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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盜墓筆記│黑花] 美人愁鏡 [PG](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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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shi9910 發表於 2022-10-19 22:0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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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筆記
連載進度: 短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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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寫寫,隨便看看,毫無邏輯,可能算是原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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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

  一個念頭,精準又凌厲的竄進腦子,強烈得壓下所有的念想。

  回家?

  但何處又是家?

  風鈴叮噹作響,秋天的夜晚氣溫驟降,男子回過神,發現自己正盯著月色高掛而發楞。

  有些恍惚得瞇起眼睛,推了推臉上的墨鏡,這是哪兒?肯定是不陌生,但卻是某個深埋於心底的記憶,以至於他一下子認不出來。

  腦袋裡有層迷霧,掩住了一些記憶,他越想深挖,腦殼就越發疼痛。他搖了搖頭甩開腦裡的混沌,深深吸了一口夜晚的涼氣,緩緩的睜開眼重新審視了一下自己的處境。

  天邊是中秋的月亮,又大又圓像是一枚銀幣,而他身處在一座園林內,造景的山水生生不息,來來去去的下人處處張燈結綵,他甚至看見有下人撐著小舟在水潭里放了不少水燈,湖面給照得宛如星光璀璨,記憶逐漸回流,這裡是王爺府,男人想起這是自己從小長大的那個大宅院。

  王爺府燈火通明,每一間廂房都給裝上了西式電燈,那玩意兒比紅燭亮得多,透過窗戶紙照得園林宛如天明。

  站在綿延的迴廊看著家宅繁榮,他只有詫異,記得剛出國那會兒家裡狀況很不好,族人聽到風聲後天官兵就要來抄家,全家族幾乎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當了,換來的錢全塞進了他的皮箱,一隻隻手向他身來,把僅剩的一點希望全部交付於他。

  他的族人們吶喊著,好幾雙手推著他,爭先恐後把他推出自家宅院大門。

  他無能為力,只能扒拉在漸行漸遠的黃包車側邊,回頭望著大宅與家人,他的額娘站在最前方淚眼婆娑,嘴裡說得話隨風散去。

  男人想到額娘心彷彿被扯了一下,他現在只想著找額娘,這麼多年過去不知額娘現在可否安好。

  「□□□□。」

  他聽見有人喊了那個幾乎被自己遺忘的名字,在德意志的時候身邊的人只管喊他作Qi,突然被人喊了本名竟還產生一種時光交錯的恍惚。

  顫顫巍巍的轉過頭,他朝思暮想的額娘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邊上,連一點兒腳步聲都沒聽見,好像老早就在這似的。

  他的額娘掛在臉上是溫柔淺笑,視線緩緩從月亮轉到他身上,看著他的時候眼角的笑意更深了。

  「額娘……」他看著那張思念許久的面容,連作揖打拱的禮儀都忘了去。

  「那麼久都不回來,還以為你在德意志樂不思蜀了!」他的額娘手裡提著一個精巧的銅鏨花稜手爐,裡頭燒著碳暖去秋夜的冷風,從稜紋間隙他能看見裡頭的柴火燃燒,靠得近些還能感受到手爐傳來的暖和。

  額娘頭髮一絲不苟的綰在腦後,記憶裡的額娘一直都是那副秀麗端莊的模樣,這回許久未見額娘依舊風姿綽約,令他無比欣慰,但同時卻也感到疑惑。

  「額娘我可想回來了,只是家裡不是被……」說著他皺起眉頭,不知該怎麼說下去,總不能直接問咱家怎沒被抄沒,張了張嘴又把話咽了回去。

  額娘似乎看出了疑問,搖了搖頭笑出了聲:「家裡的事情都處理好了,這家不抄了,我們都過得很好。」

  說著額娘的神情變得柔和:「再說額娘不也說了會等你回家嗎?」

  他看著額娘的笑臉又有些恍惚,甚至還沒有回家的真實感,連吸一口氣都小心翼翼,彷彿太大的動靜會把這份美好給打破。

  額娘向他伸出手,纖纖素手覆在他的掌上,腕上是一枚潤白和田玉如意刻鐲子,這是他額娘的嫁妝。鐲子隨著額娘覆上的手,也貼在他的皮膚上。北方寒冷秋夜裡額娘的手和鐲子卻是暖的,或許是因為手爐的關係,人的手掌彷彿和心是連在一塊的,那份溫度立刻暖到心尖。

  「回來了就好,今後一家人就齊整的待在一塊,再也不會走散了。」額娘說著又望向月亮。

  「嗯。」

  男人眺了眼王爺府邸,下人擺滿水燈的池子和天上彷彿連成一片星海,宅院人聲鼎沸到處是說說笑笑,這場面他在德意志念想了無數次。

  還以為這輩子都回不來了,現在的他簡直失而復得,回握著額娘的手,不自覺的收緊力道,像個害怕失去的孩子。

  抬頭又一次望向那枚又白又亮的大圓月,現世何年都不重要了,他的家就在這兒,中秋是月圓人團圓的日子。

  圓月的白光照得人晃眼,突然光線好似越發強烈,神經的痛感在腦袋裡亂竄,瞳孔一縮僅閉上雙眼。

  「瞎子?」

  他緊閉著眼,一時之間眼睛疼得睜不開,抹了一把被光線刺激出的眼淚,突然個東西掛在他臉上,剛想摘一隻手伸過來制止他。

  「都把手電關了!」有點熟悉但卻說不上來的聲音喊著,四周刺眼的光線紛紛消失。

  男人再次睜開眼,視線還有些模糊但已光線暗下來後刺激緩了不是,他發現自己握著的不是額娘,眼睛還看不太清,那隻手雖也纖細卻骨節分明,還生著厚繭,絕不是他額娘的手。

  「回家……我要回家……」

  ——

  福建一帶入秋過後還是很熱的,但值得慶幸的一點是風至少涼爽了些。雨村的夏季可真是又潮濕又炎熱,熱得我們三個連腳都不怎麼泡了,過幾天就是中秋了,進入秋天日夜溫差大也跟著拉大,擱置已久的泡腳盆又給拿了出來。

  胖子給三個盆子都蓄上水,我們三個在門廊前坐一排開始舒爽的泡腳,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過幾日中秋組個局,找解大財神來雨村的事,當然時實際上是我和胖子在說,悶油瓶只是靜靜的聽著,偶爾問他建議他就點點頭搖搖頭。

  雖然說火鍋什麼時候都能吃,但小花要來雨村胖子總會特別準備,畢竟哄好財神爺好處不是一星半點,除了能贊助食材,說不定心情好了還給減債,胖子幾天前就給小花發信息說秋天想吃蟹,但奇怪的是整天捧著手機的小花到現在都還沒有讀了那條信息,我取笑胖子說不定是小花把他給拉黑了,胖子罵罵咧咧的給小花撥過去電話。

  也不知道小花最近在忙什麼,說不定是為了要排假期來雨村,又開始沒日沒夜加班,不過我也不算太擔心他,畢竟小花身邊還有我那便宜師父跟著,那傢伙比我更看不慣小花自虐一樣的工作狂性格。

  我們在雨村待久了常常有種與世隔絕的錯覺,好像道上那些事情真的跟我們徹底切割開來一樣,但其實心裡都知道就算金盆洗手,那些過去只是沉入我們的影子裡,並不代表消失了,以前我聽著我爺爺輩的故事長大,現在的小孩換成聽著我們的故事長大。

  這麼想起來突然發現悶油瓶從我爺爺輩就已經在故事裡了,這麼想我不禁盯著悶油瓶看,看得他也轉頭不解的看著我,只是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麼。

  胖子手機開了擴音擺在桌上,電話嘟了好幾聲,正當他打算掛電話,懷疑自己真被拉黑時,另一頭突然就接通了。

  小花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聽起來還有些疲憊:「中秋不去雨村了,想吃秋蟹我訂兩箱請人送過去。」

  「唉唷,解大老闆中秋還不給自己放假,你們家瞎二老闆同意嗎?」胖子聽了打趣道。

  「這回可真不是我不想放。」小花苦笑。

  小花在商場廝殺慣了,在別人面前習慣會隱藏自己的狀態,但光是從電話語音都能聽出疲態,我立刻察覺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小花,你那邊出了什麼事嗎?」

  「你等我一下。」

  另一頭沉默了好一會,我聽了見小花那環境突然很嘈雜,似乎是把手機拿遠了在和誰說話,模糊的語音裡我只聽見什麼內蒙,什麼墓穴的,大概是他在盤口處理事情。

  沒一會小花的聲音又清晰了:「吳邪,三百億我給你去零頭,你們三個出不出山。」

  我對小花說你玩我呢,我早已不是那個幾句話就被人唬著上天下地的天真,別以為幾句話就能唬住我。再說了我們三個這也真的都徹底金盆洗手,普通日子過慣了,就算是小花夾的喇嘛,我也不能直接答應。

  不過我倒是可以聽聽詳細,畢竟小花當年大計畫幫了我不少忙,又是我的大債主,於情於理作為髮小都該聽他說說,絕對不是因為他提的條件過於誘人。

  「這事有點麻煩,你們來北京一趟,機票報銷。」

  小花掛了電話,我抬頭悶油瓶和胖子腳也不泡了,拿著背包收拾行李,悶油瓶拿出胖子早就打包好一直放著的裝備,淡然的看向我。

  我搖了搖頭說:「小哥,我們不一定會下地,可能只是去聽小花說說情況。」

  「這叫有備無患,到北京再繞去我鋪子拿點雷管存貨,安心!」胖子拍了拍那包裝備。

  我知道他說的沒錯,這趟我們不下的機率太低了,小花是最清楚我們金盆洗手背後原因的人,今天他開口問這事絕對是有他的理由,只不過我這人就想逃避吧,我暫時是真不想再回到過去那種九死一生的日子,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至少現在這樣平靜的小日子我還沒過夠。

  我們搭最近的一班飛機就去了北京,在機場接我們的是夏池堂,他說要先帶我們去找解總,之後可以先幫我們把行李送去酒店,已經有些晚了,所以路上車子不多一路暢通平穩的開到一間和解家有合作的醫院。

  「小花人在醫院?」

  「是的,不過他算是陪病,出事的是黑爺。」夏池堂擺了擺手阻止我繼續問下去,「吳老闆,詳細的事情你等會直接問解總吧,解總今天也才剛從內蒙回來,很多事情我也還不知道 。」

  車子直接開進地下停車場,下了車就搭著電梯直接往單人病房的樓層去,夏池塘領著我們進入病房,單人病房非常豪華寬敞,佔地甚至比我在雨村的房間還大 ,剛進病房就看見小花站在黑瞎子病床旁邊,兩個人手裡都拿著手機,一看見我們來了便暫停手邊的事迎了上來:「來得挺早的,本來以為你們明天才會來。」夏池堂對小花點了點頭,小花讓他把我們的行李送去酒店後就直接下班。

  「這不是不敢怠慢債主大人嗎?」我盯著病床上的便宜師父看,胳膊和腿都健在,除了安靜了點看起來沒什麼異常,「夏池堂說瞎子出事了,看起來挺健康的啊?」

  小花伸出一只手點了點腦袋,「他這裡出事了。」

  「腦子?這可不太好。」胖子走近病床邊,裝模作樣的壓低聲音問道:「瞎子,我問你一加一等於多少?」

  黑瞎子側過頭看向胖子,一句話也沒有,就是這麼默默的看著。

  「唉,真傻了,連話都不會說!」胖子搖著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解雨臣,他們又是誰?」

  隨著瞎子的一句話,病房內的氣氛降至冰點,我意識到小花說的「問題」是什麼,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小花,你們在玩什麼呢?這玩笑不好笑。」我看著黑瞎子又看了看小花,甚至轉頭看悶油瓶的反應,但他們的表情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其實我心裡有答案了,小花不是那種為了整蠱就把我們喊來北京的人,只是在失憶這件事上我實在吃過太多苦頭了,以前我總覺得我和小花的經歷特別相似,但沒想過連照顧失憶老人這事也如此相似。

  小花只是淺淺的嘆了口氣,抬起下巴朝我點了點對黑瞎子道:「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吳邪,你難得還活著的好徒弟一號。」

  「不說話的是你前同事張起靈,不著調的是王胖子在潘家園有個鋪子。」

  「哦……」黑瞎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後又問:「聽說咱們幾個關係挺好?」

  「挺好挺好,我們三是你哥們,解大花是你老婆。」胖子賤兮兮的笑著湊向前,又道:「聽說你失憶了,那欠你胖爺的十萬還記得嗎?」

  「我有老婆?解雨臣不是男的嗎?」黑瞎子詫異,雖然被墨鏡遮了大半張臉,但那張表情還是讓我感到有些不適應。

  小花給了胖子一記眼刀,「你沒欠他錢,我也不是你老婆,別聽他瞎說!」

  「行,我閉嘴,你們慢聊。」胖子比了個拉上拉鍊的手勢,自討沒趣縮了回去。

  「瞎子現在的記憶只到留學時期,後面幾十年都不記得了,已經做過檢查,出數據還要一點時間。」小花看著黑瞎子說道,「他除了認不得人之外,還對現在這個時代的東西極為陌生。」

  「小哥,你覺得他的狀況跟你一樣嗎?」我問了小哥,這時小花的眼神也看向悶油瓶。

  悶油瓶看著黑瞎子搖了搖頭輕道:「張家人的失憶只會記得童年的事情,而且很模糊。」

  「我想也是,不過至少排除了一個可能性。」小花嘆了口氣,抬頭看了眼黑瞎子若有所思。

  說到瞎子的留學時期,我知道的其實不算多,只不過當年他在訓練我的時候跟我提過一些,他的家族當年被抄家,全族散盡家財,連家族裡姑娘的嫁妝都當了換錢,只為了把他送出國,全家族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了,誰知道等他回來整個家都沒了,他實實在在成了家族最後一個人。

  當年說起這件事的黑瞎子很坦然,彷彿他不是這個故事的主角,我那時候只覺得這人就是缺心眼,反正他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我認識他起就一直是這種調調,後來我才意識到他當年的坦然不過是歷經近百年的沉澱,當年他剛回國絕對不是如此平靜,在那個亂世裡實在是太多無奈。

  小花說現在的黑瞎子記憶只到留學時期,也就是說黑瞎子現在只是當年那個留洋歸國卻家破人亡的二十多歲落魄青年,看著黑瞎子對現代的一切都感到陌生的模樣,我竟還生出些同情,「夏池堂說你們剛從內蒙回來,是在內蒙出了什麼事嗎?」

  「內蒙一個斗裡出的事。」小花看了看時間,「我先載你們回酒店,路上再跟你們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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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moshi9910 於 2022-11-17 15:0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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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oshi9910 發表於 2022-10-20 18:3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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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花把瞎子留在醫院,說晚點會再回來,瞎子看著小花要走明顯有些不安,畢竟對他來說現在所有的一切都無比陌生,雖然對他來說小花也只是一個陌生人,但卻是他感覺唯一能夠信任的一個人,我猜想這或許和他的身體記憶有關,小花和我說過黑瞎子活得太久了,過去有面對無數危險的經驗,因此許多動作與反應早已烙印在身體上,遇到危險時他所有反應幾乎都是反射動作,連想都不想身體就直接做出反應了,這也是為什麼黑瞎子遇到危險時總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時不時嘴上還特別不嚴謹的開著不著調的玩笑話。聽我這麼說小花心情很好,雖然沒有特別明顯表現,連個笑容都沒有,但我好像看見他的頭稍稍抬高了一個驕傲的角度,似乎很滿意自己被黑瞎子刻印在身體記憶上。

  最後小花讓瞎子照著剛剛教過的方法給自己打手機試試,敢情我們剛來的時候小花就是在重新教瞎子怎麼用手機嗎?

