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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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 [變成伯爵家的混混│無CP]合租日常[G](短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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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海尼吐司 發表於 2024-2-18 10:0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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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板分類
作品地區: 韓國
連載進度: 短篇完結
🌟防雷:本篇有性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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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秀、原凱爾、正秀、秀赫大學合租設定
📍四人性轉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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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原作者| 海尼吐司 發表於 2024-2-18 10: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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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理痛

壓著下腹的右手略略一緊,豆大的冷汗滑落面頰。
「該死⋯⋯太晚吃藥了。」 金綠秀沒料到這次會這麼痛。
本來以為這次是自己能忍受的程度,所以不打算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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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碎的咕嘟聲,伴著鍋邊水氣因高溫而產生的嗤嗤銳鳴,與裊裊白霧填滿了被整理得空落落的廚房。
  四散的光亮黑髮,披在流理臺邊,披在瘦削而略微顫抖的肩頭。
  少女弓著身,左手支在爐邊,抬眼望了望鍋中的湯液,隨後又趴了下身,繼續等待。
  ‘該死⋯⋯太晚吃藥了。’
  壓著下腹的右手略略一緊,豆大的冷汗滑落面頰。
  金綠秀沒料到這次會這麼痛。
  她想到「新鋪的柏油路」。
  灼熱,被重重碾壓,碾得又扁又平,還黏糊糊的。
  咬著下唇,本來以為這次是自己能忍受的程度,所以不打算吃藥。
  ‘天殺的藥效⋯⋯有夠慢。’
  心裡雖然這麼抱怨,但她也知道,問題應該出在五分鐘前才吃藥的自己身上。
  她不懂為什麼會這樣,明明這陣子她還算自重,有好好照顧身體。
  下腹的鈍痛,耳邊的轟鳴,眼前的模糊,無不劇烈地否認著身體有被好好照顧這件事。
  
***

  昨天剛吃完晚餐,收拾碗盤時⋯⋯
  「噗,正秀啊,沒吃飽嗎?」李秀赫含笑看著正在翻找冰箱的崔正秀。
  一陣冷冽的輕煙飄來。
  「喏,要吃嗎?」
  含著冰棒的崔正秀,遞出了另外三支冰棒。
  凱爾和李秀赫接了過去。
  「居然還有啊。」
  「印象中這是夏天買的吧?」
  現在是冬末春初,偶爾會有適合曬棉被的太陽露臉,櫻花已然盛開,草木紛紛抽出嫩芽。
  「還好沒吃完,今天天氣暖,正好適合來支冰棒。綠秀妹妹啊,真的不吃嗎?」崔正秀將手中剩下的那支,往金綠秀的眼前搖來晃去。
  「不了,快來了,我怕痛。」金綠秀懶得反駁誰姐誰妹了,她只輕輕推開冰棒。
  「啊,我現在就在生理期呢,哈哈哈哈哈!」崔正秀大笑,咬了一口冰以後,繼續含糊地笑著。
  「那妳吃屁吃。」金綠秀推了她一把。
  「不會是根本忘了吧?」李秀赫笑著也推了她一下。
  「根本不會痛,才能這樣任性吧。」凱爾推的力道略略重了一些,「妳小心啊,體質這種東西說變就變。」
  凱爾以前也是人人稱羨的不痛體質,是在高三備考那陣,壓力大、作息亂的摧殘之下,才開始會生理痛的。
  「嘛,不要再推了,我也是吃了才想起了生理期的啊!」
  崔正秀笑得根本不像在抱怨。

