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子目睹「那個」的那一晚,她與班上同學一起為即將離職的班導師舉辦了歡送會,地點選在隔壁杯戶町一家百貨公司的西餐廳內。
班導師因為孩子即將出生,教完他們這個學期後,將會暫時辭去教師的工作,回家照顧嬰兒。
她的預產期在三月下旬,也就是學期末,那個時候學生們都在為期末考奮鬥。等考試結束,產後的老師要調養身體好一陣子,不方便出來與他們聚餐。因此,全班通過決議,乾脆將歡送會提前一個月舉辦,這樣大家都能玩得盡興,毫無行程壓力。
這家西餐廳是班長挑的,他表示自家曾經來吃過好幾次,料理十分美味,服務體驗也很好,絕對不會讓老師及同學失望。
……班長沒有說謊,餐點確實很好吃。
優子用餐巾紙擦擦嘴巴,心想。
幾個同學圍到班導師身邊,柔聲細語對著肚子裡的寶寶說話,都是一些「喜歡嗎」、「這可是很有營養的喔」、「要好好長大」之類的關懷。自從老師的肚子膨脹成一顆大圓球,為將要誕生於世的新生兒送上祝福,已是班上同學喜歡做的例行公事之一。
優子之前混在人群裡湊近過,她有些稀奇地盯著孕育著新生命的渾圓腹部,那個小小的胎兒就沉睡在裡頭。
家裡的相冊裡有母親有希子懷孕時拍的照片,腹部從微凸到顯懷,再到大腹便便。由於裝著兩個孩子,肚子又比尋常孕婦還大些,行動更加不便。
雖然將肚皮撐得很大,其實不少體積都是羊水,真正的寶寶是很小的。
(從前,我也是像這樣,住在媽媽肚子裡的嗎?)
隔著照片,感受沒那麼深,此刻有機會近距離觀察這個過程,奇異之情油然而生。
(真是不可思議,如我這般可怕的存在,誕生之際竟然能如此普通。)
母親很平常地生下了他們,沒有遭受奇怪力量的侵蝕,產後恢復得很好,身體十分康健,興致一來還會出去飆飆車。
優子是在讀幼兒園時,發現自己的異常的。
當時,她正握著小鏟子,蹲在沙坑裡堆房子。
旁邊的小蘭用另一支鏟子給房子細細修邊。
哥哥新一不屑於參與如此幼稚的活動,坐在沙坑邊的木樁椅子上發呆,嘴巴上嫌棄著,卻依然沒有離開她們身旁。
園子在和其他女同學玩扮家家酒,她拿到的身分是女王大人,那高亢的「喔呵呵」笑聲,遙遙傳到沙坑組這邊。
忽然間,優子手裡的鏟子一頓,然後不受控制地向前一送,一口氣將快建好的小沙屋直接弄塌了。
「啊!」小蘭驚叫一聲。
塵土飛揚,方才還穩固成形的「建築物」,散成一片隆起的土丘。
優子愣愣地盯著自己的手,沒有反應。
新一被驚呼聲驚動,迅速站起來,「怎麼了?」
「房子……突然……」小蘭還在茫然無措。
「對不起!」
優子猛然站起身,扔下鏟子,拔腿就跑。
「優子!」
新一立刻跟在妹妹身後,追了過去。
「哎?欸?你們……?」小蘭反應不過來,呆呆地望著兩人一個接著一個跑遠了。
優子衝出戶外遊戲區,滿心想著要找個無人的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哈……哈……」
小小的女孩拚命地奔跑,左拐右拐,最後一頭撞上閒置於牆角的空紙箱堆。
紙箱很大,完全能裝下一個五歲幼兒。
她將其中一個紙箱倒扣過來,藏了進去。
「喂,優子!妳在幹嘛?」追上來的新一喘著氣,伸手戳了戳紙箱表層,「為什麼要躲起來?」
「別過來!」優子尖叫。
新一的動作頓住了,「……欸?」
年幼的女孩縮在狹窄的黑暗中,竭力撫平呼吸,身子顫抖著。
撲通!撲通!