  我在他倆擺弄手機時也湊過去看個熱鬧,發現瞎子手機系統用得是繁體字,小花說畢竟他現在簡體字認不得幾個,設定成繁體方便些。看著瞎子生疏的用一隻手指點著手機,屏幕的光線就算戴著墨鏡對他來說還是有些刺眼,就看到他皺著眉頭,畫面活像地鐵老人看手機的實體化版本。沒過多久瞎子就打通了手機,小花在他面前接了起來,黑瞎子在確認了這個巴掌大的小盒子真能當電話用時,臉上的驚訝的表情我都想拿手機拍下來,等他哪天記憶恢復後給他發過去好好嘲笑一番,不得不說現在這個傻呼呼的黑瞎子還真有點可愛。

  小花為了讓他打發時間,還手把手教他選部電影或劇集來看,黑瞎子挑了一部末代皇帝,我們幾個得知他的選片口味後面面相覷,但黑瞎子似乎不太在意,只能說這人就算失憶了性格還是那麼獨特,電影開始後他還指著尊龍老師說:「這演員挺不錯的看著英俊瀟灑,但就是跟午格不太一樣那小子要更傻一點。」我這才意識到要是真算起來黑瞎子可能還是溥儀的某個遠房表兄弟,這種感覺很奇怪,就是史書上的人物和你朋友是同輩那種感覺。

  安置好黑瞎子,小花就領著我們到地下停車場去開車,難得解大老闆親自開車接送,要是放在平時我肯定調侃小花了,現在雖然小花看上去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但我知道他肯定是不好受的。他倆一些事是在一切結束後小花去雨村跟我閒聊才說的,作為解當家他從來都只能像座不停運轉的機器,不能夠有一絲懈怠,雖然說我倆的經歷很相似,但小花經歷過的無疑比我更加殘酷。

  黑瞎子的出現就像是一道光,這道光照進了黑燈籠的縫隙,告訴他其實無論多悲慘也能笑一笑,我告訴過小花,我嚴重懷疑他那奇異的幽默感是被黑瞎子帶壞的。小花當時只是簡單的和我嘮嗑,不過我能看出他那時候掛在臉上是打從心底散發出來的笑容,似乎是回想起和瞎子某個奇葩又有趣的回憶。

  雖然我剛得知他倆有點什麼的時候還挺鬧心的,再怎麼說我小時候還曾經想娶過小花,大有白菜被豬拱走之感,但現在看起來我那便宜師父給了小花最需要的東西,感覺小花也是真的很信任瞎子,那我也希望瞎子能一直留在小花身邊。

  然而現在黑瞎子一夜回到解放前,還是字面上意義的解放前,就算不說我也明白小花有多難受。

  看著小花面色如常開著車,表情與平時並無二致,但我一眼就知道那是他慣用的假面。車上安靜得讓我和胖子憋得難受,悶油瓶逕自看著窗外夜色倒是很適應。

  實在是受不了寂靜,我從後視鏡看著小花,「行了解雨臣,在我們面前就不用裝了。」

  小花聽了我的話,只是從後視鏡淡然的回看了我一眼,同時我看見他的表情幾乎在一瞬間垮了下來,那是一張疲憊不堪的臉,其中還難是擔憂與煩躁,我這才發現小花隱藏的情緒比我想像中的多更多,解當家沒有表現疲憊的權力,但解雨臣可以有。

  「瞎子接了活下斗這事有和我報備,我從來都不會干涉他接活。」

  小花嘆了口氣開始娓娓道來。

  找黑瞎子下斗的是以前還在陳皮阿四手下做事認識的,名叫方瑞金,人高馬大像頭棕熊一樣,說起來和瞎子一樣是蒙古血統,小花以前就有聽說過這人,還算個老實的傢伙。早些年跟著親戚去南方做點小生意,後來久了就待在南方安家,某次給陳皮阿四的隊伍當過嚮導,他家後山那片出了好幾個油斗,跟陳皮阿四的人合作多了,賺得也多了就慢慢入行,一路從個外行扛裝備的伙計摸爬滾打,最後也拿了個盤口做得有聲有色。

  黑瞎子是陳皮阿四的代理人,一大半盤口都是黑瞎子在代管,包含方瑞金那個,他以前和親戚白手起家做生意,作帳講究誠信,也沒有什麼壞心思,安守本分雖然賺得不比其他人多,但一直以來收益最穩定,帳也從來不假,瞎子看他老實替自己省很多麻煩,交流也就多了起來。

  陳皮阿四折在雲頂天宮後,剛開始生意還勉強可以支持,但他一個半路出家沒有什麼背後勢力,關係好些的黑瞎子又離開去給解家賣命,在地盤被其他勢力瓜分前,方瑞金就嗅到局勢不妙,整理下盤口舉家遷回內蒙改做小買賣養家糊口,這些年鋪子也做得有聲有色,原本就只是小本買賣,跟吳山居一樣假貨比真貨多,下斗這件事沒再幹了。

  偶然一個月前有人賣給他一只北宋樣式的青銅鏡,看著平平無奇,保存的還很糟糕,修復過後勉強能看,但也沒什麼收藏價值了,他就打算擺在店裡當個裝飾。

  交給看店的夥計找個地方好擺上,誰知道缺心眼的傢伙沒拿穩,把鏡子給摔了。老東西狀況本就不好不經摔,在地上碎成兩半,方瑞金剛想罵人,就算價值不高,好歹也是花錢收來的,沒想到碎了的鏡子裡竟然還有個夾層。

  方瑞金從夾層裡拉出一張紙,紙上寫滿了字,分開來讀他都看得懂,但偏偏合在一塊就是讀不懂意思。畢竟在陳皮阿四手下做過事,也算是見過世面立刻就知道這是張字畫,透過以前的關係找了個專業對口的去破譯後才發現那些字是一張墓室的地圖,似乎是個和番公主的墓,墓址就在內蒙。一個塞外墓穴存在著地圖本身就是件奇怪的事,草原民族的墓葬和漢族是完全不同的,例如傳說中成吉思汗墓就是讓萬馬踏平,到現在還沒人找到過。

  圖都拿在手上了,到底是幹過這行,不可能不手癢,方瑞金就拿著圖去找黑瞎子,以前跟著陳皮阿四的那批人很多都金盆洗手了,後來還打著四阿公名號的都是一些二世主後起之秀,也不知道是什麼牛鬼蛇神,怕是一不小心要吃虧,要找南瞎北啞吧,我拉著悶油瓶雨村養老這事道上都是知道,悶油瓶也有表態過。倒是黑瞎子這幾年跟解家關係匪淺,找他容易不少,而且黑瞎子本就拿錢辦事,方瑞金就這麼聯繫上黑瞎子夾這喇嘛。

  夾到的東西說好六四分,黑瞎子拿六,這已經是瞎子很照顧老同事的親友價了,倒也不怕開價低了影響價碼,他這人本就瘋,沒人摸得透,價錢心血來潮開低了也沒人會多說話。

  要出發前黑瞎子還很自覺的跟家裡那位上報了行程。

  「花兒爺您放心,小活罷了一周內搞定!再說萬一我要真折在裡頭,保單受益人都填你名字。」黑瞎子樂呵的貼了上去。

  「第一,我不缺錢。」解雨臣白了他一眼,把妨礙他辦公的人型黏著物推開,「第二,你他媽的沒法買保險。」

  「這個簡單,那你再收購間保險公司幫我買幾個吧。」

  「我現在給你買了你轉頭就出事,我豈不是嫌疑重大?」他支著腦袋,一雙明亮的眸子裡滿是笑意,看著一旁笑得不正經的瞎子。

  「那我就爭取一下不那麼快出事。」

  「行,那我給你買,條件是中秋前得回來,我去雨村還缺個司機。」

  「好嘞,老闆!」黑瞎子揮著手歡樂的走出辦公室。

  沒有想到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黑瞎子,或者說最後一次見到他熟悉的黑瞎子。

  人是真的在中秋前回來,不過是接到下面的人通報黑瞎子失蹤,小花親自去內蒙把人撈回來的。

  一周過了黑瞎子還沒回來,小花有點遲疑,不過有鑑於黑瞎子這人總是神出鬼沒,說好的時間也不一定那麼準確,給他打過去電話也沒接通,只覺得可能是在地下沒有訊號也就沒那麼在意了,直到下面的人上報方瑞金找他,那時候他才察覺可能是真出事了,不知道現在還來不來得及給黑瞎子買保險。

  小花直接讓助理把方瑞金請到辦公室來,只見方瑞金一看到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話說得很急糊成一團,他只聽得懂一句話「黑瞎子死了」,小花皺起眉頭,給方瑞金倒了杯茶讓他緩過來再繼續說。

  方瑞金喝了口水,這下情緒才緩和了不少,但又忙著跟解雨臣道歉,說自己把黑瞎子搞丟云云,小花打斷方瑞金一長串的廢話,他做事有絕對的理性,而且他是不相信黑瞎子會這麼輕易的就死了,那個人的人生就算真要走到終點,肯定也會搞得轟轟烈烈,平淡的死法一點都不適合那個老頑童。

  方瑞金看著小花真沒有想追究他責任的意思,偷偷鬆了一口氣座正了身子,開始講述他們下斗發生的事兒。

  當天下去的人除了黑瞎子外,就是方瑞堂和他找來的另外兩個伙計,和資料上寫得差不多,那個斗就只是個普通的斗,整體佔地不大,只有一條墓道一個耳室和最終的主墓室,站在盜洞口可以直接看到主墓室的那種程度,路上甚至也沒什麼太難辦機關,而且機關都沒有殺傷性,彷彿在玩密室逃脫似的,憑黑瞎子的手藝輕鬆解決,倒是有幾扇厚重的墓門花了點時間,但也只是蠻力能解決的問題,不難破解。

  主墓室也沒什麼特別的機關,只有墓門用上了自來石,他們身上都帶著雷管,就算真打不開就炸了,這破石門構不成威脅。主墓室的規模也不大,也就小半個籃球場大小,中央有一口血紅色的棺材,其他什麼也沒有,方瑞金只想著這回可能虧大了,不過棺材一開裏頭珠光寶氣幾乎要閃瞎人眼,滿滿的陪葬珠寶首飾幾乎快要漫出棺材,除了很多塞外風情的寶物之外,還有很多宋代樣式的東西。

  不過奇怪的是這口棺裏頭沒有主人,整口棺材只有滿滿的陪葬品珠寶首飾,唯一不同的是棺底鑲嵌了一面鏡子,和方瑞金收到的款式相似,只不過那面鏡子鑲在棺材上,而且尺寸大很多,大概有一個臉盆大小,不破壞棺材是摘不下來的。

  一個斗不可能沒有墓主人,方瑞金等人猜想可能這不是真正的主墓室,但幾個人把整間墓室都找遍了,還是沒找到任何機關,彷彿這座墓不是要葬人而是要葬那面鏡子似的。三個人都湊上前盯著那面鏡子瞧,古代鏡子這種東西常是用來鎮邪的,這麼一想看著那面鏡子在手電光下泛著冷光,看著心裡越發毛,方瑞金看著黑瞎子想徵詢點意見,但黑瞎子只是一直盯著鏡子看,方瑞金一下也拿不定主意。他們本來下個斗就只為了多撈點油水,拿完鏡子棺裡的寶物就足夠他們吃三上年,想著他便讓帶下來的伙計把拿出來的東西放到墓門前一個一個擺好分一分。

  方瑞金給黑瞎子挑了幾樣東西,憑著多年對冥器的經驗粗略的估了價,照著當初商量好的比例暫時分好東西,叫了黑瞎子來看看這分配合不合意,喊了幾聲都沒人應,一回頭哪裡還有黑瞎子的蹤影,手電上上下下照了整間墓室,連天頂都給找過一遍,整個墓是晃了一圈也就他和兩個夥計,黑瞎子什麼時候消失的他們一概沒有發現,原本還以為黑瞎子覺得沒意思先走了,但仔細一想他們三就堵在墓室門口,黑瞎子要打從這出去他們不可能沒有察覺。

  黑瞎子一個一米八五的成年男性就這麼在半個籃球場大的墓室裡人間蒸發。

  總不可能躺棺材裡?

  方瑞金剛想否認自己荒謬的想法,但下一秒想起畢竟是黑瞎子,那性格還真有可能幹出這種事。

  他便小心翼翼的提著手電往棺材裡照,整個身體十分緊繃,深怕看到什麼嚇人的場面似的,好在不知算幸運還是不幸,黑瞎子沒躺在棺材裡。倒是銅鏡被手電光照著,反射著寒冷的白光,亮恍恍的還挺好看,像是中秋的月亮,又大又圓,方瑞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又往棺材底湊了過去,突然銅鏡裡閃過什麼東西,方瑞金其實膽子也算挺大的,但視線裡突然出現一個東西還是讓他嚇得夠嗆,手電脫手而出掉進棺材裡頭,罵了一聲操從棺材裡撈出手電,當手電的白光束再一次照向棺材底部的鏡子,這一次方瑞金冷汗直流看得真真切切。

  黑瞎子在鏡子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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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想過日更,下下周還要期中了,不過今天我生日所以開心更一個(<ゝ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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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oshi9910 發表於 2022-10-23 12: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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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人怎麼可能會在鏡子裡?