***

  「呀,小姐好睡啊,日上三竿了才起⋯⋯喂欸!寶貝,肚子痛是嗎?」
  剛打開門出現的調笑,轉瞬間變成憂慮與關切。
  咚咚咚的幾聲,剛剛出去買午餐的三人,匆匆忙忙進屋,扶金綠秀的扶金綠秀,煮薑湯的煮薑湯,找棉被的找棉被。
  「綠秀啊⋯⋯肚子很痛嗎?」崔正秀抱出一坨棉被,悶悶地問。
  「⋯⋯還好。」被扶到沙發後,抄起一個抱枕壓在懷中的金綠秀淡淡回應。
  還什麼好,那聲音虛弱至極,沒仔細聽的話,大概只會聽到稀里呼嚕的氣音。
  根本糟透了。
  「這種事問她自己不準!」凱爾翻了個白眼,摸了一下金綠秀的額頭。
  很好,沒發燒。
  「止痛藥吃了沒?」李秀赫的聲音,隨著薑湯沸騰的聲音傳來。
  「⋯⋯嗯。」
  「她說她吃了!」凱爾認份當金綠秀的傳話筒。
  「綠秀啊,平常逞強沒什麼,但不舒服就別撐了⋯⋯」崔正秀低聲喃喃,和凱爾一起讓金綠秀躺下後,把棉被往她身上一蓋,再將被窩往她身邊團了又團,弄得圓滾滾的。
  像個蛹般密不通風。
  「結果沒吃冰也沒好到哪去嘛。」崔正秀捋著金綠秀被冷汗濡濕的瀏海,緩緩嘟囔。
  血色盡失、抿得緊緊的泛白薄唇,略略蹙起的細眉,顫抖的眼皮眼睫,因為出了一層冷汗而更顯蒼白的小臉。
  「閉⋯⋯嘴⋯⋯」金綠秀一邊回嘴,一邊蜷曲著身體,向左方側躺。
  她似乎有意無意地加重了翻身的力道,讓長長的髮絲蓋住她的側臉。
  「寶貝啊,」凱爾戳了戳那越捲越小的棉被糰子,遲疑道:「雖然很不想再浪費妳的體力了,但⋯⋯平躺應該會好比較快。儘量讓腹部伸展什麼的⋯⋯」
  「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嘆掉了一口氣的關係,那棉被糰子似乎縮得更小了。
  「既然都要動了,不如先起來喝點熱湯吧。」李秀赫揭開被單、撥開髮絲,看到用差勁形容都太客氣的臉色後,原本掛在面上的笑容一凝。
  金綠秀隨後抖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被窩外突如其來的冷空氣造成的,還是來自眼刀的寒意所致。
  「綠秀啊,現在吃得下東西嗎?」少了平常的開玩笑般的口吻,李秀赫磁性的低沈嗓音,溫柔得不得了,「吃不下直說也可以,我不希望等一等有人因為勉強進食,又跑去廁所吐個七零八落喔。」
  還是收回剛剛說的溫柔好了。
  金綠秀睜開雙眼前,就已經聞到紅糖薑湯辛辣的氣味了。
  「還沒那麼糟,應該可以喝一些。」畢竟湯是她自己開始煮的,她清楚自己身體狀況怎麼樣。
  「那喝點湯吧。」
  「嘴巴張開~飛機進山洞囉!」
  飛機?山洞?  
  這組合,一聽就是會發生遺憾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好孩子呀,自己說要吃東西的,別鬧彆扭囉!」
  「嘖。」
  「來,給姐姐餵,啊~~」
  ⋯
  ⋯
  ⋯
  自此之後,只要注意到生理痛的預兆,金綠秀就會提早吞下止痛藥。

  火辣辣的氣息,在進入口腔的剎那,隨著熱氣向上流動,上口蓋、鼻腔、眼窩,似乎都被那辛香捂熱了好幾度。
  紅糖的甘美,則朝著反方向滑落,咽喉、食道、胃都被潤上一層若有似無的絲絲清甜。
  喝半碗湯,金綠秀就覺得再也嚥不下下一口了。
  她按凱爾講的平躺,感受子宮一抽一抽地,彷彿要剝離身體。
  肚子上的抱枕,被李秀赫換成熱水袋;原本躺的沙發枕,被崔正秀換成她臥室裡的枕頭;被戴上眼罩的她,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被凱爾用溫熱的濕毛巾擦汗了⋯⋯
  很安靜,很安全。
  金綠秀的意識逐漸朦朧。
  她甚至做了一個夢。

***

  其實是不是夢,她一開始也不是很肯定。
  因為夢境的場景跟戴上眼罩前看到的差不多。
  米白色的天花板,暖光LED燈。
  不過那個天花板一直晃。
  左晃,右晃,最後開始旋了起來。
  有點像抬著頭玩遊樂園故了障的馬克杯。
  金綠秀會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做夢,是因為她聽不到室友們的拌嘴聲。
  只有在極靜的狀態下,才會聽到的嘶嘶聲。
  ‘啊,好暈,能不能停下來啊⋯⋯’
  她望著不停轉著的天花板,悠悠一嘆。
  ——突然之間,整個身體隨著那口氣陷落。
  ‘聽說在夢中感受到『下墜』,就代表自己正在長高呢。’她不合時宜地這麼想著。
  眼前的天花板,離自己越來越遠。
  墜入黑暗之中。
  像是深海,但裡面沒有什麼會發光的魚,只有一片漆黑。
  腹部有種奇異的麻癢、擠壓,呼吸也受到壓迫。
  感覺體內的氧氣快被壓乾,像是真空包般侷促。
  ‘我也不是想要這種停法啊⋯⋯’
  金綠秀有點無奈,她的夢境似乎比她還有個性。

