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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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犬王│犬友] 一名裁縫老婦的獨白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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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青空 發表於 2022-12-7 18: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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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板分類
作品地區: 日本
連載進度: 連載中

第一章


1  原作向犬友
2  原創女角第一人稱,可以把她當作故事的見證者,她不會對劇情有太多干涉
3  歷史相關內容幾乎沒有考據,大部分是我亂查亂寫,若有出錯之處歡迎糾正
4  OOC歸我,他們屬於彼此


  我剛成為新造遊女的時候,犬王大人和友有大人來到了我們的遊女屋。
  那時《腕塚》剛演出完畢,整座京都都沸騰不已,犬王大人和友有大人一夕之間成為了大名人,能被他們造訪,是我們遊女屋的榮幸。聽說他們先前已經造訪了不少遊女屋,都是兩人一起去,因此我們的樓主和樓主夫人早就有準備,連忙將他們請到廣間,上了樓主私藏的茶,並找來高階的振袖新造來伺候。我雖然不夠格接見犬王大人和友有大人,但光是聽聞他們來訪就緊張得不得了,一不小心在廣間外的走廊上打翻了茶水,被管事的老新造罵了一頓,只能沮喪地跪在走廊上擦拭地板。當我正擦著地板時,廣間的拉門突然被拉開,我怯怯地抓著抹布抬起頭,那名美艷無比的振袖新造站在門邊低下眼瞪著我,像是斥喝我擋住了路、怎麼還不讓開。我覺得臉都燒起來了,趕緊低著頭跪著向後移開,卻聽見犬王大人的嗓音從廣間裡傳來:「咦?那個孩子不錯啊。」
  我愣愣地抬起頭,見那振袖新造也愣住了,她身後的樓主神情閃過一絲尷尬,隨即堆起笑容說:「那孩子才剛賣了初夜,對於接待客人不是那麼熟練,想必各方面都不能滿足您……」
  「是嗎?但她的妝很好看,衣服也不錯。」
  一旁的樓主夫人也為難地開口道:「這……您或許會更喜歡我們的……」
  另一道清冷的嗓音介入他們之間:「她的妝很好看嗎?」
  那嗓音平靜而溫潤,像是出家人的聲音,也像積雪從松樹上落下來時松針輕搖的聲音。但他的語氣帶著一種低調的自傲,像是對一切人際中的進退都不屑一顧,卻不明說,只透過眉毛和眼角的一點點弧度表示。我想那就是友魚大人了,他說話的方式和唱歌時相差甚遠,加上我跪著的位置實在看不見犬王大人和友魚大人,才一時沒有認出來。
  犬王大人用孩子氣的語氣接話:「嗯,比我們之前見到的遊女都好看!」
  「那麼,」友魚大人冷著嗓子說,「就讓她試試看吧。」
  此話一出,除了犬王大人以外的人都愣住了,我自己更是嚇得連手中的抹布都掉了。友魚大人點名我嗎?就我一個沒經驗也沒美貌的新造?樓主和樓主夫人還試圖勸了三兩句,但友魚大人態度堅決,犬王大人也依他,樓主和樓主夫人只好妥協。我被趕去重新梳妝打扮,樓主夫人還親自檢查了我的衣裝,耳提面命我不要丟了遊女屋的臉,然後在眾遊女錯愕和羨慕的眼光下把我趕進了客間,等候友魚大人。
  我獨自端坐在榻榻米上,腦子裡還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麼運,才能接待如此尊貴的客人。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我連忙挺直背脊,在和式拉門被悄聲拉開時望向門邊,犬王大人先踏了進來,然後一手拉著友魚大人的衣袖將他引進門,再拉著他到我面前,看著他緩緩蹲下,將膝蓋曲起雙腿疊放在一旁,優雅地側坐,然後自己才在旁邊盤腿坐下。我呆呆地看著他們兩人的動作,忽然意識到不對,他們並沒有再點名另外一位遊女,意思是我要一個人服務兩位大人嗎?雖然有這種癖好的客人確實存在,但我沒想過自己會遇上,更是沒有聽其他遊女提過該怎麼進行,想著想著更加緊張了,感覺背上汗水不斷滑下,和服內側黏黏的,希望等一下脫下時不會太明顯。我低頭行了一個禮,正準備開口時,犬王大人搶先說道:「啊,那個,我們不是來、就是、做那種事的。」
