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伯爵家的混混│現代組] Raison D'être [G]（哨嚮 AU，短篇完結）

Summary:

現代組三人合作無間的戰鬥。

充滿私設的哨嚮AU。

和前篇共享相同世界觀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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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綠秀、崔正秀和李秀赫正站在距離怪物巢穴西南方的高樓。以怪物巢穴為圓心，方圓六百公尺的高樓均已被怪物夷為平地，觸目可及，盡是殘破的水泥牆和裸露的鋼筋，因此他們所在的這棟建築是唯一一處能夠觀察並俯瞰戰局的高處。

　　他們所在的這棟建築物同樣岌岌可危，隨時可能坍塌。上樓的路已經全數被水泥碎塊所擋，若非崔正秀一路背著他像豹子一樣跳上跳下，憑金綠秀的體能根本不可能抵達這裡。

　　那處怪物巢穴在末日之前，曾經是租賃給各大知名品牌的綜合型商場，裡面包含許多可用的生活物資。政府和公會多次想奪回這個地方，但截至目前為止，每次出擊都只是淪為怪獸的盤中飧。

　　整體來說，這處怪物巢穴絕對沒有襲擊西面避難所的等級外怪物來得難應付。然而，這些分明不慣棲息於高樓環境的怪物，卻在此處形成了分工合作的生態系，簡直像是有人特意將這些怪物齊聚一堂，導致此處極難攻破。

　　空中有二級的禿鷲盤旋，負責警戒；地面則有以苔原狼為首的大量二級怪物四處遊蕩，彼此時而相食、時而合作。建築物內，根據生還者回報，每一層都混雜著未成年的斯芬克斯幼獸和成年個體，不僅能夠滑翔及噴火，一爪便能將人撕作肉條，遠程或近戰都難討好。頂樓盤踞著一隻一級怪物的領袖，外觀猶如神話中的斯芬克斯。棲息在建築物內，並不代表那首領怪物的體型很小，而是因為頂樓曾是氣派挑高的展演廳，因此裡外都能容納這隻高達五公尺的怪物。

　　過往各方勢力分別出擊的做法便宜了這些怪物。對牠們而言，這些零星分散的攻擊，簡直是不請自來的免費外送服務。

　　在葬送許多尋找食物的隊伍後，公會和政府終於放棄了這塊咬不下口的肥肉，遂把這塊燙手山芋扔給了公司處理，最後落到了第一小隊的手上。

　　金綠秀花了幾天的時間消化了生還者留下的文字紀錄和死者錄下的聲音。和所有的首領怪物相同，這隻首領斯芬克斯的哮吼能夠誘發所有比牠低階的怪物陷入狂熱，其他能力則和普通的斯芬克斯相同。

　　『會這麼簡單嗎？』

　　金綠秀不認為首領怪物只有這些能力。他看向過去參與攻堅隊伍的配置名單。多數的攻堅隊伍都同時由普通的異能者和哨兵異能者組成，紀錄裡卻只有非哨兵的異能者倖存。

　　當然，這可以解釋為哨兵的異能者多半為前鋒，因此死亡率較高……

　　……但更有可能的是這隻怪物具有專門針對哨兵的能力。

　　在那些紀錄裡面，最珍貴的是一位能力者的錄音──他並沒有馬上被怪物殺死，在其他人被領袖攻擊時，他躲進了通風管道，待了將近一個月才因彈盡糧絕而死。政府靠著能獨自匿蹤的能力者，回收屍體身上的資料紀錄，試圖制定出擊破這巢穴的計畫，卻發覺這些資料對於制定新的作戰計畫毫無用處。

　　政府鐵定沒有發覺這份錄音的重要性，才會將這份資料白白交到公司手上。那名死者整整錄了八卷錄音帶，每一卷都錄滿九十分鐘，內容卻有非常多留白，大部分只有錄下怪物嘈雜的嚎叫聲，間或摻著死者充滿恐懼的喃喃自語和遺言。

　　最重要的是，死者在每一卷錄音帶的一開始，都會指出當下的時間。所以，將這八卷錄音帶聽完的金綠秀可以清楚了解事情發生的時間先後，稍稍整理一下怪物嚎叫和活動的時機，金綠秀便聽出那八卷錄音帶，實際上即是反覆紀錄三種怪物的獵食時間，只是錄音者似乎已經混亂到難以陳述他想紀錄的事物。

　　金綠秀在紙上記下了三種怪物開始鳴叫的時間點，進而推測出怪物的覓食間隔──那正是金綠秀打算鎖定的目標。

　　金綠秀一手拿著懷錶，一手拿著雙筒望遠鏡，看向從商場門口魚貫而出的小點，對著對講機輕聲說道：「小斯芬克斯出來狩獵了。」

　　無須借助工具，身為哨兵的李秀赫和崔正秀便能用裸眼看見金綠秀所指的景象。李秀赫看著那將近五十隻左右的斯芬克斯幼獸的隊伍漸漸往四面八方散去，看似雜亂無章，但確實是沿著金綠秀在作戰計劃中所提的方向前進。公司其他小隊的人正在牠們前進的方向埋伏。