  她沈落到一個熟悉的空間。
  ‘唔?高中教室?’
  是好多年前的場景了。
  金綠秀感受到自己原本的失重感已然散去,她如同重新落地的塵埃,進入高中的自己體內。
  光看一眼,就知道是哪天的事了。
  是一切的開始。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居然夢到這個場景。’
  她沒再繼續多想,只是輕輕點了點剛剛起身的、前座的同學。
  「怎麼了嗎?綠秀同學?」
  是剛分到同一班的崔正秀。
  留著一頭碰不到肩膀的短髮,客氣、溫和、大方。
  金綠秀拿起一本作業本,看起來是要傳給她,實則是趁勢往她耳邊靠近。
  「褲子和椅子,沾到東西了。」
  她只輕輕說了這一句。
  隨後,金綠秀將外套鋪上桌子,雙腳往前一伸,一副要睡覺的樣子,實則是用外套掩人耳目,盡可能遮擋崔正秀座位後方的目光。
  雖然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被看到多少還是會有些尷尬。
  「⋯⋯啊?啊!謝謝!謝謝妳⋯⋯嗯⋯⋯」崔正秀滿臉感激,迅速地清理椅子上的血跡,隨後略顯遲疑羞赧地瞄著金綠秀。
  「怎麼了?」被看得有點不自在了,金綠秀睜開半瞇的眼睛,略顯不耐地看向崔正秀。
  金綠秀當然還記得崔正秀要說什麼,但她發現她不怎麼能控制夢中的自己,只能和當初說一模一樣的話。
  「妳⋯⋯妳,嗯,請問妳有準備多的衛生棉嗎?」崔正秀好像也對自己一直給人家添麻煩感到羞恥。
  是有羞恥心的崔正秀。
  金綠秀已經很久沒看到這種狀態的崔正秀了,她不得不珍惜這個畫面。
  「哈⋯⋯」金綠秀指了指鋪在桌上的外套的口袋:「已經放在裡面了,自取。」
  因為一點點的善意,一切開始有了交集。
  崔正秀對金綠秀的印象,從「冷淡女孩」變成「救命恩人」,開始成天黏著金綠秀。
  坐在遠方的凱爾,全程目擊了崔正秀和金綠秀全程互動,進而對金綠秀產生興趣,想知道那平常不怎麼講話、沒什麼表情的人,寡淡無味的神態之下藏著的到底是什麼。
  李秀赫則是聽同為校隊的崔正秀講太多次「救命恩人」,不得不心生好奇,在某天下課「捕捉」到金綠秀,不過可能是因為事發過於突然,也可能是因為李秀赫剪得像男生的極短髮(當時女性間還不流行這種髮型)、超過她一個頭的身高太過衝擊,總之金綠秀那時還以為自己被麻煩的校園太妹盯上了。
  多年後四人談起這件事,金綠秀還是會說自己多管閒事,不過她沒說的是,她喜歡這件事的結果。
  越來越少聽到安靜時才會出現的、尖銳的嘶嘶聲了。
  因為她身邊的聲音越來越多。
  有時會覺得吵。
  但不討厭。
  夢中的聲音和畫面逐漸遠去,金綠秀感受到熟悉的墜落,又一次產生腹部的痠癢與壓迫感。
  一陣熱流從身體滑出,那已經經歷過數年卻依舊讓她不適的煩膩觸感,迫使她睜開雙眼。
  ‘媽的,被這生理期嚇醒,實在讓人高興不起來。’
  迎來是一抹熟悉的深紅。
  金綠秀希望不是她現在想到的「那種」深紅色⋯⋯