  本草綱目裡寫到鏡子「金水之精,內明外暗」,一切魑魅魍魎在鏡子前面都無法遁形,也就是因為這樣,後來也有了照妖鏡這個說法,運用在風水上的八卦鏡也是這個道理,放在屋外能夠把對著屋子裡的邪煞擋去,但鏡子的作用並不是化解凶煞,而是將凶煞反射轉移,因此絕對不能將八卦鏡放在屋內,那反而會讓兇煞困在屋內,甚至形成新的煞氣。

  雖然鏡子普遍被賦予「神」性,但民間鏡子勾魂一說也廣為流傳,小時候就聽過老一輩叮囑不能半夜去照鏡子,魂會被勾進鏡子裡,在紅樓夢裡最出名的那面風月寶鑑,一出場也把賈瑞的魂勾了去,可以說鏡子這種東西亦正亦邪,董行的可以用鏡子擋煞救人,當然也能用鏡子做煞害人。

  在墓裡出現鏡子這種東西無疑就是兩個因素,一個就是擋煞保護著墓主人,另一個就是做風水煞擋我們這些土夫子。方瑞金拿著手電照了身邊一圈,確認了一圈黑瞎子真不在,不可能被鏡子反射出來,那問題就很明顯了,這面鏡子肯定是用來擋盜墓賊的。

  他開始懷疑起自己自己是不是眼花,不過身旁的伙計面露難色,同樣也看見黑瞎子出現在鏡子裡,要不是黑瞎子真的被鏡子勾魂,要不就是他們三個同時出現了幻覺,無論哪一個都代表這墓絕對不像他們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方瑞金倒還算是個挺講義氣的人,一出來就往北京找小花通報黑瞎子的狀況,雖然就算他不主動找,小花也絕對有辦法查出黑瞎子的去向,到時候再出來肯定吃不完兜著走,那還不如一開始就「自首」,要是黑瞎子平安回來,也許還能有條生路。

  小花接到消息後就直接從解家內部帶了一批人去內蒙撈人,他是想找道上好手,但礙於好幾雙眼睛虎視眈眈盯著解家的動向,在確認詳情之前他不太想引起太大的風波免得誤了事,再者黑瞎子幫我那幾年立了很多仇家,暫時也擔心傳出瞎子風聲造成的負面影響。

  於是一支解家的隊伍半夜就低調的去了內蒙,參與這次行動的都是小花這些年親自培養好手,都是他可以信任的人,並且還帶上了隨隊醫生,每個人身上配得裝備也都是業界最先進的。

  考慮到有可能受到幻覺影響,每個人也都配給一個防毒面具與配備降噪功能的無線耳機,下地後可以直接使用耳機進行溝通,杜絕每一種可能造成幻覺的可能性,這些事情小花在短短的幾個小時內就操辦妥當,足以顯示他救人的急切。

  墓穴也如同方瑞金所說,非常的普通又簡單,他們下地後不到半小時就走到最後一扇墓門前,小花也不停留,深吸了口氣,直接讓伙計把門打開,但眼前的場景愣是讓所有人都看傻了。

  那確實是一間規模非常小的主墓室,一眼看穿頭尾,如果陰宅也能算一種家,這個墓室還真是家徒四壁了。在這樣的空間絕對藏不了人的,尤其還是黑瞎子那麼大一個成年男性。

  事實也證明如此,他們萬無一失的準備對於眼前的場景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笑話,那個本應該失蹤的男人就這麼出現在他們眼前。

  只見黑瞎子靠在那口血紅色的棺材旁,黑色的皮衣裹著,整個人縮成一團一動也不動,明顯狀態不對勁,夥計們面面相覷,不是說了連黑爺都出事的墓,肯定凶險萬分,這就凶險萬分了?

  帶路的方瑞金看見黑瞎子也是愣在原地,小花沒有理睬直接走上前,確認那人真的是黑瞎子後立刻讓隊內醫生上前查看狀況。

  老大一個成年人再怎麼縮成糰子也不至於找不到,怎麼就失蹤了?

  他也不是沒有懷疑怪方瑞金說謊,但對方從看見黑瞎子後呆滯到現在,感受到小花的視線正想要解釋些什麼,可方瑞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分明當初自己找人的時候就是找不著,看在方瑞金對外風評一直都是老實著稱下,也只是擺了擺手讓人不用解釋。

  比起那些紛擾,此刻他更關心黑瞎子的狀況,摘掉防毒面具走到邊上輕輕握住黑瞎子的手,感覺還是很溫暖,但也不至於到發燒的程度,但他直覺認為黑瞎子身上肯定出了什麼事,只是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他不是很迷信的人,但他的直覺在過去救了他無數次。

  黑瞎子的墨鏡不知道去哪了,雙眼緊閉著嘴裡一直喃喃唸叨些什麼,好似和什麼對話似的,隨行的隊醫簡單檢查後只表示應該只是睡著了說夢話。小花輕輕揉著他的手喚著他的名字,沒多久黑瞎子醒了過來,似乎試圖睜開雙眼,但手電光太過強烈,小花立刻從包裡摸出一副預備好的墨鏡給人戴上,並下令所有人關掉手電。

  就算醒過來瞎子的意識還很模糊,看見解雨臣後臉上的表情只有困惑和焦慮,口裡一直嚷嚷著要回家要回家,小花見瞎子的狀況也決定暫時先撤退,畢竟這一趟走得匆忙,本就是為了撈人才出動的,等瞎子穩定後再問問到底發生什麼也行,便直接把人帶回北京做檢查,在之後的事情我們也都知道了。

  「你們想吃點夜宵嗎?」

  小花很突然回頭問道,我還沉浸在他說的事件裡,沒意識到故事時間結束了,一下子思緒沒跟上只是茫然的看著他。但他似乎也不打算等我的回應,已經把車子停妥在路邊,下了車就往路邊的店面買烤串。

  車上就剩下我們三個人,或許小花就是故意給我們三個空間討論,胖子率先就在小花關上車門後就傳過頭來,「天真,你怎麼想?」

  「鏡子勾魂是封建迷信,肯定是有什麼機關運作,但我沒看見也想不出來。」我說我們風塵僕僕來北京,現在大半夜我腦子可能是累了也轉不太動,就只能簡單挑出一些點說說,也不算深入,估計我想說的他們也都想到了。

  「唉,沒問你這個。」胖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又道:「我是問你要不要走這趟?」

  「……」

  小花找我們無疑就是他想再下去內蒙那個斗一次,他不說我們也都明白。

  「能不走嗎?」我嘴上是這麼說,可我又覺得金盆洗手就該徹底,破戒一次肯定得有第二次,我、胖子、悶油瓶,我們三個都明白這得來不易的平靜薄如蟬翼,只要輕輕一吹彷彿都會破滅,但要我親自下手打破的時候還真狠不下心。

  看見胖子已經在一旁鬧騰,一雙眼珠子寫滿興奮,我給了他一個白眼,但車子裡黑他肯定沒看見。我們三個裡最不老實的就是他,男人致死是少年,他到現在還是追求刺激感,最顯著的例子就是在雨村的時候看見馬蜂窩依然充滿勝負欲。

  我又看了看悶油瓶,他在我腿上拍了兩下,很慎重的點了下頭。行吧,三個人意見一致,反正不管最後去還是不去,我們哥們三同進退。

  沒過多久小花就提著兩包烤串上車,他坐定後把大包的扔給我們,另一包比較小的放在自己副駕,我猜是要帶回去給黑瞎子,敢情我們三個還是順帶的。

  我從袋子裡拿出一支香噴噴的孜然味羊肉串晃了晃,人到中年是沒辦法拒絕大半夜的烤串,如果這時候有啤酒的話就更合適了,但顯然小花絕對不會給我買啤酒,我打算去酒店小冰箱翻,反正也是小花給結帳的。

  「這算是收買嗎?」我咬了一口羊肉串,確實鮮。

  小花轉頭看著我,愣了半晌,然後就笑了,「我要收買你們用得著買烤串?」解大資本家說得都對,收買的話三百億外債比一包烤串有用得多。

  車子很快就開進小花給我們訂的酒店,小花直到停好車我們要下車時都沒有詢問我們參與這次行動的意向,大概是已經覺得我不會拒絕了,但其實我還是有些遲疑的。

  「小九爺得了吧,道上好手這麼多,其實不用非得找我們三個退休養老的。」

  小花只是搖了搖頭,「吳邪,連瞎子都栽了的墓,你覺得除了他還有誰能下?」小花用眼神示意著悶油瓶。

  他說的我不是沒想過,小花大概也看得出來我只是在最後的掙扎,他要是有辦法也不會貿然叫上我們,都說解家人做事萬無一失,我們三個可以說是他最後的保險。

  我心裡肯定是想幫瞎子的,瞎子當年為了幫我可是好幾次命都差點搭進去,他甚至還不算是九門的人,再說了名義上也算是我的師父,撇除那惡劣的性格,我確實從他那學到挺多的。

  這事就在我和小花心照不宣之下定了,他在我們下車前遞來一個帶金屬釦的扁平木盒,大概個人披薩盒的大小,說這是從方瑞金拿來的,就是那個有夾層的鏡子,是地上的貨,出發的日期定下後會通知我們,在那之前看我們是要研究鏡子還是在北京觀光都隨我們,帳單可以給他報銷。

  夏池堂已經將我們的行李都送進房間,我們三個聚集在同一間房,一邊吃著烤串一邊翻看小花給的那個木盒。胖子在飲食的部分跟我想到一塊,開了酒店的小冰箱分別甩了啤酒給我和悶油瓶,自己當然也拿了一瓶,隨著鋁罐唰一聲打開,略為苦澀帶著麥香的液體灌進喉頭,爽快。

  悶油瓶主動承接下動手的工作,他打開了木盒,裡面是黑色天鵝絨的內襯,那面裂成兩半的鏡子躺在上頭,悶油瓶拿起其中一半,發丘指從鏡面的斷口輕輕撫過,可以看見中間的夾層設計,仔細檢查覺得沒有機關後,他把另一半鏡子交給我,「氣泡。」

  我馬上就明白他指的是什麼,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面鏡子是非常的衝突,它的存在本身就像是個悖論,這樣中間有夾層的設計在那個年代肯定需要非常精巧的技術,但同時這面鏡子的製作水平卻不太高,金屬表面都看出有許多細小的氣泡,用肉眼看可能不太明顯,但以手觸摸表面就會發現凹凸不平,這可能也是鏡子一摔就碎的原因之一,或許可能是工匠的試作品,整體質量並不是太好。

  胖子拿起了另一半碎片,可以發現鏡面的部分原本鏽蝕得很嚴重,是那種放在潮濕之地久了沒有維護的狀態,胖子動了動鼻子皺起眉頭,「怎麼一股酸菜兒味。」

  「你餓了就多吃點烤串,別瞎扯些沒用的。」

  「小哥你聞聞看,真有酸菜味吧!」胖子不服,說著就把鏡子湊到悶油瓶面前,只見悶油瓶皺了皺眉頭,然後看著我輕輕點了下頭。

  還真有?這不就是欺負我鼻子不靈嗎?

  「大花說這東西是地上貨,說不定原本給人拿去當壓菜石的。」胖子頭頭是道的說著,我心說誰家拿個鏡子壓酸菜了,也就不理會胖子的胡說八道。

  從細節看得出來這面鏡子還算是有修復過了,隱約能照出東西來,但影像不算清晰,我們幾個湊到一塊照著鏡子,畫面模糊又歪曲,看著特別好笑,跟胖子一人一句抬槓。悶油瓶沒理會我們打鬧,發丘指摩娑著鏡面,突然皺起眉頭,把鏡子翻到背面,有一個角落佈滿刮痕。

  這樣的刮痕肯定不是摔出來的,因為太過規律,果不其然仔細一瞧那些刮痕是一行字,刻上的字體十分細膩,不過與其說是雕刻不如說是划痕更準確,像是一個人拿著尖銳物體寫上去的,文字刻痕看上去也很有年代感。

  字跡雖然秀麗但卻又很瞭草,可能是書寫時的情況很急迫,而且划痕其實非常的淡,如果不是悶油瓶神奇的發丘指,估計我們可能都沒辦法察覺這行字,推測刻下這行字的人力氣應該不大,手邊大概也沒有合適的工具。

  我從悶油瓶手中接過鏡子,對著光稍微把鏡子仰了一個角度,划痕在反光之下清楚的顯現出來,「明明金鵲鏡,了了玉台前。拂拭交冰月,光輝何清圓。」李白的詩?

  「挺文藝的,這鏡子壓出來的酸菜大概也挺文藝的。」胖子評論道,我這回懶得搭理他。

  我們對著鏡子研究老半天,但除了一句詩也看不出什麼其他線索,烤串也吃完了這場就散了,匆匆洗了個澡,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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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moshi9910 於 2022-10-23 12:2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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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oshi9910 發表於 2022-11-8 14: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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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小花訂好的出發時間之前我們也沒什麼觀光慾望,得空就往小花私宅跑,小花倒也沒什麼意見,瞎子在徹底檢查之後身體沒有任何異常就出院了,小花公司的事情也忙,這幾天我們就自然而然的成了瞎子的保姆。

  瞎子失憶後倒是性格也沒變多少,還會笑還會鬧,而且他學習新事物的速度也很快,但總是會在接觸新科技時突然爆出幾句憶當年。

  舉例來說,看個電視他就會說想當年他看的還是影院黑白默劇,他哪個表姑堂叔帶他去影院第一次看電影。

  胖子自告奮勇處理三餐,用電飯鍋煮米飯,看著電飯褒只用按幾個鍵就運作起來,黑瞎子又說起他當年煮碗白米飯還得從砍柴開始,我尋思他只是在詐我,分明聽說他是個貴族,哪有貴族自己砍柴了!

