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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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HP│LMHP] Reborn Ⅴ [PG](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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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rafn 發表於 2022-9-3 15: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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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系列
連載進度: 長篇完結
閱前說明:
§ 2015年舊文。
§ 尚未完結的正劇向大長篇。
§ 文中人名及咒語皆以英文標註。
§ 部分內文直接或間接引用原著,不再一一註明段落。






01


「…如果我是妳,我會選擇把它放回去。」

背後突然冒出的嗓音,令毫無心理準備的女人一驚,而她手裡的圓面鏡也因此從她指尖滑落,咖噠一聲落回到凹凸不平的木頭桌面上。Petunia Dursley深吸口氣,平復下胸口劇烈的跳動,當她再度回過身,她已然回到了平日裡那副正常家庭主婦該有的模樣。

「我應該告訴過你,不准將任何不正常的東西帶進房間裡來的。」

「妳是說過。」站在門邊的男孩安靜地道。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

「那只是一面鏡子,夫人。」對方音量不大,卻迅速且有效的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質疑,「而你們從我這裡拿走的東西已經夠多了。」

女人抿緊嘴唇,雙手環胸,「我們收養了你,供你吃、供你穿—」

「所費不貲—我猜妳真正想說的應該是這個。」Harry眼神接著很快掠過房間中多出來的陳舊衣櫥及緊靠窗邊的那張木頭書桌,口吻依舊淡然,「說服拍賣市場的攤主出讓這些二手貨肯定花了妳不少錢。」

Petunia又深吸口氣,「激怒我對你沒有好處。」

Harry在對方略顯緊繃的注視下走進房間,將背靠在牆壁上,抱起手臂。

「的確。」他點頭表示同意,「不過遺憾的是,妳兒子正試圖在這麼做,並且他就快要成功了。」

短短幾秒間,Petunia臉上的血色一下子就消退殆盡,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忽然間又蒼老了十歲。

「別、別傷害他…」她喃喃地道,語調顫抖,「求你…別傷害他…」

—『不要殺Harry!不要殺Harry!求求你—要我做什麼都行—』

很奇怪,直到剛剛之前,這十幾年來他從未在Petunia身上看出她和母親Lily有何相似之處—雖然他對她的印象,僅停留在Hagrid送他的相簿和一點來自於Sirius等人的描述—她們倆甚至長得一點也不像…但她剛才卻在為她兒子的命懇求他,就像他母親十五年前曾為了讓他活下去而懇求Voldemort那樣。

「這可不好說。」Harry挪開視線,「我聽見他在電話裡告訴Piers Polkiss說他準備在這兩天搞個大的。具體計畫是,他有把握妳或他父親其中一個人會命令我上屋頂清理堵塞的排水口,而他打算就趁那時候把我推下去。失足墜落聽上去會是個不錯的藉口,就像當年他將我推下學校游泳池一樣。」

女人倒抽口氣,摀住了她自己的嘴唇,拼命搖頭,「不、不可能…他不會的…」

Harry這次連一個眼神也沒給她,只靜靜倚著牆,聽著從樓下客廳傳上來的那對父子的大笑聲夾雜著電視播送的聲響半晌後,輕聲道,「妳還是在自欺欺人。」

「隱瞞我的存在、對鄰居謊稱送我進少年犯學校、在這個家裡不准說出任何與魔法相關的詞彙…妳一直都讓自己活在一個由假象所編織出來的謊言裡,夫人。」

「我能理解妳這些年來盡力維持妳體面家庭的需要,即使我並不認同妳的做法。然而,使我至今對此保持沉默並忍受這一切的底線是,我的人身安全無虞。」

Petunia似是意識到什麼一般的抬起頭,睜大眼睛。

「我自認這個條件還不算太過分,但不曉得為什麼,妳兒子心心念念的就是想弄死我。而就我這些年觀察下來,他父親很顯然也是這麼想的—樓下那位紳士可從不吝於開飯前稍微活動一下筋骨。」說到這裡,Harry輕哼一聲,然後將眼神移回到女人的身上,「接下來的話我只說一次,若是您能用心傾聽,我會相當感激的。」

他突如其來的敬稱好似令他的阿姨嚇了一跳,不過,對方很明智的選擇繼續閉緊她自己的嘴巴,並未對此發表任何意見。

「我希望您能確保他和我之間保持著一定距離,夫人。」男孩摘下自己已經有了幾許裂痕的眼鏡時這麼說,「也許您聽說過Quid pro quo?我想明天傍晚前清掃屋頂的命令將會是個絕佳的印證機會。」

「你到底想做什麼?」Petunia勉強冷靜的問。

「Quid pro quo—這個拉丁詞的意思,指的是等價交換。」Harry手指輕輕撫弄過一面鏡片上的裂痕,「我會按照命令去清理水管,而您則設法勸說他暫時離開這裡,或是另外找些事情給他做都好。前提是,您必須假裝您對他的計畫一無所知。若是他選擇放棄計畫,那我會當作對這一切毫不知情。反之,若是他選擇按照原定計畫實行…恕我不保證後果。」

「你不能這麼做—!」女人半是驚恐半是憤怒地道。

「不能?因為他是妳兒子,為了讓他高興,所以我就得順他的意他媽的活該去死?!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從來就不是你們該死的、能夠隨意擺弄的玩具!」

越是回想起過往的糟糕經歷,Harry幾乎壓不住長年累月所累積下來的怒火。

「妳以為我就願意跟你們住在一起嗎?妳以為去年是我要那家人炸掉樓下壁爐的嗎?妳以為是我主動向學校要求說想繼續回來過暑假的嗎?要不是那卑鄙的老混蛋拿人質來要脅我,妳以為誰會像傻子一樣回來繼續坐牢?我不在乎妳恨我,但我不欠妳的。在指責我之前,麻煩先用點腦子想想你們自己這麼多年來又是什麼德行!」

女人頓時噤聲,看上去就像是被Harry毫無預警的爆發嚇住了。男孩則閉了閉眼睛,壓下自己突然失控的脾氣。

「…您最好照我所建議的那樣去做。否則的話,我恐怕後天一早,整個小惠金區的居民都會知道,你們曾打算拿二十萬英鎊把我賣給一個戀童癖的事了,我說到做到。現在請您離開我的房間。」

待Petunia離開,緩步走向老舊書桌的男孩才褪去臉上帶著的防備神情,像是一個全然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的空殼般,伸出指尖觸碰桌上的雙面鏡。

「Septimus…?」他輕聲喊道。

沒有回應。

Harry抿緊嘴唇,接著拉開剛才Petunia發現它的那個抽屜將鏡子放進去,再用力推回原位。這是他半個月以來第五次這麼做,因為Lucius失聯了。自從他在一個月前,給對方下達了處置假的瘋眼Moody的命令以後,他至今仍舊沒能聯絡上他。

「Roxie?」

Harry接下來懷抱些微希望的喚了這個Lucius告訴過他的小精靈名字,但她也依然沒有回應他的召喚,一如目前失聯的莊園主人。

再有一個禮拜就滿十五歲的半大少年將臉埋進掌心。

小精靈沒有出現,就意味著Dumbledore下在這幢房屋的咒語仍在生效。外面鐵窗沒有拆除,就代表他無法透過貓頭鷹拿取信件或報紙以外的任何東西。他被允許可以在房子裡四處走動,可唯獨不能走出大門。

Quid pro quo—老校長在用這種隱晦的方式跟他談條件。經過這段時間對Dursley一家的各種試探、觀察並反覆思考後,Harry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無論是房間裡多出的舊書桌或衣櫃也好,能夠在Dursley家中自由走動(其實他更寧願不見他們任何人)也罷,對方所做的這一切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將他留在這裡,甚至還另外派人過來監視他。

Harry接著用手指微微挑起窗簾一角,正好看見Figg太太提著貓食沿街走過。從他小時候,Dursley一家人只要出門,就一定會將他送到Figg家裡。而就他印象所及,這位老太太可從來就沒有准許過他單獨離開她的家門,即使有,他身旁也會跟著幾隻她養的貓。

但到了晚上,來監視他的人就不一定了。Harry推測他們應該是按照輪班表進行的—如果真的有的話—他曾分別在幾個晚上刻意熬夜來觀察他們的輪班情況。粉色頭髮的年輕女性、總是戴著紫色高帽的中年男性(他想起以前曾在街上見過他)、身材高大的黑人男性、雍容華貴的中年女性,以及一個模樣爛醉的酒鬼。

他有理由相信他們全都是Dumbledore手下鳳凰會的成員。而倘若Sirius、Lupin以及Snape這三個他較為熟悉的人也是成員之一,那麼他沒有在輪班隊伍中看見他們的理由大約只有一個:Dumbledore擔心他們會放棄監視轉而帶他離開。

不過他想,對方肯定沒料到Dursley父子究竟有多麼強烈希望他從這個家裡永遠消失,為此不擇手段;Duddley的計畫恰好給了他一個既能順理成章離開,又不用擔憂是否會將Lucius牽連進來的藉口。

思及此,Harry突然覺得聯絡不上他的追隨者先生說不定是件好事了。


「媽的!」

這句咒罵伴隨著幾道重重的碗盤碎裂聲,令Molly Weasley有些害怕的閉上了眼睛。「喔,Sirius…拜託你不要這樣,我知道你很擔心…我們都很擔心—」

她未竟的話語,嘎然止於男人回頭的一個狠戾瞪視之下,「出去!」

「Sirius—拜託…」

「出去!」化獸師大步走向站在房門口的女巫,伸手一把將她推進聞聲趕上二樓的長子Bill懷裡,冷漠地道,「我說過我不想見你們任何人,Molly…別逼我擰斷妳的脖子。」

「嘿,你不能這樣對我媽說話!」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跑上樓的Ron相當不滿,「她只是在擔心你!」

Sirius回以他一抹冷笑,「哦,是嗎?那我恐怕你還不夠了解我,親愛的Ronald Weasley先生。既然當初我可以為了殺一個叛徒而不惜從阿茲卡班越獄,你認為現在我還會在乎除了Harry以外的其他人的性命嗎?」

「Dumbledore不讓我出去是有原因的,小子。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是。」語畢,男人砰的一聲用力甩上房門,房間裡接著又繼續響起摔碗盤的聲音。

Molly雙手摀住了臉,「喔,梅林啊…」

她的長子嘆口氣,攬緊了自家母親的肩膀,「媽,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我想他沒有真的要對我們動手的意思,他這麼做大概只是因為…嗯,他需要暫時一個人待著好發洩一下情緒。等他徹底冷靜下來以後,我會再跟他談的—或是讓Lupin去跟他談。請妳就先別管這件事了,好嗎?」

女人點點頭,擦掉臉上的眼淚。Bill這才鬆口氣,然後拍了拍依舊滿臉不高興的么弟,「來吧,Ron。幫我一起把媽扶到樓下房間去,她需要休息。」

當他們下樓後,隔壁房間的門開了。Hermione靠在門邊緊咬著下唇思考。雖然她也很不贊同老校長的做法,但若讓Sirius繼續這樣下去,最後肯定會出問題的。得想個辦法…


「Reparo(修復咒)。」

隨著這句咒語聲落,地毯上遍佈的破碎瓷片紛紛自己動起來,重新組裝了回去。

「…我以為你應該正忙著執行你的任務,親愛的間諜先生?」

走進房間裡的魔藥教授伸手推開對方擱在沙發扶手上的雙腳後,逕自坐下,「基於拉文克勞們都有自己一套推測事情走向的邏輯,Granger小姐似乎得出了有必要安排你和我見一面的結論—這也就是為什麼我現在會坐在這裡的原因—你還有二十分鐘。」

「是你還有二十分鐘。」Sirius挪動身體,讓自己跟身旁男人並肩維持在一個不太遠,卻也不至於會近到令人感覺到冒犯的距離,「我不能出去。」

「顯而易見。」Snape冷哼,但倒也沒甩開他搭到自己前臂上的手掌。

「…我先是一個不合格的教父,現在又是個不合格的父親。」Sirius半低著頭說道,「我都不敢去想Harry會怎麼看我。」

「葛來芬多式的愧疚,嗯?你下午威脅小Weasley先生的時候可沒這麼多愁善感。」

「梅林啊,Hermione連這個都跟你說了?」化獸師抬手揉了揉臉,「我只是…好吧,我還沒辦法習慣這裡突然多了那麼多人,你知道。我睡不好,再加上擔心Harry…事實上我自己都很懷疑,我是怎麼能坐在那裡參加完每場會議而沒有撲上去掐住Dumbledore的脖子,要求他答應放我出去的。」

Snape微微挑起一邊眉毛,「我以為你記得自己還是個巫師?」

Sirius嘆了口氣,「他們拿走了我的魔杖—如果你是想問這個的話。」

黑髮斯萊哲林的眼神頓時沉凝下來,「在誰手上?」

「我不清楚,Hermione也許會知道。」說完,Sirius就閉著眼睛往後仰靠在沙發椅墊上,這個動作使得他的手從Snape的前臂順勢滑落進對方臂彎,但他沒有及時注意到這點,「其實有沒有拿回來都無所謂,帶著刀去恐嚇那幾個麻瓜可不算違反國際保密規章。」

邊聽他說話,魔藥教授邊評估著自己該透露多少有關Dursley一家的事情。

「關於他們,你都知道些什麼?」他試探性地問道。

「不多。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聽到那對夫妻的名字,是在大約…我想想,應該是十七年前,也就是我們畢業的前兩個月左右。Lily在她父母的來信中得知她姐姐要結婚了,於是她決定利用復活節假期帶著James去見他們—嘿,至少等我說完你再皺眉也不遲。」Sirius戳了一下對方眉心,「James樂歪了,興奮的幾乎睡不著覺,一直在盤算要怎麼做才能給他們留下好印象。但是—」

「但是很顯然,事情進展並不如他的預期。」Snape接過話,「我注意到Lily那陣子總是在哭。」

化獸師點了點頭,然後將空著的右手枕在腦後,「Lily會那麼難過,是因為她姐姐不但拒絕同意讓她在婚禮上擔任伴娘,甚至還直接表示,她不歡迎他們去參加婚禮—『你們這些怪胎出席只會毀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James是這麼跟我轉述的。」

Snape神色輕蔑地冷哼一聲,「那女人從以前開始就在嫉妒Lily。」

這次換Sirius挑了挑眉,語氣篤定道,「你認識她。」

對方瞥了他一眼,目光隱含三分對Sirius話語的惱火,以及七分針對Petunia Dursley個人的鄙夷,「不過就是個癡心妄想的麻瓜。」

Sirius正要張口說些什麼,門外卻突然傳來三下輕輕的敲門聲—是Hermione。

「…你該走了。」化獸師眉宇間再度籠罩上那股令人生畏的陰翳。

「Well,你的手可不是這麼說的。」

Sirius這才發現他在無意間將對方的右手臂勾在自己身側。他盯著那兩隻交錯的手臂,心底很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他不想他走。但這是不可能的…那機率幾乎就和Dumbledore在會議上應允他帶走Harry一樣低。於是他強迫自己先行抽回了手,「抱歉。」

Snape倒沒再開口,只是側首凝視了他好半晌,「我假設你還記得那個提議?」

「記得。怎麼?」

「試著找機會對Mundungus Fletcher下手,你會得到你想要的。」Snape接著在門外小女巫越顯短促的敲門聲中站起身,「別真的失手擰斷了他的脖子—儘管我對此結果完全不感到遺憾。」


Harry放下手裡沉重的掛鎖,揉了揉額角。

儘管他設法在兩分鐘前,僅憑著一把偷來的餐刀就拆掉房門鎖溜了出來,但這並不表示,他有同樣足夠的時間去研究該怎麼撬開另一副不同構造的鎖,更遑論潛進那對夫婦的房間偷鑰匙了。

只猶豫了幾秒,Harry就決定放棄要帶著行李一起離開的想法,再度踩著無聲的腳步回到二樓。閣樓入口的樓梯就設在Dudley房間裡,而不幸的是,那同時也是要前往屋頂的唯一一條路。

途中經過那對夫婦的房間,他還特意打開門看了一眼,確定他們仍舊熟睡後,才輕手輕腳的進了Dudley的房間。而多虧對方那幾乎能驚醒霍格華茲所有畫像的巨大鼾聲,在Harry使力扳開天窗鎖扣時,他連動都沒有動過一下。

鑽出天窗後,男孩並未浪費時間,直接坐在屋脊處開始一圈圈解下自己纏繞在衣服下面的繩索。這是在衣櫃底層找到的,他可以篤定Petunia之前根本沒檢查過裡面的每個抽屜,否則的話她是不可能會讓他拿到它的。

「咕?」結束夜間捕獵歸來的雪鴞,拍著翅膀降落在Harry眼前。

「噢,妳回來了。」Harry低聲道,雙手迅速而俐落地用死結打了個繩套出來,「也許妳不介意幫我個忙?」

Hedwig歪著頭好奇地看他,而後溫順地張嘴接過他遞給她咬住的套索。

「我需要妳幫忙把這個套在那裡。」Harry指著繩套,再指向不遠處的樹梢,「做得到嗎?」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用這麼冒險的辦法,大大方方從前門出去自然安全得多,可誰知道,他會不會在下一秒就被Figg太太或是隨便什麼人逮個正著。

他忠誠的信使只眨了下她的圓眼睛,拍拍翅膀掉頭起飛,一次就成功了。

Harry給了她一個微笑,然後盡量壓低身體爬到屋脊的盡頭,瞥了底下花叢及草地一眼,估算著自己待會的落點位置。確定後,他微傾身體側身滑落至屋簷,再毫不猶豫的拽緊繩子縱身一跳。在撞上樹前,Harry後移重心抬起雙腳踩住樹幹抵消衝擊力,等身體逐漸停止擺動,他才取出口袋裡的餐刀割斷了綁在樹梢上的繩子,輕盈落地。

「Roxie?」他試探性的喊道,一邊將那捆繩索隨手扔進花園一角的儲物間裡。

家庭小精靈仍舊沒有回應。

Harry嘆口氣,然後快步往那扇通往外面草坪的木門走去,右手緊握住藏在背後的餐刀。但願那個醉鬼還泡在他的酒瓶裡沒有離開。

不過,出乎男孩預料的是,他才一開門就被拉進另一個緊實的擁抱裡。認出來人是誰的Harry不著痕跡地將差點就刺進對方腹部的餐刀塞回褲子口袋。

「老天爺…你怎麼敢?!」對方抱著他的同時一面語無倫次地說道,「我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在下面看著你跳下去…我這輩子還沒這麼無力過,真的,Harry…孩子,下次別再拿自己的命去冒險了…要是你有個萬一—噢,梅林保佑…」

臉埋在對方懷裡,Harry很快眨了幾下眼睛,好眨去瀰漫在眼眶四周的水霧,接著他深吸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就像平常一樣。Sirius,你怎麼會在這裡?我還以為—」

「你以為來的人會是Mundungus?」男人低頭親了親小教子的兩邊臉頰,又用力摟了他一下才把人放開,「我放倒了他,到明天早上以前他都不會醒過來的。話說回來,你怎麼知道有人在外面?」

Harry微微聳了下肩膀,「在這裡能做的事情不多。」

孩子輕描淡寫的語調反倒令Sirius更加心疼,忍不住再抱緊他親了又親,好一會才總算將情緒平靜下來,「走吧,先跟我到安全的地方去。你的行李在哪?」

有了來自成年巫師的幫助,Harry順利的從鎖上的碗櫥裡取回了行李。臨走前,他還向對方借了魔杖修好那個被自己拆掉的門鎖,確保Dursley一家從外觀上看不出任何異狀。

「走吧。」

男人點點頭,將縮小的行李箱放進長袍口袋,帶著他幻影移形離開水蠟樹街。Sirius將Harry送到了他口中的安全地方:紡紗街二十三號。

「這裡是…?」

「Snape的房子,我去年在這裡住了兩個月。」簡單說完,Sirius揮動魔杖(當然來自昏倒的Mundungus)點亮客廳裡的幾盞蠟燭,「很抱歉我不能陪你太久,Harry,我得在Molly發現我不見之前趕回去才行。晚一點Snape就會回來了,有什麼想知道的你都可以問他,好嗎?」

「好。」

「還有,答應我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Harry點頭,反手抱住自己的教父。

男人最後用力摟了下小教子,然後才踩進點燃的壁爐,在轉綠的火焰中消失。對方走後,Harry在略顯破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再度喚道,「Roxie?」

砰一聲,一個穿著似乎是由擦碗布縫製成的衣服(胸口位置用墨綠色繡線繡了一個小小的P字)的女性小精靈終於應召喚出現,「主人,您有何吩咐?」

她的出現使男孩不自覺地鬆口氣,並給了她第一個命令,「送一份口味清淡的餐點給我,份量不用太多。」

「Roxie知道了。」小精靈鞠了個躬,砰的一聲消失。一分鐘後,她帶著Harry遲來的晚餐再度出現,「主人。」

「謝謝妳。」Harry拿起湯匙,攪動幾下碗裡冒著熱氣的濃湯,「妳知道Lucius在哪裡嗎?」

「Lucius主人?Roxie不知道,主人。」

「他不在莊園裡嗎?」

「莊園已經封閉了。我們能工作的地方只剩下廚房和幾個地方而已了,主人。」

匡噹一聲,男孩手裡的湯匙掉到了托盤上。

「妳說『莊園封閉了』是什麼意思?」

「就是關起來的意思,主人。」

—能封閉莊園的唯有她的主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Lucius必須得這麼做?

—Dumbledore?不,不會是他,他可還巴望著Lucius替他探出些內部消息呢。

那就是黑魔王了。至於原因,他想他可以從Snape那裡得到答案。

Harry閉了閉眼睛,往後躺靠在沙發墊上,突然之間沒什麼食慾了。

「主人?」

「…我沒事。」他擺了擺手,「妳去休息吧。」

意外的是Roxie並未按照他的命令離開,她仍站在原地,一雙小手緊緊抓著她自己的衣服下襬,有些侷促不安的模樣。

「還有什麼事嗎,Roxie?」

「是的,主人。」小精靈半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回道,「您的湯就要涼了。」

「沒關係。妳可以回去休息了,有事我會再叫妳的。」

然而,對方卻依舊沒有離去,像是尊沉默的雕像佇立在那裡。

Harry揉揉額角,嘆了口氣,「Roxie,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三遍。」

Roxie畏縮了一下,雙手將布料絞得更緊了,「主人,您的湯—」

「我說了沒關係!」男孩聲音一下子大了起來,語調透著不耐,「這裡面有哪個詞妳聽不明白?難道妳看不出來,我就只是想要暫時一個人待一會兒嗎?」

有那麼一瞬間,Roxie看上去彷彿就快要哭出來了,但她最後只吸了吸鼻子,微微顫著聲音說道,「…Lucius主人在離開前曾給過Roxie一個命令,主人。」

Harry抬眼看她,「什麼命令?」

「Lucius主人要求Roxie必須在他不在的時候代替他照看好您,主人。還有在您遇上危險的時候,Roxie也必須得要保護好您。」小精靈又吸了一下鼻子,「所以、所以在您用完餐前Roxie都是不能離開的,主人,請原諒。」

…那個男人掛念他。

重新拿起湯匙將微溫的濃湯一口一口地往嘴裡送時,Harry想。

縱使由於不知名的原因而無法陪伴自己,但對方到底沒有真正離開過他身邊…Roxie的話語就是最好的證明。

—『別離開我身邊。』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Love。』

「你的確做到了,Septimus。」空無一人的起居室裡,男孩如此輕聲說道。




本文最後由 Hrafn 於 2023-5-14 16:3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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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rafn 發表於 2022-9-3 15:5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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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一踏出壁爐,Snape就注意到那個蜷縮在破舊沙發上沉沉睡著的男孩。他挑了挑眉,算是對Black行動效率的讚賞。而後他走過去,彎身打算將人抱回房間裡。

一抹銀光忽然毫無預警地從下方向他掃來,要不是他反應及時抓住那隻手腕,那把刀的刀尖就會直接往他喉嚨上開個洞了。

「這還真是…」Snape瞥了與自己堪堪只差一吋的餐刀一眼,「出人意料啊。」

「很抱歉,先生。」驚醒過來的Harry任憑他的教授拿走了手裡的刀,坐起身揉了揉臉,「我不曉得是您…我還以為—」

「你只是以為你還在那棟該死的麻瓜房子裡。」Snape沒好氣的接過話,然後從架子上挑選了幾瓶魔藥下來,遞給他示意他喝掉。

Harry順從地照做了。坐下來注視孩子一一喝完魔藥後,Snape又凝視了對方好一會才開口,「我很好奇Black是怎麼把你弄出來的。」

「他沒有。」Harry習慣性的將雙腳縮到胸口前抱著—這個姿勢讓他比較有安全感—搖了搖頭,「我是自己溜出來的。」

魔藥教授挑眉,「從前門?」

「從屋頂。閣樓有扇沒上鎖的天窗。」

「那些麻瓜沒有發現?」

「沒有。」將右手掌根按上自己額頭的男孩回答,「幾天前的下午,我曾與那位夫人有過一段短暫的談話。我在言談間刻意誤導她,讓她以為我打算對他們一家不利,所以那天晚上她就又把我鎖起來了,一關就是兩天。」

「理由?」

Harry卻是不答反問,「派人監視我是校長這個暑假開始發展出的新愛好嗎?」

「不全然。確切的說,注意是否有食死徒出現在那附近才是他們的首要任務。」

這麼說,Dumbledore讓人監視他只是順帶了。Harry點點頭,轉而問出自己在這一個月來最為在意的事情,「您知道Lucius去哪裡了嗎?我一直聯絡不上他。」

男人交疊起雙腿,「具體原因我不清楚,目前只知道黑魔王派他去了德國,對外用的名義是魔法部派駐過去的駐德外交官。」

…德國?

「這是多久以前的事?」

「大約半個多月前。」

「校長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嗎?」見Snape頷首,Harry接著問道,「那他有沒有說過什麼?」

「沒有,他什麼話都沒說。」

Harry沉默片刻,而後一個假定的猜測出現在他腦海中,「教授,有沒有可能黑魔王派Lucius過去,為的是攏絡Gellert Grindelwald聯手對付校長?」

Snape一怔,神色若有所思。

「也許。」他最終這麼說道,「不過就算黑魔王真有這個打算,他也不會告訴我們任何一個字的。至少在合作條件談妥以前…」


Petunia Dursley直到兩天後,才發現被自己反鎖在房間裡的外甥不見了。

不過,『不見』這個詞還不足以反映出她在面對空無一人的臥室時,心裡當下的那份驚恐,準確來說,『消失』才是個更加符合實際情況的詞彙。咚的一聲,湯碗從她不自知鬆開的手指間落下,裡頭原本只飄著幾片菜葉的冷湯理所當然的灑落一地,連帶濺濕了她的褲腳。

若是放在平日,Petunia肯定會為這點失誤而大驚小怪起來,並在事後用上家裡最好的清潔劑使勁擦拭那塊髒汙的地板,但現在的她,是沒有那個心思抱怨這件事了。只見她顧不得地上的空碗,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跌跌撞撞地衝下樓梯,然後在聞聲走出起居室察看狀況的丈夫的驚訝詢問(「怎麼了,Petunia?」)下,從褲子口袋拿出鑰匙,顫抖著手指打開了樓梯下方上鎖的碗櫥—

沒有。

金屬製的鑰匙緊接在二樓的湯碗之後掉落在地,但Petunia沒去管它,當下第一反應是害怕的抱緊了近在咫尺的丈夫,以同樣顫抖不已的嗓音尖聲道,「Vernon,那個小怪物不見了…!」

—?!!!


離開水蠟樹街的Harry自是不知道在Dursley家中發生的一切。縱使知道了,他也不在意那對夫婦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對他而言,目前最迫切的事情,是如何在剩下短短不到一個月的假期裡設法完成他的各科作業。

有鑑於自己也是給出暑假作業的教授之一,Snape在斟酌後,向Harry開放了部份書架的使用權限,讓他能夠借閱並參考其中的資料完成他的魔藥作業。按照對方的話說,就是「現在你沒有藉口不交上一份令人滿意的論文了,Potter先生」。

雖然Snape沒有明說,但Harry知道對方並不希望自己隨意外出。即使活動範圍同樣僅侷限在房子之內,卻可比在Dursley家那近似於監禁的行徑好上太多。在Voldemort已然復活了的現在,在外頭漫無邊際的四處亂走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這也側面解釋了為什麼Dumbledore會派鳳凰會成員輪班監視水蠟樹街。

幾天時間就在Harry在羊皮紙上的振筆疾書中流逝過去了。

打破這段平靜時光的是某天晚上,當時Harry早早便上床睡覺,模糊的意識卻感覺到有什麼人把自己裹進一張毯子裡抱了起來。

Harry睜開眼,在沒有眼鏡的情況下,勉強辨認出抱著自己的人是他的教父,而被Lucius命令得寸步不離保護他的小精靈Roxie則是不見蹤影,Harry猜測她很有可能是刻意把自己隱形起來不讓Sirius看見。

「Sirius…?」

「抱歉吵醒你睡覺,Harry。」對方語帶歉意的說,左手依然穩穩地抱著他,另一手則拿著不知道是誰的魔杖飄浮起他的行李箱和空鳥籠(Hedwig出外打獵了不在),然後就這麼走出了客房。「但我恐怕你不能再繼續留在Severus這裡了…他們已經知道你離開Dursley家的事情。」

「他們?」

「就是Remus他們幾個。他們都是鳳凰會的骨幹成員,Dumbledore指派他們作為護送你離開你親戚家的保鑣。」

趴在自家教父肩頭的男孩打了個呵欠,「為什麼我突然又被允許離開那裡了?」

「因為我們接獲通知,有兩隻催狂魔今晚莫名其妙地跑到小惠金區,看上去是打算來一次非正式的拜訪。」男人語調不無諷刺的說,「遺憾的是,它們誰也沒料到你居然不在家,因此它們決定改為襲擊你那落單的麻瓜表兄。偏偏今晚該值班監視你的Mundungus怠忽職守,提前溜掉去談他的生意,所以最後是Figg及時出現,那個麻瓜小子才幸運地撿回一條命。」

「Molly知道以後氣炸了,不停咒罵Mundungus。可是等她後來發現,把你從那棟房子裡帶走的人是我之後,她咒罵的對象就換成了我,並要求我說出我到底把你藏到哪兒去了。」Sirius不以為然的扯了下嘴角。

「那你告訴她了嗎?」Harry靜靜地問。

「怎麼可能。要是我坦白招認的話,那不就一併把收留你的Severus拖下水了嗎?」對方一邊回答,一邊將行李箱和籠子縮小放進斗篷口袋,「我只告訴她,與其繼續浪費大家時間對我逼供,倒不如盡早讓我出來把你接回去。」

聽完後,Harry點點頭沒再多問,「那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他的教父意外的先是嘆了口氣,才告訴了Harry答案,「我家。」

一陣天旋地轉後,Harry感覺自己被Sirius抱著彎身走出了壁爐。不過男人並未將他放下,隔著毛毯的一層布料遮擋,Harry聽見他對身後似乎打算湧過來表達關切的一群巫師們直接打了回票。

「不,Molly,不要是現在—我到的時候這孩子已經睡熟了,相信妳也不反對先讓他好好休息的吧?」他口氣萬分客氣的表示,「月影,老夥計,很抱歉這麼大的事情沒有事先告訴你。還有瘋眼,我確認過他真的是Harry了,不是隨便什麼食死徒,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

「沒事的話,我就先帶這個孩子上樓了—啊,對了,當初是誰自告奮勇說要替我保管魔杖的?還是我也得順便證明一下自己的身分才能回房間?」

就Harry記憶所及,Sirius從來就沒有用這種挖苦的語氣跟人說過話,可見這段時間不光他自己形同囚禁一般困在Dursley家,他的教父同樣也過得不好。

「…Sirius,拜託你別這樣。」Lupin不無疲憊的說。

一時之間,巫師們就這麼僵在這裡。最後打破這份沉默的是退休老正氣師那辨識度極高的嘶吼嗓音。

「好了,你帶那孩子上樓吧。」話語聲夾雜著咚咚咚的步伐越來越遠,「可不能耽誤到會議。」

對方最後這句話彷彿同時給了所有人一個台階下,接著,除了走動時悉悉簌簌的斗篷布料摩擦聲以外,Harry沒再聽見有誰彼此交談的聲音。

「他們拿走了你的魔杖?」在被抱到對方的四柱大床上時,Harry輕聲問道。

Sirius聞言苦笑了一下,「是啊。我被分配到的主要任務是留守在這裡,確保其他人相互傳遞的消息暢通,能用到魔杖的機會實際上不多…Molly擔心我會因為一時衝動不理智而跑到麻瓜界去殺了虐待你的那一家人。」

Harry沉默了片刻,「你跟Weasley夫人好像處得…不大好?」

男人哼笑一聲。

他跟那頭母獅子之間豈止是不大好,如果情況允許,他毫不懷疑對方會要求和自己來一場決鬥。當然這些話他不能挑明了對小教子說,儘管他知道Harry遠遠比看上去還要來得成熟的多,但他並不希望自己與Molly Weasley之間的爭執影響到Harry,進而造成對她個人的錯誤評價。

無論如何,Molly都仍是關心Harry安危的眾多巫師之一。

「Well,我恐怕她是認為我似乎是把你當成了你父親,Harry。」

「你是嗎?」Harry不帶情緒的問出這個當初Lucius曾和他討論過的問題。

「有時候。」Sirius出乎意料地坦承了,神情隱約帶著一點對過往的懷念,「畢竟還在阿茲卡班的那十多年裡,我都是靠著和你爸爸他們的回憶才沒有瘋。但我很清楚你不是James,Harry…看看Severus就知道了。」

男孩疑惑地挑起一邊眉毛,「這和教授有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了。」男人微笑道,「如果說鳳凰會裡有誰會容易將你錯當成James的話,除了我之外大概就只有他了。我跟他一個是你爸爸最好的朋友,一個是他在學生時代的死對頭,既然連Snape這個記仇的斯萊哲林都能做到不把你們混為一談的話,你覺得我這個葛來芬多會神智不清到把你們兩個錯認嗎?」

Harry不自覺的也跟著笑了起來。

「好啦,就先聊到這裡吧,我已經耽誤了你太多休息時間。」邊說著,Sirius起身,從口袋取出了Harry的行李箱及鳥籠放大擱置在地板,又為他脫掉斗篷蓋上被子,「噢,對了,你那個朋友Hermione也來了,她和Molly的女兒Ginny就住在隔壁房間。她應該還沒睡,但我想也許你不介意明早起床再聊,嗯?」

「嗯。」Harry接受了他的教父印在額角的吻,「晚安,Sirius。」

「晚安,寶貝兒。」


隔天,臉頰被某個毛茸茸東西掃過的觸感令Harry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發現那是來自歪腿的長長的宛如瓶刷似的尾巴。見他醒了,牠接著又去舔他身旁熟睡的Sirius的臉龐。

沒多久,Harry就看見他的教父十分無奈的抬手揉了揉臉。

「妳就是不肯讓我賴床多睡一會是不是,我親愛的女士?」他嘆息。

貓咪只輕輕喵了一聲,然後轉頭跳下床鋪,很快就消失在臥室房門後。

「Hermione這隻貓實在是非常聰明。」Sirius笑嘆著對Harry這麼說,神情難得放鬆,「當初在霍格華茲,是牠先發現我不是真的狗,後來也是牠告訴我那個叛徒躲在葛來芬多塔裡的。」

語畢,對方用力摟了一下懷裡的小教子,接著問道,「要起床還是想繼續睡?牠通常都在六點左右過來叫我,所以現在下樓,廚房裡肯定是沒有東西吃的。當然啦,如果你不介意餓肚子,我們可以到樓下邊下棋邊等其他人起床—怎麼樣?」

半趴在對方胸口的Harry想了想,「到樓下好了。不過我不想下棋…你能帶我看看這棟房子嗎,Sirius?」

男人面容頓時又籠罩上一層淡淡的陰翳,但是出於疼愛小教子的心理,他終究仍是沒有反駁Harry的請求,「…好吧。但願你待會別太失望。」

簡單的盥洗過後,教父子兩人一同走下踩上去會發出吱呀聲響的樓梯台階,到達了大廳。昨晚他們通過飛路網過來的壁爐早已熄滅,沒有了火焰映照,Harry憑藉窗外投射進來的微弱光線,靜靜打量這棟處處透著陰森氛圍的房子。

牆上老式的瓦斯燈、剝落的壁紙、長長走廊上的老舊地毯、天花板佈滿蜘蛛網的枝型吊燈、以及歪歪斜斜掛在走道牆壁上的陳年畫像…無論Harry怎麼看,這都更像是一個屬於將死之人的家。

「—我只在這裡住到十六歲。」把手插在褲子口袋,一直跟在Harry背後,沉默陪著他在屋子裡四處走動的男人突然開口,神情仍舊顯得陰沉,「之後我就離家出走,大概有十幾年的時間都沒再踏進過這裡一步。」

「離家出走?」男孩驚訝的說,「那你去了哪裡?」

「你父親家。你的祖父母那時候還健在,他們對待我就像對待James一樣,簡直是把我當作他們的第二個兒子看待…直到我年滿十七歲擁有了自己的住處為止,每逢學校放假,我都會和你父親一起回去他家。」說著,Sirius邊停下腳步,維持著雙手插進口袋中的姿勢站定,微揚起臉,淡灰色的雙眸緩緩掃視過眼前這幢在晨曦中緩慢甦醒的房子。

「我討厭這裡,Harry,從小就討厭。」對方說,情緒卻很平靜,「當年離開後,我也從沒想過我居然有一天會再度回到這裡—當然這並不是說我不滿校長分派給我的留守任務,畢竟,當初提議用這棟房子作為鳳凰會總部的人就是我自己。考慮到我是Black家族碩果僅存的子嗣及合法繼承人,的確沒人比我更有支配這裡的權力,Dumbledore會決定讓我留守也是無可厚非的選擇。只是有時候…」

後面的話Sirius沒再說下去,但他那明顯壓抑的目光已然說明一切。

接著他們回到二樓,對方帶Harry去會客室看幾乎佔據一整面牆的家族掛幔。布料本身由於傳承幾個世紀的緣故,既老舊又滿是坑坑洞洞,不過這並不影響那些閃閃發光的金色繡線在上頭錯綜交織。

這是一幅族譜圖,從現在往上回推,Black家族最早可以追溯到中古世紀。

「…我沒在這上面看見你。」Harry找了一會兒後說。

「早在離家出走那一年,我母親就把我的名字從這上頭註銷掉了。」男人手指循著某一條繡線往下,指著其中一個圓形破洞肯定的對他說道,「我本來在這裡。我這一代同樣被註銷掉的,還有我最要好的堂姊Andromeda,因為她嫁了個麻瓜而不像她的姊妹們嫁的是可愛又受人尊敬的純種先生—嗯?」

Sirius話聲嘎然而止。

接著,只見他皺著眉頭,眼底帶著三分疑惑與七分的不可置信,指尖久久停駐在某一對夫婦的名字上面沒有移開。Harry順著對方的視線望過去,就看見屬於他的追隨者先生的繡線顏色黯淡,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陌生男性的名字(Algernon Bergé)發著微光,其延伸而出的繡線和Narcissa Black連接在一起。

「她竟然改嫁了…?」

Harry聽見他的教父喃喃地這麼說道。

「有哪裡不對嗎?」他問。

「沒什麼,只是太過驚訝而已。」Sirius搖搖頭,然後站直身體,眼神在兩條繡線雙雙黯淡的Lestrange夫婦與另嫁他人的Narcissa Black之間做最後的短暫停留,「因為我所認識的Narcissa,她可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個性…。」

有那麼幾秒,Harry猶豫著是否要告訴對方有關Lucius轉換陣營的事情,但如果要說,勢必就得從Dursley夫婦四年前將他遺棄在王十字車站月台的事開始說起,還有—

砰!

打斷男孩思緒的是樓下乍響的碰撞聲。

不過,還沒等他意會過來那究竟是什麼聲音,就看見男人神情一變,接著抿緊嘴唇,一句話也不說的冷著臉大步離開,在他打開門的瞬間,Harry聽見了這輩子他所聽過的最令人毛骨悚然的高分貝尖叫咒罵。

髒貨!人渣!骯髒邪惡的副產品!雜種、突變種、怪胎,給我滾得遠遠的!你們竟敢玷汙我先人的房子…

後面屬於女人的咒罵聲說了什麼,Harry沒再繼續聽下去,因為Roxie突然出現在他身邊並施法將門關上了。

「主人。您沒事吧?」她眨動著大眼睛低聲問,雙手緊緊抓著衣服下襬,模樣似乎相當不安。

「…嗯。」由於聲波衝擊過大,一時之間覺得腦子嗡嗡亂響的男孩應了聲,按著額角彎身坐到旁邊和房間同樣古舊的椅子上,「妳什麼時候找過來的?」

「昨晚。Lucius主人命令過Roxie不能離您太遠。」說完,小精靈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Harry的表情,好一會才鼓起勇氣說,「主人,您不能住在這裡。」

Harry聞言一愣,「為什麼?」

「因為這裡不乾淨,主人。」對方好似十分嫌棄的皺了皺鼻子,「Roxie從來就沒見過這麼髒的家,真不知道這個家裡的精靈都在做些什麼!它怎麼有臉讓尊貴的主人一家住在垃圾堆裡呢!繼續下去的話,Roxie擔心您會生病的,主人。」

「那就隨妳高興把這裡打掃乾淨吧。」Harry微微聳了下肩膀後說,「沒有意外的話,我想我們是大概得在這裡住到開學為止了。」

一聽見自己被對方允許放開手腳打掃,Roxie的神情頓時變得相當滿足,「Roxie知道了。那麼需要Roxie現在為您準備早餐嗎,主人?」

男孩正要回答,會客室門板卻傳來門把轉動的聲響。沒待Harry給予指令,小精靈便已十分自覺的砰的一聲消失不見。進來的人是十分鐘前離開,前去制止混亂的Sirius。

「…換班回來的Tonks不小心踢倒了傘桶。」他語氣略顯煩躁的開口,全然沒有剛剛被Crookshanks舔醒時的好心情,「她是鳳凰會的成員之一,目前在魔法部擔任正氣師,她媽媽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堂姊Andromeda—我昨天忘了提醒,你待會到樓下去吃早餐的時候記得放輕腳步,Harry…我可不想每隔兩個鐘頭就看見她一次。」

?」

男人口吻更加冷淡了,聽上去彷彿在說的是別人家的事情,「我母親的畫像。」

Harry沒再問下去,讓對方牽著手起身離開了會客室。一走出去,他發現幾乎所有暫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人都被不久前那陣可怕的尖叫給吵醒,Weasley家的那對雙胞胎兄弟身上甚至仍舊還穿著睡衣。

「嗨,Harry!」Fred用誇張的氣音向他打招呼,Geroge則是扮了個鬼臉。

「你好,Fred。你好,Geroge。」Harry朝他們倆點點頭,看著這對活寶以搞怪的倒退姿勢走上樓梯返回房間。

Hermione也是仍穿著睡衣的人之一,一看見好友,她先是張開手臂上前給了對方一個緊緊的擁抱,接著丟下一句「我先回去換衣服,待會見」後,她轉身拉過呆站在走道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Ginny一塊回房。

注意到二樓走廊上只剩下他們兩個,Sirius趁這個空檔彎下腰來,靠近小教子耳邊輕聲交代道,「等一下吃飯的時候,如果Molly或是其他人問你這幾天住在哪裡,記住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Snape的名字,Harry。他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Harry點點頭—他也不打算說出來—對此毫無異議,「那我該怎麼說?」

「就說住在一棟你不知道確切地點的空屋,因為我只告訴你,那是我個人過去置下的產業之一。至於你是怎麼出的Dursley家…」

「我可以說我是和我的表兄起了爭執—因為他侮辱我父母(事實上Dudley多年來不斷試圖以此來激怒他)—然後被他推出家門關在外面的。」男孩很快便想好了說辭,「正好你偷偷溜出去看我,發現他們對我不好之後才決定把我帶到其他地方安頓下來—怎麼樣?」

Sirius在有限的時間內迅速將整件事情整理一遍,「好。這樣一來我們誰也沒有錯,還順帶打消了他們對Severus的可能懷疑…反正那戶麻瓜虐待你是眾所周知的事實,我們這麼說可不能算是栽贓,對吧?」

男人語畢,在學院歸屬之外,實際上本性各自潛藏著部份斯萊哲林式狡猾的教父子兩人接著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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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rafn 發表於 2022-9-3 16: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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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Harry抵達這幢房子後的第一頓早餐,奇異的在位於地下室的廚房,一個與上頭的大廳同樣死氣沉沉,洞窟似的房間裡享用。

與他一同享用這頓早餐的人,除了Weasley一家、他的教父Sirius以及好友Hermione之外,餐桌上還多了他曾隔著一扇窗戶見過的兩名鳳凰會成員。一個是剛才由於踢翻傘桶吵醒Sirius母親的Nymphadora Tonks,另一個則是據說從監視任務中偷溜,以至於差點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的Mundungus Fletcher。

「你好啊,Harry。」Tonks率先友好的向他打招呼,「說真的,昨晚發現你不在那棟麻瓜屋子裡的時候,可真的讓我們嚇了一大跳…尤其是瘋眼,他簡直氣急敗壞得不得了呢,我可已經有好多年沒看過他那個樣子啦—」

「謝謝妳,Tonks親愛的。」Weasley夫人這時過來打斷了對方的話,「不過我們得準備吃飯了—Mundungus!」

她突然略略提高嗓音叫道,語氣裡的責難情緒溢於言表,「我再跟你說最後一次,請你不要在廚房裡抽那個東西,特別是在我們要吃飯的時候!」

Harry順著她不滿的目光看過去,在長長的木頭餐桌一角看見了一堆破布似的影子—現在則籠罩在一大片青綠色的煙霧之中—動了動,隨後煙霧散去,露出了一個符合Harry判斷、血紅著雙眼活像重度酒精中毒患者的男人。

「噢,對…抱歉,Molly。」對方咕噥著說,收好他的煙斗,「你好,Arry。」

「你好,Mundungus。」男孩倒沒有在意對方叫錯自己的名字,打過招呼後,他和小女巫一塊坐上餐桌,身邊是教父Sirius。

Weasley夫人繼續發號施令,「另外,如果你們想在中午之前吃到早餐的話,麻煩你們哪位快過來幫我的忙!」

Harry四人之外的其他人於是紛紛上前過去幫忙。

「你瘦了好多,Harry。」Hermione難過的小聲跟他說著話,手指輕撫Harry細瘦的手腕,「他們是不是又把你關起來了?」

她最好的朋友安慰似的反過來握住了她的手,「是,但也沒有妳所想的那麼糟糕,Mione。我今年被允許在房子裡活動。沒多久,Sirius就過來把我接走了。」

Hermione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些,「那就好。你不知道我聽見催狂魔出現在水蠟樹街的時候有多擔心…幸好你表哥最後沒事。」

「不過,我想不通它們怎麼會出現在那裡—或者應該說,我不確定究竟是誰讓它們到那裡去的。照理說它們該聽魔法部的話,可是魔法部現在卻極力否認他們最近有派任何一隻催狂魔外出執行任務,並透過預言家日報發表聲明,向社會大眾表示絕對沒有這個必要。」

她接著說,「這麼一來,命令它們的就很有可能會是另外一邊陣營的人了。再進一步推論,我們可以合理推測,這個人也許是作為間諜被安插進魔法部裡的,他或她非常有可能已經潛伏了數年之久,並且經過多年努力,現在坐到了足以指使這些催狂魔做事的高位。問題在於—」

「問題在於,目前擁有這個權力的魔法部高官為數不少。」Harry若有所思的接過話,「甚至魔法部長Corrnelius Fudge本人也有嫌疑…如果妳還記得,我在一個多月以前曾在醫院廂房不小心冒犯到他的話。」

Hermione點點頭,顯然同樣的事情她也想過;低聲討論的兩人都沒注意到坐在一旁的Sirius正靜靜聽著他們說話。

「的確,他在現階段無法避免自己的嫌疑,Harry,但我實在不認為他膽子有大到指示催狂魔把你殺死的地步,他心裡比誰都清楚Dumbledore重視你。」搖搖頭,小女巫抬手將一縷髮絲勾回耳後,「把你踩在腳底縱使能令他一時成功拉抬社會大眾對他的支持率,可倘若這麼做的代價,是他必須和魔法界最偉大的巫師公然撕破臉,我真的不覺得他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你知道他讓誰升官了嗎?」

「誰?」

「Percy。」她將Weasley家三子的名字念得既短促又小聲,似乎是不想被其他人聽到她提起對方,「Fudge讓他擔任部長的初級助理,這對從霍格華茲才畢業的人而言是非常好的工作。」

Harry腦子一轉,很快就猜到Fudge提拔Percy Weasley背後的真正打算。

「他想利用Percy為他監視Weasley一家?」

「沒錯,他知道Weasley先生跟Dumbledore私交甚篤。可惜Percy被自己的野心蒙蔽了雙眼,聽說接到任命回家的時候還十分得意呢。」Hermione嘆道。

「總之,Fudge想要對付你和Dumbledore的盤算昭然若揭,但他目前只敢迂迴著來,譬如說授意預言家日報發表一些抹黑你們倆的報導什麼的,跟麻瓜政客沒兩樣;除此之外,我想近期之內或許不會有什麼大動作,暫時不用太擔心。」

男孩點了點頭。


吃完早餐後,Weasley夫人宣布他們今天從會客室開始打掃,因為那裡有數量多得驚人的黑妖精寄生其中。令人震驚的是,當他們一行人上樓打開會客室的門,卻萬分吃驚的發現那裡簡直變了個模樣。

Harry兩個多小時前和Sirius進屋時,每踩一步都會冒出一小團灰塵的地毯現在被洗得乾乾淨淨,看上去雖仍顯得陳舊,但已然不再有灰塵遍布其上。挑高的天花板原本雜亂糾結的蛛網被清掃的一點不剩,橄欖綠牆壁上的多幅髒污掛幔明顯也被一一揭下來仔細清洗過。還有原來一直嗡嗡響個不停、有著眾多黑妖精叢生的絲絨窗簾後方現在十分安靜,顯然裡面的生物都被一隻隻清理掉了。

想都不用想,Harry肯定這一定是出自於獲得他允許打掃房間的Roxie之手,她處理事務的效率幾乎就和她前一任主人Lucius同樣高超。

「Sirius,你有叫Kreacher把這裡打掃乾淨嗎?」好半晌才從眼前景象回過神來的Weasley夫人問道,提了一個Harry未曾聽聞過的名字。

「沒有—也不可能是他。」男人斬釘截鐵地表示,神情帶著對乾淨房間的不敢置信,「過去整整半年,除了干擾我和Lupin工作以外他可是什麼忙也沒幫…。」

Harry輕輕拽了一下Hermione的右手小指,「Kreacher是誰?」

「Black家的家庭小精靈,但他什麼事都不肯做。」對方小聲回答道,「因為他很討厭Sirius,反之亦然。」

但Weasley雙胞胎卻不太在意是誰代為做完了清掃工作,只聽Fred滿懷希望的開口問道,「媽,這是不是表示我們不用打掃了?」

聞言,包含Fred在內,Ron和Ginny同樣用熱切的眼神望著她。他們的母親正猶豫著,樓下門鈴卻乍響了起來,緊接著是一連串驚天動地的叫罵聲與哀號。Harry發現Sirius的表情立刻就繃緊了。