心臟跳得飛快,像個小馬達,轟鳴著高速運轉。
好熱。
好難受。
有什麼東西在體內膨脹,一股不講理的熱流,洶湧著衝向四肢,又撲向大腦,震得她嗡嗡發暈,意識模糊起來。
「嗚……」
撲通!撲通!
馬達穩定輸送著血液,臉頰發燙,胸口灼熱如火爐,要、要燒起來了!
——優子!優子!
哥哥在箱子外面叫著她的名字,語氣急切。
但是,優子沒有力氣開口安撫他,她正在與來源不明的力量搏鬥,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不行!這個身體是我的!你不可以拿走!
「啊……」
女孩深深呼出一口氣。
「她」睜開了眼睛。
周圍一片漆黑,遠處有一排小小的燭火,顫巍巍地搖動著,對於照明無甚用處。
不過,黑暗於「她」無礙。
——成、成功了!
——宿體無排斥反應,軀殼沒有崩壞,精神也很穩定!
——吾等多年來的宿願,終於……!
仍然朦朦朧朧的意識中,有誰在歡呼,有誰在大笑,有誰……在哭泣。
『嗚嗚嗚……』
『……磐、阿磐。』
『你們,竟然把阿磐……』
「她」對這個哭聲有印象,明明應該是不認識的,因為「她」才剛剛降臨到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會有任何熟人啊。
可是,眼眶澀澀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要跑出來了。
「她」無視了四面八方朝自己伸來的手,無視了那些粗俗無禮的呼喊,而是邁著不熟練的步伐,走到那個哭泣的孩子面前。
那孩子察覺到「她」的接近,抬起頭,惡狠狠地瞪過來。
『就是你!把阿磐給……!』
「她」歪了歪頭。
為什麼要兇自己?「阿磐」不就在這裡嗎?看吶,妳不應該為手足的歸來感到欣喜嗎?
……手足?
是這樣啊,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妳,就是我的第一個家人啊!
「她」向家人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臉,卻被用力拍開。
『滾開!』
那孩子目光憤恨,哽咽著吼道。
『你不准……不准用那張臉看我……!』
「她」看看自己被拍紅的手背,再看看坐在地上的家人。
好奇怪呀……
為什麼要拒絕我靠近?
為什麼不願意握住我的手?
我們明明是家人,為什麼不能夠親近呢?
累積的疑問越來越多,「她」不斷模仿著記憶裡原身的一舉一動,把自己的面部肌肉揉來揉去,嘗試著做出各種表情,想要從中選出適用於現狀的反應。
頂著「家人」憎惡的目光,擁有小女孩外貌的不明生物,朝對方露出一個自認為最友善的微笑,唇瓣上下翻動,喚道——
「花久夜……」
優子喃喃唸道。
大量零碎駁雜的記憶如雪片般沖刷著她的靈魂,不可思議的是,她竟然能全部吞下,沒有因此失去才建立不過短短五年的自我。
準確來說,這是在「解開封印」。
記憶解鎖,隨之而來的,是強大的伴生力量。
黑漆漆的野獸自虛空中睜開眼睛,朝著關住它的荒野天空發出一聲響亮怒吼。
滾燙的黑色火焰如岩漿般快速蔓延,才剛越過荒野的正中央界線,就被某道屏障擋下,再不得寸進。
黑焰沿著屏障轟然炸開,試圖掙扎出去,卻被一點一點逼退。
張牙舞爪的野獸,最終還是融化成一攤流動的黑色物質,滲進砂土層的間隙裡去了。
緊緊蜷縮成一團,不知過去多久,優子終於平復了呼吸。
她掀開紙箱,重新回到外部世界。
第一眼,是新一蒼白無比的臉。
「嚇死我了。」新一說。
「嗨,哥,早安啊。」優子說。
「不早了,」新一訂正道:「午餐時間都過去了。」
「老師沒來找我們?」
