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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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灌籃高手│花流,牧仙] Mint Honey Jam [PG](3/20更新至3L,跟這麼棒的色狐狸,永遠在一起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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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瑪斯 發表於 2023-2-24 21: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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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板分類
作品地區: 日本
連載進度: 短篇完結

[灌籃高手│花流,牧仙] Mint Honey Jam [PG]

※大約6.7K字,文藝慘綠又燦爛的高中男生~
※主西皮是花流,被友人說最初以為是仙流(笑
※副西皮是牧仙,文內箭頭略混亂,請注意避雷
本文是系列作的番外篇,可直接閱讀。有帶過劇情w
想看全系列的好奇寶寶(西皮是牧仙),請走這邊


——以上均可接受者,再請往下閱讀。十分感謝。




Mint Honey Jam


你知道我是愛你的。
在我有生之年,你大可盡情地試探我。



* * *

這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週六午後,也無風雨也無晴。天色灰白,海風冰涼,像刀尖般劃過面頰。空氣裡除了港口的鹽味,幾乎什麼也沒有。附近三三兩兩的釣客,也顯得百無聊賴。

因為這一刻沒有特別斬獲,仙道彰打了個呵欠。他晃晃腦袋,端詳著女孩的巴掌大小,卻沒什麼油脂的竹莢魚,輕聲說道:「好吧,等會兒就把你放了。游得遠遠的,長得壯壯的,別再回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釣勾自魚嘴上取下,然後把竹莢魚放回海水中。周遭傳來釣友們的揶揄聲,說著仙道又把釣上來的魚給白白放掉了。他聽了也只是笑而不語。畢竟他的魚箱裡還有兩條有點份量的金目鱸,以及一條有明顯星斑,美麗渾圓的銀灰色七星鱸。

當海風再次刮疼了少年被凍紅的面頰,他摸摸鼻子,向釣友們寒暄了幾句,便收拾了釣具,提著釣魚箱去找自己的自行車。

「喀啦、喀啦……」伴隨著細微的聲響,另一部自行車的車胎似乎壓過了些碎石子。那點聲響,引起了仙道的注意。

細小的砂礫與石子斷續地卡在胎面的紋路間,在凜冽的海風中,瀏海蓬鬆的少年邊騎車邊打瞌睡,突然間他的身子趔趄了下,眼看著差點失去平衡,卻又能隨著龍頭左搖右擺,繼續踉蹌前進。

如此險象環生的一幕,想當然爾,使仙道為之愕然。他不禁朝著對面的人行道大喊:「流川!?……喂,流川,快點醒醒!你、唔呃!!」梳著朝天髮的少年發現飛來橫禍時,為時已晚。

在被喚作流川的少年撞到了電線杆,而差點摔車之前,他感到自己從坐墊上飛了起來,碰著一個瘦長的人型肉墊,有著刺刺的朝天髮。平心而論,並不是很舒適。還把他打瞌睡的氣泡給扎破了。

耳邊模糊地傳來人型肉墊的悶哼,他心想這帶點低啞的嗓音好耳熟,讓人聽了莫名地想要1 on 1,直到對方閉嘴認輸為止。

「疼、這下撞得不輕欸……流川,有沒有受傷?」仙道試圖抓住眼前瘦削的肩膀,但是不太敢使力。

「……你杵在那裡給我撞了。我沒這麼柔弱,怎麼會……受傷,哼!」相較於對方無奈中透露著擔心的語氣,流川睡眼惺忪地哼了一聲,直接往他臉上推了一把。

對於困倦的黑貓不算熱情的招呼,俄羅斯藍貓略顯訝異地眨了眨眼。他並不覺得生氣,畢竟對方沒有尋求幫助,是他自己主動插手。

這一刻,仙道深色的虹膜中還殘留著對方飛離腳踏車坐墊的畫面。如此非日常的一幕,發生在超級新人流川身上,卻彷彿電影的停格畫面般文藝。那股潔淨爽利的脫俗感,好似在球場以外的地方,也能任意翱翔。

無論如何,流川若是就這樣飛去天堂很不妙。不止湘北的隊員們會很困擾,仙道也無法接受這種發展——難得的好對手竟然因為犯睏,而前往天堂,以青春電影結局而言,實在太差勁了。

「你真的不要緊?天氣冷,看到你這麼睏,我都跟著犯睏了。」就在仙道為這個想法失笑的片刻,流川的鼻尖前又冒出了新的瞌睡氣泡。

「囉嗦,我沒事……我騎車、回去睡。」流川嘗試著推開仙道,準備過街,回到對面的人行道。

「……不像沒事的樣子。不巧我提著魚,沒法送你回去。」面對流川的抗拒,仙道感覺安心了些,他估量著應有的力道,抓住了流川的肩膀,就像扣住貓兒的胳肢窩,再注視著對方半閉的鳳眼,低聲問了句:「我先找人來幫忙。打電話給牧桑或是櫻木,as you wish, 選一個吧。」

「海南的、中年……?不、不對。你怎麼有大白痴的電話?」那對瞇縫的鳳眼倏然睜大,一下變得警醒許多。彷彿剛才的困倦只是假象。

「呵,打電話給櫻木對吧,了解。」梳著朝天髮的少年莞爾一笑。他並未回答對方的問題,只是從夾克的口袋裡拿出手寫的電話本,很快地翻出了對應的號碼。

在仙道的堅持之下,兩人推著自己的自行車,以散步的速度走向電話亭。如此平和的時光,使流川多了些餘裕打量對方。他手裡推著車,想到仙道剛才發笑的模樣,總覺得不是因為打電話給櫻木。他自忖著,打電話給大白痴又沒啥好笑的。必須大白痴本尊在這裡胡搞瞎搞,他才會抿一抿嘴,聳聳肩,決定要嘆一口氣,或是直接用拳頭來交流導正。

使用排除法,就算有點睡意的流川也能判斷,仙道是對「中年人」一詞有反應。這個字眼本身沒什麼特別的,是泛指人類的年齡層。對流川而言,卻是櫻木花道給牧紳一所取的綽號。他在昏昏欲睡之際,聽到仙道問著打電話給牧或是櫻木,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如今,他只感到細思極恐。

「仙道,你跟牧紳一……學長是什麼關係?」瀏海蓬鬆的少年扶著自己的自行車,以一貫的清冷語氣問道。

然而,話一出口,他就有點後悔了。之於自己,眼前的男孩只是打籃球的對手,關於對手的私事,又何必知道那麼多?

如此捫心自問,黑貓般孤傲的少年略帶焦躁,用鞋頭把自行車的側腳架蹭下來。腳架觸及紅磚的聲響,幾乎驅散了剩餘的睡意,消失在空氣中。

「簡單說來,就是從一週一聚的炮|友,成為了真正的戀人。」梳著朝天髮的少年站在電話亭內,態若自然地側過腦袋。他的手中握著銀色的話筒,溫和地牽動嘴角,繼續解釋道:「我斷續地纏了牧桑一個多月,該發生的都發生了。感覺他不討厭我。後來,他向我表白了。」

「哦,至少是認愛了。」這句話是流川的肺腑之言。

原本他想大方的說句恭喜,又覺得聽起來有點諷刺。畢竟仙道與牧才開始交往不到一年,有什麼好恭喜的?又不像已經鎖死了。

「哈哈,嚇到你了?坦白說,你是我身邊的人裡第一個知道的。」仙道老早發現了流川的小糾結,便趁此機會,笑著說出了這個小秘密。

「不。你第一個告訴我,才是最令人驚訝的。」流川直率地答覆,眉眼間那股細微的焦躁感逐漸淡去。雖然他有點想吐槽,自己何時成了仙道身邊的人?他倒不是不能解對方會被牧吸引的原因。

在流川為了自我思考,而離開縣大賽的觀眾席之前,他沒有忘記仙道認真起來,計較得失的模樣。幸運的是他不必聽到仙道說著哪怕是抱住牧的腳,都要阻擋對方。不過,流川多少能夠想像在那之後,仙道面對著牧,是如何地奮不顧身,別說是著迷,幾乎是魔怔了。甚至有窮盡此生的錯覺。

如果自己在全國大賽上,持球面對著仙道,是否會產生那樣的錯覺?就像沒有明天一般。彷彿帶電的緊繃感流過指尖,竄遍全身,熱烈地燃燒著,除了競爭心之外的一切,幾乎焚燒殆盡。很美,卻也很可怕。彷彿世上只剩下彼此,通紅炙烈地互相侵蝕,有什麼能比得過這一刻?

這個想法像一道光般,閃過流川困倦的腦袋。在他看來,仙道踏出了新的一步。敢於坦白戀情很果斷,卻不怎麼帥氣。畢竟只有帥氣,是談不好戀愛的。關於此點,身為女孩們的夢中情人,流川平日也有所體會。

流川再次打量著送入電話卡,講電話時帶點困擾笑容的仙道,意外地表情有點豐富。他不禁想著,仙道居然是用熟人傻笑的表情與櫻木說話?

同時他也聽出仙道在安撫櫻木,再三保證:「沒有啦,我怎麼可能讓流川在大馬路上躺屍。什麼,你們平時在學校都這麼玩?真令人困擾。」

「……躺屍?誰他媽給你躺屍了!?……這個大白痴。」流川聽到這裡,莫名感覺臉上一熱,就這麼罵出口了。

他低聲咕噥著,眼角餘光瞥見仙道側過頭來,不禁拍了拍雙頰。他知道櫻木等下就會出現。平時在學校就算了,他不想連假日,也讓對方看到自己一臉瞌睡。

「好消息,櫻木說他馬上來。」在掛上聽筒的片刻,仙道瞥見了流川臉上的紅暈。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後頸的髮根,心想看到了好東西。

對於俄羅斯藍貓而言,黑貓臉紅的模樣,就像是稀有的甜點。雖然很美味的樣子,看看也就足夠了。即使胃口很好,也真的看看就好,他不是不明白那一抹紅暈的含意。

況且他的主菜在別處。他有自信,自己的雙眼能映出皆大歡喜的結局。



櫻木到場的時候,差不多是下午三點半。在此之前,他與「櫻木軍團」的四人們待在常去的咖哩屋,打算度過悠閒的週末。仙道打電話來的時候,咖哩屋老闆毫不客氣地用廣播播出以下內容:
——櫻木花道君,仙道彰先生來電,說有要事找你。

可想而知,軍團的四人聽到廣播,全都驚呆了。水戶洋平是恢復得最快的一個,他用手肘碰碰櫻木,有點欣慰地說著:「花道,你什麼時候與陵南的王牌搭上線的?他被你纏得沒有辦法吧。」

