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下手時機很好（短篇完）[護]

》述說一對相處多年的好友的簡單夫夫日常
》感謝阿德之前「相處多年，最相合的就在身邊」的作業討論(?)




　　蕭沙堂。
　　張品甘。
　　兩人相識於國中，有共同的班級，共同的國文老師，而這位國文老師給了他們一個小玩笑：「一個小砂糖，一個吃甜的，很合拍啊。」
　　沒說還沒人想到，一說還真有幾分道理。
　　於是，蕭沙堂經常活在各個腦補小說裡的受方，那位吃甜的張品甘就是攻方。
　　因為腦補小說裡的床戲描寫詳細，兩人曾經懷疑自己的身體、生殖器、菊花鬆緊與大小乃至於前列腺可能都被偷看過，所幸張品甘表示自己的陰莖不是紫黑色，兩人的懷疑才散去。


　　相比於腦補小說中不純潔到蕭沙堂都生了一打兒女，現實中的蕭沙堂和張品甘只是純潔的摯友關係──維持了二十年呢。
　　不簡單吧。
　　即便大學分別就讀不同的學校，他們也是每個月見面一兩次。
　　特別不簡單啊。



　　在畢業後，他們自然而然地選擇在同個城市工作。
　　蕭沙堂籌資開了咖啡廳，在張品甘的幫助下，用了五年時間改善資金狀況，事業穩定後，日子過得不緊不慢；至於張品甘則是成為勞累的工程師，累積年資到近兩年升上主管階級，漸漸有著正常的上下班生活。
　　三十多歲就提前過起退休生活，但是他們沒有追求變化與刺激的性格，因而對這樣的日子十分滿意。


　　他們住在蕭沙堂的咖啡廳樓上，租賃幾年，屋主移民打算賣房，兩人不想搬家，於是湊錢將房子買了下來。
　　「你們有共同財產嗎？你們總會各自成家吧？到時怎麼處理啊？」蕭沙堂的朋友對此驚恐不已。
　　「到時再說啊，何況我們也沒有女朋友。」蕭沙堂沒想過成家立業後會如何，覺得像是很久很久的事。
　　生性散漫的蕭沙堂懶得去想，直接問了張品甘。
　　張品甘只是皺眉，十分不理解這個問題，因為他不愛說話，從表情來看解讀是「為什麼這麼問」。
　　是呀！住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分開呢？蕭沙堂也不瞭解。


　　庸人自擾的問題不攻自破，因為之後沒有分開，反倒關係更是親密了。


　　因為他們在一起了。
　　一壘二壘奔三壘的那種在一起。
　　他們的朋友知曉後，不約而同地先是展露驚訝，然後認同似地點頭，再給句評比：「不說就沒去想，一說還真是理所當然。」
　　他們經常同出同入，但是相處氛圍上從不曖昧，但是他們之間的行為放到其他人身上，孩子都能上高中了，所以大致歸因於他們的態度從未展現過感情方面的關係。



　　他們決定交往的那一日──



　　那一日──
　　哎呀，慢悠悠的日子過多了，蕭沙堂不記得是哪一天了。
　　反正是如同往常的傍晚時分，早早返家的張品甘掐著蕭沙堂關店時間煮了一桌熱菜，讓蕭沙堂每次關店前便聞到家常菜的氣味，每天上樓時肚裡饞蟲總是咕嚕嚕地叫。
　　相處二十年，他們有話就聊，沒話就靜著，沒有沉默的尷尬。
　　吃完飯收拾碗筷，蕭沙堂自覺地洗碗，並且心血來潮切了水果拼盤，還搭上兩杯冬瓜茶，端去客廳一塊享用。


　　──蕭沙堂跌倒了。
　　水果和冬瓜茶滿天飛，客廳亂七八糟的。
　　蕭沙堂不知怎麼跌的，其中一杯冬瓜茶灌頂，弄得整身溼淋淋的。
　　張品甘笑個不停，邊笑邊打掃衛生，也扔給始作俑者一條抹布和毛巾，蕭沙堂胡亂擦了臉後跟著收拾殘局。