  我抬頭盯著他,注意到他們兩個並不像表演時那樣穿著誇張鮮豔的和服,而是相當簡單日常的花色跟剪裁,要不是犬王大人戴著狂言的猿猴面具和粉紅色的假髮,友魚大人梳著年輕女孩的髮型,不然他們看起來就像是尋常百姓,一點巨星的架勢也沒有。我出神地想著這些事,突然意識到犬王大人說了什麼,失態地發出一聲高亢的:「咦?」
  犬王大人像是很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當然錢還是會照付……但你會化妝對吧?」
  我呆呆地點點頭。
  犬王大人指向不發一語的友魚大人:「那你能幫他化妝嗎?」
  我呆呆地點頭,然後發出了更高亢的大叫:「幫他化妝?」
  友魚大人似乎有點失望:「不行嗎?」
  「不、不不,當然可以!您想做什麼我都可以,這裡就是這樣的地方!」我連忙用力搖頭,很慌張地比劃了一堆手勢,最後終於勉強冷靜下來,吩咐守在外頭的小童去拿化妝用品過來,將各色粉末和畫筆整齊排列在面前,然後顫聲說失禮了,小心翼翼地跪著移到友魚大人的面前,正要拿起畫筆時,發現自己忘了問該化什麼樣的妝,連忙收手問:「請問您偏好什麼樣的妝容呢?」
  友魚大人轉頭問犬王大人:「你覺得呢?」
  「她臉上的那種蠻好看的。」
  我下意識摸了摸臉;「啊、這是,遊廓目前最流行的妝容,是傳統的紅白黑三色,但是眼尾的紅色稍微向外延伸一點……」
  「那麼,試試看那個。」友魚大人說。
  「好、好的。」
  我將畫筆沾上顏料,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努力克制著顫抖將白粉塗上友魚大人的臉頰。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化完妝的了 ,只記得自己不斷屏住呼吸,背上汗水不停淌下,攪拌色粉時還差點打翻,明明是每天都化在自己臉上的妝容,我卻表現得像第一次化妝那樣笨拙。畫完最後一筆時我差點形象全無地吐出一口長氣,連忙重新打直背脊,強裝優雅地放下畫筆,鎮定地說完成了。很久以後犬王大人提起這個場景,笑說當時他在旁邊看得心驚膽戰,不是因為我手抖得厲害,而是因為我看起來下一秒就會窒息昏倒。聽了這話我不禁掩面,慚愧又忍不住問友有大人那時怎麼想的,犬王大人長長啊了一聲,拿起扇子敲了敲下巴,才答他說啊,你當時吐息一直吹到他臉上,弄得他好癢。
  聽到我說完成,友魚大人伸手想碰碰臉,舉到半空又止住,轉頭問犬王大人:「如何?好看嗎?」
  犬王大人嗯了一聲,伸手輕輕托住友魚大人的下巴,稍微左轉右轉,然後說:「是這幾次以來化得最好看的一次。」
  「真的?有這麼好?」友魚大人猶疑地再次伸手,用指腹輕輕碰著自己的臉頰,「真想親眼看看。」
  「小姑娘,你還會化其他妝容嗎?」犬王大人向我發話。
  「呃、是的,基本上這幾年遊廓流行過的妝容我都會畫,我也會替其他遊女化妝。」
  「這樣聽起來你還蠻厲害的嘛。」雖然面具沒有表情,但我總覺得犬王大人正在微笑,「你衣服也蠻好看的,是誰幫你做的呢?」
  「是、是我自己做的,在被賣來遊女屋之前,我家裡是做裁縫的,我自己也學了一點做衣的方法,但因為媽媽病倒了,實在沒辦法養活我跟妹妹,我才到了這裡來,來了之後樓主夫人也繼續教我裁縫。」
  犬王大人點點頭;「這樣啊,你也很辛苦呢。」
  「不好意思我好像說得太多了……」
  「不會、不會。」犬王大人擺擺手,「你的故事也很有意思。」
  一旁的友魚大人忽然開口:「有興趣加入我們嗎?」
  我愣住了:「咦?什麼?」
  犬王大人也感到意外:「你不再多看其他的遊女嗎?」
  「她會化妝,也會裁縫,這樣的遊女不多吧。」友魚大人平靜但篤定地說,「就是她了。」
  犬王大人聳聳肩,笑了一聲:「既然你說了,那就這樣定了吧。」
  說著他們站起來,犬王大人扶了友魚大人一把,兩人便往門外移動。我維持著目瞪口呆的表情目送他們到門邊,完全搞不清楚現在的情況。犬王大人似乎感受到我的錯愕,於是踏出門前特別轉過頭來,開朗地向我揮手:「我們之後見囉!」
  友魚大人也對我微微一笑,兩人便離開了客間,留我一個人在原地。不,說什麼之後見啊,這完全沒有解釋到現在的情況啊!