「不是!雖然我還沒打倒他……可惡,為什麼仙道是『仙道彰先生』,而我只是『櫻木花道君』!?」

「啊,這……也許只是因為仙道說話的聲音比較老成?老闆對高中籃球賽又沒興趣,也不曉得對方幾歲。好了好了,你先去接電話啦。」

「該死,我幹嘛要幫仙道的忙啦?他都只會叫我拼死命地練習,私底下都不太肯跟我打球。老是神秘兮兮的,到底想幹嘛。」

總之,櫻木在好友的勸說之下,去接了仙道的電話。然後他十萬火急地奔回坐位,拎了自己的包包,拿出自行車鑰匙,留下一句:「洋平,你先幫我付錢,下次我請客。」就匆匆離開了咖哩屋。



這會兒仙道瞥見了紅髮的身影,他看到櫻木額前滴著汗水,雖然有些喘,步伐卻跨得很大,再看到對方手邊也推著自行車,運動外套還有被風鼓起來的痕跡,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絕對是拼死命騎車趕過來。

仙道又感到有些莞爾,同時體會了流川臉紅的心情。他曉得湘北的一年級們有點淡淡的情愫,不管未來如何發展,現在這一刻美好依舊。說不上嫉妒,但是他的確有點羨慕。想到自己的戀情幾乎沒有曖昧期,他突然很想把塗了薄荷蜂蜜抹醬的吐司塞進牧的嘴裡。

「櫻木,在這邊。」仙道向對方揮著手,以平時的語氣說道:「你來得真快欸,流川就拜託你了。那麼,我先……」

「慢著,你別走。什麼叫作『流川就拜託你了』!?臭狐狸、他又不是你的東西!!」情急之下,櫻木顧不得自己還氣喘吁吁,上前一把揪住對方的夾克領口,喝道:「我不知道、你們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你沒說清楚之前,休想給我開溜!仙道!!」

「大白痴,仙道跟你講電話是白講的!?別再丟人現眼了!!」流川飛快地上前,扣住了櫻木的雙手,很用力地把他的手從仙道身上拉下來。


「可惡的流川楓!!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居然還在為仙道說話!?我從學校附近的咖哩屋飆過來,就只為了你……只為了你!!」

紅髮少年禁不住衝口而出。他沒有掙開對方的手,直勾勾地注視著那雙看來有些尷尬的鳳眼,猛然驚覺自己好像一頭熱地,說了些很羞恥的話。

他發覺對面的男孩怔住了,白皙的雙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他這才感到自己的臉上也開始發燙。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櫻木、流川,你們慢慢聊,我得走啦。不然,我的魚會酸掉。」

這句話有半句是謊話,放在釣魚箱裡的魚哪會這麼快酸掉。只能騙騙這兩個不釣魚的一年級小朋友。

梳著朝天髮的少年正了正夾克的領口,悠閒地拿出尼龍掛勾繩,將釣魚箱固定在後置加蓋的大型車筐裡。他想了想,隨口補上一句:「要好好相處,別在路邊打架。你們太醒目了,打架一定會被禁賽。」

仙道的自行車在紅磚道的盡頭逐漸消失之後,流川放開了櫻木的雙手,嘆息道:「什麼也沒有。你妄想的那些事情,根本就沒發生。」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臭狐狸,你別隨便抹黑我!!」櫻木尷尬地別過頭去,有些壓抑地繼續說道:「……你跟仙道一起出門,然後太無聊了,整個上午都很想打瞌睡?」

「你智障啊?還是耳背了?我並沒有跟仙道一起出門。」流川半放棄地,做了個扶額的姿勢。他僅剩的那點睡意,幾乎要被櫻木氣跑了。

「你才智障!!居然在仙道附近打瞌睡!?那是仙道欸,又不是小三或者良田。我靠!我到底要怎麼說,你才懂啊?」櫻木感覺火氣又上來了。他不顧一切地抓住了流川的右手,怒道:「好吧,反正我都來了。你那麼想睡,就在我身邊小睡一會兒。等狀態恢復一些,再來騎車。」

「不,大白痴,你才是隨便抹黑我。順便抹黑仙道。」流川氣鼓鼓地拍開櫻木的手,迎上對方既驚且怒的目光,額角都爆出了青筋,一字一句地說道:「仙道那個白痴,只是杵在人行道上給我撞罷了。然後,他就打電話給你這個大白痴了。你還想問什麼?還懷疑我什麼?」

「呃……原來是我誤會了。都怪仙道那傢伙神秘兮兮的,又不把話說清楚。總之,你沒有在仙道附近打瞌睡就好。臭狐狸應該很認生的,不會那麼沒有戒心。」

紅髮少年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自己的平頭,輕聲補上一句:「雖然是仙道引起的誤會啦,我也不該擅自懷疑你……流川,你現在不那麼想睡了?那麼,我們上哪兒去?」

「我原本想去買點薄荷蜂蜜抹醬,那間小店不太好找。應該是在這附近吧,我在小路繞來繞去,找到都犯睏了。你這個大白痴,能幫忙找到麼?」被稱作狐狸的少年遞出小店的名片,額角的青筋逐漸消了下去。

「哈,我可是天才欸☆ 這點小事難不倒我。等等,這不是仙道提過的手工果醬店?為啥果醬店的名片上會印『小刺蝟』來賣萌,已經無語了。」

櫻木依然如往常般多話,也如往常般快人快語。

然而,流川這次卻沒有幫仙道說話了。反而直盯著對方的濃眉大眼,平靜地問道:「你怎麼知道仙道也喜歡薄荷蜂蜜抹醬,你們一起去買過?」

「呃、對啦,我跟他一起去買過啦。」櫻木懊惱地抱著腦袋,就像被惡靈纏身的人一般,忍不住碎碎念:「可惡的仙道彰……我怎麼激他都沒用。反正他私底下都不太肯跟我打球。為何他肯笑笑地跟我出門,卻不肯跟我打球?好難懂的傢伙……所以,我們最後就跑去吃吃吃買買買。」

「噗、他被你纏得沒有辦法吧。真的是個不得要領的……大白痴。」流川說著,難得地從抿嘴笑,變成了露齒一笑。

「不是!……等等,流川你怎麼說著跟洋平一樣的話!?你們是哪隻眼睛看到我糾纏仙道——啊啊啊!!別管仙道啦!!反正都被他溜掉了。」

櫻木推著自己的自行車,突然跨了上去,對流川抬了下下巴,眼中有暢快的笑意,開心地說道:「我們一起去買薄荷蜂蜜抹醬吧。其實我也滿喜歡那個味道,甜甜涼涼的。」

「也好。話說我是從郵購目錄上看到的,我想先試吃過,再決定要買哪種口味。好像有加了藥草或者香草的口味。」流川恢復了心情。他瞥了對方一眼,也跨上了自己的自行車。

「結果還是吃吃吃買買買。你就把所有口味全都試吃一遍,總有滿意的。買最喜歡的就好了——來啊,跟上我!!」櫻木兀自說著,展現了陽光滿面的笑容,踩著自行車的踏板,向前騎去。

「大白痴……哪有這樣試吃的。太難看了吧。」流川抱怨著對方,唇角卻帶著笑意。他也踩著自行車的踏板,不一會兒,就跟上了櫻木。

冬日午後的陽光有點稀薄,為少年們的髮絲撒上淡淡的金圈。他們漸漸地騎遠了,變成了行人眼中的兩個金色小點。



* * *

夜裡,當牧紳一回到住處時,才打開門,他赫然發現仙道彰一副有氣沒力的小模樣,抱著貓型的甜甜圈抱枕,一臉無辜地趴在玄關的地板上。

「仙道,怎麼啦,這是你今天的遊戲?」牧的語氣很溫和,冷靜地來到他身邊蹲下,卻沒有伸手碰觸他。

俄羅斯藍貓從抱枕上稍微抬起腦袋,以埋怨的眼神望向自己的戀人。這一瞬間,他想著牧大概是生來剋他的。就算是抱住了牧的雙腳,一切也無法改變。明明不想撒嬌,待在他身邊就像在撒嬌,真是病得不輕。

「牧桑,我(好喜歡你,)已經不行了。」他嘆息一聲,望進那對毫不動搖的溫暖棕眸,微微地噘嘴,換了一種熨貼而放蕩的語氣,帶點低啞地呢喃著:「我看到很美味的甜點與熱前菜,一口都沒吃呢。真不像我。全都是牧桑的錯……」

「傻孩子,你何時有自己能安心打野食的錯覺了?」牧的語氣帶著笑意,他托起仙道的下巴,輕柔地吻在戀人的面頰。

「……好吧,是我傻。請你填滿我。不然,我真的會撲倒你喔。」仙道的語氣也帶了點笑意。牧的包容力,讓他感覺自己有點庸人自擾了。但是他轉念一想,仙道彰難得的庸人自擾,就獻給牧紳一也好。

「呵,在玄關亂來,也太沒氣氛了。」牧拍拍對方的肩膀,褐色的指尖陷進了戀人的黑髮裡揉弄著。

「唔、好舒服……我啊,只要能被牧桑填滿,最後能在你身邊安睡就好。無論在哪兒都行。」仙道喃喃地說著,發覺心態老成的戀人苦笑著,大概是自己的心情還是沒怎麼傳達到。

「大概還是會留在神奈川,我很喜歡這裡的海。我們是在此成長,在此邂逅的。也會在此……」牧的手觸及了戀人的發根,細密地摩娑著。

「也就是說,將來不會考慮與我一起離開神奈川,對吧。牧桑最擅長的,不就是看穿我的想法,然後進攻我的弱點?」仙道的黑眸中閃現的星子,忽明忽滅,他捉住了牧的指尖,挪到唇邊輕吻了下。

「仙道,你知道我是愛你的。在我有生之年,你大可盡情地試探我。」牧的語氣平和依舊,但是他的嗓音顯得深沉了些。


牧感到仙道的雙唇輕顫了下,似乎想說點什麼,想要抵抗。於是他往那微翹的上唇捏了一把,換了個輕鬆的語氣,說道:「Anyway, 你該起身了。別一直賴地上,又不是小孩子,嗯?」