「找了,但沒找到。剛才我也躲到一個箱子裡了,他們沒瞧見。」
新一頓了頓,認真地看著她。
「妳那是怎麼回事?身體不舒服?但是,為什麼那麼嚇人?」
他摸摸妹妹的額頭,又捏捏她的兩隻小手。
體溫很正常,沒有發燒。
皮膚也沒產生異變,還是柔嫩柔嫩的,小孩子應有的觸感。
「我以為妳會變身成小怪獸,一直在思考到底醫生能不能治好這個病。」
「不會變成小怪獸。」優子說,「小怪獸住在我心裡。」
「哈?」新一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沒錯,優子已經想起來了,其實自己原本並不是人類這件事。
偽裝成人類的異次元怪物,今天也在努力學習,如何更好地成為人類。
就和以前一樣,從距離身邊最近的家人開始模仿起。
優子吃完飯後甜點,拿起盛著柳橙汁的杯子,湊到唇邊。
同學們聊得熱火朝天,大家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沒有任何意料之外的口角,餐會的氣氛如同事前計畫的那般美好。
人類就是要像這樣,一直懷抱著對生活的熱忱,和善對待你我他。
正因為同班同學都是心思純粹的好人,所以她才喜歡上學啊。
看來今天又是平穩的一天,太棒了。
少女微笑地看著這一切,在內心與不存在的對象碰杯,慢慢地喝下黃澄澄的液體。
敬,世界和平。
框啷——!
大片玻璃炸裂的聲響,同時砸碎了優子的好心情。
「?」
片刻之間,餐廳安靜下來,針落可聞。
「怎麼回事?附近的施工失誤?」
出事的不是這個空間,甚至不是在這棟建築物內部,而是馬路對面的商業大樓。
餐廳位處五樓,樓層不能說太高。隔著落地窗,站著的服務生,以及坐著的顧客,全看見了那陣濃煙滾滾。
優子推開椅子,瞥了班導師一眼,快步走到窗邊。
年輕女性面有憂色,幸好沒有演變成驚懼。距離預產期尚有一個月,一個不小心,足月生產變成早產兒,對母子倆的影響都不好。其他同學大概也是這麼想的,聽到不妙動靜的第一時間,靠最近的那幾個反射性擋在老師身前,為她築起一道人牆。
商業大樓一到三樓的外圍玻璃全部破裂,殘存的碎片不怎麼牢固,正剝里剝里往下掉。
每層樓的大洞各自冒出濃煙,燈光已經滅掉了,看不清裡面的情景。
……不,一樓大廳的燈還亮著,飄出來的煙霧也是最少的。
由上往下俯瞰,道路兩側,民眾在奔逃。
帶著防暴盾的機動隊員警整齊地於大廳門前圍成一圈,與建築物保持著一段安全距離,露出一大片空地。
是有歹徒闖入了吧?對方持有炸彈,二樓、三樓的大爆炸就是這麼來的。而歹徒主要聚集在一樓,目前正與警方對峙。
猜都不用猜,他們絕對有挾持人質。
優子動作輕巧地將窗戶推開一條小縫,藏於袖中的小型人造式神飛了出去。
開啟共享視野,樓下的現場畫面頓時清晰地呈現在她眼前。
滿臉橫肉、體格魁梧的凶惡歹徒,手裡扯著一個小職員的衣領,怒吼道:「都說了,快把我的同伴放出來!否則就把這裡的人全殺了!」
「不,」警方的現場負責人舉著擴音器,聲音有些緊張,卻又不失平穩地說:「你還是沒有搞清楚,我們並沒有那種權限。」
「那就把有權決定的人叫來!」
「已經在路上了。拜託,請放下無關民眾,不要傷害他!」
「嗤!」
歹徒煩躁地甩甩頭,他的身體周圍隱隱出現某種能量波動。
居然是權外者。
所謂的權外者(ストレイン),是指「沒能當上王的存在」,於1946年,由駐日盟軍總司令部(GHQ)旗下研究所的美國研究員起名。
儘管其所擁有的異能同樣來源於石板,卻不是通過王權者而被賦予,是不隸屬任何王盟,游離於各大勢力之外的超能力者。
當年日本這邊取的名字是「流浪者」(はぐれ),後來《非時院》接收了美國遺留下的研究資料,便將稱呼方式統一為權外者,並一直沿用至今。