　　沒多久，苔原狼也離開了原本的巡邏路線，開始朝向商場的北方前進。

　　金綠秀露出淺淺的微笑。

　　「這些怪物雖然聰明到懂得彼此合作，但依然不敵生理時鐘的運作。」

　　牠們的覓食時間非常規律。

　　那些暴虎馮河、毫無計劃便衝進來的隊伍肯定不會發現這件事情，尤其是當人們前仆後繼地闖進巢穴中，怪物壓根無須向外覓食；然而，在沒有人類主動送上門的時候，牠們會遵循著生理節律向外覓食，互不干涉。時間一到，大部分的怪物便會離開此處，到更遠的地方劫掠。

　　因此，只要知道他們出外覓食的時間間隔，用上簡單的最小公倍數，就能算出三種主要怪物都離巢而去的時間點，各自擊殺他們。至於行進方向，從他們跋涉時留下的痕跡便能確認。

　　李秀赫看著金綠秀勝券在握的微笑，心情也忍不住興奮起來。他們這次的敵人是商場頂樓的成年斯芬克斯，而李秀赫已經好一陣子沒有和一級怪物首領對上了，正感到手癢。他的右手撫向冰涼的劍柄，黑鷹昂首挺胸地站在李秀赫的左肩，時不時轉動著頭，以紅色的眼珠觀察眼前的景象。

　　直到最後一隻苔原狼消失在視野裡，金綠秀終於放出自己那隻比起潛伏更喜歡唱歌和洗澡的綠繡眼。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後，他的綠繡眼已經不怕李秀赫的黑鷹和崔正秀的黃金獵犬了。只見綠繡眼意氣風發地跳上了窗框，挺起胸膛和黑鷹對視，眼中毫無懼色。

　　黑鷹舉起左翼，示意綠繡眼到牠的羽翼下。綠繡眼振翅飛起，準確地降落在黑鷹蓬鬆的羽毛之中。在黑鷹收翅後，綠繡眼便只剩頭頂的綠毛和一對眼睛露出。

　　不管看幾次，這個場景總會讓崔正秀想起以前在公園湖畔裡看見的天鵝，為了不讓羽毛未豐的小天鵝沾到水，便用羽翼呵護著雛鳥。

　　「雖然我的精神暗示可以會讓怪物認定你是友方，但是如果你離怪物太近或發出太大的聲音，牠們還是會發現的。」金綠秀警告。

　　「我會緊跟在隊長後面，絕對不會讓綠秀你的能力失效的！」

　　精神動物雖然可以延伸嚮導的精神影響範圍，但是離得越遠，效果越弱，而且金綠秀會需要花費更多的力氣。

　　「綠秀、正秀啊，那我先走一步了。」

　　李秀赫笑著告別，隨即轉過身，走到建築物的另一面。他抽出插在腰間的刀鞘，從破碎的窗戶跳出，以刀鞘的鞘尖減速，幾秒便滑至地面，朝他們招手。

　　崔正秀彎下腰讓金綠秀爬到他的背上。

　　「喂，你這次別再淨挑些難走的路──」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崔正秀召喚出霧氣般的劍氣輔助平衡感，在傾斜的牆上行走如履平地。

　　金綠秀只希望自己的臂力強到足以勒死這明知故犯的傢伙。

　　※

　　李秀赫渾身散發著藍色幽光，前行的聲響盡為斬擊所破，速度快得彷若地上的飛逝的流星。崔正秀靠著崔家身法急起直追，雖然無法達到如李秀赫那樣動靜無聲，但他以劍氣將身形隱入薄霧之中，瞞過怪物的感官倒也是綽綽有餘。

　　即使他們各自壓下氣息潛行，又挑了怪物較少的途徑進攻，但在這四面八方的建築物皆毀的開闊視野下，他們早該被怪物發現而遭到群起圍攻了，在空中反覆巡邏的禿鷲和偶爾閒蕩過的鬣狗，卻像是瞎了眼似地視若無睹。

　　這一切都多虧了金綠秀的嚮導能力──「暗示」。

　　和「月亮的影子」金康勳的群體隱匿異能不同，金綠秀是運用嚮導操弄精神的能力，刻意轉移怪物的注意力。金綠秀曾經和崔正秀詳細解釋箇中原理，崔正秀雖然似懂非懂，但大致上和他在課堂上看過的心理學短片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當觀眾專注數著投籃次數的時候，便會無視穿過人群間的大猩猩；金綠秀的嚮導能力可以讓他們身周的波長和環境類似，因此只要他們不主動挑起怪物的注意，便可以維持光天化日下的「隱身」。

　　崔正秀可以感覺到金綠秀施展力量時的精神波動，猶如蠶寶寶的繭將他們兩人包裹密實，而其中一絲力量則向前延伸至李秀赫的身上，終點落在金綠秀停留在隊長黑鷹羽翼中的綠繡眼。之所以李秀赫身上分到的力量較少，是因為他能夠以斬擊達到無聲行動，因此只消掩飾視覺上的破綻，但崔正秀的武藝尚不到足以點地無聲，是故金綠秀需要同時瞞過怪物的聽覺和視覺，才會由崔正秀背著他。