  後來樓主夫人跌跌撞撞地衝過來抓住我,問我到底做了什麼好事時,我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說那句話。犬王大人和友魚大人替我贖了身,或者說,他們把我買了下來,要我以後都替他們設計妝容跟舞台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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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飛鳥青空 發表於 2022-12-14 22: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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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很快就習慣了在犬王大人和犬魚大人底下做事的生活,這裡的日子比在遊女屋要好得太多,有充足的食物,乾淨的被褥,也不用接待客人,儘管遲遲達不到犬王大人和友魚大人的要求時會感到很氣餒,但這一點小事根本沒什麼好挑剔的。我後來才知道他們那陣子頻繁造訪遊女屋,就是在尋找適合的人選來做造型設計,遊廓的遊女為了吸引客人,往往研發出許多新穎的裝扮方式,引領下一波的時尚潮流。友魚大人認為他們的表演應該要搭配新潮的服裝和妝容,一般的裁縫婦滿足不了他們的需求,他問了犬王大人的意見,才決定兩人一起到遊廓來挑人,最後挑中了我。他們來訪的那一天,等於是我的重生日,在那之前的人生都是前世,而在那天之後才是今生。為兩位大人製作衣服、設計妝容的日子,是我人生中最輝煌的一段時光,儘管後來跟著犬王大人在將軍的賞賜下過了不少富饒的日子,可是要我選一段時光重溫,我一定選擇前者,選擇再一次回到那小小的工作坊,聽著一旁織布機札札運作,庭院裡滾水咕嚕咕嚕煮著蠶蛹,我滿頭大汗地在紙上塗畫著草稿,苦惱著該怎麼樣和上一次的表演服做出區別。那就是我的千萬寶藏,拿再多將軍的賞賜都不換。
  當時除了我以外,友魚大人還選了一些經驗老道的阿姨,負責織布和養蠶。她們讓我想起家鄉的母親和妹妹,於是我假借招募新人的名義,回家了一趟,才發現母親早已在幾年前過世,妹妹在舅舅家寄人籬下,見到我時緊緊握著我的手,不停地流淚,舅舅有好幾個孩子要養,完全顧不上她,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我很心疼,也沒多想就把她帶回犬王大人和友魚大人面前,想解釋卻腦袋空白,還是妹妹自告奮勇說自己擅長織花紋精細的絲布,加上犬王大人的圓場,才讓她留了下來。妹妹的手確實很巧,再得到阿姨們的指點,織出來的花紋和質地完全不輸幕府裡用的貨色,我也更能設計出與眾不同的表演服。
  白天時,犬王大人若是沒在排練新的舞蹈,或是和工匠研究舞台的設計,就會來工作坊監督我們的工作進度。雖然說是監督,但他更像是來與我們閒聊的,經常好奇地東問西問,這裡摸一下那裡掀一下,與我們商量事情也總是好聲好氣。他私底下的樣子和舞台上不能說是相差甚遠,但就是少了一股巨星的霸氣,待人又細心圓滑,還有點孩子氣,讓人想要親近。起初我們還會怕他面具底下在詭異位置閃閃發亮的獸眼,然而時間一久他就變成了我們的……說是朋友也很奇怪,畢竟他還是我們的主子,我們對他都帶有一種敬畏之情,真要說的話,大概像我和妹妹的哥哥,阿姨們的大兒子。曾經有一次,我請他看看新設計稿的時候,不小心跌了一跤,弄斷了髮簪,他當下雖然笑得東倒西歪,事後還不忘揶揄我幾句,害得我當晚在妹妹的懷裡哀嚎了好一陣子,隔幾天他從市集回來,卻把我叫到一旁,給了我一支雕工細緻而不高調張揚的木髮簪,還要我別和其他人說。到現在我都還留著那髮簪,你看,我頭上這支就是了,上頭的浮雕輪廓都磨得模糊,畢竟是那麼久以前的事情了。