「我明明告訴過他們沒事不要按門鈴的!」他臉色不是太好的說完,轉身打開會客室的門下樓。同一時間,屬於Black夫人的咒罵聲又再度響徹了這棟屋子。

可恥的汙點、下流的雜種、純種的叛徒、齷齪的後代…

沒有Roxie在,Harry不用Weasley夫人交代,這回他一邊揉著耳朵,自己伸手將門板給關上了。

「沒事吧,Harry?」Hermione關心的問。

「嗯。」

他們倆說話的空檔,Weasley夫人已經仔細察看過整個乾淨得幾乎會發亮的會客室,然後宣布了一個令她的兒女們垮下臉來的決定。

「好,不管究竟是誰打掃了房間,他顯然疏忽了這裡。」她指著壁爐兩側的玻璃門櫥櫃說。拜擦拭得晶亮的玻璃所賜,所有人都能看清裡面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奇特物品。包含一支生鏽的匕首、幾隻動物的爪子、一團皺縮捲曲的蛇皮等等。

Harry猜測它們之所以被留在原地,大概是因為Roxie不確定是否該將它們丟棄。

「我想我們上午應該能把它們清理乾淨。」她最後語帶堅決的說。


吃午餐的時候,Harry發現仍舊沒有人好奇他離開Dursley家的那幾天去了哪裡—他想或許是前一天晚上Sirius說了那些話的緣故—當然這不是說他希望其他人過來問東問西,麻煩自然是能省則省。

下午三四點左右,Harry見到了Kreacher,一個迄今為止他所見過的最為年老的家庭小精靈。除了腰際上圍著的一條像是髒抹布的兜檔布以外,他身上什麼也沒穿,眼珠是很淡的灰色,肥厚的鼻子長得又大又尖,兩眼也佈滿血絲。

只是Harry見到它的時間點相當不巧,因為兩隻小精靈是一路從廚房裡扭打到門廳外面來的,顯然是Roxie設法趁沒人注意偷偷打掃廚房的時候,意外與對方狹路相逢。因此不只是Harry,所有在場的巫師們也都看見了這一幕。

男孩抑制住想要嘆息的衝動,在其他人震驚的注視下開口,「Roxie,回來。」

年輕的小精靈立刻遵守命令抽身而退,回到他的身邊。

「Roxie很抱歉,主人。」她表情自責的說,並對氣喘吁吁的Kreacher怒目而視,「但是這個壞精靈不僅阻擋Roxie的工作,還先對Roxie動手—」

「妳才是沒教養的壞精靈,不懂得規矩的臭小鬼!」Kreacher立刻不甘示弱的罵回去,「果然什麼樣的精靈就有什麼樣的主子,妳就跟妳旁邊新來的小子一樣粗鄙、下賤又沒禮貌—」

「Kreacher,閉嘴!」回過神來的Sirius冷冷喝斥道,「給我滾回你的房間去,這裡沒你的事!立刻!」

年老的小精靈恨恨閉上嘴,不甘地又瞪了Roxie一眼後,才礙於命令回廚房去了。

Kreacher一走,方才和對方打了一架的Roxie神情頓時變得有些不安。她那對大眼睛環視了一圈四周盯著她瞧的巫師們,頗為害怕的往Harry身後躲,小手緊抓著他的褲管,全然沒有不久前那副面對Kreacher時氣勢凜然的模樣,看上去就像個做錯事而畏縮不已的孩子。

「Harry?」Sirius以探詢的目光望向他的教子。

「…如你們所見,她是我的小精靈Roxie。」Harry安慰似的輕拍拍Roxie的頭(這個舉動有效的讓她放鬆了一些),「她的工作主要是負責照料我的飲食起居。說來慚愧,我的親戚們對於巫師族群的認知有著不小誤解,他們錯誤的認為巫師似乎就如字面上的解釋,是光靠魔力而非攝取固體食物就能延續生命的特殊人群—」

「梅林啊,我還以為瘦弱是麻瓜們的新時尚呢!」Tonks忽然叫道,「—不對,他們是故意在虐待你!我記得被催狂魔攻擊的那個男孩胖得可像頭豬!你應該對那男孩有印象的吧,Mundungus,還有他那個同樣肥碩的老爸?」

男巫發出一道近似於贊同的嘟囔聲。其他人望向Harry的眼神都帶著同情,而他最好的朋友眼眶已經泛紅了。

「妳說是就是吧,女士。」Harry既不否認但也沒承認什麼,表情平淡的繼續說下去,「總之,校長也知道她的存在,所以安全方面我想沒什麼需要擔心的。」

「Dumbledore知道的話就沒問題。」出乎意料的,作為這棟房子所有者的Black家長子先行表態,接著他微微側首示意小教子跟他上樓,「我想跟Harry私下說幾句話,Molly,是關於那家麻瓜的事—妳不介意我把他帶走吧?」

「當然了,Sirius。」Weasley夫人鼻音濃重的回答。

教父子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樓後,Sirius關上臥室房門,又施了咒語防止其他人躲在走廊門外偷聽。

「坐,Harry。」他示意男孩坐到床鋪上,自己則拉來另一張椅子坐下。然後他仔細端詳了小教子好一會,突然開口道,「要不是你和James長得一模一樣,我幾乎都要懷疑你是不是他們的孩子了。」

Harry面帶不解的眨了眨眼睛,「什麼意思?」

「我聽了你在早餐時和Hermione的談話,Harry。每一個字都沒有遺漏。坦白說,你們倆讓我很驚訝,我懷疑我和James在你們這個年紀,說不定都沒有像你們對政治有著同樣的敏銳度。」男人說,「我必須承認,你不像James一樣分進葛來芬多這件事一直困擾著我,Harry。你不知道在兩年前,當歪腿告訴我你被分進拉文克勞時我有多驚訝…但在今天早上,直到聽到你們談話,我才終於明白分類帽為什麼會認為你屬於拉文克勞而非葛來芬多。」

「當然這不是說你缺乏勇氣,只是在你身上,聰慧佔據了絕大部分。就拿剛才的事情來說,換作是當年的James,他開口第一句肯定會先說Roxie是從哪來的;但你沒有。」

Sirius注視著安靜的男孩,「你技巧性的自挖傷疤轉移焦點,讓Molly他們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你遭受麻瓜虐待上面,並接著扯出Dumbledore作為擋箭牌,因為你知道除非必要,否則他們不會拿無關緊要的小事去打擾他,從而下意識忽略過另外一件你想要隱瞞的事—也就是Roxie是從哪裡來的。」

「換個角度,或許我該這麼問:究竟是誰值得你這樣花心思保護他,Harry?」

沉默半晌,Harry睜開閉上好一會的翠綠眼眸,與眼前等待著他給出一個答案的他的教父對上目光。對方灰色瞳眸沒有一絲責難情緒,只靜靜看著他。

Malfoy,Lucius Malfoy。」Harry垂歛下眸光,終於向Sirius坦白說出他的追隨者先生的名字,「他已經轉換了陣營,現在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接著,Harry從在王十字車站與Malfoy現任家主相遇開始,盡可能簡潔的和對方說明了從一年級以來的每件事,並仔細解釋Lucius在其中所起到的幫助。

聽完,男人一隻手按著額頭,足有片刻時間都沒有說話。

「他為你工作的事情還有誰知道?」過了一會後他問。

「校長、教授和Mione。」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Snape那傢伙總對他諱莫如深的原因,看來問題就出在他那個好學長身上了…輕哼一聲,Sirius定下了下回見面時好好盤問Snape的打算,然後將注意力拉回正題。

「我在會議上聽說Lucius被Fudge任命為外交官,扔到德國去了。」

「我知道,教授告訴我了。」Harry點點頭,「我在猜測可能是出自黑魔王的手筆。也許他在德國有想要做的事,但礙於校長,只好把事情交給Lucius去做。」

「Dumbledore開會時也是這麼說的。」男人回憶道,「不過依我看,他未必不知道Voldemort讓Lucius到德國去幹什麼,現在不說可能只是因為時機未到—你知道校長考慮事情習慣分散風險,他從來就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Harry若有所思。

Sirius接著舒了口氣,「你足夠大了,Harry,我相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又是在跟什麼樣的人打交道。我不會說我現在就對Lucius一點偏見也沒有,但如果他能夠確保他對你的忠誠直到最後,那麼我沒有話說…你知道我的意思。」

「謝謝你,Sirius。」男孩給了他的教父一個擁抱,「為了這所有的一切。」


「Snape。」

這天會議結束後,Sirius出乎意料的主動喊住了一身黑袍的魔藥教授,並在其他巫師們的震驚注視下泰然自若地提出邀約,「留下來吃晚餐嗎?」

已經走到廚房門口的男人手按在門把上,聞言半側過臉,嘴唇扭出一個嘲諷意味甚濃的弧度,「拙劣的試探,Black。奉勸一句,少在那惺惺作態了,晚餐?我還擔心你在裡頭下毒呢—何不妨行行好直接告訴我你想要什麼,我可是忙得很。」

Lupin頓時頗為擔憂的望向老友,生怕他會被Snape這番話激怒,可對方現下面容上卻找不著任何一絲絲惱火的跡象,似乎早就預料到Snape會有何回應。

「這可是你說的。」

Black家長子站了起來,稍微往後推開椅子走到對方右側後方,左手仍舊插在褲子口袋裡,伸出右手越過Snape身側握住門把(後者在他靠近之前便鬆了手),開口時聲量不高,維持在廚房其他人都能清楚聽見的程度,「那好,我需要你幫忙看看Harry,那孩子這個夏天又瘦了一大圈,我有些擔心他的身體狀況。」

黑髮斯萊哲林無可無不可的頷首,表情看上去倒沒有明顯的抗拒之色。

「這個時間他應該在二樓寫作業,我跟你上去。」邊說著,Sirius邊打開了先前施了防竊聽咒語的廚房大門,側首示意對方先出去,「對了,Snape。」

後者輕哼道,同時大步踏了出去,「嗯?」

「關於那個晚餐邀約的提議,我是認真的。」

待兩人一前一後離開房間並前往二樓,廚房裡被留下來的巫師們面面相覷。

哇噢。」Bill感嘆般地說,一臉不可思議。

「哇噢。」Lupin笑著搖頭附和他,「Albus剛才真該留下來親眼看看這個的…他可是一直以來都希望他們倆能夠和平共處。」

Sirius找上Snape固然別有目的,但有關Harry那部分,他所言卻不假。而就算他沒說,等男孩開學回學校後,Snape也會找機會再為對方做一次檢查。

Harry自從來到古里某街十二號之後,住的一直都是自家教父的臥房。他不提,Sirius也沒有說過要讓他搬到三樓去和Weasley家兄弟同住的話,似乎將他留在身邊親自照看對方才能放心。Harry對這樣的安排並不排斥,相反的,Sirius這般照料總令他不時回想起和Lucius兩個人待在莊園裡獨處的那段安靜時光。

「怎麼樣?」Sirius問道。

「營養失調,當然了。」收回魔杖的男人道,「待會我再拿幾瓶魔藥過來,若是走運的話,在開學前或許有機會讓這男孩的體重回復到一般水平。」

「謝謝您,教授。」Harry輕聲說。

Snape略一點頭,而後攏了攏斗篷轉身步向臥室門,Sirius見狀,彎身揉了一把小教子的頭髮,「晚餐半個小時後開始,我和Snape說兩句話,等一下再過來叫你下去。」

「嗯。」

Sirius帶上房門離開,隨後在走廊轉角看見了抱臂等在那裡的Snape。

「我們談談。」他低聲道,接著伸手打開儲藏室的門,率先走了進去。

Snape瞥了一眼樓下走廊三三兩兩準備離開的鳳凰會同僚,而後踩著迅速但無聲的步伐跟著Sirius走進門半掩著的儲藏室。一進去,他就被人抓住衣領拽向牆壁,同時帶著另一個人的氣息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狠狠貼了上來,態度強硬地撬開了他緊閉的嘴唇。

「—我一直很好奇,Snape。」Sirius在雙方嘴唇之間僅餘的縫隙這麼說,「怎麼你總是維持著一副不急著領取你應得報酬的模樣。」

「Well…也許是因為我沒有時間這麼做?」對方拖長了語調慢吞吞地回答,渾然不在意自己的衣領被粗魯弄皺了一大片,「又或許是因為斯萊哲林向來謀定而後動的天性所使然。而葛來芬多…耐心,Black,耐心。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Sirius輕哼一聲,鬆開抓著對方衣領的雙手,轉為在那件釦子多得驚人的長袍面料上四處游移,「哦,你倒是說說我想要什麼了?」

「這恐怕得由你來告訴我。」Snape視線意有所指的往下望去,「有鑑於你才是那個正打算毀了我這身衣服的人,Black。」

只見化獸師蠻不在乎的一聳肩,雙手手指繼續由上往下解開對方長袍上那一整排鈕扣,「得了,我可沒阻止你也把我脫光,Severus—公平點。」

長袍之後,緊接著的是一件同樣有著諸多鈕扣的黑色馬甲。Sirius無奈挑起眉毛,接著卻是沒再對著那排釦子動手,轉而解開了男人的皮帶扣。

Snape就在這時握住了那隻就要伸進褲縫裡的手,另一隻手則揪住Sirius在薄外套裡隨意套上的襯衫衣料,手上一用力就讓彼此位置對調。現在化獸師是被人按在牆壁上的那一方了。

「耐心,嗯?」他在Snape吻上來的那刻揶揄地笑道,「我還在想你準備忍耐到什麼時候—唔…」

由於實在沒有太多時間,所以最後Snape是讓Sirius背過身去,靠著潤滑咒語的幫助下進入對方的。

「嗯…」身體裡被高熱所填滿的充實感令Sirius精神上感受到相當的滿足,自從十多年前被關進阿茲卡班以後,他已經很久沒有深刻感覺過如現在這般自己的確是活著的實感了。

「用力一點,Severus。」他喃喃地說,聽著身後男人的濃重鼻息閉上眼睛,克制住就要脫口而出的呻吟,「別擔心我。我沒那麼容易壞掉的…看,就連阿茲卡班也拿我沒轍不是嗎?想想有那麼多人死在那裡,我卻能活著出來…。」

情事結束後,Snape很快退了出去,整理好他自己。Sirius倒不急著收拾,手撐著牆壁轉過身體,神情慵懶而放鬆的抬手摟住了對方脖頸,也不去管正沿著大腿內側緩緩流淌的精液。

「Black—」

「Harry把Lucius轉換陣營的事告訴我了。」他在Snape耳畔輕聲說,成功打斷了對方未竟的話語,「你和Albus瞞我還瞞得真夠緊的。」

魔藥教授毫不理會Sirius這項指控,左手手臂仍搭在他後腰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摩娑著那裡裸露的一小塊皮膚,「那男孩說了多少?」

「全部。他可比你們倆加起來都還要誠實得多。」

語畢,化獸師突然笑了出來,「過去倚重的左右手居然先後投靠光明一方,我若是事後得到消息的黑魔王,這下估計得氣瘋。」

Snape聞言,輕輕摩娑著對方皮膚的手指停了下來,「…他不會知道的。」

—也絕對不能讓Voldemort知道。

兩人接下來沒再開口,相擁著感受這份得來不易的靜謐,直到門外傳來有人踩在樓梯上下走動時,所發出的吱吱呀呀聲響。Sirius彷彿這時才回過神地鬆開手,撿起了扔在地板上的衣物,「幫個忙?」

男人默不作聲的給了對方一個清潔咒,注視他彎腰套上底褲長褲,再繫好皮帶,拉上拉鍊。接著Sirius抬手揉了揉臉,調整好面部表情。

「我該去叫Harry下樓吃飯了。」另一個男人說,語氣輕快,「一起嗎?」

「…不。」Snape再度拒絕,「還有很多事要忙。」

「—我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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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rafn 發表於 2022-9-3 16:0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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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往後幾天,沒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寫完學校各科教授所開的假期作業後,閒下來的Harry(Weasley夫人十分溫柔的告訴他不需要勉強自己去幫忙他們打掃)在取得自家教父許可後,他白天大半時間都待在圖書室翻閱那些Black家族幾世紀流傳下來的珍貴藏書,再加上有Roxie時時跟在身邊照看,除了吃飯睡覺,他幾乎就沒怎麼出過圖書室的門。

在這樣的前提下,Harry當然無從得知Weasley家兄弟事實上在打掃期間,不斷用各種手段試圖想偷聽鳳凰會成員們開會情況的事,就算他知道了,他所知的部分差不多也都是聽偶爾過來圖書室陪他一起看書的Hermione提起的那些。

暑假還剩下三天左右的時候,霍格華茲新學期的書單才姍姍來遲。

升上五年級後,他們今年只有兩本新書需要購買,分別是Miranda Goshawk所著的《標準咒語.第五級》,以及Harry此前從未聽過的作者,一個名叫Wilbert Slinkhard所著的《魔法防禦理論》。

就在這時,圖書室的門砰的一聲被打開,然後男孩就看見他最好的朋友滿臉興奮的衝了進來,手上抓著同樣的信封和一枚青銅色徽章,「Harry,你看!他們給了我這個!你呢?你肯定也有—」

她未完的話語消失在看見Harry掌心空無一物的剎那。很快,大顆大顆的眼淚漸漸瀰漫她的雙眼,方才的興奮喜悅如今蕩然無存,連一絲都沒有剩下。

「不公平。」Hermione喃喃地說,雙手顫抖的厲害,眼淚隨著每個她吐出的音節落下,「怎麼可以—拉文克勞還有誰比你更有資格擔任級長?太不公平了。」

而後,她沒等Harry開口,突然轉身就往圖書室的門口走去。

「Mione?」Harry拉住對方,「妳要去哪?」

「回房間寫信給院長,我要告訴他這個徽章我不要了。」小女巫聲音不高但語氣堅決地說,「而且我還要問他,我最好的朋友、全校成績最好的學生憑什麼不能擔任級長?他犯了什麼足以被剝奪資格的大錯要讓你們這樣懲罰他!如果連像他這樣科科優秀的學生都不能獲選級長,那麼我自問,我也沒有這個資格承擔起級長的重任—這個徽章我不要了。」

「Mione…」

Harry其實很想告訴Hermione,他根本從沒在乎過能不能當級長或男學生會主席,甚至與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相比,他更寧願能收到Lucius寄來的一封信,哪怕裡頭什麼都沒寫也無妨。

兩個人正僵持著,門外這時卻傳來了Weasley夫人高分貝的驚呼聲。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喔,Ron,太好了!級長耶!這樣一來家裡的每個人都當過級長了!』

『那Fred和我算什麼,隔壁的鄰居?』Geroge忿忿不平的說。

「你瞧,Harry,連那個每科成績墊底的紅頭髮都能是級長了,品行優異的你卻什麼都沒拿到。」

Hermione輕聲說,伸手用力擦去臉上的淚珠,「我知道你一定會跟我說你不需要這個,但是這口氣我嚥不下去。沒道理每次都是你受委屈,有黑魔王追在你屁股後頭跑已經夠糟了的,他們不能再這樣連個級長位置都不留給你。」

說完,她輕輕掙脫開Harry的手,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圖書室。

當晚,在古里某街十二號的地下廚房裡舉行了一場闊別已久的小型宴會,因為Weasley夫人認為,他們值得為Ron和Hermione當選級長的事慶祝一番。下午才在圖書室哭過的小女巫眼角依然泛著不太明顯的玫紅色,即使有人注意到了,也多半會誤以為她是喜極而泣,不會有人想到她其實是在為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受到錯誤對待而流淚。

除了Weasley一家,鳳凰會成員裡參與這場宴會的,還有留下吃晚餐的Tonks、Kingsley Shacklebolt和有一陣子不見人影的瘋眼Moody。由於情緒高昂的緣故,Weasley夫人甚至沒抱怨跟著丈夫與長子一塊進門的Mundungus的出現。

「Moody,真高興你也來了,我們正要舉行一個小型慶功宴呢。」她笑著說,然後抬手揉了揉小兒子那頭紅髮,「—我們家的第四個級長!」

對方臉上沒有太多神情變化,正常的那邊眼睛仍注視著Ron,魔眼卻宛如擁有自主意識般滴溜溜一轉,視線移向不遠處坐在餐桌旁、正伸手接過Lupin遞過去的熱巧克力的Harry身上,「噢,那恭喜了。」

「權威人物總是會惹來麻煩,不過我想,Dumbledore一定是認為你能頂得住危險,否則他不會選擇任命你…(原著五,P191)」

Weasley家么子沒料到他居然會如此評價級長一職,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但男人顯然不在意他是否予以回應,拖著他的木腿一拐一拐地走開,到桌邊排隊拿取食物去了。

Sirius注意到小教子沒和他最好的朋友坐在一塊。他看看表情沉靜的這個,又瞧瞧眼圈微紅的那個,遲疑了幾秒,最後他決定還是拿著奶油啤酒到小教子身邊坐下,低下頭將嘴唇湊近Harry耳畔。

「吵架啦?」男人悄聲問,十足一副擔心孩子在學校交不到朋友的父親表現。

「沒有。」男孩搖頭,捧著熱巧克力啜飲了一口。

Sirius目光在兩個孩子之間來回游移了一會兒,接著再和同樣拿著熱巧克力加入他們的Lupin交換了一個眼神,「那你們—?」

Harry抿著唇角,片刻後才開口道,「…她認為我才該是級長。」

成年巫師們因此而再度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後做教父的男人清了下喉嚨,「事實上,我跟Remus剛剛才說到這個呢。呃、這沒什麼,真的,James和我也沒當過級長,我們以前一天到晚被罰勞動服務—」

「你誤會了,Sirius。」Harry無奈又有點好笑的止住對方試圖安慰自己的笨拙話語,「我沒有在意這個。只是…」

只是他最好的朋友顯然並不這麼想。

Harry將下午在圖書室發生的事告訴了兩人之後(當然他省略了Hermione對於Ron Weasley的糟糕評價),他幾不可聞地嘆口氣,「其實她沒必要這麼做的。我知道她是為了我好,但坦白說,我一點也不在乎級長該由誰來擔任…甚至我也不認為她寫信給院長就真的又能改變些什麼。」

「即使如此,你也沒阻止Hermione寄信不是嗎,Harry?」Lupin說。

「我沒阻止她是因為,我在想那麼做也許能讓她心裡覺得好受一些。」男孩指尖輕輕摩娑著溫熱的杯緣,語調平穩地說,「我相信她也明白我為什麼沒阻止她,而她心底同樣很清楚這麼做事實上於事無補—但她仍舊堅持並去做了。我很感激她這份為我著想的心意,只不過選沒選上級長,恐怕是我們目前最不需要擔憂的事情之一了。」

「…Kingsley認為在當前不利我們的情勢下,Dumbledore選你當級長才表示他對你有信心。」Sirius過了一會兒後突然這麼說,口吻和他先前試著安慰小教子的時候判若兩人,「特別是近幾個月來,你也看到了《預言家日報》究竟有多麼熱衷於抹黑你和Dumbledore,Harry。」

Lupin這回稍微猶豫了一下才開口,「我認為Albus不選你一定有他的理由。」

Sirius對此倒不以為然,「哦,是啊,校長總是有他的理由。」

「獸足!」他的友人忍不住搖頭。「我怎麼覺得自從你和Snape握手言和以後,你講話的樣子就跟他越來越像了?」

一個禮拜前,才和某人在儲藏室廝混過半個鐘頭的化獸師聞言,有些心虛的他先是故意朝Lupin做了個鬼臉,再一把摟過小教子親了親對方臉頰,然後若無其事似的拿著沒喝完的奶油啤酒杯轉身加入其他人去了。


Moody在Harry準備上樓睡覺的時候喊住了他。

「過來這裡,孩子。」他邊咬著盤子裡的雞腿邊這麼說,「我有樣東西給你看。」

於是Harry彎腰抱起溜達到腳邊的貓,摟著牠走到男人身旁落座,面帶好奇的接過對方從長袍口袋翻出來的一張破舊團體照。

「這些是最早期的鳳凰會成員,有幾個人你應該見過。」吞下嘴裡雞肉的Moody說,抬起一根手指為Harry一一指出照片中眾人的名字,「這是我,旁邊的是Dumbledore。這個是Dedalus Diggle,你見過他…Marlene McKinnon,他們把她全家都殺了…那邊兩個人是Frank和Alice Longbottom,後來被Lestrange夫婦折磨的發瘋—可憐的傢伙,這種下場倒不如死了痛快。(原著五,P195)」

「那是Emmeline Vance;她旁邊就是Lupin…Benjy Fenwick,我們最後只找到他剩下的殘骸—往旁邊移。」Moody粗魯的戳了戳照片中的人們,好讓Harry能看清楚那些被他們擋住了的其他人,「這是Edgar Bones,現任魔法執行部司長Amelia Bones的哥哥,他們也殺了他全家…Sturgis Podmore,哼,這傢伙借了我最好的一件隱形斗篷沒還呢…CaradocDearborn,拍完照後六個月就失蹤了,到現在我們還沒人找到他的屍體—Hagrid,你對他應該不陌生。」

「Elphias Doge,你也見過他,他是Dumbledore的舊識…Gideon Prewett,他和他弟弟Fabian是Molly的兄弟,他們出動了五個食死徒才把他們兩個殺掉—讓開、讓開。」Moody又再度戳了戳照片中的小人催促它們移動位置,「哦,這是Dumbledore的兄弟Aberforth,他現在都不來參加會議了,老是窩在活米村那家破舊的酒吧裡…DorcasMeadowes,當年被Voldemort親手殺死…Sirius,那時候他的頭髮還沒像現在這麼長—啊哈,孩子,你看看他們是誰!」

Harry望著Moody指著的那三個人,他們分別是他已故的父母James和Lily Potter,以及他兩個多月前,利用對方來讓自己從墓地脫身、並最終促使對方遭受Voldemort指示Nagini吞下肚的Peter Pettigrew。

「如何?」Moody問道,同時將沒啃完的雞骨頭給了喵聲叫的歪腿。

「…能請你把它複製一份給我嗎?」Harry凝視著照片這麼說,「Hagrid曾給了我一本相簿,裡面貼的都是你們以前的照片。後面還有一些空白頁面—」

「我懂了。」男人沒等他說完便咧嘴笑著道,然後擺了擺手,「儘管拿去吧,孩子,不用還我了,它在你那裡會比放在我這有用的多…拿去吧,嗄?」

Harry點點頭,「謝謝你,Moody教授。」

「哎,別那麼叫我,我可沒真的當過你們那勞什子教授!叫我的名字或其他什麼都行,就是別用那種正經八百的稱呼。」

「那…謝謝你,Alastor。」

已經退休的前任正氣師再度擺了擺手,又拿起隨身酒瓶灌了一大口。

帶著那張舊照片,男孩抱著貓獨自離開廚房,踏上前往二樓的樓梯。就在他路過會客室的時候,忽然聽見了沒關好的門裡頭傳來了有女人哀哀哭泣的聲響。覺得那聲音耳熟的他於是騰出右手推開門,發現哭聲來自早先離開廚房的Weasley夫人,她縮在牆角,整個人幾乎快要哭昏過去了,而她面前有個人正滿臉鮮血的趴在地毯上—那是她的丈夫Arthur Weasley。

Harry腦子剎時一片空白,但他隨即又想到,自己離開前Weasley先生還在和KingsleyShacklebolt談話,所以這裡趴著的人絕對不可能是他—是幻形怪。

砰的一聲,Weasley先生的屍體突然變成了Percy的屍體。

「不…」Weasley夫人哀嚎道,撐不住打擊的她最終靠著牆壁昏過去了。

她一昏過去,亦步亦趨跟在Harry身邊的Roxie立刻出現,「讓Roxie來對付它吧,主人。您—」

「沒關係。」男孩制止了她,然後放開懷裡的貓,抬眼和那隻幻形怪對上彼此的視線,「我正好有些事想確認一下…。」

兩秒後,Percy的屍體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高舉皮帶的Vernon Dursley。

Harry不為所動,眼神鎮定的盯著對方;Roxie則不安地絞著她自己的雙手。

幻形怪見他毫無反應,兩秒後又是砰的一聲,VernonDursley消失了,出現在原地的是一個披著斗篷的高大身影,催狂魔。

Roxie悄悄抬頭望著她年幼的主人,慶幸的發現對方臉色如常,沒有一絲動搖。接著砰的一聲,幻形怪再度變了個型態:一個有著蛇一般蒼白面孔的男人—Voldemort。

對此,Harry只眨了幾下眼睛,沒什麼太多的明顯反應;Roxie用手摀住嘴巴。

他不尋常的表現顯然令幻形怪有些困惑—具體反映在Voldemort微歪的腦袋上—幾秒鐘後,黑魔王砰的一聲消失,換做另一個有著俊美面容及鉑金髮色的男人出現,而後,只見面帶著溫柔笑意的他在Harry眼前緩緩倒下。

「Lucius主人…!」小精靈失聲喊了出口。

「…它不是妳的主人。」不知何時閉上眼睛的男孩輕聲說,垂放在他身體兩側的雙手卻緊握成拳,洩露出他現下真正的情緒反應,「那只是隻幻形怪。」

「現在妳可以處理掉它了,Roxie。等妳做完這件事,我希望妳能再幫忙將這位女士送回到她的房間裡去,注意別驚動了其他人。我就先回房間了。」

「是,主人。」

「對了,Roxie。」轉身準備離開會客室的Harry手扶著門框,背對小精靈開口。

「什麼事,主人?」

「剛剛發生的事記住不要告訴任何人,即使是Lucius也不行。」

「Roxie知道了,主人。」

「謝謝妳。晚安,Roxie。」

「晚安,Harry主人。」


指節輕輕兩下敲擊門板的聲響令他睜開眼睛。

『進來。』他懶洋洋地說。

破舊斑駁的木門被人從外打開,一個身披黑色連帽斗篷的人影,拖著另一個乍看之下布袋似蜷縮著的矮小形體走了進來,一路拖到他的面前才鬆手。

『很好,你成功逮到他了,Lucius…我親愛的朋友。』他從高背椅裡起身,細長蒼白宛若蜘蛛般的手指輕撫著右手裡的魔杖,漫不經心的柔聲說,『但也許你不介意為你的主人解釋一下,是什麼事絆住你的腳步,以至於你花了比你當初向我所承諾過的還要多出不少的時間?』

『當然,Master。』拉下斗篷兜帽露出一頭美麗鉑金髮的男人回道,語調溫順又不失其一貫的圓滑本色,『是Grindelwald。』

『噢?』他撫摸魔杖的手指停了下來,『我以為他還好好的待在紐蒙迦德?』

『他是的,Master。德國魔法部很好的確保了這一點—不過其他人可就難說了。』

對方一邊說,一邊狀若無意的輕轉過手裡的蛇頭杖,警告般的重重擊打在腳下那一堆雖顫抖得厲害、卻意圖尋隙逃跑的布料上,這個舉動引發了一聲哀鳴;但除他之外的兩名當事人均默契的對此充耳不聞。

『如您所知,Grindelwald在全盛時期在德國有著大批狂熱的追隨者,縱使在他入獄後多年的現在,也有不少人依然不改其志擁戴著他。這回阻擋我為您工作的便是他們其中幾人。』語畢,Lucius煞有其事似的嘆口氣,話聲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嫌惡情緒,『我早就告訴過Fudge,任命我為外交官不是個明智的主意…赫夫帕夫。』

『慣會打草驚蛇的赫夫帕夫,沒錯…但我們現階段仍舊需要他,Lucius…耐心點。』說完,他冷不防一揮魔杖,掀開了地上那團布料,露出了底下有著滿頭白髮和鬍鬚的佝僂老人,『站起來,Gregorvitch…Voldemort王有幾個問題要問。』

可是在極度的恐懼之下,別說站起來了,Gregorvitch連好好跪著回答對方的話都做不到;最後還是Lucius伸手抓住老人肩膀,硬是將他從地上拽起來的。

『—有小道消息指出你手上有一支威力非凡的魔杖,Gregorvitch。』他語調輕柔的說道,目光對上對方那雙滿含驚恐的眼睛,『它在哪裡?』

老人額頭上遍布汗水,雙手更是活像突然中風似的抖個不停,同樣顫抖著的嘴唇張開,卻是怎麼也說不出話來,而後他膝蓋一軟,再度跪下。

『說話,Gregorvitch—你把它藏在哪裡?』

眼見他的主人逐漸失卻耐性,Lucius第二次抬起手杖,將尾端抵住老人下頷靠近咽喉的位置,逼著對方在面臨窒息的無聲威脅下,勉強支著無力的膝蓋站了起來,並結結巴巴的擠出聲音給予Voldemort一個答案。

『我、我不知道…』

『不准在Voldemort王面前說謊!』嗓音高亢的男人怒斥道,然後一揮魔杖,把對方拋向半空中並掉轉方向,讓老人呈現頭下腳上的模樣,『我只再問一次,它在哪裡,Gregorvitch?』

旁觀這一幕的Lucius默不作聲地退到熄滅的壁爐邊,和不知道什麼時候滑行進房間來的Nagini站在一塊,手指輕輕撫摸手杖頂端的蛇首雕飾。

『我真的不知道—它好多年前就被人偷走了!』老人大聲叫喊道。

『被偷走了?』Voldemort沉思般的喃喃道,嗓音裡的怒意再不復聞,『那這個小偷是誰,Gregorvitch?告訴我他的名字。』

『我不知道!真的—是一個年輕人,他把它從我這兒偷走了!』Gregorvitch大喊道,臉色因頭下腳上的姿勢漲得通紅,『後來他用昏擊咒對付我,等我醒來就發現它不見了—是一個金髮的年輕人!』

『金髮…』他用蒼白的手指微微撫弄過嘴唇,『—Crucio。』

毫無預警拋來的酷刑咒令老人在半空中抽搐著身體大聲哀號,但想當然耳,男人自是對此視而不見,僅只在房間中緩緩繞著圈子踱步。

『Master,他快要撐不住了。』半個身影都藏在陰影處的Lucius適時出聲提醒。

沉浸在思緒中的Voldemort聞言回過身,果不其然看見口吐白沫、已經差不多暈過去的Gregorvitch。他隨意的揮了下魔杖把人放下來。『留著他,我還有用。』

『是。』Lucius應道,然後彎腰撿起地上斗篷扔到老人身上,再用飄浮咒將對方飄浮起來,準備帶出房間。

這時候滑行到男人身旁的大蛇忽然嘶嘶了幾句。

『啊,是了,多虧妳提醒我,Nagini…』坐回到高背椅裡的Voldemort語調絲滑的道,『Lucius,Nagini要我轉告你,別忘了明天和Narcissa帶Draco到斜角巷去添購新學期所需的學用品,順便祝賀他選上級長。』

『哦,這真令人驚喜—謝謝妳,女士,這麼重要的事情我當然不會忘了。』對方唇角彎起一抹欣喜的笑意,『那麼請容我先行告退,Master。』

『嗯。』


驚醒Harry的是一雙帶著擔憂撫著他臉龐的大手。

「終於醒了。」Sirius如釋重負般地說,雙眼底下有著淡淡的黑影,看上去就和他從剛逃出阿茲卡班那陣子一樣糟,「你燒了整整兩天,Harry…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這樣我怎麼能放心讓你待會回霍格華茲上課…。」

男孩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毫不意外摸到那個和周圍皮膚同樣帶著高溫的紅腫傷疤。他瞥了窗外天色一眼。

「現在幾點了,Sirius?」

「四點多。」男人回頭看了掛鐘後回答他,「怎麼了?」

「有個消息…關於Voldemort的。」Harry曲起手肘撐坐起身,「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做Gregorvitch的人?」

Black家長子撥弄了一下他那頭明顯沒經過梳理的及肩黑髮,「有。他是德國的魔杖製造師,差不多有一半以上的德國男女巫師拿的都是他製作的魔杖。」

Harry點點頭,「你還記得我們之前討論過Fudge把Lucius派去德國的事情嗎?那其實是Lucius主動暗示他這麼做的,因為Voldemort需要他去那裡執行一項任務…他需要Lucius替他去抓Gregorvitch。」

Sirius眉頭皺了起來,「他無緣無故讓人去抓一個魔杖製造師幹什麼?他自己已經有一支魔杖了不是嗎?」

「沒錯。但是就我所聽到的,他好像想要另外一支威力更加強大的魔杖,而他認為那支魔杖現在就在Gregorvitch手上,所以才要Lucius去抓他回來審問。可是Gregorvitch卻告訴他魔杖不在他那裡,早在多年前就被人偷走了。」男孩下意識再度摸摸腫脹的傷疤,「問題在於,Gregorvitch也不知道小偷是誰,只記得對方是個有著一頭金髮的年輕人。」

「他死了嗎?」男人忽然問道。

「沒有。Voldemort用酷刑咒折磨他一次以後,就先讓Lucius把他關起來了。」

Sirius聞言點點頭,「等天一亮,我就把這個消息通知校長—身上還有哪裡覺得不舒服嗎?要不要喝點水再睡一會?還是我下樓到廚房去拿點東西給你?」

Harry遲疑了幾秒,不過思及空蕩蕩的胃,他最後點頭道,「那就一杯熱牛奶。」

「好。」他的教父低頭吻了他額角一下,隨即起身,「我馬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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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rafn 發表於 2022-9-3 16: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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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喝過那杯熱牛奶後,Harry又睡了三個小時才被Sirius叫醒。

不過事實上,對方也不需要特地叫醒他,因為古里某街十二號裡在這個早上根本是一陣混亂,光是其他人上上下下樓梯的聲響,就足以將Harry從睡夢中吵醒,更別提畫像裡的Black夫人那只是在幫倒忙的怒罵聲—『爛麻種!賤渣!垃圾堆裡生的!』。

這時候就體現出有一隻家庭小精靈的好處了,不管你把東西忘在哪裡,它都能迅速幫你找到。當然Harry平常就沒有將東西四處亂扔的習慣,因此他並不用特地將Roxie喊出來幫忙,她在這個早晨所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料理他的早餐。

結果為了這頓早餐,Kreacher差點又和她在廚房裡打架。

「好了,Roxie。」Harry把他的年輕精靈給叫回到身邊,然後慢條斯理的拿起餐刀往剛烤好的吐司上抹果醬,「不用這樣瞪著她,Kreacher,你很清楚她只是聽我的命令行事—就如你必須聽從Sirius的命令那樣,哪怕事實上你並不情願。」

年老精靈那雙淡得幾乎透明的灰色眼珠挪到Harry身上,但他僅只撇了撇嘴,沒有說出什麼不禮貌的話。

「我吃完這頓早餐就會離開,不會耽誤到你太多私人時間的。」男孩抹好果醬後擱下餐刀,卻沒有立刻拿起吐司往嘴裡送,反而往剛泡好的紅茶杯裡放了一顆方糖,「倘若你願意在這二十分鐘內保持安靜的話,我將十分感激。」

語畢,Harry也沒去管Kreacher對他這番話做何反應,逕自伸手將放著多餘吐司與煎蛋的盤子推開,連帶推開的還有那一壺溫熱的紅茶。

「主人?」Roxie疑惑地開口。

「麻煩妳把這些帶到樓上去給Mione及那位Weasley小姐。如果見到Sirius,順便告訴他我在廚房,歡迎他過來和我一起享用這頓早餐(Kreacher聽到這裡從鼻子發出一道輕蔑的哼聲)。」

「好的,Harry主人。」

但他的教父最終沒有下樓陪他吃完這頓早飯,因為他正忙著和Moody討論護送Harry前往王十字車站的保鑣問題。

「—我們沒時間再等Sturgis Podmore了,瘋眼。」Harry無意中聽見對方這麼說,「追究他失職的事晚點再說吧,換我跟你們一塊到車站去。沒親眼看著那孩子上火車我不放心…到今天半夜他才退燒呢。」

前任正氣師最終同意了這樣的安排。為了避免引來不必要的注意,他們需要分批前往王十字車站,負責護送Harry的是Weasley夫人和變形過樣貌的Tonks。他們花了十五分鐘左右走到車站,然而,在通過九號與十號中間的月台路障之後,Harry卻意外見到了他理論上不該出現在此處的追隨者先生—Lucius Malfoy。

一看見對方出現,Weasley夫人和Tonks比Harry還要緊張(按照常理而論他看見食死徒的確是該緊張),兩個女人一前一後將他夾在中間遮擋住對方視線—就好像Lucius會不挑時間地點就立刻大開殺戒似的—而後她們倆慌慌張張的把他推上車門台階,絲毫不肯給Harry一個多看對方一眼的機會。

「聽話,趕快進去找個車廂坐下。」Tonks嘶聲說,「行李我會幫你拿上來。」

Harry不著痕跡的嘆口氣,依言轉身步進走道,隨意找了個沒人的車廂坐下。沒多久,車廂門滑開,提著他皮箱和Hedwig籠子的Tonks與帶著行李的Hermione一起進來。

「Lupin要我帶話向你道別。」她放下行李後笑吟吟的說,沒注意到小女巫朝男孩投去的擔憂眼神,「別擔心Malfoy,看到瘋眼出現後,他就識相的自己乖乖離開了—你們兩個在學校要照顧好自己。我走啦。」

等她一走,Hermione隨即坐到Harry身邊握住他的手,她明白剛才那是他等了一整個夏天才好不容易見到Lucius本人的機會,「Harry—」

「沒事的,Mione。」Harry拍拍他最好朋友的手臂,然後側過身體打開籠子放Hedwig出來活動,「我能理解。妳不是還得到前面的級長車廂去集合嗎?去吧,我替妳看著歪腿,別擔心我。我想Luna應該待會就過來了。」

看看時間的確快來不及,欲言又止的Hermione最後輕輕嗯了一聲,起身帶上包廂門離開。

但她才出去,Harry就抽出魔杖施了一個鎖門咒,倚著背後座椅閉上眼睛。不久後,隨著汽笛聲響,火車終於緩緩向前開動。Luna始終沒有出現在Harry的這節車廂,可他卻不在意,甚至也絲毫沒有過動身去尋找對方的念頭,就只是維持著原本坐姿靜靜倚靠在椅背上,身邊唯有兩隻動物為伴。

Hermione那頭的級長會議進行得比Harry所預估的時間長了許多,過了快要半個鐘頭都不見她回來,在這段期間,推著餐車的女巫曾敲過門上那小小的窗口試圖引起Harry注意,但是他並未加以理會,繼續沉浸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先前被他鎖上的車廂門無聲滑開了,奇怪的是,門外什麼人也沒有。接著門又靜靜闔上,門栓插銷也自動回到它該待的位置。

然而男孩十分肯定有什麼看不見的生物進來了—它行徑間擺動的摩擦聲就是最好的證明—奇異的是,隨著它越來越靠近,Harry卻毫無任何受到威脅逼近的那種強烈危機感(如果有的話,Roxie會立刻出現),反而有股異樣的熟稔。

最終對方在他面前停下腳步。幾秒輕微的窸窣聲後,Harry感覺到有股溫熱的吐息伴隨著一大片柔順觸感趴伏在自己膝蓋之上,而後他清楚聽見,自它胸腔深處呼出了一陣長長的嘆息,彷彿跋涉在外的旅人終於得以歸家。

「…Septimus。」他說。

隨著這句話,籠罩其上的幻身咒剎時如流水般退去,露出了偽裝底下那個Harry尋找了整整一個夏天的男人。

「Lucius。」男孩再度輕聲喚道,雙手撥開遮掩住對方大半面容的長長鉑金髮。

對方毫不抵抗地隨著Harry的力道直立起上半身,與小救世主那雙在鏡片後的翠綠色瞳眸對上彼此的目光。再然後,Lucius抬手輕撫少年臉龐,銀灰色眼眸在車廂昏黃的燈光映照下漸趨迷離,明明他正注視著Harry,卻又給人一種他似是透過Harry在凝視著誰的錯覺。

就在他打算開口的剎那,男人突然傾身吻了他。

—!

嚴格來說,這遠遠稱不上是個吻,因為兩人嘴唇僅只是單純的彼此碰觸。最初的驚訝後,Harry很快察覺Lucius親吻自己並非出於情慾上的衝動,反而更像是他在意圖通過這樣的舉動從自己身上汲取力量與生氣…顯然Voldemort在過去兩個月裡所帶給他的壓力不小。

「—請原諒我對您的冒犯,My Lord。」半晌後,退開些許距離的年長巫師說,修長手指依然在他的小主人頰上徘迴不去,語調帶著在男孩面前一貫保有的柔和與其自身本性固有的圓滑,「只是見到您著實令我感到無比歡欣。」

Harry一手覆上頰側的大手手背,另一手則伸向對方,挑起一縷垂落在他胸前的髮絲勾回Lucius耳後,開口時話聲很輕,「…我確信Gregorvitch在看見你上門拜訪時肯定不會欣賞類似方才那樣的貼面禮。」

—!

對了,他怎麼就忘了,他的小主人心智實際上是和黑魔王連結在一塊的呢…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論男孩看到什麼、聽到什麼恐怕都不足為奇。

「Well,看來我毋須再多費唇舌,向您說明我過去兩個月裡的行蹤了。」

如此表示的年長巫師嗓音趨於和緩。只見他接著閉上眼睛,眼角眉梢隱隱顯露出一絲他在來見Harry的路上所竭力藏起的疲憊。

車廂內一時沒有人說話,只聽得見貓咪低低的呼嚕聲。

「我聽見他提起了Black女士與小Malfoy先生的教名。」

Harry過了一會後說,低首望向依然跪在自己面前的前任黑巫師。其實他不該問的—如果想說的話Lucius通常會主動提起—但五年來,他一次也沒見過對方臉上出現像現在這樣的表情。

困惑與迷茫佔據了Lucius面容神情的絕大部分,除此之外,夾雜其中的還有不甚明顯的惱火、掙扎,以及情理之中對於造成他自身處境的幾許頹喪…說是對眼前男人的擔憂也好,身為拉文克勞無可避免的好奇也罷,Harry的直覺告訴他應該明白把疑問宣之於口,縱使那個結果可能不會是他所想聽到的。

「…Algernon Bergé,這是Narcissa那位現任丈夫的名字。

年長巫師忽然提了一個聽在Harry耳裡似曾相識的男人姓名,本應柔滑的嗓音現下卻平淡得近乎呆板,宛如不帶任何情緒敘述一段故事開頭的旁白,「大約在一個多月前,那位下達了一項任務,命令我前往法國將他們夫妻帶回Lestrange莊園。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我照辦了。Draco那時候已經睡了,他不曉得在離開前我去看過他。」

「之後,那位很滿意。但他又向我下達了另一項任務,就是到德國去抓來魔杖製造師Gregorvitch。接著他命令我離開,只留下Narcissa兩人和MacNair—他是魔法部處置危險生物委員會的死刑執行人—隨後,我聽見他要求MacNair當著Narcissa的面折磨Bergé,以此作為她擅自決定離開Malfoy家的懲罰…。」

Lucius的敘述就此中斷。他再度閉上眼睛,卻並非因為感到痛苦或者恐懼。

黑魔王向來就以其自身對手下的賞罰分明而洋洋自得,因此在對方決意為Narcissa的過錯懲罰她的時候,他無動於衷,甚至在MacNair真正開始變著花樣折磨那個法國佬之時,儘管對方的哀號聲在那晚幾乎傳遍了整座Lestrange莊園,十分清楚黑魔王事後不可能放對方活命的他,當下心中也未曾出現過一絲顫抖—這在過去許多年前的往昔裡,早已是每個食死徒熟悉且司空見慣的光景。

可他沒料到會看見一個失魂落魄的Narcissa。

她身上幾天沒換的衣物到處都是皺褶,兩邊臉頰上淚痕斑斑,曾精心養護的美麗金髮如今卻蓬亂得有如稻草,過去透著健康粉色的指甲現在幾乎斷光,十指指頭上唯有刺目的暗紅色乾涸血跡—

Lucius在這個當下,第一次質疑起自身重活一世的意義。

在此之前,他一直信誓旦旦地認為梅林給予他恩賜,是為了讓他能夠挽救正逐漸走向衰微的家族。為此,他做出了許多不同於上個時空的選擇,並深信這麼做有助於代表勝利的天秤會毫無懸念的倒向光明一方。從同意與妻子離婚,反覆斟酌思考日記本的去留,再到向小救世主承諾忠誠,乃至更進一步找上Dumbledore洽談檯面下的合作…但因Bergé的死而傷心欲絕的Narcissa的出現,卻在轉瞬間就破壞了他這份自信。

如果他答應與她離婚是錯誤改變的第一步,牽一髮動全身,那麼是否意味著他在這之後的十年裡做出的所有抉擇,同樣亦有他未曾察覺到的錯誤參雜其中?當時他強迫自己不要在這問題上深究下去,也提不起全部勇氣去正視它,不過懷疑的念頭一旦萌發,卻是他怎麼樣都無法遏止的。

更糟的是,Lucius發現自己落入到一種無所適從的狀態之中,無法不對任何一件迥異於上個時空的事情產生懷疑,例如說在他奉黑魔王之命抓回Gregorvitch的這件任務上就是最好的明證—他的晚歸,事實上根本與Grindelwald追隨者們的干涉無關,是他自己為了釐清頭緒而有意拖延時間,每每都在就要抓到人之際又讓對方有機會尋隙逃跑,直到沒辦法再延宕歸期為止。

另一項難處,則是他不被允許與任何人談論涉及過去歷史的事,更何況時空從一九八五年的最初便已然制約了他說出真相的可能性…一個無解的死局。

即使在他安頓好Narcissa以後,他也仍沒能得出答案。

難道真要他像Dumbledore把覆滅黑魔王的渺茫希望寄託在Trelawney那「兩者無法同存於世」的預言上,於暗處看顧並照拂那在殺戮咒之下活下來的男孩只為了確保他會在正確的時機點死去,從而達到消滅黑魔王的初衷?