牧能感受到戀人的不安,他覺得無需過多地解釋。在他眼中,在他心裡,仙道就是能自由地試探他。雖然不是任由對方予取予求,那點小小的患得患失,只是讓他感覺可愛。

那略顯稚氣的眼神,弧度明顯的內眼角,以及耷拉下去的雙眉,都在在顯示了他是個十七歲的男孩,再加上一些礙於男人自尊的彆扭,而不能好好地向戀人撒嬌罷了。

「牧桑,你知道我說不過你。嗯,我也愛你……請你永遠做我的主菜。」

仙道在起身時,像小鳥啄食一樣,往牧的面上輕啄了下。

多年以後,牧依然會想起這一幕。雖然他不覺得自己會被當作戀人的食物,他還是頗能享受被仙道依戀的感覺,直到暮年。



FIN

本文最後由 孟瑪斯 於 2023-3-20 18:52 編輯

留言

@catmissiQ 謝謝喜歡>w<//// 很高興收到妳的回覆。花流兩人目前是雙箭頭的狀態沒錯,之後打算寫一個他們被關電梯的續篇(捂臉) 2023-2-26 08:03
好喜歡櫻木和流川雙向暗戀的曖昧期,好像也不能說是暗戀,兩人似乎都知道對方對自己抱有好感(?),等著誰主動挑破這個平衡。喜歡文裡坦率的兩人//// 2023-2-25 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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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孟瑪斯 發表於 2023-3-8 19:5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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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籃高手│花流,牧仙] Melt With You [PG]

※大約7.5K字,文藝慘綠又燦爛的高中男生~
※主西皮是花流,花道與仙道有大量互動(笑
※副西皮是牧仙,文內箭頭略混亂,請注意避雷
本文的前篇在1樓,西皮相同。建議共同食用。
本文是系列作的番外篇,可直接閱讀。有帶過劇情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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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lt With You
在把你據為己有時,我就有此打算。
我也得讓你擁有我,這是我的氣魄。


* * *

這個週末午後,櫻木如往常般待在咖哩屋。他正在等待重要的約會對象,臉上卻不見欣喜之情。「櫻木軍團」的四人也沒像平常那般,在附近等著看好戲。只見他獨自一人待在座位上,有點悶悶地喝著熱咖啡。

事實上,水戶洋平老早發覺好友想獨自赴約的念頭,而把軍團的其餘三人支開了。此時,四人正在某家電子遊樂場消磨時間。一開始只是小試身手,直到洋平的本田使出百裂掌,擊中了高宮的春麗。沒多久,兩人就進入認真模式。大楠與野間也開始關注,男生們一時之間只顧著對戰了。

隨時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紅髮少年內心的煩躁指數逐漸上升,他右手的四指敲擊著桌面,右腳也跟著不斷地抖動。就在他喝下最後一口咖啡,準備起身時,咖哩屋的大門被人推開,一名梳著朝天髮,身著牛仔外套與黑色高領毛衣的少年在門口四處張望。

「仙道,我在這裡!!」櫻木粗聲粗氣地,起身迎接他重要的約會對象,同時也是他存心想打倒的對手——陵南的王牌仙道彰。

「別氣沖沖的。我有點睡過頭,才會晚了二十分鐘。」仙道低聲安撫對方,笑著聳聳肩。他來到櫻木對面的位置,打量著那副橫眉豎目的表情,帶點訝異地說道:「咦,你獨自一人等我?這樣吧,我請你喝哈密瓜蘇打。」

「這種冷天,還喝飲冷?虧你想得出來。」櫻木沒好氣地說了句,抬了抬下巴,示意對方坐下。

「一杯不夠,兩杯總能澆滅你的火氣。」仙道閉上眼,搖了搖頭。煞有其事地補上一句:「好啦,我真的是睡過頭啦。已經儘快趕來了。」

在仙道坐下的片刻,櫻木冷哼一聲,以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低聲咕噥:「少騙了,你哪裡像睡過頭?根本就一張睡不夠的蠢臉!就算想用冷飲打發我,也藏不住。」他頓了一下,粗魯地把手邊的菜單塞進仙道手裡,他蹙眉盯著毫無反駁之意的對手,不禁怒道:「怎麼回事,是誰害你變成這副沒勁兒的樣子?我來打倒他!」

「這個『打倒對象list』目前排到多長?我的順位掉到第幾了?」仙道翻開菜單,淡淡地說著,就像在提醒對方考試科目的順序似的。

「那有什麼問題,我是天才欸。總之,先打倒影響你心情的人,等你恢復狀態,就接著打倒你!」櫻木注意到對方似乎恢復了一點,於是指著商業午餐的部分說道:「沒勁兒,就要吃肉。你點這個炸豬排咖哩定食,或者咖哩漢堡排定食。然後,副餐選例湯,反正你會再點蘇打。」

「好吧,我們各點一份好了。我有點好奇,流川的順位排在哪裡?」仙道的唇角浮現了一絲微笑。他想這或許會稍微難倒眼前的人。

「流川?才不會特別排進去。」櫻木有點警惕地,瞥了明顯被引起興趣的仙道一眼,加重了語氣說道:「那是日課啦,日課。每天也全力打倒!!週末偶爾會讓他休息。畢竟臭狐狸的體力比較差。」

「哈哈哈!」仙道忍不住拍著手,哈哈大笑。他對著一臉狐疑的櫻木繼續拍手,忍俊不禁地笑道:「嗯嗯,我覺得自己來對了耶。看著你,我明白流川的心情。櫻木,希望你永保熱情,別輕易改變。」

無論如何,都不會退縮。永遠熱愛籃球,熱愛生活,沒有包袱,不會懷疑己身的選擇。連沮喪的時間都不夠,只顧著打倒所有的阻礙。

就像真正的少年漫畫男主角。幸運值、成長值、熱血值、夥伴加成、傲氣賢內助,全是點滿的。仙道看著依舊純真直率的櫻木,有點想嘆息。

「仙道,你是怎麼了?活像個中年人,有點噁心。」理著平頭的紅髮少年別過頭掩飾尷尬,遮掩著微微發燙的面頰。他突然轉身搭著椅背向,向站在櫃檯裡面的店主喊道:「大叔,看到了沒?這個故作老成的傢伙,就是仙道彰。等下我幫你的姪女拿簽名,今天的餐點就給我打五折——」

在櫻木轉頭的瞬間,仙道輕聲自言自語:「像個中年人……我麼?這表示我在他的眼裡,有一點像牧桑?」

仙道的這點疑惑,其實讓櫻木幾乎要懷疑自己的雙耳。然而,本能告訴了櫻木,在外人的面前,先不要開口質問對方。

「笨蛋,怎麼能給你打對折。八折啦,八折。上週就跟你說好了。抱歉啊,仙道君,櫻木這孩子就是這麼胡來,別聽他胡說八道。以及你能不能幫我在姪女的筆袋上簽名?」

老闆拿著點單與灰色的帆布筆袋走來,在仙道看來,對方是個有點世故,疼愛姪女的普通大叔。他心想這就是自己被櫻木找來的原因,用簽名來換一頓八折優惠的午餐。

「好的,寫好了。」梳著朝天髮的少年套上奇異筆的筆蓋,以平時的語氣說道:「我們要點一份炸豬排咖哩定食,以及一份漢堡排咖哩定食,副餐選今日例湯。還要再加點三杯哈密瓜蘇打,麻煩你了。」

「仙道,你非得灌我兩杯蘇打?也罷,反正你請客。」櫻木用大姆指比了比老闆的背影,低聲說道:「你別看笨大叔那麼寵姪女,他的手藝還算不錯的。另外,我說你像中年人,可不是指像笨大叔。該怎麼說,的確有點像牧紳一吧……嗯,你溫和多了,也更有距離感。」

「櫻木,你居然會這麼想。」這個瞬間,仙道想著自言自語還是被對方聽見了。他睜大雙眼,不置可否。那神情看上去不知是微嗔,亦或驚訝。

「幹嘛,我是實話實說。」櫻木注意到對方神情有異,這才發現自己陷入必須解釋的情況,清了清喉嚨,繼續說道:「我說你啊,都沒點自覺的?你跟中年人一樣,經常用感興趣的眼神盯著我。但是你溫和多了。」

仙道沒有回答。他在想,自己是否顯得太過人畜無害了。

櫻木端詳著他,只當他是無法否認,於是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又補充道:「流川叫我大白痴,你就拿我當白痴?都那樣盯我了,我不可能沒感覺。比起我想打倒你們,你們那是想讓我屈服的眼神。」

當櫻木說出口的片刻,仙道從座位上起身,來到對方身前,伸出了右手。事實上仙道自己都不太明白,是想阻止櫻木再說下去,還是想稍微展現不溫和的一面。他只知道,他有另一個必需靠近櫻木的理由。

「氣焰真高啊,所以牧桑也難以忽視你。」仙道說出口時,右手指尖已經觸及了紅色的短髮。那與他所想的不同,並不柔軟,還有點扎手。

「你究竟想說什麼?」櫻木絲毫沒有移開視線。他甚至沒有挪動一下身體,由外人看來,就像是無懼地接受了仙道的碰觸。

「對,就是這樣。看著我的眼睛。」仙道的左手按在對方的後頸上,同時他在五秒內,預備了萬一情況失控時的三種劇本。

櫻木沒有準備任何劇本。他並不認為有什麼好怕,儘管那是仙道彰。他想自己畢竟不是流川楓,沒有白皙性感的肌膚,也沒有蓬鬆的黑髮。就算再怎麼靠近,只會有男人與男人的對決而已。

「然後咧?你打算如何讓我屈服,仙道?」櫻木直盯著那對閃動的黑眸,他不是初次看到仙道帶有盤算之意的神情。

「呵,櫻木,我對於你的鬥志,以及你個人都很感興趣。這不等同於想讓你屈服,是對你的認可。」仙道突然覺得有認真上語文課很不錯。他像是被自己的話逗笑了,微微瞇起雙眼。

下面的話,仙道斟酌了下,嚥了下去。他深知不想屈服,卻依舊被折服的感受。那其中有不為人知的愛存在,有絕對的宿命感,也有令人無法自拔的依戀感。應該還有點其他的,隨著時光流逝,也無法磨滅的感情。

他攬住櫻木的後腦,帶點自嘲,如同對方所言般溫和地笑道:「不能否認,牧桑相當關注你。基本上我也有相同的心情,不過,我的確溫和多了。在球場上我儘量避免激烈碰撞。另外,我建議你先看看窗外。」

「等等,我為中年人說幾句話。」櫻木的右手按在仙道肩上,認真地搖了搖頭。接著他起身,伸手捏住仙道的右頰,盯著對方吃驚的臉龐,咧嘴笑道:「擁有『神奈川第一人』這麼響亮的名聲,卻不擺臭架子。我對他正面挑釁、正面硬扛,他也正面回應。對學弟,對外人都很照顧。」

紅髮少年說到這裡,斂起笑容,直率地補了句:「如果沒有打球,我鐵定不會跟牧紳一交談。他真是很大氣,很酷勁的中年人。」

「櫻木,你私下跟牧桑見了面?」這個瞬間,仙道失去了一部分餘裕。

「沒錯,我私下跟他出去過。」櫻木瞥見了對方情感上的空隙。他一想到流川那麼維護仙道,都不讓抺黑一下,便故意不說出清田也在場。

儘管仙道心裡明白,自己並未失去任何事物。甚至感覺可能是某種報應。他不像清田或櫻木那般單純。他太過伶俐聰敏,只能帶點狡黠地生存著,再扮作不是那麼處心積慮,偶爾顯露天真的模樣。