  一會兒想當年,一會兒憶從前,搞得我跟胖子都覺得心煩,最後就把悶油瓶扔去陪黑瞎子,兩個百歲老人一起懷古畫面想想就和諧。

  黑瞎子一個勁的跟悶油瓶說起他以前王爺府裡的生活云云,悶油瓶一個勁的一言不發面無表情,盯著小花家客廳的水晶吊燈,不愧也是多年老搭檔,他兩個一動一靜達成一種完美的平衡。

  似乎是說得多了,黑瞎子把自己講口渴了,從冰箱裡翻出兩瓶進口啤酒,據他所說對啤酒的癮也是在德國養成的。

  那時候生活過得苦,每天就拿著賺來僅存的幾塊錢去酒吧喝杯啤酒,剛開始還會覺得苦澀,後來發現啤酒苦也沒生活苦,甚至還品出一絲甜味了,那段日子就靠著啤酒撐過來。

  「啞巴,問你個事兒。」瞎子自己單手開了一瓶,另一瓶酒則甩給悶油瓶,悶油瓶接下後只是把酒瓶擺在桌上,抬眼看著黑瞎子。

  「我跟解雨臣到底是什麼關系?」

  悶油瓶直勾勾的看著他,過了半晌搖了搖頭。

  「有什麼不能說的?」黑瞎子咋舌。

  「你自己問他。」悶油瓶看著黑瞎子很認真的回應道。

  「他要願意告訴我還用得著問嗎?」黑瞎子苦笑,但悶油瓶說完整個人就縮到沙發一側閉上眼,大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勢。

  我並不打算加入他們的對話,只是專注看著電視上旅遊節目,當畫面切到北歐絢麗的極光時,屏幕突然一閃,接著就是漆黑一片,我轉頭看見黑瞎子拿著遙控器笑得沒心沒肺,心裡暗罵早知道不教他怎麼用遙控器了。

  「你叫吳邪是吧?」罪魁禍首把遙控器放到離我位置最遠的角落。

  「幹嘛?」我知道終究是逃不過這一關的,伸手去撈悶油瓶擺在桌上的啤酒。

  「難怪那個胖子都喊你天真,怪貼切的。」黑瞎子笑著喝了一口酒,偏了下腦袋看著我,「我問你,解雨臣到底是我的誰?」

  我看著黑瞎子,我尋思這傢伙是失憶不是失智,以他的智商和觀察力是不可能沒注意到小花和他的關係,但我也能理解小花打死不說的原因。

  對現在的黑瞎子來說我們是完全陌生的人,突然一個大男人跳出來說我是你戀人,那絕對尷尬的腳趾摳地,何況現在兩人還住一塊。

  黑瞎子肯定是想確認關係,但看在小花的份上我也不好直接告訴他答案,於是決定採用循循善誘的方式,讓他自己把答案說出來,「那你說說,你自己覺得解雨臣是你的誰?」

  黑瞎子沉默了片刻,半張口欲言又止,似乎在組織語言,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的說,「我查看過這房子裡所有東西,都是成套的。」

  我點了下頭示意他繼續說。

  「雖然他讓我睡客房,但解雨臣的房間看起來有兩個人生活的痕跡,他衣櫃裡有一件衝鋒衣,我的尺寸,床頭還擺了兩副墨鏡。」

  我又點了下頭,「所以呢?」

  「所以……我之前跟他是感情特別好的室友?」

  「……」看在這傢伙失憶的份上,我努力忍住沒翻他白眼。

  「我說感情好到可以滾一張床的那種室友。」黑瞎子笑了笑。

  我沒有正面回答他,不置可否的喝了一口啤酒掩飾,「你就算真猜對你倆關係了,你又打算怎麼辦?」

  黑瞎子回頭看了看悶油瓶,然後湊近我耳邊,壓著聲音問道:「你說,我現在逃走還來不來得及?」

  「你敢!」

  我激動起來聲音有些大了,不只悶油瓶張開眼睛看向我們這,連在廚房忙活的胖子都探頭查看。

  「哎,開個玩笑,真沒有幽默感,虧解雨臣說你是我徒弟。」黑瞎子搖著頭,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

  「這算什麼幽默感,小花為了你四處奔波,你還打算說走就走了?」

  「我還確實想走過。」黑瞎子承認道,他的語氣很認真,「解雨臣也不攔我,他讓我愛去哪就去哪,他不干涉。」

  「那你怎麼還留在這?以我認識的你,現在早就跑得不見人影了。」我有點訝異小花對瞎子的態度如此淡漠,但想想小花終歸也是一個連感情都理智對待的人,我好像就理解了。

  「……我也不知道,直覺。」黑瞎子苦笑了一下,他沉默了良久才又開口,「我不知道你認識的我是怎樣的一個人,但現在的我還挺混亂的,要跑也不知道能跑去哪?」

  我楞了一會兒,我下意識用以前的模式和黑瞎子對話,因為他的性格沒讓我感受到太大差異,讓人很容易忽略他失憶的事實。

  小花說過瞎子現在缺少了九十年左右的記憶,也就是說現在瞎子心智上只是個二三十出頭的年輕人,比在場的所有人都還稚嫩。想想你三十歲,一覺醒來家沒了,熟悉的事物全沒了,物換星移,城市還是一樣的城市,只是完全沒了自己存在過的痕跡,還有一群人跳出來說你長生不老,他們是你百年後的摯友和戀人。

  我一下又有點同情瞎子,但胖子已經在叫開飯了,我也就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讓他先吃飯,年輕人不用想那麼多,我第一次喊他年輕人,這種感覺挺怪的。

  小花也差不多在我們都落座後回來了。

  「這是挑著飯點回來呢?」胖子最後又端上了一鍋筍子湯,結束這一回合,「小哥,多拿副碗筷給大花!」

  「請你們當保姆挺值的。」小花看了眼滿桌菜色,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掛在椅背上,自然的在瞎子旁的空位落座。

  「那可不?」胖子驕傲的點著人頭說道,「一個廚子,一個保安,一個天真專業陪聊,全套服務一毛不收,債裡扣就行。」

  「行啊,我這次多給你們扣幾個零頭。」小花笑著說。

  小花夾菜的動作很輕,他的位置在我和瞎子之間,他似乎下意識的靠向我,和瞎子保持著一個微妙的距離,並不疏遠,但也絕對比不上以前親近。

  但吃飯的氣氛倒也不會壓抑,主要是胖子太能侃,讓黑瞎子用清宮標準給自己做的菜評價,瞎子說味道是鮮美,但和宮廷一比還是無過之而有不及,胖子氣得不讓瞎子夾菜,一頓飯就在歡聲笑語裡度過。

  吃完飯小花讓我們今天就留在這,明早方便直接出發,剛吃飽我渾身都漫上一股懶勁,在小花家裡柔軟又高級的沙發上葛優躺著不動,也就同意下來了。

  小花家裡有洗碗機,於是我們都把洗碗重任全數交給高科技,五個人全都聚在客廳看電視消化,胖子要看美食節目,說是作為參考,好給喜來眠提供新菜色的靈感,我說這大家都剛吃飽,就算用眼看也覺得撐,說著搶過遙控器切了一個運動競賽的轉播,胖子嚴肅的表達他的不滿,但我也並不想退讓。

  小花縮在沙發一角玩手機,用得還是他特別保留的老式的按鍵手機,因為嫌觸屏不好操縱俄羅斯方塊,他玩手機的時候很投入,黑瞎子跟他說了幾次話他都只是嗯了幾聲,敷衍至極。

  直到黑瞎子起身說要先去洗澡,房門關上的剎那小花也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盯著瞎子的房門。

  「怎麼,小情侶冷戰呢?」胖子顯然也注意到小花的反常便說了一句。

  小花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回話,直到他聽見浴室傳來洗澡的水聲,才鬆了口氣,「瞎子最近不太對勁。」

  「是不太對勁,他今天只喝一瓶啤酒,少了。」胖子一隻手放在嘴邊,壓低聲音裝模作樣地說。

  小花瞪了胖子一眼,但顯然沒有和他抬槓的意思,只是意有所指的說:「晚些你們就會知道了,瞎子出了點問題。」小花說完也溜回自己房間去了。

  「小哥,你說瞎子會出什麼問題?」

  我看向悶油瓶,做為老搭檔要是黑瞎子有什麼異常,悶油瓶肯定能看出來,不過他也只是搖了搖頭,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也回房間去了,我不知道他這是沒問題還是沒有察覺的意思,好奇心驅使下也跟著他回房去。

  偌大的客廳裡只留下胖子一個人,在我們背後嚷嚷著行行都走了好,我好看美食節目。

  明天就要出發,於是我們都打算早點休息,我睡到一半覺得不太安穩,明明裹著被子卻依然覺得暖不起來,房裡冷得很不正常,遂起身打算去趟廁所,轉頭見睡在一旁的悶油瓶的氣息很平靜,看見悶油瓶那麼安定我放心不少,至少應該沒出什麼事,我便起身去廁所了,沖了水出來隱約聽見客廳傳來電視的聲音,我心想胖子還真是無法無天了,看了眼時間現在都三點了還不消停。

  我走出房門要去罵他,剛踏出房門,我就聽見右邊的房門吱呀一聲也打開,而那間房我記得是現在黑瞎子的房間。

  「怎麼,年紀大了起夜啊?」我調侃道,但畢竟是深夜,我幾乎是用氣音在說話。

  黑瞎子似乎沒聽見,逕自走出房門,連轉頭看我一眼也沒有,他的腳步虛浮,用一種很輕盈的步伐走著,這種腳步在美人身上絕對是搖曳生姿,但瞎子在我記憶裡都不是走這種路線,他寬肩窄腰的身材搭配那步伐,整個人看起來搖搖晃晃很是怪異。

  他一步一步穿越走廊往樓下走去,我又喊了他幾聲,然而他依舊完全沒有反應。在走廊的昏暗的燈光下,我看見瞎子的影子一晃一晃的,他走過轉角映在牆上的影子逐漸明晰,我看著那個影子冷汗直流。

  那絕對不是瞎子,影子很小巧看著輕飄飄的,頭髮很長幾乎要拖在地上,隨著腳步飄搖,我揉了揉眼以為自己眼花,瞎子人高馬大,而那影子怎麼看都像個女人。

  我盯著那個影子逐漸消失在轉角,心裡盤算著究竟是小花的房子不乾淨,還是瞎子本人不乾淨,不管哪個比較不乾淨,那影子怎麼看都有大問題。合夜至雞鳴,天之陰,陰中之陰也。一般來說亥時是陰氣最重的時刻,照理來說也最容易鬧鬼,但對應現代人的活動方式,亥時為晚上九到十一點,人身上多少帶點陽氣的,這個時間路上行人也不少,所以實際上靈動事件發生的時間更多是在凌晨二時至四時,我剛才出房間確認過時間,現在恰巧就在這個區段,嚥了嚥口水,心裡又更毛骨悚然幾分。

  我當機立斷決定先叫醒悶油瓶,盯著那影子消失的位置倒退回房間,背後硬生生撞上一堵牆,我嚇得差點喊出聲來,一隻手飛快把我的嘴摀住,轉頭一看赫然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來的悶油瓶,我說大哥人嚇人嚇死人。他看我冷靜下來便放開了我,對我點了下頭,繞過我身邊率先走了出去。

  我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後,這時發現小花房間也已經亮起燈光,他穿著一身看起來就造價不斐的絲綢睡衣也走了出來,看了我和悶油瓶一眼聳了聳肩,一副看吧我早說了的表情,接著也跟在瞎子後頭走下樓去。

  我一下樓就想起胖子似乎還在看電視,不知道黑瞎子現在是什麼狀態,會不會突然變成粽子咬胖子一口,心裡不禁有些擔心,在悶油瓶身後探頭張望。只見胖子躺在沙發上睡著了,電視還開著畫面卻是一片雪花一閃一閃,照理來說現在不太可能會有這種事發生,然而瞎子並沒有在意癱在沙發上打鼾的胖子,慢悠悠的從後頭掠過,電視的微光照在他臉上,我看見他沒有戴墨鏡,但一雙眼是闔上的,整個人就像是夢遊一樣往大門走去。

  我用口型問小花這是怎麼回事,小花只說可能是墓裡帶出了什麼東西。

  瞎子走進玄關,感應式的燈泡立即亮了起來,暖色系的光照之下瞎子看起來倒沒有那麼陰森,反而有一股根本不屬於他的柔美之感。眼看瞎子抬起手就要開門,小花立刻走上前,從身後一手攔住瞎子的動作,一手摀著瞎子的眼睛,「瞎子醒來。」他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

  黑瞎子悠悠轉醒,嘴裡一直在唸著什麼,我仔細一聽他說的是「回家」。

  「我答應你,我帶你回家,所以現在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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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moshi9910 於 2022-11-8 14: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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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oshi9910 發表於 2022-11-11 13:31:26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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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小花是在和誰說話,是瞎子還是瞎子身上的那東西,我記得瞎子去的那個墓本來是個和番公主墓……很難讓人不聯想在一塊。

  在聽見小花的承諾後,瞎子從原本迷惘的狀態漸漸轉醒,只是還有些迷茫,小花擋住他的眼睛避免他無預警的被玄關的燈光閃瞎眼。

  瞎子鬆了一口氣,全身關節好像也在一瞬間鬆開,身上的重量往小花身上壓去,似乎是真正的睡了過去。

  我瞧瞧的尋找著瞎子的影子,這下總算沒有那個東西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室內溫度也跟著上升好幾度,我們都意識到瞎子是真正回來了。

  瞎子的重量全壓在小花身上,小花比瞎子矮了點體型也比較纖細,撐著瞎子那一身肌肉看著有些吃力。

  他抬起頭看像我們翻了個白眼,「楞著幹嘛來搭把手,我已經自己扛他回去兩次,重死了。」

  悶油瓶上前接過瞎子背在身上,我回頭看了眼沙發上的胖子,睡相極差。

  鼾聲陣陣,我們剛折騰老半天他依舊雷打不動,電視已經恢復正常,播著深夜重播的談話節目,鬧鬼鬧得挺敬業的,還記得弄壞電視。

  小花抬手拿遙控器把電源關了,胖子模糊的唸一句我還在看,我和小花都被嚇了一跳,我們都不是膽小之人,只不過剛剛才經歷過詭異的事情,多少精神有些耗弱。

  只見胖子翻了個身面向椅背,抓了抓屁股又開始打鼾。

  我和小花對看一眼,誰都沒有搬動胖子的打算,秋季夜晚氣溫還是比較低的,小花去拿了毯子給胖子蓋著,我坐在一旁瞪著眼盯著他看,一副不給解釋我絕不罷休的模樣。

  「快回去睡,還要早起。」小花說。

  「你覺得大半夜看見瞎子像個大姑娘一樣步步生花誰還睡得著。」我依舊盯著他,用我最強大的意念看向他。

  「我覺得張起靈就可以。」小花轉向我勾起一個笑容,嘖又再以臉服人,我知道這是小花平常用來讓人無法拒絕的招牌笑臉。

  但我是誰?吳小佛爺才不會被髮小區區一個笑容給迷惑。

  看我沒有反應,小花這才嘆了一口氣,「那東西應該是沒有什麼大問題,只是每晚三點就想家一次,瞎子第一次這樣的時候我沒發現,隔天早上他趴在門前,我上班出門差點踩到他,但他完全沒有夢遊的記憶。」

  「可能是他沾上什麼物質誘發夢遊,儀器沒檢查出來,只希望不要出什麼妖蛾子。」小花看著無奈又疲憊,這陣子他每天都得半夜起來阻止瞎子出門,累得夠嗆。我拍了拍小花,就回去睡回籠覺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瞎子搞出那一齣,我這個晚上睡得不是很安穩,主要是做了一個夢。

  夢裡我看見一片廣大的草原,斜陽西下,草原的遼闊丘陵之上站了個白衣女人,女人似乎是在眺望遠方,草原上風大,吹著草地都像是捲起陣陣浪潮。

  我大致看起來女人的裝束並不像中原風格,頭髮披散著任由風吹亂,我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女人似乎察覺到我的靠近,綰了下耳邊的碎髮轉過身。

  接著我看見哪有什麼女人,站在那的赫然是黑瞎子,臉上大半被墨鏡擋著,咧開嘴漏出一口白牙衝著我瘋瘋癲癲的訕笑,「大徒弟,你也要帶我回家啊?」

  我幾乎是尖叫著從床上醒來,悶油瓶早就醒了,很緊張的按著我肩膀,我喘了口氣滿頭冷汗,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夢到髒東西,讓他不用擔心。但因為這個夢太過衝擊,導致我下意識的避開黑瞎子,他給我拿來小花分配好的裝備,我反射性的後退一大步,他偏了偏腦袋,滿臉疑惑的看著我。