　　意外不知怎地產生，那天意外是特別特別地多。


　　蕭沙堂在搓地，張品甘的手無意間覆蓋到他的手上，黏膩的冬瓜茶纏繞彼此的雙手，感覺不太舒服，但是仍然沒有分開，莫名保持著手覆手的狀態。
　　「……？」
　　「……？」
　　──為什麼不放手？
　　──你放手啊？
　　兩人抬首對望，看著對方困惑的面容，再看對方瞳孔中困惑的自己。


　　蕭沙堂是隨心所欲的人，沒有原因，便是遵循想做就做的心，他將手心扳正朝上，扣住那只比他大一點的手。
　　觸覺是又熱又黏，還有點粗糙。
　　到了心理層面倒不負面，還有點勵志的感覺。
　　這樣說吧，彷似有道光照亮心中的一角。


　　──我看到了。
　　──怎麼這才看到呢？

　　它一直在，只是不曾注意過。
　　那道光照得心裡暖暖的，很舒服。


　　蕭沙堂和張品甘生澀且緩慢地覆上彼此的唇瓣，他們沒有抹護唇膏的習慣，直接感受粗裂乾燥的嘴皮，下意識用舌頭描繪對方的唇形，然後好奇地深入對方口中交流。
　　口腔暖暖的。
　　空氣甜甜的。
　　舌苔刺刺的。
　　「接吻很舒服耶！」蕭沙堂很是開心地給了心得。
　　「嗯。」張品甘笑著點頭。


　　他們接吻了幾次，後知後覺地感受到情慾高漲，彼此的小帳篷碰到一塊才查覺不滿足。
　　張品甘抱起蕭沙堂到床舖，兩人自覺地脫光，互相展現五指姑娘的技能，從未有自己以外的他人撫摸性器，體驗上倒是特別。
　　不過感覺缺少了什麼。
　　然後，他們想起國中時期所看的腦補小說。
　　蕭沙堂看著張品甘的陰莖，背過身給張品甘瞧屁股，道：「你覺得塞得進來嗎？」
　　「擴張？」張品甘懵懵地伸出指寬最小的小指頭，輕戳眼前的小菊花。
　　「那你試試吧……」


　　前戲總是非常重要的，張品甘重新壓在蕭沙堂上方，鼻尖總有冬瓜茶的甜味，心血來潮將蕭沙堂舔了一回。
　　舔得蕭沙堂情動不已，張品甘成功將性器送入小小的菊花裡頭。
　　結合所帶來的心境格外不同，他們都想說些什麼。
　　「你是我的。」蕭沙堂比寡言的張品甘更會表達心情。
　　「嗯。」張品甘視野有些模糊。


　　一場性愛，蕭沙堂仍是疼得不輕。
　　蕭沙堂是不願再回想那天有多疼了，處男開苞的心理陰影面積滿大的。
　　然而心理陰影總有克服的一天，閱覽性知識的張品甘成了大師，不止將蕭沙堂的疼痛轉為快感，還做了姿勢解鎖的順序表。
　　總之是成功維持情侶間的性生活。



　　他們在一起沒多久，朋友問了蕭沙堂：「當朋友那麼多年，怎麼就突然戀愛了？」
　　蕭沙堂不太理解。
　　「總覺得你們沒什麼改變啊，也沒有戀愛泡泡的氛圍。」朋友如是說。
　　蕭沙堂環視四周，不懂會有什麼氛圍。
　　不過還真沒什麼變化，心態上就只是知道對方是交往對象，然後行為相處變得更是隨心所欲。
　　最能體現差異的就是朋友不會接吻上床，情侶會──這樣的改變而已吧。


　　後來蕭沙堂想起這件事，看著在陽台擺弄盆栽的張品甘，高大寡言的男人坐在小木椅，兩條長腿沒處伸展，看著像被欺負似的。
　　「張品甜。」然後，叫了他一聲（綽號）。
　　張品甘沒有回頭理會，但是認識他二十年的蕭沙堂知道他在洗耳恭聽。
　　蕭沙堂走到他旁邊蹲下，看了會細心養育盆栽的那雙略有薄繭的大手──曾經沾滿冬瓜茶的黏膩，然後伸手干擾張品甘的動作，牽住他的右手。
　　張品甘沒有抽回手，回牽著蕭沙堂，並且習慣性地緊了緊掌心。
　　熱呼呼的手心，像是融化了糖，蕭沙堂覺得似有若無地聞到那股甜。