在牧的面前,仙道依舊認為自己是特別的。雖然有第一順位正宮的自信,他沒想到在「別的老婆」之外,牧還可能有其他「野生的寵物」。就算只是寵物而已,還是野生的而已。

「野生的……櫻木花道。」寵物而已。自己並不需要讓他屈服。

「野生的?什麼意思啊?喂喂,仙道……」櫻木的左手還捏著仙道的右頰,已經捏出一小塊凹痕。他的右手則在對方眼前晃動著。

他本能地察覺到仙道產生了些許敵意,似乎還帶有怒意,具有一定程度的危險性。不過,是其說害怕,能引出對方的這一面,他微妙地感到情緒有點高漲。畢竟他是初次在球場外看到對方動搖的模樣。

「不管是不是野生的,我櫻木花道,就是個天才!」櫻木放開對方的右頰,不假思索地補充道:「我覺得中年人沒那麼難溝通啦。首先,你得對他坦率一些,他也會直率地回應。你若是對他彆扭一些,他很難去照顧你的需求。那種老氣的人很閉(悶)俗(騷)的。說得太多,我渴了。先來喝個蘇打,再來看看窗外有啥……」

「很閉(悶)俗(騷)啊……呵,不愧是當寵物的命。」仙道揉了揉被捏過的右頰,湊近對方低聲說道:「有趣,讓我看看你所謂的『坦率』。」

「來啊,仙道。本天才不逃也不躲,就是這麼『坦率』的!」櫻木把喝到見底的高球杯放在桌上,杯面上的水珠紛紛落了下來。

此時,兩人暫時遺忘了窗外那個黑髮蓬鬆的身影,正準備互相「坦白」的片刻,咖哩屋的門被人推開了。只見身著靛藍色V領毛衣與白長褲的流川神情嚴肅地進入室內。他大步走路的姿勢就像個跩跩的大爺,再加上生人勿近的表情,客人們見了都不禁退避三舍。

流川對上前招呼的女侍冷冷地說著:「我找七號桌的白痴們,不必加點。」然後,他便大步走向仙道與櫻木所在的七號桌,一把揪住櫻木的黑色圍巾,沉聲道:「老是在仙道附近胡鬧……再鬧,我就殺了你。」

「臭狐狸,你每天也想謀殺我。火氣爆表欸,喝點冷飲。」櫻木用姆指比了比還是滿的那杯哈密瓜蘇打,繼續說道:「你喝你的啊,我要跟仙道談點正經事。我要教他,怎樣可以變得坦率一點。自從我被五個人拒絕之後,在感情上我都超級坦率的。不坦率,也不會有好事發生啊。」

「不是五個人。是五十人,水戶提過。所以,你何時有資格給人感情上的建議了?」流川喝了一口蘇打,隨即把高球杯拍在桌上,怒道:「人來瘋大白痴,你只顧著胡鬧,等下就被仙道……咳咳、有機可趁。」

「可惡的洋平……不管啦,臭狐狸說啥蠢話,我又不是你!!仙道才不會對我怎樣。只會有男人之間的對決,以及純經驗分享而已!!」

「什麼鬼分享!?是被帶壞的經驗,還是被拒絕的經驗?」

「喂喂,櫻木、流川……哈哈哈,唉呀唉呀,他們好像已經聽不到我說話了吧。」仙道看著開始吵嘴的湘北一年級活寶們,已經不知道該先勸架,還是該維護己身的名譽。

至少仙道已經不怎麼擔憂了。他發現這兩人的眼中只有彼此,一舉一動都能吸引對方的注意。如此一來,就算有其他人對櫻木,或是流川有意思,要計劃將這兩人破防,然後趁機接近其中一人,相當耗費精力。

對於自己會考慮這件事,而眼前的兩人卻只顧著吵架,仙道的唇角泛起了一絲苦笑。再加上櫻木對仙道有著奇妙的成見,似乎認定他就是對熱前菜沒興趣,只想吃甜點而已。他倒也不太想解釋,那只會越描越黑。

在老闆開始送餐時,對於友人們的吵鬧,仙道有些抱歉地微笑了下。為了協助對方上菜,他挪動著空的高球杯,以及水杯。同時有點分神去想著,即使是櫻木,也不可能永遠不改變。但是他相信在流川面前,櫻木能夠盡情地釋放自我。這一點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仙道,喂喂,仙道!」

「……呃、嗯?怎麼了,你們終於吵完啦,要加點什麼?」

梳著朝天髮的少年恍神了一段時間,只是將友人們吵架的聲音當作BGM,慢慢地將盛著蔬菜湯的湯匙送進嘴裡。直到紅髮少年出聲喚他,他才回過神來,伸手去拿菜單。

「不必。不好意思啦,我們要先走。」櫻木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腦袋,試圖作出比較有力的解釋:「因為臭狐狸只有週六有空,我要陪他去買東西。我們打算另找覓食地點,這裡就交給你啦。」

「你們兩個……就不能吃飽再走?買什麼東西這麼趕?」仙道一時不查,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變又得像中年人了。

「限量一百瓶,已經賣到剩二十瓶的薄荷蜂蜜抹醬,香蜂草(Lomon balm) 口味。」回答他的是流川清冷的聲調。

「呼啊……只剩二十瓶,你們現在要騎車過去?」仙道打了個呵欠,支著左頰,又問了句:「那個我也想買,比檸檬口味好吃。幫我買點吧。」

「我拿十五瓶,大白痴拿五瓶。你就不用了。反正你有小刺蝟會員,郵購都買一堆了。」回答他的仍是流川清冷的聲調。

「郵購沒有限量口味的……呵,好吧,你們快去吧。」

仙道注視著流川黑白分明的鳳眼,內心察覺對方是動了氣。在球場上在人生中,他不止一次地擋在流川面前,所以他算是熟悉這雙眼睛,沉著應戰的模樣、心緒浮動的模樣,以及動怒的片刻。

他所不熟悉的是流川在球場外,也會如此動氣。氣他隨意攬著櫻木的腦袋與後頸。氣他即使從窗外發現自己的身影,卻沒有停止那些逗弄的舉動。這麼一想,仙道不禁又勾起了唇角。那真是比蜂蜜更甜。

「仙道,你等等。我打電話叫洋平……我朋友來幫忙吃咖哩。」櫻木說著,主動靠近了仙道身邊。甚至不顧流川在一旁罵他白痴。

比起流川,櫻木總是比較容易心軟的那個。他總覺得把仙道叫過來,又把他丟在咖哩屋,這種行為畢竟是不夠朋友。雖然對他而言,仙道是對手,還不是朋友。但是退個五十步,也能說是在成為朋友的過程中。

「櫻木,流川在等你。」仙道笑瞇了雙眼,在櫻木靠近他時,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快去吧,這裡有我。」

櫻木愣了下,想著仙道是這樣熱絡的傢伙麼?在以往的印象裡,好像不是這麼自來熟的,是更難以接近的,也不會以兄長的姿態自居。

他想到自己剛剛準備叫洋平來,還隨口說了句「交給你了。」而對方也回應了「這裡有我。」竟然又覺得臉上有點發熱了。

「我知道了啦。下次再約……呃、我要約打球喔,不要再約吃吃、好痛!流川,你幹嘛啦!?」

即使仙道正拍著櫻木的肩膀,流川的鐵拳還是直落在後者的腦袋上。前者想著這時真不該笑的,可是他不太忍得住,就又勾了下唇角。

「哼,大白痴,你別再纏著仙道了。簡直看不下去。」

「什麼!我知道你都沒有約,就直接殺去陵南,堵仙道1 on 1!!我好歹會先約一下……很痛欸、你別一直在仙道面前打我!!」

因為櫻木的臉上根本就寫著「本天才想約仙道打球,這次一定攻略成功。等等,臭狐狸幹嘛森氣氣!?自己還不是偷偷地跟仙道打球!!」

仙道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真是個無所事事的午後,自己難道就是躺槍當電燈泡,然後在原地慈母笑的命?

在湘北的一年級活寶們吵吵嚷嚷地離開店內後,仙道安靜地來到櫃檯前面,他準備請老闆做一份咖哩就好,然後帶著打包的咖哩,打道回府。

老闆大叔打量著眼前沉靜的高中男生,指了指桌上的電話,拿出生意人的本事遊說道:「打電話吧,叫朋友一起來吃咖哩。櫻木那孩子向你推薦過我的手藝,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果然是櫻木推薦的店家,真是盛情難卻。老闆,我先付費。電話會使用久一些,不好意思。」仙道雲淡風輕地說著。他感到自己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在斬斷唯一的後路,卻又萌生出一股興奮感。

只是按下戀人的號碼,剛剛還可以預料的未來,瞬間變得模糊了些。似乎帶點朦朧的暈光,令人看不清景物。坦白說仙道並非無法預測牧的反應,正是因為能夠預測,他準備做些還算可愛的刁難。

沒錯,僅僅是做些可愛的刁難,然後就掛上電話,結束這個午後的淺夢。到這一刻為止,仙道僅僅是想結束這悠長的午後。

「午安,是的,我是仙道。」牧紳一家裡的電話很接就接通了。仙道聽到那沉穩的答應聲,便接著說道:「牧桑現在在哪裡?」

「傻瓜,你打的是我家的電話。」牧輕嘆一聲,換了比較柔和的語氣:「怎麼啦,找我有什麼事?慢慢說吧。」

「牧桑聽我說傻話的時候,我就會覺得,即使自己不是面面俱到,也能理所當然地待在你身邊。」仙道說著,不自覺地碰了下左頰,那兒的凹痕已經淡去了。他把心一橫,繼續說道:「牧紳一先生,你在我的心裡。呵……真的,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依舊在我的心裡。」

電話那頭沉默了。仙道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逐漸加速的心跳聲,幾乎淹沒了他的冷靜。即使此刻他看不到牧的身影,卻比任何時刻都能感受到那對棕眼的審視——有如赤身裸體似的。