難怪警方會說自己無權釋放那個「同伴」,只要是異能者罪犯,那必然是統一關在青之王盟領地的監獄裡。
青之王,第四王權者,掌管「秩序」與「制御」。而與這個屬性極其相符的是,坐在這個王座上的人,自戰後國常路體制建立以來,便一直肩負著處理異能者引發之事件的職責。
此處的異能者不過是簡略的叫法,在學術上的全稱是「蓋然性偏向能力者」,法律上則是「特異現象誘發能力保持者」。
廣義來說都可以統稱為「超能者」,不過這群特殊個體並非生來便具備超能力,與能夠靠天賦自主驅動大氣靈子的靈能力者不同,一旦失去石板這個異能之源,他們便與普通人無異,就這點而言,石板實在改變了太多人類的命運——在好與不好的方面,也因此,專門的管理機構應運而生。
青之王盟是政府有明文規定的正式國家公務員,名義上隸屬於法務局*,負責管理特殊外國人的戶籍。這個特殊外國人,其實是石板能力體系之下超能者的代稱,不只是權外者,就連其他王盟的盟臣犯罪,他們也能視情況進行干涉。
在國家體制方面,他們享有特殊行政權,可以越過按理說為上級機關的內閣,執行所有由青之王指派的任務,並能直接要求警視廳配合他們的行動,其他的關係部門無法對此提出抗議,只能乖乖出力。
比起公務員,更像是青之王的私人軍隊,不過是由國家預算撥款來養。
現在的青之王還很年輕,跟現任無色之王一樣,是今年初剛剛覺醒的資淺王權者,聽說上任時間只比優子早了十幾日。
哎,所以等等是他要過來這裡嗎?
優子眨眨眼。
她還沒見過黃金之王以外的其他王權者呢。
青之王盟——《Scepter4》的總部所在地叫做椿門,雖說都是位於東京都心區域,但與杯戶町分屬不同區劃,從那邊開車過來需要一點時間。
在爆炸聲響起之前,優子始終專注於用餐,加上座位並不靠窗,完全不曉得歹徒是何時闖進商業大樓,又是何時開始與警方對峙的,無法以此預估青色盟臣的抵達時間。
光憑全是普通人的員警,很難確保裡頭的人質安危。
她又放出幾隻式神,分頭飛往商業大樓那幾個遭到攻擊的樓層。
濃濃夜色遮蔽,燈光迷眼,飛翔中的紙鳥身形又小,無人注意到數個微微發亮的不明飛行物快速閃過,留下幾近於無的殘餘軌跡。
三樓,沒有人,只有被炸毀的辦公桌椅,還有被燒成黑炭的文件夾,雜物被搞得亂七八糟。
二樓,情況差不多,卻多了噴濺到牆上的血液,地上也有拖曳痕跡,很可能是來自於被殺雞儆猴的無辜人士。從出血量判斷,傷者即使幸運存活,當下情形也不容樂觀,得盡快送醫才行。
一樓,大廳的櫃檯前方,擠著二十三個瑟瑟發抖的職員,雙手都被反綁。他們緊緊挨在一塊,後方留了一小塊空間,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氣若游絲,已陷入半昏迷狀態,血跡的主人應該就是他了。
算上歹徒手上那個,現場人質總計二十五名,從標準上班族套裝看來,全是今晚加班還慘遭性命威脅的可憐員工。
不知有沒有混在裡頭的同夥?這些人是同個會社的同事,突兀出現生面孔很怪,機率很低,然而不能排除。因為要逃脫總得挾持一個帶走,被帶走的那個有可能是假人質。
監視人質情況的同夥有三名,一個拿著手槍,一個揣著衝鋒槍,最後一個把玩著小刀。
只有門口那個男人是徒手。因為是超能者,覺得自己不需要依賴武器吧。
大樓警衛倒在地上,胸口有個巨大窟窿,身下流出的血液稍微凝固了,顯然是具死亡有一小段時間的屍體。恐怕是在歹徒進門時,當場斃命。
看這情況,職員被挾持起碼超過一個小時,但玻璃被炸是剛剛發生,推測是等答覆等到不耐煩的歹徒為了威嚇才做的。
……那麼,人質的具體人數和身分,警方應該已經確認過,現在就是在拖延時間,讓有能力對抗超能者的人抵達現場。
話說,他們人呢?