　　「我們在談戀愛嗎？」蕭沙堂笑問。
　　「嗯。」
　　「感覺沒什麼變化耶？」
　　張品甘想了想，湊近蕭沙堂親吻他，細細綿綿地吮吻，他們接吻很少激動，總是慢慢柔柔的。
　　好一會兒，雙唇分開，張品甘瞅眼臉頰薄紅的蕭沙堂，棕眼微微一彎。
　　「有變化。」他說。
　　跟我想的一樣嘛！蕭沙堂有種莫名的得意。


　　「我是國文老師指名的小砂糖，說說甜嗎？」蕭沙堂指著自己。
　　「大蒜……」張品甘無法違心，提醒對方中午是吃帶有濃重蒜味的食物。
　　「哈！哈！」蕭沙堂故意對張品甘哈氣，噴了對方滿嘴蒜，轉頭哼哼生悶氣。
　　「刷牙就好了。」
　　「……」
　　「第一次挺甜的，喝冬瓜茶？」張品甘想破腦袋，總算給出合心的建議。
　　「……」蕭沙堂臉紅不語。
　　那天分明沒喝到冬瓜茶，但一身冬瓜茶都被張品甘舔個乾淨。



　　相處再久的兩個人，吵架的時候自然會吵架。
　　蕭沙堂生性懶散，不愛爭吵；張品甘話不多，很難產生爭執。
　　一旦吵架，通常吵不過第二天，因為蕭沙堂睡一覺就忘了情緒，這時張品甘只要低聲下氣點，便能將事情揭去。
　　幾回下來，從沒來個誰對誰錯的定論。
　　畢竟大事蕭沙堂不管，任由張品甘決定，而在小事上張品甘不愛計較，縱容著蕭沙堂。


　　舉例來說吧。
　　張品甘化為性愛學大師後，在實戰中展開質性研究，有著「這樣是否更深入」「前列腺要磨幾下才會射」「這個姿勢能不能達到高潮」各式各樣的問題，並在過程與事後訪談蕭沙堂。
　　一開始蕭沙堂覺得格外刺激，但後來研究越來越刁鑽，終於在某個不可言說的高難度姿勢下爆發。
　　蕭沙堂炸了，當場緊擰菊花夾射體內那孽根，然後踹開張品甘，進浴室洗澡後下樓開店。


　　接近下班時刻，蕭沙堂收拾完吧檯，轉頭見到張品甘站在樓梯口，抱著好幾袋零食，沉默地看著他，也不知道杵了多久。
　　愛吃零食的蕭沙堂，就算氣成飛天熱氣球也無法阻止騷動的饞蟲，只是張品甘管得兇，要從他手裡掏零食，只能等張品甘理虧。
　　這不就來了嗎？雖然等到晚上可辛苦了！


　　「這是解鎖姿勢的獎品？」蕭沙堂立刻打開洋芋片吃了起來，嘴裡幸福之餘，還不忘撥空叨叨幾句，完全忘了早上高難度姿勢帶來的痛。
　　「下次也可以。」張品甘同意說法。
　　「那我再去找其他舒服點的姿勢……」蕭沙堂慢了幾拍才想起生氣的原因，板臉抱怨：「早上那姿勢扯得我大腿好痛！會斷的！你想看我斷腿嗎！」
　　「對不起，以後不用那個。」張品甘乖巧道歉。
　　「那就好，哼嗯──再給我十包零食都不要，小心我氣得再也不理你。」
　　「等會吃晚餐，別吃零食了。」
　　張品甘抽走零食，蕭沙堂倒也沒鬧，拍拍手指的餅乾屑渣。


　　走上樓，蕭沙堂面對一桌好菜，準備下筷前，張品甘摸了摸他的頭。
　　突地一記偷襲，蕭沙堂茫然地看向張品甘，「怎樣？」
　　「生氣也要理我。」他抽回手，拿碗動筷吃了起來。
　　「就不！」蕭沙堂笑彎了眼。