  悶油瓶似乎誤以為我還對瞎子昨晚夢遊心存芥蒂,走過來捏了捏我肩膀道,「瞎子無害。」

  他們一個一個搞得我哭笑不得,但我也不太想解釋,就這麼著吧,那個夢我一點都不願意回想,比起黑瞎子我突然覺得夢見個北宋女鬼可能還更好一些,只是讓悶油瓶不用太擔心我。

  東西備整好後我們就出發了,先坐飛機到包頭,然後換乘解家的越野車繼續後續的路程,車是往山裡開的,繞了好幾圈山路,因為昨晚沒睡好我給繞得頭都暈了,索性直接靠著安全帶撐著頭補眠。

  在到目的地之前我就醒了過來,路程崎嶇不平在車上終歸不能睡得太舒適,我介於一種睡了但沒完全睡的狀態,因約聽見小花在車上一直和誰在通話,好像在交易買賣什麼,但半夢半醒之間我也沒聽清,醒來後腦袋還不清醒又總隱隱作痛。

  那個墓所在的位置是山中一片廣闊腹地,靜謐優美爬滿了綠植,解家伙計已經搭好帳篷等在這了,三面高山環繞,流水匯聚到此處形成一個湖泊,陽光能腹地的從缺口照進來,這點讓陰氣不至於沉積於此盤旋不出,可以說是救活了這片山中谷地,雖不是什麼帝王龍脈,但風水也說得上是貴族級別。

  山裡空氣很好,我還在外頭吸收天地精華,隱約聽見帳篷裡小花的聲音,好像在爭論著什麼,並不是吵架的那種,但出於好奇我也進了帳篷。

  剛進去就見到小花坐在折疊椅上,閉著眼睛揉著太陽穴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瞎子站在小花前方,只是沉默得盯著他。

  大家都沒說話,只有胖子拆了一包乾脆麵,真當看戲似的津津有味,悶油瓶坐在另一側閉目養神,看起來應該是沒什麼大事。

  「怎麼了,他們在說什麼?」我推了下胖子問道。

  「不就阿花捨不得讓格式化瞎瞎下斗嗎?」胖子拾了點乾脆麵塞進我嘴裡。

  「我不是阿花。」小花睜開眼,抬起頭看著瞎子,「下斗不是觀光,我不確定你現在的身手如何,說白了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其他人可能沒辦法分神救你。」

  「解雨臣,我得下去一趟。」瞎子收起笑容認真的看著小花,他說得很果決。

  小花看起來還是有點猶豫,但我知道瞎子是肯定要下去的,畢竟我們來這趟就是為了幫他恢復記憶,剛起身想要去勸幾句,突然旁邊的悶油瓶動了。

  寒光從我腦袋邊一閃而過,我的身體反應不過來,但意識可以清楚的認知到悶油瓶這是朝瞎子扔了什麼東西過去,速度之快,普通人的反射神經很難追上。

  只見瞎子一抬手,一把戰術小刀出現在他的手上,對於自己接住刀子這件事他本人看上去也很意外,在手裡端看把玩一會後,又順勢用同樣的力道把小刀扔回去給悶油瓶,「大哥,我們以前都這麼相親相愛的嗎?」

  帳篷裡全部人的目光都看向悶油瓶,只見他把小刀接住,迅速插回戰術腰帶,看著小花點了下頭,「他沒問題。」

  我想起小花和我說過黑瞎子的反射動作很突出,因為他活得太久了,所有經驗都內化成肌肉反射,很多時候遇到各種危險,大腦還沒意識到身體就會率先動起來,而且這些動作都是絕對正確的,因為這些反射讓他身歷險境那麼多次依然活到現在。

  現在黑瞎子雖然沒有記憶,但他的身體還記得,這麼說起來有些悲哀,就算失憶了黑瞎子的身手依然甩開我至少十條大街。

  小花嘆了口氣,說行吧一起下去,但要走在隊伍中間。悶油瓶的試探顯然讓小花很不滿意,要是黑瞎子剛剛沒有反射性的接下小刀,那刀刃就會插在瞎子的腦袋上,不過對象是悶油瓶,他也不好追究。

  今天一大早出的門,秋冬天色暗得快,整備好之後幾乎已經入夜,我背上裝備站在盜洞前,其他人已經先下去了,小花還沒過來,站在帳篷前還在處理手上的幾筆交易,我聽見他說了什麼直接送到解家,他交代過了解家會直接給錢,資本家的生活也是不容易。

  若照平常的流程,肯定是先休整明日再下,但小花擔心黑瞎子半夜三點又起來夢遊,在北京還好,瞎子再怎麼走都走不出小花的四合院,但現在我們可是身處一片深山老林,瞎子要又起來夢遊,還真有可能找不回來了。

  看著漆黑的洞口,彷彿覺得心中有什麼悸動重新湧起,那是一種期待跟排斥融合在一起的複雜情緒,我的本能對於下斗這件事還是多少有些興奮的,只是理智上覺得要是走了這一趟,就真的再也離不開圈子了。

  小花掛了電話,走到我身邊看著我,我對上他的目光,疑惑的看著他。

  「吳邪,我這次其實只需要張起靈幫忙,你如果真不想下去我不會強迫你,當然我可以跟你保證絕對不會讓張起靈出事,就算我折在裡面也會盡全力讓張起靈回來。」一瞬間我彷彿回到沙海計劃前的那次見面,只是這次我跟小花調換了立場。

  果然最了解我的還是我的資本家髮小,畢竟我們思維邏輯實在太過相似,我拍了拍小花的肩膀,我說沙海大計畫他們倆都肯陪我出身入死了,現在就只是個小墓穴,如果連這我都不幫也太不夠意思。我知道小花在擔心什麼,不管下面是吉是凶,小花其實很愧疚把我們拉回行業之中,我完全明白這種心情,畢竟我也做過類似的事情,而且比小花還兇殘。

  小花朝我一笑,但這個笑容有點辛苦,「我知道你一定會答應,只是該說的話我還是得說,可能這樣我罪惡感會輕一點吧。」

  「別再告解了,再告解就要升天了,你倆好閨蜜倒是快下來。」已經進到盜洞裡的胖子抬起頭對我們大喊,我和小花對視了一眼,笑了一下開始順著盜洞往下爬。

  確實這個斗如小花之前給我們描述的一樣建造得並不深,往下幾米就是墓門口,又往內走百步即是主墓室,對我們幾個人來說下斗和逛自家花園是差不多的概念,和我們那些經歷對比這斗完全不夠看,說是公主墓我反而覺得這點規模更像是哪個名門望族的家墓罷了。

  我們魚貫進入主墓室,那口血紅的棺材還是維持著打開的模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主墓室的光線比外頭任何一個地方都暗了不少,手電光也沒辦法照得很遠,眼睛下意識想看得清楚,但卻有一種彷彿置身濃霧的錯覺,無論怎麼努力都有一股濃重的黑暗籠罩著。

  我拿著手電靠近棺材,想去看看那面神奇的鏡子。

  「天真你悠著點,別忘了你體質特殊。」胖子在後頭喊著,我罵了他一句,心說這幕裡有沒屍,我再怎麼邪門沒有屍身又怎麼起屍,難不成我還能把鏡子變粽子來著?那已經是跨物種奇蹟了。

  我探頭進棺材裡,那面鏡子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只從小花的敘述裡聽過,在這之前對這面鏡子的了解全都是靠想像的,小花自己其實也沒有看過這面鏡子,他上次進來只是帶上黑瞎子就走了,也只是聽方瑞金描述過,所以多少和真實情況有些出入。

  實際上看到這面鏡子比我想像中的更大一些,尺寸像是梳妝台的那種大面鏡子,鏡子整體呈現一種銅綠色的光澤,光線照上去特別的亮,亮得非常刺眼,感覺眼淚都給亮出來了,這使得我很難去仔細查看鏡子的細節,只能隱約看見我們的成像模糊的出現在鏡子裡。

  我拿出小花幾天前給我的那面破鏡,瞇著眼痛苦的強迫自己看著棺底的鏡子,確實樣式上看起來是一樣的,但光是比對了一小會我都覺得眼睛快給閃瞎了。

  「這裡的牆壁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好像會吸收光線。」小花從邊上走了過來,確實難怪我覺得這裡比外面還要暗了幾分。

  大部分的混雜的光線被牆面吸收,生物的眼睛是很精密的,我們剛進來眼睛就開始進行暗適應,逐漸讓我們習慣昏暗的空間,而整間墓室裡就只有那面鏡子特別容易聚光和反射,兩相對比之下讓我們都有種半盲的錯覺,除了很難看清鏡子之外,被鏡子的光芒照射一陣之後再回到黑暗又是一段暗適應。

  被鏡子反射的光晃得眼睛疼,我把視線轉開,看見瞎子在邊上瞎晃著,他也沒有拿手電,我們幾個的手電燈光對他的眼睛來說已經足夠了。

  胖子一把將在墓室晃來晃去的瞎子拉了過來,瞎子失憶後這算是第一次下斗,對底下的東西都很好奇到處瞎逛,他走過來看見鏡子的光墨鏡都快被原地爆破。

  我們五個湊在棺材邊往裡看的畫面看著很搞笑,悶油瓶看了眼鏡子後似乎也因為太亮了而皺起眉頭,他打了個手勢讓我們把手電的光轉開。

  光線一移開,鏡子瞬間就暗了下來,不是閃瞎人就是暗得讓人看不清,照這鏡子的人還真極端。

  漆黑的狀態下我們也沒辦法看清楚,但我們還有瞎子。

  瞎子倒也毫無心理壓力,直接鑽進棺材裡,沒有反光的鏡子讓他眼睛舒服多了,這裡唯一一個能在光線不足的環境下看清東西的人就是他,棺材裡的一切對他來說清晰無比。

  瞎子盯著鏡子摸索了一番,接著發出疑惑的聲音。

  「怎麼了?發現那不是鏡子是塊大砧板嗎?」胖子說著往棺材裡頭湊了湊。

  瞎子嘿嘿一笑,「這還真不是鏡子,或者說不完全是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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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oshi9910 發表於 2022-11-15 02:32:31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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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叫作不完全是鏡子?

  在光線不足的狀態下,我只能隱約看見黑瞎子伸手在鏡子週邊摸索著什麼,這面鏡子有著十二邊形雕花鑲邊,我看著他盯著鏡子,按著某種順序,依次按了四鏡子周圍的每一個角,接著鏡子竟然像扇門一樣打開。

  黑瞎子這時讓我們用手電照,只見在鏡子下方是一條垂直向下的通道,牆壁邊上還有一道道往下延伸的凹槽,就像是梯子一樣可供人往下爬。

  我們都挺訝異黑瞎子失憶了還能解開機關,但瞎子只說這十二個角邊上畫了打亂的十二天干,他就只是照順序按了一遍,誰知道就開了。

  「這其實不是一塊銅鏡,是一塊品相不良的綠色玻璃,而且雜質賊多,裡面這面被抹了層炭灰,看起來確實像面鏡子。」黑瞎子說著指著鏡子的另一面,確實塗上一層漆黑的物質,其中有一片炭灰被抹去,看起來像是有人用手碰過,黑瞎子把自己的手伸到鏡子上比畫,那道痕跡與他的手長差不多符合,我看見他皺起眉頭,「看來我可能真的到過裡面。」

  這些線索在我腦裡重新排列,隱約能摸索出黑瞎子跟著方瑞金來這裡時發生的事。

  首先就是這面鏡子,普通人在用光線照的時候,因為反光過於刺眼所以看不清,而移開光線後普通人的的眼睛是沒辦法透過那麼昏暗的光線看見機關的線索,因此可以推測黑瞎子可能是趁著方瑞金他們沒有注意的時候打開了機關進入通道,而後黑瞎子意外的把玻璃後的炭灰抹開,方瑞金尋找他的時候黑瞎子在他眼裡看起來就像是進到鏡子裡的樣子。

  事實上現今使用的鏡子,原理差不多就是在玻璃上塗料,和這棺材底部的鏡子其實是差不多的概念,但在明清之前中國歷史上都還只使用金屬材料製作鏡子,這個墓穴的建造年代在北宋,這裡的鏡子其實只是個誤會,同時這也是為什麼黑瞎子說這不完全是一面鏡子,但這誤打誤撞的設計著實讓人驚嘆老祖宗的智慧。

  「這墓主人防盜的手段很有想法啊!」胖子一聽我分析,一邊讚嘆一邊裝模作樣的鼓起了掌,「還得要我們瞎子才進得了,看來這是瞎子的天選之墓,就你能盜。」

  這一切的設計著實讓人匪夷所思,胖子說得其實沒錯,這裡簡直就像是專門為黑瞎子設計的機關,要是沒有黑瞎子的眼睛,我們肯定不會那麼容易發現這條密道。

  「行了,現在入口找到了,直接下吧。」小花用手電的光繞了我們一圈,最後光線照進洞裡,通道看起來深不見底,不過牆上的落腳點很深,看起來應該不會太難攀爬,但就是直徑似乎有點小。

  「不是我說,這墓主人也太會搞歧視了?」胖子用手對著洞口比劃一圈,「歧視眼睛好的就算了,這還歧視起豐滿體型了?」

  「早讓你減肥不聽,看這不是吃虧了?」我拍了拍胖子腰部的一圈肥油。

  胖子決定先回地面,打算上去讓解家伙計看看能不能從另外打一條盜洞下去,我們剩下的人也重新整理好準備下去。至今導致黑瞎子失憶的主因都還沒找到,保險起見我們每個人都戴上防毒面罩,這回悶油瓶走第一個,接著是瞎子和我,最後一個才是小花。

  這個通道比想像中的長,本來為了方便我用嘴咬著手電,然而攀爬的時間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漫長,口水一下沒咽下,滴到了走在我下面的黑瞎子,雖然現在的黑瞎子不會彈我腦瓜崩,頂多就是笑罵了幾句,但我還是很有遠見的,為了不讓他恢復記憶後找理由修理我,我還是把手電好好用手拿著。

  我下面兩位百歲老人身強體壯,爬得飛快,在岩壁上靈活得跟猴子一樣,一下就爬沒影了。

  小花師從二月紅自然也是輕功了得,我也見識過他那身輕如燕的絕技,只不過他是最後一個進洞的,只得配合我的速度。

  「吳邪我看你得再多和我去攀攀岩。」小花幾乎只用一隻手吊在岩壁上,轉頭往下看著我不住數落幾句。

  「我這不是退休了,要不是髮小急著救老公,我至於深山老林裡攀岩嗎?」我其實也不生氣,就是跟小花拌嘴,誰知道小花聽了突然安靜不說話,「唉,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我很願意幫你——」

  小花打斷我,「吳邪,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我聽小花一說也靜了下來,牆的另外一側隱約有著水聲,不是那種溪水長流,聽起來像是強烈的水留撞擊牆引起波濤洶湧的聲響。

  「應該是地下河,不過這個地下河也真是兇猛。」我疑惑道,照理來說內蒙這裡過了九月就不太下雨了,但是近幾年天氣越來越古怪,這陣子聽說還時常有大範圍降水的情況,所以這時候地下河洶湧也是有可能的。