這看來似乎是最為合理的處置,但他絕不會以犧牲家族未來為代價去換取。

所以這才是促使他今日來到王十字車站的真正原因。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在今天設法與他的小主人見上一面,將選擇權轉交到對方手上,由這個梅林及摩伊賴共同賦予其「The ChosenOne」之名的男孩來決定Malfoy家族自此之後的興衰。

「…把頭抬起來,Lucius。」

半晌後,男人聽見他的小主人這麼說。詫異之餘,他聽從了對方的這項指令,緩緩將視線上移,與少年對上彼此的目光。

「『要記得無論處於何種不利於你的情況下,都絕對不要在你的敵人面前表現出你軟弱的那一面。』—那個時候,你是這麼告訴我的。」

Harry口中的那個時候,指的是年長巫師剛將他從王十字車站帶回Malfoy莊園的那一天,也就是距今恰好五年前的那個九月一日。

Lucius聞言微微側首,神情似是在回憶當時的境況,然而最終,他卻仍舊不發一語,銀灰色瞳眸平靜無波。Harry倒不是很介意對方一定得要給予自己一個回覆才行,相較於此,在這個他的追隨者先生心中少見地出現猶疑的當下,他更希望對方能夠仔細聽進他接下來的話。

「沒什麼好擔心的。」男孩輕聲但語調篤定的說,此舉成功令男人低垂的視線再度挪回到他的臉上,「他究竟想要什麼,你我心知肚明…不過在那之前,我無疑會是他在君臨魔法界的路途上最大、也是最令他坐立難安的那顆絆腳石。」

「只要我還活著,他就永遠都不可能順利達到他的目的,對此他同樣心知肚明。而我確信這正是為什麼,我遲遲無法擺脫頭上這頂救世主高帽的原因。諷刺的是,這頂保護傘如今卻反倒成為魔法部不遺餘力在預言家日報上向大眾惡意中傷我的元兇—換言之,它就是把雙面刃,一切都取決於拿刀的人想怎麼用它。」

「…您言下之意是?」長久的沉默之後,Lucius終於再度開口。

小救世主雙手接著撫上眼前男人的俊美容顏,鏡片後的翠綠色眼眸,直直注視著對方那雙銀灰色眼睛,好似意圖藉由這個舉動深深望進他的心底。

「—現在還不是你應當陷入絕望的時刻,Septimus。」Harry右手拇指輕撫過Lucius一邊眼下的淡淡陰影,「過去兩個月我經常在想,如果當時沒有在王十字車站遇見你,會有什麼事發生在我身上。不用思考太久,我就輕易得出了答案:或許我足夠幸運,最後校長仍派了哪位教授過去接我到霍格華茲上課,但沒有你在我身邊,我在魔法界的處境只會一年比一年更加艱難。」

「我希望你明白,迄今為止,你為了延續Malfoy家族的興盛所付出的一切心血並非全然都是毫無益處的,Lucius。」

—『並非全然都是毫無益處』的嗎…。

年長巫師閉上眼睛,好一會後才又睜開,抬手將男孩覆在自己臉頰上的雙手拿了下來,置於唇畔親吻著他觸感稍顯粗糙的指尖,模樣近乎虔誠。「我還以為您並不想要救世主這個位置,My Lord?」

「我是不想。」Harry微微扯了一下嘴角,「不過從Fudge在背後推波助瀾,以及鳳凰會召開越加頻繁的當前情勢來看,這下恐怕是由不得我說不了。」

兩人之間接著陷進一陣沉默之中。打破這陣沉默的,是睡醒了的歪腿跳出牠睡覺用的提籃、邊伸著懶腰邊蹭過前任黑巫師腿側的舉動。

「—既然您提起了Fudge,有件事我想您需要知道。」

「什麼事?」男孩注視著從自己面前靜靜起身的男人問道。

「是關於你們今年的新任DADA教授,Love。」鉑金家主柔聲回答,此時在他的那張俊美面容上,已然再遍尋不著數分鐘前殘存在其眉目之中的幾許頹喪,「有鑑於校長無法在過去兩個月內找尋到適合擔任此一職位的人選,因而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他只得接受部長閣下主動伸出的援手,也就是由魔法部指派一名官員前往霍格華茲就任DADA教授一職。」

Lucius一面說,一面彎腰將他的小主人抱了起來,自己再在他原先的位置上坐下,「就我所知,這位目前擔任政務次長的女士在魔法部一向有著高度評價—主要來自Corrnelius Fudge本人—然而,以我過去一整年擔任部長顧問一職的私下了解,我不得不對此一評價抱持著懷疑看法,縱使我個人十分不願以如此失禮的方式來對待這位與我同為斯萊哲林學院出身的女士。」

Harry低垂眸光思索了片刻。

以Lucius就連Fudge都不敢對他造次的身分地位,想來即將就任學校教授的這位不知名女士應當也不至於會愚昧到誤判形勢,仰仗著自己身為政務次長就肆無忌憚的對Lucius頤指氣使。但既然相安無事,Lucius為什麼還說對於她本人獲得的高度評價抱持著懷疑看法?除非…

「Fudge盤算著利用她來對付我?」

男孩抬眼,換來對方在額角的一下輕吻,「Well,我恐怕部長閣下更為顧忌的是Dumbledore,針對您只不過是順帶。就最終結果而言,無論是對付您或者校長,這筆買賣魔法部都不虧。」

「那位女士叫什麼名字?」

「Umbridge—Dolores Jane Umbridge。」

Harry微微頷首,表示自己會多加留意Umbridge這個名字。正當他打算再開口向他的追隨者先生詢問些什麼之際,車廂門外傳來了輕輕敲打的聲響。

「應該是Mione。」Harry說道,然後他起身離開年長巫師懷裡,「Lucius?」

「容我先行迴避,My Lord。」對方拿起擱在一旁的手杖,又拉起斗篷兜帽遮掩住他那一頭顯眼的鉑金髮,「並非是我信不過Granger小姐,不過眼下還是別讓她或其他人知曉我出現在此處為妥—答應我照顧好你自己,Love。」

「嗯。」男孩用力點頭。

在他踮腳給了Lucius一個道別的頰吻後,後者隨即施展消影術,在一陣輕微的爆破聲響中消失無蹤。出現在車廂門外的人,果不其然是剛去參加完級長會議的Hermione,還有拖著行李箱跟在她身後的Luna。

「妳好,Luna。」Harry接過她手裡的皮箱。

「你好,Harry。」對方用她一如往常的唱歌般的語氣說。

Hermione卻一反常態的什麼話都沒說,皺著眉頭逕自走進車廂坐了下來,表情看上去似乎是在思考著哪個世紀留存下來的難解疑問。Harry儘管疑惑,但也倒不急著加以詢問,坐在她身旁向Luna輕聲介紹了Roxie,並吩咐他的年輕精靈去為他們提供三人份的午餐餐點。

「是,主人。」小精靈行了個禮後消失。

在等候Roxie料理的短暫時間裡,Harry聽Luna聊起了刊登在《謬論家》雜誌上他聽都沒聽過的一連串神奇生物:黑利帕奧、大嘴球形魚、蝻鈎和月蛙等等,既古怪又有趣。

Roxie為他們準備了一頓豐盛的午餐。有放了切片番茄及水煮蛋的沙拉、各色餡餅(南瓜與牛肉兩種口味)、烘烤得鬆軟的圓麵包(附帶果醬)等,她另外還為他們每人準備了一杯熱呼呼的蜂蜜牛奶,以及一壺施了保溫魔法的香醇紅茶。

「謝謝妳,Roxie。」

「這是Roxie應該做的,Harry主人。」小精靈鞠躬後,劈啪一聲消失。

Harry先拿了一個餡餅遞給Luna,又拿了另一個遞向沉默的小女巫,「Mione?」

Hermione接過了那塊餡餅,但她卻只是拿在手上,並未像Luna那般小口咬下。好一會後,Harry才聽見她終於開口,「…你絕對不會相信我在級長會議上看見了誰,Harry。」

男孩正往手裡剝開的圓麵包其中一面上塗抹著果醬,聞言,他抬眼望著自己最好的朋友,儘管他早已從夢境中知道答案,「誰?」

「Draco Malfoy。」

「我聽說他二年級就轉學去了法國的波巴洞學校。」吃完了餡餅的Luna說。

「但顯然他又轉回來了,而且還當上了級長。」Hermione神情費解的表示,「可他為什麼會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回到霍格華茲來?他當初不是因為介意Malfoy先生—」

發覺自己說錯話的她及時咬住嘴唇,換來了Luna的好奇目光,「Hermione?」

她正猶豫著是否該隨便說點什麼把說錯的話圓過去,就聽Harry代替她開口向Luna解釋道,「小Malfoy先生當初跟他父親之間起了爭執,正好他母親那時準備要到法國去療養身體,於是他在一氣之下,決定跟隨他母親轉學到法國,直到今年才又轉回來—他看起來怎麼樣,Mione?」

「跟一年級的時候差不多,只是感覺上他變得不太有精神,話也很少。」拿起玻璃杯啜飲一口熱牛奶後,Hermione接著說,「斯萊哲林另一個女級長是那個講話尖酸刻薄的PansyParkinson。你真該親眼看看她在看見Malfoy時的那副花癡樣,Harry,整場會議中,她都明擺著一臉恨不得整個人貼到他身上的表情…真讓人反胃。如果我是Malfoy,我寧願單身一輩子都不要和那頭大母牛結婚。」

Hermione很難得如此語帶挖苦的去評價一個人,由此可見她有多反感Parkinson。Luna聽完她的話後噗哧一聲,為大母牛的形容咯咯笑了出來。

Harry沒笑,他思忖著小Malfoy的表現,是否和他得知了母親的再婚對象Bergé之死有關。不過無論如何,這都不是個適合拿出來和她們兩人討論的話題,他也無意為Lucius先前離婚一事上再增添更多談資…那個男人如今承受的壓力已經夠多了。

「拉文克勞呢?」他問,一邊慢慢吃著手裡咬了一半的圓麵包。

「是Anthony Goldstein。他跟我說,在收到級長徽章時他整個人都傻住了,要不是信封上清楚寫著他的名字,他還以為信寄錯地方了—他也覺得級長會是你,Harry。」Hermione搖了搖頭,「赫夫帕夫的級長是Hannah Abbott和Ernie McMillan—他們倆被選上倒是在意料之中。至於葛來芬多,是Ron Weasley和Padma的雙胞胎姊妹Parvati Patil。順帶一提,他看見小Malfoy出現在車廂裡的時候,表現比Parkinson可好不了多少,我相當懷疑他是怎麼做到把眼睛睜得比青蛙還大,眼珠子卻仍能安穩待在他的眼眶裡頭的。」

Luna再一次為Hermione的精準挖苦而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一時之間,不大的車廂內都迴盪著她歡樂的開懷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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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rafn 發表於 2022-9-3 16: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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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臨下車前,他們各自換上了長袍。由於Hermione必須得負責管理秩序,因此在將貓託付給Harry兩人照看後,她便先離開車廂。

Hedwig不願意回到籠子裡去,Harry也就由著她停在自己肩膀上,用魔杖點了點籠子把它縮小,放進長袍口袋裡,沒帶寵物的Luna則幫忙他抱著歪腿。

下車時的人流異常擁擠,為了避免被擠散,Harry告訴他美麗的雪鴞先自己回貓頭鷹棚休息。等她拍著翅膀離開,男孩立刻抓住Luna手腕把她拉到身後,減少她遭到其他莽撞學生推擠進而受傷的機會。

好不容易下了車踏上月台,他們卻沒能聽見獵場看守那熟悉的嗓音,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語調輕快的女聲喊著『一年級新生到我這裡來排隊,謝謝!所有一年級新生…』,Harry很快認出她是他們一年級時,曾過來代替彼時剛決定退休的Kettleburn教授上了一陣子的奇獸飼育學的Wilhelmina Grubbly-Plank女士。

即使Harry肯定Hagrid不會出什麼事,但他仍不免深思Dumbledore選在這個時候讓對方去執行鳳凰會任務的用意。

這時待在Luna懷裡的貓忽然大聲喵喵叫了起來,還不停的扭動身體,顯然是不肯再讓對方繼續抱著。Harry見狀,便伸手把貓接了過去。Luna轉為抓著他的長袍一角,兩人一貓就這麼一塊在視線不清的情況下,隨著擁擠人潮走向活米村的黑色街道,那裡正停放著一百多輛沒有驛馬的馬車。

—不對。

Harry倏地停下腳步,頗為驚愕地望著那本該沒有馬的位置…現在那裡不再沒有馬了。佔據那些空位的,是一種Harry未曾在課本或其他讀物上學過的奇異生物。它的頭部既像龍、又像是麻瓜界的某種爬蟲類,一對又寬又大的蝙蝠一般的翅膀從它的肩胛骨兩邊長出來,銀白色雙眼沒有瞳孔,身上也沒有半點肉,薄薄一層有如皮革般質感的獸皮緊貼在突出的骨頭上。

「Harry?」結束級長工作的Hermione匆匆向他們兩人走來,並接過男孩臂彎裡的貓,面帶疑惑,「你怎麼站在這發呆?快上車啊,不然等會位子就被坐滿了…」

「…嗯。」

Harry沒有向她解釋為什麼會呆愣在原地,也沒開口問她是否看得見拉車的奇特驛馬,只低著頭跟在她後面默默上了車。待三人坐定後,車門一關上,馬車車輪便咕碌碌地向前轉動,載著他們前往在夜色中巍峨壯闊的城堡。

「那是騎士墜鬼馬。」一個細如蚊蚋的空靈嗓音於男孩耳畔響起。

Harry側首看向身旁的Luna,這個在霍格華茲出了名的瘋姑娘,同時也是他在學校裡少數談得來的朋友,「騎士墜鬼馬?」

女孩點點頭,「我從第一天來這裡上學的時候就能看見牠們了,一直都是由牠們來拉學校的馬車。」

「那為什麼其他人好像看不見牠們?」Harry有些困惑,「我之前也看不見,但是今天卻突然能看見了…。」

「嗯,我想這大約和個人的經歷有關。」對方將一縷淡金色的髮絲勾回耳後,露出底下的酒瓶塞耳墜,「通常只有親眼見證過死亡的人才看得見騎士墜鬼馬。」

「『只有親眼見證過死亡』…」

Harry喃喃低語著閉上眼睛,兩個月前Voledemort用咒語炸死蟲尾的那一幕隨即清晰地浮現在他眼前,連同對方臨死前最後的哀鳴一塊在他耳畔迴盪。

—『不…!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

少年接著睜開雙眼,翠綠色瞳眸在昏暗車廂內映照出窗外的幾分幽暗光芒。

進入大廳,在前往拉文克勞長桌的短短路途上,Harry注意到有不少人在他經過時相互交頭接耳,和朋友們竊竊私語,明顯是在說他的閒話。但他不在意—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肯定與預言家日報抹黑了他一整個夏天的行徑有關—逕自在Hermione和Luna中間的空位上坐下,靜靜等待著分類儀式的到來。

「…我沒看見Hagrid。」在分類儀式過程中,Hermione把臉湊近Harry,靠近他耳畔悄聲說,語調擔憂,「你想他會上哪兒去了?」

「也許鳳凰會有事要他去辦,我們用不著太過擔心。」Harry回以耳語,雙眼同時在教職員餐桌上來回掃視著教授們那熟悉的面容,然後他就看見一張未曾在學校出現過的陌生女性臉孔夾雜其中,佔據了Dumbledore左手邊的位置。

不用等校長介紹,Harry十分篤定她肯定就是Lucius口中的魔法部現任政務次長,那位名叫Dolores Jane Umbridge的女士。她意外有張令人無法生出好感的蟾蜍似的毫無血色的面孔,以及眼袋肥厚、又凸又鼓的眼睛;身材矮胖,還留著一頭鼠褐色的短捲髮,頭髮上戴著一個粉色大蝴蝶結的髮箍,又在長袍外罩一件粉色羊毛衫來搭配她的髮飾。

姑且不論工作能力,光衝著Umbridge這身糟糕的衣著品味,Harry相信這就足以令他的追隨者先生對她從Fudge那裡獲得的好評大打折扣,連帶質疑起他們這位現任魔法部長看人的眼光。

不光是品味糟糕透頂,這位新任DADA教授一開口同樣也不討人喜歡,嗲聲嗲氣又矯揉造作的嗓音無一不惹人反感,噁心得能讓人將前一天吃下去的食物全輕易的吐出來。

不過,當她以魔法部代表而非她本人開口說話時,聲音裡那小女孩似的尖細感明顯收斂許多,轉換成了一副略顯沉悶的語調。

「魔法部向來非常重視年輕男女巫師的教育問題。你們與生俱來的稀有天賦,若是未得到審慎教育的滋養與磨練,最後終將一事無成。我們必須將魔法社會所特有的古老技藝代代傳承下去,以免這些珍貴的遺產就此失傳。而我們祖先們所累積的豐富知識寶藏,必須交由那些有志從事神聖教職的人士來細心守護,並加以發揚光大。(原著五,p237)」

話說到這裡,對方刻意朝她在教師席上的同事們欠了欠身,但他們沒一個人向她點頭回應。Harry注意到同為斯萊哲林出身的天文學教授Sinistra和魔藥教授迅速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霍格華茲的歷任校長們,不僅承擔起治理這所古老學校的重責大任,同時也開始各自為學校注入一些新意,這自然是正確的行為,若是不求進步,我們終將會變成一攤死水,開始腐敗墮落。但我必須在此強調,我們絕不鼓勵為了進步而刻意求進步,因為,我們古老的傳統絕對禁得起歷史考驗,不容人任意更動破壞。所以說,我們必須努力在古老與創新、在永恆與變動、在傳統與改革之間取得一個完美的平衡點…(原著五,p238)」

餐廳裡現在四周變得一片鬧哄哄的,顯然大家都不耐煩再繼續去聽Umbridge那無聊透頂、令人摸不著頭緒的演說。但教授們每個人卻都聽得非常專心,而且個個臉上神情嚴肅。除此之外,Harry自己也是少數注意聽講的學生之一,同樣專心在聽講上的還有他最好的朋友Hermione(她的表情相當不滿)。至於Luna,她明顯跟其他人一樣對演說內容不感興趣,又從包包裡拿了《謬論家》雜誌出來看。

「…因為某些改變雖然對我們有所助益,但若是以長遠的眼光觀之,我們終究會發現,大多數變革事實上都是判斷錯誤的結果。所以,我們將會保有一些優良的古老傳統,這一點是無庸置疑的,但在另一方面,我們也必須揚棄那些太過落伍過時的陋習。因此讓我們一同攜手前進,踏入一個開明、可靠,並且富於效率的新紀元,致力於保存那些應該保存的珍貴傳統,只要一發現謬誤就加以修正,以求臻於完美,並徹底禁絕那些早該揚棄的陋規。(原著五,p239)」


「…魔法部準備干涉霍格華茲的校務。」

晚宴結束後,Harry對身旁陪著他走回拉文克勞塔的Luna這麼說。後者歪了歪頭,懷裡仍抱著那本《謬論家》,難得語帶迷茫,「我只聽到一堆沒有意義的話。」

「很正常,官方聲明都差不多是這樣的。」Harry回憶起少數幾次從電視上聽到的麻瓜政府發言,口吻平淡的說,「在這位女士的發言裡,關鍵是『絕不鼓勵為了進步而刻意求進步』及『徹底禁絕那些早該揚棄的陋規』這兩句—看來部長閣下有意整頓霍格華茲的打算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只是苦於一直沒有適當時機…今年倒是終於讓他逮到機會插手了。」

女孩靜靜的聽,半晌後才提出疑問,「這會對我們造成什麼影響嗎?」

「短期內或許不會。畢竟Fudge主要打算對付的人還是校長,Umbridge女士的任命不過是他計畫中的第一步棋。如果我猜測的沒錯,接下來Fudge將會為了打壓校長而逐步架空他對學校的影響力—例如說董事會方面的決策—藉由他魔法部長的職權去賦予Umbridge女士更高的權力,好讓她能徹底掌控整個霍格華茲。」

「那你呢,Harry?」在他們走到塔樓的青銅鷹飾門前時,Luna問道,「今年夏天預言家日報抹黑的人還包含了你—當然我跟我爸爸對那上面寫的東西半個字也不信。」

「我嗎?」男孩沉思了幾秒鐘,「假如我還是像現在一樣安分守己的話,我不認為部長會特意要求Umbridge女士將矛頭從校長那裡轉而指向我…當然如果有機會,我肯定他也絕不會吝於下手。不過,相比起我,部長更忌憚的仍是校長。」

「所以你的意思是打算什麼也不做?」Luna的話,與其說她是在質疑,聽上去更像是她個人身為拉文克勞天性的好奇。

「現階段我恐怕能做的並不多。」Harry輕聲坦承道。

而就算他想要做些什麼,不光是Umbridge,還有她背後的魔法部大概也不會容許他公開表態和他們唱反調。接著,遠遠就聽見樓梯傳來一大群人走動聲響的Harry,抬手以食指抵住嘴唇,向意欲開口的Luna表明他們的談話到此為止。


據說現任DADA教授的第一堂課非常無聊。

用「據說」是因為,消息是從Padma那個在葛來芬多擔任級長的雙胞胎姊妹Parvati Patil那裡傳來的。不同於拉文克勞得等到星期三才會與DADA教授在課堂上見面,套句Ron Weasley的話來說,葛來芬多在開學第一天竟然就得經歷魔法史、雙堂魔藥學、占卜學及雙堂黑魔法防禦術的多重打擊。

「具體都上了哪些東西?」Hermione吃晚餐時問道。

桌邊其他五年級拉文克勞的耳朵不約而同都豎了起來。

「嗯,她是跟我說Umbridge簡單說了幾句開場白,然後又叫他們抄了幾行字,最後讓他們翻開課本第一章開始讀。」Padma說完後,拿起一塊南瓜餡餅咬了一口,隨後下了結語,「沒了。」

沒了?就這樣?」Lisa Turpin無法置信地道。

「就這樣。」對方肯定的點頭。

「梅林啊—」

對這個結果Harry倒不覺得意外。

在霍格華茲這麼些年,通常一位教授是否有心認真上課,往往就能從開學前的書單上看出端倪。姑且不提譁眾取寵的Gilderoy Lockhart,其他三位教授的教學品質都在平均之上—諷刺的是,其中兩人事實上是別有用心的食死徒—就連《黑暗力量:自衛指南》一書本身編寫的也具有相當水準。

反過頭來,Umbridge本人是否具有與DADA教授一職匹敵的實力尚且無法下定論,不過就《魔法防禦理論》一書的作者WilbertSlinkhard而言,從書中章節的設置就可以推論出他本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和平主義者,不但倡導使用被動的方式面對衝突,他甚至還反對使用具有攻擊性的咒語作為防禦手段…

這倒是恰恰正中現在的魔法部下懷,Harry毫不懷疑Fudge此刻肯定正在為將了Dumbledore一軍而在辦公室裡笑得合不攏嘴—但願在看見黑魔王帶人殺到魔法部大門前時對方也能笑得同樣開懷。

星期三一早,吃過早餐以後,五年級拉文克勞的第一堂課便是DADA。

「如果Padma那個姊妹說的是真的的話,那她根本就沒有打算教我們任何東西!」小女巫在他們前往二樓教室的路上忿忿地說。

「考慮到目前魔法部的態度,這倒沒什麼好值得驚訝的。」Harry低聲回道。

走進教室,Umbridge已經在講桌前等著他們了。她身上仍舊穿著開學晚宴上那件毛茸茸的粉色羊毛衫,頭髮上卻沒戴著粉紅色髮箍,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大大的黑天鵝絨蝴蝶結,看上去就像是隻蒼蠅停在一隻蟾蜍頭上。

慘不忍睹的品味。

Harry在入座時忍不住想,就連Petunia的打扮都比她要好得多。

「各位早安。」對方用矯揉造作的小女孩嗓音說。

「早安。」台下學生回答得還算整齊。

「唔,很好。你們這一班的表現可要比前兩班好多了。」對方頗覺滿意似的輕笑著表示,「不過還是有點美中不足,我希望你們能夠回答得更有禮貌一些…請你們回答我『早安,Umbridge教授』—好,再來一次。早安,同學們。」

「早安,Umbridge教授。」

「非常好。那麼,接下來請收起你們的魔杖,拿出課本及羽毛筆。」

有幾個人聞言,相互交換了一個『果然如此』的眼神。接著,只見對方取出她自己那支短得不可思議的魔杖,往黑板敲了一下,幾個字很快浮現:

黑魔法防禦術  回歸基本原則

『回歸基本原則』幾個字吸引了Harry注意,以至於他理所當然地漏聽了女巫那段振振有詞的開場白,直到對方又用魔杖點了一下黑板讓原來的字跡消失,改為以她口中的『課程目標』來取代:

1.  了解基本防禦魔法的原則。
2.  學習判斷在何種情況下可以合法使用魔法。
3.  實地演練使用防禦魔法。

Harry將這幾行字抄在課本空白的扉頁上。

「好,現在每個人手上是不是都有一本WilbertSlinkhard寫的《魔法防禦理論》了?」對方過了一會兒後問道。

「是的,Umbridge教授。」台下齊聲回答。

「很好,你們這一班素質真不錯。」女巫臉上笑容變得更加溫柔,目光短暫在表情平靜的小救世主身上停留,眼底隱隱有一絲快意,「請各位翻到第五頁,開始讀第一章,〈初學者入門〉。這章不需要講解。」

教室接著響起了零落的書頁翻動聲。


「我真不敢相信—她不能這樣!」

午餐時間,Hermione一邊為男孩倒添加了蜂蜜的熱牛奶時一邊說,接著她又忙著把一大份燻雞三明治從對角切開分成兩份,將其中一份放進Harry的盤子裡。

Harry事前已經先在兩人附近施了隔音咒,確保不會有第三個人聽見他們談話。

「Dumbledore怎麼會讓事態演變成這個樣子?居然同意讓那個裝模作樣的女人來教我們,而且還是在我們的O.W.Ls年!」

「要不然妳認為他還能怎麼辦?」Harry將紙巾對折包覆住三明治一邊,就這麼拿在手裡咬著吃,「他是該投書《預言家日報》宣布自己即將競選下一任魔法部長,還是該立刻動用校長權力開除Umbridge讓DADA教授職位再度開天窗?」

小女巫頓時語塞,隨後她別過臉去,用刀叉狠狠將剩下半邊的三明治切成兩段。

午後,他們走出城堡,準備去上奇獸飼育學課。Hagrid仍舊不見人影,代替他上課的是Grubbly-Plank教授。此時,她站在離小木屋門前有段距離的地方等著他們集合,面前擺放了一張架高的長桌,上面有著許多小樹枝。

拉文克勞到達後沒多久,和他們一起合上這堂選修課的斯萊哲林們也來了。從Harry的角度看過去,小Malfoy那頭鉑金髮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不知道是否因為中間轉學幾年與其他人關係疏遠了的緣故,對方身後並未跟著一年級時的跟班Goyle及Crabbe兩個大塊頭,也不見那個據Hermione說恨不得黏在對方身上的Parkinson,反而只有他自己單獨走在旁邊,和其他人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臉上沒什麼表情,Harry記憶裡的驕矜傲慢也再不復見。

「都到齊了嗎?那我們就開始上課了。」Grubbly-Plank教授說,「你們誰能告訴我這些東西是什麼?」

Hermione很快舉起手,「小樹精,牠們是樹的守護精靈,通常住在魔杖樹上。」

「拉文克勞加五分。還有誰知道牠們都吃什麼?」

「木—」

「木蝨。」另一個聲音出乎意料的比小女巫快了一步,「還有仙蛋。」

「很好,Malfoy先生。斯萊哲林加五分。」Grubbly-Plank教授示意大家去看桌面上已經恢復成原型的小樹精,「所以,你們想從小樹精居住的樹上摘取樹葉或者枝條的時候,最聰明的辦法是先準備一些木蝨,可以分散牠們的注意力又好安撫牠們。小樹精看起來沒有危險,但你們可以看到牠們的手指又尖又利,千萬不能讓它們靠近你們的眼睛。現在請大家過來,拿幾隻木蝨和小樹精過去看看—我這裡的數量夠三個人共用一隻—我要你們每個人在下課前畫出牠身上各個部位,並且寫上說明。」

Harry從長桌上隨意挑了隻小樹精,把牠攏在手心裡走回Hermione身邊。問題是他們只有兩個人,而Grubbly-Plank教授明確要求必須三個人一組。他側首望去,周圍每個人幾乎都各自湊齊了人數,只除了某個站在那裡頂著一頭分外顯眼的髮色、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半大少年。

「Malfoy先生。」Harry出聲,對上對方那雙與他父親肖似的銀灰色眼睛,「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邀請你加入我們?」

「有何不可。反正看上去我也沒其他選擇了。」

對方微微聳了下肩膀後說,然後踩著漫不經心的步伐走近兩人,背對著其他斯萊哲林蹲在草地上,又意外主動從Harry手裡接過那隻性情還算溫順的小樹精,讓牠在他的掌心裡站穩。

「你先請。」

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Harry兩人也就率先在羊皮紙上按照教授要求畫出了小樹精的圖像,並在旁邊清楚標註牠的手腳等說明。輪到對方的時候,Harry從他手上接回那隻小樹精,Hermione則幫忙拿著他畫好的羊皮紙,兩人就這麼沉默著注視眼前的斯萊哲林在紙上畫圖。

「…聽說他在為你工作?」

片刻後,Harry聽見對方這麼說,嗓音低得宛若耳語。聞言,他先是去看好友,見她神情驚訝,就知道她也聽見了對方的話,顯然對方要不是沒打算刻意迴避Hermione,就是篤定他說的事情她早就知道。

而那個『他』是誰,他們三個人都心知肚明。

「我還以為他不打算要告訴你。」Harry間接證實了對方的疑問。

「本來是的,我猜。」少年用羽毛筆簡單勾勒出小樹精的長相,半低垂著眉眼,說話時嗓音仍舊壓得很低,嘴角都沒動過,「但顯然某人的出現讓他改變了主意。」

這裡的『某人』自然指的便是Voldemort。

「那你為什麼還要找Harry?」Hermione這時開口,聲音同樣低低的。

「這跟妳無關。」畫完最後一筆,對方站起來假裝彎身拍打長袍上沾到的草屑,藉這個機會迅速說出他今天演這場戲的目的,「既然他選擇了你,那麼我會尊重他的決定。恭喜你,Potter—現在連我這個Malfoy都得聽候你差遣了。」

下課鐘聲適時響起。

「為什麼?」Harry趁雙方擦身而過之際問道。

對方銀灰色眼底很快有一絲情緒閃過,接著吐出了一個Harry不陌生的人名。

—Algernon Bergé。」

男孩望著對方跟上斯萊哲林的隊伍漸漸走遠,直到Grubbly-Plank教授催促,他才把手裡那隻小樹精連同畫好的羊皮紙一併上交給她,準備去上下堂的藥草學。

「你覺得他說的話可以相信嗎,Harry?」Hermione在他們前往溫室的短短路途上說,「雖然我承認他現在是變得和一年級的時候不大一樣了,但是光憑他父親一句話他就決定站在你這邊,這樣也未免太過輕率—」

「他的理由與他父親無關。」Harry輕聲打斷她的話。

「那是為什麼?」她問,接著迅速反應過來,「是跟他最後告訴你的話有關?」

Harry頷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Moody給他的那張鳳凰會成員照片,上面有很多人如今都已經不在了,他們之中的幾個人甚至找不回屍體。

「Harry?」

「…他是為了他繼父的命,Mione。」

Voldemort不會知道,終有一天他勢必得為這些人所失去的寶貴性命付出代價。


星期六一早,《預言家日報》送來了壞消息。


魔法部遭到侵入
Sturgis Podmore,三十八歲,居住克拉潘,金蓮花園街二號,日前在巫審加碼出庭受審,被指控的罪名為八月三十一日晚間侵入魔法部及搶劫未遂。Podmore係當場遭到魔法部門警巫Eric Munch逮捕,警巫當時發現他於凌晨一時意圖強行進入設有最高防護措施的一道門。Podmore拒絕為自己的行為辯護,兩件指控均遭宣判有罪,判入阿茲卡班監獄服六個月的刑期。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開學那天他沒有出現。」Harry把報紙對折還給Hermione,「他本來應該在那一天送我們到車站的,記得嗎?後來Sirius頂替了他的位置。」

「可是他那麼晚了還到魔法部去要做什麼?」Hermione納悶道,「不可能真的只是為了穿過那一道門吧?」

「不好說。」男孩把一大片燻肉切開成小塊分給他美麗的雪鴞,「換個角度想,如果他真的只是為了穿過那一道門呢?那就表示—」

「—門後一定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值得他冒這麼大的風險去拿到它。」Hermione輕聲接過話,「但我不認為Dumbledore會派人去執行這種任務,Harry,萬一不小心失手—好吧,事實是Podmore已經束手就擒—那不就等於是他主動往Fudge手裡送上把柄了,不是嗎?」

Harry微微頷首,「沒錯。所以從這個結果反向推論,迫使Podmore穿過那道門的人想必就是某個對他下了蠻橫咒的食死徒…或者說某個接受了黑魔王命令的食死徒。而接下來的問題,就端看我們這位黑魔王究竟想從那道門後得到什麼。」

Hermione沉思了片刻後,有些沮喪地搖搖頭,「我想不出來。我的意思是說,他已經足夠強大了不是嗎?所以就算他拿到了什麼更厲害的武器—我不知道,對我們而言,最有力的武器不就是我們的魔杖嗎?既然他已經有了一支魔杖,我實在想不出來他這樣法力高強的巫師還會想要從魔法部那裡得到什麼。」

Harry考慮了一會兒,還是沒將Voldemort抓了Gregorvitch的事情告訴她。但他倒不認為,魔法部那道門後藏著的便是對方心心念念想要找尋的那支魔杖,就常理推斷,會讓魔法部決定動用最高防護措施保護起來的東西,它的重要性怎麼樣也不會是區區一支魔杖可以比擬的。

「…別想了,Mione。」那天早上,Harry最終對他最好的朋友這麼說,「這些事就留給校長去擔心吧。」


本文最後由 Hrafn 於 2022-9-3 16:2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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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rafn 發表於 2022-9-3 16: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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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然而星期一早上,《預言家日報》送來的消息比兩天前還要糟糕。


魔法部推動教改—Dolores Umbridge出任首位總督察(原著五,P338)


「你告訴過我的話應驗了,Harry。」Luna在這個早上主動坐到了Harry身邊來和他們一塊吃早餐,一貫空靈的語氣難得稍帶上了幾分憂心。

Harry朝她安撫地笑了笑,然後攤開捲起的報紙,垂歛下雙眼看了起來。褐髮小女巫見狀立即把臉靠過來,貼在他頸側和他一起看,神情嚴肅。

『昨晚一項驚人的措施,魔法部通過了新的法案,賦予了部會本身對霍格華茲 魔法與巫術學校史無前例的監管權。
『「部長對於霍格華茲的情形近來感到越來越不安,」部長初級助理Percy Weasley表示。「對於焦急的家長所發出的關切,他們認為校方也許正朝他們不贊同的方向走,如今部長做出了回應。」』
『這已經不是Corrnelius Fudge部長在過去幾周來第一次使用新法案來推動巫師學校的改革。在八月三十日,教育章程第二十二條才剛剛通過,目的是為了確保,在現任校長沒有能力提出教職人選之際,魔法部得以推派適當人選。
『「Dolores Umbridge就是因此被指派為霍格華茲的教授,」Weasley昨晚表示。「Dumbledore並未能找到任何人選,所以部長就指定了Umbridge,當然,她一上任就獲得了各方好評,徹底革新了黑魔法防禦術的教學,並且就霍格華茲的真實情況為部長提供了最實在的意見。」』
『鑒於Umbridge這最後一項績效,魔法部又研擬通過了教育章程第二十三條,設立霍格華茲總督察此一新職。』
『魔法部一直努力要掌控教學品質日益低落的霍格華茲,這項立法可說是讓我們邁入一個新階段,』Weasley表示。『督察將有權監督其他教師,並且確保他們的教學維持一定的水準。我們已經向Umbridge教授提議,除了她原來的教職之外,另外增加此一職位,我們在此高興的宣佈,她已經接受這個提議。』

「哦,她當然會接受啦,這在她的政治生涯中可堪稱是濃墨重彩的一筆呢。」Hermione在Harry耳畔小聲諷刺道。

『關於Dumbledore的謠傳自然已經是滿天飛,這位曾經擔任過國際巫師組織最高評議長以及巫審加碼首席魔法師的偉大巫師,被認為不再有能力管理聲譽卓著的霍格華茲。
『「我認為這次的督察任命,是進一步確認了霍格華茲的校長一職必須由大家能信服的人選擔任。」魔法部一位官員昨晚表示。
『對於在霍格華茲設立督察一職,巫審加碼的大老Griselda Marchbanks以及Tiberius Ogden已經分別提出辭職表示抗議。
『「霍格華茲是一所學校,不是Corrnelius Fudge的辦公室分部,」Marchbanks夫人表示。「這又是一次企圖抹黑Dumbledore的噁心行動。」(關於外界宣稱Marchbanks夫人勾結妖精叛亂組織的詳細報導,請參閱第十七版。)』

Harry看完,面容神情倒沒什麼明顯變化,把報紙對折放下就開始吃他的早餐。Hermione卻是氣悶著一張臉,不怎麼有食欲的用叉子戳著盤子裡的煎蛋。

「—Fudge為了打壓Dumbledore還真是不遺餘力。」她過了半晌後說,「他現在居然還給了她監督其他老師的權力!這未免也太過分了!」

「往好的方面想,至少我們今天不需要在課堂上看見她。」Harry拍拍對方緊握叉子的手背,「沒必要為了這樣一位女士而懲罰妳自己餓著肚子去上課—聽我的勸,Mione,多少吃一些…別讓我擔心。」

聽他這麼說,小女巫重重吐出一大口氣,這才勉為其難的點點頭,開始吃她沒動過幾口的早餐。

在晚些時候的拉文克勞交誼廳裡,他們從Padma Patil那裡聽說了Umbridge跑去監督Trelawney教授上課的第一手消息。

「情況怎麼樣?」Hermione問道。

「不是很好。」Padma聳了聳肩,「她的出現讓Trelawney蠻緊張的,然後她又問了她幾個問題,像是她在學校任教多久啦之類的,又問她是不是就是那個著名的占卜先知Cassandra Trelawney的玄孫女。」

「唉,又一個殺手鐧。」級長Anthony Goldstein搖頭。

「可不是嗎。但更糟的在後頭:她還要求Trelawney為她下一個預言。」

「她同意了Lisa Turpin出聲。

「一開始拒絕了,不過後來突然又同意了,大約是擔心拒絕Umbridge會讓她丟了工作?然後她就說,Umbridge恐怕會遭遇到很可怕的危險什麼的。

「說了跟沒說一樣。」旁聽的MichaelCorner忍不住吐槽。

「對啊。Parvati也說Umbridge看起來不太相信的樣子…。

Harry坐在壁爐邊的其中一把扶手椅裡,並未參與進其他人的討論,泰半注意力都放在早上那份《預言家日報》頭版上面,反覆讀著Umbridge榮升總督察的相關段落,眼神若有所思。


出乎預料的是,隔天他們便見到了Umbridge帶著記事板出現在魔藥學課堂上。

「想必你們已經發現,今天班上來了一位客人。」

現任魔藥學教授面無表情,用他平日上課時輕緩語調說道,手指有意無意地微微點了一下地窖光線昏暗的某個角落。隨後,他直接略過了新任總督察的存在,用手裡的魔杖敲了敲黑板,開始今天的課程。

「我們今天要繼續調製我們的強化魔藥。你們手上都有上節課做好的混合劑,只要你們的方法沒錯,經過一個週末應該就已經好了。接下來的步驟在黑板上,沒有問題的話請開始。」

這堂課的前半個鐘頭都還算正常。

Snape如往常一般在教室裡走動著來回巡視,偶爾斥責幾個搞錯步驟或是動作太慢的學生,情緒似乎完全不受Umbridge的臨時出現所影響,久而久之,班上所有的五年級拉文克勞及赫夫帕夫學生也就漸漸沒人把這位坐在角落裡的魔法部貴客放在心上了。

Harry注意到Umbridge本人可說相當具有耐性,她耐著性子觀察了他們兩班差不多整整四十分鐘的時間,期間不斷地在她帶來的記事板上寫寫畫畫,直到她認為觀察夠了,才從角落的椅子上起身,迅速走近依然在四處巡視學生們魔藥製作情況的男人背後。

「我發現你這班學生,看起來程度好像都很不錯。」

她選用這句話充當開場白,而被她搭話的對象聞言半轉過身,雙手攏過斗篷交抱在胸前,神情不變,深色雙眸沉沉地望著她;學生們不約而同地豎起耳朵偷聽。

「可是我卻懷疑,在這個時候就教他們製作強化魔藥是否合適—我想魔法部也一定不希望看見課程中包含了這些內容。」

男人對此不予置評,而Umbridge卻也沒表現出感覺受到冒犯的模樣,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指望過對方會給予什麼回應。

「你在這教書多久了?」她接著問。

「十四年。」

「你最初申請的是DADA教授的職位,沒錯吧?」

「沒錯。」

「可是卻沒有成功?」

Harry瞥見黑髮教授的嘴唇線條因此而稍稍繃緊,顯然對於Umbridge刻意踩他痛腳的失禮行徑非常不高興。

「我想我應該沒猜錯。」對方沒等他回應便說,同時往板子上記了些東西,「你在進入學校之後,還是一再的申請DADA教授職位是嗎?」

「…沒錯。」Snape勉強從齒縫擠出這麼一句,臉色陰沉的嚇人。

「你知道Dumbledore之所以一再拒絕你申請調職的原因嗎?」

「關於這點,我建議妳不妨找個時間親自去詢問他本人。」

「啊,我當然會去問他。」Umbirdge此時又掛上了她那副招牌的虛假甜笑,「感謝你的配合,教授。你會在十天內收到你的督察結果。」

眼見對方轉身準備走開,Snape忽然出聲,「我的私人履歷難道真有這麼重要嗎?」

「啊,是的。」女巫的回答十足像是一個標準政府官僚的發言,「魔法部希望能夠徹底了解老師們的背景,以利針對接下來的決策做出適當且適合的調整。」


星期三,開學第二個禮拜的DADA課和前一個禮拜一樣糟…或說是更糟。

「把魔杖收起來。」Umbridge等他們各自在座位上坐定後開口,臉上依舊掛著那假模假樣的虛偽笑容,「我們在上一堂課已經看過第一章,因此今天我們要來看第二章〈普通防禦理論以及其衍生〉,看的時候請保持安靜。」

Harry按照目錄頁碼翻到第十九頁,讀了一會兒後,他才發現身旁的Hermione面前的書依然是闔上的,而她本人正高舉著右手,等著明明看見卻裝作沒發現的女巫注意到她。

「Mione—」

「你別出聲。」他最好的朋友低聲道,褐色眼睛卻仍固執地盯著坐在講台後的女人,「她和Fudge正愁抓不到你的把柄呢。」

慢慢地,班上其他拉文克勞都注意到他們這邊發生的事,越來越多人把他們的眼睛從書本文字上挪開。Umbridge這才不得不做出相應的反應。

「請問妳是?」

Hermione Granger。」

「關於這一章,妳有什麼問題嗎,親愛的?」

「沒有。第二章我已經看完了。」

「那就請妳接著看第三章。」

「事實上,我整本書都看完一遍了,Umbridge教授。」

Harry看見對方揚起眉毛,對於自己所聽見的似乎感到有些驚訝與難以置信,但這樣的神情只在她臉上出現了幾秒鐘的時間。

「是嗎?那我想妳應該可以告訴我,Slinkhard在第十五章對於解咒術的說法?」

Hermione今天顯然是有備而來,聽她提問,隨即毫不猶豫的給出了答案,「他說解咒術根本就不是個適當的名字。他認為解咒術只是人們為他們自己所下的咒語所起的名字,因為這樣聽起來比較夠分量。(原著五,p350)」

女巫這回臉上顯露出真切的吃驚,可她隨即強迫自己面無表情。

「可是我不同意。」Hermione補上一句。

「妳不同意?」Umbridge眼神冷了下來,顯而易見的不悅。

「是的。Slinkhard先生不喜歡咒語是嗎?可是我認為它們拿來防衛時,非常有用。(原著五,p350)」

Umbridge從講台後方站了起來,「很抱歉,但是在這門課裡,重要的是Slinkhard先生的意見而不是妳的,Granger小姐。」

「可是…」

「夠了。Granger小姐,我要扣—」對方目光忽然自Harry淡然的神色上掠過,接著整個拉文克勞五年級就聽見她改口,「我要罰妳明晚一次的勞動服務。」

全班頓時愣住了,連當事人都沒預料到這個結果而呆若木雞。

「為什麼?」Harry問道。

「因為她無端打擾我上課,Potter先生。」新任總督察不慌不忙,甜甜笑著說。

午後,拉文克勞與斯萊哲林合上的奇獸飼育課,Harry又看見Umbridge出現在Grubbly-Plank教授身旁說著話,顯然她早到了好一會兒。

「這堂課通常不是由妳上的,沒錯吧?」Harry聽見對方問道。

「沒錯,我是來代替Hagrid教授上課的。」Grubbly-Plank回答。

「我在想,不曉得妳是否知道Hagrid教授為什麼會離開這麼長的一段時間?」

「這件事我恐怕幫不上忙。」女巫語調輕快的回應道,「我收到校長的貓頭鷹寄信問我要不要來上幾個禮拜的課,我就答應了。其他事情我不清楚。」

問過代課教授問題後,Umbridge接著在學生們之間走來走去,詢問他們與奇獸相關的課程問題。有Lucius及Hagrid兩人先前的盡心教導,Harry不認為其他人會回答不出來。但他倒是注意到,Umbridge刻意都挑拉文克勞的學生回答問題,似乎並不打算要刁難她自己出身的斯萊哲林學院學生。

大約問完以後,Umbridge又走回到Grubbly-Plank身旁去,「妳認為,以一個臨時教職員的身分—我想妳算是客觀的局外人—妳認為霍格華茲的情況如何?妳覺得妳從學校當局那裡得到足夠的支持嗎?(原著五,p356)」

「當然,Dumbledore實在太好了。是的,我對一切運作的情形都非常滿意。」

不過,Harry從Umbridge臉上看出她對於Grubbly-Plank這番話並不相信,尤其不願聽見有人當她的面給Dumbledore高唱讚歌。


隔天一早,Harry從寢室出來,發現交誼廳的佈告欄上面貼了一張新公告。

霍格華茲總督察令諭(原著五,P387)
所有的學生組織、協會、球隊、集團以及社團,
自即日起一律解散。
自即日起,凡是人數在三人以上、定期聚會者,
都將被視為是組織、協會、球隊、集團或社團的一種。
如欲重新改組,請向總督察(Umbridge教授)申請許可,
在總督察不知情或不允許的情況下
不許任何學生組織、協會、球隊、集團以及社團運作。
若發現任何學生,
涉嫌組織或參加任何未經總督察許可的組織、協會、球隊、集團以及社團,
都將被開除。
上述規定係依照教育章程第二十四條頒定。
簽署者:
Dolores Jane Umbridge總督察

「這麼說,我們得向她申請重組拉文克勞球隊的許可了嗎?」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Harry身邊來的Luna問道。

「我想這位女士就是這個意思。」男孩淡淡的說,「她在試探底線。」

「底線?誰的底線?」

「不好說。」Harry側身讓一個一年級拉文克勞經過,好讓對方能夠擠到前面去察看公告,然後他拉過Luna的手遠離佈告欄前方的人群走到旁邊,等著盥洗完畢的Hermione走出寢室和他們一塊到大廳去吃早餐。

「看上去她似乎打算要和整個學校開戰。」

「可是不久前,你才跟我說過Fudge想要她掌控學校…?」

「這兩種想法之間事實上並不衝突,Luna。」Harry說著話,突然感覺到隱身的Roxie小手拽了拽他的斗篷下緣,他順著她拉扯的力道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的斗篷繫帶沒有綁好,於是拆開重新繫上,「她可以先開戰,藉此引出一些不願服從她命令的反抗者,把他們全部趕出去以後,她就能順理成章的掌控學校了。」

Luna眨了幾下眼睛,「你認為接下來她會趕我們出去?」

「倘若那是她和Fudge計畫裡的一部分的話,我確信最後結果會是如此。不過就現階段而言,貿然把學生趕出校門的做法還是太過躁進,依Fudge的為人,就算他再想扳倒Dumbledore,也絕對不會同意冒這種無法預料後果的政治風險。」

「不能趕走不聽話的學生,難道她想著趕走老師?」

「當然了,這就是Fudge之所以會設立總督察這一職位的原因。要想將死國王,首先就得吃掉對方手下的棋子—妳看,這種時候就體現出擁有權力的好處了。」

Hermione直到這天傍晚,仍舊因前一天被罰了勞動服務而顯得悶悶不樂。

「我真笨…」她沮喪地掉著眼淚,「我早該想到她會是那種不擇手段的女人。」

Harry在不易引人注意的二樓走廊轉角抱著她,任由她趴在自己肩頭上發洩了一小會情緒,等她精神稍微穩定下來後,他才開口說出自己早就有的打算。

「Roxie會跟著妳,別擔心。」

「可是Harry,她是Mayfoy先生特地指派過來照顧你的,我不能—」

「只是一個晚上,不會有事的。晚餐結束後我就立刻回塔樓休息。」Harry安撫道,接著抬手看了一下腕表,「還有五分鐘。我猜她不會高興看見妳遲到。」

Hermione抿著嘴點點頭,拿出隨身攜帶的圓面鏡收拾了一下臉上哭過的痕跡,然後才讓Harry送她到DADA教授辦公室的門口。


晚餐結束後,魔藥教授起身離開教師席,準備返回自己位於地窖的私人辦公室。但才走進教師通道,他就感覺到有隻看不見的手靠近,抓住了自己左手小臂上面一點的位置,恰恰避開了掩在長袍袖子底下的黑魔標記。

男人迅速瞥了邊聊天邊往自己這裡走的Flitwick和Sinistra兩人一眼,而後若無其事一般接著大步向前走去,並未因為手臂上多了個累贅而刻意放慢步伐。

等到回到地窖,一關上辦公室的門,他就準確伸手將男孩的隱形斗篷兜帽拉了下來,狠瞪著鏡片後的那雙翠綠色眼睛,絲毫不留情面地直接開口罵人。

「都什麼時候了還敢四處遊蕩,生怕她抓不到你的把柄嗎?!我看你是把我去年說要直接扣掉拉文克勞一百分的話當成耳邊風了!」Snape話中所指稱的那個『她』是誰,他們兩人心知肚明,「Lucius塞給你的保姆呢?」

「晚餐前我讓她跟著Mione了。」

「為什麼?」

「Umbridge昨天在課堂上故意罰了Mione今晚一次勞動服務,想看看我會對這件事有什麼反應…她在盤算著激怒我。」

「現在形勢對我們不利,我懷疑甚至連校長說不定都沒法完全保住你。」對方嚴厲警告道,「你最好什麼過激反應都不要有,Potter。」

「我知道。所以我才來找您。」

Snape挑起一邊眉毛。

男孩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低下頭,輕輕說了一句將對方壓抑著的怒火瞬間就消弭於無形的話,「…除了您這裡,我在學校已經無處可去了。」

有好一陣子,魔藥教授乾瞪著眼前只有自己胸口那麼高的孩子,嘴唇幾次蠕動著卻吐不出半句話。最後他捏著鼻樑,嘆了口氣,不知道是得先寄封咆哮信給人在德國的老友責怪他把他的小主子寵壞了,還是先唾棄這兩年來越來越容易對男孩退讓的自己。

…Dumbledore知道這件事的話該高興了。

男人自暴自棄的想,原本斥責的話到嘴邊頓時轉了個彎,「—跟我進來,我正缺人手幫忙處理明天上課要用的材料。」

「是。謝謝您,教授。」

Sirius沒料到近午夜的時間還能看見小教子在Snape這裡逗留。

「嘿,寶貝兒。」隨意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爐灰,化獸師笑著抱起在辦公室主人身邊幫忙處理魔藥材料的男孩,湊近在他臉頰上親了親,「想我嗎?」

「Sirius。」Harry有心想要給自家教父一個擁抱,卻礙於雙手沾滿了蟾蜍身上的黏液,只好扭動了一下身體,示意對方先放自己下來,「我去洗手。」

男人笑著鬆開了他。等Harry的身影一離開眼前,Sirius隨即收了笑臉,壓低嗓音去問身旁沉默著的另一個人。

「怎麼這麼晚了你還讓他待在這裡?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

Snape頭也不抬,繼續自己手上的工作,淡淡地給出答案,「Umbridge。」

Sirius頓時蹙起眉頭,雙手抱臂半倚著工作檯一角,注視對方線條冷硬的側臉,「別告訴我她開始針對他了。」

現任魔藥教授對此沒有任何回應,因為Harry從洗手間出來了。化獸師張開手臂一把抱起了他坐到旁邊的沙發上,低頭又親了小教子的額角一下。

「Sirius,你怎麼會來?」男孩問道。

「後天是月圓,我來替Remus拿魔藥。」簡單回答完,男人抬手整理了一下對方亂翹的幾根頭髮,可惜沒什麼成效,「你呢?怎麼這麼晚還沒回塔樓休息?」

「嗯…」Harry手指揉捏著他自己的校服衣角,磨磨蹭蹭的就是沒說出半句話。

他的教父見狀,微微瞇起眼睛觀察了孩子的神情變化好一會,很快便看出他似乎不是很想把事情告訴自己。對此,Sirius一方面感到有些挫敗,另一方面卻又忍不住納悶小教子是否真有什麼不能把事情告訴自己的理由。

但Umbridge那個女人究竟為什麼被Fudge派來霍格華茲,這背後原因他們都心知肚明,說起來沒什麼值得顧忌的…還是說,發生了什麼在意料之外的事?