　　崔正秀能感覺到金綠秀的呼吸漸漸變得粗重，氣息宛如溫熱而潮濕海風般搔刮著崔正秀的脖子，滲出的薄汗浸濕崔正秀的衣服。

　　『綠秀一定非常吃力。』

　　這是金綠秀第一次嘗試讓精神動物也使用嚮導的能力。

　　身為哨兵的崔正秀，磨礪精神動物的感官，操縱自己的黃金獵犬突襲，就像是鍛鍊新生出來的臂膀；但他全然無法想像嚮導是如何將精神觸角拓展到精神動物身上。對崔正秀而言，這簡直跟要他想像章魚如何思考一樣毫無頭緒。

　　但至少崔正秀知道距離越遠，金綠秀會越吃力。他再度加快腳步，縮短和李秀赫之間的距離，兩人終於比肩而行。在極近的距離下，崔正秀能感知到李秀赫身上躁動而狂野的波動，彷彿李秀赫所持有的斬擊異能，能夠削去任何一切事物。金綠秀留在李秀赫身上的精神力，則將四處亂竄的能量引導向外，像是替溢流的池子建了座分洪道。

　　即使掩護著兩人，金綠秀依然試著調伏哨兵過負荷的感官所帶來的傷害。

　　不用回頭，崔正秀也知道金綠秀現在肯定臉色蒼白。他握住金綠秀開始變得冰涼的手，希望能把自己體溫的溫暖傳遞給金綠秀。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崔正秀似乎聽見金綠秀非常輕微的哼笑。

　　如計畫安排，他們從西方的入口進入，避開怪物的行經路線，先在攤位的裝飾牆後觀察情勢。一樓漫天都是禿鷲和斯芬克斯成長換毛落下的羽絮，飛禽走獸的排泄物和腐敗的屍臭味逸散於空氣中。傾倒的櫃檯上有些仍掛著崔正秀認得的品牌名稱，有些靠牆的櫥櫃甚至還保有完整的商品。

　　崔正秀掃視室內的配置一圈，回想起金綠秀在戰前會議的指示。

　　金綠秀在會議室的桌上攤開大樓的樓層平面圖，一如崔正秀逛過的所有百貨公司，這家商場亦有把顧客困在樓裡的野心，逛街的動線迂迴得宛如迷宮，每一層樓都有好幾個上上下下的手扶梯、電梯和樓梯供顧客選擇。崔正秀發誓他在末日前不是路癡，但在失去路標後，他確實在找路上花了更多時間。他非常慶幸自己的搭檔是什麼都記得起來的金綠秀。

　　金綠秀指著斯芬克斯所在的九樓：「根據錄音裡的說詞，斯芬克斯的首領會在樓梯間旁邊的這條走廊來回走動。」金綠秀用螢光筆在那條L型的通道上著色。

　　一看地圖，李秀赫馬上領會金綠秀的計畫，「你想要我和正秀一起把那怪物困在迴廊裡？」

　　金綠秀點點頭，他圈起盡頭的缺口，解釋道：「迴廊的盡頭銜接著觀景平台的入口，所以，我計畫從樓梯間方向和觀景台兩個方向夾殺，限縮斯芬克斯的活動範圍。無論如何，千萬不能讓斯芬克斯抵達開闊的空間。」

　　他看向李秀赫：「隊長，和我們一起從樓梯間走到八樓後，你就從八樓的逃生窗翻到九樓的觀景平台守候。我的綠繡眼會繼續跟著你，確保我們兩邊的行動同步。一旦斯芬克斯走到樓梯間和觀景台的出口之間，我和正秀就會從樓梯間出去從背後發動攻擊。」

　　崔正秀眨了眨眼：「所以，我只要攻擊就好了嗎？」

　　「對，你聽我的指示發動攻擊就好。但千萬不要波及到建築物，讓怪物有機會逃出去。」

　　「沒問題，這聽起來很好玩！」反映出崔正秀的心情，他的黃金獵犬把雙掌放到了作戰桌上。崔正秀趕緊把他的精神動物收起來，免得添亂。

　　「至於這個作戰的另一個目標──」金綠秀的臉上浮現勢在必得的微笑，「擒賊要先擒王。隊長，這不正是你的『擁抱』該派上用場的時機嗎？」

　　李秀赫的笑意加深：「你想要活捉牠？」

　　「那當然。那傢伙身上的每一個部位可都非常有用啊。」

　　金綠秀開始盤算起該如何壓榨出一級怪物領袖的剩餘利用價值。崔正秀不禁向金綠秀投以崇拜的目光，他才想到如何打倒敵人，金綠秀已經想到打倒敵人後的事情了。

　　回想完畢，崔正秀亦定位到了樓梯間的位置。打算前進時，李秀赫卻伸手攔住崔正秀。他指著地上破裂的燈管玻璃和招牌碎片，用嘴型示意：『跟著我的步伐走。』

　　李秀赫清楚崔正秀對於察覺活物在行，在偵查方面卻是大手大腳，以至於他們好幾次差點功虧一簣。這次的任務若是潛行失敗，他們便會和先前的攻堅團隊一樣淪為甕中鱉，因此李秀赫格外謹慎。現在和怪物的距離近了，金綠秀的精神暗示便不再那麼有效。