  白天是犬王大人,接近傍晚時就輪到友魚大人來與我們討論服裝。他自從《鯨》演出後就改了名字,要我們一律稱他為友有大人,也建立了友有座。原本他和犬王大人為了準備《腕塚》而租用的房屋已經不敷使用,他又另外租了一間宅邸,將慕名而來的琵琶法師收容在那裡,白天的時候去那宅邸排練和管理大小雜務,接近傍晚才回到舊屋來,跟我們商討造型、試穿新衣,也和犬王大人規劃日後的表演,並在這裡過夜。他和犬王大人共用一間居間,其實舊屋還有多的居間,但他們就是習慣睡在一起,大抵是方便討論表演的緣故吧。友有大人進來工作坊和我們研討造型時,犬王大人也總是跟在他身旁,而且會比白天時更興奮,更像小孩子,連他已經看了好幾天的新衣都要拿起來比劃給友有大人看,既要他摸摸那質料,又拚命地用各種方式形容那剪裁,還不忘描述穿上後能在舞台上展現什麼效果,而友有大人總是對他不住地微笑,彷彿他真的看見了犬王大人穿著表演服站在舞台上跺腳躍起的樣子。這時候阿姨們都會在旁邊看著他們笑,那種笑和她們平常的豪邁大笑並不一樣,但我說不清是哪裡不同,只覺得胸口緊緊的,嘴裡含了顆半酸不甜的糖。我向妹妹提過我的困惑,妹妹愣了一下,苦笑著說姊姊,你明明是個當過遊女的人,怎麼會不明白。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妹妹的意思,她實在是比我聰慧太多,又是局外之人,什麼看得透徹如清水。
  總要等到犬王大人炫耀完他自己的表演服,才輪到我們給友有大人展示新設計。他對表演服要求甚嚴,必須要大膽前衛能夠抓住觀眾的目光,越稀奇古怪的設計越好,也不必拘泥於男裝的設計,用一些女裝的元素他也很能接受,甚至可以說是相當喜歡。為此我經常拉著妹妹到市集上走動,既看看市場上又有什麼新的布料和花色,也觀察路上行人的穿著。實在沒有靈感的時候,我也會拜託阿姨們或犬王大人陪我到遊廓走一趟,觀察路上遊女的衣著,順便見見以前的姐妹,打聽最近的流行趨勢。不知為何,從遊廓帶回來的設計總是能贏得友有大人的喜愛,明明有些設計我自己也覺得太過誇張和暴露,大概是連在遊女身上也相對少見的程度,但友有大人卻是特別中意,還說這種設計可以多一點。在某種程度上,我覺得友有大人大概比女生還要愛美吧。
  除了衣服,妝容也是造型設計中的一環,這點算是友有大人專屬。我剛開始為犬王大人和友有大人做事的時候,友有大人還沒那麼熱衷於化妝,但從《鯨》演出完畢之後,友有大人越來越追求獨特的造型,不只三天兩頭梳女孩子的髮型,穿我為他設計的遊女服,用犬王大人從遊廓買回來的香粉,還要我每天替他上妝,同樣的妝容不能出現超過三次,害我傷透了腦筋,每天早上都不想從被窩裡出來面對友有大人,總要妹妹又推又踩才肯起床。話雖如此,我其實很享受替友有大人化妝的過程,我喜歡他安安靜靜讓我上妝的樣子,明明在舞台上是個那麼桀驁不馴的人,而私底下也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勢,上妝時卻是低眉斂目,讓我輕輕用沾上白粉的畫筆觸碰他的臉頰,像一隻大貓低下頭來讓我摸摸他的鼻樑,上完妝後還用略為急切的口吻問我好不好看,聽了我肯定的回答後,又鬆開眉眼微微一笑,溫順地對我道謝。