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春已過,伴其而來的是雨點與雪,那朦朧冬日下的不穩天候。生命在城市之中綻放,宛如它曾做過或總是如此的那般,而Peter仍舊來訪。
Stephen可以看出Peter顯得更加愜意、更加放鬆,以及更加隨興了些。 從初次緊抓教科書本,連把手中物品置於任何表面上都感緊張,到如今無須敲門應聲就能在聖所穿梭自如,Peter確實找到了一個獨特的舒適小天地。
Stephen從不介意這陣打擾,甚至開始期待Peter下課後擺盪而來的那幾日,以需要課業幫忙作為藉口來宣誓自身存在般的現身。 也許Peter本就不被允許與另一位「超級英雄」更加親近(Stephen厭惡用這樣的詞彙來描述自己,但對大眾而言似乎並無差別),因此他覺得他總需要個「理由」才可來訪。 一旦他想欣賞文物或者學習更多與秘術相關知識的藉口用膩了,他就拐個彎說自己學校課業需要幫忙,儘管Stephen知曉對方完全可以自己處理。 雖然實際上Peter本就不需他協助,但他仍選擇睜隻眼閉隻眼,來回答對方已曉得解答的問題。因為大半時間裡答案老早被填上,僅是被胡亂擦拭掉罷了。
Stephen也享受這一成不變、安穩的閒暇時光,他能從中尋得一點舒適。 Peter作為他對外界的一種接軌——一位聰明,不惹人厭、堅韌又和藹可親的少年。 當然,他確實還年輕,憨厚老實以及缺乏歷練的經歷在在都是阻饒他們倆真正對等的原因,但作為常客而言,Stephen還是很歡迎他。
然而,在Stephen認知到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後,例如Peter會在向他伸出手之前握緊拳,亦或是他會在自以為Stephen看不見的角度下獨自微笑的模樣時,Peter的年紀突然就成了個大問題。
他沒有預見這情況到來,沒有計畫好,他可一點也不樂見這個狀況產生。 但,也許這是這五年來第一次有人正暗戀著Stephen Strange。
他不是白癡、不是瞎子,也非對情感充耳不聞。這明顯至極。 Stephen幾個星期以來一直無法接受這項事實,滿不在乎地將其視作愈發膨大的自負,太渴求於在他人認同之下尋找自身價值導致而成。 Peter是個高中生、Peter是個男孩、Peter身旁充滿可能作為指導者的人、Peter甚至幾乎算是個專業的同事。 這些都不是恰當的藉口,還有些像是:Peter又為何第一眼想要選他?還算是一個好理由。 有一位和善的人能夠談心,嘗試去理解你或只是心知肚明足以;有一處新的歸屬,能與某位一同拯救世界的人共擁,這些皆是為何Peter可能混淆與誤解任何感恩之情為愛的理由。
但當Stephen意識到這理論套在自己身上也適用時,事情似乎更糟了。
打從最一開始,在他這把年紀,暗戀這事簡直就是可笑至極。 暗戀了一個男孩,這男孩還是一個青少年...... 對Stephen而言,要冷靜揭露這項事實仍就是有點過頭了些。 在冥想時刻摻雜任何雜念都會讓專注立即崩解,字面上或是物理上說來都讓他無比崩潰。因此他對自己下了個制約,就是別再令那感情萌發得更為碩大,以免未來後悔莫及。
Stephen對於如何將生命中不同的部份分割開來,以及在夥伴及同事面前隱瞞一些小秘密上皆是娴熟無比。所以當Peter現身於門階前,佯裝需要他的輔導,Stephen就會確保他們之間會做的也只有這件事。
但每當他向Peter遞了一杯茶,或為了看清書上小字而與其湊近些時,他們之間的隔閡此刻就會稍稍瓦解了些。 Stephen並不想表現得冷漠,儘管那是與Peter保持一定距離的最佳方式。為了穩定理智及身體,刻意殘忍對待所在乎的人形同於劃上一道傷疤似的。(他每月仍舊會給Christine發個幾次電子郵件,隨興對話中往往會藏匿他幾年前因自己惡劣行為而顯露出的內疚。) 然而,他知道Peter正陶醉於他自己投予對方的情感寄託,他也曉得這行徑只會鼓勵Peter更進一步。