　　和金綠秀預料的相同，並不是所有的怪物都遠行覓食，大廳仍有落單的二級怪物鬣狗和老年苔原狼逡巡，鼻頭在地上嗅聞著，來回顧盼。其中兩隻苔原狼恰好擋在他們必經的路徑上，視線時不時朝他們藏匿之處掃過，似乎起了疑心。

　　當崔正秀思考如何在不引起注意的情況下突破困境時，但見李秀赫的黑鷹趁著狼群分散之際，自天空上的橫樑俯衝而下，一雙爪子在苔原狼的脖子上留下六個齊整的洞口，狼旋即一聲不吭地倒下。

　　綠繡眼則將雙爪按在另一隻狼的額頭上，那狼的眼神霎時轉為呆然，黑鷹遂如法炮製，俐落索去了狼的生命，暗殺神速，從頭到尾只有狼隻倒地的悶聲。

　　所幸怪物間的爭鬥並不算稀奇，狼的屍體不至於即刻引起怪物的警戒。趁著其他怪物聞到血味前，李秀赫拉著崔正秀一路往樓梯間跑。推開厚重的防火鐵門，三人終於到了樓梯間，一隻在欄杆上坐著的小斯芬克斯見到入侵者，立刻拔高嗓子尖嘯，滑翔下來朝他們噴火。

　　尚背著金綠秀的崔正秀下意識跳開火光的範圍，李秀赫靈巧地避開了火光後，躍上欄杆，直刺往面斯芬克斯的面門。未生出厚皮幼獸閃避不及，硬生生被李秀赫一劍劈成兩半。

　　終於不用壓低聲音，崔正秀吹了聲口哨，誇道：「隊長，帥呆了！」

　　李秀赫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快點跟上來。」

　　李秀赫的黑鷹已經先動，無聲地撲翅飛騰向上探路。綠繡眼穩穩地攀在黑鷹的背上。

　　見情勢安全，金綠秀不想過度消耗崔正秀的精力，便拍了拍崔正秀的肩膀，「好了，放我下來吧。」

　　崔正秀不肯放人。「不行，萬一又遇上怪物怎麼辦？」

　　「剛剛那怪物發出那麼大的聲音，到現在都沒有其它怪物追來，表示樓梯間應該很安全。而且隊長也派黑鷹開路了。」

　　「噢，有道理。」崔正秀被金綠秀的說法說服，手一鬆，金綠秀便站回地面，走到隊長旁邊。

　　李秀赫察覺金綠秀落地的腳步並不大穩，皺起眉頭，說道：「綠秀啊，別勉強自己。」旋即像拎小雞似的把金綠秀放到背上，前進的速度一點也沒慢下來。金綠秀嘆了口氣，也懶得抗議，把頭埋進李秀赫的頸窩，聚精會神地安撫起李秀赫過載的感官。

　　嚮導在梳理哨兵的情緒時，往往會受到他們滿溢的負面情緒反噬，而反噬的狀況似乎和嚮導擅長的安撫手法有關，但多半是可以被治癒的外傷。金綠秀的情形和一般的嚮導不同，他在平穩哨兵的情緒時並不會在皮膚上留下傷痕，因此其它隊的人一直誤以為他治療哨兵時沒有任何副作用。

　　實際上，金綠秀的副作用是作用在身體內部。在治療時，他會感受到彷若被電擊灼傷般的疼痛感，嚴重時甚至會有內臟翻攪的絞痛感。

　　但是，金綠秀知道如果不幫哨兵們治療，他們會受到更嚴重的傷。

　　「綠秀，你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嗎？」李秀赫的聲音變得低沉，金綠秀能聽出他語氣中的嚴肅和情緒中的擔心。在紊亂情緒的表面，還有其他情緒潛藏在李秀赫的心中，那股情緒對金綠秀來說非常陌生，但他能感受到那是一股非常溫暖的情緒，宛如冬天溫熱全身的熱巧克力。

　　「稍微梳理一下而已。」金綠秀一邊說，一邊捋平李秀赫身上的負面情緒，強化兩人之間的連結。金綠秀試圖安撫他情緒的小動作全然瞞不過對情緒相當敏感的前演員李秀赫。為了阻止金綠秀繼續用嚮導的能力，李秀赫乾脆把金綠秀橫抱起來。

