順便補充做為飼料的蟋蟀,然後去吃肉吃到飽,回家再進行進度緩慢的海水缸新造景施工,完成目標就睡覺。
自我感覺這是個很健康並且充滿愛與陽光的行程計畫,但這樣講的話……
「黃毓恆,人要謹言慎行。」
杜玄星又笑著在他肩膀拍兩下,非常直接明瞭且坦蕩地表示──沒錯,我就是在威脅你。
「……我掛完號就回家睡覺。」嗚嗚嗚,看個新貨買個蟋蟀吃個肉根本花不了多少時間……
黃毓恆很想掙扎,但也只是想想,後天還要回診看報告,到時候天曉得杜玄星能看出什麼。考慮到暴怒的小伙伴可能會給他一針、放倒病床,等他睡醒再拿出住院費和醫藥費請款……還是回家睡覺吧。
一想到那張請款單可能值一隻有血統的海水缸新朋友,黃毓恆心痛的同時也覺得回家睡覺不那麼難受了。
杜玄星又拍拍他,抬手看看手環顯示的時間,對某人軟弱的意志力進行最後補強。
「現在不是交通尖峰時間,我一小時後打電話問你到家沒。」
「欸欸欸?不是、那個──我還要掛號等車走路啊!不能這樣算!!」不能連我進小七買飲料的時間都剝奪!
「一個半小時,醫院這邊是大站,就算你一路上極其不幸逢車必等,這半小時都足夠你思考要買小七飲料還是手搖飲料。喔對了──不准買飲料,你體脂在危險邊緣,要喝給我喝蛋白粉,你之前跟團買的那批過期沒?」
「……過期了……我已經拿去做魚飼料不用念我偷懶喝過期品,我不會再偷懶吃沒開封的過期庫存了……」
「那你喝水吧。」
「好……」
看黃毓恆這萬念俱灰的模樣,杜玄星最後還是領著人辦完預約掛號,看著他上公車,明知道自己這樣簡直就像個有不爭氣大兒子的媽,但對方氣色實在糟糕到給人隨時會暈倒的錯覺。
要不是剛才量血糖血壓都正常,杜玄星差點想用打點滴的理由直接讓人先在醫院病床上睡一覺,急救一個快把自己狗死的傢伙,也不算過份佔用病床。
不過,算了。
報告明天晚上或後天早上出來,到時就知道了。
分別的兩人一個忐忑著後天的報告,一個悲觀地祈禱狗親友別明天就把自己又送進醫院,或許因為兩人都毫無信仰,第二天又見面了。
第二天恢復上班的黃毓恆,在公司昏倒被抬上救護車,路上勉強恢復意識,顫抖著手給杜玄星打了個電話。
於是等下車的時候,站在急診門口的杜玄星神色肅殺,黃毓恆雙眼發飄心虛地先打了個嗨,知道現在讓對方別急別生氣也沒用了。
「阿星,你冷靜……」
「我不冷靜。」昨天見完今天暈倒結果病人最冷靜?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我可以幫你問問你家的人能不能冷靜。」
哀求無用,也缺乏哀求的體力,本來要明天才能知道的檢查報告,今天人都叫救護車躺進來了,加急趕一下也是合理範圍。杜玄星沒忘記又抽管新鮮血的送去驗,在找到病因前,任何蛛絲馬跡都很重要。
黃毓恆昏昏沈沈迷迷糊糊,睡在病床上總覺得渾身發冷惡夢纏身,直到被杜玄星拍醒也沒有睡著的感覺,爬起來才發現一身冷汗,疲倦感有增無減。
「恭喜你,得了不是絕症的絕症。」
「……蛤?」黃毓恆抹臉,努力將視線聚焦在親友身上好看出點什麼。「是得了會變蠢的病嗎?」
「……我也沒有那麼過份吧?」
「喔。」
黃毓恆安心了,親友還能吐槽開玩笑,至少不是那種『你生命只剩下XXX』的那種病,不用考慮魚缸裡的小朋友要找誰繼承。
「是晚期分化症喔。」
「喔,那還……嗯蛤?!什麼?」
「你不是老覺得ABO的性別分化某些地方很像魚,但為什麼數量分布和分化那麼不科學?」
杜玄星把手上那一沓報告拍在黃毓恆身上,終究沒忍住一臉的幸災樂禍。
「恭喜你,你總算跟你家魚缸裡的魚一樣科學了。」
本文最後由 Arales 於 2024-3-21 19:3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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