光是這麼一想,仙道感到指尖都在輕顫著。什麼可愛的刁難?根本是病入膏肓的撒嬌,曝露內心的弱點,還挾帶亢奮的試探。

「別笑了。你在哪裡?我馬上過去。」

面對毫無預警地開啟棄療模式的仙道,牧狠狠地抓住戀人的重點與弱點。他向來很擅長這麼做。

「唔?不是的……牧桑,我只是想說出你在我的心裡。」

僅僅如此。是向對方宣示決心,而不是發出求救訊號。

仙道用雙手握著話筒,噘了噘嘴。他的心情變得更加複雜,因為他能肯定牧收到了他的難題,卻毫無掙扎地,把那視作己身的責任。

「地址呢?說出那裡的地址。」

「不,拜託你,請不要再追問下去。」

「仙道,聽話。」

「不、不要……」

聽到牧那麼堅決的語氣,仙道一時之間方寸大亂。即使理智上知道不說出地址,編個藉口掛上電話,對方應該無法可想。他仍然開口央求。

這與仙道最初所想的不同。他想像中的牧會對這件事一笑置之,或者口頭上安撫幾句,再開開打野食的錯覺那類玩笑。這樣就足夠了。

「聽著,仙道。你也在我的心裡。」牧闔上看到一半的英文小說,完全沒注意到印著小刺蝟圖案的書籤滑到沙發上。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往身上一披,不容動搖地說道:「在把你據為己有時,我就有此打算。我也得讓你擁有我,這是我的氣魄。所以地址呢,嗯?」

「……!在湘北高中附近、牧桑……」仙道感覺喉嚨口湧上一塊熱烘烘的東西,使他感到鼻酸,眼前也模糊了下。

「在湘北?好,我開車過去。你還好吧?總之,我能把你抱上車。」牧覺得仙道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快哭了。他考慮著是不是先叫救護車。

「噗,不、不要抱啦。請讓我說完……我現在、在湘北高中附近的一間咖哩屋,地址是——」

「……仙道彰。」牧的聲音壓低了,聽上去有點不悅。

「對不起嘛——因為牧桑都不讓我說完。好啦,不要生氣嘛,真的、真的對不起,既然要勞煩你跑一趟,我先說重點就好了。」仙道放棄掙扎了。那塊熱烘烘的東西已經融化,熱流稍微從他的眼角溢出了一些。

好在店內只有兩桌彼此凝視的情侶,湘北的一對一年級活寶也離開了。梳著朝天髮的少年鼓足了勇氣,對著話筒吻了下,低啞而甜蜜地說道:「感覺就要被牧桑融化了。我竟然可以擁有牧桑,心臟好像快爆炸了……」

「你別再說了……仙道,我真的能跟你一起融化。」牧理著外套的袖子,對著在話筒那端笑得喜不自勝的戀人喝道:「別鬧了!乖乖地待在座位上,別再讓我這麼操心了!!」

牧等待著仙道邊掛著淚笑邊應允,直到終於結束通話,他奪門而出。

多年以後,仙道依然會想起這通電話。當他感到難以擁有牧,總是會先打電話,甚至是打爆戀人的電話。事實證明了牧總更需要操心的一方。



FIN


本文最後由 孟瑪斯 於 2023-3-10 09:04 編輯

留言

@catmissiQ 是的,就是準備寫困梯梗=w=…不過,有點小卡文,所以進度慢下來了(捂臉)花流互相吃醋的部分,能引起關注還滿開心的////…流川作為仙道的理解者(理想層面上),是看出了他的一部分用心的。花道是沒看出來,他就想講講他與牧桑互動的心得而已(笑) 以及謝謝回覆qwq(長年萌冷西皮~) 2023-3-17 20:11
@孟瑪斯 好期待兩人在停駛的電梯中(是這個梗嗎?)會發生什麼事//// 話說花流因為對方跟仙道私下往來而偷偷吃醋的反應真的很有個人的風格,只是不確定是單純吃醋,還是知道仙道別有用心(?)的關係?流川感覺有,至於櫻木應該沒有這麼聰明,單純野性動物直覺? 2023-3-15 21:34
@catmissiQ 感謝留言支持>w<//// 如果有感受到仙道很喜歡湘北的一年級活寶們,雖然想逗弄他們,也想用溫暖的眼神守護他們,表示我成功了XDD…下次更新真的要把花流關進電梯裡,就能有所進展w 2023-3-10 09:03
好喜歡花流因為仙道偷偷相互吃醋的樣子(可惡突然好嫉妒仙道),更喜歡仙道故意挑釁流川的舉動,明明流川揍的是櫻木、罵的是櫻木,却讓人覺得他特別在意放在心上的人也是櫻木,看他們倆鬥嘴吵架真的有種小學生談戀愛的fu(即使還是戀人未滿),超級可愛。 2023-3-8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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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孟瑪斯 發表於 2023-3-20 18:5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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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籃高手│花流,牧仙] Say Something Sweet《前篇》 [PG]

※大約11.4K字,文藝慘綠又燦爛的高中男
※主西皮是花流,本回兩人算是稍有進展(笑
※副西皮是牧仙,文內箭頭略混亂,請注意避雷
本文的前篇在1樓,西皮相同。建議共同食用。
本文是系列作的番外篇,可直接閱讀。有帶過劇情w
想看全系列的好奇寶寶(西皮是牧仙),請走這邊

——以上均可接受者,再請往下閱讀。十分感謝。


Say Something Sweet《前篇》

程度?是全部。
用我的全部來獨佔你。



* * *

只有天知道,櫻木為何會選擇餓著肚子從咖哩屋離開,還與流川一起騎了兩小時左右的自行車,就為了那個限量一百瓶,已經賣到剩二十瓶的薄荷蜂蜜抹醬,香蜂草(Lomon balm) 口味。

香蜂草口味是二村百貨分店的專櫃限定,這件事流川一開始沒有說。直到他們倆都跨上自行車,並且騎了好一段路,把咖哩屋與仙道都拋在身後,流川才說出必須騎車到遠在箱根,以自然食品著名的二村百貨。

「臭狐狸……有沒有、搞錯啊!媽的、你只是……想整我,對吧!你……總之,繼續騎,我們已經在半路上了!!」櫻木氣喘吁吁地開罵,加上按了下腳踏車鈴,來抒發心裡那股悶氣。

「廢話、那麼多。那就,繼續騎啊。」流川騎得比較慢,沒有對方那麼喘,卻也難免有點乏力,同時感到肚子餓了。

「呼、幹嘛不搭電車去?就算、騎車去……也快不了多少。」櫻木呼出一口氣,用手背擦去額角的汗水,瞥了眼似乎在捂肚子的流川,沒好氣地說道:「餓了吧?這樣騎車,怎麼不餓。我們先去填飽肚子啦。」

「不,還有一點路就到了。」流川注視櫻木額角的汗水,心想那汗水沿著紅色髮鬢滑落的模樣很熟悉,讓他想要碰觸一下。

想碰觸櫻木的念頭,並非初次產生。

流川總是在櫻木身邊,兩人數度望著相同的目標,經常互相磕伴,卻也互相拉拔。他知道無論自己超前多少,對方都會奮不顧身地追趕,還會一邊追趕,一邊使勁地嚷嚷:「臭狐狸、可惡的流川楓!!本天才在這裡,別無視我!!」深怕全世界還有人沒發現。

像櫻木這樣笨拙,卻又執著而熱情的傢伙世間少有。但是,也僅止於此。流川最初不明白,自己何以無法移開目光?直到他發現自己經常想著對方,想著畢竟在同一支球隊,這傢伙那麼笨拙,如果自己不多提醒他,多吐槽他,偶爾也幫著他一點,那怎麼行。

在有限的時間裡,不主動去碰觸他,那怎麼行?

「不行,大白痴那麼笨……」流川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地說出口了。

「啥?你一天到晚罵我大白痴,又罵仙道白痴,是小學生啊你?再這樣罵下去,你自己才會變白痴啦,唉……」櫻木誇張地嘆了一口氣,摸摸鼻子,忍不住又道:「我好餓,你明明也餓了。臭狐狸……」

「都騎了這麼遠,你還唸著仙道?」流川猛地拽了下自行車的龍頭,騎到了櫻木身邊,低聲說著:「果然是個大白痴。」

「什麼!?明明是你先罵我、又罵仙道……呃,想打架?嘿!」櫻木本能地用拳頭去擋,結果他的拳頭硬生生地被對方抓住了。

「算了。我有蘇打餅,要吃嗎?」流川依舊扣著櫻木的拳頭,清冷的語氣有如拂過耳畔的微風。

「哦,當然要吃,餓死我了。」櫻木本能地回應,然後掙了下,一把抽回自己的手。他抽回手的同時,依舊直盯著對方的雙眼。

在紅髮少年的認知中,眼前像狐狸一般的同級生平日只有兩號表情。一是冷臉罵自己大白痴,二是瞌睡臉,嘴裡也唸著大白痴。然而,在自己提到約仙道打球總是失敗,變成去買買買吃吃吃,那時對方卻被逗笑了。而且是露齒一笑,實屬難得。

種種意義上而言,櫻木有點羨慕仙道。畢竟同期打球的人裡面,誰能忽視仙道?他甚至妄想過,如果仙道擊倒了流川,自己只要擊倒仙道,就算是一口氣擊倒了這兩人。不過,這一刻他已經想到,就算如此,臭狐狸絕對不會服氣,也就毫無意義。

「嗯,張嘴。」流川迎上櫻木過分銳利的視線,他並不浪費時間,以簡潔優美的手勢拆開了蘇打餅的包裝袋。

「!?!?……我靠,你腦袋壞掉啦!!」

櫻木腦袋裡想著流川的事,直盯著那看張不出情緒的容顏。不料,對方卻把拆好的蘇打餅遞到他面前。他愣了兩秒,在那雙黑白分明的鳳眼,以及雷打不動的手勢前,不由地感到心跳加速。

如夢似幻的青春戀愛劇場景,小女友餵男友吃零嘴,居然在現實中發生。然而,這麼做的人不是俏皮可人的小女友,是擁有後援會的湘北第一酷哥——流川楓?他面無表情地,正準備餵食自己的死對頭?


櫻木一時之間無法細想,只覺得跟不上對方的思路。

「吃吧,大白痴。還是你不敢吃?」依然是清冷而堅絕的語調。

「吃就吃!!」櫻木有些惱了,他朝流川手上的蘇打餅咬了下去,不自覺地雙頰燙紅。他吞嚥著嘴裡的食物,有點尷尬地說道:「怎麼、突然餵我……我、你……這裡說不定會有人來啊!?」

「吵死了。有人來亂,就說我們是兄弟。」流川根本不為所動。他瞥了眼櫻木臉頰上的紅暈,再次把蘇打餅湊上去,說著:「還有三片。」

「唔姆唔姆……好啦,我吃完了。」櫻木幾乎是狼吞虎嚥地吃完了流川的蘇打餅,他抹了下嘴邊的餅乾屑,碎碎念著:「你對『兄弟』一詞有什麼誤會啊,臭狐狸?不過,『櫻木楓』是麼……聽起來不錯。」

「什麼『櫻木楓』?胡說什麼東西?」流川打開了另一包蘇打餅,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既然是兄弟,姓氏自然是相同的。」櫻木的大手擺弄了下自行車的把手,朗聲笑道:「『櫻木楓』這名字有兩種室外觀賞植物名,還挺風雅的。對了,比起兄弟,聽起來更像冠夫姓啊!你沒發現麼?」

「噗——咳、咳咳……」目前為止,還沒想過要當「櫻木楓」的流川心中一驚,總覺得遭到調戲。他噴出了嘴裡的食物,還被餅乾屑嗆著了。

受此打擊,流川低下頭捂著嘴咳了幾聲,甚至想要開罵。儘管他知道櫻木沒什麼惡意,只是想到什麼,就脫口而出罷了。這麼一來,感覺遭到調戲的自己,豈不是更加不堪其辱?