　　「喂！隊長，放我下來！」金綠秀晃著修長的四肢掙扎，但李秀赫輕易便制伏了他的頑抗。眼見掙扎無效，金綠秀試著說服李秀赫改變姿勢：「你抱著我，要是遇到攻擊怎麼辦？」

　　李秀赫聳聳肩，拿方才綠秀的話堵回去：「你剛剛也說了，這裡沒有任何怪物。就算有，正秀也會解決的，對吧，正秀？」

　　「當然，我保證怪物連根綠秀的寒毛也碰不到！」被喊到名字的崔正秀和他的黃金獵犬一起跑到李秀赫的前面開路。

　　金綠秀摀著臉，深深地嘆了口氣。

　　沿路上，除了崔正秀用劍氣轟掉了幾隻在牆角結網的巨型長腳蜘蛛外，並沒有其他阻礙。到了八樓，李秀赫總算把金綠秀放下，黑鷹重回李秀赫的肩上。

　　金綠秀將背包裡的攀岩鉤和繩索交給李秀赫，覆述一遍作戰會議中的指示：「逃生門出去直走，應該會有一處可以外推的逃生窗，從那個地方爬上去，就能抵達觀景平台。」

　　「綠秀、正秀啊，九樓就交給你們了。」

　　崔正秀拉著金綠秀的手往九樓走。

　　※

　　八樓或許是靠近首領所在之處，李秀赫甫用蠻力拉開門，便被五隻成年的斯芬克斯所包圍。但李秀赫早有預料，立刻用防火門先擋住第一波攻擊。算準時機後，他趁著怪物噴完火的剎那，一腳踩住其中一頭怪物的頭，騰空翻到怪物的背後，突破圍困。

　　斯芬克斯背後碩大的羽翼在狹窄的商場成了累贅，擠成一團的隊形讓牠們轉身時像群笨拙的大象。李秀赫令黑鷹攻擊怪物的眼睛，趁著怪物吃痛張大嘴巴之際，他挨近身子，一劍貫穿怪物柔軟的口腔，直刺腦門。

　　「這些怪物好像吃得有點臃腫呀。」李秀赫忍不住搖頭，「連這些好幾天沒進食的斯芬克斯都比你胖。綠秀啊，我覺得你應該再多吃一點。」

　　金綠秀的綠繡眼蓬起了毛，吱吱喳喳地高聲抱怨起來，彷彿在強調牠的身材穠纖合度。

　　見同伴倒下，其它斯芬克斯意識到眼前的獵物並沒有之前的侵入者那麼好對付。他們紛紛揮舞利爪，憤怒地撲向李秀赫。李秀赫自他們雙腳間的縫隙滑過，一個翻滾避開攻擊。他一腳抵住地板而起身，一刀砍向怪物的側腹。這劍沒用異能，純靠李秀赫的蠻力，抑是硬生生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黑鷹的爪子要刺穿斯芬克斯的厚皮並不容易，便瞄準著怪物身上的軟組織，伺機而動。目盲的斯芬克斯四處亂竄，李秀赫擔心牠們的叫聲會打草驚蛇，讓九樓的首領提前得知有人闖入，因此他決定速戰速決。

　　李秀赫深吸一口氣，將異能的力量凝聚於刀上，斯芬克斯們直覺感受到那刀上非同凡響的威力，倏然中斷了朝李秀赫撲騰的動作，有一隻甚至嚇得開始往後竄逃，但李秀赫的劍更快，被藍色劍光橫掃之處，皆被切成了兩半。

　　見到戰鬥已歇，綠繡眼從安全的高處斜飛而下，落腳在李秀赫的肩上，又嘰吱啼鳴幾聲。

　　「哦，小綠秀覺得我很帥，所以要為我唱歌？」

　　「嘰嗶──」綠繡眼在李秀赫肩上蹦上蹦下，怒視著大言不慚曲解他意思的李秀赫。連黑鷹都看不下去，用翅膀摀住了臉。

　　李秀赫開懷地笑了出來，摸了摸綠繡眼毛茸茸的頭，綠繡眼才像是被安撫似地停下了鳴叫。

　　方才黑鷹攻擊時，李秀赫也順便觀察了下四周是否有可用的物資。把商家的櫃台裡放的即溶咖啡粉、糖包和奶精一股腦塞進口袋後，李秀赫以走台步般地從容踏過狼藉的現場，站在窗戶的邊緣，回想起金綠秀對頂樓地形的分析。

　　「從八樓逃生窗上去的位置，應該會落在花圃的後面，而且不會正對著出口。我不確定頂樓的設施被破壞成什麼樣子，但總比毫無遮蔽來得安全。我擔心隊長的黑鷹容易成為禿鷲的目標，所以到了窗邊，我會先讓我的綠繡眼上去觀察狀況，時機到了，再告訴你鉤爪該下的位置。」

　　李秀赫綁好身上的繩索，拉了拉繩子，確認繩結的穩固程度，隨即踹開逃生窗。一抹綠翕飛向上，幾分鐘後，綠繡眼落到了李秀赫的右前方，示意下鉤處。

　　將鉤爪上甩固定，李秀赫雙腳朝牆一蹬。感受到身體浮空的剎那，他臉上泛起苦笑，心中不禁感嘆：『我總嚮往能像螢光幕上的動作演員飛簷走壁，到頭來，這夢想卻是因末日而實現──』

　　李秀赫的雙手緊抓著繩子，腹腰發力，一舉攀上屋頂。

　　如今，李秀赫的每一天，都演繹著生死攸關的動作片。

　　※

　　在九樓防火門後，金綠秀和崔正秀一齊等待著李秀赫的信號。

　　金綠秀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精神動物上，隔著厚重的防火牆，他和精神動物的聯繫只剩下視覺和聽覺，無法像方才那樣輔助李秀赫攻擊。