那種微笑我只看他對犬王大人笑過,而每一次他對我露出如此的微笑,都讓我胸口一陣緊縮,彷彿被對誰都冷淡對待的大貓用頭頂了一下,臉上留下毛茸茸暖呼呼的觸感,而我深刻知道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得到他的青睞,這讓我產生一種錯覺,好像我是特別的,而友有大人在遊女屋遇見我的那天就知道了。所以我也忍不住對友有大人露出傻呼呼的笑容,並在他起身離開後的接下來一個小時內都魂不守舍,在工作坊裡拿了這個忘了那個,走到染缸旁邊瞪著自己的水中倒影看,又飄飄然地晃回工作桌前,對著圖稿發愣,紙上全是一些不明所以的線條。阿姨們既是笑我,話語中又隱隱透著憐憫,我並不能懂得她們的反應,然而我的困惑卻又讓她們更加可憐我。妹妹對我的容忍向來是無邊無際,但連她在某一天都達到了極限,把我拉到一邊很不忍心地說要我別再做夢,快點醒醒面對現實,我反問她,什麼夢?什麼現實?問得她一時無語,嘴巴開開合合,最後揉了揉我的臉頰,嘆說我怎麼會有你這種笨姊姊。我不明白,拍開她的手正要追問,她卻搖著頭走開了。
  後來犬王大人把化妝的活攬走了,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某天笑瞇瞇地對我說你教我一點化妝的技巧,以後我幫友有上妝吧,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覺了什麼,總之我不疑有他,把一些化妝的訣竅都告訴了他。在那之後友有大人的日常妝都是犬王大人畫的,只有表演的妝容由我負責。我本來還擔心犬王大人會的技巧就是那些,友有大人會不會抱怨妝容變化不夠多,可是說也奇怪,就算一整禮拜犬王大人都替他化一樣的妝,他也從來沒有挑剔過半句。沒了絞盡腦汁思考妝容的重擔,我是感到高興的,每天早上再也不用妹妹三催四請,就能夠爬出被窩,或許犬王大人是要分攤我的煩惱吧。可是我又覺得悵然若失,好像髮簪突然被人一把抽走,長髮失去支撐垮下來,凌亂散在肩頭,沒有了依賴的對象。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反應,明明我應該感到輕鬆的,現在卻是一早就坐在工作桌前,盯著圖紙發愣,總覺得自己弄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卻連遺失物的形體和名字都無法指認。
  一天清晨,我做了些例行公事,在門口收了布商送來的唐物絲綢,這種布料據說是從中國運來的,質地細滑花紋別緻,我一摸就無法放手,只可惜價格昂貴,就算是犬王大人和友有大人的財力也只能買上一些,必須珍惜著使用。我抱著裝有絲綢的大箱子走在迴廊上,迫不及待地想讓犬王大人和友有大人看看這珍奇的布料,於是沒直接回到工作坊,繞了點路到他們的居間,這個時間他們應該還沒開始工作。我到了居間的拉門前,正要出聲,卻發現裡頭傳來夾雜笑聲的談話聲,聽起來是犬王大人正在替友有大人化妝。拉門並沒有拉緊,留了一道小縫,我突然覺得如果把眼睛貼上去,看看犬王大人如何幫友有大人化妝,那麼我的困惑就會得到解答。我就會知道我失去的是什麼東西,知道阿姨們為什麼笑我,知道妹妹為什麼勸我。我原本是沒有那樣的勇氣的,一個家僕偷看主人是多麼不禮貌,可是那天我不知怎麼地,心底湧出了莫大的勇氣,就這樣把眼睛貼上小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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