「Harry?」

「…你對Umbridge這位女士怎麼看,Sirius?」Harry半晌後問道。

聞言,男人稍微放鬆下來,抬起右手撐著臉頰,唇角拉起一抹玩味的笑,「讓我猜猜你想問什麼—你想知道她以前是不是曾經跟食死徒鬼混過一陣子,是嗎?」

Harry還沒開口,背對著他們的黑魔王前任左右手之一就先不屑冷哼了一聲。

「好吧,看在某人已經給了明確答案的份上,很顯然她沒有!」Sirius大笑著攤手。隨後他收斂了笑聲,表情也正經起來,「但她的名聲的確不怎麼樣,也就Fudge那個沒腦子的會把她視為他手下的得力干將…你真該聽聽Lupin談她。」

「Remus?」

「嗯。大約在兩年前吧,她曾草擬了一項反狼人法案,差點讓他找不到工作。」

「她為什麼要刻意打壓狼人?」

「哦,不僅僅是狼人,就我所知,她本人事實上對於所有的神奇生物都相當有意見。」Sirius淡淡地說,「去年你比賽的時候,她在魔法部裡還發動了一場文宣戰,主張奇獸管理司(Departmentfor the Regulation and Control of Magical Creatures)應該趁三巫鬥法大賽舉辦的期間,把人魚集中起來貼標籤追蹤。」

「她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

「誰知道。大概是她的某種被迫害妄想症發作吧,我想。」對方聳了聳肩,「對了,她在DADA的課堂上都教了你們什麼?」

Harry搖搖頭,「沒有,她不讓我們用魔法,每次上課總是叫我們把魔杖收起來。」

「啊,那就沒錯了。看來她確實是照著Fudge制定的政策方針在走…。」見男孩一臉疑惑,Sirius接著解釋道,「鳳凰會從魔法部內部獲得的消息指出,Fudge並不希望你們做實地的格鬥演練。」

格鬥演練?可是我們學的只是一些基本的防禦咒語—」話說到一半,Harry突然閉口不語,顯然是明白了什麼,「Fudge居然已經顧忌校長到這個地步了?」

「沒錯,他認為Albus正背地裡策劃著籌組軍隊,為的就是要把他趕下魔法部長的位置。過不了多久,我看他八成會隨便找個藉口將Albus關進阿茲卡班。」

Harry偏頭思索了一下,「校長的樣子看上去倒不怎麼擔心這一點。」

「當然了,Albus這一大把年紀可不是白活的,該怎麼做他心裡有數。」Sirius說,「我看到《預言家日報》刊登那女人升任總督察的消息,她真的已經在著手監督老師們了?」

「嗯。」男孩點頭,又側首飛快瞥了仍在工作檯前忙碌的男人背影一眼,藉此舉動暗示Sirius對方也是被監督過的那一個,「聽我在拉文克勞的同學說,目前Trelawney的情況不大樂觀;其他教授怎麼樣我不清楚。不過我知道Umbridge一直在學校四處打探,想弄明白Hagrid請了那麼久的假到底是去了哪裡。」

化獸師輕哼一聲。但他沒再對現任總督察的行徑多做評價,只是說,「Hagrid是替鳳凰會出任務去了,Maxime夫人也跟他在一塊…算算時間,他們倆差不多應該回來了。再過一陣子,我想你就能在學校看到他了,Harry。」

「他好嗎?」

「我確定他很好,你和Hermione不需要太擔心。」Sirius這時抬頭看了掛鐘一眼,發現時間已經過了午夜了,「—倒是你,平常這個時候你早就在打呵欠了,怎麼今天你看上去一點也不睏呢?」

語畢,他沒等Harry回答,接著又說,「反正都宵禁了,我看你今晚也別大老遠的走回塔樓,乾脆就在這裡過夜,明天早上再回去。」

「可是Sirius—」

「別可是了。」他的教父笑著把他抱起來,也不管辦公室主人同意與否,一邊往對方臥室方向走,一邊低頭往孩子臉頰印了個晚安吻,「祝好夢,Harry。」

Sirius一直在床畔陪著小教子,直到確認他睡著才離開Snape的臥室。一走出臥室房門,他的臉隨即垮了下來,灰色雙眸隱隱透著幾分陰翳,然後他就維持著這副模樣逕自走到Snape背後,將大半個身體貼上對方削瘦的背脊。

「…我剛剛好像幹了件蠢事。」他靠著對方一邊肩膀悶悶地說。

「顯而易見。」蛇院院長毫不留情的評價道,「說你是隻蠢狗還真沒錯。」

化獸師的心情頓時更差了,但他也知道單方面跟小教子鬧彆扭的自己實在是幼稚…可他就是會忍不住去想,既然Harry都能將Malfoy一家轉換陣營這麼大的事情坦白告訴他了,那麼區區一個Fudge派來的女官僚的事又有什麼好不能說的?如果Harry是擔心他會像兩年前對付蟲尾那樣拿刀闖進那女人的房間恐嚇她的話,那大可不必;但如果不是,那至少也該給他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不過想來想去,問題的癥結點在Umbridge身上總沒錯。

Snape倒是懶得去管Black家長子在鬱悶什麼,處理完明天課堂上會用到的那些魔藥材料後,他抖動了一下肩膀甩開背後的傢伙,接著默念無聲咒,把工作檯以及自己的雙手清理乾淨,再揮了揮魔杖讓堆滿水槽的大釜一個個自動清洗起來。

做完這些,Snape回到辦公桌前坐下,拉過一疊五年級下午交上來的作業開始批改,途中完全看都沒看某個被晾在房間中央的男人一眼。「魔藥放在後面架子上,拿了就快滾。」

Sirius一開始就沒指望過對方會說好話,也預期到了對方現在這種冷淡態度,因而倒是沒再遭受更大的打擊。但他並不想那麼快就回去古里某街十二號,待在那裡的時間久了,總令他感覺喘不過氣來。整整一個多月,除了Kreacher,他就沒能在老宅碰見鳳凰會的其他成員。

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他索性變形成自己的化獸型態,默不作聲的邁開腳爪,蹭到Snape腳邊蜷縮四肢趴臥下來,閉上眼睛。

這回辦公室主人沒有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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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rafn 發表於 2022-9-3 16:3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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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隔天一早,回到拉文克勞塔進行盥洗的Harry,從Roxie那裡得知了Umbridge給予Hermione的勞動服務內容。

「寫字?」Harry扣著襯衫釦子的手指一頓。

「是的,主人。」她點點頭,「Roxie聽見那位女士要求Granger小姐為她在羊皮紙上寫幾行字,用她給的羽毛筆。」

「寫什麼?」

「是『我不可以頂撞教授』,主人。」

「除此之外呢?」

「沒有了,主人。那位女士沒有特別再對Granger小姐說什麼,只在Granger小姐準備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她才再說了一句話。」

「她說什麼了?」

Roxie神情明顯變得有些侷促不安,小手使勁絞著自己的衣襬,卻又因為不能違抗Harry的命令而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未知感到害怕;Harry見狀心裡一沉。

「那位女士對Granger小姐說…」小精靈喉嚨吞嚥了一下,雙手不自覺揪著自己頭上的大耳朵遮住眼睛,不敢再看面前小主人的表情,「…她說,『我想我已經表達我的意思了,Granger小姐,請妳記得替我向Potter先生問聲好』。」

Umbridge果然是蓄意利用懲罰Hermione這件事在試探他的底線。Harry想。

而且他肯定她要求Hermione所做的,絕對不僅僅只有單純寫幾行字那麼簡單—甚至還指定必須用她給的羽毛筆—考慮到她不可能看見隱身起來的Roxie,再加上她最後刻意讓Hermione帶給自己的那句話,以及她要求她抄寫的那句『我不可以頂撞教授』…

看來Umbridge不完全是盤算著想激怒他。這樣推測下來,她似乎更傾向於透過Hermione在以某種方式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

「主人…?」

Roxie放開一邊耳朵,試探性的出聲;但Harry沉浸在思緒中無暇理會。

—寫字。

—羽毛筆。

—勞動服務。

—『我不可以頂撞教授』。

—『我想我已經表達我的意思了,Granger小姐,請妳記得替我向Potter先生問聲好』。

……

思索了好一會,Harry忽然意識到Roxie一點都沒提過,Hermione接受Umbridge提出的處罰要求時有什麼反應。思及此,察覺不對勁的他將眼神挪到自己的家庭小精靈身上,翠綠瞳眸在窗外晨曦映襯下,籠罩上淡淡的幽微鋒芒。

「—Roxie,那位女士到底對Hermione做了什麼?」男孩用一種十分冷淡的語調說,視線同樣冷冷地望著對方,「我只問這一次,所以妳最好想清楚再開口。」

「以我對Hermione的了解,她昨晚在寢室肯定花了很多時間才說服妳答應站在她那邊…她是不是告訴妳讓我知道這件事對我沒有好處?她是不是還告訴妳不讓我知道這件事才能在那位女士手底下保住我?她是不是甚至更進一步告訴妳,她只是代我受過,因為那位女士真正想對付的人是我?」

Harry每說一句,Roxie就顫抖一下,到最後她跪了下來,用抖得不成樣子的雙手掩住臉,從指縫間開始往外面冒出大顆大顆的淚珠,「Harry主人…Roxie很抱歉…Roxie是個不乖的精靈…」

儘管明白Hermione和Roxie隱瞞他實情只是為了想要保護他,但Harry卻寧願不要這種經過層層包裝、企圖粉飾太平的謊言,這在他待在Dursley家的人生前十年中已經從那家人嘴裡聽得夠多了,也厭煩了。

「我去看看Hermione。」穿戴整齊的男孩隨後走向寢室門邊,頭也不回地說,「在我回來之前,妳就待在這裡,哪裡也不能去。聽懂了嗎,Roxie?」

「是,Harry主人。」


臥室房門被推開時,Hermione左手正笨拙地試圖將繃帶綁上右手手背。看到Harry進門,她的臉上也沒有顯露出半點驚訝,彷彿早就料到他會出現在自己房門口。

「…我就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她說,語氣猶帶有一絲疲倦,眼下也有著淡淡陰影,顯然手背上的刻痕痛得令她昨晚一整夜都沒睡好,「但願你沒有太過責備Roxie。是我要她那麼做的。」

走進房間裡來的男孩並未答話,反手帶上房門後,他走到Hermione身旁坐下,從她手上接過那段她總也纏不好的繃帶,主動接手幫忙她包紮的後續工作。剛睡醒的Crookshanks不時喵喵叫著對Harry表達親暱,還在他腿邊蹭來蹭去。

「她要求我不用墨水來寫字的時候,我就在猜她肯定是在那支羽毛筆上面下了某種咒語。等到我開始在紙上寫下第一個字,它立刻就證明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她真的是個可惡的女人,Harry,竟然想出用這種方法來處罰學生。可惡透頂。」

Harry靜靜聽著,確認繃帶足夠拉緊到不會鬆脫後,接著將它們打結。

Hermione說到這裡,頓了頓,轉頭再看了Harry一眼,「我在想,我們得針對她採取一些行動。」

「…妳是個級長,Mione。」後者終於說了進門以來的第一句話。

「她昨天處罰我的時候,可沒顧慮到我是級長。」Hermione說,「我在想—自從上過她第一堂課之後我就一直在想,要想學好黑魔法防禦術,我們最終能依靠的還是我們自己。我們必須設法自學。只有做好了準備,我們才有辦法去面對之後等著我們的事情,比如說食死徒,又比如說像是…Voldemort。」

Harry這時打好了結,示意小女巫活動一下右手,看看這樣繃帶是否會滑脫,對於她話語最後提起的黑魔王恍若未聞。

「我們需要一個新的老師,Harry。」她接著說。

「如果妳指的是Sirius,他—」

「我不是說Sirius。儘管我想他知道以後,大概會很高興能幫得上我們的忙—終於有事可以讓他拿來打發時間之類的吧,我猜—但他還有鳳凰會任務需要執行…我也不太確定Dumbledore教授對我們自學這件事會有什麼看法。」

Hermione把她受傷的右手覆上她最好朋友的手背,「我說的人就是啊,Harry。」

後者聞言一怔,隨即覺得詫異似的失笑出聲,「我以為這三個禮拜以來極力阻止我衝Umbridge發脾氣的正是妳本人?」

「嗯,但這個和那個是兩回事啊。」女孩義正嚴辭地說,「想想你已經做到了多少同齡男孩們都做不到的事情。」

「像是我在一歲時就打敗了Voldemort?」

「不,這種特殊情況沒有可比性,對其他人而言也不公平。」

「那麼…?」

「想想我們二年級時的那頭蛇怪,還有三年級時你就成功召喚出了擁有肉身形體的護法,以及你去年在三巫鬥法大賽上的表現—當然這些和最後一項相比都算不上什麼。」Hermione忽然聳了聳肩說。

Harry微微眨了兩下眼睛,「還有什麼?」

「你最令人驚異的成就,就是在十一歲的時候得到了LuciusMalfoy的忠誠。」

小救世主頓時瞪著她,抿著嘴角,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該笑,還是該板起臉來責備對方。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後者。

「…這不是開玩笑的,Mione。」

「我當然知道,Harry。」她說,慢慢撫摸過愛貓背脊,白色繃帶在Crookshanks深色毛皮上顯得格外刺眼,「只不過再繼續上她的課下去,我想我會瘋掉的。你就考慮看看吧,好嗎?就當作是看在…」

Harry與她對上彼此的目光。

「看在那些無辜之人死去的鮮血份上?」他低語。

「看在那些無辜之人死去的鮮血份上。」


早上談過以後,接下來一整天,他們都沒有再提起自學黑魔法防禦術的話題。雖然Hermione說了要他考慮看看,但Harry知道如果可以的話,她是很希望他能夠答應的。

說實話,Harry自己也不喜歡Umbridge這種充滿了Fudge被害妄想式的教學路線,尤其在這名教師還對全校師生滿懷惡意的情況下,再接著上她的課著實煎熬,更別提要是真信了她那套『經過仔細規劃、以理論為中心、並經過魔法部認可的防禦魔法教學課程』的官僚說辭,等明年O.W.Ls的DADA考試結束後,他們每個人收到的成績單上包準都是一個T。

他沒有再過問Hermione關於她的教學計畫中的更多細節,不過他想以對方的個性,既然會提出讓他當老師,她肯定會再找其他人來聽他上課…目前最關鍵的問題是在於他想不想教。

Harry四肢攤平著躺在床鋪上,半晌後他側過身體,將手伸進枕頭底下取出了那面從不離身的雙面鏡。

「—Lucius。」他喊道。

鏡面一陣波動後,Malfoy家主的俊美容顏出現在另一頭,『Love,還沒睡?』

「你不也還沒睡。」Harry指尖戳了戳對方的臉頰,「什麼時候能回來?」

『不好說。』男人眼神若有所思,『那位最近似乎都沒有出現有意傳召我的動向…也許他另有其他打算。當然,倘若是Fudge主動把我調回去再擔任他的顧問或什麼其他職位,那位短期之內也無從干涉。』

「是嗎…。」Harry沒有再問下去,接著換了個話題,「你兒子來找過我了。」

『哦?』

「他說,既然你選擇了我,那麼他會尊重你的決定—他說他會聽從我的差遣。」男孩注視鏡中神色忽然浮現出幾分感慨的對方面容,「他好像對那位Bergé先生不幸去世的事情耿耿於懷。

Lucius淺淺嘆了口氣,『…我聽Narcissa提起過,說他視Draco如己出,真心地將他當作自己的孩子來疼愛。如果他沒有離開,他無疑在各方面都是個比我更為稱職的父親。』

然而Harry卻不這麼認為,「你已經做得夠好的了,Septimus。你只是選擇了以另一種方式在愛他…你對他的疏離恰恰正是你所能為他提供的最大的保護。你不僅是一位父親,你還是整個Malfoy家族的支柱—你已經竭盡所能。」

「所以,你就不要再如此苛求自己了。」他最後說,「Bergé的死不是你的錯。

兩人之間接著沉默了幾分鐘的時間。

Harry少有的看不出Lucius臉上那時而複雜時而慨歎的神情是因為什麼,但他並不想刻意去問,縱使他明知自己大部分的疑問都能從對方那裡得到答案。

『…不說這個了。』Lucius調整好情緒後開口,『您看上去似乎正在為某件事而煩惱,My Lord。有什麼是我能為您效勞的?』

「嗯。是跟你上回和我提起的那位Umbridge女士有關,她…」Harry毫無隱瞞地把開學以來的事情都一一告訴了他的追隨者先生,而這也是他今晚取出雙面鏡與對方通話的主要目的,但他省略過Roxie違背他命令的那一段沒有提起。

Lucius一面聽,一面在心裡想著,原來上個時空裡後來成為霍格華茲對付食死徒的DA軍主力,源頭就是來自於Fudge由於畏懼Dumbledore而造成那過度的被害妄想所使然,何其諷刺。

「—然後,Mione就說事實上我最令人驚異的成就,就是在十一歲的時候得到了你的忠誠。」

鉑金家主輕笑出聲,『噢,Granger小姐真的這麼說?』

「是啊。」

『而您對此抱有疑慮?』對方調侃道,『當然我確信對於其他男孩們而言,在十一歲就擁有追隨者也並非是任何人都能達到的尋常體驗。』

「Lucius…!」他的小主人抗議。

對方還在笑,只是稍微收斂了些許嘴角上揚的弧度,『問題在於?』

Harry抿著嘴唇,心思飄移到先前猶豫的事情之上,「我不知道—不確定我是不是真的想當這個老師…又不是說我曾經教過其他人什麼,我…我不認為我有Mione說的那樣優秀。這一切從一開始就不是我想要的,你知道。這都是因為—」

『因為命運,是的。』男人注視鏡中神情徬徨,又流露出一絲正試圖牴觸著什麼的男孩面容,輕聲接過話,『我明白,Love。』

命運操控著愛恨,人類自身的選擇卻決定了他們即將步向什麼樣的結局。

Lucius想。一些細節或許能夠忽略,但在足以改變未來歷史走向的大事之上,命運的車輪終究仍是會被拉回到時空原有的軌跡。即使他現在向男孩列舉了種種他擔任DA軍導師的不利因素,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促使對方改變心意的事情發生…Algernon Bergé的死便是最好的明證。

因此,不能躁進。對任何有把握或沒把握的事情,再怎麼小心也不為過。

『這個問題,我恐怕您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了,My Lord。』他柔聲說,『在您心底深處,您認為Granger小姐的提議的確是有其必要的不是嗎?』

看在那些無辜之人死去的鮮血份上?

看在那些無辜之人死去的鮮血份上。

Harry輕咬住下嘴唇。

『在我看來,你應該要對自己的能力更有自信一些的,Love。』Lucius指尖輕觸鏡中男孩的側顏,目光沉靜溫柔,『無論如何,你都還有我在身邊。』

「…嗯。」


星期日一早的餐桌上,Luna湊過來坐到Harry身旁,盤子裡放著一片吐司。他道了聲早,接著把桌面上三種口味的果醬都拿過來讓她挑選,Luna拿走了覆盆莓口味的那一碟。

男孩把其他兩個碟子放回去,又問,「茶、咖啡、牛奶?」

對方咬著叉子前端,然後抱歉似的回答,「…蘋果汁。」

Harry從善如流,幫她拿了裝有蘋果汁的杯子。拉文克勞的其他人已經很習慣剛剛發生的這一幕了,他們的小救世主對於女士(無論年紀大小)向來就滿懷紳士風度,儘管碰上他最好朋友HermioneGranger的時候,他自己才是反過來被那女孩照顧的那一個。

「謝謝你,Harry。」瘋姑娘說。

她的朋友點點頭,小口咬著他手裡的雞肉三明治,坐在他左手邊的Hermione則不時往他的空盤裡增添東西。過了一會兒,吃完那片吐司的Luna轉動她那雙微凸的灰色眼睛,見餐桌上其他人都各自熱烈交談著,無暇顧及他們這邊,她便放心的雙手抱著喝不到三分之一的果汁杯子,靠近Harry小小聲的說:

「—你會答應當我們的老師嗎?」

Harry聞言一頓,放下餐叉,推開已經吃完的沙拉空盤,「Mione,夠了。」

聽他說自己吃飽了,Hermione放下手上的圓麵包,「好。我幫你拿紅茶?」

「沒關係,我自己來吧。」邊說著,男孩邊伸手拿過不遠處的茶壺,替自己倒了一杯熱騰騰的紅茶,同樣用細如蚊蚋的聲音回答Luna道,「她跟妳提了?」

「嗯,我說如果你答應了我就參加。」她說,「我跟我爸爸一向都不相信Fudge派任的官員…反正她也擺明了什麼都不打算教我們。」
「對了,我想Ginny他們可能也會加入。」Luna又說。

Harry側首望向身後葛來芬多餐桌上三三兩兩的學生們,Weasley一家只有那對活寶雙胞胎兄弟出現,正拿著傳單和低年級生積極推銷著他們研發的惡作劇新產品,還有個深色皮膚的高年級生在旁起鬨鼓吹他們買下所有的東西。

「…容我提醒,妳這可是在公然違反教育章程第二十四條呢,親愛的Lovegood小姐。」莫名覺得事情進程相當荒謬的小救世主低語。

「我們有嗎?」她眨了眨眼睛,神情在瘋癲之外透出幾分斯萊哲林式的狡猾,「既然Fudge都有一支自己的私人軍隊,為什麼我們就不行?」

這倒是令Harry感到意外了,Lucius可從沒提起過現任魔法部長擁有一支私人軍隊的事情,「什麼?」

「是真的,他有一支黑利奧帕大軍。它們是火精靈,一種又高又大的火焰生物,並會在大地上奔馳,把阻擋在它們眼前的一切通通燒光!」

聞言,Harry頓時明白所謂的Fudge私人軍隊不過是Luna與她父親的又一次奇思妙想,當下不由得啞然失笑。


十月初,這學期第一個活米村週末到來。

Harry本來沒要去—他沒什麼東西要買—但Hermione跟他說她約了幾個人到時在村子裡見面,所以他只好放棄原先到魔藥教授那裡幫忙的打算,在週六一早吃過早餐後,他就與Hermione一起並肩走向前往活米村的小路上。

「妳跟他們約了在哪裡見面?三根掃帚?」

「不,那裡的人太多了,我可不希望被人聽見,他或她再去向Umbridge告密,到時我們就全完了。」Hermione拽緊脖子上的圍巾抵禦強風,「我告訴他們在豬頭酒吧碰面。」

Harry沉默了一會兒,「妳究竟跟多少人說了這個提議?」

Hermione將亂蓬蓬的頭髮別在耳後,看上去有些侷促不安,「嗯…其實不多啦,幾個人而已。待會你就能見到他們了。」

接著兩人一路無話,就這麼走到了活米村的外圍,沿著主要道路進入了村子裡面。先是經過桑科的惡作劇商店,再來是郵局,那兒有著上百隻貓頭鷹在架子上等待著被派發出去送信。豬頭酒吧則是位在後街一條小路的盡頭,相較於溫暖宜人的三根掃帚,它的整體看上去破破爛爛的,招牌也是塊破舊的木頭,上面畫著一個被砍下來的野豬頭,斷面流出的鮮血滴在白布上。

小女巫明顯也沒想到這間酒吧會這麼糟糕,喉嚨有些緊張的吞嚥了一下。Harry見狀,伸手握住她的手,牽著她推門走了進去。

酒館內部和它的外表看起來同樣陰暗,由於長年沒有打掃的緣故,窗戶跟地板上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差不多就與Harry初到古里某街十二號時所感受到的一樣糟糕—使得窗外明明是白天,屋子裡頭卻得點起蠟燭來提供照明。

因為顧客不多,他們隨意挑了一處空位坐下,接著Harry到櫃檯去點飲料。酒保是一個有著長長灰髮及鬍子、身材瘦高、看上去脾氣似乎不大好的老頭子,莫名的,Harry在對方身上隱約看見了Dumbledore的影子。

或許是他看著對方出神的時間太久,對方不怎麼樂意般的哼了一聲,「幹嘛?」

「…抱歉。請給我兩瓶奶油啤酒。」

「四西可。」他說,一手從櫃檯底下摸出兩個髒兮兮的瓶子摔Harry

Harry取出足夠的零錢放在吧檯桌上,不知道是否是他多心,他覺得酒保收錢的時候,目光好像在他瀏海後頭的傷疤上多作停留了好一會。

拿著兩瓶奶油啤酒回到位置上,Harry手指已經沾上了瓶身表面附著的灰塵,於是Hermione拿出魔杖,施了一個清潔咒去除那些塵土,這才放心的扭開瓶蓋。

「他們什麼時候過來?」

「應該就快了。我跟他們說差不多就在這個時間碰頭…」女孩轉頭盯著門口。

Harry也望過去。不多時,酒館門口就湧進了一群人,令他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為首的人是Luna這個瘋姑娘,而跟在她身後的,是幾乎整個拉文克勞的五年級生;接著是Fred和George這對活寶以及他們的弟妹Ron與Ginny,他們的朋友Jordan Lee,還有長著一張圓臉的Neville Longbottom,跟在Ginny背後的DeanThomas,曾經在二年級時拿相機追著他跑的Colin Creevey、他的兄弟Dennis Creevey;然後是赫夫帕夫的兩位級長,Ernie McMillan和Hannah Abbott,跟一個Harry並不認識的留著及腰辮子的女孩。

Harry捏著鼻樑閉起眼睛,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了,只能任由這群人說說笑笑的各自過來填補桌子四周的空位。酒保的心情想必跟他一樣震驚,因為Fred蹦蹦跳跳的過去說自己要點十八瓶奶油啤酒時,前者愣了幾秒鐘後才作出反應,麻木的從吧檯下面拿出了更多的髒瓶子摔給對方。

「來來來,付錢!」Fred臂彎裡帶著一堆瓶子回來,招呼大夥從口袋掏錢。

「怎麼啦,我們親愛的小王子?」George嘻笑著稍微擠開Hermione坐下,動作十分自然地摟住了捏著鼻樑的男孩肩膀,「因為太高興所以喜極而泣了嗎?」

四周圍已經就坐的其他人各自拿著分到的那瓶啤酒,聞言都望向小救世主。付了錢的Fred也跑回來找個位置坐下。

「Harry…?」Hermione有些緊張。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跟你們提的,但我希望你們確實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放下手,Harry神色淡漠地說,翠綠瞳眸透著清冷,就像他平時在學校裡示人的模樣,氣質頗有幾分肖似鉑金家主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那份疏離。

「呃,就像Harry說的,我想你們都很清楚今天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麼。」Hermione急忙緩和有些僵硬肅穆的氣氛。

「今天請你們到這邊來,是因為我有一個想法…我對於目前DADA課堂上所制定的課程目標不甚滿意,那些垃圾根本就不能稱為黑魔法防禦術(『說得對!』Anthony Goldstein說)。就算不考慮以後的問題,也得考慮明年的普等巫測成績—好吧,至少在座有幾個人不需要顧慮到這點(Hermione眼神無奈地掃過笑得異常開懷的Weasley雙胞胎、四年級的Ginny、Luna與ColinCreevey,後者目前二年級的弟弟Dennis),但我相信多學點東西對你們來說,也沒有壞處。」

「所以,我跟Harry談了一下,由他來當我們的老師,我想大家應該對這個結果沒有異議…?」女孩神情緊張的看過所有人。

拉文克勞們知曉Harry的能耐,因而都回給她一個善意鼓勵的微笑。從小就崇拜Harry的Ginny自是不用說,同樣崇拜他的Creevey兄弟當然也不會有意見,Weasley兄弟三人及個性怯懦的Neville自然也是。赫夫帕夫的兩位級長也沒有提出反對,他們都見識過去年Harry在三巫鬥法上的傑出表現。

「—我聽說,」那個Harry唯一陌生的女孩開口,「你會施護法咒?」

無論認識與否,其他人紛紛跟鄰座的人交頭接耳起來,顯然很感興趣。

Harry稍微坐正了一點,推開George擱在肩頭的手臂,「…是的。」

「實體的護法咒?」

「是的。」

「那我們會在你的課上學到這個嗎?」她又問,眼睛直盯著Harry的臉。

「沒問題。」

圍著桌面分散而坐的眾人一聽到能學護法咒,頓時更加興奮了。

「—好,我沒意見了。」那女孩如此宣布,給了Harry一個笑臉。「還沒自我介紹,我是Susan Bones。」

眼見大夥都沒有異議,Hermione緊繃的肩膀放鬆了,聲音也不再顯得緊張。

「好,那接下來…既然大家都決定了要參加,我們就要討論地點,還得再配合大家的作息—是的,我保證絕不會衝突到每個學院魁地奇球隊的練習時間。不過這一點,我們可以之後再看看怎麼解決。」

語畢,女孩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張羊皮紙和羽毛筆,表情突然變得有些猶疑。

「在今天的聚會結束之前,我想我應該請大家在這張紙上簽名,這樣我們才知道今天有多少人在場。」Hermione盡可能語調沉著的說,「同時我想大家應該也同意,簽了名就代表你必須對這個計畫保密,不能對任何人提起,尤其是我們那位親愛的總督察女士。」

Harry立刻就注意到那個名叫Ernie的赫夫帕夫男級長明顯不大情願這麼做,不過他沒有指出來,默不作聲地接過Hermione遞來的羊皮紙,第一個在上面簽了名。在他之後,依次是George、Hermione、Luna…

一個個按照座次傳了下去,大家都毫不猶豫的簽了名。當最後一個人動作顯得拖拖拉拉的時候,場面就馬上變得有些難堪了。連酒保都不禁側目。

「我—我們是級長啊,如果這份名單被人發現了…這,我的意思是…妳自己都說,如果被Umbridge發現了—」

小救世主一隻手繞過George背後拍了Hermione一下,示意她不要開口,讓自己來處理。

「這就是為什麼我一開始會說,我希望你們確實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Harry語氣平淡的道,「還是從進門到現在,其實你根本未曾留意過我們之中有幾個級長?RonWeasley、Hermione Granger、AnthonyGoldstein、Hannah Abbott,再加上你自己,霍格華茲裡超過一半人數的級長都在這裡了。」

「我們這麼做冒險嗎?當然冒險。或許在總督察女士的眼裡看來,我們二十個人的行為無異於是在籌組一支私人軍隊,其他教授想必也不會贊同我們的作法。我無意將我們的自學小組與上個學期末校長那段關於『黑魔王已經歸來』的言論掛勾,但我個人並不打算否認這項事實,未來也不打算否認—當Voldemort想要殺掉某人的時候,他可不會先禮貌的詢問對方是否擁有級長頭銜。」

Harry對眾人冷不防聽見Voldemort名字後所展現出來的誇張反應視若無睹,繼續語調平靜的說著話。

「既然其他四位級長都簽了名,我看不出來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以Hermione的一貫謹慎,她絕不會讓這份名單洩露給我們之外的人知道。倘若這項保證還無法說服你,我也不會強迫你簽名。又或者,你事實上想簽字卻找不到足以說服自己加入我們的充分理由,那不妨聽聽我提供給你的這個…」

大夥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小救世主,後者僅只注視著Ernie McMillan一人。

「—就當作是看在那些無辜之人死去的鮮血份上。」他輕聲說。

聚會結束後,Harry兩人逗留到最後才離開豬頭酒吧。

…Harry。」

「嗯

「你今天真讓我驚訝。」Hermione在他們離開小徑的時候說,「我沒想到…你知不知道只要你願意,你真的就很能說服人?連我都差點以為我們計畫成立的不是自學小組,而是類似鳳凰會那樣的某種反Voldemort的地下集會組織。」

男孩卻只是搖搖頭,沒有說話。

「對了,你有想到什麼好地方可以上課嗎?」Hermione接著又說,整個人看上去相當煩惱,「我考慮過要去找一個空教室,但是其他教授或者Filch隨時都有可能會巡邏經過那裡,而且還得防著Umbridge。學校其他地方不是經常有人走過,就是裡頭的擺設不合適…」

邊說著,她停下腳步,與她最好的朋友一同望向建於山坡上的一幢破舊陰森、既沒有窗戶也沒有大門的房子,尖叫屋。「如果是這裡的話,大小應該剛剛好…也能保證無論聽見什麼聲音,都不會有人敢靠近…」

Harry聽她喃喃唸叨著,又再望了那幢房子一眼,便牽起對方的手把她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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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rafn 發表於 2022-9-3 18:4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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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您想問霍格華茲裡有沒有方便秘密集會,又不會被人發現的地方?』

當天晚上,洗好澡準備就寢的Harry,再度取出雙面鏡與鉑金家主通話。

「嗯,你知道嗎?」

『這個嘛…』Lucius尋思著,『Granger小姐怎麼說?』

「她好像在打尖叫屋的主意。」Harry無奈的說。

『Well,這可真是…Granger小姐沒被分進葛來芬多著實埋沒了她的無畏勇氣。』男人失笑。

「有時候我也這麼覺得,她實在比大多數葛來芬多的男孩們都還要來得勇敢許多,就像一頭威風凜凜的母獅。」

Lucius聽著小主人對那位曾經的葛來芬多萬事通做出如此評價,心下不禁再度感慨時空力量影響之下的強烈慣性;無論時光重來多少次,總有些人,有些事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你還沒回答我呢,Lucius。你知道什麼好地方嗎?」

『是的,我碰巧知道一個。它通常被稱呼為萬應室(Room of Requirement),是一個只有在你真正需要它的時候,才能進去的房間—我在念書的時候,也是在十分偶然的情況下才得知了它的存在。』Lucius對認真傾聽自己說話的男孩道。

『七樓有一幅佔據了整面牆的巨大掛氈,上頭描繪著一名侏儒和呆子巴拿巴斯。就在這幅掛氈的正對面,有一片空白的牆壁。』他接著說,『您所需要做的,就是在那面牆壁前方來回走動三次,心裡想著您需要的東西—全神貫注。』

「全神貫注的想著我需要的東西…」Harry把這句話低聲覆誦了一遍。

『接著,會有一扇門出現在那片空白牆壁上,而您需要的東西,就在那後面。』

Harry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再找機會試試看。謝謝你,Septimus。」

Anytime, love.


星期日一早,吃完早餐的男孩正準備走出大廳,隸屬拉文克勞魁地奇球隊的幾位高年級學長卻不約而同地將他圍住,把人拉到一旁的角落去。

「怎麼了?」他不明就裡的問道。

開口的是面露憂色的隊長Davies,「Harry,我想你應該看過那張告示了吧?就是教育章程第二十四條的那個。」

Harry點點頭,「看過了。」

「那你肯定有注意到魁地奇球隊也在那張告示的範圍之內。所以,我那天下午就立刻向她提出了重組球隊的許可申請,但是她—」對方語氣變得有些忿岔。

「她不同意?」

「她倒沒這麼說。她只說她需要一點時間考慮。」Davies嘴角扯了扯,其他隊員們臉上表情也十分凝重,「不過我知道其他三支球隊老早就拿到了許可…院長氣壞了,我從來就沒看他那麼生氣過。」

她不同意。」Harry再度點點頭,抱起手臂,簡潔扼要的對此下了結論。

沉默片刻,Davies煩躁的抓亂自己的頭髮,「…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Harry。球季就快開始了,拿不到許可就等於我們不能借用球場練習…!不能練習就意味著—梅林的襪子啊,她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幹?!」

新任總督察究竟為的是什麼,Harry心知肚明。他側首往盡頭的教師席望去。

Umbridge還沒走,正以粗魯難看的姿態大口將碗裡的麥片粥送進嘴裡,青蛙般又凸又鼓的眼睛則盯著手邊的《預言家日報》;似乎是感覺到有人在看她,對方突然抬頭四處找尋了一會兒,然後又重新低下頭讀著先前那段的報紙內容。

「隊長。」男孩說,目光卻仍透過其他人手臂間的縫隙望著教師席,想起了幾天前那個他和Luna提過的開戰比喻。

「嗯?」

「你知道對於一個主導遊戲的人而言,他最不樂見發生的情況是什麼嗎?」

Davies一愣,與其他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玩輸了?」

小救世主搖搖頭,接著收回視線,也放下了交抱的手臂,「輸贏只是其次。對這個人來說,他最不樂見發生的情況,不外乎沒人參與其中—既然沒有開始,又何來談輸贏?」

「把我的名字從候補名單上去掉吧,她是衝著我來的。」

—?!

對方沒料到Umbridge居然是因為這種緣故才這樣刁難他們,故意不讓許可申請通過,「可是…」

「一時的退讓不等同於軟弱,學長。沒有必要讓整支球隊一起被拖下水。」Harry很冷靜,彷彿他說的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即使沒有我,相信拉文克勞今年球季也一樣能拿到冠軍。」

離開大廳後,Harry為自己施了忽略咒,再爬上到七樓。一面走,他一面思索自己似乎也曾從某個人那裡聽聞過萬應室這一稱呼,但當時好像不是叫萬應室,而是意思相近的另一個詞彙…

Harry下意識在巨大掛氈和空白牆壁之間來回走動三次,因為還分心想著其他事情,所以,等他打開浮現在牆壁上的雕花大門時,詫異發現那是二年級時屬於Salazar Slytherin的地下密室,然後裡頭的牆壁上,同時有無數張英俊少年的肖像畫朝他看過來,嘴角彎起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

『噢,不是我找的她,男孩。實際上正好相反—是她主動將我帶離有求必應屋的,我可是什麼也沒做。』

對了,年輕的黑魔王確實提過有求必應屋,只是他那時候沒多加留意…。

Harry退出房間將門關上,等那扇雕花大門緩緩融入牆面消失,他第二次在兩堵牆壁的中間走廊上來回走動,想著他們昨天下午在活米村聚會的事情。一扇門漸漸浮現在牆上,不知道為什麼,這次是稍嫌破舊的木門。他握住門把。

熟料,把門打開後,豬頭酒吧那糟糕的模樣頓時映入他的眼簾,而擔任酒保的那個老頭子的巨大肖像畫就掛在吧檯正後方。因為肖像放大了的緣故,Harry毫不費力就能看清對方蒼老面容上的每個微小細節,從而認出了他是誰。Aberforth Dumbledore,Moody在古里某街十二號的廚房給他那張鳳凰會成員合照時,曾提起過的Dumbledore那個開酒吧的弟弟。

Harry再度退出房間關上門,到走廊上來回走動三次,這一回他心無旁鶩地想著自己需要的東西。

我需要一個可以專心練習黑魔法防禦術的地方…我需要一個可以專心練習黑魔法防禦術的地方…我需要一個可以專心練習黑魔法防禦術的地方…

這一次,是一扇有著黃銅門把的大門浮現在牆面上,他走過去壓下門把,將門打開。門後是一個明確符合他需求的寬敞房間,除了有各式各樣的黑魔法測奸器及防禦道具,還有一整面擺放著上百本黑魔法防禦書籍的書架,以及地板上放著的十來個絲質坐墊。

正當Harry確認一切都沒有問題的時候,他額頭許久沒有疼痛過的傷疤忽然著火似的燒灼起來,令他一下就跌坐在距離最近的一個絲質坐墊上。

「主人!」Roxie立即就出現在他身邊,緊張的看著他。

「不要緊,我沒事。」Harry安撫似的回答,一手用力按壓住那道閃電痕跡的傷疤,盡力不讓自己因為意料之外的劇烈疼痛而全身發抖。

他閉上眼睛,模糊感知著Voldemort自另一端傳來的強烈情緒,藉此來抽離傷疤加諸在自己身上的疼痛—對方此時正處於盛怒當中。他生氣,是為了某項他希望加速進行,卻毫無進展的計畫…一件他迫切想要完成的事…

或許是進入對方思緒太深,Harry腦海中逐漸出現一幅他從未見過的景象:沒有開任何窗戶的昏暗走廊,盡頭則有一扇同樣漆黑的門,接著,他的雙腿彷彿受到指引似的自己走了過去…

「—主人!Harry主人!」

Roxie略顯高亢尖細的嗓音驟起,將沉浸在思緒之中的男孩給驚醒過來。

「…我沒事。」Harry又說了一次,方才的景象已經從他腦海中消失,「妳不要擔心。」

這段短暫的插曲過後,Harry離開萬應室,獨自返回拉文克勞塔。


這一天結束了魔藥學的課程後,在離開地窖前,Snape喊住了他們。

「Potter,還有Granger,你們兩個留下。」男人說,然後一邊用最嚴厲的眼神瞪視其他的拉文克勞五年級生,直到他們一個個低下頭灰溜溜的走出教室。

「請問您有什麼事嗎,教授?」走到講台前的男孩問道,身邊站著Hermione。

Snape略一點頭,再拿起講桌上的教案,抬了抬下頷,「帶上這疊作業,跟我走。」

不明究理的Harry和女孩面面相覷,不過最後仍舊遵照對方命令,一人抱著一疊剛剛上繳的作業,跟在男人身後走向對方位於地窖深處的辦公室。然而,在辦公室門口,居然還等著一個令他們驚訝的身影—是Ron Weasley。

對方原本百無聊賴的斜倚在門框上發呆,直到聽見腳步聲靠近,他才回過神趕忙站好。Harry注意到他在看見他們時臉上同樣驚訝,顯然Snape並未事先告知他還會有其他人出現。魔藥教授沒多說第二句話,直接開了辦公室的門帶著他們三個人進去。一進門,更令他們驚訝的是,本應該駐守在古里某街十二號的化獸師現在正躺在待客用的沙發上小憩,看樣子似乎已經等了他們好一會兒了。

「起來,蠢狗。」Snape一揮魔杖生起壁爐的火,另一手則毫不留情的將教案給砸到對方的肚子上。

SiriusHarry放下懷裡的那疊作業後喊道。

「嘿,寶貝兒。」將教案扔回給辦公室的主人,男人笑著過來彎腰親了親小教子的臉頰,又順便和Hermione以及一旁的Ron打了招呼,「最近好嗎?」

「還可以…如果不算上Umbridge的話。」Hermione情緒不高的回答。至於Ron,他還是有點怕人就在水槽邊處理魔藥材料的Snape,因此只微微聳了聳肩膀。

Sirius看上去並不怎麼意外於他們的答案,接著他站起身,推著三個孩子到沙發上坐下,又用魔杖敲了敲桌面,召喚出三杯熱茶,遞給他們一人一杯。等三個人各自接過熱茶,男人十分率性的半倚在辦公桌一角,然後一邊側身去拿桌面上擱置的酒杯,一邊閒聊似的開口,「那黑魔法防禦的秘密陣線呢?」

—!!!

Ron頓時張大了嘴,萬分詫異的去看身邊的兩人;Hermione臉上同樣驚愕,然而她的目光卻是望向水槽旁的另一個年長巫師;小救世主神情最為鎮定,手裡穩穩地捧著那杯熱茶,眼簾半闔著,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你是怎麼知道的?」Weasley家的么子忍不住問。

「你們應該更小心挑選碰面的地點才對。而且又是這麼大一群人…」Sirius搖搖頭無奈地解釋,「選在三根掃帚都比豬頭酒吧要來得好,至少那裡人多,你們一群人進去也比較不會那麼顯眼,降低被偷聽的可能性。」

「那是誰偷聽我們說話?」Hermione皺著眉頭問。

「是…」

「—那天在我們的桌子附近,坐著一名臉上圍著面紗的女巫。」Harry安靜地開口,沒注意到水槽旁的魔藥教授聽見他這麼說,頓時停下了手邊工作,「明明進去點了飲料,但是在我們談話期間,她卻一口也沒有喝過…我想除了她之外,應該也不會有別人了。」

化獸師大笑起來,「梅林的鬍子啊,看來Mundungus這告密者可幹得真不稱職!