　　看到李秀赫被怪物圍困，金綠秀起先還有些緊張，想著是否需要讓崔正秀下去幫忙。但一聽到李秀赫還有餘裕開玩笑，擔心頓時轉為無言。

　　崔正秀疑惑地看著表情變幻莫測的金綠秀。

　　「怎麼了？我需要去幫隊長嗎？」

　　「……隊長很好。」金綠秀語帶保留的轉述，「……他還有心情叫我多吃一點。」

　　崔正秀點頭如搗蒜，「沒錯，綠秀你太輕了，應該再多吃一點。我口袋裡還有兩根繽紛樂，你要吃嗎？」

　　「那是留給我們以防萬一的，不是零嘴。」

　　「有綠秀在，才不會有什麼萬一呢。」崔正秀非常安心地剝開包裝紙，咖滋咖滋吃了起來。

　　金綠秀白了崔正秀一眼，但也沒阻止崔正秀的行為。順利的話，他們能在這商場把物資一次補齊。

　　彷彿心有靈犀，金綠秀馬上看到李秀赫搜刮戰利品的行為。

　　「隊長順走了十包三合一的即溶咖啡。」

　　崔正秀滿懷希望地問：「噢，有烏龜玉米脆片的話，可以叫隊長也幫我拿幾份嗎？」

　　「我猜B1的超市應該還有一些。雖然之前政府和公會的人來過了，但他們似乎沒能帶走多少東西。」

　　光是李秀赫無須翻箱倒櫃就能找到物資，就代表他們即使有派人來回收死者的遺物，也是來去匆忙。大部分具有潛行能力的異能者，少有能像金康勳可以一次隱藏大多數人的能力，多半都是以欺瞞怪物某種感官為主，在這龍蛇雜處的巢穴中，就算瞞得過嗅覺和聽覺靈敏的狼群，也很難躲過視力敏銳的斯芬克斯與禿鷲。

　　更別提嚮導的精神暗示，目前只有金綠秀成功實行，而嚮導的存在過於珍貴，其他組織根本不敢派嚮導到前線作戰。

　　──而這或許就是其他組織沒有意識到這裡受到精神力籠罩的原因。

　　金綠秀能感受到那股如背景輻射般的精神力自樓上傳來。

　　那股精神力不夠強大到足以奪走怪物的意志，卻能潛移默化地改變怪物對周遭環境的認知。和嚮導精神連結不夠強的哨兵在這環境待久了，恐怕也會墜入迷失。有了方才的強化和他的綠繡眼在一旁，短時間內李秀赫應該不會有事。

　　金綠秀看向崔正秀。他能感受到崔正秀有些心神不寧，連帶著他的狗也緊繃地豎起尾巴。

　　「崔正秀。」

　　「嗯？」

　　「我要重新強化連結。」

　　「嗯嗯？等、等等，綠秀──」

　　不待崔正秀同意，金綠秀挨近身子，以雙手環住崔正秀的頸項。每次只要和崔正秀建立連結，崔正秀的第一反應總是會漲紅著臉，像被嚇到似的僵直身體。他害羞的情緒往往會感染到金綠秀，讓金綠秀不禁也害臊起來。

　　好在崔正秀害羞歸害羞，並不會真的抗拒他的連結。崔正秀蹲低了身體，讓金綠秀能更好搆著他的肩膀。金綠秀旋即調用自己的精神力，摸索著崔正秀的精神圖景，移除怪物所滲入的暗示，彷彿將被推倒的沙雕重新撥弄成有意義的圖畫，但速度非常緩慢。他在崔正秀的耳邊說道：「你也有感覺到古怪吧？」

　　崔正秀依然沒擺脫臉上的紅暈，遲鈍地眨了眨眼：「……好像有？」

　　金綠秀用力揍了崔正秀的肩膀一拳，拳頭傳來熱辣辣的疼，崔正秀才如大夢初醒般的恢復神智。

　　「都是你讓精神連結的這件事變得很奇怪！隊長就不會這樣磨磨蹭蹭的。」金綠秀不禁也紅起臉來指責崔正秀。

　　崔正秀試圖申冤：「隊長以前是演員啊！」

　　「再這樣拖下去，隊長就得一個人面對首領怪物了。」

　　崔正秀知道情勢緊急，便湊上去，輕舔過金綠秀有些乾澀的嘴唇。金綠秀能嘗到崔正秀嘴裡巧克力的甜味。有了唾液交換，金綠秀梳理情緒的速度快多了。

　　幾秒後，崔正秀能感受到縈繞心頭的不安消失了。他原以為那只是戰鬥前的緊張情緒，但是在金綠秀的安撫下，他看清了那股無以名狀的恐懼來自外界植入，而非由心所發。

　　確認將首領怪物的精神暗示掃除，金綠秀移開了接觸，臉色又變得蒼白。

　　崔正秀攙扶著他，憂心忡忡地問：「會很痛嗎？」

　　金綠秀搖搖頭，「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出去和隊長會合了。」

　　※

　　李秀赫能感覺到那頭首領怪物的存在。牠的精神波像座信號發射器，影響著勢力範圍內所有生物的一舉一動。若非金綠秀的精神連結，想必他肯定會在不知不覺中受到影響。綠繡眼結束完偵查的任務後，便趴伏在李秀赫的頭上，繼續掩護著。