***

  「唔?親愛的,做惡夢了嗎?不對,看起來不像⋯⋯想睡就再瞇一下,想起來就先喝杯水,我都在。」凱爾紅褐色的雙眼,細細地觀察著金綠秀。
  有種被裡裡外外看光的赤裸感。
  金綠秀被看得有點不自在,她撇開雙眼,逃避眼神交流。
  凱爾的頭卻很不識相地跟著歪了過去,那光亮的雙眸,重新進入金綠秀的視線。
  金綠秀正準備出聲抗議,其他人的聲音,便爭先恐後地穿過紅色捲髮。
  「呀,我也在!」崔正秀推開凱爾,觀察金綠秀的臉色,又撥了撥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乾了的瀏海。
  「第一句話就被這樣搶了的感覺,可不怎麼好呢。」李秀赫坐到旁邊的沙發,在桌上擺了金綠秀常吃的水果和甜食。「綠秀啊,還會不舒服嗎?」
  「沒什麼感覺了。」察覺到身邊一道道不信任的目光,她馬上再補了一句:「我是說真的。」
  「話說綠秀啊,我聽凱爾說,妳昨天是不是不是很晚才熄燈呀?」
  「哼,今天三點還四點才睡吧?」
  「說好不亂熬夜的,在論文面前,我們的海誓山盟都變成小雨滴小沙粒了?」
  「我說妳啊,還是不要亂用成語吧⋯⋯」
  「我覺得她是故意的哈哈哈!」
  「妳再熬夜,看我們怎麼教訓妳!」
  「今天早點洗澡、早點休息吧。」
  「洗熱一點!每次看妳洗完澡的水溫,都不知道現在到底什麼季節!」
  「⋯⋯啊,我覺得是妳洗太熱。」
  「不要趁機拆我的臺!」
  ⋯
  ⋯
  ⋯
  真吵。
  像海風挾帶的微濕微鹹,被陽光曬進肌膚細胞之間的間隙。
  無孔不入的和煦,冒出蒸汽似的、微癢到讓人想笑的薄汗。
  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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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主打一個快樂疼痛小短篇(????

其實這篇就是我前天的疼痛實錄
寫完就不會痛了,真神奇
謝謝綠秀承受我轉移的痛苦wwwwww

本文最後由 海尼吐司 於 2024-2-18 14:4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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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原作者| 海尼吐司 發表於 2024-2-18 10:0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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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眠

金綠秀不是故意熬夜的。
之所以三四點才睡,是因為約莫兩周前,她開始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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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綠秀不是故意熬夜的。
  迷上論文什麼的,也是無稽之談。
  要是沒有什麼緊急狀況要處理,誰會不想好好休息?
  之所以弄到三四點才睡,隔天還生理痛到站都站不好,是因為她失眠了。
  那是從約莫兩週前開始的。