  下面傳來了鐵鏟的敲擊聲,是悶油瓶傳來的敲敲話,意思是他們到底了,於是接下來我和小花也不再說話,專心一致的爬下通道。

  剛出了通道我立刻跌坐在地上,長時間的攀爬讓我手腳甚至有些脫力而顫抖,加上戴著防毒面罩呼吸不是很暢通,喘的跟牛一樣,我看悶油瓶他們已經把防毒面罩摘了,立刻也跟進。

  小花這時候也從洞口鑽了出來,拿著手電開始查看四周,這時我透過他的手電看清這是條墓道,只不過兩個方向都是岔路。在這裡的水流聲更大了,我們要講話幾乎要用喊的才能傳達,似乎墓道上方就是個瀑布。

  這些墓道的底部並沒有鋪石磚,而是純粹的黃土地面,也因此悶油瓶指出地上的兩排不同方向的鞋印,鞋子的型號與大小和黑瞎子並無二致。

  一條是往右邊走去,腳步看起來十分穩健,另外一條是走回來的鞋印,看起來卻很雜亂,好像是跌跌撞撞走回來的。

  悶油瓶和黑瞎子一路跟著鞋印走到右側的一條岔路,鞋印繼續往右邊走,悶油瓶回頭看我們一眼,似乎在等我們。

  「該起來了吳邪,還得趕路呢。」小花向我伸出一隻手,我握了上去。

  我藉著小花的手臂施力站了起來,卻突然覺得腳步搖晃,我從沒想過自己體力退化了那麼多,都休息了好一會了,竟然還站不穩。

  「我好像真的得訓練下體能了。」我抬頭看了小花,卻發現他的臉色蒼白。

  「吳邪,你——」

  下一秒山崩地裂,小花的話都還來不及說完,我和他頭上的天頂瞬間破開,我下意識的想伸手去擋,但接著是強大的水流從我們頭上灌了下來。

  小花拉住我的手想把我往悶油瓶他們那邊拉去,但水流實在太猛烈,反而他被我往順著水流的方向扯,我們就像是河裡的一片葉子,只能被水流衝擊打轉,混亂之中我好像聽見悶油瓶喊我,還聽見小花讓悶油瓶顧好瞎子,但水流沖擊的猛烈,我腦袋直接磕在磚牆上,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我醒來的時候是被冷醒的,身邊一片漆黑,只是附近能看見像是火堆一樣的東西隱約冒著火星,看起來還沒熄滅多久。

  隨後看見另一側有個東西,是小花裹著鋁箔毯縮成一團靠著牆睡著了,看來原本他打算守著,只是太累不小心睡過去,我身上也裹了一張,看來這些東西都是小花佈置的。

  我走到邊上,拉開自己的背包,好在背包是防水的,裡頭的東西經過剛才一段抽水馬桶一樣的經歷後依舊安好,這不禁讓我鬆了一口氣。

  我拿出防風打火機,重新點上營火,火焰升起來後空間立刻暖了不少,我開始用火堆熱乾糧,火光閃了幾下小花就醒了過來,看著我的眼神還在懵,晃了幾下腦袋眼神才清醒了些,我給他遞了些乾糧。

  「吳邪你的邪還真是邪門的邪啊?」小花嚼著乾糧,用一種打趣的眼神看著我。

  我聳了聳肩,道上都盛傳我走到哪,哪就會原地升起一條龍脈,我摸了哪口棺,開棺必起屍,我便很隨意的接上他的話茬,「是是是,以後我就不跟小九爺一起走了,免得連累你。」

  「倒也不必,我這輩子也夠邪門的了。」小花吃完了乾糧,自然而然的把碗交給我,好像很理所當然的我該收拾似的,不過我也不跟他計較這些,算是感念他還記得給我條鋁箔毯子。

  小花其實也是水退了之後才醒的,他只就算昏過去身體的本能還是拉著我的手不放,不然我兩肯定不會被沖在一塊,總之等他醒來的時候我們倆就已經在這了,手電不知道掉哪兒,不過好在背包防水,生火的器材都還能使用,做一個火把出來肯定沒問題。

  剛被沖了好一陣子,我跳了好幾下把耳朵進的水甩出來,背上背包,一人拿了一支火把。

  我們現在的目標就是盡快跟悶油瓶和瞎子碰頭,其實走丟了最該做的應該是要待在原地等待,但這個地宮墓道盤根錯節像是一座迷宮,我們和悶油瓶他們的目標應該也是一樣的,就是找到黑瞎子失憶的原因,或許走到最後就能遇見。

  「你是九門這代最聰明的,你來決定走哪邊。」小花用手肘撞了撞我。

  我心說誰敢跟解家人比腦袋,隨便就指了左邊。小花點了點頭,然後在牆上刻了一個向右的箭頭,接著就毫不遲疑的往右邊的通道走去。

  我一下氣笑了,「你把我當反指標?」

  「不然呢?」小花皺起眉頭,那理所當然的表情彷彿我在說廢話。

  我說好啊解雨臣,這就是我們閨蜜……呸呸,兄弟情的終點了,小花沒有理我,已經走了好一大段,我只好屁顛屁顛的跟上。

  往前走了大概三十米的距離,我們又遇見了岔路。迷宮最直觀的解法就是把手貼在一面牆上,總會找到出路,小花又一次讓我指路,然後做了反方向的記號,往反方向走。

  沿路上發現墓道有些地方也有些小坍塌,看來這個墓的質量並不怎麼好,難怪剛下來就被地下瀑布給破壞,但好在這裡的坍塌都只是小規模,沒有阻擋道路也沒有強勁的水流。

  反覆幾次,我們又走到一條岔路口,小花突然停了下來,眉頭深鎖,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牆上刻了他留下的記號,小花在每個路口除了刻下方向外,還在旁邊寫了數字,代表我們遇到的第幾個岔路,而這個箭頭旁邊寫了一個數字2。

  「我們繞了一圈?」我仔細檢查了路口的每一面牆,其他牆面都沒有留下記號,「迷宮的每條路都長得一樣,完全沒有任何能夠作為記憶點的東西,繞了一圈沒有發現也是可能的。」

  「這次走另一邊看看。」小花說著在原本的記號上打了一個大叉,然後畫了指向另一邊的肩頭。

  我們往另一頭走,然而下一個岔路還是出現了做過記號的牆壁,不過箭頭旁邊的數字是3,這也說明了第二個岔路無論走哪一邊都能夠通向第三條岔路。

  可是剛才左右兩條岔路我們都走過,兩條路都是筆直的,中間沒有任何轉向,怎麼可能通到同一個地方?

  「現在有兩個可能,一是其實路一直是轉彎的,只是幅度很小,我們走的時候沒有發現。」小花伸出他的手指,比了一個一,沉默了一會他才伸出第二根手指,「二就是鬼打牆。」

  為了測試哪個可能是正確的,這次我們嘗試著走了幾遍反向選擇,然而每一次的結果都不同,我們每一次遇到新的路口就會繼續往下走,如果發現已經做了標記就馬上掉轉回到上個路口選擇另一條路。

  然而我們幾乎走完所有岔路之後讓人崩潰的是我們走回最早紮營的位置,地上還留著火堆的痕跡,牆上是小花刻下的第一個記號。

  用火把重新把營火點燃,繞了這麼久我們都累壞了,我看了表,如果時間並沒有被影響的話,我們在迷宮裡繞圈已經走了三個小時,時間已經到了隔天凌晨,我想胖子如果帶人打盜洞下來應該也差不多該到了。

  小花靠著牆坐下,望著火光發呆。他的表情很恍惚,加上一直盯著火光看,我都怕他下一秒突然學起飛蛾開始撲火,決定跟他聊會天。

  「小花,別擔心,鬼打牆這事誰沒遇過,肯定只是光影錯覺,讓我們眼睛大腦混亂,睡一覺起來說不定就迎刃而解。」我嘗試安慰道。

  只見小花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抬起頭來,「吳邪,你說這個墓是不是在歡迎瞎子。」

  「他進來後失憶了,你怎麼還會覺得這個墓歡迎他?」我把收好的鋁箔被子攤開,一條遞給小花,一條把自己緊緊包裹起來,秋天內蒙古夜晚的地底溫度不容小覷。

  小花一邊把自己裹起來,「他雖然失憶了,但是他走出去了,而且發現進來這裡的機關還是靠他的眼睛。」

  「你說有沒有可能,這墓主人就在等瞎子來?」小花笑了笑,我逐漸意識到他的狀態不對勁,他之前隱藏的太好了,「說不定那老妖怪宋代就活著了,跟張起靈一樣時間到了大腦就自己格式化,他忘了自己跟這墓主人真有一腿,人家孤零零在等他幾百年,太渣了。」

  「瞎子那傢伙不就個滿清封建餘孽,怎麼還跟宋朝人扯上了?你的腦子就是太會轉,你看這都轉故障了,睡覺有助於修復大腦,趁現在先睡吧,我守著。」我拿了鏟子撥了撥火堆。

  「我平常躺在幾十萬的床墊上也得靠安眠藥才能入睡?」小花看了我一眼。

  要是在平常我肯定會罵他嬌貴,但現在小花的狀態明顯不對,想來他出門前每天半夜都得撈夢遊瞎子,安眠藥肯定是沒吃了,加上現在消耗了大半體力,雖然有睡一小會兒,但效果明顯不太夠。

  如果說之前的小花,雖然他自己就足夠強大了,不用別人庇護,但瞎子對他來說就是個偶爾可以躲一躲的避風港,不管小花需不需要,瞎子都會一直在他身後。

  我在雨村不過幾年而已,就已經習慣了安逸的生活,瞎子在小花身邊已經是二十幾年的事情了,小花不可能在瞎子失憶後立刻習慣一切。

  但是小花太會演了,不愧是演員出身,他裝得毫不在乎,看起來就和平常一樣殺伐果斷日理萬機,九門解當家永遠不會被現實打倒。

  然而小花其實不是那樣的人,人們眼中的解當家跟我們幾個眼中的解雨臣絕對是不一樣的。

  「我跟你聊天吧,聊一聊累了就睡剛好。」小花抬了抬眉毛,顯然同意我的提議,讓我開個話題,「你說你啊,多少人追求你,我小時候還說要娶你了,怎麼偏偏就栽在瞎子那個百歲老人身上呢?」

  「吳小三爺在看人的眼光上跟我不是差不多嗎?都特別的……敬老尊賢。」小花笑了聲來,我想了想也是,我這是自己挖坑給自己跳了。

  「吳邪,我知道你很擔心我,但我沒事。」

  「小花——」

  「以前你說我們倆個很像,那時候我壓根不這麼覺得,因為那時候我已經要下十八層地獄了,你還是天真無邪小三爺,我希望你一輩子都不要跟我一樣,直到你執行沙海計畫那幾年,我就知道生在九門遲早會變成這個樣子,現在我們倒是可以手牽手下地獄,也挺好的。」

  「打住啊,瞎子要是知道你要跟我一起手牽手下地獄,還不崩了我腦袋開花。」我搖著頭制止他,然後小花又笑了,這次是很放鬆的淺笑,本來他就保養的挺好,笑起來的時候看起來又更年輕一些。

  「放心,他如果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就不會崩你了。」小花淘氣的笑著,隨後又收斂起笑容,「你說,為張起靈奔波那十年不苦嗎?」

  我下意識想說不苦,但發現自己開不了口,話到了嘴邊就是說不出來,只能尷尬的笑笑。

  太苦了,哪可能不苦。

  「我跟你確實很像呢。」小花靠著牆垂下眼眸,睫毛的影子在火光之下淺淺的落在眼瞼,「即使很辛苦,但我還是……」

  我還想追問他還是什麼,但看見小花好像睡著了也就作罷,上前給他按了按被子,我知道他說的沒錯,看著小花睡著的臉,就算睡覺眉頭還是皺的,搖搖頭嘆了口氣。

  說什麼要安眠藥才能睡著,騙誰呢?

  -tbc

  我閨蜜剛上研究所忙得焦頭爛額,我倆好幾個月沒見面了,就想著跟他碰個面聊個天也好,甚是想念。

  所以殘疾人兄弟這章先去玩泥巴,讓花邪閨蜜倆愉快旅遊吧。 本文最後由 moshi9910 於 2022-11-15 03:1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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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oshi9910 發表於 2022-11-16 14:41:31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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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花大概睡了半個小時就醒了,我讓他繼續睡,他只是拒絕,所以我們就換了班。在墓道裡睡覺絕不可能是什麼舒適的體驗,裹著毯子以手枕著頭我很快就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只覺得自己一直在作夢,好像沒不斷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整個人雖然確實是睡了,但卻沒有得到多少休息的效果。恍惚之間我只覺得自己站了起來,腦袋疼得要命,身上好幾處脹痛,可能是之前被水流衝撞時瘀青造成的。

  我感覺到小花在看我,他沒有說話我也沒有看向他,身體自顧自的動了起來,我彷彿解離一樣靈魂離開肉體,正在遠處看著身體自己活動似的。

  我走到邊上,拉開自己的背包,接著我從背包裡拿出一個盒子,我的思考能力還算是清楚的,看見盒子我就辨識出這是裝鏡子的那個木盒,但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拿面鏡子做什麼。

  我嘗試著想要舉起自己的手,然而我根本做不到,我的身體自顧自的拿著盒子就開始遠離營地,連火把都沒拿,我想轉頭大喊小花,但別說轉頭了,我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只得莫名其妙的越走越遠,四周越來越暗說明我離營地越來越遠,心裡滿是恐慌只祈禱小花快點發現我的不對勁。

  突然身後一亮,火把溫暖的火光一下子驅散了黑暗,心裡的希望也重新被燃起,想著小花還是挺靠譜的,果不其然我立刻聽見小花的聲音。

  「吳邪?」

  我沒辦法回話,只得一直往前走,小花猶豫了一會跑了回去整理了一會,把我們兩個的背包都帶上,然後又飛快的跟上我的腳步。

  我走到刻著第二條記號的岔路之前背對著路口坐了下來。

  「吳邪,你在做什麼?」雖然小花就站在我面前,但我的視線只能盯著盒子看,耳邊還是靈巧的聽見他轉開蝴蝶刀的聲音,我幾乎可以確認若他願意,隨時可以一刀子把我捅穿。我不能怪小花,在墓裡唯一的同伴突然做一些奇怪的舉動,任誰都會警戒。

  「我」的意識變得混亂,輕巧的打開盒子,一隻手一半取出碎裂的鏡子,緩緩的抬起手把鏡子舉到眼前,將兩半合在一塊,然後開始嬌媚的轉著腦袋,彷彿古代仕女對鏡貼黃花。

  鏡子不是很清晰,但我還是能從其中看見自己的成像,只不過那個影像並不是我,而是一個女人的輪廓,我依舊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然後是思緒,漸漸我開始在想我到底是誰,但這個問題好像也不那麼重要了。