優子心想。
不是說青色盟臣在速度方面特別得到強化,趕起路來較其他王盟更有優勢嗎?
路上塞車?
被其他案件絆住腳?
那個男人快死了,她要不要出手幫一下呢?
「嗯?」
有車開過來了,停在警視廳的人員運輸車後頭。
穿著與軍警相似的青色制服、腰間佩劍的男人們陸續下車,領頭的那個長髮飄飄,從原本角度看不見對方的長相。
優子調整了陰陽師版攝影機的停留位置。
長髮男子似有所覺,目光如閃電般刺來,精準捕捉到藉由夜色隱藏自身的小鳥。
「!」
隔著式神的眼睛,雙方視線突然對上,優子吃驚了一瞬,差點張口出聲。
好敏銳!明明她沒有帶著惡意,這個人對陌生視線很敏感嗎?
「……」
幾秒過去,那名男子——青之王羽張迅——還在盯著她。
憑藉高強實力橫著走許多年,第一次碰見足以稱得上是對手的人,優子久違地感到緊張,還有一點點興奮。
(幹、幹嘛?是打算抓來看看嗎?)
然後青之王就把頭轉回去,專心跟旁邊的部下說起話來,完全無視了來歷不明的監視者。
「……他竟然無視了!」
震驚之下,優子猛地趴到窗玻璃上,不小心弄出點聲響,惹得左右的人多瞧了她一眼。
「工藤同學?」站在旁邊一起圍觀下方光景的同學,疑惑地問道。
「哎,一時沒注意,腳滑了一下。」優子歉意一笑。
「小心點啊,貼在玻璃上很危險的。」同學提醒了一句,視線又轉回原處。
優子收回放在窗戶表面的手,恢復成先前的站姿。
她的紙鳥仍停留在那個位置,而青之王沒有再多看它,領著部下們繼續前進,像摩西分海一樣,穿過由嚴陣以待的防暴警察圍起的厚厚人牆,走到人群最前方。
可以確定,他並不是暫時放置不管,而是真真正正無視掉了!
給我謹慎一點啊!萬一是別有居心的人呢?
優子在內心吶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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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代青組的單位名稱是法務廳法制第四局,於1948年11月成立,青之王是局長。總部「青衛舍」選在椿門的原國家迎賓館……的傭人工作區裡(因此空間很小),本館建築當時尚未取得使用權。
初代青之王初衣泥原為陸軍少校,任職於參謀總部,戰後失去軍職,轉往復員省工作。1946年新婚不久,忽然被石板選中,之後循著王與王之間的感應,帶著第一位盟臣(チカ小姐,他老婆)找上正在躲避美軍搜查,暗中發展勢力的國常路大覺,並作為他的智囊,與之合作建設國常路體制。
後來法務廳改制為法務省,東京法務局即其地方分支單位。原作粉絲熟悉的「東京法務局戶籍課第四分室」,就是宗像禮司率領的青之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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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幼):我以為妹妹會覺醒成為哥O拉,捏了把冷汗。
本章末的優子跟《R:B》的尊一樣,在滿懷期待的時候,被青之王放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