-

  嚴格來講,或許也不算失眠。
  還是睡得著覺,只是在本來應該入睡的時間,金綠秀一點睡意也沒有。
  看了一眼時鐘,十二點。

  大概半小時前,崔正秀就已經呵欠連連,被李秀赫推進房間休息了。
  接著,凱爾撕開面膜,洗了洗臉,說她差不多也要睡了,要金綠秀趕快休息。
  「親愛的,早上都痛成那樣了,還不早點睡,啊?」
  「⋯⋯我把這一章看完就去睡。」金綠秀從書頁後方探出頭,輕輕說道。
  剛才還在客廳刷著牙、看著新聞的李秀赫,漫不經心地走向洗手檯,漱了漱口。
  也是一副準備睡覺的樣子。
  睡前該做的事情,金綠秀都已經做了,但她還是一點睡意也沒有。
  安眠藥吃多了,怕會產生抗藥性,真的需要用的時候反而沒效了,所以金綠秀沒有要去拿藥的打算。
  這十幾天,她已經試過各種網路上的睡前保養了。
  她曾在半夜泡熱水澡,甚至在洗澡水裡加助眠香精,泡到全身上下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一樣,卻是越泡越清醒。
  她曾一邊聽著輕柔的寶寶音樂,一邊做著標榜「溫和」的伸展運動,結果做了個滿頭大汗,不得不再去洗個熱水澡。
  放鬆肌肉、深呼吸、冥想嗎?第一,金綠秀沒有肌肉;第二,深呼吸、冥想是她沒事就會做的事情,習慣得不得了,做了也不會覺得無聊或是想睡覺。
  她還看到有人分析,睡不著可能也是因為經歷了不愉快的對話、滿腦子都是沒解決的事情,所以讓人做了一堆與睡眠無關的事。
  俗稱:用腦過度。
  明顯不是她會做的事。
  「那為什麼我會睡不著呢⋯⋯」
  金綠秀喃喃自語,開始思考要不要試著喝點酒。
  但她知道飲酒後的睡眠品質不好,對之後的睡眠幫助也不大。
  ——因為她早就試過了。
  ⋯⋯算了,先回房間躺躺看吧。說不定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她躺上床,把棉被邊角通通都往身下壓,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像極了早上那種滾圓的蛹狀。
  閉上眼睛,感受到窗邊月光、燈光透過窗簾,輕輕透過眼皮,悄悄泛出淺淡的光。
  金綠秀什麼都沒想,只聽著牆上的時鐘滴滴答答地走著。
  這樣清晰地感受著自己正在無所事事,也蠻好的,比較麻煩的也就只有怪異的入睡、起床時間而已。
  基本上還是會睡滿六到八個小時,問題不大。
  「咚咚。」
  敲門聲?
  金綠秀打開手機螢幕,看了一眼時間。
  兩點四十七分。
  這種時間,平常是不會有人醒著的。
  ‘不會是遭小偷了吧?’
  可能性不高。畢竟進房間前,金綠秀有確認過門窗,都是有確實上鎖的。
  剛才也沒聽到什麼撬開鎖的聲音。
  不過保險起見,金綠秀還是拿起自己身邊最厚重的精裝書,才走到門邊,開啟細細的一條縫。
  「呀。」
  「秀赫姐?」
  李秀赫披頭散髮,抱著枕頭,靠在門邊,微微一笑。
  「睡不著,所以來找高機率還沒進入深層睡眠、最可能開門的人,哈哈。」李秀赫略略整理了一下頭髮:「但還是抱歉打擾妳睡覺。」
  「沒事,我還沒睡著。」金綠秀放開門把,轉身將書擱在桌上,打開小夜燈:「快進來吧,我沒躺很久,棉被還沒很暖。」
  「還是一樣很乾淨呢。」李秀赫環顧四周,忍不住讚美金綠秀的房間環境。
  「就是書有點多,快塞不進書櫃了。」金綠秀隨後補了一句。
  「的確,妳的房間聞起來就像圖書館⋯⋯啊,更正,藏書沒有發霉的圖書館。」
  「謝謝妳喔。」
  「不客氣,畢竟某人沒拿精裝書打我,我必須感恩戴德。」
  兩個人的體溫,讓被窩暖得很快。
  沒多久,她就聽見李秀赫轉趨悠長的呼吸聲。
  ‘⋯⋯這不是睡得挺好的。’
  金綠秀現在依舊清醒,她不得不羨慕李秀赫。
  身邊多了個全身上下都是肌肉的人,加大的單人床也顯得有點窄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金綠秀覺得蠻有安全感的。
  或許就像貓喜歡狹窄、封閉的空間,金綠秀也同樣喜歡被一堵牆和一個人夾住的感覺?
  她搖了搖頭,決定把著荒誕不經的想法甩出腦子外。
  「⋯⋯嗯?怎麼了⋯⋯還沒睡著啊⋯⋯」李秀赫發出散漫、鬆弛的聲音。
  那是平常絕對聽不到的聲音,沒有任何戒備,只有如夢的溫軟、低沈。
  金綠秀不由得一愣,她都還沒回過神,就被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環了過去。
  熟悉的氣味。
  廢話,共用洗髮精、沐浴乳、洗衣精,這種味道能不熟悉嗎?
  但又多了一點點不一樣的感覺⋯⋯說不上來,金綠秀眼前浮現的,是雨後天晴的草木。
  被風一吹,窸窸窣窣輕輕響著,有聲音,卻很安靜。
  一夜無夢。

-

  十點零八。
  ‘很好,有早一點醒來了。’
  沒再睡到一兩點了,應該不用再被說什麼小姐好睡了。
  「綠秀⋯⋯」
  「寶貝呀⋯⋯」
  有種不祥的預感從後腦勺向前一掃,讓金綠秀感受到頭皮上每個毛孔的存在。
  「可以告訴我們,為什麼妳快三點都還醒著嗎?」
  「聽秀赫姐說,妳四點都沒真正入睡。」
  「如果我昨天沒睡不著,妳不會根本不打算跟我們說妳失眠的事吧?」
  「平常打死都不給我們躺妳的床,怎麼秀赫姐敲個門就什麼都可以了?」
  「這幾年的愛與時光⋯⋯終究是錯付了!!!」
  ⋯
  ⋯
  ⋯
  金綠秀覺得頭有點痛,直覺告訴她,絕對是因為剛起床就接收到太多噪音才會這樣。