  鏡中的我不斷在照著自己的臉,我滿身紅妝,大概是即將出嫁,身邊有人一邊給我上妝,一邊叮嚀著我該注意什麼,廂房外頭還有鞭炮的聲音,轟隆作響我是一句也沒有聽清,只知道很熱鬧,放眼看過去一片都是喜慶的紅色,這樣的場景之下應該是要喜悅的,然而我卻發現填滿胸臆的只有悲涼、萬念俱灰。

  鏡中那張臉畫著很美的妝容,但是厚重的粉霜也遮不住面色憔悴,臉頰滑過一點珠淚,任誰看都知道這必定不是一場喜嫁。,我只覺得臉頰溼答答的,隱約聽見有人在喊我,隨著一聲一聲呼喚,我開始意識到那個聲音是在喊我的名字,腦袋裡好像突然清明不少。

  有個念頭從我腦裡蹦出來,「我叫做吳邪。」

  對,那個聲音是一直喊的吳邪是我。

  場景逐漸回到陰暗的墓道,我手裡拿著鏡子,面前是小花,他正看著自己手掌,好像是在思考要不要直接把我打醒,為了避免被他賞了巴掌的可能,我趕緊出聲,「小花?」

  小花立刻轉過頭看我,眼裡還是有些警戒,「你現在是誰?」

  「你髮小。」

  小花明顯鬆了一口氣,整個人肩膀都垮了下來,「你知道剛才你看起來有多詭異嗎?」

  「跟瞎子夢遊的樣子差不多吧?」我問道,然後看見小花點了點頭,我了然的抹了抹臉,臉頰上還真的滑落眼淚,「畢竟是送去和番的公主,我剛好像看到她邊哭邊出嫁的幻覺。」

  「現在你回神了,可以把鏡子放下了嗎?看起來怪嚇人的。」小花看了看我還舉在眼前的手面無表情的說道。

  我心說世間還有什麼能嚇到小九爺,這不是太抬舉我了,剛想放下舉得痠麻的手臂,餘光卻發現鏡子裡的景象有點奇怪,我又仔細了看幾眼。

  我回過頭確認了一下我的身後,確實是我們遇到的第二條岔路,左右各一條,我又轉回來面向鏡子,經過一番折騰,鏡面又髒又油,但還是可以隱約的發現鏡中成像只有一條向右邊的路,我連忙拿給小花看,「這鏡子好像能給我們指路。」

  小花一看也有些驚訝,隨意的扯下木盒子裡的襯布,把鏡子上的髒污抹乾淨,鏡子頓時明亮了不少,確實鏡像之中只照出一條路,我突然想起來寫在鏡子上的詩句「拂拭交冰月,光輝何清圓」,為什麼偏偏是這兩句,如果說這面鏡子上是一條緊急狀況寫下,要傳給他人的一段重要信息,還有太多詩句都比這兩句還妥當,而這兩句就像是在形容鏡子。

  這面鏡子傳遞出去的訊息並不只是公主的愁思,還有找到公主的方法,只要這面鏡子足夠光亮,那便能照清楚真正的路徑。

  鬼打牆這種現象很多時候就是因為光影的關係,才造成人眼的錯亂,一直在原地打轉沒有發現,而這些迷宮墓道大概有獨特的設計,才導致我們的眼睛與大腦被糊弄過去,可是透過鏡子再一次反射,破解了光影的錯覺。

  「你說,剛剛我看到的幻覺是不是在給我們指路?」我把小花拖過來的背包背上肩頭,手裡拿著鏡子瞧。

  「不管有何居心,我們也只剩下這個方法能試試了。」小花休息一陣之後臉色好了不少,雖然他其實也沒有睡很久,但總之看起來正常多了。

  小花說的也沒錯,我們也沒什麼可選的,既然墓主人想要我們走這條路,再怎麼曲折也只得硬著頭皮走上去。

  我開始意識到從一開始這個墓就一直充滿了「善意」,墓地是人死後安眠之處,沒有人希望被打擾,但這個墓卻有地圖,而且最外層的假墓滿是寶藏卻一點機關也沒有,進到地下真正的墓穴後,雖然我們是吃了點苦沒錯,不過整體來說也是因為外在因素導致,雖然在迷宮裡頭碰碰撞撞,可迷宮也給提供解決辦法了。

  把墓穴的善意和先前的種種連接在一塊,只得出一種可能,就是墓主人在等著這面鏡子贈與的對象過來,墓主人似乎沒有其他想法和心思,可以什麼都不要,只想要等待之人來帶墓主人回家。

  這次小花重新做了一個不同的記號,是幾個英文字母組成,看起來有點像是悶油瓶留下的那種記號但也不太一樣,我問小花那是什麼,他說那是德文的數字,我心說我們日理萬機的解總現在越來越國際化了。

  往後的每一個岔路口小花都先讓我用鏡子照一照,確認哪條路才是正確路徑後才向前走,期間我們發現很多條我們第一次沒遇過的岔路,途中也終於不再兜圈。

  在走過第十八個岔路口後,墓道變得筆直而漫長,我們逐漸意識到剛剛那就是迷宮的出口了,透過鏡子找路後,我們一路上暢通無阻,但還是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不過我對這個墓葬的警戒心下降了不少。

  這條墓道建造的特別嚴謹,四面都是用青磚搭建,寬度和高度也都比之前開闊不少,墓道兩側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對精緻的雕花柱子作為支撐,和前半段的規模完全不同。

  整條墓道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無法完全看清,不知道距離有多長,我倆趕著找到悶油瓶他們,便不打算停下,繼續趕路。

  小花依然保持警戒,說是這種青石板的地面最容易有機關,讓我小心點,本來我只覺得這個墓主人肯定沒有什麼花心思,便大膽了許多,小花這一提醒我才又找回狀態。

  只能說在雨村呼吸慵懶的空氣久了,實在是對長期保持緊張狀態感到生疏,但還是得打起精神來,畢竟古墓裡發生什麼都有可能。

  我們開始往前走,墓道不斷往前延伸,突然卻聽見我們來時的方向傳來轟隆巨響,我倆不由得停下腳步回頭一望。

  迷宮的出口一片漆黑,但在火把昏暗的照明下,隱約能看見好像有塵土通道內落下,接著地面開始晃動,或者說整個地宮都在震動。

  「地震?」我驚呼道,天搖地動的我們幾乎要站不穩,墓頂不斷有細小的石子落下,我只能抬手護住腦袋。

  小花只是一直盯著我們來時的路口瞇起眼睛,突然他只是大喊,「吳邪,跑!」

  只見我們後頭的墓道逐漸往下坍塌,落石滾下深不見底的山溝,如果掉下去肯定粉身碎骨。根本不是地震,是這座墓快要塌了。

  塌陷像是在追趕我們似的,後頭的墓道越塌越多,小花已經跑了,我立刻邁開步伐趕上。

  「吳邪,你剛有碰到什麼機關嗎?」小花邊向前跑邊問我。

  「我剛連動都還沒動一步哪來了機關!」我罵道。

  我懷疑整座山頭都在搖晃,我們每一步要跑都因晃動而有些不穩。從剛才破裂的墓道看出去,會發現我們現在這段筆直的通道似乎是一座橋,幾乎可以說是懸空在深淵之間。

  當務之急我們必須離開橋的範圍,雖然整間墓室的結構似乎都正在被破壞,我們也很可能被落石壓成泥,但總比橋塌了直接落下幾百米山谷生存機率更高些。

  好在我們跑著跑著,一扇門的輪廓逐漸出現在我們火把的照射範圍內,那扇門已經被打開,門內看起來是一間開闊的墓室,墓室位於山壁內,肯定是悶油瓶他們來過了。

  小花肯定和我想到一塊,他輕輕躍起,藉著旁邊的柱子施力,一下子整個人彈了出去,三兩下就翻進門內,回頭過來讓我快點。

  我心裡暗罵小花也太不厚道,但還是加大了步伐,原本因為搖晃就不穩的腳步,一下子又踩到落在地上不平穩的小石子,我的重心一下子不平衡了,狠狠的往前一傾摔在地上。

  後頭的坍塌追上了我,身子一下子被失重感重擊,我心裡那一瞬間卻很平靜,我以前無數次猜想自己的結局會是在古潼京的黃沙之下,從那之後怎樣的結局我好像都可以接受了。

  但突然一陣劇痛從腕爆出,一路延伸到整條手臂,我的身體停在半空中,被往下落的慣性狠狠的甩了一下往山壁上撞,我抬起頭看見小花單手拉著我,另外一隻手緊緊抓著岩壁。

  「吳邪,你自己爬得上去嗎?」小花看了我一眼,臉色蒼白,「我手大概是脫臼了,沒法出力把你甩上去。」

  我點了點頭,告訴他我先上去再拉他,小花只是讓我快點別廢話。

  我嘗試拉著他的手往上施力,小花咬緊下唇滿頭大汗,他拉著我的那條手臂癱軟無力,我這樣扯著肯定很疼,但沒有辦法我只能加快動作往上爬去。

  好不容易我終於爬上崩塌的岩壁之上,小花還吊在岩壁上,我從背包裡拿出一條繩子,開始把其中一端綁在兩旁的柱子上,小花現在一隻手攀著岩壁,另一隻手脫臼沒法出力,只得我下去把他拉上來。

  小花的聲音從岩壁下傳來,「吳邪,解家的印鑑我放在——」

  「你閉嘴!」我在柱子上打了一個牢固的死結,「我要是讓你死在這,瞎子也會把我送下去陪你,跟我講這沒用!」

  「張起靈在他哪裡動得了你!」

  我一邊大罵小花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力氣抬槓,一邊正要把繩子另一端綁在自己身上,此時突然門裡閃出一道黑影從我邊上竄過,我手裡的繩子也被奪了過去,那黑影一下就拉著繩子滑下岩壁。

  同時身後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頭一看是悶油瓶,所以剛才閃過去的東西肯定是黑瞎子。

  「啞巴!」岩壁下傳來瞎子的聲音,悶油瓶立刻拽住繩子往上拉。

  瞎子一手攬著小花,一手拉著繩子從岩壁下爬上來,我立刻上前幫著手把他們拉回平面。

  「解雨臣,你要是死在這,我冒著被啞巴殺了的風險也會讓吳邪去陪你。」

  -tbc 本文最後由 moshi9910 於 2022-11-16 14:4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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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oshi9910 發表於 2022-11-17 15:03:01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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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完結)

  「那可不行,我答應過無論如何都會讓他們活著回去……」小花任由瞎子拉著他的手說道,在瞎子把他脫臼的手臂推回去的時候頓了頓,眉頭皺了起來,「基於商業原則我還是很講誠信的。」

  「那是你答應的不是我。」黑瞎子把自己的背包卸了下來重新背在胸前,然後蹲下身去背小花。

  雖然小花脫臼的是手,但由於傷勢比較嚴重,為了不拖慢離開的腳程,小花認命的竄上瞎子的後背。

  「什麼時後恢復記憶的?」小花問道,下意識的把瞎子攬得緊一些,像是在確認也像是害怕失去。

  瞎子只是笑了笑側過頭看著他,拍了拍他的大腿,「出去了再告訴你。」

  悶油瓶也看了看我,我在他眼裡看見了猶豫,似乎也在思考要不要背我,我連忙拍了拍他的背告訴他我沒事。

  地宮的震動平緩了不少,不過整體建築結構已經受到了很大的損傷,而且隨時都在掉落砂石,繼續待著也不安全,我本還想著問悶油瓶他們那邊發生什麼事,但審時度勢之後還是覺得現在先離開才是上策。

  「呦,這不是天真和大花嗎?你們到得挺快的嘛?」我們剛走進墓室,只聽見胖子的聲音傳來,但卻不見其人。

  只見胖子突然從地上冒出頭來,我才發現墓室中間是個很大的坑,坑的邊上有條石階繞著往下走,坑的中間擺放著一口和假墓室一樣的血紅色棺材,棺材並沒有被打開,不過看胖子還沒拉上的背包,我就知道他就算只摸了棺材外的東西也賺得盆滿缽滿了。

  胖子沿著樓梯走上來,給我們指了個方向,只見墓室底部的牆上有個大洞,顯然那就是他從地面上打下來的盜洞了。

  我剛想稱讚他尋龍點穴的技巧沒有退步時,胖子就接著說他挖了幾條都遇到一種很堅硬的岩層,一直找不到能挖下來的路徑,後來嘗試了一下發現雷管能炸開,於是後來直接用雷管一路往下炸。

  我說敢情我們遇到的所有坍塌都是因為胖子在外頭炸山?

  胖子拍了拍他滿肚子肥油,有些心虛的看向別處,「我那不是信任你們嗎?你看看你們一個個生命力比肩蟑螂。」

  「你才全家都蟑螂!」

  「那也行啊,四捨五入現在你和小哥也算我胖爺的家人,都蟑螂,都蟑螂!」

  我不再理他,叫上悶油瓶就要出去,我們來這趟主要是為了幫瞎子恢復記憶,現在看起來瞎子是恢復了,那我們就該趕快撤離。

  然而小花這時卻突然發話,「我要開棺。」

  我們全都停下腳步看向他,期間墓頂一塊碎裂的巨石在我們後邊砸了下來,漫起了煙塵。

  「人家女孩子那麼可憐,就別開了吧,這裡也危險我們快走。」瞎子搖了搖背上的小花說道。

  小花卻只是搖了搖頭,「我答應要帶她回家。」

  「小花我們不可能把一具古屍運到開封,路上會直接進局子的。」我也跟著勸道。

  小花沒有看我,而是堅決的看著瞎子,「瞎子,我要帶她回家。」

  「好,我們帶他回家。」黑瞎子點了點頭,然後看了我們一眼,「你們要先走的話就走,我們等等就跟上。」說著就背著小花往階梯下走去。

  剩下我們三個原地對視了一眼,胖子有寶貝肯定不能錯過,悶油瓶只要我們決定他都會跟著,我嘆了口氣也跟了上去。

  我知道小花十分重視諾言,這是他的特質,也是因為他承認了九門和悶油瓶之間的承諾,在沙海計畫時才會全心全力幫助我。

  階梯並不高,一繞了大概半圈就到底部,大部分擺在外面的陪葬品胖子都搜羅過,很多東西直接讓解家伙計運上地面,墓室裡只剩下一些牆上裝飾用的浮雕,還有幾個破損的殘件被留了下來。

  瞎子他們比我們早一步到底部,小花是傷兵肯定沒辦法開棺,瞎子先把小花往背上推了推,才鬆開手去碰棺材。

  一發力就將棺蓋推起一角,悶油瓶也上前去幫忙,至於我好歹也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開棺這種事我自然是離遠點。