「她是Mundungus?Ron疑惑地說,「奇怪,他在那裡做什麼?」

Sirius聽他這麼問,很快收起了笑臉,抿了幾口酒,「當然是監視Harry了,不然你以為他去那裡還能做什麼?」

「其實…也不完全是監視,他還負責了要保證Harry在校外的安全,對吧?」小女巫期期艾艾的說,似乎很擔心會因此惹Sirius生氣。

後者臉上倒是沒半點怒氣,默不作聲的仰頭喝完杯裡的酒之後,他動作稍顯不耐煩的把沒怎麼梳理的頭髮撥到後面,另一手放下空酒杯,選擇性地忽略過了Hermione的問題。

「—對了,還有另一件事。」Sirius接著說,「Ron,你媽託我帶個口信給你。」

紅髮男孩聞言,立刻放下湊到嘴邊的茶杯,整個人顯得相當侷促不安。

「你媽說,不管是在什麼情況下,你都不准參加非法的黑魔法防禦陣線。如果你參加了,一定會被退學,那你的前途就毀了。她說,以後還多得是時間來學怎樣防衛自己,你現在年紀還太小,用不著操心這件事。(原著五,P409)」語畢,男人再度拿起不知道何時又變成半滿的酒杯,「我要確認你會告訴她我把話帶到了,因為我認為她並不信任我。」

Ron低著頭,好一會後,他瞥向身旁兩個同齡人,小聲地說,「如果我不被允許參加,那他們怎麼辦…?」

Sirius擱下喝了一口的杯子,眼神落到小教子及女孩身上,「這個嘛,你媽的原話是建議Harry和Hermione就到此為止,她沒權力管你們,不過還是請你們記住,她時時刻刻都在為你們著想。」

男孩打量了一下自家教父的神情,他知道他和那位Weasley夫人的關係一向都好不到哪去,「但是你不同意?」

「我個人的確是秉持著和她完全相反的意見。」或許顧慮到Ron在場,對方並沒有把話說得太過難聽,語調措詞都相當客氣,「假如參加這個黑魔法防禦陣線就能讓我在最後關頭成功保住小命,那麼我不諱言,我會寧可接受退學處分。」

「不過我得說,你母親的顧慮還是有些道理的,Ron。」Sirius接著說,「反正我已經把話帶到了,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嗯,我知道了。」

送走了三個孩子,Sirius拿著那杯酒踱步到水槽邊,已經處理完魔藥材料的男人正在水龍頭下清洗雙手。等他洗好了手,擦乾水珠,便伸手接過了對方遞來的酒杯喝了一口,同時側首望了今天沉默時候居多的化獸師一眼。

「—Narcissa的第二任丈夫死了。」對方忽然說,「就是那個姓Bergé的法國佬。」

Snape靜靜等著他的下一句話,又啜飲了一口杯裡的威士忌。然而,Sirius卻出乎意料的沒有再說什麼,也沒過問他有何看法,面容神色平淡,彷彿只是僅僅為了告知他這個消息才靠近,遞給他酒杯不過亦是順手而為。

但Snape知道這傢伙嘴上雖然什麼都沒問,心底卻未必不明瞭那個法國人是怎麼死的—事實上,他比他更早收到消息,還知道是Lucius親自跑了一趟法國,把人帶回來送到黑魔王手裡的。

「…老宅不能沒人看著,我先回去了。」

說完,Sirius湊近吻了一下他的臉頰,然後踏進壁爐當中消失不見。


「…我想,我還是決定留下會比較好。」

在三個人離開地窖往上走,準備進到大廳吃午餐的時候,沉默了有一會的Ron這麼說。Harry兩人聞聲看去。Harry認為他應該是想得很清楚了,因為Ron在對上他們的目光時,眼神並未因心虛而閃躲。

「你們看嘛,無論我有沒有參加這項…呃,課程,說實話,從這學期開始,我的成績一直差不多都是徘徊在快要面臨退學的邊緣了—我知道Fred他們倆甚至私下互相打賭,猜測我還要花多久時間才會成為霍格華茲史上第一個還沒接受O.W.Ls就先收到退學通知的級長。」

對方自嘲的聳了聳肩,泛紅的耳朵卻在無意間戳破了他極力維持的假象,「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我的成績本來就不如你們倆優秀,頭腦也不好,是家裡最差的一個,連Ginny在魁地奇的天分上都比我來得要強…」

「—如果,你真的如你自己所宣稱的那樣平凡無奇,」男孩輕聲打斷了對方的自怨自艾,「那麼我倒想知道,你會如何解釋自己在巫師棋方面無人能及的天賦。」

Ron顯然沒預料到這個,遍布雀斑的臉龐上滿是吃驚。

「就我所知,學校裡已經沒人下棋能夠贏過你了,不是嗎?」

「這個…這是因為…」Ron結結巴巴的漲紅了臉頰,支吾其詞,「是因為…」

「因為運氣好?」Hermione故意接了後半句話,成功惹來對方惱怒的一瞥。

眼見小救世主仍靜靜等待著自己予以解釋,遲遲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Weasley家么子索性放棄回答這問題,沒好氣地把雙臂摟在胸前,「那照你的邏輯,就算我現在下棋贏遍了整個巫師界好了,對考試而言,恐怕也沒有什麼用處吧。」

男孩讓過一群同樣前往大廳吃午餐的赫夫帕夫,「…你沒聽懂我的意思。我不是在說下棋,我說的是在策略上的應用:你並非毫無天分,Weasley先生,只不過你的天分是藏在其他人不容易注意到的地方,甚至連你自己都忽略過了。」

「而要誘發這樣的天分,你所欠缺的只是適當的引導方法,以及建立一股強而有力的自信心。」在他們即將踏進門廳之際,Harry最後這麼說。

走進餐廳之後,三人就分頭走向自己各自的學院長桌。Luna已經提前佔好了位置,看見朋友們走進來,她微微揮了揮手,魔杖依然別在她的一邊耳後。

「你真該注意看看Weasley臉上的表情,Harry。」坐下後,Hermione一面為好友取用食物,一面低聲說,「我敢打賭在Weasley家,他從小到大肯定沒有人跟他說過你剛才的那些話,無論是他的爸媽,還是他的幾個哥哥,甚至是最愛說教的Percy也一樣—當然我的意思不是說他們沒人關心他。只是…」

「只是Weasley夫人有太多孩子需要照顧了。」Harry接過話,咬了一口餡餅。

「是啊。不光是Bill他們三個,那對雙胞胎又那麼會闖禍惹麻煩,再加上最小的Ginny是家裡唯一的女孩,他的感受因此被忽略好像也是無法避免的事了…。」


既然已經找到了適合舉行聚會的場所,Hermione和Luna兩人分頭,很快就將確切的地點轉告另外在紙上簽了名的十七個人,要他們在晚上八點前到那裡集合。

當晚,吃過晚餐後,Harry就和Hermione以及Luna在七點半準時一同爬上了七樓,來到那幅掛有巨大掛氈的牆壁前,來回走動三次之後,Harry握住牆面上浮現出的黃銅門把,將門打開。

一進門,Hermione便迫不及待的跑向直直豎立到有天花板那麼高的書櫃前,充滿渴望的抽出一本架上的《以咒制咒》看了起來。至於Luna,她感興趣的倒不是架上那上百本的黑魔法防禦書籍,而是另一個櫃子上擺放的各式各樣袖珍的黑魔法探測器,還有去年小Barty Crouch偽裝成Moody給他們上課時,在辦公室裡擺放的那面仇敵鏡。

七點五十分左右,幾乎所有人都到齊了。男孩鎖上門之前,未免Umbridge閒晃到這一層來他們卻沒人發現,他特意讓Roxie監視走廊的動靜,要她一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就立即向所有人示警。

「在Harry開始上課之前,我有兩件事要徵求大家的意見。」Hermione開口,「首先,我認為我們應該要選出一位領導者,這樣會比較正式。」

「Harry就是領導者。」Ginny很快地說。

「沒錯,我也這麼認為,但這點還是需要獲得大家同意—沒人提出異議嗎?」她回答後接著說,「好,其次,我認為我們還需要一個名稱,一個…類似只有我們自己才知道的暗語;總不能大剌剌直接稱呼它為『黑魔法防禦陣線』,那只會替我們惹來許多不必要的關注,梅林知道,有Umbridge在旁虎視眈眈已經夠糟的了。」

眾人紛紛交頭接耳起來。Harry則坐在坐墊旁的一把木椅上,安靜的聽著其他人討論,依舊不發表任何意見。

「我看『黑魔法防禦陣線(Defence Against theDark Arts groups)』就很不錯。」一會後,Anthony Goldstein表示。

「哦,拜託,要是你想讓Umbridge心臟病發作的話,這個名稱可不夠有力。」Lisa Turpin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乾脆叫做『反Umbridge聯盟(Anti-Umbridge league)』算了。」

「或者是『魔法部是低能兒團隊(the Ministry ofMagic are Morons Group)』?」Fred熱心的插嘴,他的雙胞胎兄弟在旁邊煞有介事的點頭,臉上憋著笑。

「你們覺得『防禦聯盟(Defence Association)』怎麼樣?」出乎意料的,Ron接在兩個哥哥後面出聲提議,沒人知道他事實上手心緊張的冒汗,「在外面可以簡稱叫做DA,這樣就不用擔心會讓其他人知道我們在說什麼了。」

「又不如把DA換成是『Dumbledore的軍隊(Dumbledore's Army)』的縮寫?」Ginny說,「大家都知道魔法部最害怕的人就是Dumbledore了,不是嗎?」

Hermione點點頭,再等待了半晌,看沒有人接著表達意見,於是說,「那現在我們就進行表決,同意以DA作為名稱的人請舉手—好,過半數同意!」

接下來,她就將那份大家都簽了名的羊皮紙釘在牆上,並寫上了大大的字:


Dumbledore's Army


這兩項瑣碎的事務結束後,Harry在其他人期待的目光注視下,慢慢地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到最前方,準備進行今晚的第一堂課程。

「在我們開始學習一些更為高深的咒語之前,我認為,鞏固基礎是必要的先決條件,因此這一堂課,我打算先看看你們對於一些基本咒語的掌握,然後再視情況調整之後的授課方針。」

開場白語畢,Harry宣布,「首先,我們即將要練習的咒語是繳械咒。它—」

「你真的覺得這個咒語會有用?」Ernie McMillan打斷了對方的話,沒理會Hannah在旁邊偷偷拽著他袖子的舉動,對上了Harry看過來的目光,語調滿是懷疑的說,「尤其是如果要對抗那個人—」

他的話還沒說完,手指間的魔杖忽然就飛出去了,咚的一聲落到書櫃上。不光是他自己,其他人也都沒看清楚事情是怎麼發生的,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是無聲咒!」SusanBones語帶敬畏的說。

Harry再甩了一下他的魔杖,同樣用無聲咒將McMillan的魔杖召喚了回來,送回對方的手上。現場突然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屏氣凝神的盯著淡然的小救世主。

「—就我個人而言,我對課程目標的初步設想,是讓你們每個人在這個學期結束前,都能夠熟練掌握基礎咒語的無聲咒應用。但從你的反應看來,我想我們距離目標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不過話雖如此,多言無益,從實戰當中累積經驗仍是最快的進步途徑。」男孩說完,「繳械咒的咒語是Expelliarmus。現在請你們站起來,盡量挑選你最不熟悉的對象兩兩分成一組,由其中一個人先開始練習咒語,練習五次後再換由另一個人來施咒。我會下去在你們之間走動,糾正你們的發音或手勢,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向我提出。若是沒有問題的話,請開始。」

眾人紛紛動了起來,各自找別的學院的人配對成一組。一會兒後,唯一落單的Neville可憐兮兮,求救似的望向Harry。

「別緊張,Longbottom先生。」Harry安撫他,「你可以過來跟我一組。」

對方聽他的話走過來了。但是過來之後,每當他準備開口,臨到關頭卻又退縮了回去,表情充滿了膽怯及不安。

「放輕鬆,這件事實際上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困難—今晚的課程結束之前,只要你能成功一次,就是很大的收穫了。」Harry鼓勵的說,「來,試試朝我施咒。」

Neville聽他這麼說,當下握緊魔杖朝Harry念道,「Expelliarmus!」

……

結束與Neville的練習之後,Harry收起魔杖在房間內四處走動。大部分的人施咒水平都很不穩定,不是失了準頭,就是咒語的力度不夠,只能讓對手後退幾步而沒有成功擊飛對方魔杖。

Harry注意著每一組的情況,並適時的根據他們的表現提供建議,慢慢的,所有人施放咒語的精準度顯而易見的開始有所提升,表現也越來越好,直到Hermione開口提醒他時間已經超過九點,大家才依依不捨的結束了今晚的課程,哼著歌分批離開有求必應屋。

第四次上完課,由於每個學院的魁地奇球隊都已經開始了練習,所以他們沒辦法再像剛開始那樣,每個禮拜都固定空出一個晚上的時間來聚會。有鑒於此,Hermione很快就想出了解決的方法:她發給每個人一枚假的金加隆硬幣。

「我決定用這個方法是因為,就算到時候Umbridge起了疑心逼我們交出身上的所有東西,她再怎麼檢查也不會懷疑到一枚金幣的身上去的。」她說,然後拿起其中一枚假幣,「現在,你們注意看邊緣上的這圈數字。」

眾人有志一同的低下頭察看。

「在真正的金幣上,這圈數字代表著負責鎔鑄這枚硬幣的妖精編號。但在我發給你們的這枚加隆上面,顯現出的數字就表示我們下次聚會的日期及時間。我替它們施了多身咒(Protean Charm),因此只要Harry更動他的那一枚,我們所有人的硬幣數字也會隨之改變。等他決定好時段,就會立即通知我們大家。」

隨後,在結伴返回拉文克勞塔的路上,Luna一直饒有興趣的研究著那枚被施了咒的金加隆,為了防止她走樓梯時不小心摔倒,Hermione只得牢牢抓著她的另一隻手,然後一面分出注意力,瞥向自己身旁一路上都若有所思的Harry。

「怎麼啦?」她輕聲問。

「也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件事。」

「什麼?」小女巫不死心的追問。

Harry沉默了幾秒,「…這個咒語的運作方式,讓我想起Voldemort在墓地準備召喚他的食死徒們的時候,也是透過碰觸蟲尾手臂上的黑魔標記來使他們感受到灼痛,讓他們知道要趕去跟他會合。」

Hermione聽了後很輕的嗯了一聲,「我不想騙你,Harry…我的確是從黑魔標記上面得到靈感,接著才又想到可以把它套用在金屬上。」

「我不是在介意妳這麼做,Mione。這個辦法事實上很好,也的確不容易被別人發現,就算我們親愛的總督察女士起疑心,也不會覺得一枚普通的金幣可疑的。」

然而,隨著今年第一場魁地奇球賽舉行的日期逐漸逼近,DA聚會暫時也不得不宣告中斷,好讓大家有更多充分的時間能夠練球。今年的第一場球賽,將由葛來芬多與斯萊哲林來進行對抗。

跟其他學生不大相同的是,只要不是需要自己上場比賽的日子,Harry就不會前往魁地奇球場觀看球賽。他這樣的習慣是從一年級開始養成的,在經歷了第一堂飛行課手臂脫臼,以及隨之而來受到Quirrell施咒、跑來醫院廂房襲擊他的搏格等事件後,之後在比賽當天,他不是去Snape的辦公室幫忙處理魔藥材料,就是去圖書館看書待上一整個下午。

與他同樣在麻瓜界長大的Hermione也對魁地奇毫無興趣,因而每到比賽當日,相比起躍躍欲試想要充當比賽解說員的Luna,他們兩個人通常都是一同行動的,鷹院裡的其他人也已經很習慣他們倆偶爾缺席的模式。

比賽這天,和Luna等人道別後,他們倆便前往圖書館複習功課,為明年即將到來的O.W.Ls考試做準備,一直待到了傍晚左右,才離開圖書館,前往大廳吃晚餐。經過一樓窗戶時,Harry注意到禁忌森林附近有燈火亮起,於是又上前幾步走到窗檯邊去看,發現那道光是來自樹林邊上的一幢小屋。

—Hagrid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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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rafn 發表於 2022-9-3 18:5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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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餐的時候,在等待Hermione試圖把盤子全給填滿了的空檔,Harry考慮了一下在晚餐結束後,就找機會出去見Hagrid的事情。

從那次Sirius在地窖透露的訊息來看,Hagrid缺席的這兩個月是替鳳凰會執行任務去了,甚至還特地帶上了Maxime夫人一起…什麼事情會需要Dumbledore請求那位波巴洞的女校長拋下兩個月校務幫他這個忙?

Hagrid在三巫鬥法大賽之前,和Maxime夫人可謂素不相識。儘管他身為鳳凰會骨幹的一員,但Dumbledore似乎真正需要他出任務的時候很少,就Harry記憶所及,Hagrid最近一次的任務,就是被校長託付去Dursley家接他,以及順路去古靈閣取出存放在金庫裡的包裹帶回霍格華茲…。

而這回,Hagrid時隔四年又再一次替鳳凰會出任務,要說他與Maxime夫人兩人身上有什麼共通點的話,那就是他們都是巨人混血兒的這個事實。順著這條思路這樣推測下來,他們很有可能去見的便是巨人。

他對巨人這個種族了解不深,只知道他們性情凶暴殘忍,經常互相殘殺。以他對Dumbledore這幾年下來的瞭解,他不認為校長讓Hagrid他們去是想攏絡巨人,眾所周知,巨人一向對巫師沒有好感,縱使Dumbledore在巫師界普遍的聲望再高,對他們而言也是不痛不癢—他都能想到的事情,Dumbledore本人更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Harry,這些給你。」這時,Hermione把堆滿了食物的盤子推到他面前。

嗯。」Harry微微點頭,又謝過幫忙倒了紅茶的Luna,然後心不在焉的拿起叉子,挑起盤子裡的東西送進嘴裡,繼續先前中斷的思緒。

問題在於,Dumbledore明知巨人無法輕易攏絡,卻仍是特意讓Hagrid他們跑這一趟的目的,是想示好?抑或是…

直到晚餐結束,Harry難得沒把Dumbledore這一手給想出個所以然來。正想著是不是跟魔藥教授說一聲直接去找Hagrid問個清楚,就看到有個矮胖的女巫身影披著斗篷,逕直推開大門,頂著風雪往禁忌森林的方向走了過去。

「是Umbridge?」Hermione狐疑的問,「她這種時候離開學校做什麼?」

「她沒有要離開學校。」Harry一邊回答,一邊走出門廳往拉文克勞塔走,「她是要去找Hagrid。」

「Hagrid?」小女巫驚呼,連忙把臉湊到窗戶旁邊,「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大概是我們要吃晚餐的時候。」男孩語畢,又再拽了他最好的朋友一下,牽起她的手,「先回去吧,有那位女士在場,我們今晚恐怕是不能溜出去見他了。」

「喔…我真擔心Hagrid。」褐髮女孩嘆著氣跟他往塔樓方向走,「但願他沒有在回來之前先到三根掃帚去喝個幾杯。不管他這段時間究竟上哪去了,只要他一喝酒就什麼也瞞不住啦。」


當晚,小救世主把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告訴了他的追隨者先生。

『您問巨人?』雙面鏡另一邊的男人一怔。

「嗯。」剛洗過澡的Harry趴在床鋪上,手肘壓著枕頭,「你知道嗎?」

『Well…』Lucius垂眼思忖了一會。

依據這幾年的相處與瞭解,使得他已然有相當的程度明瞭Harry所提出的每個疑問都不會是毫無緣由的,而就算對方問出口,他對於問題本身事實上也並不是一無所知—又或者,這男孩只是需要自己的回答來側面印證他的某些猜測。

不過提起巨人,前陣子他倒是接到了Severus的護法口訊,說是MacNair和對方一個跟班要借道德國執行黑魔王交付的重要任務,並直接要求他這個現任的魔法部駐德外交官當作什麼都沒發現似的幫著掩護一二,別讓德國魔法部豢養著的那群正氣師看門狗有機會出來礙事…。

雖然經過魔藥教授轉述,使得最後效果大打折扣,不過無論如何,當事人把話說得冠冕堂皇又神神秘秘不肯透露任務內容的態度卻是實打實的,更別提對方還在言談間耀武揚威、仗著有黑魔王在背後撐腰就敢對他以命令口吻頤指氣使,也不用腦子想想被指派與巨人這種上不了檯面的低智商生物打交道的事項本身,便是來自黑魔王本人對他們兩人工作評價的最大諷刺。

男人接著幾近無聲的嘆口氣,一想到MacNair和其跟班兩個蠢貨居然好運沒死在巨人山谷變成一攤血水,他就不由得感到十二萬分的遺憾。

「Lucius?」

『坦白說,我對他們這一個種族的了解恐怕不會比書上所寫的更多了,Love。』年長巫師柔聲回答,只差沒挑明了告訴小主子在黑魔王的陣營裡,無論是過去或現在,非人生物這一塊向來就不歸他管,實際上他也不想管,『我的建議是,何不妨直接告訴我您的疑惑呢?然後,我們再來看看有什麼是我能為您效勞的。』

Harry想了想,也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沒頭沒腦,饒是精明強幹如鉑金家主當下也被他弄得一頭霧水,不知道該從何解答。思及此,包含自己的疑惑在內,他索性把整件事都大致向年長者敘述了一遍。

同樣的一件事,尚且沒有離開校園的男孩百思不得其解,對Lucius這樣曾經長年站在第一線直面戰場的成年巫師而言卻未必。

「Septimus…?」Harry注視鏡面中今晚第二次若有所思的年長巫師。

『您慢慢大了。』他的追隨者先生忽然用頗為慎重的語調,逐字逐句的慢慢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從最初起誓效忠您到現在,這幾年的時間裡,儘管沒有向您明白提起,但我認為,您的腳步絕不該—或讓我們更精準地說,是您的腳步絕不會一直停留在棋盤的任何一個位置上。』

男孩聞言怔住,思緒已經被對方從巨人的問題上拉走,「…那我會去哪裡?」

『去哪裡事實上並不重要,MyLord。』對方接著說,『由於您救世主的頭銜及身分使然,注定了您的眼光從起點伊始就站在旁人難以企及的高度。您一向聰慧敏銳,縱使有些事物再如何細微末節,您也總能夠見微知著,最終倚靠自己的能力找到答案。然而,考量到當前及往後瞬息萬變的局勢…坦白說,就我個人而言,我並不樂見您仍舊接著原地踏步。』

『無論您未來即將面對的是何種情況,永遠要牢記,您的身分不僅僅只是一枚棋子,您同時也是在下棋的一名棋手。一旦Dumbledore領袖的身分解除,姑且不管會是什麼原因,從那一刻起,光明一方將要全都聽您號令,無論他們願意與否,他們最終唯一能選擇依靠的人,就只有您。』

『—有鑒於此,您何不妨從現在開始嘗試換個更高的角度來看待問題?』

『舉例而言,在派遣使者聯絡巨人的這件事情上,如果您是Dumbledore,那麼在決定這麼做的背後,事前您從巨人身上看見了什麼好處?』

Harry低垂著眉眼,仔仔細細、萬分認真的把整件事以Dumbledore的角度,再從頭到尾想了一遍。然後,他十分驚訝的發現—

「…沒有。」他對著鏡子低語,「校長這麼做,其實一點好處也沒有。考慮到巨人們普遍的殘暴性情,反而是Voldemort倒能撈到不少好處,因為要求他們壓抑天性不去傷害別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沒錯,正是如此。事實上在過去,黑魔王就憑藉這一點無往不利的獲取了諸多非人盟友的支持。可以說,校長在這個問題處理上,做了一個傻瓜會做的事。』

男孩微微皺起眉頭,「但他不可能不知道這麼做…」

『—是在做無用功?』Lucius柔聲接過話,『是的,他當然知道。而我有一定的把握確信,替他去辦這件事的人同樣心知肚明。』

「但他們仍舊去做了?」

『很遺憾,是的。』

「為什麼?」Harry下意識反問。

他的追隨者先生卻笑得饒富興味,『你覺得是為什麼呢,Love?』

小救世主聞言注視著對方,而後者一反常態什麼話都沒說,唇畔微微帶笑,銀灰色瞳眸眼底蕩漾著鮮少示於他人面前的沉醉溫柔。看出對方沒打算回答,Harry別開目光,轉而開始思索問題的原因。鏡子裡的鉑金家主沒有出聲打斷男孩的思緒,耐心而沉默的靜靜等待著Harry給予他答覆。

誠然,他相信以這男孩身為拉文克勞一份子的冷靜慧黠,最遲到聖誕節前,對方肯定會察覺到如今表面風平浪靜,檯面下各方卻暗自相互角力的局勢變化;可若是放任不管,等到了那時候,一旦以Fudge為首的魔法部與Dumbledore的鬥爭進入白熱化階段,而Umbridge又接掌了霍格華茲,這男孩在學校的一舉一動勢必就會被急於求成的魔法部盯上,他們也會因此陷入被動。

再加上一個半月後即將發生的那場被人精心策畫的越獄事件…

迫於時間逐漸緊逼,以及囿於時空限制他說出一切的壓力,使得他不得不利用巨人作為話題延伸的突破口,半是強迫半是勸誘他護在掌心裡的孩子不再依賴他,讓對方自己轉為開始去代入到Dumbledore乃至黑魔王的立場,嘗試以不同的角度看待問題,進而從中尋找出更深一層的可能性,一條…更切合Malfoy家族利益的道路。

「…我想不出來。」半晌後,他的小主子悶悶不樂的開口。

『問題在於?』男人耐心依舊。

「巨人天性殘暴是魔法界普遍的共識不是嗎?」Harry說,兜兜轉轉,他的思慮又返回到最初的出發點,「既然他們喜歡殺人而Voldemort又不禁止他們這麼做的話,我實在想不出他們有什麼充分的理由得放棄站在他那邊,改為投靠不贊同他們肆意殺戮的校長—從一開始,他這個想攏絡巨人的買賣注定就會是一場空。」

『容我指出,My Lord—我假設也許您不知道,事實上,Dumbledore同樣不贊同巫師對英國境內最後幾支的巨人族趕盡殺絕,甚至曾為此發表過公開聲明。』

「那他到底想要什麼?」男孩一會後這麼說,語調不無納悶,「世界和平嗎?」

—這問題問得好。

就Lucius自己上個時空中翻閱了那本由Rita Skeeter主筆的《Dumbledore的人生與謊言》之後認為,除了當事者自己之外,恐怕沒有人能說得清這個德高望重的老人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尤其在他與Grindelwald決裂之後…

『姑且不論校長自身的個人看法或言論,至少在派遣使者前去聯繫巨人的這件事情上,他很明確的表達出了他的立場。』

似乎是注意到Harry欲言又止,年長巫師宛若掌握了讀心術一般的笑了起來,『不、Love,這跟純粹的示好並不能一概而論,但這個舉動有一半確實包含了示好的意味在內—如果他記得讓Hagrid他們將禮物帶上的話。就我所知,巨人儘管厭惡巫師,卻十分樂意收下蘊含著魔法能量的禮物。你送得東西越多,價值越貴重,他們就越會記得從你這裡獲取的好處。』

過去看似擁有一群非人生物大軍對其俯首稱臣的黑魔王,說穿了當初也是靠著這種方式才攏絡到不少巨人願意來為他效力,算起來沒用他跟Severus怎麼為養活這麼群能吃又熱衷動不動就來場群架的傢伙傷腦筋,旁邊自會有人為了逢迎拍馬而趕著上去砸錢送禮,大獻殷勤。

Harry聽懂了。「那另外一半呢?」

『信號。』

「什麼信號?」

『讓他們能夠選擇另一條路的信號。』

見男孩神色變得若有所思,年長巫師接續開口,少有的捨棄了斯萊哲林式的彎彎繞繞,直奔主題,『但在我看來,校長提供的這個選項是有條件的。比如說,假若到時戰爭爆發,萬一巨人首領決定要投入到這場戰爭當中,有些人卻與他持相反意見的時候,那麼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些人或許就會有可能離開居所,跋山涉水前來英國尋求校長的庇護;又或許這些人沒選擇這麼做,兩不相幫。無論他們最終選了哪一個,損失最大的人都不會是校長,而是意圖東山再起的黑魔王。』

上了一堂政治哲學課的男孩點點頭,隨後好奇的問,「巨人真有這麼重要?」

男人莞爾,『不只有巨人。在戰爭時期,能多一個盟友即是多一個助力,Love。』

Harry指尖輕輕戳了戳鏡中對方眼角的笑紋,「就如同你之於我,嗯?」

Lucius又笑了。比起先前,這回他的笑聲更加醇厚迷人,唇齒間纏繞著的尾音恍若能勾動心弦,透過雙面鏡一路溜達進了男孩耳中,『Yes, My Lord。』


隔天上午,Harry獨自踩過厚達兩英呎的積雪去小木屋找Hagrid。他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是帶著一臉可怖的瘀傷回到霍格華茲裡來的。

不管他如何追問,對方就是不肯透露出半句話。不過,對於自己去尋找巨人的經過,屏除先前語氣奇怪的遮掩,Hagrid倒是毫無保留的把整個過程一一敘述給他聽,像是他和Maxime夫人兩個人一路上不能動用魔法,只能以一般麻瓜旅行方式前進的艱辛等等。

如果不是很確定Lucius一直待在德國,Harry差點都要懷疑對方事實上就是那個被Fudge命令跟蹤Hagrid兩人的魔法部職員—因為結合Hagrid敘述的內容聽下來,他訝異發現,Lucius在前一晚的閒聊當中,只不過是聽他說了幾句話,對方就有能耐將Dumbledore攏絡巨人的主要目的幾乎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他想現在,他總算能明白為什麼當Sirius知道Lucius在為他工作時,會那樣露出一臉快要暈過去的表情了。


星期二,拉文克勞斯萊哲林兩班的五年級生一起,三三兩兩的離開城堡大門往Hagrid的小木屋方向前進,準備去上奇獸飼育課。

Draco Malfoy還是老樣子,獨自走在他的同學們之間,肩膀上斜掛著書包,與其他人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見Harry望過來,他眼皮抬都沒抬一下,臉上依然帶著那副對什麼事都不感興趣的表情。

不多時,他們就踩著地上的積雪來到小木屋旁的柵欄前,但早已等候在那裡的半巨人卻是招呼他們繼續走,直到不明究裡的學生們一直走到了禁林邊。Harry見狀,當下就知道Hagrid並沒有把那天他告訴他Umbridge在針對老師們的話給放在心上,仍然故我的要帶一些他眼中可愛迷人的某種危險奇獸來替他們上課。

男孩不由得嘆口氣。只能見招拆招了,他心想。

「今天我們要在森林裡上課!」獵場看守興高采烈的說,完全不知道Harry為了他不被魔法部開除幾乎快愁白了頭髮,「牠們的個性比較喜歡黑暗—總之,先跟我一起進去吧,等到了地方你們就知道了!」

在場的學生們相互對看了一眼,有人臉上出現驚慌,也有人明顯膽子小,已然揪住了身旁同伴的斗篷布料,更多的人則是在偷瞄Harry,那眼神的意思很明白是在等著他主動打頭陣。注意到Hagrid已經走出一段距離,Harry一語不發,拉著Hermione的手就邁開腳步跟了上去。其他人見狀紛紛走在他們身後。

「Hagrid不會有問題吧…?」女孩一面走,一面拉起斗篷兜帽阻止更多的雪落到頭髮上,同時悄聲詢問好友,「我聽說,那個女人今天會來監督他上課。」

Harry沒回答她,只是微微搖了頭,表示他也不知道對方今天準備了什麼驚喜

大約走了十分鐘以後,Hagrid停下來了。他回頭望向學生們,除了和他較為熟稔的Harry與Hermione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站得很遠。他只得再大聲的招呼道,「都再靠近一點!不要拘束,牠們不會咬人的!」

Hagrid說完,把頭轉了回去,開始從嘴唇發出幾聲尖銳的呼嘯,一邊把他背在肩頭上的半條牛屍給扔到積雪未融的泥地上。無論是鷹院或蛇院,見到這一幕發生都有點惴惴不安,有幾個人甚至忍不住後退了幾步。或許是Harry的神情一直相當沉著冷靜的緣故,倒是沒人在這種時候不識相的鼓噪埋怨,說希望還是由Grubbly-Plank來給他們上一堂正常的奇獸飼育課程。

很快的,Hagrid方才發出的呼嘯聲起了效果。Harry注意到有一群渾身黑黝黝的動物慢慢從樹木之間探出頭,鼻子抽動著,似乎是聞到了地上牛屍的血腥味。等到距離得再近一點,Harry才徹底認出了這群黑色翼馬的真面目。

—是負責為學校拉馬車的騎士墜鬼馬。

然而,他能看得見他們,卻不代表所有人都跟他一樣。比如Hermione,在東張西望一會後,她滿懷困惑的問出了大部分學生的心聲,「Hagrid,牠們在哪啊?」

「別急,Hermione,我正要提這件事呢。」半巨人笑吟吟的說,「好,現在看得見牠們的人舉手?」

Harry依言舉起了手。半晌後,他發現其他人都吃驚的望著他。至於Hagrid,對方看上去倒不驚訝他看得見,就Harry看來,他的表情比較像是驚訝其他人都看不見。

「只有一個人啊?」獵場看守撓了撓頭髮,「這就難辦了…。」

「你到底要我們看什麼?」Hermione納悶的問,「為什麼Harry說他看得見?」

Hagrid沒直接給出答案,大手指著地面,示意他們去看那半頭牛屍。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牛的脊背上忽然就憑空少了一塊肉,而且接下來還有逐漸減少的趨勢。不少人嚇得頓時叫出聲來,用雙手掩住了嘴。

Hagrid似乎很滿意他們大吃一驚的模樣,只聽他接著頗為自豪地公布答案,「牠們是我養的騎士墜鬼馬—我想大概全英國只有牠們這一批不是野生的了。」

Hermione聽到答案,當下恍然大悟。

「可是,據說牠們非常不吉利。」一個Harry不認識的斯萊哲林學生說。

「不不不,那只是迷信。牠們事實上很有用,也很聰明—啊,Harry,你看這小伙子喜歡你呢。」Hagrid瞥見有頭騎士墜鬼馬在嗅聞Harry,咧嘴笑起來,「試著摸摸牠,快呀!」

Harry於是在其他人的注視下,伸手撫摸了眼前這頭騎士墜鬼馬的眉骨位置,後者回蹭了幾下他的手掌。注意到Hermione眼底的好奇,他便拉起她的手,讓她能夠準確碰觸到牠只有薄薄一層皮肉包覆骨骼的臉。

「對啦,就是這樣,Hermione。」Hagrid開心極了,「別緊張,妳做得很好。」

「Hagrid。」Harry這時取出魔杖,向半巨人示意了一下,「我可以…?」

獵場看守看了看還是很不自在的學生們,再度撓了撓頭髮,「我不太確定牠們會不會喜歡這個…也許—哦,好吧。」

Harry得到了他的同意,將魔杖指向樹根旁厚厚的積雪,在其他人疑惑的注目下唸了一句咒語,帶起一大片漫天飛舞的晶瑩雪花,然後操控著它們離開原來的地方,像是下雨一樣紛紛落到四周圍繞著他們走動的騎士墜鬼馬身上,顯現出牠們的身形。眾人身旁原本以為空無一物的位置,一時之間變得相當擁擠。

「哇—」人群中不約而同發出了接二連三的驚呼聲。

「幹得好,孩子!」Hagrid說,「好了,趁這些雪還沒有—」

他的話還沒說完,小路上突然響起近來已經成為某人標誌性的招牌咳嗽聲。獵場看守聞聲,抬起頭往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見到Umbridge後,他大聲向她打了招呼,「哈囉!」

趁所有人的注意都被Umbridge引開時,Harry沉默的用隱身咒隱匿了自己,然後把一隻手搭在距離最近的一頭騎士墜鬼馬上(牠已經抖掉了身上的雪花),像是三年級騎鷹馬那時候一樣爬上了對方的背,將雙腳放在牠寬大的兩側翅膀後方。

「有件事,我需要你幫個忙。」男孩把嘴唇靠在這頭騎士墜鬼馬耳朵旁,壓低聲線說,湖水綠的眼眸盯著不遠處的女巫,「如果你準備好了,就往前走吧…。」

幾秒鐘後,載著小救世主的翼馬緩緩踏出了牠的腳步,一路直走到Umbridge的附近,最後在Harry輕踢側腹的動作暗示下,牠停了下來。

「你接到今天早上我送到你家的通知了嗎?」Umbridge表現得彷彿是在和聾啞人士說話一般,明明距離得不遠,她卻偏要刻意說得緩慢又大聲,「說我要監督你上課的情形?」

「對,我知道。」Hagrid回答,「妳來得正好,牠們現在就在這呢—呃,妳看得見嗎?有幾頭身上的雪還沒融光。」

Umbridge卻看也不看那些騎士墜鬼馬,直接就在她的記事本上寫字,一邊寫還一邊用不必要的聲量覆述出內容,『疑…似…罹患…某種…幻…想症候…群…』,接著又矯揉造作的問,「你說什麼?」

Hermione已經被她輕蔑的態度氣哭了。Hagrid表現得還算鎮定,似乎是感覺到她來意不善,「騎士墜鬼馬—妳應該聽說過牠們吧,嗄?」

好似現在才聽清楚上課內容一樣,Umbridge瞪大眼睛,羽毛筆匆匆寫下,同樣把內容覆述出來,『有濫用…危險生…物—

不過她念念有詞到一半,喉嚨突然像是被人掐住似的發不出聲音。

她還沒從這突如其來的事態中回過神來,她穿的那件斗篷下擺就自動飄浮起來,隨後從背後反捲到前方,啪的一聲包覆住她又肥又厚的雙下巴,使得她整張臉都被遮擋在裡面,不僅發不出聲音,還被奪走了視線,只能整個人像顆被塗成霉綠色的馬鈴薯一樣,在原地驚慌不已的掙扎著團團轉。

但這還沒完。等她準備拔出魔杖,方才掙扎間掉落在地上的記事本就立刻飛了起來,有意識一般的不停敲打著她的頭,直到把她敲暈過去才終於停下,再次掉回到被踩得泥濘不堪的雪地上,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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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rafn 發表於 2022-9-3 18: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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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序進入到十二月。

雖然隨著聖誕節即將來臨,四個學院的學生們又漸漸將目光轉而放在如何度過聖誕假期之上,但在私下裡,半個多月前Umbridge在禁林狠狠吃了回教訓的事情依然是眾人津津樂道的聊天話題。

被送到醫院廂房的總督察清醒後,出了大醜的她,自是氣急敗壞的要求鷹院與蛇院的兩院導師嚴厲徹查此事,務必從五年級的兩班學生裡頭揪出兇手,讓他或她立刻接受應有的懲罰。

對於她的要求,Flitwick表現得十分驚訝,當場就事論事的回覆Umbridge,說他從來就沒發現學校裡有哪個五年級生實力已經堅強到在教授之上的程度。而輪到從來沒有給過學生們一天好臉色的魔藥教授,則是語調平淡的表示他已經在第一時間就檢查過當天在場的所有斯萊哲林學生魔杖,確認過沒有任何問題。

接連碰了兩個釘子的Umbridge氣得在辦公室裡連連跳腳,立即就寫信給部長Corrnelius Fudge,向他投訴自己在霍格華茲所遭受的不公正對待。過沒多久,校內所有公佈欄就貼上了嶄新的公告,標題是《教育章程第二十五條》。

「『總督察今後得以享有至高無上的職權,負責決定所有與霍格華茲學生們相關的懲罰方案,以及批准與撤銷學生特權等相關規定,同時,也有權更動,由其他教職員所發佈的懲罰方案,以及批准與撤銷學生特權等相關規定。簽名,Corrnelius Fudge,魔法部長,第一級梅林勳章,等等,等等。(原著五,P460)』」

在等候其他人陸續抵達萬應室的短暫期間,George大聲唸出他從葛來芬多塔樓佈告欄上所撕下的羊皮紙內容。唸完後,他故意扮了個Snape臉上經常出現的那種冷漠神情,態度相當不屑一顧的把紙張揉成一團,用力扔進了牆角邊的字紙簍裡,再用對方慣常的陰沉語氣諷刺的說:「是的,Umbridge教授。」

眾人頓時被他活靈活現的表演給逗得哄堂大笑,接著又興致勃勃的談論起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讓Umbridge當眾出醜。Harry耳朵聽著另一頭各種天花亂墜的猜測,既沒有參與討論,也沒有主動出來承認自己就是那個Umbridge遍尋不著的兇手,眼簾半掩著坐在扶手椅當中,靜靜翻閱著擱在膝上的晚報。


他將柔軟的腹部平貼在地面上滑行。他沒有來過這個地方,但是他知道應該去哪裡。他穿過一個又一個閃亮的金屬柵欄,在黑暗冰冷的建築石板之間游走,一邊嘶嘶吐著舌信,一邊匍匐著前進,直到遇上了阻礙。

有個人坐在地板上,打著瞌睡。

雖然看不見,但他可以嗅聞出人類的氣味…他知道那個人就在那裡。他壓抑下想要咨意撕扯那人血肉的洶湧渴望…今晚不行,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得做…出來前他答應Tom了的…承諾他會把事情做好。

可是事與願違。那個人不知道怎麼的從瞌睡當中清醒,掀開身上的銀色斗篷跳了起來,拔出魔杖指著他…他別無選擇,只能拉高身軀應戰,閃過射來的咒語,一次又一次大張著嘴上前逼進,最後將長牙深深嵌進那人的大腿,一下就咬斷了腿骨,溫熱的血液立刻在唇齒間湧動出來—


Harry猛地睜開眼睛坐起,渾身冷汗涔涔,額際傷疤著火一般的疼痛,嘴裡明明什麼都沒有,夢境中殘留的血腥味卻是如此真實,令他想起了今年六月時噬咬Karkaroff的情景。只不過這次,他咬的是鳳凰會這邊的人—他幾乎咬死了ArthurWeasley。房間壁爐裡的火焰依舊歡快跳動著,Harry卻只覺得全身如墜冰窖,腳底陣陣發涼。

「主人?」Roxie驚駭的注視趴在床邊嘔吐不止的Harry,「您怎麼了,主人!?」

儘管差不多吐光了胃裡的所有東西,那股強烈的噁心感仍始終縈繞不去,讓他臉色呈現像死人一樣的蒼白。吐完以後,Harry顧不上清理自己,抬手一把抓住了著急的眼淚已經在眼眶打轉著的Roxie,語氣虛弱卻態度強硬的命令她:「先別管我。」

「可是主人—」

「我要妳去找校長,告訴他Arthur Weasley今晚遭受到一次襲擊,目前性命垂危—聽懂了嗎?現在立刻就去!」

Roxie雙眼含著淚,卻又不得不聽從他的命令,馬上啪的一聲就消失不見。她一走,Harry整個人立即癱軟在床鋪上,趴著床沿又吐了起來,腦子更像是快要炸開一樣的灼燒著。好不容易等嘔吐感稍事減緩,Harry精疲力竭的摸索著抓過床頭櫃上的魔杖,把床邊已經一蹋糊塗的地毯給清理乾淨,然後顫抖著手指,用盡最後一絲力量念出了一個他許久沒有使用過的咒語,「…Expecto Patronum。」

銀色雪狼的身影很快就從魔杖尖端一躍而出,低下頭用吻部碰了碰已然昏過去的男孩那汗濕的漆黑亂髮,接著它在他身旁趴了下來,保護性意味強烈的把人攏在自己的胸腹之間,下頷擱在孩子髮旋,就著這樣的姿態閉起了眼睛。


倉促之間,Sirius從床舖上不情願地被他的玄祖父叫醒,「怎麼了?」

Phineas Nigellus可不管他這玄外孫是否高興,一板一眼的說,『Dumbledore讓我來給你送個口信。』

Sirius揉臉的動作頓時停下,不好的預感緩緩探出了頭,「什麼樣的口信?」

『Arthur Weasley受重傷,他的妻子和兒女要過來住。』說完,老巫師轉頭就要走,他的後輩卻在背後連忙喊住了他。

「等等,那Harry呢?」

對方卻反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怎麼會知道?Dumbledore又沒提起這個。』

「不對…」男人在房間裡來回走了幾圈,一手扶著額頭。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這消息的第一時間會想起小教子,或許是關心則亂,可是一想起開學前Harry做的那個關於Voldemort抓走Gregorvitch的夢境,還有六月時他說看見Voldemort派人殺了Karkaroff,這兩件事加起來,在在都說明了Harry與Voldemort在某種程度上有著外人難以想像的神秘聯繫…他現在不明白的是,倘若Harry與Arthur Weasley受傷的這件事有所關連—無論結果是好是壞—為什麼Dumbledore這個時候卻要避而不談?

Sirius越想越擔心,最後索性拿起魔杖施展護法咒,讓他的大狗護法代為向某人傳遞口信—『那孩子可能出事了,你能不能代替我去看看他?』

接收到來自Black家長子的口訊時,Snape正準備就寢。

此時,他還不知道有鳳凰會成員在魔法部遭受到襲擊的事情,但他了解SiriusBlack,這男人在攸關他教子的事情上面,絕不會信口開河或胡攪蠻纏,會挑在這種大半夜的時候找他,想來對方對自己所言的事情已經有了八成左右的把握。

Snape套上長袍,再披上斗篷,正要離開辦公室的時候,空氣中突然傳來劈啪一聲,接著一個淚流滿面的小精靈就跪在地上,拽住了他的袍角。他認出了她就是那個Lucius吩咐照料男孩的家庭小精靈,心下猛地一沉,知道Sirius所言沒錯,Harry是真的出事了。

「怎麼回事?妳的主人呢?」

「小主人剛剛昏過去了…」對方抽噎著說,「Roxie怎麼叫都叫不醒。求求您…」

男人正要開口,半空中卻突如其來閃現了一抹火光,他見狀立刻抿緊嘴唇,盯著那根金色的鳳凰尾羽緩緩飄落在桌上—Dumbledore在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

「先生?」Roxie飽含希冀的開口。

Snape沒理會她,評估了一會地窖到拉文克勞塔樓的距離,以及拉文克勞塔樓到二樓的醫院廂房的距離,再推測Umbridge目前的可能動向,最後他回過頭大步走到魔藥架前,依據Harry這幾年精神受到極度刺激後的症狀,從架上挑選了幾瓶藥劑交給Roxie。

「這些讓他喝完。」他說,瞥了一眼牆上的掛鐘,「一個鐘頭後我再過去。」

Roxie深深低下頭,砰的一聲消失了。


Harry再度醒來時,眼前已經不見四柱大床的帷幕,取而代之的是醫院廂房那他並不陌生的白色天花板,身上原先的睡衣也被換過了。

簾幕後的辦公室傳來些許Pomfrey夫人的忙碌聲響,儘管床邊沒有任何人,但他知道Roxie肯定就在附近。他閉上眼睛,抬手揉了揉額上這幾個鐘頭以來不再抽疼的傷疤,隨後把臉埋進拍打得十分鬆軟的枕頭,側著身體,很快又睡了過去。

兩個小時後,Harry被人從睡夢中粗暴的搖醒,「醒醒,Potter。Potter!」

他被對方粗魯的力道晃得頭疼,勉強睜開眼睛,即使少了眼鏡使得眼前所見一片模糊,他也不會錯認Umbridge那張蟾蜍般的醜陋嘴臉。

「…請問您有什麼事嗎,教授?」Harry坐了起來。

Umbridge才要開口,聽見這裡動靜的護士長就從辦公室跑了出來,一邊抓起斗篷為Harry披上,一邊氣急敗壞的說,「看在梅林的份上,我明明說過這可憐的孩子得了重感冒,好不容易高燒才退了下來—妳現在究竟還想怎麼樣?」

「我只是想問Potter先生幾個問題,夫人。」Umbridge不慌不忙的答道,目光在男孩蒼白的臉色上轉了一圈,「告訴我,校長為什麼允許Weasley家的幾個孩子大半夜離開學校?又是用什麼方式讓他們離開的?離開後又去了哪裡?」

「Umbridge教授—」Pomfrey夫人緊皺著眉頭,表情非常不高興。

然而,有隻手微微拉住了她。她回頭看去,發現拉她的人是Harry。只聽到這男孩接著開口問道,「請問我睡了多久了,夫人?」

「已經整整兩天了。」女巫頗為心疼的摸摸他沒有血色的臉頰,「Granger小姐那天早上發現你昏倒在寢室裡之後,連忙通知Filius把你送了過來…幸好你醒過來了,雖然不是以我所樂見的方式。」

最後一句護士長是毫不避諱的瞪著Umbridge說的,也不在乎是否會得罪對方。

「事實就如同您所聽見的那樣,Umbridge教授。」Harry裹緊了身上披著的斗篷開口,嘴唇跟他的臉色顯露著如出一轍的慘白,「很抱歉,對於您的問題,我絲毫不知情。」

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Umbridge看上去對這樣的說法並不買帳—站在她的立場上,她會對他的說法照單全收才奇怪—但Harry整個人所表現出的虛弱疲倦卻又不像是能裝出來的,就是再外行的人也能看出這孩子不久前大病了一場。

「好吧。」她最終明顯不太情願地說,「記得按照校規補請病假,Potter先生。」

Umbridge走後,Pomfrey立刻為男孩進行了檢查,並塞給他幾瓶魔藥,「先把這些喝完,孩子,它們會讓你感覺舒服一點的。等我回來,你就能吃午飯了。」

依照囑咐慢慢喝完那幾瓶味道不算太糟的魔藥後,Harry把空瓶子擺放在床邊櫃子上,下床到浴室進行一些必要的盥洗。等他上了廁所並洗好臉回到床上,空瓶子已經被護士長全收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冒著熱氣的午餐。

午飯吃到一半時,Hermione來探望他了。一見面,女孩就先給了他一個久違的擁抱,嗓音哽咽著,「梅林啊,要不是Roxie告訴我Snape教授那天晚上曾冒險到塔樓去照看了你幾個鐘頭,直到你情況穩定了才走,我的心臟一定會被你嚇停的。」

Harry沒說話,只拍了拍她的肩膀,問出了眼下他最關注的事情,「Weasley先生怎麼樣了?」

「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所以在過來之前,我有去找McGonagall教授。」小女巫輕快地說,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先施了一個防竊聽咒才接著開口,「起初她不太想告訴我,可是我說你肯定也很掛心Weasley先生的情況,把事實說出來總比讓你一個人自己胡思亂想來得好,沒多久她就同意了。」

「所以?」

「所以,Weasley先生沒事了。」Hermione對男孩肯定地點點頭,「McGonagall教授說幸虧你即時向Dumbledore示警,他才能在第一時間就立刻做出處理,派人去找Weasley先生把他送進醫院,如果再拖上一會,他就沒命了。」

Harry沉默著頷首,然後簡潔的用三言兩語把剛才Umbridge來找他的事情說了一遍,「…我想,校長應當把他們給送去了古里某街十二號?」

「沒錯,Ginny他們現在和Sirius待在一起。儘管McGonagall教授沒有透露,但我想他們應該是通過港口鑰回去的,除了呼嚕網之外,就只有這個是最快最便捷,又能一次把所有人都送走的辦法了。何況現在呼嚕網也不安全,魔法部肯定派人在監控著學校裡的每個壁爐。」

「不見得。」Harry忽然表示,「至少Umbridge的那一個就沒有。」

Hermione卻是沒那麼樂觀,「可也只有她那一個而已了。相信我,為了切斷我們和外界的聯繫,那個老巫婆會無所不用其極地用盡一切骯髒手段的。」


出院後,再上兩天課,Harry就迎來了一年一度的聖誕假期。

儘管在單子上填寫了預備返家過節,但事實上如果可以的話,他更寧願留在學校獨自度過聖誕節,或是到德國去和Lucius兩個人單獨度過—總之,無論怎麼樣都好,出於罪惡感,他暫時實在不想去面對Weasley家的那一大家子人。

可是這樣的想法,在見到來王十字車站接他和Hermione的Sirius時,Harry卻又說不出口,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緊緊擁抱對方。

「怎麼啦?」他的教父笑問。

「…沒有,沒什麼。」

回到古里某街十二號之後,由於在他們回來之前,Weasley家的幾個孩子都已經由Tonks和Moody兩個人帶著去醫院探望他們的父親,因此屋裡暫時只有許久不見的Lupin一個人在。

「Harry,Hermione,好久不見。」對方說,外表雖然憔悴,精神卻很好。

「你好,Remus。」Harry說,然後同樣抱了他一下,令Lupin感到有些驚奇,忍不住和老友交換了一個眼神。

Hermione就稍微拘謹了一些,「你好,Lupin教授。」

隨後,Sirius用魔杖漂浮行李送他們上樓,Hermione依然住在暑假時與Ginny共用的那間房間,Harry也依舊被安排跟他的教父住在一起。

「如果你覺得累了,可以在晚餐前先小睡一下。如果睡不著,想要先把你的假期作業拿到圖書室去寫也行—Remus和我會一直待在樓下,有事就去那找我們。」

「好。」Harry點點頭。

Sirius笑了笑,湊過來親暱的在小教子臉頰上吻了一下才離開房間。等他回到樓下,重新坐在Lupin身旁與他一塊研究桌面上攤開的羊皮紙,就聽見他的老朋友開口問,「如何?」

男人搖搖頭,拿起桌上出門前沒喝完的奶油啤酒喝了一大口,「他什麼都沒說。」

Lupin頓時忍不住嘆口氣。一會後,他略顯猶豫的說出自己的看法,「獸足,你說他會不會是在內疚?因為Arthur…」

Sirius一手撐著下巴,另一手輕輕撫摸著跳到膝蓋上的Crookshanks,聲音壓得很低,「就算是這樣,按照我們之前開會的討論,Harry是透過那個人的視角在看東西的,他自己其實並無力改變這樣的狀態。若是內疚,那總得有個源頭。」

「如果他自己就是那條蛇呢?」Lupin聲音很輕,「別急著否定,Sirius,這是唯一能同時解釋目前事態與Harry反常態度的可能,你只是不願意這麼去想。」

有一陣子,Sirius都只專心撫摸懷裡貓咪的毛皮,半低著頭一語不發,視線雖然落在羊皮紙上,但仔細看就能發現那眼神毫無焦距。Lupin見狀又嘆了口氣,直到Weasley一家從醫院返回的剩下時間裡,他都沒再提起過這件事。


晚餐時分很快到來。

儘管其實他的胃仍舊令人難受的緊縮成一團,但Harry還是強迫自己跟在Hermione身後下了樓,使喚著僵硬的雙腿走進生著溫暖爐火的廚房,並在MollyWeasley隨後上前來摟住他的時候,盡力不讓臉上平靜的表情出現裂痕,以免使餐桌旁的其他人被噁心得吃不下飯。

「來吧,你們還在等什麼?」掌杓的女巫笑著催促,「快吃吧,不夠還有。」

Hermione按照在學校時用餐的慣例,每一樣菜都為Harry拿了一點。男孩凝視著眼前盤子裡豐盛的食物,這一刻忽然無比希望自己身處在Dursley家,過著每天只有一碗清淡菜湯打發掉一頓飯的日子。

勉強自己吃完那些東西的結果,就是當天半夜他又開始發起高燒並嘔吐。Sirius醒過來後嚇壞了,又是憂心又是焦急,最後還是Roxie自告奮勇跑了一趟霍格華茲,替自家小主人請來了臉色萬分陰沉的魔藥教授。

由於大半夜被叫醒,再加上事態緊急,Snape難得沒穿著他那身黑色長袍,只在睡袍外披了斗篷就趕來古里某街十二號。他到時,Harry差不多把晚餐吃下去的東西全都給吐出來了,身體輕微抽搐著往外繼續吐著胃酸。

男人一言不發,先是揮了揮魔杖清掉地毯上的穢物,然後坐在房間主人主動讓出來的位置,伸手接過吐到意識模糊不清的男孩摟在懷裡,一手捏住他的後頸不讓他亂動,另一手拿起帶來的魔藥直接就往孩子嘴裡灌。Harry反射性掙扎起來,整個人全身上下幾乎都在那瞬間痙攣不已。Sirius心疼的握住了小教子指節蜷曲的雙手十指。

「不想死就吞下去,Potter!」

Snape此時開口說了進門後的第一句話,表情難看的程度直逼當年他在得知黑魔王有意招攬Fenrir Greyback加入食死徒行列之時的反應,咬牙切齒的在男孩耳邊說,「聽好,我沒那麼多時間來處理你那顆多愁善感的玻璃心—Lucius難道沒有提醒你,直到這場戰爭以某種形式徹底獲得弭平之前,死亡人數永遠都只多不少嗎?」

Harry勉強睜開眼睛,對上來自斯萊哲林學院導師的嚴厲眸光。

「更何況,如果僅為了一個剛剛僥倖撈回一條小命的ArthurWeasley,你就像這樣因為內疚而迫不及待的想尋死的話,那麼在今年六月你咬了Karkaroff的那晚,你早就該為他去死了!」

「—做錯了事就得勇於承擔,小子。」Snape最後說,比起先前激烈起伏的情緒,他的嗓音突然近乎嘶啞,也沒察覺化獸師聞言所投射過來的複雜目光。

待魔藥充分發揮它們應有的作用後,小救世主平躺在柔軟的四柱大床上,緩緩陷入沉睡。囑咐Roxie暫時代替自己照看好男孩,Sirius兩人沉默著一前一後走在二樓走廊上,最後進入樓梯轉角旁,暑假時被Roxie打掃得煥然一新的會客室。

Snape既沒趕著要走,Sirius自然也不會笨到去問對方什麼時候離開,鎖上門並施了隔音咒後,他從靠牆的櫥櫃中拿出威士忌和兩個杯子,接著才回到桌邊,拔開瓶塞替自己與對方各自倒了一杯,又點燃了爐火。

Snape拿過其中一杯酒,擱放在手邊,並不急著喝下,Sirius卻一喝就是半杯。當他正準備一口氣喝完剩下的半杯酒,另一個人不但阻止了他這麼做,還意外抓著他的睡衣領口一把將他拽了過去,過程中完全沒有收斂力道,使得Sirius不得不及時騰出一隻手來穩住自己,從而避免右臉頰完整印上雕刻在扶手椅邊緣、世代傳承至今的Black家族徽記。

「…我沒興趣上一個醉鬼,Black。」Snape忽然說。

「得了吧。」後者哼笑,「當著孩子的面說出那種話,我看你根本就沒睡醒。」

「正好相反。我事實上清醒的很…他也早就不應該被當成一個孩子來看待了。」對方淡淡反駁,語氣冷靜到近乎冷酷,在燭光搖曳不定的映照下,兩人拉長的影子在牆上忽明忽滅,「早晚有一天,他會死在你們這些只知道一味溺愛的家長手上。」

化獸師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挑釁一般的用牙齒咬開了他的斗篷搭扣,讓布料順著地心引力向下滑落,又解開了對方的睡袍繫帶,把手探進領口鬆垮的衣料中,緩緩撫摸他赤裸的胸膛,有意無意撩撥著Snape,「聽你在鬼扯。明明你自己才是最溺愛Harry的那個人。」

「寵壞他的責任少了誰都少不了你那一份的,我親愛的魔藥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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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rafn 發表於 2022-9-3 19: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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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ry一路睡到了隔天下午。

他生病的事情,當然瞞不過同住古里某街十二號的其他人,包括來來去去的鳳凰會成員們,不過吃一頓早飯的短暫時間,整幢房子裡的人就都知道了。

Sirius搖頭婉拒了Hermione等人主動提起要與他輪流換班的提議,獨力承擔起了照看小教子的責任,並在Weasley家的雙胞胎兄弟旁敲側擊男孩病因時,以單純傷風感冒的說法給搪塞了過去。

「是不是能請Snape教授過來一趟?」午餐時,Hermione私下裡憂心的和坐在她旁邊的Lupin說,「我知道教授很忙,可我還是好擔心Harry…前幾天在學校,他也是像這樣突然半夜發病,還在寢室裡暈倒了,結果還是Roxie看狀況不對勁跑去地窖向Snape教授尋求幫助,才沒讓Harry的病況接著再惡化的。」

「放心吧,Hermione。」對方安慰她,「Severus昨晚已經來過了。」

小女巫頓時詫異的眨了眨眼,狐疑的問,「是Sirius跟你說的?」

Lupin沒說話,只是提醒她一般的指向自己的鼻子。月圓剛過去沒多久,早上起床下樓時,他體內的那頭狼人就在會客室的門口附近,嗅到了Snape身上獨有的那股魔藥苦澀氣味。

Hermione這才總算是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


Harry緩緩自無邊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睛後,他沒有著急著起身,又在四柱大床上多躺了片刻,確定胃裡那股噁心感已經完全消退後,他才曲起雙手手肘,支撐著自己離開床舖,背靠床板靜靜坐著。

房間裡沒有任何人在的這一點,令Harry打從心底感激Sirius。他實在不想也不願剛睜開眼睛就得被迫回答來自其他人的—無論那是什麼—追問,只想要一個人有時間獨自待一會,好好思考。

然而,說是思考,其實也沒什麼東西是真的需要去考慮清楚的,Harry很明白那只是單純的心理因素所引發的單純的生理排斥。他至今仍記得作為一條蛇用腹部在地面上滑行的那種感覺…他不太確定Voldemort是否感受過與蛇的意識同步的一刻,但是他猜想,對方大約沒像他一樣,有過以蛇之口去噬咬人身血肉的經歷,又或許他有—

當溫熱滾燙的血液從嘴裡湧出的那一瞬間,他突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了。

他是Harry,也是Nagini;他既是人,同時也是蛇。

Dursley一家算不上是虔誠的教徒,也幾乎不在星期天上小區教堂做禮拜聽牧師佈道,更從來沒有在飯前禱告感謝主賜與飯食的習慣,不過因為偶爾會有鄰居上門拜訪,Petunia為了不給這些太太小姐回家後有個和丈夫或閨密碎嘴閒聊的理由,還刻意準備了本二手聖經擺放在家中顯眼的位置上,等人走了才收起來。

他的表兄對聖經並不怎麼感興趣,但壞事做盡的男孩平時就算再淘氣,倒也知道這本外表看起來樸實無華不起眼的黑皮書不但不能拿來扔,也不能像撕學校課本一樣撕下來摺紙飛機,簡直一點用處都沒有。Harry注意到Dudley格外謹慎的態度之後,某天晚上他趁三個人都睡了,便溜到起居室從書架上抽出那本聖經,就著廚房窗戶投射進來的月光大致翻閱了一下內容。

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在書上具體都讀了些什麼他早已記不清,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聖經開頭描述上帝在造出亞當與夏娃後,有一條蛇偷偷溜進伊甸園,誘惑他們吃下智慧果實的那戲劇性的一幕。

Harry覺得自己現在就像那條作惡的蛇,隱沒在暗處悄悄注視著鳳凰會運作,蛇眼窺探的打量每個人毫無防備的要害。這個想法本身就令人感到極度不適。

一陣眩暈忽地襲來,他禁不住按緊額上抽筋一般突突抽疼的傷疤,又側身倒回床鋪上,碰掉了枕頭也沒注意,更未留心將枕頭撿起來放回他背後的Roxie,逕自保持著這個姿勢動也不動足有好一會,然後在心裡反駁自己:

不。他心想,我就是那條蛇。

但隨後,腦海裡的另一個聲音立即把這個想法粗暴推翻了,因為如果Voldemort能反過來控制他,以對方一貫狡猾多疑的性情,他不可能沒有發現,更不可能會甘心平白放過這項優勢,捨棄這個能藉機給Dumbledore添亂找麻煩的機會。更何況…

Harry忽然想起他曾經看過受Voldemort蠱惑並控制的人是什麼模樣—他想起了自家學院的Cho-Chang。當時,在屬於Salazar Slytherin的那個地下密室裡,Cho-Chang遭受到被Voldemort奪取了身心與生命力的命運,沒了意識的她宛若是黑魔王手中任由其擺弄的一隻提線木偶。

等對方完全吸走了她的生氣,她的生命也就隨之走到了盡頭。本來該是這樣的,可是由於Harry插手,用魔鬼火焰燒沒了霍格華茲創辦人之一的拉文克勞冠冕,使得寄宿在其上的TomRiddle靈魂不堪負荷,消失了。自始至終,一段記憶也僅僅只是一段記憶,倘若不是Cho-Chang把它帶出了有求必應屋,或許再過上十年八年,學校裡也不會有人發覺它的蹤跡。

Harry把滑下去的被子往上拉,蓋到肩膀,整個人彎成蠶繭一般的弧度,正對著對面牆上一幅空白的畫像。他的墨綠色雙眸透著探究,目光直怔怔地凝視著眼前虛空,看似平靜的外表下,無止盡的疑問奔騰在小救世主的腦海當中。

假如Tom Riddle,當年還沒從學校畢業的、只有十六歲的他僅是一段記憶,那麼現在這個六月時曾經由蟲尾之手復活的黑魔王是誰?假如Tom Riddle沒有說謊,他和現在的Voldemort真的就是同一個人,那是否意味著如今的黑魔王已然缺失了他年少時的部份記憶,甚至是…與之重量等同的一小部份靈魂?假如這個推論能夠被證實,那麼人少了部份靈魂還能活著嗎?還能被稱之為人嗎?