  「所以,妳已經失眠兩個禮拜了?」
  金綠秀放下剛啜一口的甜茶:「不算失眠,就是比較晚才入睡。」
  「比較晚?才?親愛的親愛的,這種事情不可以輕描淡寫噢!」
  「按妳說的時間來看,妳睡著時太陽都出來了呢!」
  「能理解妳是想表達還是有睡覺,但這應該不是『比較晚』而已。」
  本來想說些什麼的,但三人大概都把她想回的嘴全截了,金綠秀也只能認了,她點了點頭。
  「不過⋯⋯」崔正秀像是想試探什麼,緩緩開口:「妳昨天比較早睡著了,對嗎?」
  像個大型犬在期待什麼的樣子,金綠秀覺得自己彷彿能看到崔正秀身後搖來搖去的尾巴。
  「對。」金綠秀不覺得這是什麼值得人期待回應的問題,但她還是如實答覆了。
  「反正我們也沒打算瞞著妳,寶貝。」凱爾將金綠秀喝完的馬克杯收走:「我們討論完覺得,或許有人陪著,可以讓妳睡比較好。」
  「什麼鬼⋯⋯」
  「等等,我還沒說完。」凱爾轉過頭:「我們這幾天想和妳一起睡。」
  「不會四個人全塞在妳房間,不用緊張。」李秀赫接了下去。
  「今天會是我過去噢!」崔正秀笑得開懷,金綠秀有種看到她的尾巴晃得更厲害的錯覺。
  「我能說不嗎⋯⋯」
  「除非這會讓妳強烈不適,否則⋯⋯」
  「不行。」三人異口同聲。
  難得這麼團結。

-

  「綠秀啊,妳真的不需要我抱嗎?」
  這已經不知道是崔正秀問第幾次了。
  ‘大概是看我到現在都還沒睡著,想到秀赫姐昨天的做法了吧。’
  金綠秀揉了揉臉,呼了一口氣:「妳可以先睡,來我房間反而影響到妳的睡眠的話,滿本末倒置的。」
  她測過臉,正準備翻身面向牆壁⋯⋯
  右手臂一緊,被拉進熱呼呼、軟綿綿的懷抱。
  「如果抱著會不自在的話,就借我牽著妳的手吧。」
  「妳這不叫牽吧⋯⋯」
  明明兩隻手臂把她右半邊都攥得緊緊的。
  「那妳說,這叫什麼?」
  「抱枕?」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親愛的妹妹啊,救命哈哈哈哈哈哈哈,怎麼這麼貼切!」
  「嘁,吵死了⋯⋯」
  和體溫偏低的金綠秀相比,崔正秀的體溫真的很高。
  大概和電熱毯有得比。
  被這溫度一烘,稍早用上的助眠香精,似乎重新薰了上來。
  像是喝了一杯結了一層膜的熱牛奶的感覺。
  一夜無夢。