  棺蓋移開後,公主的樣貌終於出現在我們面前,開棺的剎那我就知道我在鏡子裡見過這張臉,雖然外表已經脫水褶皺,但那張臉我肯定不會認錯。

  身上裹著的也是北宋樣式的壽衣,但質地並不特別,畢竟在塞外取得這些墓葬用品並不實屬不易,公主除了佩戴簡單的首飾之外,並沒有太多陪葬品放在棺材內,這讓胖子十分失望。

  小花想自己上手,但瞎子制止了他,跟他說了句我來,就自顧自的戴上手套。

  他背著小花靠近棺材,他伸手輕輕碰了下屍身的臉頰,我這時才注意到公主的臉頰鼓鼓的,似乎有含著什麼。

  瞎子的手捏著小巧的臉頰一掐,公主的小嘴微啟,能看見裡頭有個銀亮亮的東西,他伸出兩隻手指往裡頭一掏,手一轉取出一枚玉扳指。

  扳指看上去是黃玉做的,指圍很大,看上去更像男性的款式。

  「我們不能把你整個帶回去,但至少會把這個帶回家,姑娘你若想回家就跟著這個。」黑瞎子拿著扳指,笑著在屍身前晃了晃。

  我隱約看見他的另一隻手好像掐了什麼訣,但速度太快沒看清,想起他好歹也姓齊,還跟九門老齊家有什麼關係,會點東西也不奇怪。我事後問瞎子,他也只是笑著說我怎麼還信那些封建迷信。

  不知道究竟是公主真的聽懂了,還是只是隨著開棺空氣進入棺材,屍身風化的速度加快,原本還算姣好的面容迅速變黑縮水。

  「走了。」瞎子說道,我看到小花鬆了口氣點了點頭。

  終於我們鑽進胖子和解家伙計打進來的盜洞,在離開地底的剎那,外頭已是清晨,冷冽的空氣帶著水霧,天邊已經亮了一片,陽光逐漸從山頭後露臉。

  疲憊在放鬆的這一刻佔據了整個身體,我們每個人都渾身髒兮兮的,稍微整理了下,之後我大概是徹底的睡過去了,等我醒來人已經在機場。

  小花直接給我們買了回福建的機票,兩三天後就是中秋,機場分別前我又問了一次他們還要不要去雨村渡假,小花盤算了會才回覆我,讓我等著他會帶兩箱大閘蟹去煮火鍋。

  上了飛機後,我才開始有心力去復盤這段時間的所有細節,其實若將這次經驗和我以往的那些驚心動魄並排在一塊,充其量只不過像是的日常生活一樣簡單,但好像隱約又喚起我心底某種渴望,不過我還是想暫時把這些都塵封起來,雨村的愉快日子且過且珍惜。

  總之這次的冒險徹底到了尾聲。

  三天後中秋的早晨,胖子一大早就去趕集,說是要給金主爸爸做大餐,當然悶油瓶也早就去巡山了,我起床的時候沒看見他們,家裡就剩下我一個人。

  我也不尷尬,自己一個人睡到下午,被胖子煮飯的香味給燻醒了,掙扎著起床後天黑了大半,悶油瓶已經回來了在外頭餵雞,胖子還在廚房忙活,我一個人百無聊賴,突然手機鈴聲響起了熟悉的西洋歌曲,我一看是黑瞎子打來的,滿臉嫌棄的接起。

  瞎子吵鬧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大徒弟,我們在村口快來接風。」

  「認路就自己進來啊?」我看了眼時間差不多也到了飯點,瞎子說東西多讓我去幫忙搬,於是我套了件衣服就出去接人了。

  我一到村口小花穿了件白色帽衫看起來很休閒,一直在看著手機,黑瞎子倒是和平常沒什麼區別,作為苦力提了他倆全部的行李,然後瞎子看見我來就踢了踢地上兩個泡沫盒子,示意我去提,我一看就知道是我們的大閘蟹來了,屁顛屁顛的去搬,然後把兩位大神請回我們陋室。

  兩位老爺一到家就自動自發的開始活動了,一個扛著行李去他們房間整理,一個在沙發上縮成一團繼續看手機。

  我端了市場上隨便淘來的茶具給財神爺泡了茶,還把家裡的瓜子啊橘子啊全都端了上來,然後諂媚的坐在另一個沙發上,沒一會兒黑瞎子收拾好行李也出來了,看到茶几上瓜果茶水一應俱全不由得笑了起來。

  「徒弟,你拜佛呢?還少個鮮花不合格!」

  黑瞎子一說我就不服氣了,伸出手比了比躺在一邊坐沒坐姿的小花,「鮮花不就在這了,黑大佛這是嫌花不夠鮮呢?」小花一聽也放下手機,抬頭看了黑瞎子一眼。

  「那不敢。」說著黑瞎子走過來把小花撈起來,硬是坐到他邊上。

  小花無可奈何的起身,收起手機端了一杯茶,「人老珠黃,年老色衰,看來黑爺還是更喜歡內蒙的年輕公主。」

  「行了,快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些什麼。」黑瞎子還想辯解什麼被我打斷。

  「你沒問你們家張起靈?」小花看了我一眼一臉奇怪,我說問小哥有什麼用啊,每個問題回答不超過三個字,我還得自己慢慢拼湊。

  小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招惹的情史你讓他自己跟你說說。 」

  「哪裡有什麼情史,這不就人家妹妹認錯人嗎?」黑瞎子滿臉苦澀,但小花並不理他,已經擺好一副看戲的模樣。

  最後推推搡搡,黑瞎子到了吃飯的時候才開始說起整件事情的起源,我為了方便記述,就重新把故事順一遍記錄下來。

  那位公主顯而易見的被嫁到塞外去和番,這件事我在幻覺裡看過,但是事實上公主已經跟從小一起長大的侍衛私定終生。

  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宮裡也總說他倆以後肯定會結為夫妻,只是天不遂人願,一方面因為局勢問題,一方面這個侍衛突生眼疾成了一個半瞎,這下自然是不可能把公主許配給侍衛了。

  公主出嫁後深得丈夫喜愛,生活還算順利,但公主始終深愛著瞎眼侍衛,思念成疾,沒過多久就過世了。

  後續整個墓室都是公主塞外的丈夫為她大興土木建造的,為了給公主建個漢人形式的墓穴,葬儀事宜全都交給公主陪嫁過來親近的隨從操辦,整個墓穴的設計也是,畢竟她的丈夫怎麼可能蓋這樣一個等著其他男人來帶走妻自己子的墓穴。

  那面流出來的鏡子本是公主的梳妝鏡,後來隨從加工後藏了圖,派人送回大宋京城,上頭的兩詩句大概也是隨從寫上去的。

  誰知道時過境遷,瞎眼侍衛也已婚娶,也不知道侍衛心中是否還有念想,但總之他至今也沒有去把公主帶回家,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後來公主含著分別前侍衛贈與她的玉扳指,獨自在墓裡等了上千年,直到黑瞎子出現,公主誤把黑瞎子錯當瞎眼侍衛,強烈的回家想法和與侍衛曾經的相識相戀全都傳達給了黑瞎子,似乎也是這樣讓黑瞎子的記憶也陷入混亂,只想著回家這件事。

  黑瞎子說他第一次出來只記得好像有個人讓他早點回去,所以他不能久待不能答應公主,跌跌撞撞的爬出鏡子棺底部的通道,但一出來什麼都不記得了,只想起他有一個家,但是這個家回不去了。

  我們再一次下去之後,胖子試炸了岩層造成了我們下面墓道坍方,瞎子他們其實也被水流帶著走,等醒來的時候瞎子遇到跟我那時候照鏡子很相似的狀況,只不過是瞎子又開始被公主上身帶著走,悶油瓶把他當成導盲犬一樣跟在後面,很快就走出迷宮到達主墓室。

  那時候黑瞎子也已經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他在心裏跟公主說他不是侍衛,認錯人了,接著他感覺到全身上下都籠罩著一種濃稠的悲傷情緒,幾乎快被情緒淹沒的時候,情緒又突然退去,身上逐漸輕鬆了下來,他知道公主走了,也在同時他完全想起來那些被他忘記的事情,包括他的過去還有小花。

  後來就是越炸越接近地宮底部的胖子,他搞出了一陣天搖地動後進到墓室他們三人會合,在底下的主墓室搜刮一陣後,胖子本還想開棺,也是瞎子制止的,讓可憐的公主安穩長眠。

  接著他們就聽到我和小花在外面的騷動,瞎子聽到小花是真的打算交代遺言衝出來趕緊救人,後來的事情我也都知道了。

  大閘蟹火鍋都吃完了,酒酣耳熱胖子已經醉倒在客廳的沙發,悶油瓶則不知道去哪了,我划拳輸了被拱去洗碗,從廚房掙扎半天總算收拾好一切,出來後看見小花和黑瞎子悠閒的站在我的池子前賞月。

  池子裡也映出一個月亮,時不時有小魚竄動,水裡的月亮跟著水波晃動著。他倆背對著我站著,瞎子站在小花身後半步的距離,看著畫面很和諧。

  「你還想家嗎?」我聽見小花很輕的問道。

  黑瞎子沉默許久,接著他拉了拉小花背在身後的手,「我一直以為時間過得太久了,不去想也不會想,但這次看起來我可能多少還是挺懷念的。」

  「我也會帶你回家,我給你承諾。」小花轉過身看著瞎子,眼神很認真。

  瞎子聽著就笑了,把小花拉到自己懷裡,「我的家現在只有一個,你在哪兒哪就是我家。」

  -fin

  謝謝一直看到這裡的各位,比較突然的開始寫這篇文,有許多不夠好的地方,但總之真的好好寫到最後了,也很感謝這一個月來大家的陪伴,如果有什麼想和我說的或是建議也都可以告訴我,謝謝大家。

  之後美人愁鏡應該有一個小狗看不見的地方黑花的短短番外,至於更之後可能先決定休息一下,偶爾寫寫短文,有下一篇的想法,只是很多細節還沒想清楚都只是草創階段,很想構思一個黑花一起對抗屠顛之類的故事。 本文最後由 moshi9910 於 2022-11-17 15:1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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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oshi9910 發表於 2022-11-17 20:2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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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開封,酒店內。

  時鐘指針跨過午夜十二時,悄無聲息的宣布中秋佳節正式開始。

  最高級的客房裡頭一片昏暗,空調安靜得運轉著,被褥裡頭的溫度卻高得灼人。

  氣喘吁吁的結束一個糾纏不休的吻,解雨臣把頭偏過一邊,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化在床上了,黑瞎子在他耳邊粗重的喘息讓他肩膀有些發癢。

  昨天一早從北京飛過來,他從內蒙回到北京馬不停蹄開始一切善後的工作,其中當然包含之前的一些買賣,還有從斗裡帶回來那枚扳指的事情他也得解決,在這期間秘書給他拿來一個盒子,他打開確認了一會後滿意的放進行囊。

  中秋還要去雨村和吳邪吃火鍋,在這幾天內他希望能處理完這次行動的後續,所以當他與開封那當地博物館的後台聯繫上後,他就拉上黑瞎子把扳指親自送去。

  他公司的鑑定水平在業界還是挺出名的,自己準備好一份鑑定書,然後把這枚扳指的故事編寫得更完整一些,當然他也把他們下斗取得扳指的事情抹去,一切準備好後就給博物館送去。

  館方對於解雨臣的無償贈予欣喜若狂,直說現今像解雨臣這樣為國家寶藏出錢出力的良心企業真心不多了云云,說得黑瞎子在後頭都快笑岔氣了,解雨臣毫不留情給他一記肘擊。

  「別分心啊。」眼前的黑瞎子笑得促狹,「你這樣我會自卑的。」

  解雨臣思緒被拉回眼前,沒好氣的白了黑瞎子一眼,「我就是有點累,也不想想最近奔波都是為了誰?」

  「那倒是,最近辛苦你了。」黑瞎子說著摟了摟懷裡的人。

  「你要真是心疼我就少折騰點。」

  解雨臣以一種由下往上挑的眼神看著黑瞎子,說不盡的勾人,黑瞎子看著解雨臣咽了下口水,然後又貼上他耳邊落下細吻,「最後一次就好。」

  低啞的聲音讓解雨臣頓時起了雞皮疙瘩,他氣笑了倒頭來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低喃了一句,「虛偽。」

  「早上還得趕飛機去雨村。」

  「我會叫你起床。」黑瞎子用嘴堵住解雨臣還在找藉口的嘴。

  解雨臣還是很認命的接受了黑瞎子的攻城掠地,繼續不知道幾個的最後一次,黑瞎子才終於罷休。

  解雨臣感覺自己骨頭都要散了,想想自己似乎也不年輕了,半閉著眼靠在黑瞎子胸前,黑瞎子的體質像個暖爐,靠在他胸前總能聽見心臟碰碰作響的跳動,解雨臣特別喜歡這種黑瞎子牌白噪音。

  眼皮幾乎要撐不起來時,解雨臣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他掙出黑瞎子的懷抱,下了床在行李箱裡東翻西找。

  「找什麼呢?」懷裡的小貓逃了讓黑瞎子很不滿,撐起半邊身子看著解雨臣翻箱倒櫃。

  「禮物。」

  「禮物?」

  解雨臣沒有回答,但顯然他找到了,只見他手裡拿到了一個盒子,又鑽回黑瞎子的懷裡。

  解雨臣把盒子扔給黑瞎子,後者滿臉的疑惑,「中秋禮物。」

  黑瞎子不明所以,但還是接過把盒子的扣環打開,掀開盒蓋後裡頭躺著一只手鐲,房裡唯一的光線只有玄關處昏黃的燈光,但這對黑瞎子來說足夠了,他能藉著這點光線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只潤白和田玉如意刻鐲子。

  「解雨臣——」

  「這應該是你家的東西,我託人去找可能是你家的東西,原本以為什麼都找不到,但我們要下斗的前一天手下聯繫說找到了這只鐲子,我交涉了好一陣子對方才願意賣給我。」解雨臣又往黑瞎子懷裡縮了縮,有些惋惜的嘆了口氣,「其實你家的東西也不是那麼難找,只是很多東西進博物館了,我也不可能從裡面撈出來,不過我會盡量找找看的。」

  黑瞎子看著懷裡的人,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來,解雨臣察覺黑瞎子的不對勁,小心翼翼的說道,「怎麼了嗎?這不是你家的東西嗎?」

  黑瞎子搖了搖頭,用鼻尖蹭了蹭解雨臣的髮梢,在他的頭上落下一吻,然後攫住解雨臣的一隻手,把玉鐲套了上去。

  雖然這是女性的尺寸,但解雨臣的小臂很纖細,同時因為練過縮骨又很柔軟,手鐲還是能套進去的。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你怎麼反倒給我套上了?」解雨臣說著就要把手鐲摘下,黑瞎子壓住他的手,然後把整個人摟緊得無法動彈。

  「這是我額娘的嫁妝。」黑瞎子埋在解雨臣的肩頭,聲音有些悶,「以前她總說我以後要娶了媳婦就把這個給我媳婦。」

  「現在我給你了解雨臣,你跑不掉了。」

  -fin

本文最後由 moshi9910 於 2022-11-18 00:0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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