而他,Harry James Potter,從一歲起就被冠以「救世之星」之名,那個「活下來的男孩」,又怎麼能不去懷疑,時不時就能夠感知Voldemort眼前所見、間或以巨蛇面目吃人的自己究竟是誰?

他跟Voldemort雙方之間,到底藏著什麼他從未釐清過的聯繫—?


Harry自己沒提要去醫院探望Arthur Weasley的事,Sirius也就沒問,其他成年人更是心照不宣似的壓根當作沒這回事。時序推進,漸漸來到聖誕節當天。

早上一起床,床尾已經堆滿了從四面八方寄來的聖誕禮物。Harry目光一一掠過那些包裝或精美或簡陋的包裹,然後沒理會它們,逕自從禮物堆中翻找出一個深綠色繫著銀色絲帶的盒子,上面別著的卡片用他熟悉的花體筆觸寫著:

To Harry
Merry Christmas

落款的寄件人姓名是兩個字母組合起來的縮寫L.S.—這是他的追隨者先生從德國寄來的。Harry拿下那張卡片,接著抽掉柔滑的銀色絲帶,小心翼翼攤開一層一層的深綠色包裝紙,露出埋藏在底下的紙盒。

打開盒子,他從裡頭取出一件作工精良的長袍和另一件布料厚實溫暖的斗篷,本來以為東西就這麼多,誰知道在拿起衣物後,底下還藏著一本書,書封上標題寫著《鎖心術》。

小救世主注視著那本書,兩年前的久遠回憶忽然湧上心頭。

他知道斯萊哲林學院出身的人一貫狡猾機敏,論起算計來,他們稱第二沒人敢說自己第一,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想要什麼就會竭盡所能,無論在這中間的過程當中得等上多久時間,得繞多少圈子,他們依然就像一條隱匿於暗處的蛇,一動也不動的耐心蟄伏原地,直到早已看中的獵物毫不知情的來到嘴邊,一口被自己吞入腹中。

Lucius本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只不過,既然他選擇了臣服當時堪堪年滿十一歲的Harry,那麼面對光明一方,能夠讓這男人不遺餘力去算計的,自然就是他過去的主子黑魔王。

Harry當初以為,Lucius是在藉由催狂魔的事隱晦暗示他Snape是校長擺放在食死徒內部的一顆棋子,是在暗地裡為鳳凰會收集情報的一名間諜。那時候的他不知道,Lucius非但不在乎他那位身為魔藥大師的學弟是不是間諜,甚至他本人的心思也根本沒放在那上面,這男人想得最多的是以後。

就連一次次盤算著挖洞讓Voldemort跳的時候,Lucius想得也還是以後。

男孩深深注視著那本書,半晌後,他閉起眼睛,一隻手摩娑著懷裡那支他從不離身,就連睡覺也貼放在胸口的雙面鏡,最後決定什麼都不問了。既然Lucius希望他能讀這本書,那麼就照對方的意思去做也並無不可,反正對方不會害他。

總歸這麼些年,他們倆不也是這樣互相倚靠著彼此,在這條路上走過來了嗎?


中午,豐盛的聖誕節午餐流水一般的擺滿了廚房長桌。

自從咬了Arthur Weasley之後,Harry這兩三年來好不容易有所增長的食量一下子又倒退回他還待在Dursley家的那前十年,吃得少,胃口更是小得可怕。

Sirius注意到這點,臉色繃得很緊,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出乎意料的一聲不吭,也不強迫小教子多吃,只是替對方倒了杯加了蜂蜜的熱牛奶,讓Harry雙手捧著杯子慢慢地喝,就像頭還沒長成的貓咪幼崽一口一口的舔著杯盤。

…起碼他吞下去了。

Black家長子在心裡勉強自我安慰,用叉子把食物塞進嘴裡,食不知味的吃著。

午餐後,Weasley家的孩子們打算再去一趟醫院探望他們的父親,Harry將他們的嗓音拋在背後,帶著貓靜靜上了樓,待在圖書室裡慢慢補上前段時間進度遺漏的假期作業,盡可能地心無旁鶩,讓書頁上的字句取代腦海中那張驚恐的男人面容,避免那股強烈的、近乎鋪天蓋地的罪惡感再度把他整個人淹沒。

隨後,Hermione也推門進來了,懷裡抱著一疊厚厚的教科書及羊皮紙,她什麼都沒有說,找了個Harry斜對面的位置坐下,一人一邊瓜分了那一大張書桌。Moody和Sirius負責護送Weasley一家去醫院,所以偌大的老宅中,除了兩個孩子之外,就只有Lupin一個成年巫師留守。他信步上了二樓,輕輕推開圖書室的門。

門縫裡,只能看見Hermione露出她那一頭褐髮,坐在她斜對面的Harry則是半低著頭,從Lupin的角度看過去,孩子瀏海遮掩住了那道著名傷疤,漆黑雜亂的頭髮像他父親,那雙碧綠的瞳眸像他母親,然而,這男孩表現出來的模樣卻是哪裡都不像他的雙親,彷彿從骨子裡頭散發而出的清冷孤寂使得他根本就不像一個年幼的孩子,倒像個過早對於這世界失望的成年人,對什麼都感到興致缺缺。

這是不是件好事,Lupin發現自己很難妄下斷言。以目前局勢,普通的十五歲男孩兒能像Harry這樣不毛躁衝動的少之又少,對鳳凰會而言的確是有益無害。可是換個方面想,這般的冷靜沉穩,如果不是因為環境砥礪,又有誰是天生的呢。

年長巫師沉默注視著門內景象,過去往事一一浮現在他心頭,他站在那裡,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先是十五年前的那個萬聖節夜晚,最後他的思緒停留在遽聞已經被黑魔王親口下令Nagini咬死的Peter Pettigrew身上。

再然後,Lupin沒有出聲打擾兩個孩子寫作業,靜靜帶上門後,轉身下樓。


等到假期的最後一天到來,Harry才終於得知Lucius寄那本書來的目的

起因是Hermione上樓來敲門,告訴他說Snape教授來了,在廚房等著見他,好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於是他拿了書籤標註正在讀的那一頁,闔上那本《鎖心術》,把它壓在其他教科書下面,帶上門下樓,走到廚房。

Hermione沒有跟著他進去,把話帶到就回房間收拾行李了。廚房裡除了要見他的Snape,就只有他的教父坐在桌邊,手邊有一封拆開過的信,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人在。兩人彼此之間雖然沒有交談,氣氛倒也不顯得過於沉悶緊繃。

「過來坐吧,Harry。」Sirius溫和的說。

男孩反手關上廚房的門,走過去在男人身旁坐下,好讓對方能摟著他。

「Mione說您有事找我,教授?」

Snape平淡的點頭,卻不著急著說正事,然後拿起魔杖,往孩子身上扔了幾個咒語,檢測他目前的身體情況。

「他怎麼樣?」Sirius開口。

「不怎麼樣。」魔藥教授冷硬著嗓音,「營養劑還是得繼續喝。」

Sirius嘆口氣,摟緊了懷裡瘦弱單薄的小教子,親了親他的髮璇。後者很自然的回摟住他的教父,也在對方臉頰上親了親,溫順柔軟如一隻家貓。黑魔王曾經的左右手之一見不得這種令人膩味的溫情戲碼,使勁捏了捏鼻樑壓住脾氣,而後才開口,「行了。坐好,Potter。」

等Harry坐好了,男人才表明他今天的來意,「校長希望從這學期開始,能由我來教你學鎖心術。」

半大不小的少年剎時心底一跳,但在座兩名成年人沒有察覺他的不對勁。Snape再說了下去,「鎖心術是一種保護心智不受外界侵擾的魔法防禦,非常冷僻的一門魔法,但是極為有用(原著五,P575)。」

化獸師安靜的旁聽著,沒有打岔,想來是早就從Dumbledore給他的信裡知道了這件事。Harry沉默了片刻,「…校長會有此考量,是因為我咬了Weasley先生的事情嗎?」

「不全然。」男人謹慎地回答,「我個人認為,應當是與你這兩年來頻繁的夢示有關。窺探黑魔王的做法相當危險,Potter。我不會說這對我們贏得這場戰爭毫無助益,但這會需要你付出極大的代價—我想,校長也許是唯恐你陷得太深。」

Harry微微閉上眼睛又睜開,替他說完了後面的話,「我不會變成第三個黑魔王。」

Sirius神情變得稍微有點緊張,可他硬是咬住了嘴唇沒說話,聽著他們交談。

「但是光明一方不會需要一個行事疏忽輕率的救世主。」Snape凝視著對方,這個能讓Lucius甘願豁出一切將籌碼壓在他身上的男孩,語調意味深長地提醒,「在過去,黑魔王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否則的話,早在小漢果頓墓園的那個晚上,你根本就不可能撐到自己逃回霍格華茲。」

Harry不再反駁了,因為Snape說的是實話。他輕輕舒出一口氣,「我知道了。什麼時候開始上課?」

「開學以後,你每個星期都得上一次課,但你不能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尤其是那個在學校裡四處打轉、恨不得把鼻子塞進每道門縫底下的女人,明白了嗎?」

「是,教授。」

Snape接著站起身,「星期一晚上六點我會等你過來,就在我的辦公室。如果有人試圖問起…」

「—我會自己看著辦。」Harry淡淡地說。

「那再好不過。」


晚餐時,在聖芒戈休養了將近一個月的Arthur Weasley回來了,被家人們簇擁在中間進了廚房的門。儘管他聲稱自己完全復原了,但是被咬斷的腿骨實際上卻沒有那麼容易就能癒合,加上Nagini毒液中所蘊含的一些奇異成分,因此即使他已經恢復到能返回魔法部崗位上工作,走路時左腳仍舊有些跛足。

Harry強撐著微笑對年長者表達祝賀,接著便以自己需要收拾行李為由率先離開廚房,扔著桌上沒喝完的半杯牛奶不管,三步併兩步上樓。一關上房間門,他就站不住了,整個人跪在地毯上抱著自己的肩膀發抖。

Roxie立刻出現,小臉上滿是擔憂,「主人—」

「我沒事!」Harry眼睛緊閉著,指甲深深陷進手臂。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被第二個人從外面打開了,對方很輕的關門隔絕樓下喧囂,跟著跪了下來,從背後溫柔的摟住男孩,把他往自己懷裡帶,臉頰貼著脖子。Harry沒有睜開眼睛就知道進來的人是Lupin,安靜地讓他抱著。對方的懷抱很溫暖,卻還不足以強烈到令他感覺安慰。

「…Arthur沒有怪你。」對方低聲道。

聞言,他當下笑了一聲,笑聲裡參雜著幾分自嘲,「我倒是寧願他們怪我。」

聽Harry用的是『他們』而不是『他』,Lupin就知道男孩話裡的『他們』事實上不止指Weasley一家,還包括了鳳凰會的所有成員。他嘆口氣,而後伸手握住了對方顫抖不已的手指,心裡暗暗嘆息他這倔強的脾性不曉得究竟像了誰。

「可是你有想過,看你這樣因為自責內疚而痛苦,我們其他人心裡就又會感到高興了嗎?Molly總是說,你和Ron他們一樣都還是個孩子,我們這些成年人不應該給你那麼大的壓力…可她不知道,你的壓力事實上都是來源自你自己。她不知道很多時候,你看待事情的角度,往往比我們這些大人都還要透徹…你有一雙太過清醒與理智的眼睛,Harry。」

Harry沒想到會聽見Lupin說這樣的話,一時沉默了片刻。「這是壞事嗎?」

「面對黑魔王,這是好事。」男人向他坦言,巧克力一般溫暖的棕褐色眼眸中帶著淡淡憂慮,「但是對於你自己,我不確定—甚至我很懷疑我是否真的有這個資格對你這麼說…。」

Harry腦海忽然迴盪起Lucius跟他說過的話。

—『…如果有一天,你因為我的關係而受到了不好的對待,你會生我的氣嗎?』

—『不會。Love,等你再大一些你就會發現,很多時候在一些事情上選擇看似偏向陰影的那面,對當事者而言並不盡然都意味著是壞事。』

男孩的手指倏地停止了顫抖。隨後他閉上眼睛,在心裡告訴自己Arthur Weasley沒死,就是這整件事情當中鳳凰會所能得到的最好結果。

多一個人活著,便是多了一份未來的希望。


隔天一早,吃過早餐後他們就得返回學校。

然而,奇怪的是,Lupin等人卻不是要送他們到王十字車站坐學校火車,而是直接在古里某街十二號門口送他們乘坐騎士公車回去。Ron兄妹四個人從小到大都沒坐過大名鼎鼎的騎士公車,頓時就覺得有些新鮮,期待之餘也沒多想。

可是整幢房子裡唯二的拉文克勞卻並不感覺樂觀。

「…出事了。」Hermione壓低聲音在好友耳邊篤定地說。

Harry半垂著眼皮,幾不可聞的點了點頭。屏除一向溫和從容的Lupin不說,另一個負責護送他們回學校的Tonks,她的焦慮簡直就像是寫在臉上了,不停催促著他們六個人盡快上車。

「我猜,就算問他們出了什麼事,也不會得到答案的。」Hermione抓著車廂扶手,一邊穩住自己不被顛簸的車況摔出去,一邊盡可能平穩地對Harry耳語。

「沒必要去問。」小救世主說。

他是全車唯一一個在椅子上坐得最穩的人,因為Roxie害怕他受傷,早就偷偷的將原先晃動的椅子施法固定住了。Ron相當羨慕的望過來,他已經摔了六次。

「為什麼?」

Harry及時摟住小女巫的腰—Hermione差點就摔出去了—後來直到下車他都沒再放開手,「Tonks是個正氣師,Mione。而能夠讓一個正氣師這麼緊張的,無非就只有食死徒。」

Hermione一驚,隨即冷靜下來,「Fudge該頭疼了。」

現任魔法部長是否頭疼Harry不知道,但回到學校的當天晚上,他自己的頭就像快要裂開一般的疼痛—有個男人得意的笑聲不斷在他腦海中迴盪,顯然是為了什麼計畫成功而感到高興。

Harry後半夜由於這個插曲沒怎麼睡,盥洗過後,他一如往常的和Hermione與Luna兩個人結伴到禮堂吃早餐,絲毫沒有提起沒睡好的這回事,只是暗自忖度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能讓Voldemort愉悅至此。

過不了多久,成群飛進禮堂的貓頭鷹就告訴了他答案。Harry攤開對折起來的預言家日報頭版,上頭除了九張照片之外,相當醒目且加粗的斗大標題上寫著:

阿茲卡班大逃亡
魔法部擔心Pettigrew『號召』
食死徒舊部

Harry立即四下環顧了餐廳一眼,發現這則令人震驚的消息並未在四張長桌上引發如同Sirius兩年前越獄時的那般波瀾。教師席上則不然,Dumbledore神情凝重的在與McGonagall教授交談,其他幾位教授也同樣專注閱讀著報紙內文。有意思的是,身為魔法部官員的Umbridge臉上卻未出現應有的憂懼,反而眼含惡意的瞪視著Dumbledore兩人那一方。

比起正低聲和天文學教授Sinistra說著話、眉頭微蹙的Snape,她的表現反倒更像個敵視著Dumbledore的正牌食死徒,著實令人玩味。將這一切變化盡收眼底,Harry垂斂下眉眼,接著讀起了報上內容。

魔法部昨夜宣布,阿茲卡班發生集體逃亡事件。
魔法部長Corrnelius Fudge在他的私人辦公室對記者發表談話,證實有九名高危險性的囚犯在昨天深夜逃出監獄,他表示,他已經告知麻瓜總理這些逃犯的危險性(原著五,P602)。
『很不幸的,我們發現,我們又再度面臨一年半前Peter Pettigrew畏罪潛逃的緊急狀況,』Fudge昨夜說,『我們認為這兩起越獄逃亡事件有關連。像這種大規模的逃亡,外面一定有人在接應。Pettigrew顯然經過精心策劃,協助其他人追隨他的腳步。我們認為這些人有可能推舉Pettigrew為他們的首腦—考慮到他曾經犯下十五年前,誣陷Sirius Black為殘殺十三名麻瓜的殺人兇手的前科—但我們會盡全力追捕這些逃犯,同時我們請求魔法界人士提高警覺、小心提防,這些人很可能就在你們的身邊。』

「自欺欺人…」他身旁的Hermione咕噥,眉頭緊皺,又翻開下一頁。

到了這種危機關頭還不肯承認催狂魔集體倒戈到Voldemort那邊,並把錯全推到一個死人的頭上,Fudge可不就是在自欺欺人嗎?
往後幾頁都沒再有什麼與逃犯攸關的重要信息,直到第十版的一則死亡訃聞,吸引住他的視線。

魔法部員工意外身亡

現年四十九歲的魔法部員工Broderick Bode,經人發現被一顆盆栽勒死在病床上,治療師前往搶救時已經回天乏術。Bode是在死前幾個星期因公受傷住進聖芒戈醫院治療。
意外發生後,負責Broderick Bode的治療師MiriamStrout已被免職,記者無法找到她就這件事發表談話。但醫院發言人發表聲明說:
『對於Bode先生的死,我們聖芒戈醫院深表遺憾。然而致使這樁悲劇發生的主要原因,實際上是Bode先生的個人健康問題。
『本院對可允許的病床裝飾品一向有嚴格的規定,但這位Strout治療師顯然在聖誕假期間因過於忙碌,以致忽略了Bode先生病床邊的植物所帶來的危險性。由於Bode先生入院治療後,語言與行動能力都有顯著的進步,Strout治療師便鼓勵Bode先生親自照料這盆植物,完全沒有料到它不是普通的蟹爪蘭,而是一截魔鬼網,它一接觸到康復中的Bode先生,立即將他勒死。』
『聖芒戈醫院尚未查出這盆植物是如何進入病房,院方將繼續針對男、女巫師所提供的消息展開調查。』

Harry雙眼眨也不眨的注視著報導下方那一小格照片,裡頭有位臉色蒼白,神色鬱鬱寡歡的巫師,想來就是那位已經去世的Broderick Bode本人。伸出兩根手指併攏著輕輕揉著額際疤痕,直覺告訴他,這位Bode先生絕非死於單純的意外。

「Roxie。」男孩將報紙摺疊起來遮掩住嘴唇,僅露出來的一雙墨綠色瞳眸目光炯炯,輕聲對小精靈下令,「今晚之前,我要知道關於Broderick Bode這個人所有的一切。」

「是,Harry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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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rafn 發表於 2022-9-3 19:0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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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xie帶回來的資料十分詳盡。

儘管Harry從沒懷疑過小精靈們的辦事效率,但是Roxie傍晚交給他的東西,仍是讓他很吃驚—那是一份包含了Bode進入魔法部就職後的個人履歷,以及他的主管單位對他歷年來的工作表現所打的考績評比的文件檔案。

看到這個以後,他完全有理由相信,這如果不是她從魔法部某個架上堆積著灰塵的檔案室裡找到的,就肯定會是她從哪個現任官員的辦公桌上翻出來的,因為文件下方的戳印已經表明這是一份官方紀錄。他這麼想著,也真的這麼問了。

「這是副本,Harry主人。」小精靈回答,「Lucius主人的書房裡有很多。」

Harry再度吃了一驚。「有很多是什麼意思?」

「就是很多的意思。Lucius主人命令過Roxie,您需要什麼,Roxie隨時都能到他的書房去為您找出來。」

「他保留那麼多份的副本做什麼…?」

「為了回答問題,主人。」Roxie說,「Lucius主人提過,在他去魔法部上班的時候,Fudge部長每天總是有很多問題要詢問他的看法。」

—對了,Lucius去年在魔法部裡的職位好像是Fudge身邊的首席幕僚來著…。

一邊這麼想著,Harry一邊大致瀏覽過Bode的個人履歷表,看見對方的任職部門那一攔位填著『神秘事務司(Department of Mysteries)』,職位則寫著『緘默人(Unspeakable)』。即使對自己看到的內容抱持著疑問,男孩依舊翻閱著一頁頁的文件,接著看了下去。

Bode之後,是一位名叫Saul Croaker的男巫,職位同樣是緘默人。在這之後的幾份履歷表,無論照片裡的人年輕年長、是高是矮、或胖或瘦,似乎只要被分派到這個部門裡面,他們的職稱全都會統一被稱為緘默人。翻到最後一頁,一個意想不到的姓名令他正在翻閱文件的手指一滯—Augustus Rookwood。

Harry盯著照片裡神情厭倦、臉上帶著麻點又有一頭油膩頭髮的男人,對方眼下這似曾相似的表情,他在今早的預言家日報頭版上才剛剛見過。翻出對折塞進書包底層的早報,只見在一模一樣的通緝照片下方,有一行註記其入獄罪名的文字寫著:洩露魔法部的秘密給『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人』

職員的個人履歷表後方,是一份載明神秘事務司編制的文件,分支之下分別是『大腦廳(Brain Room)』、『死亡廳(Death Chamber)』、『時間廳(Time Room)』、『行星廳(Planet Room)』、『預言廳(Hall of Prophecy)』,而除了這五個廳之外,其餘六項條目名稱都寫著不詳。顯然這群緘默人平時就是在這幾個廳裡工作。

他索性單獨抽出Rookwood與Bode的檔案放在書桌上,早報則隨意擱置在手邊。

相較於Bode少到近乎空洞的個人信息,Rookwood履歷上的資料就要來得豐富許多,幾乎稱得上是精采了。或許是與他被送進阿茲卡班服刑有關,Harry還在對方私人履歷下面的夾層找到另一份文件,褐色封面上頭並蓋著原本應該是鮮紅色,如今卻已經隨著時間流逝而變得斑駁許多的魔法部鋼印(『CASE CLOSED』)。

Harry隨手翻開文件封皮,剎那間,他身旁的場景迅速溶解,彷彿空間被什麼東西給扭曲了維度一樣,他整個人也在同一時間離開椅子,飛快地往下墜落—等他回過神,他已經坐在一個類似魔藥學教室那樣的地窖房間裡了,差別在於這個房間的寬敞程度不僅足足有教室的幾十倍大,甚至還擠滿了人數眾多的男女巫師。

他們不發一語,全都沉默且專注的凝視著房間中央的一張椅子看,椅子的兩邊扶手則層層纏繞著鐵鍊,看上去似乎正準備綁住什麼人的模樣。Harry猜想這副景象大約就是當年Rookwood被捕後接受審判時的場面,然後再由哪個當時負責記錄的官員在事後擷取這段記憶,用咒語保存在文件夾裡。

很快地,房間門打開了,一個男人被兩名催狂魔帶著步向中間那張椅子,等他一坐下,那兩條鎖鏈立刻竄到半空,把他固定在椅子上。Harry微微瞇起眼睛打量了一下來人,發現自己猜錯了。這個人不是Rookwood。他是年輕了十來歲的已逝的前德姆蘭校長,Igor Karkaroff。

『Igor Karkaroff。』同樣年輕許多的Barty Crouch說。當年的他仍是魔法執行部的部長,聲望一時無兩,也還不知道自己的獨子最後竟然成了食死徒的一員,『你從阿茲卡班被帶到這裡來為魔法部作證。你說你要告訴我們一些名字。』

『我—我是會告訴你,』Karkaroff語氣不無害怕的說,但從他的神態中仍然可以看出日後那種油腔滑調的習氣,『而且請你們注意,這些人可都是重要黨羽,我親眼看見他們服從他的命令。我提供這些情報,是為了要向世人證明,我已經完完全全地棄絕他,而我心裡充滿了無限悔恨—(原著四,P613)』

『名字是?』Crouch強硬打斷了他的話,顯然不耐煩聽他繼續東拉西扯。

Karkaroff深深吸了一口氣,『第一個是Antonin Dolohov。他—』

『我們已經抓到了Dolohov。』Crouch又再度打斷,『他在你入獄後不久被捕。』

『真的嗎?』Karkaroff強撐著擠出微笑,『我真是太、太高興了。』

『還有其他人嗎?』

『當—當然了。』他急急忙忙的說,『還有Rosier。Evan Rosier。』

『Rosier已經死了。』Crouch冷冷地道,看上去耐心幾近告罄,『同樣就在你入獄不久之後,由於他不肯束手就擒,所以當場就被格殺了。』

Karkaroff額頭上開始冒汗,臉色也轉成了青白,顯而易見的擔驚受怕了起來。

『還有嗎?』Crouch看了一下錶。

『有!』Karkaroff語速越來越急,『還有Travers—他是殺死McKinnon的幫兇!Mulciber—他對蠻橫咒特別拿手,他用這個咒語逼迫無數人做出許多可怕的事!Rookwood是一個奸細,他在魔法部臥底,替「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人」提供有用的情報。(原著四,P615)』
Rookwood的名字一從他嘴裡出現,立刻在整個審判室掀起了波瀾,在場的男女巫師們無不相互竊竊私語,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Rookwood?』就連Crouch對此也頗為意外,足可見對方平時隱藏得有多好,和其他同事們相處時又有多自然,『神秘事務司的Augustus Rookwood?』

『沒錯,就是他!我認為他已經建立了一個完整的情報網,在魔法部內外各個適當位置,安插了一些臥底巫師,來替他蒐集情報—』

記憶就到這裡嘎然而止。

Harry眨了眨眼睛,意識到自己又坐回書桌前的位置上了。他手裡的檔案封皮已經自動闔上,除了那道蓋有『已結案』的褪色鋼印,它的外觀依舊是那副陳舊不起眼的模樣,令人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特殊之處。

注視著眼前這一疊文件,男孩陷入沉思。


發生食死徒集體越獄的事件隔天,佈告欄出現了一張新的公告。

霍格華茲總督察令諭

今後教師們不得提供學生任何與課業無關的消息。
上述規定係依照教育章程第二十六條頒定。

簽署者:
Dolores Jane Umbridge總督察

「—這真是個昏招。」在他們練習障礙惡咒的中間休息空檔當中,SusanBones斜眼瞥向牆壁上的公告評論道,「如果她不希望我們注意到,倒不如乾脆行行好閉上她的那張臭嘴,讓大夥都好過。」

往牆壁上貼公告是George和Fred這對雙胞胎兄弟近來養成的新愛好,每當現任總督察有新的教育章程出台,他們倆就會撕下貼在葛來芬多塔裡的那張公告改貼到萬應室裡頭來,位置就圍繞著中間那份大家簽了名的DA成員名單擺放。儘管Hermione基於身為級長的職責,不時總會就此事唸叨他們兩句,但雙胞胎卻很明白真正當家作主的人是誰,只要Harry不吭聲,他們倆依舊我行我素。

Susan Bones的話說完,眾人熱心的七嘴八舌附和著。通常這個時候,Harry都不太表示意見,保持著他一貫的沉默寡言,其他人對此也早已見怪不怪。

Neville卻是第二個例外。儘管身為主犯之一的Lestrange夫婦已經由於阿茲卡班監獄的惡劣環境而死去,但從犯Rabastan Lestrange卻沒有。打從幾天前的越獄事件被披露後,他便成了DA之中最為勤奮的一員,一夕間進步可謂神速,幾乎和Hermione不相上下了。專注練習魔咒時,他的一張圓臉繃得緊緊的,不僅笑容不見了,人也變得不太愛說話,更絲毫沒有提起過任何有關他雙親被Lestrange一家給折磨進聖芒戈醫院的事。

「—我認為,她不是寫給我們看的。」褐髮小女巫開口,「教授們可沒那麼笨,如果他們之中真的有人向我們洩露了口風,一旦消息傳開,那不是平白引發全校學生恐慌嗎?Umbridge自然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她根本沒必要多此一舉—但她還是這麼做了。也就是說,她是故意的;她準備要拿老師們開刀了。」

Luna很快反應過來。

她想起去年開學時Harry曾跟她說過的話,也就是魔法部打算插手整頓霍格華茲的校務。而首先,Umbridge會先針對老師們,逐一開除掉她認為不適任的教師。等除掉擋路的棋子之後,還頑強留在棋盤上的就只剩下身為國王的Dumbledore了。可以說,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以最後扳倒這位最偉大白巫師為目的來服務。

明明看不見硝煙,檯面下卻是暗湧流動,刀光劍影不斷。

「…Trelawney這下可慘囉。」Anthony Goldstein搖了搖頭。

「她會怎麼樣我才不管。」Hermione從鬆軟的座墊上爬起來,以這句話作為今晚這場談話的結語,「但是無論如何,都絕對不能讓那個女人趕走Hagrid。」

……

練習結束後,眾人分批離開萬應室,Harry與Hermione照例留在最後。在返回寢室的路上,Harry向她提起了下一次的課程安排。

「我在想,也許下週就能開始教他們護法咒。」他低聲說,「妳怎麼看?」

「我覺得這很好。」Hermione立刻回答,看待此事的態度十分正面積極,「食死徒能夠進行這麼大規模的越獄行動,就側面證明了負責看守他們的催狂魔已經對Voldemort倒戈相向,若是將來哪一天去活米村時遇上了,至少得保證我們有與它們對抗並保護自己的能力—Harry,我完全贊成你的想法,這是對的。」

小救世主點了點頭,忽地眼前一暗。

『—看來我好像受到了誤導。』他冰冷的說,語調背後滿懷怒火。

『主人,我懇求你原諒。』跪在地上的男人發著抖請求。

『我不怪你,Rookwood。』他接著說,怒意卻並未真的跟著消退,『你確定你說的是事實?』

『是的,我的主人,是的…畢竟我以前是在魔法部工—工作…』

『Avery告訴我,說Bode可以除掉它。』

『Bode永遠也拿不到它的,主人…Bode也曉得他自己做不到…他肯定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那麼奮力去抵抗Nott的蠻橫咒…』

『站起來,Rookwood。』

卑躬屈膝的男人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但終究沒敢站直,也不敢正視他的臉,依舊半佝僂著身體,頭髮掩蓋下的雙眼透著深刻恐懼。

『你把這件事告訴我,做得很好,非常好…看來我是白白浪費了幾個月,去進行著無用的計畫…沒關係…我們就從現在重新開始。Voldemort王很感激你

『是的我的主人是的。』對方半彎的背脊漸漸停止劇烈顫抖。

『我會需要你幫忙,我會需要你提供我所有的情報。』

『當然,我的主人,當然…一切情報…』

『非常好…你可以走了。叫Avery來見我。』

Rookwood邊鞠躬邊倒退著離開房間。他沒有去在意對方的舉動,蒼白的手指緩緩摩娑著長袍口袋裡的魔杖,尋思著該用什麼方式懲罰待會進門的Avery…

回過神來,傷疤燒灼的劇痛令Harry整個人猛的往前傾倒,Hermione一時沒拽住他,反而被他前傾的力道給帶著一塊失去平衡,最後兩個人在五樓走廊上摔成一團。Hermione顧不上自己摔疼的膝蓋,手腳並用爬起來以後,就趕忙試圖扶起眼鏡都掉在地上摔破了的朋友。

「Harry?你還好嗎?」女孩嗓音微微帶上了些許害怕,聽上去就像是會在下一秒哭出來,「來,靠著我,沒事的…讓我扶你站起來…」

男孩的雙腿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頭實在痛得太厲害了,就好像有人拿著錘子連砸了十幾下後再接著用力拉扯著神經,引發起陣陣顫慄,讓他既想吐,又恨不得拿額頭去撞地板以求從這股疼痛中迅速得到解脫。

下一刻,一隻骨節削瘦卻有力的蒼老手掌就抓住他的上臂,把他從冰冷的石板地面上拉了起來。他聽見身旁的Hermione稱呼對方為Dumbledore教授。

「…校長。」他勉強開口,並抬起了臉。

少了眼鏡的遮擋,Harry眼前一片模糊,無論看什麼東西都只是一團朦朧的輪廓。然而,在望向Dumbledore只餘雪白光團的身影時,他的心底霎時瘋狂湧上一股強烈的、想要狠狠從對方身上咬下一大塊肉的衝動,就像那一晚他在攻擊Arthur Weasley時一樣。

他的身體反應當下快過大腦,在老人什麼話都還來不及說之前,他就猛地用力咬住自己左手大拇指連接到手腕的位置,直到咬出血來,讓那股鐵鏽味沖淡心底幾乎壓抑不住的莫名渴望。

「主人!」Roxie立刻出現在他腳邊,一臉驚慌。

「Harry!?」Hermione失聲驚呼,她看見了從好友手腕上流淌而下的血珠。接著她求救似的望向至今不發一語的年長者,「Dumbledore教授,Harry他…」

老人依舊沒說話,清澈的藍眼睛定定注視低著頭啃咬自己手部的男孩,眼底變換著唯有他自身才明瞭的掙扎。半晌後,他把手輕輕放在Harry肩頭,然後說,「走吧,我送你們到Pomfrey夫人那裡去,Potter先生的傷勢需要包紮…」

眼見Harry不置可否的跟著年長者邁開腳步,Hermione儘管不明所以,但還是撿起地上她施法修好的眼鏡跟了上去,竭力壓下心頭隱含的那份擔憂。

「…那個晚上,我也是像這樣咬了Weasley先生。」Harry低聲說,目光望著地面,刻意避開與對方四目相對。

「那不是你的錯,Harry。」Dumbledore以相差無幾的音量回答。

「Remus也這麼說。」Harry閉了閉眼睛,「這就是為什麼,您讓Snape教授從這個學期開始教我鎖心術。因為顯而易見,我和黑魔王之間可能存在著某種程度上的連結—或許便是因此,我才會是個蛇佬腔,能聽得懂蛇語。」

老人放在他肩上的手頓時一緊,Harry就知道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推測是對的。

「我是個拉文克勞,教授。」在快要接近醫院廂房大門時,男孩右手拇指反覆撥弄著另一隻手指上鮮血淋漓的傷口,就彷彿他感覺不到痛似的,「有些事情對我而言,事實上並沒有如您預期的那般難以承受…您著實無需顧慮太多。」

Dumbledore嗓子發緊,「Harry—」

「家醜如果擺脫不了,不如善加利用(If you cannot get rid of the family skeleton, you may as well make it dance)。」Harry接著又說,醫院廂房大門此時近在他們眼前,他把毫髮無傷的那一側手掌貼上漆成深色的門板,接下來只需要他用力一推,門就會被輕易打開,「我想睿智如您,應當知道什麼才是對這場戰爭的最好結果。」

Dumbledore沒有再答話,神情怔怔的佇立在原地,目送身形單薄的男孩推開大門,和他最好的朋友一塊進到屋內,只留下話聲飄盪在夜晚的寒風之中。

「晚安,Dumbledore教授。祝您今夜能有個好夢。」


包紮好左手的傷口後,Harry兩人趕在宵禁前返回拉文克勞塔樓。

「Harry,你剛才是怎麼了?」跟著好友踏進對方寢室,Hermione自己找了張扶手椅坐下後問道,「還有,你跟Dumbledore教授說什麼了?他的表情好嚴肅。」

Harry沉默了片刻,然後從書桌抽屜找出去年九月十日及幾天前的預言家日報第十版的剪報,還有Roxie從Lucius書房翻出來拿給他的文件,把它們全都一起交給了對方。

「這些是…?」

男孩卻暫時無意解釋,「妳先看吧,等妳看完我們再談。」

Hermione於是低下頭,就著半空中由Roxie施法點燃的幾支燭火,認真看起了膝蓋上的那一疊數量可觀的資料。趁她在閱讀的空檔,Harry拿上了換洗衣物到浴室去進行必要的盥洗。等他洗好澡踏出浴室,Hermione正坐在那裡,一臉若有所思。

「怎麼樣?」他問。

「嗯,這個嘛,如果先不提Rookwood的事,我認為我們還是得把重點放在去年八月底那天,Sturgis Podmore在半夜試圖闖進某一扇門的那個事件。」

女孩指向膝上的那份剪報,「我想你應該還記得,那時候我們討論過Podmore可能是被某個食死徒下了蠻橫咒,打算利用他去得到藏在門後的某樣東西。不過在看了這些文件之後—不管你是從哪裡弄到它們的—顯然他們想利用他闖入的,其實就是神祕事務司。另外,從這個部門之下編制的單位看來,雖然有六項都寫著不詳,但剩下的五個卻沒有一個是能夠和武器製造掛鉤的,可見Voldemort的目的並不是要得到什麼更為強力的武器。」

「再者,如果說Podmore是他們的一次試探,那麼Bode就是第二次了。只不過他們一個進了阿茲卡班,另一個則是被他們在事後用魔鬼網殺人滅口…這樣一來,就沒人知道他們私底下在做些什麼了。」

「除了鳳凰會。」Harry說。

「沒錯。我甚至懷疑,Dumbledore早在去年暑假時就預料到了Voldemort接下來會有什麼行動。在你還沒去到古里某街十二號之前,我偶然會聽見Lupin教授他們私下在討論事情時,經常提到『輪班』這個字眼,現在回頭想想,也許早在那個時候他們就每個晚上輪流在看守那扇門了,想必Podmore就是在輪到他守門的那天被食死徒下了蠻橫咒—Weasley先生之所以會遇襲,也是因為相同的原因。Bode與他們兩個最大的不同,則是他本人就是在神秘事務司裡上班,顯然Voldemort認為在這一點上面,Bode具有別人都沒有的優勢,從而能夠幫助他順利達到目的。」

語畢,Hermione頓了頓,語調流露出些許困惑,「不過,我還沒辦法確定Bode是不是成功了。假如我就是那個對他下蠻橫咒的食死徒,那麼無論他最終成功與否,我都會選擇讓他閉嘴,因為只有死人才不會洩露秘密…。」

Harry想起不久前看見的那一幕,輕聲解開她的疑惑,「Bode失敗了。」

Hermione望了過來,「你怎麼知道?」

「我看見了。」他接著和她解釋自己方才所看到的,「…讓Bode去是Avery出的主意,但是他沒料到這個方法不管用—Voldemort也不知道這行不通,直到剛才Rookwood告訴了他,讓他明白這幾月以來的計畫全都是在浪費時間。」

女孩點點頭,又低下頭注視膝上的文件,「那麼,現在唯一擺在我們眼前的問題,就在於Voldemort究竟想從神祕事務司裡得到什麼了。『大腦』和『行星』雖然都是固體,但是我再怎麼想,還是不認為他會想要這兩樣東西,事實上它們對他而言也沒什麼太大的幫助。至於『死亡』和『時間』這兩樣就比較抽象了,不僅看不見,它們本身也沒有任何實體…那麼,就只剩下『預言』了。」

「我也這麼認為。」Harry說,「在算命學的課堂上,Vector教授跟你們提起過任何有關預言的事情嗎?」

「沒有。我倒是常聽見其他人說,Trelawney老愛把預言掛在嘴邊,畢竟她有個身為先知的玄祖母嘛…不過,她自己反而連一個準確的預言都做不出來,也無怪乎Umbridge會將她列入觀察對象的名單當中。」

「—不對。」縮起雙腿坐在另一張扶手椅裡的男孩忽然開口,「Trelawney曾做過預言。一個真正的預言。」

Hermione狐疑的坐直身體,「有嗎?那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因為這個預言是Lucius聽到的。如果他沒說,我也不知道還有過這件事。」Harry一手輕輕揉著額角,「據他所說,那時候他一個人在走廊上,Trelawney突然就出現在他面前,無論是她的模樣或是說話語氣都跟平常不一樣,接著她就當著他的面做出了那個預言。」

「那預言都說了些什麼?」女孩問。

「我只記得大概…那都是兩年前的事了。」Harry微微皺著眉頭,回想了一會以後才將預言內容覆述出來,「『黑魔王被他的信徒拋棄,無依無靠地獨自飄零。他的僕人已被束縛了十二年之久。在今晚午夜以前,這名僕人將會獲得自由,並出發前去與他的主人重新會合。黑魔王將會在他的僕人幫助下東山再起,比以前更加強大,且更加駭人。』—根據預言內容來看,這裡的僕人指的應該就是Peter Pettigrew,因為在當天晚上,他就從阿茲卡班逃獄了。」

Hermione吃驚的抬手摀住了嘴唇,那疊文件頓時從她膝上全數滑落在地。幾秒鐘後,她眨了眨眼睛,自扶手椅上頭跳了起來,「對了!我想起來了!」

Harry不明就裡,「妳想起什麼了…?」

「Malfoy先生曾經告訴過我,魔法部裡有個預言廳。」Hermione語調十分快速地說,同時彎腰在地上那疊凌亂的紙張中開始翻找,抽出了載明神祕事務司編制單位的那一張,指尖停留在寫著『預言廳(Hall of Prophecy)』的文字上,「而且他還說,預言廳裡保存著許多的預言球,只有真正的預言,才會被放在那裡。」

「而真正的預言,」女孩這時抬起頭,目光直直與好友相對,語氣慎重,「是不會讓與它無關的人聽到的。Harry,這就側面說明了Bode為什麼會失敗,因為那個預言一開始就和他無關!我敢肯定在預言球上面一定下了什麼防止被偷走的咒語,只要不是和預言有關的人去拿,不管是誰都是不可能會成功拿到它的。」

順著Hermione提供的這條思路推論下去,再加上先前他曾做過的、關於某一條沒有窗戶的漆黑走廊的夢境,Harry發覺自己很輕易就能得出接下來的結論。

「…Voldemort不可能會要一個與他自己無關的預言。」他慢慢的說,「因此,他才會要他手下的食死徒去替他偷回來。可是,經過Rookwood的提醒之後,他得知這個辦法是行不通的…除非他願意冒著被發現的風險親自到魔法部去拿。」

而假如Voldemort不願意,那麼對他而言唯一可行的一條路,就是設法蠱惑另外一個與預言有關的人代替他拿—




本文最後由 Hrafn 於 2022-9-3 19:0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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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rafn 發表於 2022-9-3 19: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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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mbridge拿老師們開刀的行動進展迅速。

這天晚上,Harry在地窖接受魔藥教授的鎖心術課程,課正上到一半,天花板上方就突然傳來一陣屬於女性的尖叫聲,分散了他們的注意力。

「怎麼回事?」Snape仰起頭,皺著眉毛。

「好像是從入口大廳的方向傳來的,教授。」Harry凝神聽了一會兒後說。

男人眉頭皺得更緊了,只見他仍握著手裡的魔杖,接著就以這樣的備戰姿態大步走到辦公室門口,拉開門走了出去。「你待在這裡,Potter。」

但是Harry卻轉身跟上了他,一邊走一邊披上斗篷,「我跟您一起。」

「Potter—」

「若是樓上真出了什麼事,我跟在您身旁總比一個人落單更能讓您感覺放心。」

Snape聞言不再開口,算是默許了他跟著自己上樓的舉動。

他們從地窖上到一樓的時候,晚餐時間尚未結束,先前的那道尖叫聲把正在餐廳裡用餐的學生們全都給吸引出來了,放眼望去四周都擠滿了人,一圈又一圈的人牆將尖叫聲的來源給層層包裹住,連教授們也都三三兩兩地分散站在周圍,注視著圓圈裡發生的景象:

Sybill Trelawney披頭散髮、歪戴著眼鏡,整個人狼狽不堪的跌坐在大廳中央,身旁是兩個明顯遭人粗魯對待過的行李箱,而她本人則一手抓著魔杖,一手拎著一個空的雪莉酒瓶,滿臉驚恐的瞪視著前方。

Harry尚未看見她目光盡頭的方向有著什麼,不知道何時走到他身側的小Malfoy抱著雙臂,神情中帶著一絲不易被察覺的厭惡,壓低嗓音,直接了當地告訴他答案,「她動手了。」

他幾不可見的點了頭,十分靈活的從其他人高馬大的學生手臂間穿了過去。

「不!」Trelawney再度尖叫,「!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我不接受!」

「難道妳不明白,這是遲早都會發生的事嗎?」Umbridge甜甜笑著說,看得出來她顯然很享受這股掌握著他人生殺大權所帶來的愉悅感,那神態十足十像極了Harry記憶中每當打算對他動歪腦筋的Dudley,令人萬分作嘔。

「妳連明天的天氣都預測不了,也應該心裡有數啊,在我督察期間妳表現得那麼差勁,而且毫無改進的跡象,被解雇不就是在所必然的事嗎?(原著五,P654)」

「妳不能—不能這麼做!」Trelawney大聲嚎泣著,另一手狂亂揮舞著手上的空酒瓶,源源不斷的眼淚從臉頰流到下巴,「霍格華茲是我的—家啊!我已經—待在這裡—十六年了!妳不能解—解雇我!」

「它以前是妳的家。」Umbridge一臉驕矜的表示,「但自從一個小時前,魔法部長親自簽署了妳的免職令以後,這裡就不再是妳的家了。現在麻煩妳快點拿上行李離開,如果妳打算繼續賴著不走,會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非常尷尬的呢。」

不知道是從哪裡生出的勇氣,Trelawney下一秒居然朝Umbridge甩出了她手裡的那個空酒瓶,只不過由於醉得不輕,最後瓶子差了一點準頭,沒砸中對方,掉落在大理石製的地板上摔個粉碎。然而,這也足夠令Umbridge認為備受冒犯了。

「妳這個—」她一秒鐘就變了臉色,扔出咒語,「Stupefy(昏擊咒)!」

沒人預料得到Umbridge竟然會直接對Trelawney發射昏擊咒,一時之間措手不及,Harry倒是在她舉起魔杖時就猜到她的行動。他瞇起眼睛,立刻集中所有注意力盯著Trelawney身前的那塊空地,嘴裡默念著鐵甲咒,趕在紅光擊中對方之前樹立起一道肉眼看不見的強力屏障,結果他不僅成功地讓咒語反彈回去,還擊飛了Umbridge手中的魔杖。

後者魔杖落地的聲響清脆可聞,活像一隻看不見的手在對方臉上狠狠地甩了一耳光。

—!!!