當他抬起頭來,映入眼中的是一張被他噴花的臉,甚至連兩道濃眉上都沾了點餅乾糊——櫻木花道看上去十分吃驚,卻並非一臉怒容。僅是蹙著眉,雙目圓睜地盯著自己,眼神明顯地透出低落。

「好吧,還是趕緊騎車。」紅髮少年摸了摸臉,低聲說道:「居然會讓你想吐?那麼,我真的不懂……你他媽的為何要餵我!或許,這算是我第五十一次被拒絕了……哈哈,居然是被男生拒絕。」

他沒等對方回覆,只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包帶著廣告單的面紙,把廣告單撕了下來,再所有的面紙抽出來,往臉上亂抹一氣。

「我靠,你不能更笨。耍白痴直到forever and a day…」瀏海蓬鬆的少年輕聲說著,從自行車上起身,伸出了雙手。

「別秀英文啦,我聽不懂。」紅髮少年甩了甩手,有點自暴自棄地去拉自行車的把手,同時低聲喃喃自語:「吶,臭狐狸,等會再幹架。反正我是第五十一次被拒絕了……你他媽的拿走我的第五十一次,好歹聽我說說,我追你追到紐約,會是怎樣的情景?洋平說我會麻煩你……哼,我偏不。我要去考國內職籃,東京閃電隊(東京LIGHTNINGS) 就很酷啊!本天才的大路條條通驢馬,不必抄仙道或是臭屁小和尚的作業。」

「是『通羅馬』……大白痴,現在就忘記仙道,也別再扯到澤北。」

「這、臭狐狸你……!?哇,唔、嗯唔!!」

好在路途遙遠又荒涼,自行車道上也杳無人跡。

流川就像對櫻木拳打腳踢那般直接,雙手揪住對方的黑色圍巾,將他一把拽過來,狠狠地吻下去。用勁之猛,甚至讓對方的自行車應聲倒地。若是這裡有一框籃球,流川會把裡面所有的球都傾倒在櫻木身上。他的愛如同他的脾性,是不滅的烈焰,難以承受笨拙的試探。

面對心上人席捲而來的熱吻,櫻木最初睜大了雙眼。等他發覺流川的舌尖探進口內,他像發高燒的病人般顫抖了下,感到名為流川楓的烈火灼燒著自己的胸口,大手狠狠地攫住對方的後腦,五指揪住了那頭濕亮的黑髮,毫不客氣地咬吻著那柔軟而刻薄的雙唇。

這樣美好而熱烈的雙唇,除了被他罵大白痴,當然要與他接吻了!!

櫻木有點暈陶陶地這麼想著,再次含住對方微紅的雙唇,吸吮著那輕顫的舌尖,將黑髮的腦袋用力按向自己。而流川的雙手則從黑色圍巾上,移到了對方堅實的背部。一瞬間,他想著對方的背部受過傷,不能使力……

「用力抓好。」櫻木吻在那泛起粉紅的耳垂上,低聲說著:「否則你會陷下去,色狐狸。」

「啊、超色的、大白痴……在得意什麼、唔嗯、」流川的手環住了對方的背部,感受著那隆起的筋肉,同時微微睜眼打量對方,注意到那張臉上並未露出痛苦的神情,而感到安心了些。

「我當然得意了。」櫻木勾起唇角,舌尖舔弄著對方的耳垂,夾帶著濕潤的水聲與悶笑,毫不隱藏他的快意,又笑道:「流川,你拿走我的第五十一次;而我,拿走你的第一次。你從沒接受過別人的告白吧?」

「嗯唔、呼……唉,『通驢馬』算是告白?殺了我吧。」流川避開櫻木的舌尖,呼出一口氣,有點鄙夷地蹙眉嘆息,迅速地扣住對方試圖探進靛藍色毛衣中的右手。

「……我靠!臭狐狸,好歹講點氣氛。我真搞不懂,女生為何迷戀你這種沒氣氛的傢伙?」櫻木嘴上抱怨著,卻忍不住一陣竊笑,他帶著厚皮的左手手指卻很輕柔地,將那濡濕的黑髮順至耳後。



兩人等待呼吸平復一些,開始互相嘲弄著嘴裡的餅乾味,再從沿途的小店買了些冷飲。沒過多久,他們再度開始踩自行車的踏板。儘管兩人心裡都知道很可能騎到目的地,也買不到一瓶香蜂草口味的薄荷蜂蜜抹醬。

特別是櫻木,對於與流川的初吻是蘇打餅味,似乎有點戀愛創傷。他雖然外表生得人高馬大,內心可不是粗枝大葉。他甚至記得部分拒絕他的女生的名字與理由。雖然不是五十人全部記得,最初的五人的長相,以及拒絕的理由,他都記得很清楚。包括說他外表太兇惡、不願與不良少年交往、有喜歡的人、有想做的事情,目前還不想交男友等等。

「這麼說來,臭狐狸你想做的事情跟我差不多,也不會覺得我長相太兇。你喜歡的人就是我,你也不會想交其他男友。」紅髮少年兀自說著,同時往自行車上釦上大鎖,以及防盜鍊。他頓了下,面有得色地笑道:「你兇起來,也是挺兇的。這樣正好啊!我們光是幹架,也很合拍。雖然親熱的時候,我比較喜歡可愛型的,但是色狐狸也很美味。」

「大白痴,你自high個什麼勁兒。」流川冷冷地用鞋頭把側腳架蹭下來。他的耳輪稍微泛出粉紅,心想自己還沒有從頭到腳被對方吃掉,就已經得到了很美味的評價。

「沒辦法,我不像你那麼冷感。」櫻木鎖好了自行車,突然衝著流川咧嘴一笑。他那綻放的笑容有如金黃的向日葵,令人彷若置身盛夏,成為他的太陽一般。「我很開心啊,我們算是開始交往了吧?跟這麼棒的色狐狸,永遠在一起。」

「你開心得太早了。」流川把大鎖釦上,面不改色地吐槽:「才開始交往,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嘛,臭狐狸打球的樣子太色太美味了。所以,你的周圍總有仙道、臭屁小和尚這類男的在打轉。」櫻木以平時的聲調說著,不由分說地把另一條防盜鍊釦在對方的車輪上方。「鎖住你了!本天才在你身邊的時間,肯定是最多的……」他轉過頭來,比了個手槍的姿勢,戳著戀人的左胸,笑道:「這些日常堆疊在一起,就會成為我們之間的永遠!!」

看到櫻木眉飛色舞的表情,流川本想直接給他一拳,回敬這個若無其事的戳胸色魔。但是那張臉上滿足的神情,卻也讓他不由地抿了抿嘴。

素來平靜的鳳眼裡有了一絲光亮,映出了戀人擺弄防盜鍊的大手。他想著這個濃眉大眼的傢伙,認真時也是很帥氣的。於是湊近過去,往那汗水滑落的粗獷輪廓上親吻了下。

「……!你、你幹嘛偷親我!?」蹲在自行車邊的紅髮少年吃了一驚,心想臭狐狸哪有這麼可愛,應該是更粗暴地吻上來,還會狠狠地揪住圍巾,再弄倒自行車之類的。他的內心猛然一陣尖叫,我的臭狐狸不可能這麼可愛,這必定是幻覺(?)嚇不倒我的!!

「渾身都是破綻啊,大白痴。」

戀人大受動搖的模樣,使得流川不禁唇角微翹。他意識到自己想笑的時候,很快地靠意志力把唇角拉平,恢復一臉生人勿近的模樣。



五分鐘後,兩人來到了二村百貨的薄荷蜂蜜抹醬專櫃。當櫃姐把僅剩兩瓶的香蜂草口味拿出來,櫻木幾乎是兩眼發光地的接過有著圓潤弧度,光亮可愛的玻璃瓶,輕輕地揣在懷裡,興奮地對身旁的流川說道:「哇,居然買到了欸!我們運氣真不錯,還以為早就賣光了。」

「你少跟閒人聊閒話,就能買到二十瓶。」流川淡淡地說著,順手向櫃姐拿來有著小刺蝟圖案的紙盒與紙袋。從櫻木手中接過玻璃瓶,小心翼翼地裝進紙盒,再細心地放進紙袋裡。

「閒人?……哦,你是指仙道。」櫻木撓了撓後腦勺,搭上了流川的肩膀,低聲說著:「是我約他出來。總之約他打球沒成功,就改約吃飯。約的次數多了,總有一次能順便約打球,或者直接打球……好痛!幹嘛打我?欸,臭狐狸你拎著玻璃瓶,很危險的,還這樣打我?」

「你不是想跟他打球,你想跟他交朋友。想被他認可,才會加倍地花時間在他身上。」流川的鳳眼清可見底,沒有一絲謊言與猶豫。

「不是!男人之間,幹嘛彆彆扭扭地交個朋友……我又沒在追求他,還從朋友慢慢做起?你、你懂的啦。」在流川犀利的目光之下,櫻木有些著急起來,他一把抓住了戀人的手,急道:「還說我,你自己咧?我得有效率一點,下次也去陵南附近堵人。」

「櫻木,別去。」流川想也沒想,就衝口而出了。他說完才發現,自己的手還在對方手中。

「流川……唔,你剛才叫我什麼?」櫻木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打量著對方有些猶豫的黑眸,不由地握緊了戀人的手。

「去搭電梯。再拖下去,就得騎夜車了。」

在那之後,流川很快地醒悟過來。他站在電梯的一角,腦中浮現了仙道與櫻木打球的畫面。兩人之間不見得會有龍虎之鬥,因為仙道會避免麻煩,避免必須拿出至少八成實力擊倒櫻木的情況。對於他終能與櫻木保持一定距離,卻又讓對方向追著餌食游的魚兒般,流川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吶,臭狐狸……電梯從剛才始,沒有動過吧?」站在電梯按鍵前的櫻木,有些狐疑地問著,他的右手正按著「開門」的按鍵。