　　屋頂上有許多禿鷲的巢，有些裡面只剩空蛋殼，有些禿鷲還待在巢內，但依然沒有注意到他。近距離觀察，那些禿鷲非常大隻，比起一般的禿鷲的體型大上1.5倍，但似乎沒有任何一隻禿鷲敢靠近展演廳，巢全築得遠遠的，好似有條隱形的疆界線阻止牠們接近。

　　李秀赫使黑鷹先從通風口飛進室內，監測著首領怪物的動向。他則順著花圃匍匐前進，趁著怪物達到金綠秀所說的位置之際，率先走進室內發動攻擊。那怪物背對著李秀赫，又因金綠秀精神波段的掩護，李秀赫便鎩去其背上的羽翼。

　　被偷襲的怪物勃然大怒，扭過頭想咬住李秀赫，外邊的禿鷲聽見騷動，爭先恐後擠進門內，或以爪或喙攻擊李秀赫，擠不進來的禿鷲則又啄又撞建築的牆壁和玻璃。

　　崔正秀和金綠秀從逃生梯內現身，李秀赫大喊：「正秀啊！」

　　「來了！」

　　金綠秀翻滾到轉角處，確保自己能觀察戰局。崔正秀追上前，喚出白龍，劍氣如龍捲風般向前擊發，首領如預測地壓低身子，於是攻擊恰如其分地擊在崔正秀鎖定的目標──追趕著李秀赫的禿鷲。白龍貫穿兩隻禿鷲的腹部，又折去了一隻鳥的羽翼。

　　見到手下受損甚鉅，而自己又受困於室內，獅身人面獸喉頭發出狂嗥，身體開始朝外撞去。

　　「隊長，先毀掉牠的聲帶！」

　　無須金綠秀指揮，李秀赫已經在怪物張嘴的瞬間朝著咽喉發動斬擊。一時間，藍光大盛，斯芬克斯的吼聲嘎然而止。失去指揮的禿鷲陷入片刻茫然，崔正秀的攻擊與李秀赫匯流，趁機剿滅剩下的禿鷲。

　　在方才的戰鬥中，李秀赫換到了靠近金綠秀的位置，崔正秀在怪物的後方攔住向外的去路。金綠秀的白色瞳孔像電影院的放映機般微微閃爍著光，將眼前的戰鬥畫面一幀不缺紀錄下來。

　　「就剩下你了。可別辜負我的期待啊。」李秀赫對著有張巨大人臉的人面獅身說，躍躍欲試。他踩著禿鷲的屍體上，一手握住沾滿血跡和油脂的劍，笑意盈盈。

　　金綠秀屏氣凝神著注視著戰場。不僅僅是純粹的輸入數據，同時，他的大腦也在推算著怪物攻擊的軌跡。

　　就像習武的人會刻意護住練門，怪物也會下意識藏起自己的弱點。因此，只要能找到這隻怪物不自然的迴避動作，李秀赫便能使用「擁抱」。

　　目前看來，這隻首領除了體型比普通的成年個體大些，以及影響怪物的精神力，在攻擊上似乎沒有任何獨特之處。

　　『有點太容易了。』金綠秀心想。

　　金綠秀見過許多一級怪物的領袖，如果牠只有這點能耐，不可能葬送如此多個勢力的菁英。

　　此時，金綠秀和那頭怪物對上了眼睛。

　　那張和人類非常相似的巨臉，露出了和藹的笑容。

　　那瞬間，金綠秀理解了怪物的核心──

　　「閉上眼睛，跑！」金綠秀大吼，催動著和兩人的精神連結，緊急搭起更強勁的精神屏障，但人面獅身獸發招的速度更快，牠鬃毛上一串匡匡噹噹的珠寶亮起熾白光輝，胸口的白光尤盛，亮度堪比可直照天際的舞台燈。

　　距離較近的李秀赫承受的攻擊最重，只見他摀著頭，像雕像一樣被定格在原地，崔正秀也像是被承受極大痛苦似的跪倒在地。

　　過去的隊伍一定是因為這招而覆滅，金綠秀心想，如果他剛才沒有臨時搭起新的精神盾牌，這一擊會讓任何等級的哨兵頓時陷於精神風暴之中。受到盾遭到擊毀的反噬，金綠秀亦嘔出了一大灘血。然而，身為嚮導的金綠秀，對於精神攻擊的抗性更高，因此他並沒有像兩個哨兵那樣失去反應能力。