「誰!?」Umbridge半是後怕半是凶狠的問。至今為止,她仍舊找不到在禁林裡從背後偷襲她的兇手,她有預感這回插手的也是同一個人,但她絕不允許同樣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是誰?快給我出來!」

眾人面面相覷,可就是沒有人站出來承認是自己做的—也不可能會有人笨到出面承認。已經有幾個DA成員從這一手漂亮的無聲咒當中猜到是Harry出手還擊,當下紛紛摀住了嘴,將嘴角的笑意藏在手掌後面,以免自己真的笑了出來。

接著,McGonagall教授從一旁走了出來,若無其事似的扶起被方才一幕嚇傻的Trelawney安慰她,甚至還有閒心對現任總督察的境況落井下石,「好了,沒事了,Sybill…妳不是一定得離開學校的…看看妳,冷靜一點…當心亂扔東西扭傷了手臂…」

「妳說什麼,McGonagall教授?」Umbridge隨即將矛頭指向副校長,「請問是誰授權讓妳來發表…」

「是我。」一個低沉卻充滿了力量的聲音說。

眾人聞聲望向大門,就見到他們的校長正站在那裡。Harry同樣望了Dumbledore一眼,想起左手掌上的傷勢由何而來,他很快別開目光,踏出人群走向低著頭坐在其中一個行李箱上的Trelawney,將身上那件保暖厚實的斗篷披上她那只有數不清的圍巾和披肩圍繞著的單薄肩膀,扣上搭扣。

「Po、Potter先生…?」女巫啜泣著,淚眼模糊。

「霍格華茲需要妳,教授。」Harry輕聲說,一邊抬手溫柔地幫她把臉上歪斜的眼鏡調整回到它該待的位置,「現在也還不是妳應當陷入絕望的時刻。

「Potter說得對,Sybill。」McGonagall教授深以為然,「沒什麼好擔心的。」

Umbridge注意力大半都被Dumbledore吸引過去,因而沒留心她視為另一個眼中釘的男孩正在做什麼,但是幾乎全校的學生與教授們都看見了。

「Dumbledore教授,你大概還不太了解狀況吧。」她盯著邁開步伐走下大廳階梯的老人看,嘴角彎起一道難看的快意笑容,又取出一捲羊皮紙展開,「我這裡有一份由我本人和魔法部長所簽署的免職令。根據『教育章程第二十三條』,霍格華茲總督察有權做審核,決定列入觀察的期限,或是解雇任何她—也就是我本人—認為表現未能達到魔法部標準的教師。我已經判定Trelawney教授未能達到水準,我已經解雇她了。(原著五,P656)」

「是的,身為總督察,妳確實有資格解雇我的教師。」Dumbledore這時已經走到Trelawney身旁,站在Harry讓出來給他的位置,十分謙遜有禮的回答,「不過,恐怕妳並沒有權力把他們趕出城堡—這份權利仍然屬於校長本人所有,而我希望Trelawney教授繼續住在霍格華茲。」

Trelawney閉上眼睛,兩行眼淚立即滑過她的臉頰,滴落在斗篷上。

「請妳帶Sybill回樓上去好嗎,McGonagall教授?」

「沒問題。來吧,Sybill…」

等Trelawney在McGonagall教授的攙扶下站了起來,Harry便拿起她先前坐著的那個行李箱提在手裡。等他準備去拿另一個的時候,Hermione已經先一步擠出人群小跑過來拿起了它。兩個拉文克勞交換了一個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

—『看在那些無辜之人死去的鮮血份上?』

—『看在那些無辜之人死去的鮮血份上。』

接著,只見他們默契的一人提著一個行李箱,在眾目睽睽之下,步伐堅定地緩緩走過面無表情的現任總督察身邊,跟在McGonagall教授的背後沿著大理石階梯拾級而上,未曾回頭。


隔天一早,Harry才從Luna那裡聽說了昨晚解雇事件的後續:Dumbledore趕在魔法部根據『教育章程第二十二條』指派別的占卜學教授過來之前,已經自行替他們先聘請了新老師。他還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Firenze。

「人馬?」男孩詫異的道。

「嗯,人馬。」瘋姑娘咬著吸管,一本正經的點頭,「據說是校長親自到禁林裡去請他來學校擔任教授的—你昨天和Hermione真該繼續留在大廳的,Harry。看見他進門時,Umbridge可是氣得臉色鐵青。」

「可以想像。」Harry遠遠望向教師席。Umbridge的座位是空著的,也許現在她正在辦公室裡忙著給Fudge寫信痛陳校長的蠻橫無章。「那位女士似乎對於各類的半人生物種族都抱持著相當懷疑的態度。」

「我有預感,在接下來的幾天內,她肯定會為了這件事想辦法報復Dumbledore先斬後奏的作法的。」Hermione說。

由於Harry並未選修占卜學,因而即使換了一位新教授,對他而言不過只是一件聽過就拋諸腦後的小事,也沒怎麼將Umbridge可能尋思報復校長的事放在心上。但他沒有料到—應該是全校師生都沒有料到—Umbridge最終寫信向Corrnelius Fudge討來的幫手,竟然是人明明遠在德國的駐德外交官Lucius Malfoy!

看見對方出現在寢室的那一刻,Harry手裡原本抱著的書頓時全掉在地上,湖水綠的雙眸更是瞪得大大的,彷彿不敢置信自己眼前所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年長巫師輕輕嘆口氣,然後從原先落座的扶手椅裡起身,在他年幼的小主人注視下緩步走近對方,而後半跪下來,微側過臉,銀灰色瞳眸直視著他,口吻半是逗弄半是故作委屈地問,「不歡迎我嗎,Love?我承認,沒有事先告知是—」

不等Lucius把話說完,Harry就撲上去打斷了他,緊緊摟住對方脖頸,就算他被自己撲上前的力道連帶著直接往後仰躺到地毯上,Harry也一點都沒有表示出任何打算把手鬆開的跡象,逕自將臉埋進他的追隨者先生的胸口。

面對孩子這明顯的依戀,Lucius抬起雙臂回摟住他,頭一回沒有在意自己竟以如此不莊重的姿態仰躺在地,胸膛之上還承托著小救世主的重量,並就著這個姿勢躺倒在壁爐前烤火,任由火焰燃燒躍動的光影在兩人身上明滅。

照理說,他今晚實在不應當在Umbridge的眼皮子底下冒險潛進拉文克勞塔來見Harry一面。然而,他已經從Roxie的匯報裡得知這男孩近來吃了不少苦頭。

無論是攻擊Arthur Weasley並為此頗受精神上的內疚煎熬,抑或魔法部在學校內外處處無所不在的各方面打壓,再加上他身兼DA成員們的導師職責之外,還得額外接受Snape傳授的鎖心術課程,最後則是外頭又有個虎視眈眈、盤算著利用他替自己到神祕事務司盜取預言球的黑魔王…

這一切的重擔,就這麼一塊壓在Harry尚且單薄稚嫩的肩膀上,迫使他不僅得在戰爭中設法保全自己的小命,同時更肩負著拯救全魔法界未來的重責大任—上個時空的Dumbledore,想必在那一年裡,對方也是在這般滿懷矛盾又萬分複雜的心緒當中渡過的,就如同今夜決意前來的他自己。

前任黑巫師思及此,抬手緩緩摩娑了幾下孩子背脊,撫慰他的情緒。這顯然很有用,因為Harry摟著他的手接著略略鬆開了些許,轉變成撒嬌似的輕勾著。

「…下一個她打算趕走的人,是Hagrid嗎?」Harry趴在男人胸膛上悶悶地問,他已經猜到Lucius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學校裡。

「這個嘛,在魔法部寄來的正式公文當中,事實上並沒有用到任何一個如此明確表達其含意的詞彙。」年長巫師圓滑地予以回應,「如果沒有理解錯誤的話,考慮到實際情況,我確信以『列入觀察』一詞來指稱會較為妥當。」

「說真的,我不希望就連Hagrid也被她逼得不得不離開學校。」

Harry接著表示,語調就像是個下課回家後忍不住跟家長抱怨學校老師有多不稱職的普通十五歲麻瓜男孩兒,「她自己明明教得才叫那一個差勁…我不是對斯萊哲林有意見,但像她這種—她總會讓我想起Dudley,你知道我的意思—實在是拉低了包括Salazar Slytherin本人在內的斯萊哲林學院畢業生素質的總體平均水準。糟糕的矯揉造作、爛透了的著裝品味、心胸狹隘的Fudge走狗、手段低劣的食死徒幫兇—」

年長巫師聽到這裡,到底還是沒忍住為男孩話語中對於Umbridge的精準挖苦而低聲笑了出來。

看在梅林的份上,這已經不知道是他這些年來第幾回惋惜Harry被分進拉文克勞而非斯萊哲林了…瞧瞧小救世主諷刺人的口氣幾乎都快要能趕上他那位身為魔藥大師的好學弟,平時不開口則已,但若一開口,準能氣死哪個不巧撞上槍口的倒楣鬼,被毒液腐蝕得屍骨無存。

聽見男人笑聲,Harry反倒安靜下來,不再繼續喋喋不休地細數Umbridge種種令人不快的行徑。待對方笑聲漸漸止歇,Harry往上蹭了幾下,然後就這麼趴在對方身上,雙手拄著臉頰,好讓自己能夠與他的追隨者先生四目相對,彼此之間的距離近到足以看清對方纖長的眼睫。

「—預言是怎麼回事?」他換了個話題。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別以為裝傻就能蒙混過關。」Harry空出一隻手來繞取男人披散在頸邊的一縷長長的鉑金髮,勾纏在食指上來回捲弄,語氣卻毫無一絲不悅,「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Avery受罰的這件事。」

Lucius眸光閃動了一瞬。他能感覺到頸上那條看不見的時空套索正逐漸收緊,預備像是把Bode勒死在聖芒戈的魔鬼網那樣隨時準備好了要勒死他,但他的心情卻很平靜,「那麼,您想知道什麼呢?」

Harry沉默了一會,才慢慢地開口,「我不認為你回來學校,只是單純為了頂替Hagrid的教授位置。儘管你是個好老師,但你本身其實並不熱衷於教書。甚至我可以大膽推測,如果不是你自己主動開口要為我們親愛的魔法部長分憂解勞的話,我想Fudge是不會那麼快就想到要把你從德國調回來送給Umbridge,成為另一名代替他扳倒校長的助力的…。」

Lucius靜靜聽著,既沒有出言打斷小主人的話,也沒有予以反駁。

「換句話說,」Harry停下了捲弄對方頭髮的舉動,鬆手讓那縷閃耀著美麗光澤的髮絲落回到Lucius的耳畔,「黑魔王指派你來學校執行什麼樣的任務?」

男人閉上眼睛。套索的繩結此時此刻已然碰觸到了喉嚨,只等待他吐出決定命運的下一句話—他不畏懼死亡,可卻害怕白白浪費掉一次重來的機會。

「Lucius?」

他定定注視著趴在胸前的半大少年,說話時嗓音帶上些許沙啞,「…既然您心中已有了答案,事到如今,又何必再明知故問呢,My Lord?」

「因為我不知道,這麼做是不是正確的。」Harry坦言。他一邊說,一邊習慣性的讓自己在斗篷下蜷縮起身體,Lucius見狀適時地將雙手扶在他的後腰上,從而避免了他掌握不好平衡,從自己身上摔下去。

「我可能…會把整個鳳凰會都一起拉下水?我的意思是說,我不認為現在我還能真的從學校消失幾個鐘頭而不被人發現—我主要指的是Umbridge—除她之外,我想,我恐怕還有Snape教授那一關要過。就算他明知道有預言這回事,我覺得他也絕不會允許我獨自離開學校前往魔法部,莽撞地拿自己的小命冒險的。」

「既是如此,您大可不必去冒這個風險。」Lucius謹慎地說。

「我知道。」男孩點了點頭,幾根亂翹的黑髮擦過男人頰側,「只是,我總忍不住會想,那個預言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對也一定同等重要。」

接下來是一股靜謐的沉默,唯有爐火劈啪作響的聲音在房間中格外清晰。

「那麼,您何不直接去徵詢校長的意見呢?就我所知,他是最為了解黑魔王的那個人,想來他能夠就此事解答您一些疑惑。」

Harry卻是嘆了口氣。前任黑巫師微挑眉頭,「Love?」

「上一次我這麼做的時候,結果卻是想要咬死他—作為那條蛇—從那一晚之後,我想我最好還是盡量避免再這麼做。」

「噢,我確信他授意Severus教導您學習鎖心術就是為了防止類似的事件再度發生。」邊說著,年長巫師從地毯上坐起,雙手依然摟著膝上的男孩,接著他低下頭,用鼻翼輕輕蹭了幾下Harry耳後,這個舉動令他就像隻期望獲得主人關注的貓咪在撒嬌,「您就去見見他吧,好嗎?」

小救世主抬眼,對此未置可否,只是說,「你還是不肯告訴我他讓你來做什麼。」

Lucius脖頸上的那條套索頓時又收緊了一吋。然他神色未變,手指撫上孩子的額髮,輕輕摩娑著那道著名的閃電疤痕,而後沙啞著嗓音說,「黑魔王的心思難以測度,Love…我無意欺瞞於您,卻也不能直截了當的說出—讓我們這麼說吧,一些我個人想法上的模糊揣測,My Lord。」

「為什麼?」Harry安靜地問。

「因為我可能是錯的。」

「而這對你而言,是個問題?」

「是的。」鉑金家主罕有的承認了,「當你在黑魔王身邊待得越久,你就越能發覺他性格中的其他面向—比如說,他十分反感任何違背他命令並自作主張的食死徒…Karkaroff便是個明顯的例子。為了自保,他供出了Augustus Rookwood的名字,而Rookwood本該是繼Severus進入霍格華茲之後,黑魔王埋藏在魔法部當中的絕好的一步棋。否則—」

「否則他根本就不用白白浪費這麼多時間與心力,想盡辦法要拿到那個預言球。」Harry接過他的話,「又或者,他也能命令Rookwood作為內應,讓他自己大大方方地出現在魔法部裡去拿,根本就不用繞上好幾個彎子設法透過我來做這件事。」

Lucius沒有答話,適時的沉默已經為他自己表達了立場。

「校長知道將會由你來頂替Hagrid的職務嗎?」Harry接著問。

「也許。」對方保守地說,「不過,有鑑於先前我曾代替您與他談妥的合作協議,相信他是不會對這份來自魔法部的調令表示反對意見的,您毋須擔憂。」

他的小主人卻是嘆了口氣,「我不是在煩惱這個,Septimus。我擔心的人是你。」

男人聞言一怔,「…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Harry回望對方那雙帶著幾分不解的銀灰色眼睛,「如果最後你沒完成黑魔王交給你的任務—假如他真的有的話—那麼到了那時候,你會怎麼樣呢…?」

隨著男孩的話語聲落下,Lucius記憶中阿茲卡班的那股破敗陰冷,還有窗外從未止息過的浪濤聲,加上來自在牢房外不斷逡巡徘迴、隨時打算吸走他們的靈魂飽餐一頓的催狂魔影像,剎時全都一起湧進了腦海。他微微咬住下嘴唇。

或許是他的臉色變化得過於明顯,使得Harry很快就猜到了答案。

「是阿茲卡班,對不對?」對方輕聲問。

Lucius用力閉起眼睛,頭一回深刻感受到,他以往在黑魔王面前一貫游刃有餘的偽裝矯飾,實際上卻對Harry起不了任何效用。那雙碧綠的眼眸宛如能夠毫無阻礙的看透這一切,包括他的心。

「Lucius?」

「…有時候我真寧願你是個葛來芬多,Potter先生。」

年長巫師忽然提起了他許久不曾用過的稱呼,神情也再不見方才的灰敗絕望,現在的他又是那個Harry一年級時,在王十字車站向他伸出援手的Malfoy族長了。

Harry迅速接受了男人這般的奇異轉變,十分鎮定地將對話繼續下去,「但你也看見了,很顯然我不是—我很好奇,如果我真的是個葛來芬多,那麼你與你背後的Malfoy家還依舊會選擇站在我這一邊嗎?」

—不會。

Lucius心想,嘴裡說出來的卻是另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誰知道呢。我恐怕這個問題的答案沒有人能夠預見,無論如何,你都已經是一個拉文克勞了。」

「事實上,分類帽曾想過要將我分進斯萊哲林。」Harry注視聞言相當驚愕的對方說道,這件事他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連Hermione都不知道。「它說我在那裡可以有一番了不起的成就,並登上顛峰。」

「但你…不希望如此?」Lucius艱難地從喉嚨擠出聲音。

「應該說,我從小在Dursley家的糟糕經歷足以讓我意識到,渴望與眾不同或是擁有非凡的未來並不是件幸事,即使當時我已經知道自己身上背負著救世主的名號,但在我心底深處,我依然還是寄居在親戚家中的那個沒人要的孩子…我沒有作夢的資格。對當時的我而言,那是個太過奢侈的想法。」

語畢,Harry停頓了一下,然後又說,「如果我真的能有所成就,那麼無論去到哪一個學院,我想對我來說並無不同,不見得就非得一定要去斯萊哲林。」

Lucius允許自己想像了一會對方分進斯萊哲林的情景,還有當黑魔王得知這件事以後的錯愕表情,莫名地覺得那畫面非常有趣,甚至極具喜劇性效果,「知道人們通常會怎麼形容這個結果嗎,Potter先生?」

摟著他脖子的男孩老實地回答不知道。

「我想他們會說,這是分類帽受到Salazar Slytherin本人意志影響所做出的決定,選擇由你這位救世主來代替他清理門戶—聽上去就挺令人玩味的,不是嗎?」

Harry卻有其他的想法,「為什麼不是說我有可能變成另一個黑魔王呢?」

「那你會嗎?」Lucius柔聲問道。

孩子反射性的搖了搖頭。

「這就對了。」他微微笑著說,傾身吻了吻男孩額際的那道疤痕,為今夜漫長的談話畫下句點,「Ca ira mon amour。(一切都會好的,親愛的)」

他脖頸上的套索鬆開了。


本文最後由 Hrafn 於 2022-9-3 19:1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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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rafn 發表於 2022-9-3 19: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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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鉑金家主施施然出現在教師席上享用早餐,引發了不小的騷動。迥異於學生們意外的彼此交頭接耳、私底下議論紛紛,教師們的反應各異。

始作俑者的現任總督察對此得意洋洋,斜眼打量著坐在教師席盡頭的Hagrid,後者瘀青未退的臉上表情還算平靜,唯有微微顫抖的手指顯露了他極力隱藏的憤怒情緒;Snape依然是那副陰鬱的模樣,看也不看就坐在他和天文學教授Sinistra之間的Lucius,三個斯萊哲林就這麼各自吃著自己那份早餐,期間沒有過任何交談。

至於校長Dumbledore,他的神情並不嚴峻,給人的感覺也遠遠沒有食死徒集體越獄的那天早上來得緊繃,只偶爾跟身旁的McGonagall教授低聲交談,想來是早就收到了那份通知他將由Lucius取代Hagrid擔任奇獸飼育學教授的公文。

「Harry!」Hermione的語氣很震驚,「Malfoy先生他—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他和對方並肩走出禮堂大門,準備與其他五年級赫夫帕夫一同前往地窖上魔藥學,「不過,他昨晚趕回來後就先來見我了。」

「…Hagrid現在的心情一定很複雜。」Hermione難過的說。

接下來又過了兩天,便是一年一度的情人節,同時也是三年級以上學生能夠前往活米村度過周末的日子。Harry婉拒了Luna邀請他一起去活米村的提議,往自己身上施了個隱身咒以後,他獨自去了位於三樓的校長室入口。但是守門的石像鬼雕像卻需要口令才願意打開門讓他進去。

早在三年級時,Harry就知道有這麼回事,於是讓Roxie代替他去向Dumbledore知會一聲。不一會,門就由內打開了。Harry踏上螺旋階梯一路來到門前。在敲門進去之前,為了避免上回企圖攻擊對方的事情再度重演,他試著用鎖心術清空了情緒,確認自己足夠平靜後,才緩緩把門打開。

Dumbledore正坐在辦公桌後方等著他,鏡片後的藍眼睛望了過來,「Harry。」

「日安,校長。」反手關上門,等了幾秒鐘確定他腦子裡現在什麼想咬人的念頭都沒有之後,Harry才走過有鳳凰停駐的門邊棲木,向那張扶手椅坐下,「但願我今天的不請自來並未帶給您太多的不快與困擾。」

「正好相反,Harry。我也正想找個時間跟你談談呢…只是很遺憾,這樣的機會並不多。」老人和善的說,「想喝點什麼?茶?南瓜汁?還是你想來點不一樣的?」

「謝謝,紅茶就很好。」

只見Dumbledore隨後敲了敲桌面,就有兩個杯子出現在Harry眼前。他伸手拿過其中一杯,再往裡頭放了一顆方糖,用小湯匙輕輕攪拌了幾下。

「…事實上,我之所以會在今天冒昧前來找您,主要是想要詢問您關於預言的事情。」Harry擱下湯匙後開口,牆上的畫像們此刻都十分安靜,專注聆聽兩人談話,「此前我也曾和您提及,我發現自己與黑魔王之前有著一些特殊的聯繫,而您並未否定我的這項猜測。」

「從Pettigrew逃獄的那個暑假開始,我漸漸能夠看見一些景象或是感知到他的情緒。」Harry接著又說,話語中指的那個『他』是誰,他們雙方都心知肚明,「後來,我知道了Bertha Jorkins失蹤的事,還知道他殺了一個老麻瓜,以及他在霍格華茲裡安插了人…當然,那時候我不知道那是指小Barty Crouch。至於最後,您也知道的,就是我在這裡告訴您,我看見他命令那條蛇殺掉Karkaroff的事。」

說到這裡,Harry頓了一下,然後垂下目光盯著杯子,「很抱歉,那時候我沒說實話—實際上殺了Karkaroff的人是…我就是那條蛇。」

辦公室一時充滿了沉默,唯有棲木上的鳳凰那輕柔的叫聲迴盪。

「…再後來,我在古里某街十二號看見他讓Lucius去抓了Gregorvitch,相信這件事您已經從Sirirus那裡聽說了。接著,我看見了沒有裝上任何窗戶的一條黑漆漆的走廊;而在它的盡頭,有著一扇同樣漆黑的門。」即便注意到對方眼中終於出現了些許波動,Harry依然沒有停止他的講述,「那是我第一次看見那扇門。第二次,同時也是我最後一次看見它,就是在Weasley先生遭遇到那條蛇攻擊的那一晚。」

「至於最近的一次…便是在我差點攻擊了您的幾分鐘之前。」Harry說,口吻一如進門時的平淡,「我看見越獄的Rookwood告訴他,預言是不會讓無關的人拿到的,這就是為什麼被Nott下了蠻橫咒的Bode會失敗的原因。因而,事情演變至此,就只剩下一條路清楚的擺在他的面前,也就是由他自己設法進入到神祕事務司裡去拿。」

「可是現在看來,他好像不怎麼喜歡這個提議,反而想盡一切辦法極力鼓動我代替他去拿,甚至還特地叫來Lucius,命令他在必要時把我帶到魔法部,為這項任務上了雙重保險—有鑑於此,我有理由懷疑我就是與預言相關的另一個人,否則我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麼原因得如此大費周章,就為了得到一個小小的預言球。」

Dumbledore長長的嘆了口氣。

「你很聰明,Harry…幾乎是自從Tom離開學校之後,我就很少再見過像你這樣既聰明又性情沉靜的孩子了。時至今日,既然你開口問了,我想我是很難再瞞得了你什麼了。」

「不,您可以。」男孩出乎意料地表示,「以防萬一您誤會了,我今天來並不是為了要求您向我解釋什麼的,考慮到他還沒有放棄蠱惑我前往魔法部的打算,也許什麼時候我就有可能反過來被他控制…我的鎖心術掌握得實在還不能稱得上是熟練。」

「是嗎?」Dumbledore微歪了一下頭,嘴角也有著隱隱笑意,「可是我怎麼聽Snape教授告訴我,說他認為你的鎖心術學得不錯呢?你是個善良的孩子,Harry,這一點從你幾天前挺身而出安慰Trelawney教授的舉動上就表露無疑—而你的這份善意,恰恰正是Voldemort所無法忍受的。只要你還待在學校,他是絕不會冒著莫大風險在我面前試圖控制你的…這就是為什麼,他選擇把這項任務交給Lucius,而他自己則待在安全的地方等著坐收漁翁之利的原因。」

語畢,年長者在Harry的注視下站起身,繞過辦公桌來到鳳凰所在的棲木旁邊,那裡有著一個黑色櫥櫃,從裡面端出了一個平淺的石盆。Harry對儲思盆並不陌生,去年他就曾在Snape與Sirius的協助下,取出了他腦海中關於Voldemort重生的記憶放在裡面。

Dumbledore端著石盆回到座位上坐下,然後用魔杖抵著他的太陽穴旁,從那裡抽出幾縷細長的銀絲放進盆子裡。等它們緩緩的開始飄浮旋轉,他又用魔杖輕輕點了一下那團物質。

一個人影接著慢慢的從Harry眼前升起:那是年輕的Sybill Trelawney。

當她開口時,完全不是Harry曾聽過的女性嗓音,而是更加顯得沙啞粗糙,乍聽之下就像是個男人在說話:

擁有消滅黑魔王力量之人將降臨…出身於曾三次抵禦他之父母,出生於第七個月份消失之時……黑魔王將標記他為己之同等,然他將擁有黑魔王所未知之力量……兩者必將死於另一人之手,因兩者無法同存於世……擁有消滅黑魔王力量之人將出生於第七個月份消失之時……(原著五,P912)』

說完之後,Trelawney的身影便緩慢消失了,變回那一團旋轉的銀色物質。

Harry猜測Lucius兩年前在走廊上遇到Trelawney的時候,她的模樣差不多就是剛才那個樣子,所以他才會著重強調,那是一個真正的預言。

「…所以,」Harry輕聲打破沉默,「這就是他想要得到的那個預言?」

「沒錯。自從去年你在他面前展現了你無畏的勇氣—我想他大概沒預料到,你居然敢當著他以及其他食死徒的面施展活力咒來向他挑釁—之後,他就下定決心要知道完整的預言內容,他想要知道該如何取得毀滅你的方法。」

「既然是這樣,他何必再要求Lucius去抓捕Gregorvitch?達成預言的條件根本就與魔杖無關不是嗎?」

Dumbledore又嘆口氣,「這就是問題所在。他一方面積極地想要得到預言,另一方面卻又在暗地裡尋求威力更加強大的魔杖,完全忘了他最應該反思的是他自己—我恐怕他這麼做,是因為在你還小的時候他企圖殺你,他的魔咒最後卻逆火反彈毀了他自己。也許他認為,有必要更換另一支魔杖作為他人身安全的保障。」

Harry沉默了一會,「…您剛才說他想要得到完整的預言,意思是,莫非他從不知道預言還有後半段?」

「事實上,當年他知道的預言是被他手下一個食死徒偷聽到的,由於只聽到前半段那個人就被發現並趕了出去,因而當時他沒機會再得知後半段的內容。」

「反正無論如何,我都注定是那個『消滅黑魔王力量之人』了。」

Dumbledore卻搖了搖頭,「奇怪的是,Harry,預言中所指的人原本可能根本就不會是你;當時符合預言敘述的還有另一對夫婦,也就是Neville Longbottom的父母。而在兩個孩子裡面,Voldemort選擇了你,在他攻擊你的那一瞬間,就符合了預言的條件。」

「『黑魔王將標記他為己之同等』…」男孩喃喃的說,同時抬手伸向額頭,那道Lucius曾無數次親吻過的傷疤,彷彿突然明白了什麼,「己之同等—那麼,我跟他之間的聯繫也是因此建立起來的囉?」

「恐怕就是如此。」Dumbledore說,「他選擇了他認為最可能危害他的男孩(原著五,P913)。值得留意的是,他選擇的並非像是Neville這樣出身純血家庭的孩子,而是選擇了跟他自己同樣出身混血家庭的你。當他標記你的那一刻,同時也給予了你力量以及未來,他不知道你將擁有黑魔王所未知之力量—」

「但我的確沒有不是嗎?」說這句話的時候,Harry並未抬臉看他,而是低下頭略顯迷茫的瞪視著他自己舊傷未癒、近來又添新傷的雙手,緩緩握緊空無一物的掌心,「我什麼都沒有—」

「不,你有。」老人語調十分篤定的答道,望過來的那雙鈷藍色眼睛裡,他的目光傳遞了同樣堅定的信念,「還記得你三年級時我告訴過你的話嗎?你所充分擁有但Voldemort卻完全沒有的最為強大的力量,就是你母親對你的愛,Harry。」

「…我還是不懂。」男孩坦言。

「黑魔王對於他不看重的事情,他也懶得花時間去理解,他唯一只知道的,是盡可能去設法壯大己身的魔力。但他不明白,恰恰正是他所輕視的一切擁有超越他種種能耐的強大力量,諸如愛與忠誠,這是無論什麼樣的魔法都望塵莫及的…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再度因它們而潰敗。」

Harry緊緊閉起眼睛,好一會才重新睜開,「…我沒想到,這件事情居然會比我預期發生的都還要複雜。」

「我也沒想到。當然我不否認,這其中有部分是我個人的猜測。不過呢,我通常都猜得很準。」些許溫和的笑意又回到年長者嘴角,「在這一點上,顯然我不如你,Harry。你幾乎是靠著自己卓越的觀察力將現有的資訊全部串連起來的—又或者其實你讓Lucius幫了點忙,卻不小心忘了提出他在其中肩負的功勞?」

Harry正要回答,牆面上其中一幅畫像突然匆忙跑了回來,一邊跑一邊大喊道,「抓緊時間,Dumbledore,抓緊時間—正往這邊走過來了!」

那個她,除了Umbridge以外不做第二人想。

老人頓時收斂起臉上所有輕鬆的神情,然後遺憾的說,「看來今天只能到此為止了,Harry—唔,我想想,讓Roxie帶你到廚房去好嗎?你還沒參觀過霍格華茲的廚房吧?」

「Dumbledore」畫像著急地喊,其他畫像見狀也開始紛紛催促。

「哎,我知道。謝謝你,Fortescue。」對方一邊揮了揮魔杖,消除掉男孩用過的那個紅茶杯,一邊俏皮的說,「剛好午餐時間就快到了。待會見啦,孩子。」

就在現任總督察急匆匆趕來校長室,等著抓Harry私下與Dumbledore見面的當口上,Roxie牽著自家小主人的手,按照吩咐劈啪一聲前往位在地下的廚房。


姑且不管撲了個空的Umbridge是如何的氣急敗壞,Harry卻未選擇在廚房多作逗留,一會便在霍格華茲的家庭小精靈們遺憾的目送下推門離開,更沒有收下來自他們手中饋贈的食物,逕自替自己施了個隱身咒後,他踩著並不急切的步伐前往地窖。

聽見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房間裡的男人先是瞥了牆面的掛鐘一眼,發現時間臨近中午後他挑了挑眉,接著起身走到門口將門打開。

—沒人…哦。

憑藉推測準確地反手攬住孩子背脊,Lucius就著腰際被隱身的Harry摟住的姿態倒退兩步,然後再度關上門,遮擋住了走廊畫像好奇投向這裡的視線。但即使關上了門,Harry也沒有鬆開摟住他的手臂,他索性將男孩攔腰抱了起來,轉了個身讓對方坐在清空的辦公桌上,又解開他身上的隱身咒。

「怎麼了,Love?」他柔聲問,另一手卻暗暗對藏身於房間內某處的Roxie做出了個代表暫時離開的手勢;精靈下一秒便輕聲劈啪著消失。

Harry原本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懸空的雙腳腳尖看,腦海中反覆迴盪著方才與Dumbledore之間短暫卻意義深遠的談話。聽見Lucius的詢問後,他顯而易見的猶疑了片刻,接著才抬起頭,翠綠色雙眸眸底仍殘存著幾許迷茫,但壓過這點迷茫的,是另一股令Lucius捉摸不透的奇異決心。

「怎麼了,嗯?」年長巫師抬手輕撫他的一邊臉頰。

Harry依舊沒說話,只是摘下眼鏡隨意扔在桌面上,再伸出手抓住了男人披散在胸口的一縷鉑金髮把人拉近自己,直到兩人之間近到額頭幾乎相碰,而後他在另一個人不無詫異的目光注視下,抬首吻住了對方的嘴唇。

小救世主的吻相當笨拙,幾乎可以說是生澀。輾轉的唇瓣毫無章法,不得要領,顯然此前他沒有任何經驗。唯一能夠提供他參照借鑒的,就只有去年九月開學時在火車車廂裡,由他的追隨者先生所主動向他索要的那個親吻。

坦白說,Lucius其實還沒弄清為什麼這男孩會忽然想吻他,但他無意追問,順其自然地回吻了對方—有些事情的發生,或許從來就不需要理由。難得對方主動挑了頭,若是他還束手放任此等良機流逝,那可就太不斯萊哲林了。

很快,單純的吻漸漸變調,被撩撥起興致的男人明顯不再滿足於此,濕熱的吐息伴隨嘴唇輕吻沿著Harry脖頸線條滑了下去,逗弄似的往男孩喉結上咬了一口。

Harry因他這個舉動全身顫抖了一下,睜開了自己泛著一層水霧的眼睛。然而,Lucius卻彷彿沒看出那雙眼睛裡輕微的責難情緒,手指靈活的解開長袍釦子,讓布料往後自然滑落孩子的肩膀,再脫去底下的那件制式的灰色羊毛背心,扯開青銅色斜紋相間的領帶,而後動作慢條斯理的由上而下,一一解開襯衫鈕扣。

等所有釦子全被解開,失去固定的襯衫頓時鬆垮垮的半掛在Harry手臂間,他竭力按捺住下意識想要遮掩光裸軀體的本能反應,沉默注視前任黑巫師指尖緩緩輕撫過自己肌理上那些大大小小、或猙獰或懾人、有些陳舊,也有些淡去的各式傷疤,以及對方隨後自唇角逸出的那聲嘆息。

「…遺憾你所看見的?」Harry此時終於說出他進門後的第一句話。

「不。」Lucius輕聲否認,銀灰色瞳眸仍配合著手指動作,逡巡著對方身軀上的每一寸傷痕位置,「此刻的您在我眼裡,就像是一件曾被破壞又經過巧手修復的珍貴藝術品,美麗與缺陷並存。」

嚴格來說,屏除Harry一年級時感冒發燒,他半夜潛入拉文克勞塔為對方換掉汗濕的睡衣的那一次,這是他第二次、同時也是真正意義上頭一回清楚看見,這男孩身上這些數不清的傷疤究竟是曾如何傷害了彼時尚且年幼的他。

又有誰能夠料想得到,就在男孩這副瘦骨嶙峋的身體裡,居然潛藏著足以擊敗黑魔王的神秘力量呢?

「藝術品?我?」Harry怔怔的低下頭,打量著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皮膚的、毫無美感乃至手感可言的軀體,直覺對方是在開玩笑,當下難以置信的反問,「你認真的嗎?」

「您該相信我的眼光,My Lord。」

男人邊說著,邊伸手將他的小主人從桌面上抱起來(Harry反射性摟住了他的脖頸),扔著剛剛脫下的幾件衣物不管,有力的雙臂托著男孩走進臥室。沒見對方多做什麼,原本敞開的天鵝絨窗簾就自動闔上,取而代之的是壁爐方向燃起了朦朧火光。

就在Harry以為Lucius會把自己放到床上去的時候,後者卻意外沒這麼做,反而抱著他來到壁爐前擺放的一張扶手椅上坐下,讓他雙腳分開半跪坐在大腿上,有意無意的令兩人胯部曖昧相貼,他自己則是舒適的靠著椅背。

接著,Lucius低下頭,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親吻。有別於先前處處點到即止的紳士作風,進到房間之後,Lucius不再刻意收斂自己,甚至也沒給Harry一些做好心理準備的時間,在彼此嘴唇再度貼近的那一刻,他的舌頭便狡猾地鑽進Harry嘴裡,緊緊糾纏、吸吮、勾動住了對方,絲毫不肯給予任何緩衝的機會。

「唔…嗯…」

被動承受著來自男人的激烈需索,Harry左支右絀應對著,幾乎忘了在兩人接吻的間隔當中用鼻子呼吸,只覺得心臟跳動的頻率是前所未有的快速,砰砰砰地強烈撞擊著胸口。好不容易等到對方吻夠了,終於願意往後拉開幾分距離,他還來不及喘口氣調整呼吸,就感覺到褲子拉鍊被人拉下,皮帶也被解開,最後是貼身的底褲—

只微微起了點反應的性器被Lucius攫住時,Harry呼吸又是一窒,腦海中卻不合時宜地想到眼前這傢伙最初送他那一套的新衣物裡頭,似乎連內褲尺寸都是量身訂製的…。

「沒自己試過?」Lucius注意到他不太自在的神情,一面用指節內側帶有薄繭的手指以適中的力道上下動作著,一面帶著點壞心眼的刻意舔吻懷中人的耳朵。

Harry登時渾身又顫抖了一下。

「不要…明知故問。」閉著眼睛的Harry咬牙說道,平日裡穩定的聲線隱約出現起伏,眉頭緊緊皺著,顯然還很不適應那股從下腹部猛然竄升的,令他感到萬分陌生的奇異快感。

前任黑巫師低聲笑了起來。

但他一笑,就立即惹來Harry沒好氣地瞪視,於是他索性再度低頭封住了自家小主人的嘴唇,不讓對方有任何機會說話,連帶著將他最後射精時發出的那句呻吟也一併吞進了肚子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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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rafn 發表於 2022-9-3 19:2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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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你的話,剛剛去和校長談過了。」

射後的高潮餘韻逐漸緩解後,待Harry再度開口時,儘管他明顯感受到男人半勃的性器還頂著鼠蹊處不見消退,自己額頭上也密布著細密的汗珠,他的嗓音仍是很快恢復到以往的平穩。如果不是方才噴濺到兩人之間的白濁尚未清理,光憑小救世主眼下那副公事公辦的口吻,Lucius差點都要以為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

「哦?」他接著動了動手指,用無杖魔法清除掉了沾在彼此身上的體液,然後隻手支著一邊臉頰,另一手則碰觸著男孩光裸的上半身,在胸膛及腰腹皮膚等處漫無目的地來回游移,一面好整以暇地接過對方的話,「那麼我是否能夠認為,您方才的舉動是在向我尋求某項您亟需的支持,亦或是不存在任何先決條件的…慰藉呢?」

Lucius低語時的嗓音很輕,語調柔滑地拂過Harry耳際,字字看似雲淡風輕卻又字字都帶著令人無可忽視的力道,像一柄在他最疏於防備之際,從背後直取目標而來的利劍。當下這一刻,Harry忽然慶幸自己摘了眼鏡,有了再充分不過的理由與藉口可以不用去看清眼前這個男人的神情;但與此同時,他也矛盾的覺得遺憾,錯過這一刻,他就永遠也不會知道對方現在是用何種表情在和自己對話。

「哪一個選項都不是,Septimus。」小救世主口吻平靜的回答,「這只是我預先支付給你的報酬—有件事我需要你去做。」

「這倒是令人不由得納悶究竟是什麼大事,竟能促使您做出主動取悅我的決定?」

「這是因為我恐怕,這件事很有可能會使得你兒子提前失去他的父親。」

鉑金家主這回微微挑起一邊眉毛,卻未停下撫弄Harry肩頭的拇指,「說說看。」

Harry停頓了一會—也許是在揀選適當的措辭,Lucius心想。

隨著年紀漸長,這男孩幾乎是將沉默寡言一詞作為自己的座右銘來實行,甚至在跟隨他那好學弟開始學習鎖心術以後,就連鮮明的情緒起伏也跟著少了,即使是他,也越來越不大容易從Harry平淡如常的神情當中猜出他在想些什麼。

壞處暫且不論,往好的那一面想,既然連他都無法看破Harry的心思,那麼遠在Lestrange莊園內的黑魔王想必就更做不到了,否則對方大可無須對他下達必要時強行用蠻橫咒控制小救世主,並將人帶到魔法部拿取預言球的命令。

「—就結論上來說,」Harry醞釀許久後開了口,少了眼鏡遮擋的雙眼,在昏暗的房間內呈現出一種色澤偏深的湖綠色,「我要你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樣,在兩三個月後的某一天將我帶到神祕部門的預言廳裡去。」

男人聞言,放下了原先支撐著臉頰的那隻手,語調慎重許多,「…請繼續。」

然而,男孩卻跳過了這個話題,轉而說起了另一件事,「Umbridge在跟蹤我。我指的不是她代表Fudge來到霍格華茲後立即著手的監視行為,而是雙重意義上的那種跟蹤行徑。就在我隱身前往校長室拜訪後不久,她就從為她通風報信的畫像那裡得知我去見了校長。如果不是有Roxie在,我完全有可能會被她堵在校長室裡讓她抓了個現行。」

「我有理由確信,她竭力打探我的行蹤,不僅僅只是為了抓我的把柄,更重要的原因,應該是因為她已經從某個人那裡知道了DA的事情。」

「所以您認為,是成員當中的誰私下向她透露了消息?」

「不。」對方搖頭否認,「Hermione曾在成員名單上下過咒語。倘若有誰向名單以外的其他人洩露這個秘密,我們馬上就會知道。」

年長巫師俊美的容貌上忽然出現一抹微妙的變化,「容我提醒,我並不是您所謂的名單上的成員之一,您這般貿然告知我此事的舉動是否有些輕率了?」

孩子眼底頓時閃過一絲玩味的笑意,「你是。」

「I beg your pardon?」Lucius這下是真的感到驚訝了。

「我說,你也是隸屬於DA的成員之一,Septimus。」即便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一片模糊的色塊,Harry仍舊準確無誤地撫上男人臉頰的位置,唇角隱約彎成一道狡黠的弧度,「在回去的路上,我以再仔細查看名單為由把羊皮紙從Hermione那裡要了過來,用隱形墨水在我名字的上方寫下了你的名字,再把紙還回去。這件事只有我知道。」

Lucius捏了捏鼻樑,很快就決定放棄向男孩追究責任歸屬,他們的時間不該浪費在爭論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上面。「—請繼續。」

於是Harry接著說了下去,「我從Sirius那裡知道,我們選在豬頭酒吧碰面那一天,Mundungus也喬裝打扮成一個女巫在旁邊偷聽我們談話。但我想,他並沒有站得住腳的理由向Umbridge暴露DA的存在,甚至他自己也是鳳凰會成員之一,這麼做對他沒有好處。因此,這名洩密者另有其人。」

「您有頭緒了?」

「很遺憾沒有。不過事到如今,就算知道是誰做的也已無濟於事,重要的是該如何防備Umbridge。我猜想,Fudge對她雖不到言聽計從的地步,但至少比起其他一些他手下的官員,她算是頗得他的信任。Fudge仰仗她埋伏在霍格華茲內充當他的耳目,替他留意校長乃至任何會危及魔法部聲譽的一舉一動…也許,我們能試著從這方面下手。」

男人握住他撫摸自己臉頰的那隻手,湊近唇邊落下輕吻,「假如我沒有會錯意,您是打算讓我從中挑唆一二,令他們對彼此的信任生出疑心?」

「沒錯。因為我不認為Umbridge會真的把她自己在學校裡的所作所為全都告訴他…就像我也不認為,Fudge會知道她私底下在用一支明顯施了黑魔法的羽毛筆在懲罰不聽話的學生一樣。這件事如果鬧出去,無疑會損害他身為魔法部長的威信—我肯定他不會高興聽到這個的。」

Lucius靜靜聽著,細碎的親吻從Harry指尖來到他觸感粗糙的掌心。

「至於另一個能夠動搖他們之間薄弱信任的因素,就是你的出現。」小救世主接著抬起眸光,注視眼前暫時收斂了尖牙利爪、靜默蜷伏在自己身旁,有如貓豹一般性情機敏又狡猾的男人,「Umbridge不喜歡你,不是嗎?要不然她就不會特地跑來監督你上課的情況了。不過,她倒是十分熱絡的在試著和小Malfoy先生打好關係,顯然她覺得,小Malfoy先生帶給她的威脅力度遠遠不足你。」

對此,前任黑巫師帶著幾分無奈的閉了閉眼睛,不予置評。雖然他什麼都沒說,可對於足夠了解他的Harry而言,他這點反應已經很能說明問題。順著對方攬在自己後背的力道向前傾身,Harry吻了他的追隨者先生一下。

「有鑑於先前你擔任Fudge首席顧問的經歷,我確信他是不會介意你為了魔法部而適時向他提出的諫言的。當然,如果能使他因此引發對Umbridge自作主張的不滿,那是再好不過。」Harry接著說,「與此同時,你要試著誤導Umbridge,讓她相信Fudge不會再聽她跟他說的每一個字;你要讓Umbridge相信,Fudge已經收回了她監視我的權利,轉而將這個任務交付給了你。」

「人一旦對某個人或某件事起了疑心,是很難再輕易就將這份疑慮消除的。」

「我敢肯定Umbridge不用花太多時間,她就能意識到是你從中作梗,目的便是和她相互爭權奪利,看誰能先抓住我的把柄好在Fudge面前邀功進而升官。到了那時候,這件事勢必便會經由黑魔王安插在魔法部的間諜傳進他耳中,引起他對Umbridge的不滿,認為她阻撓了他計畫的進行,但卻還不至於對你下達將她滅口的指令,因為他不能在還沒拿到預言球以前就隨便殺掉魔法部哪個官員,那只會引來社會大眾不必要的恐慌及關注。所以…」

說到這裡,Harry再度吻了吻近在咫尺的男人側顏,「在這個當口,他唯一能夠也會選擇的做法,就是催促你趕在被校長發現之前盡快行動,好讓他可以拿到那個預言球。但他不知道的是,校長早就知道他在盤算些什麼了。」

Lucius抬手將他摟在胸前,「而您明知如此,卻依然決意要讓那位得償所願?」

他懷裡的孩子沉默了片刻,然後才說,「校長可能不會在意,但我沒辦法說服自己就這麼眼睜睜的看你進阿茲卡班。」

Lucius的心一下子就抽緊了。他低下頭,將嘴唇貼在男孩額際,嗓音低啞地回應,「…那不一定就會是壞事。」

「可是對小Malfoy先生來說,就不一定會是件好事了。他需要你。」

「Severus會照看好他。」

「但你才是他的父親,Septimus。你不能這麼不負責任地把事情都丟給教授。」

一陣沉默過後,Harry聽見上方的男人笑了一聲,笑聲裡有諷刺也有絕望。

「我以為我告訴過你,我並不是個稱職的父親,Potter先生。」

Lucius低語,「從我父親Abraxas Malfoy決定資助當年籍籍無名的Tom Riddle開始,整個Malfoy家族就註定再也無法輕易掙脫來自黑魔王賦予的枷鎖了。到了我這一代,我以為把Narcissa送走,讓她和她所愛的男人在一起就能保她後半輩子平安無虞,可是現實很快就令我的希冀破滅,不過十年,屬於她的幸福就經由我的手毀壞得分崩離析。只是十年,事情就又回到了原點。我—」

後面的話他沒能再說下去,因為Harry雙手忽然勾住他的脖子,抬首吻住了他。

「…我不管你怎麼想,但是這次你得聽我的,Lucius。」Harry摟著他說,嗓音帶著不容對方質疑的力量,「相比起一個預言球,或許我們該慶幸,他這次並不是想要哪一個人的命。迄今為止,因他而死的人已經太多了。」

對方好一會沒說話,片刻之後才道,「您方才,就是去和校長商談這件事嗎?」

「是有這個打算。」他輕輕點頭,「但是因為Umbridge,沒來得及談到這部分。」

「是嗎…」男人低垂下眼簾,手指隨後輕巧拉起半掛在Harry手臂間搖搖欲墜的襯衫,遮掩住孩子輪廓分明的肩胛骨,優雅緩慢地開始替對方扣上剛才他親自一顆顆解開的釦子。

「Lucius?」

「近期內您不適合再和校長有所接觸,這件事就由我來為您效勞吧。」鉑金家主柔聲開口,又用無杖魔法召喚來了Harry扔在辦公桌上的眼鏡為他戴上,並在他豁然清晰的視線裡低聲給予承諾,「—連同您剛才交付予我的事情一起。」


從這一周起,參與DA的眾人都發現課程安排開始有了改變。最明顯也最直接的變化,就是負責教導他們的小救世主身邊出現了一頭雪狼。

「哇哦,Harry,它就是…」

除了Harry與Hermione之外,總是最早到達有求必應室的雙胞胎兄弟興奮的圍繞他的雪狼護法打轉。等其他人陸續抵達之後,圍繞著它打轉的人也就更多了。直到Harry宣布開始上課,他們才依依不捨地回到各自的位子上。

「如你們所見,從今天開始,我們要上的咒語就是護法咒。」Harry手裡沒有拿著魔杖,而是將雙手背在身後,右手輕輕抓著左手手腕,「這並不是個你們輕易就能夠施展的咒語,甚至有許多成年巫師一輩子也無法成功做到。」

「護法咒的咒語是Expecto Patronum。咒語本身不難,但要想施展出像它一樣的實體護法,」男孩目光落在自己的雪狼身上,後者回以他一個溫柔的凝視,就彷彿Lucius正透過它的眼睛注視著他,「這可能會耗費你們數十次,或是數百次的練習。除了咒語以外,護法咒的施展還有個先決條件,也就是你們在唸出這道咒語的同時,心裡必須想著一些快樂的事情或回憶來提高成功的機率。」

見大伙目光無一不例外都盯著趴臥在扶手椅上頭的雪狼瞧,Harry無奈地搖搖頭,放棄了再繼續解說咒語的打算,「—現在就拿起你們的魔杖,試試看吧。」

……

結果一堂課下來,能夠成功施展咒語的人一個都沒有,只有Hermione的魔杖勉強吐出了一縷沒有實體的銀色輕煙。這樣的情形幾乎稱得上是慘烈。Harry早在授課之初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其他人對此卻是大受打擊,瞥向神情平淡地撫摸雪狼毛皮的小救世主的眼神又妒又羨。

「…想不到居然會這麼難。」Susan Bones難掩沮喪的說。當初就是衝著Harry承諾了會教他們護法咒的這一點,她才決定加入DA的,誰知道卻…。

「都是那女人的錯。」Lisa Turpin半是埋怨半是玩笑的說,「只要一想到她還待在學校,我就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其他人紛紛附和。

「提到Umbridge,她最近好像在四處打探我們的行蹤。」在眾人準備離開返回各自的寢室前,Harry輕聲說,不啻於扔下一個重磅炸彈,「回去的路上謹慎留意四周,尤其注意不要在有畫像的地方談論這裡的事情。如果真的遇上了她,就隨便編個理由蒙混過去,別刻意要和她對著幹。」

最後一句話他是看著那對善於搗蛋作亂的雙胞胎說的。那勾肩搭背的兩兄弟咧嘴嘿嘿笑著,一如往常的吊兒郎當,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將他的話給聽進去了。


但凡親口應允乃至承諾過Harry的事,Lucius總是說到做到。而事實也證明,只要這個男人願意,沒什麼是他辦不到的。

不出一週,明眼人都能看出來Malfoy族長與現任總督察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了起來—單方面的。從那之後,每回在大廳吃飯,Umbridge的脾氣就會變得相當糟糕,她不但不再忙著找學生們和Dumbledore的麻煩,連預言家日報也不看了,幾乎整整一個早晨或者中午的時間,都被她耗費在針對與她座位相隔了大半個餐桌的Lucius身上,表情惡狠狠地斜眼怒瞪著對方。

至於身為另一位當事人之一的鉑金家主,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他依然是那副冷靜自持,唇角慣常帶著一抹矜持微笑的模樣。在他身上,那股彷彿與生俱來一般的魔性魅力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光是他本人坐在那裡不言不語,就足以令人為他著迷驚嘆,誰還會去管旁邊那隻大煞風景的粉色癩蛤蟆。

只可惜面對這樣的他,還是有人非常不領情。

「—鬧夠了沒有?現在是你玩的時候嗎?」

黑著臉的魔藥教授咬牙低聲罵道,目光雖然沒離開過面前盤子裡的食物,但並肩坐在一塊的三個斯萊哲林心裡都很清楚他是在針對誰,坐在他們倆中間的女巫甚至為了不被底下的學生察覺異狀,特地豎起報紙擋住大半張臉,假裝自己忽然對上面某個強效護髮魔藥的廣告十分感興趣,好藏起線條難以抑制上揚的嘴角。

「哦,Severus,我親愛的朋友…」Lucius舉止優雅的拿起茶杯就口,神情萬分無辜地回應,「這錯事實上根本不在我,你知道。」

如果忽略他唇畔那抹有如小男孩在惡作劇成功時會有的得意笑容,這句話乍聽之下還是挺有說服力的。只不過,他的好學弟依舊不買帳,聞言又冷哼一聲,卻是沒有再對此惡聲惡氣的多說什麼。而臉埋在報紙後頭的天文學教授仍然在笑。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隨著Lucius出面引開了Umbridge的注意力,原本就煩悶於對方不斷試圖拉攏的Draco肩上壓力立即顯著減輕了大半。但他卻未因此按照設想順利淡出眾人的視線,私下反而假藉各種理由找上他的人更多了。

「—看在梅林的份上,你到底跟他都在計畫些什麼啊,Potter?」這一天,終於找到機會把小救世主拽進某間鮮少有人經過的廢棄教室後,擁有鉑金髮色的少年如是說,一邊抱怨著,一邊打開了他自己的書包翻找著物品。

Harry正要回答,下一刻卻又遭到對方自己阻止,「不,不用急著說出來,我可不想現在就參與進你們這淌渾水,最近盯著我的人實在太多了—這些是有人託我轉交給他的東西,你再自己看著辦吧。」

他不明究理的低下頭,帶著幾分好奇打量被塞進懷裡的成打信件,「這是什麼?」

人已經走到教室門口的未來Malfoy族長聞言,腳步頓時一滯,然後語調半是無奈半是糾結的給出了答案,「…是他的愛慕者們指名要給他的情書。」

—!