「……看來是故障了。對講機的按鈕在哪兒?」流川也湊了過來。

兩人研究了一陣子,都沒能成功通話。櫻木不禁碎碎唸起來:「怎麼搞的,我準備以後去陵南堵人,突然就被關電梯了?可惡的仙道彰!!」

「大白痴,電梯故障跟仙道無關。」流川平靜地說著,瞥了一眼氣鼓鼓的櫻木,開口要求:「坐下,別浪費體力。工作人員總會來巡梯。」

「哼,雖然我體力沒那麼差。回程得騎夜車,坐就坐吧。」櫻木不疑有他,立刻盤著腿,席地而坐。

然而,在櫻木坐下之後,他發現平時很認生的流川也緊挨著他坐下。還把腦袋靠在他的肩上。他想說點什麼,卻覺得一開口,就會說出讓對方不開心的話。他知道這種時候開點色狐狸的玩笑,或是繼續抱怨仙道,都不見得合適。在斟酌了一會兒之後,他拿出了手邊的蜂蜜抺醬。

「流川,你喜歡這個吧。吃一點,心情會好些。」他一面說,大手一面打開封蓋,用附贈的小木匙舀了一點,輕觸著戀人柔軟的雙唇。

彷彿他們是世上最後的戀人,少年們各奔東西之前,在如此侷促的空間裡確認彼此的愛意。沒有人能打擾他們,忘記巡梯,在處理客訴的工作人員大哥不能,正在對牧紳一鬧彆扭的仙道彰也不能。

此時流川半閉著雙眼,以紅潤的舌尖輕舔著木匙上的蜂蜜抹醬,他能聽見櫻木的呼吸聲逐漸變得濁重,那種壓抑感,令他也為之興奮起來。

「我靠,我不是當super darling的料。唔哇……色狐狸舔蜂蜜,實在太色情了。」紅髮少年很當心地蓋好封蓋,放下玻璃瓶。然後,他攬住了流川的後腦,五指纏繞著觸感柔順的黑髮,讓戀人半躺在自己的懷裡。

「別秀英文了,發音好爛。」瀏海蓬鬆的少年這麼說著,伸手碰觸對方燙紅的面頰。透過來的溫度讓他感到安心,是屬於他的熱度。

別秀英文了。吻我吧,我的大白痴。

櫻木似乎聽到流川這麼說,即使對方並未說出口,他也從那雙有點朦朧的鳳眼裡瞥見了,並且讀懂了。



* * *

午後天色逐漸轉陰,蒼白無力的陽光遺落了最後幾抹金色,透過行道樹的枝葉間,灑落在來人厚實的肩膀上。樹影斑駁地映在那雪白的襯衫領口,小麥色的後頸,以及看來很柔軟的耳垂上,被微風拂起的棕髮,彷彿鍍上一層金光,看來絲絲都帶著如蜜的光澤。




從咖哩屋走出的一對情侶,當他們經過來人身邊時,女方拉著男方的衣袖輕聲耳語,表示這個走過的人好像模特兒,身材很好。男方則對女方說著那是海南大附屬高中的牧紳一,是高中籃球隊的隊長。

女方的視線從牧身上移回男友身上,問他怎麼連喝咖啡也會醉?這張臉、這樣的身材,怎麼可能是高中生?應該是球隊的教練或者顧問。男方一時之間有理說不清,便向她強調回去找雜誌剪報,證明牧紳一是現役男子高中生。於是,女方說要打賭拿手的手工布丁,把她的男友逗笑了。

「特地穿西服來約會?很帥氣。」牧還沒走進餐廳裡,仙道就微笑著迎了上去。相較於戀人的沉默,他的黑眸閃現星星點點的光芒,俏皮地問了句:「請問你現在胃口如何?我希望你幫忙吃咖哩。」

「別灌我迷湯,先說說是怎麼回事。」牧注視著那雙有閃避之意的黑眸,低聲說道:「看來是有人約你,卻臨時有事,離開了。一人、不,至少有兩人吧。其中一人是湘北的流川?」

「不愧是名探牧桑。吶,且讓我們先進店裡坐下。」仙道的笑容加深了。他如往常般笑瞇了雙眼,把自己的一切都隱藏在笑容之下。

伸手不打笑臉人。擅長纏人的櫻木,也拿笑笑的仙道沒有辦法。頂多是把他的手握到紅腫,或是進一步,把他的臉捏到有凹痕。

凹痕終究會消退。若能微笑以對,感情的難題也不再是難題。在牧的面前,仙道希望自己一如以往。即使自尊與血肉都已經染上對方濃厚的色彩,也能笑著接受事實。若是眼淚從眼角滑落,他就會掛著眼淚笑。

並非由命運,或者由牧來決定。從那個雨夜起,仙道早已做出抉擇。然而,由雨夜串起甘美中泛著微苦的回憶,是如此地揪緊他的心口。

「好,去吃咖哩。」牧握住了戀人的手,以平穩的語氣說道:「你的笑容有點消沉,別笑了。我得把你打包回家,好好地揉揉你的腦袋。」

「這是牧桑的擼貓宣言?這麼想揉我的腦袋。」仙道微微側首,像是淡然的貓咪,水亮的黑眸中隱約透出幾分好奇,又夾雜著幾分失落。他的指尖輕柔地探進褐色大手的指縫中,貼附著對方的手背,卻依舊故我地笑道:「很抱歉,無法愉快地跟你回去——我要狠狠地在此獨佔你!」

「哦,好大的口氣。不過,你為何如此不安?」牧的眉眼看上去很平和,語調中卻帶著一絲不快。他幾乎是扣住了對方的手,沉聲說道:「仙道,你是我的戀人。電話裡也說過了。你至少該有這點自覺。」

「是的,我能擁有你,心臟真的快爆炸了。」仙道的指尖微微地自牧的手背上翹起,以語尾帶點跳躍感的愉快語氣說道:「真想用簽名照跟老闆換電話錄音,細細地回味你所說的每個字。例如『我能把你抱上車』,唉呀唉呀……」他壓抑著胸中忐忑,睜大雙眼,凝視著牧的臉孔。

「這……拿簽名照去換電話錄音?你是認真的?」牧並不知道咖哩屋老闆真的有向仙道要求簽名,雖然是為了姪女。

在大部分時候,仙道捫心自問,儘管牧能容納他的諸多試探,「牧紳一的戀人」這個身分,是否足以讓他更加任性妄為?以愛之名獨佔對方?答案很明確,現在不可能,未來也絕無可能。

梳著朝天髮的少年被難住了。作為籃球部的主將,他習於受到粉絲關注,也習於被愛,甚至習於從人群中自我放逐。他所熟悉的手段,對於牧幾乎難以奏效。很微妙地,他卻不怎麼感到氣惱。

「我很認真的。牧桑所說的『擁有』是到哪種程度?好狡猾,無論到哪種程度,我都想要更多更多……」仙道耷拉下來的眉眼,看起來似乎更加地無辜,還帶點嬌憨的沮喪。即便如此,那是帶著自嘲感的愉快口吻。

「程度?是全部。」牧在一瞬間把高䠷的戀人帶進懷裡,左手扣在對方的細腰上,湊近他耳邊說道:「用我的全部來獨佔你。」

牧沉穩磁性的嗓音搔弄著仙道的耳朵,他那瘦削的身子微微扭動著,薄唇透露了欲拒還迎的心思。

「唔、牧桑好帥氣。」仙道的指尖在牧的手中輕顫了下,他低聲嘆道:「怎能這樣、犯規的……我也要、用我的全部來唔喵你……」

「用全部來『唔喵』我?呵,可愛的傢伙。」牧巧妙地利用了店門與招牌作為遮蔽,行人們只看得到仙高䠷的身影。細心的人或許會發現他的腳步有些不穩,就像有點微醺似的,基本上很難看出異狀。

「咦?……不、至少請在、車上……啊、」仙道感到牧的大手在他腰間游移著,呼吸變得有點紊亂起來。

這一刻,仙道感覺自己在氣勢上被牧壓倒了。他這才驚覺不知從何時起,自己變得好像只能當對方的老婆,很難再試圖當老公了?

牧的指尖扎實的觸感,厚實掌心的溫度,都使仙道憶起了這雙手曾經如何地愛撫著他,那些甘美中泛著微苦的回憶,讓他感到體內深處漾起了熟悉的痛楚與渴望。除了豪邁地說出,要用他的全部來獨佔自己,能為一通電話,而追到自己身邊的褐膚戀人之外,再也沒有人能滿足這股渴望。

牧說出了要用他的全部來獨佔仙道。這個事實,使得後者幾乎整個人處於飄飄然的狀態。他想就是永遠做牧紳一的老婆,也沒什麼不好。

「我的車停得比較遠,而且我們得先去吃咖哩。」牧的棕眼變得柔和了些,他眼中所見的仙道是如此可愛。再也沒有人能像他的戀人般,一顰一笑皆是如此牽動他的心緒。

「那麼,請適度的唔喵。牧桑可以,我就可以。」仙道捉住了牧的右手,湊近唇邊輕咬一口。

「別鬧彆扭了。不就是想叫我來幫忙吃咖哩?」牧淡定地看著戀人噘嘴的模樣,感受著小巧的門牙在指尖上留下齒痕。

「如此狡猾,明明是牧桑先誘惑我的……」仙道終究沒能咬得更深。他只是想告訴對方,我會這麼咬人,有一半是你教我的。同時他幾乎是不自覺地,再度以笑容粉飾自己。

「呵,為什麼不呢?你是如此可愛。」牧輕笑著,拍拍那有點緊繃的肩膀,大手按在對方的背心上,將他推進了店內。

兩人進入店內之後,碰巧是下午茶時段前的空檔。下午茶對咖哩屋沒太大影響,店主大叔正在換CD加摸魚。女侍招呼他們入座,愉快地問他們要選甜口味,還是辣口味。

「難得來這裡一趟,就試試辣的。飲料選熱紅茶,謝謝。」牧向女侍微笑了下,把菜單遞到她手裡。

「我選甜的搭漢堡排,飲料選冰摩卡,謝謝妳。」仙道瞥了眼掛著溫和笑容的牧,語帶促狹說道:「請給他中辣搭炸豬排,這是櫻木推薦的。」

在女侍離開後,牧拿起水杯,卻沒有喝上一口。他低聲說著:「仙道,坦率一點吧。對交往方面有意見,你該與我談談。」

來了。這種對坐的距離感,以及談話的氣氛。

雖然嘴上說著無法愉快地跟牧一起回去,仙道不禁默默地想著,自己離牧那輛停得很遠的車,還要經歷多少時間多少路?