由於曖昧關係的錯覺使然,Peter逐漸敞開心胸。
他不再僅是提出問題,而會講述一些有關於幫助紐約市民的經歷、與同學共處的歡樂時光,還有大大小小贏得勝利或打了敗仗的故事。 不過,他最主要的敵人應該是Tony Stark。
「只是,你也知道嘛。他還是不聯絡我。」Peter口中喃喃道,他坐於靠著圖書館後壁的硬沙發邊緣,一本完成一半的數學作業攤開於膝上。「當我做得很好時Mr. Stark往往會給我打電話,但他現在甚至不打電話給我了。Happy也沒有。這就像是,每一次我都會開始想我根本就是傳訊給一個空號。但我還是會收到一些短訊,所以我知道他已讀了,但卻不回。」
Stephen站於房間另一頭,翻閱手中梵文書籍,卻是一個字眼也無法專注於心。 一般而言,他會要求Peter閉嘴,他根本就不關心任何與Tony有關的事,但此刻少年嗓音中縈繞的沮喪卻緊拉舌根不放,讓他連一句話也無法脫口。 於是,他現在僅是讓男孩逕自發洩他的不滿。 Peter每隔幾周就會如此,但時間都不長。參雜幾句虛偽的鼓勵話語,Peter即會藥到病除。
Velvet Underground曲調在房間中輕柔迴盪,Stephen的古典音樂課程仍照常進行。而Peter嘆了一口氣移了個位。「我也知道現在他讓我做更多了,但——我不懂。」
Stephen確實了解所有那些Peter與Tony有關的個人問題,還發現每一件小事都無聊至極。 在他們兩人見面以前,Peter骨子裡就雕琢自由一字,肆意做著他喜歡以及他覺得該做的事。而現在呢,儘管坐擁全世界的自由,他卻只想著循規蹈矩。 Stephen僅對Peter童年經歷略知一二 (這倒提醒了Stephen,對方此時也才剛剛脫離「童年」) , 以及家庭生活最為淺顯的那一面。但就算Peter真在額頭上刺了『需要父親關注』幾個大字,少年對父愛的渴望也不會顯得比現在明顯許多。 但比起對方的抱怨,更令他煩躁的卻是作為Peter壓力來源有關的Tony,那位對方多麼想喊聲『爸』的男人。
Stephen闔上書本,直瞅著Peter那此刻不受周圍聲響干擾的孩子。思緒太過迷茫,鬱悶與自怨自艾交雜在一塊,Peter目光低垂落於膝上,他口中咕噥道:「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只是不明白你和Stark之間到底有什麼問題。」Stephen完全知曉對方有多麼煩躁,那一切對他的語氣、一舉一動、幹勁都多麼具有渲染力。或許等會他就會為此感到尷尬,但此刻,他能做的就只是想知道為何會有人能對Peter造成這種程度的壓力,無論是鑿於Tony亦或是那男孩自己造就而成的。 「為何要為他是否關心你這件事感到困擾?他確實不在乎你。」
Peter所有專注全集中於Stephen身上,聳起的肩作為防備姿態。「那才不是事實!」這是顯而易見的侮辱,Peter毫不掩飾自己被激怒的面容。「為什麼你就這麼……不喜歡他?」
他害怕使用『厭惡』這字眼,恐懼著若提及飽含如此強烈情緒的詞彙,就像是會讓一切都成真似的。Stephen暗自想著。 他嘲諷了幾聲。「你真想問我?那男人可是擁有媲美星球大小的自負呢。」 Peter沒有立即反駁他,但Stephen搖了搖頭。「在此之前,我也曾跟他一樣。相信我,任何像他那樣的人都糟糕透了。這可是經驗之談。」