　　在有單人以上的地方就有爭吵，爭吵之下而感情分裂，乃至於復不相見，這種情境是處處可見。
　　蕭沙堂的咖啡店不知怎地不時會有誰拉響開戰的鈴聲，展開一場或平靜或激烈的分手擂台，蕭沙堂看了幾件情殺社會新聞，尋了常來店裡買咖啡的員警並打好關係，以備哪日店裡能在濺血前即時找警察制止。
　　分手的男男女女情緒總是不好，無辜的蕭沙堂有時會被波及，惹得心裡悶悶的。
　　他又想到之前常來店裡約會的兩三對情侶也分手了。
　　思及此，心裡又更是煩悶。


　　夜晚時分，兩人同處屋簷下多年，蕭沙堂低落的情緒顯而易見，張品甘知道對方從不悶在心裡，所以靜靜地等著蕭沙堂吐露話語。
　　兩人坐在沙發看了好一會兒電視，張品甘十分不習慣樂天的蕭沙堂沉浸在不該屬於他的負面情緒，總算忍不住開口詢問。
　　「為什麼心情不好？」他無奈地問。
　　「談戀愛，好像很容易分開呢。」蕭沙堂悶聲悶氣地說，語氣上好似有點後悔跟張品甘成為戀人的意思。
　　張品甘覺得懂了蕭沙堂的意思，走去書房拿了張紙出來。


　　同性伴侶註記暨註記紀錄申請書。
　　上頭先寫上了張品甘的簽字，等著空白處的落實。


　　蕭沙堂接過紙筆，邊簽名邊叨念：「結了婚還是可以離婚耶……」
　　「……」張品甘無奈又想笑。
　　他對於結婚沒有太多幻想，但結婚兩字多少帶有有浪漫成份，為何他的對象邊同意結婚邊唸著離婚的可能性？
　　「沒事，離婚了，還是朋友。」張品甘抱住蕭沙堂，臉頰蹭著結婚對象細軟的髮頂。
　　這麼一句話，讓蕭沙堂整天的煩悶都散了。


　　「嗯，反正都在一起。」


【完】

之前跟阿德討論一個設定「相識多年，最合拍的就在身邊」，非常對味口，於是就寫了短篇，雖然我想的可能跟阿德想的不一樣啦。

喜歡這種慢慢循序漸進的感覺，很像看著兩隻青蛙悠哉地在鍋子裡面游泳，游著游著，轉呀繞著，十年二十年，他們都變成戀愛的粉紅色。

「沒事，離婚了，還是朋友。」

雖然第一秒腦內響起陳奕迅的《十年》（爆），但其實非常喜歡這句。他們首先是朋友，才是戀人。用友情無法概括他們，戀情同樣不行。只要在一起，以及一直在一起。
整篇淡淡的甜，從打翻冬瓜茶（我的本命）開始，一起登入全新伺服器，打怪練等、解鎖新技能、開啟新職稱，然後自然綁定隊友得到夫夫合作加成（大概是個PM GO正港好朋友ㄟ概念），什麼任務都事半功倍，什麼難關都能一起度過。

雖然因為現實也會有微妙失落的時候，但只要兩個人，七老八十的時候應該還是能皺巴巴地在熱水裡游成愛心的形狀

原本想要推一個就好，可是又覺得推文有點破壞版面(?

因為我只是想推個「張品甜」這個綽號好可愛www

喜歡這個故事的氛圍，然而不知道為什麼，蕭沙堂的名字讓我想到沙士糖ww

一段感情能長久的維持下去真的很難得，無論是朋友或是情人都是。
故事步調慢慢的，讀起來很舒服，有甜也有一些些小糾結。

「嗯，反正都在一起。」

最後唰的一下(?)結束了，有種看實體書啪的一聲把書闔上的快感XD看著覺得心理暖暖暖~啊...兩人爭執的過程滿好玩的(喂)

原來在國中的時候寫18+小說可以幫助同學確定自己的定位啊（重點完全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