「牧桑喜歡坦率的孩子?我也能很坦率。」帶點低啞的聲音響起,穿過了竹內瑪莉亞的歌聲,清晰地打破了兩人間有點僵化的空氣。他吸了一口氣,凝視著戀人透露著疑問,甚至帶點責備之意的棕眼,幾乎是喜不自勝地說道:「這種帶點責難的專注眼神,真的好誘人喔。讓人想正面……呃、不是啦!是看電影、我想跟牧桑一起去看電影,還有一起去旅行。」

自從牧與仙道開始交往,他更加感受到這對黑眸的魔力。這個散發著香甜氣息,以笑臉與柔軟身段粉飾自我的男孩,是如此俊俏迷人。眉梢眼角、雙唇與指尖,沒有一處不是充滿誘惑。被如此可愛的戀人迷戀著,雙眼晶亮地形容為「真的好誘人喔」,牧的心情難免有點複雜。

「咳咳……後面兩項可以。看電影比較單純,旅行得事先規劃,好好討論行程。」牧似乎忘了手中的水杯,只注視著那對水亮的黑眸。

「好開心,這個秋天我們去旅行的話,在能看到美麗紅葉的地方……牧桑,請你盡情地擁抱我。」仙道輕聲說著,雙手交握地笑了起來。

牧依舊注視著戀人的笑靨,沒有移開視線。他在接納仙道的愛慕之情時,便明白那也是對方的一面。只是男性本能罷了。想狩獵看中的目標,擁抱心愛之人。是他扭曲了仙道的本能,讓戀人在愛慾的池子裡擱淺。

牧感到心口一陣刺痛,如坐針氈。儘管如此,他依舊無法接受自己在戀人的身下喘息。他想起身,到看來依舊喜不自勝的戀人身邊;他想實現對方那些合理的願望,看電影與旅遊。除此之外,還有更多相伴的時間。

竹內瑪莉亞帶點俏皮感的歌聲停止了。冰室京介動人的情歌縈繞著室內,歌詞的每個字都在訴說著難以傳達,卻依舊溫存纏綿的愛意。

牧壓抑著動情的內心,從座位上起身,來到仙道的身邊。他如往常般戴上帝王餘裕的假面,拍拍戀人的肩膀,揉了揉對方薄薄的髮根,語帶寵溺地說道:「先給你適度的『唔喵』。說到看紅葉,鎌倉的覺園寺,風景還挺不錯的吧。你是在地人,該不會已經不想去了?」

「嗯唔,很舒服……」仙道稍微垂下腦袋,輕聲嘟噥著:「從陵南開車去覺園寺,大約二十分鐘左右能抵達。我去過三次,有兩次是搭親戚的車,一次是搭友人的車。」

「原來你去過三次,第四次就先保留吧。那麼,我來花點時間安排,我們離開神奈川縣也可以。」牧隱約發現戀人感到不安的理由,兩人除了在家約會,以及去球場切磋之外,連約出來吃飯的機會都不多。

「沒事的,牧桑想去看看覺園寺?有經驗老道的可愛嚮導坐在副駕駛座,會是一種享受。」仙道說著說著,感到牧的手在他的後頸停住了,俏皮地抿嘴一笑,繼續說道:「比起帶櫻木出門,請讓我做你的嚮導。」

「櫻木對你提了那件事?約你來這兒的人不是流川,看來是櫻木。」牧說到這兒,對著有點吃驚的仙道從容一笑,低聲補充道:「名探牧紳一不是當假的。感覺你們沒有那麼熟絡,平時也沒怎麼見面。今天你特別提到他,不是見了面,就是有連絡。」

「話說牧桑怎麼會跟櫻木連絡上?」仙道在問出口的片刻,覺得心裡輕鬆了些。事實上真的開口問,也沒有他最初所想的那麼不堪。

「當時我準備帶清田去看愛和與名朋的比賽,在小鋼珠店前偶遇櫻木與他的朋友們。」牧語氣平穩地解釋著,淡淡地補了句:「就像你想幫流川的忙,我不介意帶櫻木去看比賽。能對他有點幫助就好。」

「那個……請問信長君也在場?」仙道望著牧平靜的側臉,怔怔地問了個傻問題。

「嗯,清田借了櫻木車錢。回程時兩人都睡了。」牧的大手自戀人的後頸移開,低聲笑道:「他們倆很鬧騰,睡了才安份下來。回神奈川的途中,既乖巧又孩子氣的睡臉,就像電視劇的停格畫面般美好。」

「哈哈,可以想像呢。牧桑辛苦了。」仙道笑著碰碰對方的手,然後不禁嘆道:「被擺了一道啊。櫻木這傢伙……肯定是因為我與流川處得不錯,才會這樣鬧我。」仙道苦笑了下,拿起了水杯。

「跟流川處得不錯?你們的確能合得來。仙道,對你而言,流川始終是特別的存在。你終於做到會讓櫻木介意的地步了?」牧瞥了眼手中的水杯,在腦中把仙道的話語,以及目前所知的情報組織起來。

「勞你費心了。櫻木說牧桑很閉(悶)俗(騷),必須更加坦率,才能承蒙你直率地關照。還跟我說什麼『中年人沒那麼難溝通啦。』因為我不夠坦率,真不知你們是如何溝通。」仙道模仿櫻木的語氣,笑瞇瞇地回敬了牧。他並不打算回答關於流川的問題。

「夠了啊。你認真的?呵,這種醋罈子的口吻。」牧忍不住笑出聲來,手上的水杯碰了下仙道的水杯,補捉了那雙黑眸中驚訝的小情緒,愉快地說道:「你吃醋的表情,只有湘北的一年級們看到吧。我要蒙上他們的眼睛……來,讓我仔細看看你,嗯?」

牧的棕眼閃過一絲光亮,那是十拿九穩能補捉目標的神情。那樣的表情讓仙道為之一怔。他甚至來不及思索,自己是哪裡露出破綻。他只是本能地感受到危險的氣息,而趕緊拿出了最彆腳的可愛劇本。

「牧桑好難纏……拜託、請你忘掉,你已經忘掉了剛才發生的事情——」仙道左手托腮,試圖隱藏羞赧的表情,幾乎是面紅耳赤地移開視線。他手中的水杯輕輕碰在牧的水杯上,細聲呢喃著:「啊、牧桑吃醋的情表也好誘人喔……不,我真的不行了。暫停、請求暫停……」

「OK, 受理你的暫停。」牧的語氣帶著笑意,對上了戀人帶點埋怨,水亮溫潤的黑眸。他一如往常,游刃有餘地笑道:「若是有狀況,我能把你抱上車。仙道,今天的事情,我會連你羞赧的模樣一起記住。」

咖哩屋的店主看著仙道與牧的互動,感覺心情有點微妙。他想著這兩人是怎麼回事?居然把普通的水杯當成酒杯,說著舞台劇一般的對白。雖然他沒有聽清細節,卻隱約聽到仙道似乎說著「我真的不行了」。

(「我真的不行了」是什麼狀況?莫非之前就「已經不行了」,而這次則是「真的不行了」……啊啊啊,感覺少年們玩很大,各種不行啊。這兩人究竟是怎麼回事?櫻木那孩子的球員朋友,都是這副德性!?)

老闆大叔想要逃避現實,讓看來很愉快的女侍去送餐,又想要親自去送餐,向櫻木的朋友們展現自己的手藝與品味。他內心的掙扎沒有持續多久,仙道就向他招手,想要加點哈密瓜蘇打。

於是老闆大叔端著托盤,送上咖哩定食,順便記下仙道的點單。他有點擔心地,悄悄打量這個神態雲淡風輕的高中男生。畢竟正常的高中男生不會突然說出「我真的不行了」。也不會跟活像社會人士的學長一起放閃。

「牧桑,喝一杯吧。雖然很冰,但是也很甜。」仙道以平時的語氣說著,看到牧沒有反對,便笑瞇瞇地說道:「因為請了櫻木與流川喝蘇打,我的份就讓牧桑來請吧☆」

「真有你的。叫我喝一杯,結果是我請你。」牧感到啼笑皆非,但是應允了戀人的要求。他對老闆說道:「不好意思啊,吵吵鬧鬧的。麻煩餐後再送來蘇打。」

「咦——我現在就想喝蘇打。想跟牧桑一起喝。」仙道微微側著腦袋央求,顯然還沒放棄他那彆腳的可愛劇本。

「別在飯前喝太多冰的。就算在飯後,也要慢慢喝。」牧微微蹙眉,還算自在地游走戀人的即興劇本裡。

「好的,牧桑。」仙道一面答應,一面喜不自勝地笑了起來。

咖哩屋的店主想抱怨,卻無法對著比自己小二十歲的孩子抱怨——我這裡是家庭餐廳咖哩屋,不是熱映一下午老梗耽美劇集的時髦喫茶店!!

內心吐槽的同時,老闆大叔久違地感到舌尖上浮現了哈密瓜糖漿與檸檬糖漿的甜味。至少,他知道自己不必再擔心仙道彰那句話——只有七分認真,還帶著三分亢奮的「我真的不行了」。



(TBC)

本文最後由 孟瑪斯 於 2023-3-20 23:07 編輯

留言

@catmissiQ 唉呀唉呀(捂臉)流川估計沒想那麼多,就覺得花道是嘴炮(笑)不過,等會果然要反擊一下才行,不會甘心老是被說很色情吧(再次捂臉) 2023-3-22 19:12
@孟瑪斯 啊啊啊啊我超級想知道櫻木看到流川低頭舔蜂蜜果醬腦袋裡在想什麼,覺得畫面很色情還直白地對當事人說出來實在太糟糕了(誇獎意味)流川是沒有聽到、沒有聽懂,還是注意力都放在另一個人身上沒有意識到呢?//// 2023-3-21 07:01
@catmissiQ 再次謝謝喜歡>w<//// 希望有寫出花流醬抓住了熱烈的青春(捂臉)哇,我家的流川有得到可愛又可惡的評價,超開心的( ′艸`)//// 感覺HP逐漸恢復中~然後花道應該很直球嘛,我就寫得比較直球,示愛也是,調戲也是w P.S. 數度在寫文時笑了起來(你 2023-3-20 23:03
相互吃醋,然後把醋意訴諸言語或付諸行動的花流實在太戳我的萌點了(心)初次告白就以結婚冠夫姓為前提,會被打槍(流:並沒有)不是很正常的嗎櫻木君,幸好對方的報復只是奪走你的初吻w 一直喊色狐狸,又說人家很美味,這是赤裸裸的調戲無誤,不過我喜歡U////U PS:我也覺得偷親櫻木的流川超級可愛可惡!! 2023-3-20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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