若說Stephen對他自己脫口而出的話語不感驚訝,那絕對都是騙人的。他盯著手中的書,專注地研究著書面鑲邊,想知道究竟他的哪一部分鬆懈下來以至於說出這段話語。他從未假裝和善,甚至不知如何假裝,但暴露出自己也曾是Tony那樣令人難以忍受的混蛋,肯定是個錯誤選擇。讓Peter傾聽那些來了解自己,僅是在加深那些會令人後悔的猜想。
「哇喔,所以你曾經很有錢?」
Stephen情緒由不斷攀升的懷疑驟然轉為全然挫敗。
「我是個醫生,自然是的。」 過往生活的繁華與魅力從未在Stephen內心深處消失得無影無蹤。儘管他現已不再有那須藉由花費來展現權力與成就的可怕需求,但曾經的他竟會陷入財富無可自拔,顯然是多麼荒謬。 「我是國內最優秀的外科醫師——或許還是全世界最好的。」
前一刻的受傷心情馬上被Peter抛諸於腦後,僅存驚訝與著迷。「等等,所以Doctor Strange中的『Doctor』不是假的?」Peter詢問,求知慾飢腸轆轆。
Stephen對Peter瞇起眼。「我為什麼要為此說謊?」 「嗯,我也不知道。」Peter尷尬聳聳肩,眉毛上揚,攤開掌心。「我以為那是化名,像是蜘蛛人或美國隊長。但你得承認,這聽起來挺好笑的。」 「聽著,我花了這輩子好幾年的時間就是為了得到一個博士學位,可不是……」Stephen不大想繼續說下去,於是他閉上嘴。「算了。」 「那你是哪一科的醫生呀?」Peter打探著,興奮油然而生,他的作業早被拋之腦後。
通常Peter提出的問題從不會如此私密,就像他會遵循個人密碼似的保守秘密身份。心情突來轉變令Stephen起了疑心,既使他也不瞭解為什麼。他不喜歡Peter問這些問題,不喜歡隱私被人錯誤揭露的感受。 與對方保持點距離,Stephen再次提醒自己,這話彷彿成了他的口頭禪似的。 「為何你想知道?」
Peter的臉垮了下來,逐漸意識到自己的失誤。他眼神游移,終是落回膝上,結結巴巴道:「我不知道。我……我只是想、像是……」 這份退縮令人煩躁難耐,在將要打破的邊界處猶疑著,而不確定因子著實可憎。 手腕輕轉,Stephen迅速將他手中書籍移回原位。Peter注意到對方朝他走來,慌忙迴避這股嚇人力量。 Stephen受夠了——他不能忍受Peter的抱怨、無法聆聽Peter那些一心只關切Tony Stark的想法,也不想回答那些只能將Peter不安全感轉移開來的那些問題。 Stephen的人生不該作為一種藉口。
他走至沙發,臂膀撐於椅背上,當俯身靠向Peter時才倏忽意識到他的心跳聲。 「你究竟想要什麼,Parker?」Stephen問,噁心感燒灼他的喉嚨。「你為什麼要來到這?你是在找什麼可以打發時間用的東西嗎?一個玩伴、一名導師?」
Peter搖搖頭,不再開口。對方臉龐湧現的恐懼並不陌生,Stephen猛然站起身,雙手顫抖不已。
「什麼?別告訴我……『一個父親』?」
那不是他想說的話,其中內含的歧義比他真想說的還要來的多。這是一個錯誤。 Stephen退了幾步,緊握著雙手,試圖以身體一定程度上的疼痛讓自己分心。
「不!」Peter在Stephen身後抗議。他不曉得對方臉上現在究竟是什麼表情,但他也不想知道。「不,我只是……!」
苦澀尖銳的疼痛湧上Stephen的喉頭,讓他知道他不能再待在房間裡了。所以他轉向出口,指甲深深掐進指節。他不願再被如此愚弄,不願再讓他的情緒羞辱著他,憤怒與嫌惡終是擊碎了他花了如此長時間才重新精心編織的外表。 他記得掃落於書桌旁的紙張,孤獨而冷冽,殘破雙手無法再堅持下去,但他不希望被Peter看見。
Peter嗓音嘶啞,他說道:「我只是……想找個朋友?」
Stephen嗤笑幾聲,口吻帶點厭倦與疲憊。 「而我不需要朋友。」
語罷,他離開了房間。 ------
Peter不曉得為何就是覺得不該離開。 某方面來說,打開門走出去,單獨一人未經准許或護送至門口看來已經是無可改變的事實。