　　他透過連結試圖喚起兩人的神智，崔正秀的眼神漸漸恢復神采，但背對著金綠秀的李秀赫依然呆立不動。

　　眼見斯芬克斯的利爪朝李秀赫揮去，金綠秀不假思索大喊：「隊長！」，從角落衝出，撞開了呆立不動的李秀赫。那首領見他毫不受影響，露出驚訝的表情。

　　一道勁風擦過金綠秀的腿，將他的長褲和皮膚一同撕裂。

　　這一撞令李秀赫徹底回神，看著金綠秀腿上的血，「綠秀！」

　　「綠秀，你沒事吧！」崔正秀看到金綠秀腿上的傷，卻不知深淺，焦急地詢問。

　　金綠秀搖搖頭，吐出指示：「隊長，鬃毛下巴的那處鑲的白玉就是核心！」

　　李秀赫立刻起身，雙手握住劍柄，高舉在面前。

　　「哈，我竟然會因為這種伎倆而在戰場上呆住。你這噁心的玩意兒，可真讓人火大。」

　　人面獅身獸雖感眼前的人氣勢和方才不同，但是攻擊的姿態卻沒有改變，不禁浮現輕蔑的表情。

　　牠決定先解決這個只會劈砍的人類。

　　然而，牠的反應並沒有映入李秀赫的眼中。

　　李秀赫的眼睛只專注盯著怪物下頷的白玉。

　　他看清楚那堆寶石是障眼法，真正的力量核心只存於項鍊上極小顆的白玉。

　　就在怪物蓄力朝李秀赫蹬躍之際，李秀赫發動了「擁抱」。

　　不像其他繽紛絢爛的異能，李秀赫無聲的「擁抱」，彷彿在無聲的宇宙裡吞噬恆星的黑洞。

　　那獅身人面怪終於露出了恐慌的表情，牠拚命地拍打著翅膀，卻忘了剩餘的翅膀已經在方才的戰鬥被崔正秀一一斬下，只能看著自己的身軀被一吋吋吸入李秀赫手上的勳章。

　　連同怪物嘶啞的慘叫聲，都被納進了李秀赫手中的金屬徽章──那是政府為了表揚他在對抗等級外怪物的功績而頒發的勳章。

　　應該結束了吧，金綠秀心想。

　　放寬了心，金綠秀終於把悶在自己胸口的一口血吐了出來。

　　「綠秀啊！」「綠秀！」

　　──這是金綠秀昏迷前最後聽見的話。

　　※

　　金綠秀醒來時，人已經在公司的醫務室裡。他的腳已經痊癒了。李秀赫正翹著腳，一手拿著咖啡，另一手拿著文件。

　　「綠秀啊，我泡了你喜歡的咖啡。」李秀赫頭也不抬，以下巴示意櫃子上的咖啡是給他的。

　　「咖啡明明是隊長你喜歡的飲料。」

　　「噢，是嗎？真是抱歉。」李秀赫哈哈一笑，扔了包糖包給他。

　　金綠秀倒了半包糖包到杯中，試圖調和咖啡苦澀的滋味。他啜飲一口，面孔立刻皺成一塊，差點沒把嘴裡的咖啡吐出來：「靠，這咖啡怎麼是酸的？」

　　「這是瓜地馬拉的淺焙咖啡，有獨特的酸澀口感。這可在末日前我也捨不得買的高級品呢。」李秀赫慨嘆金綠秀不懂欣賞，優雅地啜飲咖啡，臉上的笑容耀眼得讓金綠秀火大。

　　忽然間，門碰的一聲開啟，崔正秀闖了進來：「隊長，不是說好綠秀醒來要喊我嗎？」

　　崔正秀的黃金獵犬蹦上床鋪，興奮地舔起金綠秀的臉。金綠秀差點又因狗的一撲而吐血。

　　李秀赫嘆氣：「正秀啊，收起你的狗。」

　　「對不起！」黃金獵犬從金綠秀身上轉為透明。「綠秀，你沒事吧？」

　　「在被你的狗踩之前沒事。」金綠秀艱難地起身，覺得自己的肋骨隱隱作痛。

　　「B1真的有烏龜玉米脆片，連麻辣口味都還有！」崔正秀兩眼閃閃發光，金綠秀才看見崔正秀手上提的袋子裡全是零食。依照規定，他們在戰鬥中獲得的物資必須先上繳給公司，再由公司統一分配。不過，前鋒部隊可以優先保留食物。

　　像是國小開同樂會一樣，崔正秀把一包包的零食放到桌上，「我還拿了你喜歡的巧克力麻糬餅！」

　　「崔正秀，幫我喝掉這杯咖啡。」

　　崔正秀愣愣接過杯子，問：「咦，怎麼不給隊長？隊長不是喜歡咖啡嗎？」

　　金綠秀瞪向故意給他酸咖啡的隊長，咬牙切齒地說：「不行，這樣就便宜到隊長了。」

　　李秀赫忍俊不住：「我們的弟弟綠秀可真會記仇啊。正秀啊，你把咖啡給我吧，那應該也不合你的口味。」

　　「呃……」崔正秀的視線在兩人間來回徘徊，最後屈服於金綠秀那比李秀赫的斬擊更銳利的眼神，他舉起咖啡杯，一飲而盡。

　　「好酸！」崔正秀也痛苦地皺起眉頭，像隻可憐兮兮的巴哥犬。

　　「我不是早說了嗎？」看著崔正秀可憐兮兮的表情，李秀赫忍不住再次放聲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