-

  「呀,親愛的,終於輪到我來跟妳洞房花燭⋯⋯」凱爾笑嘻嘻地摸進金綠秀的房間,怪腔怪調地講著怪噁心的油膩言論。
  「再亂講一句,我就把妳踢出房間。」三年同窗,也沒讓金綠秀保留太多慈悲。
  「開個玩笑嘛~我們寶貝臉皮怎麼這麼薄,真可愛!」凱爾邊講邊迅雷不及掩耳地鑽進被窩。
  看著凱爾的動作,金綠秀本來都已經做好被她的身體冷到的心理準備了。
  沒想到她整個人暖和和的,不比昨天的崔正秀差。
  凱爾和金綠秀一樣,體溫不怎麼高的。
  「噗哈,什麼表情?沒近看過美女是嗎?嗯?」凱爾眨了眨眼,笑得明媚。
  「妳剛洗好澡嗎?」
  「沒啊,三個小時前就洗了。妳不是看著我吹頭髮的嗎?」凱爾忽地倒抽一口涼氣:「還是看著我,妳實際上是在想著別人——」隨即開始抽抽噎噎地假哭了起來。
  「不是,我知道妳八九點就洗了,但⋯⋯」金綠秀頓了一下:「妳體溫怎麼這麼高?」
  「哼,我一直都是個溫暖的人。」凱爾依舊不正不經。
  「喂。」
  「好啦,我剛剛去電暖爐前烤了一下⋯⋯」凱爾越講越小聲:「總不能把妳冰醒吧⋯⋯」
  「噗,原來妳也會不好意思。」金綠秀憋不住了,她笑了起來:「總之,謝謝。」
  凱爾體溫雖然低,卻不怎麼怕冷,所以沒有用電暖爐的習慣。
  一個人願意體貼人到調整自己的習慣,就足以說明他對那人的重視程度。
  「唉,客氣什麼⋯⋯」凱爾將手蓋過金綠秀的眼睛,再把自己的身體靠得更近了一些。
  「我唱些歌給妳聽怎麼樣?看能不能讓妳睡⋯⋯」
  「好啊。」凱爾都還沒把話說完,金綠秀就答應了。
  「哈哈哈,平常老愛東不要西不要的寶貝,終於轉性啦?」凱爾沒讓金綠秀插話,她接著說:「給我準備一下喔⋯⋯」
  黑暗中,金綠秀聽見凱爾深深吸、吐了兩口氣。
  掩在金綠秀雙眼上的手,用散步般悠緩的速度,輕輕地一點、又一點。
  像是在打節拍,也像是哄孩子入睡的母親的手。
  隨後,如同下午三四點的陽光,斜斜灑在河面的清亮嗓音,柔柔地從凱爾的唇齒間流瀉而出:

Я бы сказал тебе много хорошего(我想告訴你很多美好的事情)
В тихую лунную ночь у костра.(在寧靜的月夜中,在篝火旁)
В зеркале озера звёздное крошево(在如同明鏡的湖面中,星星閃爍)
Я подарю тебе вместо венца.(我以它們代替花冠,贈與你)

Бархатом трав лесных плечи укутаю(我將用森林中的柔軟嫩草製為絨羽,包裹你的臂膀)
И унесу тебя в млечную даль,(我想帶你到銀河深遠處徜徉)
Чтоб не искала ты встречи со скукою,(這樣才好讓你認為,我們的相遇不是無趣的)
Звонкою радостью гнала печаль.(希望能用歡快的笑聲,驅散憂愁)

Песнею тёплою стужу развею я,(我會用溫暖的歌聲,吹散寒冷)
Чтобы оттаяли искорки глаз.(讓眉眼中的星星之火,融化寒冰)
И расскажу тебе, если сумею я,(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告訴你)
Как я люблю тебя — тысячу раз.(我是如此地愛你——講一千次)

И расскажу тебе, если сумею я,(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告訴你)
Как я люблю тебя — тысячу раз.(我是如此地愛你——講一千次)

  旋律非常平和,沒有高低音的跌宕起伏,卻莫名給人一種踏實、平靜的感覺。
  彷彿在秋日藍天下的金色的麥田間,有那麼一個溫柔少女,輕輕捏著飽滿的穗,低低哼唱著沒人知道卻莫名動聽的調子。
  金綠秀本來打算在聽完歌時,問凱爾她哪學來這外文歌的,但她最後似乎沒在這一晚問清楚。
  一夜無夢。

-

  金綠秀的失眠問題,最終在三人兩週的「治療」下順利解決了。
  四人也因此被調整成晚上十一點左右就會開始想睡覺,早上七八點就會自然醒的健康作息。
  還出現了新的話題。
  「以後賺了錢,要不要去合租一間有大臥房的房子啊?」
  「弄個大通鋪?」
  「或是合併好幾張雙人床?」
  「那可得賺不少錢啊⋯⋯」
  「報告!我有在打工!我會好好繼續存錢!」
  ⋯
  ⋯
  ⋯
  關於未來,總有說不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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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個小小短篇
寫到一半自己開始吐槽:
怎麼一直讓綠秀有各種小病小災wwwww

用這篇祝大家都能有個好夢🫶💖

本文最後由 海尼吐司 於 2024-2-18 12:0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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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彧_yu 謝謝彧,抱一個🫶💖 大家都要好好睡覺 2024-2-18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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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與人數 1海草 +3 收起 理由
彧_yu + 3 好可愛的短篇哈哈xD 吐司也好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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