音樂停止,唱片已然結束,感官因房間的寂靜愈發敏感。恐懼從肺部邊緣向内吞噬,但Peter仍固執地待在沙發上,一而再二而再地檢查他的作業。 自窗間灑落的色彩攪和溫暖,伴著一絲橙紅色調添入,Peter緩緩翻閱附近書籍,指尖還在觸摸沙發靠背。沒有一道標題是他所熟稔的,大多數都成了他所無法理解的語言。他想知道是否在另一側圖書館的書本更適合他,想知道是否可以離開沙發。
直至門扉嘎嘎作響。
Wong顯得疲憊與煩躁的姿態助長了Peter內心的畏懼。 「拿起你的東西,該走了。」
「等等,DoctorStrange去哪了?」Peter邊詢問,邊乖乖地將課本收進背包。「他早些時候離開了,但我以為他還會回來。」 Peter的回應僅是一個不大感興趣的聳肩。他提起他的背包,跟隨Wong出了門廳,下定決心一問。「你為什麼在這裡?你不是通常在……像印度或其他類似的地方?」 「Stephen的事不歸我管。」Wong說道,語調超然像是又完成一件苦差事。 Peter花了一秒的時間才意會到Stephen是博士的名字,思慮他以前是否曾聽過。 「很晚了,你該走了。」
在前門處,Peter又再度嘗試挽留,為博取某人的好感,他勉強勾起一抹尷尬笑容:「那你知不知道他有沒有很忙嗎?我只是想如果可以,你知道的,我可以下週再來……就像往常一樣!」 最後的補充聽來多餘,但Peter還是覺得有必要證明以及解釋一下他的請求。
Wong不為所動。 「不知道。」他說,像是施捨般的,並關上門。
不可否認,聖所之外確實比內部藏書閣要來得吵雜,但仍舊少了音樂相伴、少了相互詢問及解答的聲響,還少了紙張翻閱的沙沙聲。格林尼治村的街道顯得極度空虛而孤寂,Peter可以在走過幾個街區之後,才需戴上耳機。
當他回到家,May也沒有起疑心。 無論她是選擇相信Peter幾個月前提及他正接受Doctor Strange的輔導,或認為這不過又是另一個每晚在街道上巡邏以減輕罪孽的藉口,總之May已在某種程度上調適了心情。
Peter仍會這麼做——四處巡邏擺盪,從十幾層樓的高度向下俯瞰整個家鄉,但跟Stephen在一起的那幾日卻從未這麼做。那些日子是專屬於某人,計畫就是好好享受他們兩人在一起的時光不被其他事干擾。 Peter扯了一個理由,說他已經吃完晚餐,然後就躺在床上緊盯著天花板不放。 他知道他自己正在生氣,但卻又沒一絲力氣去採取任何實質性行動。
「我不知道我哪裡做錯了。」Peter自顧自說道。
隨即,他想到他那些干預過多的問題,太過渴求於接近Stephen。 那嚙食肺臟的錯覺又回來了。
「我想我沒錯。」Peter試圖為自己辯解。「我們都已經相處在一塊幾個月了,就不能讓我問個問題嗎?」
但Stephen從未過問那些問題,Peter想。 他從未刻意打聽,刺探自己,甚至從不在乎。盡管Peter告訴過他那麽多關於自己的事情。 沒人這麼做,沒人在乎過——Happy不會、Tony不會,甚至Wong也不會,那位他才剛認識的男子。 這沒什麽大不了的。Peter內心小小抱怨著。 如果他們都不在乎那也沒什麽,尤其是他們兩人僅是基於工作上的合作夥伴。像Tony就一直是如此,所以他不提任何問題也沒關係,況且他真想知道什麽,也能輕易自己找到答案。 但,Stephen真的從未過問。
一點意義也沒有的事態打擊了他,Peter翻過身闔上眼眸,盡力別再繼續咬牙切齒。
太早被手機鈴聲喚醒,臀部因穿著牛仔褲入睡而發疼。早上7點的鬧鈴通常是Peter為了平時上課時間所設定,這作為一個週末的開始還是顯得有些過份了些。
一陣摸索後,Peter關掉鬧鐘,並決定當他再次起床後,他還得要去撒些網呢。(web-slinging)**註3 Peter出門時已將近中午時分,薄薄一層覆蓋於他的制服上,May眼帶警戒看著他離開公寓。無論有任何潛在危險,在都市中四處遨遊總能讓Peter打起精神,全神貫注保持他的衝勁及速度,免於在大樓上把自己敲昏了。這能有效地讓他暫且忘了那些困擾著他的煩惱。
他將裝有備用衣物的背包藏在距離他家公寓六個街口的死巷中,然後啟動制服。他快速向總能判別他情緒狀態的Karen打了聲招呼。 「早安,Peter。」親切嗓音在他耳畔響起,Peter眨了眨眼重新調節視野界面。「有什麼不對嗎?」 「沒、沒有,什麼事都沒有。」Peter說道,仰望屋頂,讓肌肉記憶持續推動他向上。「只是想閒晃一下,你知道吧?」 「你曉得我有安裝生物感應器,對吧Peter?」Karen說道,彷彿在微笑。「它們就跟測謊器一樣有效。」
Peter騰躍空調機組,像隻大鳥般棲息在逃生梯邊緣,還扮了個鬼臉。 「我真的不想談這些事,好嗎?」 「了解。」
四小時之後,在抓到一名逃票者後緊接著立刻阻止附近女子被拐騙這唯一一件令他感到興奮的事之後,他終於鬆了一口氣並告訴Karen一切。 「我只是有點想,立刻見到他。」他嘆了一口氣坐下,傾靠位於紐約默里山附近八層樓的冷暖空調機組旁,朝聖所看了一眼。「我從沒真正去過那附近,因為那裡太容易被發現了,但……我不知道。真糟糕。」
「這能讓人理解。」Karen耐心說道。Peter真想知道她究竟用了什麼樣的資料庫,可以用來分析該如何回答他的牢騷。「你因為無法見到某位你喜歡花時間相處的人,而感到沮喪。」
「對,但是不是有點奇怪呀?我居然那麽想見到他?」Peter踢了踢腳邊的小石子,顯得坐立不安。「就像,他是某個總在全世界遊走的帥氣魔法師,而我則......」
「而你是好鄰居蜘蛛人。」Karen下了個結語,儘管那也是他但Peter仍舊為此笑出聲。
「但那不是重點呀。」他再次嘆氣,頭向後仰望天際。「我不應該總想著要見他。我只被允許在那裡,像……反正,至多一週兩次。」
「這是您們兩位不成文的規定嗎?」
「不,這……對,不是。」等待一對白鴿橫越整片視野後,Peter垂下頭。「這根本不算是個約定。從來就沒有任何規定可言。」
「所以,你可以現在立刻去見他,只要你願意?」 Peter知道Karen只是好意鼓勵,她想知道更多,但那麽直白說出口卻更像是煽動。
「大概吧!我不知道!我每週也只去個兩次,是因為我覺得去了太多趟會挺煩人或其他什麼的。他從未談過有關於此的任何事,但他也沒說過什麼。我總是那個要求以及來訪的那人。我們之間沒有甚麼事情、呃——那麼正式,懂嗎?」
Karen提問前停頓了一會兒。 「什麽意義上的正式?」
「就像是.....像是我們不談論任何事。我們不互相分享,就像我們不該說話似的。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一位真的醫生,即使我們已經在一起幾個月了。」
這些話語從Peter嘴裡竄出的霎那,他真希望還能夠把它們全嚥下肚。 「不!不.......『在一起』這句話不大對。抱歉,這、這真的很怪,我不該用這個字眼。」
Karen沒有一絲回應,儘管Peter知曉她並不具備為此難為情的功能,但他仍可感受到體內一股熱意自胸口竄升至他的臉龐。他將他的頭埋入掌心,把臉藏匿於兩層遮掩之後。
「那麼,什麼是正確的字眼?」作為一個沒有惡意的AI,Karen無辜地好奇詢問。
「我不知道。」Peter抬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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