等Harry找到空檔,小心避開畫像目光悄悄溜到地窖去的時候,距離他和Draco見面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不得不說,在得知他的來意後,自他手中接過那些信件的Lucius神情可謂精彩紛呈,俊美面容上既有無奈也有好笑。接著,他當著自家小主人的面,轉頭就將那沓信件給扔進了壁爐,任由火焰猛烈撕咬吞噬那一大疊羊皮紙,甚至懶得費心留意敢大膽送情書給年長教授的男女學生姓名。

「你不看?」

「我恐怕沒有這個必要,Love。」沙發上的男人朝Harry張開了手臂。後者見狀上前幾步,習慣成自然的依偎進對方懷裡,並接受了他印在自己嘴唇上的輕吻。

「更何況,我確信Draco的本意並不是真的要求您幫他這個小忙;他的意思是您可以直接代替我決定這些信件的去留。您擁有這項權利,My Lord。」

Harry當即想起Draco說的那句『你再自己看著辦吧』,微微眨了幾下眼睛,「我有嗎?」

前任黑巫師笑著又在他嘴唇上印下更多細碎的親吻,柔聲反問,「沒有嗎?」

男孩沒再開口,只是在Lucius試探性的把手探進襯衫底下撫摸腰際時,主動露出了脖頸,無言默許對方舔吻啃咬,在自己身上留下星星點點的痕跡。

或許是顧慮到他年紀尚輕,也或許是另有打算,無論是以何種形式開始,Lucius的一舉一動裡總充滿了耐性,似乎並不急於徹底佔有小救世主,只要時間地點允許,他就會像現在這樣一件件脫掉Harry的衣物,而後再用唇舌一點一點的吻遍對方裸露出來的皮膚,似是撫慰又似是挑逗的取悅著他,卻從來不提要求Harry以相同方式安慰自己的話,也沒有做過在他面前替自己紓解的任何舉止。

因此,當Harry意圖伸向男人皮帶的手最終被攔了下來,貌似也是順理成章中的結果。在試著掙動了兩下沒掙開後,他便放棄了。

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麼,Lucius低頭親了親他方才意圖作亂的那隻手,再親了親他如今泛著淺淺紅暈的臉頰,「還不是時候,Love…還不是時候,嗯?」

Harry注視對方的目光因情慾上湧而顯露出幾分迷茫,儘管如此,他的腦子卻沒真的由於情慾變得無法理智思考,聽見Lucius這麼表示,他又默默望著對方好一會,直到後者在他的注視下再度湊上前來,面帶繾綣笑意地吻住了他。


只是短短一個禮拜,前任黑巫師就將Umbridge從一隻煞風景的粉色癩蛤蟆給徹底氣成了一隻身形鼓脹的粉紅色河豚。見狀,Snape已經懶得再數落他那位玩心大起的同僚兼學長不務正業了,而天文學教授Sinistra則依舊很給面子的藏在報紙後笑個不停。

而Harry同樣不斷的從已然麻木的Draco那裡收到大量的愛慕信件,思及他的追隨者先生之前所說,信件拿到手之後,他就將它們扔進房間壁爐燒了個精光。

截至目前為止,Harry制定的計畫都進行得十分順利。趁Lucius吸引了現任總督察全副注意力的當口,他也加快了訓練其他DA成員們的腳步。在努力不懈的頻繁練習下,能夠順利掌握住護法咒竅門,令魔杖噴出一陣銀色模糊輕煙的人也越來越多。至於Hermione,她已經進步到可以凝聚出大致看出實體的護法了,著實讓其他人羨慕不已。

Harry打量了一會那隻飄浮在眼前的動物,猜想它大約是隻水獺,「…很好。」

小女巫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謝謝你,Harry。」

除了小救世主從一年級入學開始就交好,與他幾乎無話不談的Hermione之外,在相處一段時間之後,DA眾人都發現Harry上課時態度雖不嚴格,本身也有問必答,行事作風也並不嚴厲,但是他寡言少語的性格卻彷彿刻進到了骨子裡,要想從他嘴裡聽見一句稱讚,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又一個週六,Lucius隱身前往校長室,代替自家小主人與Dumbledore會面。

「日安,Lucius。」

「日安,Dumbledore校長。」落座後,Lucius垂眼注視面前冒著氤氳熱氣的紅茶,手指習慣性的緩緩摩娑著蛇頭杖,「看上去,您似乎並不驚訝於我的拜訪。」

老人臉上帶著微笑,一邊往自己杯子裡放了兩顆方糖,「啊,關於這個嘛,就像我曾對Harry說過的,雖然只是我個人的猜測,但在一些事情上面,通常我猜得都很準。尤其考慮到近來Umbridge教授無法…嗯…」

「我假設,您指的是緊迫盯人?」

對方沒有否認他的說法,還好脾氣的笑了笑,「我在想,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能夠聽你說明你之所以這麼做的理由呢,Lucius?」

「當然了,校長…當然了。」Lucius低語,「話雖如此,不過我恐怕,您事實上同樣已經猜到了我今日的拜訪,以及近來針對那位女士的行動均是出自誰的授意。但凡只要是那個男孩的希望,我都有職責不遺餘力的去實現,您知道。」

「是的,我的確猜到了。」Dumbledore稍微收斂了一些臉上的笑意,鏡片後的藍眼睛目光炯炯地望向桌子另一頭,「如果不是那天我們的談話被Umbridge教授無意中打斷,想來現在坐在這裡的人,就不會是你而是Harry了吧。」

這次,Lucius僅只微微頷首,沒有答話。

「那麼,Harry他想談的事是…?」

男人擱下啜了一口的紅茶,指掌輕貼著杯緣,有一會沒有開口,銀灰色瞳眸焦距落在遠處,整個人完全沒了過去幾年當中那抹獨屬純血巫師的鋒芒畢露,俊美昳麗的容貌雖然依舊奪人目光,但原先足以匹配這副面容的鋒利氣質,如今卻反而逐漸往小救世主那一側的淡漠清冷靠攏,乍看之下,兩人連神情都十足相似,令人很難說清他們之間究竟是誰馴服了誰。

「Lucius?」

「…就結論上來說,就是那男孩不介意讓黑魔王遂其所願那麼一次。」

老人神色不變,好像他早就知道事情會是這樣的結果,「我想,那天離開這裡之後,Harry就把預言的事告訴你了?」

「很遺憾,關於這件事,他什麼話都沒有對我提及。」Lucius坦言,「然而,儘管他什麼都沒說,我也能大概猜到一點…畢竟黑魔王對於預言的異常執著,在食死徒內部早就不是新聞了。想來您也明瞭,無論是Sturgis Podmore、Arthur Weasley或是Broderick Bode,這三個人不過都只是他的試探。在沒有達到目的以前,他是絕不可能輕言放棄的—這一次,黑魔王勢在必得,Dumbledore。」

一陣沉默。

「是我的錯覺嗎?」片刻後,頭髮鬍鬚皆是雪白一片的老人說,「我怎麼老是覺得,你看上去對Harry的計畫頗為憂慮呢,Lucius?還是說,有可能進阿茲卡班的這個後果使得你動搖了?」

出乎Dumbledore意料的是,他並未在下一刻迎來一個被踩到痛腳而怒火正熾的Malfoy族長。聽見他這番話,對方不僅無動於衷,情緒甚至仍平穩如常,眼眸微斂著,就像是條正等待進入冬眠當中的蛇。

「倘若這件事能夠因為我進阿茲卡班而迅速獲得解決倒還好。」Lucius話聲平淡地道,「可惜,就算沒了我,黑魔王依舊不會放棄要那男孩的命。」

這時,門邊棲木上垂垂老矣的鳳凰忽然尖鳴一聲,化作一團火球燒成了灰燼。年長者見狀,推開椅子站了起來,繞過辦公桌走過去,用削瘦的手指緩緩撥開棲木底下銀盤中的灰燼,從裡頭輕柔捧起新生的醜陋雛鳥,再幫助它站穩在橫木上。

「—我的看法是,為什麼你不試著像你曾做過的那樣,相信Harry的判斷呢?」

「我還以為,我今天坐在這裡跟您談話,就足以證明我相信那個男孩了。」又再啜飲了一口紅茶的男人說道,「再者,雖然這事不該由我過問,可一旦我將他帶到魔法部去的消息走漏,那麼屆時,您打算折損多少名鳳凰會成員在那裡?您手下又有多少名成員經得起這樣的消耗呢?」

「一個稍微不良於行的Arthur Weasley就令他愧疚至此,要是再多來幾個,我毫不懷疑他會在令黑魔王潰敗之後選擇自我了斷一途。」

然而,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的老巫師聞言卻是微微一笑,「真是沒想到,我居然能從你嘴裡聽到像這樣的話來,Lucius。如果Harry知道你竟然會這麼重視他、在乎他的幸福快樂,我想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Dumbledore—」

「這是戰爭,Lucius。」年長者收斂起笑容,肅然開口,「你都能想到的事,Harry更不會不明白他即將面對什麼樣的危險與挑戰。我不否認,你所憂慮的情況的確有可能發生,鑒於Harry是那麼樣一個心地善良又溫柔的孩子。但是最終,我相信他會明白什麼才是值得他為之努力並留下的。」

Lucius輕哼一聲,「您的意思是指活人比死人更有價值。」

對此,Dumbledore向他投去一個蘊含責難意味的眼神,顯然他並不贊同他這樣的說法,「對於一個心智健全的人來說,死亡只不過是下一場偉大的冒險。即使人不在了,他們的愛也依然會留在我們身邊。在Harry的身上,正是因為有著他母親對他的愛作為庇護,Voldemort王才無法咨意傷害到他。」

「但在經過去年之後,就已經不再是了。」對方拇指輕撫過蛇杖上的尖牙,「自從蟲尾被命令復活他以後…」

又是一陣沉默。

「…關於這件事,我恐怕就是Harry跟我兩個人要設法解決的問題了。」年長者最後這麼說,鏡片後的目光趨於和緩,「至於你,就去做任何Harry要求你做的事情吧,Lucius。就是別忘了,在你和Harry準備好要出發前通知我一聲。」

喝完杯裡僅剩的一口紅茶,一身黑色長袍的Lucius站起身,攏了攏斗篷。

「我知道了,校長。祝您有個愉快的下午。」




本文最後由 Hrafn 於 2022-9-3 19:2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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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rafn 發表於 2022-9-3 19:3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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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百無聊賴的嗓音自他背後出現。

「什麼嘛,你還在啊。」

Percival Graves自鐵窗前轉過身來,他方才在凝視著窗外翻騰的雲霧。

「你明知道,直到你死的那天我都是不會消失的。」他冷冷地說。

「呣…坦白說,關於這點我很懷疑。」對方撓了撓下巴。多年來未曾經過精心護理的頭髮及鬍鬚雜亂叢生,掩蓋住了他的大半張臉,令人乍失了判斷其神情變化的依據。除此之外,他還擁有著一雙罕見的異色眼瞳。

「這有什麼值得懷疑的?」

「我天生好奇嘛。」

Grindelwald手指依然撓著他自己的下巴,一邊死皮賴臉的忝顏笑著說,漫不經心的眸光玩味注視著眼前渾身透著淡淡珍珠白色的幽靈。這個男人已然陪伴在自己身邊長達半個多世紀,無論他本人是否真的願意這麼做,Graves臨死前對他的深刻恨意都化作了一股強烈的執念,將他們綁在一起。

「如果你真的好奇,就該盡快自我了斷來驗證事情的結果,而非苟活著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Graves別過頭去,看都不想再看對方一眼,「我受夠了,相信你也是。」

「但人的想法總是會改變的,Percy。你怎麼能肯定在這麼多年的相處以後,我沒有一點點喜歡上你,或者是享受有你的陪伴呢?」囚犯完全無視了對方冷若冰霜的態度,自顧自地慨歎道,「早知道我不該那麼早就殺了你,太可惜了。」

整整五十年過後,Graves早已經不會再為Grindelwald輕佻的口吻生氣了。

「你折磨我的時候可沒表現出一絲憐憫,少在那惺惺作態了。我不是那位偉大的白巫師,不吃你這一套。」

「哦,Percy…我親愛的Percy,你真不可愛。」對方表情故作哀怨,放下撓下巴的手指,這舉動使他雙手腕上的鐵鍊嘩嘩作響,「而且還故意踩我痛腳—你就一定要提醒我,自從把我關進這裡以後,Albus從此就對我不聞不問的事嗎?」

「若是我沒記錯的話,好像在把你關進這裡以前,他也一樣對你不聞不問。」

「但至少他愛我。我敢打賭,他現在甚至也還在辦公桌上放著我們倆年輕時的合照。」他得意洋洋,「不像你,Percy。有人愛你嗎?」

Graves的耳朵自動過濾掉後面那句話,「即使你們實際上只相處了一個夏天,而你還失手誤殺了他妹妹,最後他又把你關進這鬼地方?他對你的愛真扭曲。」

「Ariana不是我殺的。」提起這件事,Grindelwald嗓音突然低沉了下來。

「那是誰?」

「肯定是他弟弟Aberforth,那個迷戀山羊的怪胎。」

「證據呢?」

對方嗤之以鼻,「我親眼所見,還需要什麼證據?反正人就是他殺的。」

前MACUSA安全部長對此說法持保留態度。此外,他也無意再和對方繼續深談下去,Grindelwald太危險,就算他現在上了年紀也一樣。

Graves不開口,加上頂層牢房只關了Grindelwald一個,一時間,室內變得相當安靜,直到整個紐蒙迦德忽然狠狠顫動了一下為止,就像有什麼東西以極快的速度與力道撞上牆壁,震得天花板上的石粉都在撲簌簌下落。

「怎麼回事?」Graves驚疑不定的開口。

「有人想試圖闖進來。」前黑魔王話聲饒富興味的回答他,「有意思。」

「這一點都不有趣,Grindelwald。」

「沒事,外頭的防禦魔法是阿爾親自下的,一般巫師闖不進來。」相較於Graves情緒上的緊繃,Grindelwald完全沒把來者試圖闖入的行徑當回事,潛藏於他天性之中的好奇卻在這時佔了上風,「但我還是很想知道,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幹這種事…好Percy,親愛的,為我跑這一趟好嗎?」

Graves不為所動,視線冷淡的回望著他。

「好啦,你就去嘛,我想你也肯定不希望有人來救我出去的,是不是?」前黑魔王溫言軟語的磨他,一邊故意把腕上的手銬弄得嘩啦啦響,「求你了,嗯?我保證,萬一有人真闖了進來,我寧可從這裡跳下去也絕不跟他們離開。好啦,Percy…」

如果幽靈也有雞皮疙瘩這種東西的話,Graves覺得自己現在大概已經被對方厚臉皮的行徑給噁心到全身都感覺不舒服了。然而不得不說,Grindelwald果真是洞悉人心的一把好手,只是動動嘴皮,就能輕易說動他人為自己效勞。

Graves穿牆而過時,針對紐蒙迦德防禦魔法的攻擊還在持續當中。他控制著自己往下飄去,一直接近到能夠看清攻擊者又不會被他們馬上發現的距離。對方來了三個人,身披黑斗篷,臉上戴著面貌圖案不一的銀色面具,從他們各自使用的攻擊魔法判斷,這幾個人還是黑巫師,只是不知道是出自誰的麾下。

他觀察這三人好一會兒,直至由於Dumbledore所設下的防護實在太過堅固,明顯耗盡了魔力的襲擊者不得不暫且放棄繼續攻擊,劈啪一聲消影無蹤。

「怎麼樣?」前黑魔王感興趣的問。

「三個人,穿著黑斗篷,臉上還罩著銀色面具,所以我沒看清楚他們的長相。」Graves簡潔扼要地告訴他,「不過從手法來看,應該是黑巫師—他們不會是你什麼狂熱的追隨者,或者乾脆就是你手下的那群聖徒吧?」

「我的聖徒才不會幹這種沒腦子的營救行為。」Grindelwald不以為然的說,「這是那個小雜種手下的人,自稱叫什麼食死徒的。」

「小雜種?」Graves挑了挑眉。

「不會吧,你沒聽說過這事?」

對方誇張的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散發淡淡磷光的幽靈。接著,他也不等Graves回應,動作隨興的斜倚著實際上只會令人渾身肌肉痠疼的硬板床,逕自叨叨絮絮起來。

「不對,你不知道說不定才是正常的…我想想,在我被關進來之前,那小子也才十六歲左右,搞過的最大事情,是弄了條蛇殺死一個倒楣的女孩,再把這件事嫁禍到另一個同樣倒楣的十六歲男孩身上,讓他被霍格華茲給開除。」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Grindelwald煞有其事地嘆口氣,雙手戲劇性的撐著臉,「因為被開除的那個男孩是阿爾心愛的學生,為了這件事他難過了好久呢。」

Graves心裡忖度著對方話語中的真實性,「你還沒解釋那個小雜種是誰。」

「啊,他嘛,聽說是Gaunt家的後裔。在這之前,則是屬於Salazar Slytherin的後裔。」對方邊說著,又開始撫弄他下巴上的鬍鬚,「母親是女巫,父親則是不折不扣的麻瓜—抱歉,你們那邊好像叫做莫魔—反正,他跟你我這樣的純種巫師並不同。野心勃勃得可笑,妄圖殺光所有麻瓜君臨天下—」

「就像五十年前的你一樣。」前安全部長打斷他。

「哦不,我們不一樣,Percy親愛的。」對方毫不在意地嘖嘖說道,「我是為了更偉大的利益,而他,那個小鬼,大幹一票的目的不過只是為了掩蓋住自己骯髒的麻瓜血統—他是出於某種見不得人的自卑感作祟,可我不。」

的確如此。

非自願的綁在這男人身邊整整五十年來,Graves不記得自己曾見過對方自怨自艾的時候,相反地,他經常認為這傢伙是自信自大得過份了。即便後來成為階下囚,Grindelwald的表現也絲毫不以為意,就彷彿…

只要他願意,他隨時就能夠東山再起,再度取回他往昔君臨魔法界的榮光。


隔天晚上,將近午夜的時候,那幾個食死徒又跑了回來。

似乎是帶上了什麼不得了的幫手,整個紐蒙迦德震動得更厲害了,天花板上的石粉不斷掉落,全灑在了前黑魔王的身上。Grindelwald那時已經睡著了,Graves則否,幽靈不需要睡眠。因此當第一波攻擊到來時,他立刻就有所警覺,並喊醒了睡得正熟的老魔王。

「嗯?怎麼啦?」被打斷睡眠的年長者揉著額角,才要爬起來,一股巨大的震動就又把他給震倒回硬板床上,石粉灑了他一頭一臉。「哦,梅林啊…」

「這裡不會垮吧?」

「唔,不大會。」Grindelwald搖搖晃晃的爬起來,然後把臉貼近狹窄鐵窗往外看出去,瞇起眼睛,勉強能看見底下閃爍著的、五顏六色的攻擊魔法光芒,「當初在蓋的時候是由我親自監督,地基還有這些石塊的接縫之間,全都畫上了足夠牢固的魔法陣,再加上阿爾設下的防禦…他們就算用上火藥也是炸不塌的。」

他話音剛落,外頭就傳來一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一下晃得Grindelwald從窗邊頭下腳上的摔到了與牆壁同樣堅硬的石板地上,撞得他骨頭幾乎快要散架。

「噢,這該死的…」

Graves聽得出來,食死徒們的囂張行徑,某種程度上引動了前魔王的怒火。

「你有想過,他們之所以如此積極想要把你弄出去的理由嗎?」他問。

「除了殺雞儆猴之外,還會是什麼理由。」從地上爬起來的男人跪著,雙臂半趴在硬板床邊,一面抵禦類似地震的劇烈晃動,他一面露出獰笑,異色雙眸透著陰沉的光,「這小兔崽子想殺了我好給阿爾一點顏色看呢。」

Graves在心裡對自己矛盾的承認,一方面他恨Grindelwald恨到總忍不住希望對方下一秒立刻就去死,另一方面卻又對日薄西山、落到如今這狼狽境地的前魔王感到奇異的不忍,就像看見一頭威風凜凜的獅子被人拔去了尖牙利齒,儘管他清楚知道並也同意,這只是Grindelwald為他曾犯下的累累罪行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而你打算?」

「這就要看你的了,Percy。」邊說著,Grindelwald在越見激烈的爆炸聲中抬起手腕晃動了一下鍊條,「顯而易見,我沒辦法出去。但你不同,對吧?」

前安全部長板著臉,沒說話。

「我活得夠久了,死在這倒也沒什麼,自作自受嘛。但我絕不允許讓一個狂妄的小雜種踩著我的屍骨往上爬,甚至還想以此來傷害我的阿爾—你明白嗎?」

Graves沒有閃躲對方那殺氣騰騰投向自己的目光,總歸這不是針對他而來,「你想做什麼?」

「你替我跑一趟,去找我以前的一個聖徒,叫Heinrich。跟他說我現在遇上了點麻煩,有個小兔崽子正試圖打擾我的退休生活,然後讓他聯絡他的線人,看看我們能夠怎麼處理這情況—別擔心,他聽得懂英文,你照實跟他說就是了。」

語畢,見唯一的救命稻草還站在原地沒有離開,前魔王不解抬眼,「怎麼?」

「你還沒告訴我他住在哪。」

「哦對,居然忘了最重要的事。」Grindelwald莞爾,「他就住在魔法部所在的那條大街上,知道魔法部在哪吧?就是他們剛把我押回來的時候送進去的地方,如果你還有點印象的話。」

接著又是轟隆一響。

「過了那麼久還沒人發現有人企圖劫囚,我猜這代表他們徹底放棄我了。」對方自嘲的揚起嘴角,待他再度轉過頭來,話聲又變得十分溫柔,「好啦,快去吧,Percy。祈禱你不用親眼看著我變成一團肉醬。」

Graves這回毫無遲疑的穿牆離去,獨留Grindelwald一人待在小小的囚室之中。


深夜,Lucius專門設置在臥室一角的電話(參考麻瓜們擁有的實物以魔法製造而成的煉金產物)響起了刺耳鈴聲,他在舒適柔軟的大床上翻了個身,眼睛依然閉著,手卻準確的伸向話筒,把它拿起來放置在耳邊。

「請說。」他話聲沙啞的開口。

來人立刻嘰哩咕嚕的以帶著濃重德國口音的英文把事情快速地說了一遍。末了,對方又質問這行徑是否表示他單方面打破了他們當初的協議,意圖宣戰?

「不,我不知道這件事,但我可以立即派人過去處理。」

Lucius坐起來,抬手捏了捏鼻樑,眼睛仍舊沒有睜開,「以及不,我不認為他是想要宣戰,鑒於他至今仍舊對我國魔法部三緘其口他自己的存在,我確信他沒想把事情鬧大。他可能只是想從你主子那裡弄點好東西,儘管你我都知道那些早在五十年前就被你們的魔法部給搜刮得一點不剩了。現階段告訴他事實毫無益處—不,你不瞭解他。」

「他現在就像個被寵壞的孩子,倘若他開口要了而你不給,他會大開殺戒的。」

電話彼端的另一個人很焦慮的問那該怎麼辦,他主子就快被人從紐蒙迦德的塔樓上給打下來了,還得靠著一個幽靈大半夜跑過半個德國來傳遞口訊指望他救命,過去Grindelwald有多威風,現在他就有多心酸。

「還是那句話,我先派人過去幫你處理情況,之後再來談其他問題。」

對方勉為其難的同意了。

切斷通話後,Lucius召喚了莊園內留守廚房的幾名小精靈,命令它們立刻前往德國阻止幾名食死徒繼續攻擊紐蒙迦德,並在被他們發現之前迅速離開現場。精靈們順從的低下頭,一個接一個劈啪離去。

它們走後,Lucius重新躺下來,讓自己在天亮前再睡了一兩個小時。天快亮的時候,電話聲又響了。

「Heinrich。」他閉著眼睛開口,「但願這回我能聽到你的好消息?」

的確是好消息,對方在話筒另一頭表現得十分開心。接著對方又說,阻止了攻擊以後他的人就撤走了,卻沒把那幾個昏倒的食死徒一併帶走,想知道他的意思。

「他們?」男人無所謂的回道,「回頭去問問你主子想怎麼處置,我沒有意見。倒是有另一件事想問你。」

對方問是什麼事。

「你記得當年—五十年前,閣下在輸了決鬥之後,他的魔杖上哪去了嗎?」

電話彼端靜了片刻,對方才說似乎是Dumbledore以收繳武器的藉口拿走了,更氣人的是他主子還隨便對方拿,也沒命令他們這些聖徒事後設法找白巫師討要。

「這樣啊。對了,我重新考慮了一下,還是覺得不該讓我那幾個同僚去打攪你主子的清靜,不如乾脆由你自己留著他們吧?看你想怎麼拿他們出氣都行,用不著顧忌什麼,就當作是我提前送給你的復活節禮物。」

對方這一次真心實意的用德語說了聲謝謝,心滿意足地掛上電話。

Lucius同樣放下話筒,注視了一會兒窗外晦暗不明的天色,而後他側身將臉埋進枕頭,再度閉目沉沉睡去。


食死徒跨過英吉利海峽前往德國,進行針對紐蒙迦德的攻擊舉動,雖是由黑魔王私下指派給寥寥數人的機密任務,最後甚至以失敗告終,但事實上對於這項突如其來的行動,知情者遠比Voldemort自己以為的都要來得多。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在Voldemort尚未察覺到時,窺探者早已滲透到了他四周的每個角落,只待合適的時機,便能將他極力想要掩藏的秘密轉手洩露出去。

鳳凰會就是這麼得到消息的,依據Lucius有意無意從指縫間落下的隻字片語。

姑且不論得知此事的老巫師在之後,他是如何悵惘的久久凝視著辦公桌上的相框—裡頭的相片正如Grindelwald所宣稱的那樣,是他們倆在十八歲那年夏天相識時所留下的合照,也是唯一的一張—幾乎大半個晚上,但無論如何,由於消息封鎖得嚴密(連魔法部長本人都被蒙在鼓裡),因此前魔王遭受食死徒襲擊的事幾乎沒有在各國的報章雜誌上掀起波瀾。

對於霍格華茲的五年級與七年級生而言,相比起時事,隨著復活節假期到來而逐漸逼近的O.W.Ls(普等巫測)及N.E.W.Ts(超勞巫測)的測驗內容才是他們所真正關心的重點。而在假期接近尾聲之際,他們還得先考慮畢業後的就業問題。

在自家追隨者先生的辦公室,Harry窩在沙發一角,手邊擺滿了他從交誼廳那拿來的一大堆關於就業的宣傳手冊,漫不經心地一份份攤開看著,看過之後就把手上那份推到旁邊去,接著再繼續看下一份。

Lucius從他推開的宣傳單裡隨手拿起一份顏色異常醒目的來看,只見上面的標題寫著:『你喜歡做跟麻瓜溝通的工作嗎?』他又看了一下魔法部對這職位的應聘者的唯一要求,就是他們在校選修的麻瓜研究課成績必須通過普等巫測。

更重要的是你的熱情、耐心與幽默感…?」

男人低聲唸出傳單最底下的那行宣傳小字,不由覺得有點好笑,因為就他所知,麻瓜聯絡處的職員們實際上可沒一個具備上述的這三種品質,就某種程度而言,這也算是對真實情況的諷刺了。

他再拿起另一份,那是關於古靈閣—『你是不是在找尋一種挑戰性的職業?一種涉及旅行、冒險,財務津貼可觀但有危險性的職業?就請考慮加入古靈閣巫師銀行,本行正在招募解咒師前往海外擔任多采多姿的任務…

「Love。」

「嗯?」孩子應聲。

「我記得,Granger小姐似乎選修了算命學課程?這份工作她倒是能去試試。」

Harry抽空抬頭瞥了傳單一眼,又低下頭去挑揀那一疊所剩不多的傳單,「過來你這裡之前我問過她了,但是她說她對在銀行工作沒有興趣。」

男人哦了一聲,語調中帶著純然的好奇,「那她的選擇是?」

「我沒問。不過你知道,她一向就很有自己的主見與看法…所以我在想,她應該會考慮進魔法部工作。有幾個部門我認為就挺適合她去,像是魔法法律執行司(Department of Magical Law Enforcement)、魔法事故和災害司(Department of Magical Accidents and Catastrophes),或是國際魔法合作司(Department of International Magical Cooperation)這幾個地方。」

「你提的這幾個可都是相當重要的部門。」Lucius意味深長地指出。

「或許吧。」Harry聳了聳肩膀,視線雖不離沙發上攤開的幾份宣傳冊,事實上他卻一個字都沒認真看進去,「可她的確有這個能力不是嗎?」

「那你呢,Love?你也想進魔法部嗎?」

男孩聞言一愣,抬起頭,「你在開玩笑?」

「為什麼不?」對方挑了挑眉,「考慮到在各方面您都比Granger小姐要來得更為優秀,恕我實在看不出來您有什麼理由不能這麼做,My Lord。」

Harry卻依然覺得荒謬,他瞪著年長者,就彷彿自己從沒認識過對方一樣。「你明知道他們不可能會錄取我的,Fudge—」

「—有可能那時已不在部長的位子上。」前任黑巫師平靜但危險的接過話,「就政治面考量,這並不是沒有可能的事,鑒於他是個碌碌無為又善於自欺欺人的赫夫帕夫,能夠繼續安穩做著他的魔法部長完全只是出於各方勢力的平衡需要。一旦這樣的平衡被打破,換人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Harry皺著眉,頭一回對眼前男人的信譽不大放心。只要他說一句想進魔法部,他毫不懷疑Lucius肯定會趕在他畢業前悄無聲息的就將Fudge從部長的位子上踢下去,為他掃平一切障礙,說不定連Umbridge都得從政務次長的職位上打包走人。

「那魔法部長,Septimus。就算他再昏聵無能也一樣。」他無奈地說,同時伸手隔著半張沙發的距離摸摸對方的臉,「你不能像是開除你莊園裡的小精靈一樣隨隨便便就開除他,那不對。」

Lucius抬手握住男孩的手湊近唇畔親了親,然後也不管Harry還有幾張宣傳單沒看完,傾身過去側躺下來,將頭枕在對方膝上,就像隻食慾得到滿足的什麼大型貓科動物,柔順耀眼的長長鉑金髮鋪散開來,令Harry不合時宜的想起幼時曾看過的長髮公主童話。

「我還以為您會想當正氣師?」人形大貓說。

「不,那不適合我。我是個拉文克勞,記得嗎?」小救世主緩緩撫過指掌間手感相當令人迷戀的髮絲,「同理可證,魁地奇球員自然也不在選項之內。」

「那您想做什麼呢?」

「不知道…我從沒仔細想過這個問題。小的時候只是想,只要能夠離開Dursley家,無論是什麼工作我都願意去做。後來透過Hagrid知道了有魔法界的存在,知道自己實際上是個巫師,但我還是沒有真的想過以後要做什麼—反正我已經是救世主了嘛,該幹什麼不該幹什麼,都早就有旁人替我設想好了,不是嗎?」

最後幾句話Harry說得不無諷刺,儘管這的確便是事實。

Lucius注視了他一會,接著用手肘半撐起身體,給了男孩一個足以撫慰對方情緒的親吻,「但你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理由可不適合當面告訴你的院長,Love。」

Harry淡淡嘆口氣,「那我該怎麼說?」

「Well,也許你可以告訴他,倘若情況允許的話,你不介意接受校長邀請回學校擔任代課老師,抑或者是某位教授的助理—鑒於你的各科成績堪稱出類拔萃,又有Severus那樣年僅二十出頭就擔任魔藥教授的事例擺在那裡,我確信你的院長是不會認為你這樣的想法太過不自量力的。」

「嗯…。」

想不出自己畢業後還能幹什麼的男孩索性放棄思考,無可無不可的選擇聽從了對方的建議。不過,等他按照公告的面談時間前往自家院長的辦公室,進門後卻發現現任總督察也一同在場旁聽後,留校擔任代課老師的選項,很快就被他從腦海中剔除。

「很高興見到你。坐下吧,Potter先生。」他們這位祖上混有妖精血統的院長神色自若地說,就好像Umbridge的人完全就不存在似的,細長的手指一一翻開桌面上五顏六色的宣傳手冊,「相信你已經知道這次面談是為了什麼了?」

「是的,院長。」Harry點點頭。

「那太好了。那麼,想好離開學校之後要做什麼了嗎?根據你這幾年下來優異的學期成果,可供你選擇的職業面相當廣,除了少數特別指定必須檢視選修課成績的單位—比如說古靈閣,他們就額外要求應聘者必須通過算命學的普等巫測;或者像是魔法事故和災害司(Department of Magical Accidents and Catastrophes)部門分支之下的麻瓜聯絡處,他們則要求應聘者需要通過麻瓜選修課考試。」

「當然,倘若你的志願是在畢業後成為一名優秀的魁地奇球員的話,球隊方面自然是完全不要求普等巫測或超勞巫測成績的,我們今天的面談也就到此為止啦。」Flitwick俏皮的笑了笑,「那麼,Potter先生,你的志願是?」

Harry敢說坐在背後的女巫肯定已經做好了將羽毛筆筆尖放在羊皮紙上的準備,就等著記下他接下來說的每一個字,然後拿回去向現任魔法部長打小報告。

「Potter先生?」

「嗯…是這樣的,院長。我在考慮是否能夠進聖芒戈醫院工作。」

背後立刻響起了沙沙的寫字聲,但Harry和他的教授默契的無視了這一點。

「那你必須得拿到很高的成績才行。」對方從一大疊紙張中抽出其中一張,「事實上,如果仔細比較過你就會發現,治療師的職位要求比起正氣師來只多不少,他們希望應聘者在魔藥學、藥草學、變形學、符咒學以及黑魔法防禦術的超勞巫測上都能拿到代表『超乎期待』的E才可以。」

「但就像我之前說的,你的在校成績一向優異,只要按照你平時準備學校考試那樣來的話,我相信這些對你而言都不會是問題。以你目前的水準,我肯定是不會有哪個教授拒絕接受你當他們超勞巫測班的學生的。還有什麼疑問嗎?」

「我想是沒有。」

「好,那今天的面談就到這裡結束囉。」Flitwick笑容滿面的說,甚至越過辦公桌來和他握了握手,「我十分期待在下學期的超勞巫測班上見到你及Granger小姐,Potter先生。祝你考試一切順利。」

「謝謝您,院長。」

離開Flitwick的辦公室以後,Harry認真思索起他是不是真的想到聖芒戈去當一個治療師。但是這個念頭剛升起沒多久,就馬上又被他給打消。思及自己頭上這個無論如何總是去不掉的救世主頭銜,他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乾脆拋開了往後的就業問題,不再去想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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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DA的課程還在持續當中。

Harry曾想過是否要暫時中止課程,考慮到即將到來的O.W.Ls,他想應該空出幾個晚上好讓其他人能夠在正式考試到來之前,抓緊時間複習功課,但這個想法一提出來,他得到的回答卻是眾口一致的不。

「你開什麼玩笑,老兄?」Ron大驚失色的盯著他問,「我全靠聽你上課來應付考試了耶!要是不能在O.W.Ls拿到至少一個A(Acceptable,合格),我媽會殺了我的!」

剩下的人紛紛點頭,連去年已經通過普等巫測的雙胞胎也眨了眨眼睛。

「既然你們堅持…」Harry說,接著在眾人注視下,他從書包裡翻出一張羊皮紙展開,「那我們就來把從一年級開始的所有防禦咒語都複習一遍。直到O.W.Ls舉行的前一週為止,我都會幫忙你們反覆練習,確保你們每個人都能夠順利通過術科測驗,從而避免某些人事後會遭受他們的家長計劃謀殺的不幸命運。」

眾人哄堂大笑。在Harry安排下,他們暫且停止練習較為困難的護法咒,兩兩一組各自結伴,從基本的繳械咒咒語開始複習。

接下來的一個月,霍格華茲總體來說還算是風平浪靜,沒有出什麼大事。除卻全校五年級生與七年級生為了即將到來的測驗整日霸佔圖書館拼命用功,其他五個年級的學生同樣由於逐漸逼近的期末考試而紛紛抱起佛腳,一時無暇他顧,也就沒人去注意到鉑金家主與DADA教授之間私下裡越演越烈的明爭暗鬥。

又過了半個月,雙方之間勉強維持的恐怖平衡終於被打破了,起因是一小群不知怎麼闖進Umbridge辦公室裡搗蛋作怪的玻璃獸。為了找尋各式各樣亮晶晶的物品藏進自己腹部的育兒袋,牠們幾乎把辦公室翻了個底朝天,還摔破了Umbridge用來裝飾牆面的所有盤子(上頭有貓咪圖樣),也扯壞了那些邊角綴有蕾絲的窗簾和顏色媚俗的布料…總之,就是一團混亂。

眾所周知,這位總督察女士十分厭惡各種奇獸與半人生物,當初得知Firenze即將擔任占卜學教授時,她的臉上立刻露出一副吃壞了東西的噁心表情,更遑論親眼看見這群小搗蛋鬼在自己面前四處搞破壞的情景了。

作案者似乎有意讓她在全校師生前出個大醜,刻意挑了個接近下課的時間將玻璃獸們送進她的辦公室當中,讓剛下課回來的女巫瞬間瀕臨崩潰,驚恐的尖叫聲立即傳遍走廊內外,學生們及幾位教授不約而同的探頭望去,正好看見有兩頭玻璃獸打算把對方手指上的戒指給咬下來的滑稽畫面。

聞訊趕來的Filch試圖幫她,結果反而連他自己背心上的鈕扣都被咬開。

「去把Lucius Malfoy給我叫來!」她尖聲命令道,「這肯定是他幹的好事!」

「是的—是的,夫人!」Filch氣喘吁吁的回答,一跛一拐的從辦公室離開。

不多時,被知會必須為這場意外負上全責的Malfoy族長緩步從人群中出現,他一來,就立即制止住玻璃獸們幾近失控的搗亂行為,還讓牠們漂浮到空中大頭朝下,抖落出那些牠們先前藏起的金屬鈕扣與戒指等物品。

「我告訴你,我已經受夠你的那些把戲了,Malfoy!」Umbridge眼神仇視的狠狠瞪著那個舉手投足一派優雅的男巫,反觀她自己卻是蓬頭垢面,頭髮上的蝴蝶結歪了不說,身上長袍也被玻璃獸的爪子扯出了幾個大洞,模樣十足狼狽。

「哦?」男人漫不經心的揉著懷裡玻璃獸們垂頭喪氣的小腦袋。

「事到如今,你就算裝傻也沒用。我會立刻寫信給部長,把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全都清楚明白的告訴他,徹底的把你趕出魔法部,並將你的教授職位列入觀察。」

Lucius仍是那一副渾然不在意她威脅的神色,「是嗎?那就容我在這裡先祝賀妳得償所願了,女士。沒什麼其他吩咐的話,請原諒我必須先行離開,把牠們送回到應該待的地方。」

語畢,他就抱著懷裡那幾隻玻璃獸頭也不回的走了。他一走,原本蜂擁過來看熱鬧的師生們沒人敢再繼續待在走廊上,也跟著一哄而散,徒留面對辦公室一片狼藉景象的Umbridge自顧自氣得手都在發抖。

「不要緊?」

當天下午,在上奇獸飼育課的途中,已經從旁人那聽見繪聲繪色的轉述的Harry低聲問,一邊將手上的飼料輪流餵給搖著尾巴湊過來的兩頭叉尾犬(Crup)吃;它們是Lucius這週主要的上課內容。

他的問題沒頭沒腦,對方卻是輕易的就會過意來。

「這就得看你想問的是哪一邊了。」

「我想兩邊都有。」

「唔。」面容俊美的年長巫師沉吟,「這個嘛…簡而言之,我被授意能夠做一切除了使她喪命之外的任何事,正如您先前所計畫的,那位如今對她相當不滿。」

「所以,」Harry瞥了一眼不遠處正試圖用樹枝和狗兒們玩拋接的幾人,「那幾隻玻璃獸真的是你扔進她辦公室裡搗蛋的?」

Lucius聞言失笑,「當然不是了,我看上去像是會用這種低劣手段的類型嗎?」

「那是誰做的?」

「就我看來,應該會是你交好的那對雙胞胎做的,鑒於那位女士很早之前就為她自己的所作所為樹立了不少敵人之故,這也不算是太過令人意外的結果。」

「那Fudge的態度呢?」

「目前為止,我還沒收到任何一封來自魔法部的信件,因而我認為你不妨樂觀一點去想,那些針對那位女士的挑唆總算在對的時間點發揮它們應有的作用了。」

Harry點點頭,目光繼續放在和叉尾犬們玩得不亦樂乎的同學們身上,「…倘若Fudge最終決定不再給予她任何權力,我想監管學校的總督察職責就會立刻落到你頭上了?」

「沒有意外的話,應當會是如此。」

「那麼DADA教授的職務呢?」

「不好說。」Lucius低語。

Harry靜默著等待對方更進一步的解釋。

「學期就快要進入尾聲,這時候如果Fudge想再替換一位教授,實際上的用處不大,而且很有可能會讓他自己淪為公眾的笑柄,並被貼上識人不清的標籤,進而重創他原本就不高的支持率。退一步說,如果等新學期開始再安插人進來,對他而言也沒多大意義,因為到了那時候,為了避免他再有藉口插手霍格華茲內的校務,他知道Dumbledore一定會搶在那之前自己就先找來一位新教授。」

男孩聽到這裡,不解的眨了眨眼睛,「那他為什麼不乾脆把這職位交給你呢…?」

「我恐怕那是因為,他事實上並不完全信任我的緣故。」Lucius輕哼一聲,話語間很有些看不起現任魔法部長作派的意味,「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是很薄弱的,Love,而政客尤甚。經歷過那位女士陽奉陰違的背叛,能夠讓他全心相信的,除了手裡緊抓不放的權力以外,就只剩下大筆的政治獻金了。」

「什麼,你還送錢給他?」男孩頗感意外的問。

「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你不會以為光憑魔法部發下的微薄薪水,就足夠Fudge湊齊一套供他參加宴會的禮服長袍的錢了吧?」男人笑了起來,「但話說回來,自從去年被派駐到德國以後,我就順勢停止每個月從金庫轉一筆錢給他了。也許他從那時候就開始認為,我是沒有打算再繼續支持他當魔法部長了。」

Harry沉默了片刻,「…所以,很有可能直到學期結束前,我們都不會再有一位新的DADA教授了?要嘛還是Umbridge,要嘛這個職位會乾脆空出來?」

「不出一周,這個職位就會空出來。」

「你怎麼能肯定?」

「為了推Fudge一把促使他下定決心,我準備了一份大禮送給那位女士。」對方唇畔的溫柔微笑加深了,「等你明早看到預言家日報之後,你就會知道的。」

下課鐘聲適時響起。

在走回城堡的路上,Harry依據他對Lucius的一貫了解,思忖著對方嘴裡所謂的大禮究竟會是怎麼一回事。但他思來想去,除了Umbridge使用施了黑魔法的羽毛筆處罰學生以外,著實再想不到其他可能。

隔天一早,鋪天蓋地的貓頭鷹們爭先恐後地飛進禮堂,為各自的訂閱者帶來了今日出刊的預言家日報,然後他們不期然看見,今天的頭條是個驚天大八卦,而八卦主角則是霍格華茲現任總督察Umbridge。不同於去年她剛就任總督察時的風光報導,這回刊登的全是負面新聞,她本人的照片上更是應景的滿面愁苦。


魔法部醜聞
謊話連篇的總督察
Fudge沒能搞定


Harry把報紙對折,以便能夠更加仔細詳閱內文。撰稿人是一個他沒怎麼聽過名字的記者,但這並不妨礙對方對整件事情的描述。

他很快看過那些關於Umbridge的生平敘述,說她明明是個母親為麻瓜的混血巫師,卻一直四處謊稱她是純血巫師出身,並極力否認她與她父親(老Umbridge一直在魔法維護部門工作,一輩子都沒有獲得過升遷)之間的關係,並捏造出她已逝的父親曾是巫審加碼的傑出成員之一。

但這還不是最糟的。更糟糕的事情是,從她進入魔法部工作的這三十年來,她所有的升遷都是靠著不正當的手段得來的,只要有機會,她就會霸佔或搶奪其他同事的功勞,平時則極力用各種方式討好她的上司,藉此獲得對方信任後再在暗地裡試圖用自己的想法影響對方,進而達到掌控對方的目的云云。

在文章最末,則是呼籲Fudge必須盡快讓像她這種私德有虧的官員下台,若是繼續留著她,難保遭受社會大眾對他這位魔法部長如此識人不清的做法提出質疑。

「—她完蛋了。」Hermione放下報紙,神情愉快地宣布,「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突然放棄繼續針對你和校長,但這下我們總算不用再擔心她會開除Hagrid了。」

不只是Hermione,事實上在整個霍格華茲,厭惡Umbridge的師生幾乎都是歡欣鼓舞,人人臉上一大早就帶著微笑,彷彿他們已經親眼看見對方收拾東西滾出學校的那一刻。

Harry往教師席上看去,屬於Umbridge的那張椅子上是空的。早在看見預言家日報上的標題時,對方就已倉皇離開了禮堂;他調轉視線,與他的追隨者先生對上彼此的眸光,後者一手慵懶撐著下頷,另一手微微朝他舉杯示意。

Harry淡淡抿了抿嘴角,而後轉過臉,低下頭慢慢吃起了面前的那份早餐。


Umbridge當天就打包行李悄悄離開學校,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唯一只知道的就是她沒有回到魔法部。

在預言家日報無預警刊登出這則爆炸新聞之後,Fudge的部長辦公室起初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僅僅半個鐘頭,他們就火速叫來記者發出了聲明,表示根據Umbridge多年來的所作所為,魔法部已經決定開除她政務次長及霍格華茲總督察的職位,並撤銷了她在任職總督察期間所頒布的一切教育章程諭令。

「我猜,這大概就是Fudge對我們表達他歉意的意思了。」Hermione說,揚了揚她手裡剛送到沒多久的預言家晚報,身邊圍繞著又一次聚集起來的DA眾人,這是他們在O.W.Ls考試舉行前的最後一次聚會。

「你怎麼看,Harry?」她又問。

Harry還未接話,Fred便笑嘻嘻的摟過他雙胞胎兄弟的肩膀,「哦,Hermione,他怎麼想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成功在這學期結束前趕走那隻母蛤蟆了—大夥們,還喜歡我們上回特地為她準備的玻璃獸掘地秀嗎?」

Hermione睜大眼睛,「等等—那幾隻玻璃獸是你們放進她辦公室裡的?!」

「當然,除了我們還會是誰?」Geroge嘻皮笑臉的表示,「雖然Lee Jorden也答應了要入夥的啦,不過我們放了就跑,Umbridge又離開了學校,所以我想他是沒機會接著再幹下一票了。真可惜,對吧?」

「這不是可不可惜的問題。我是說,她一直以為是Malfoy教授故意那麼做的。」

「她當然會這麼想啦,反正他們倆交惡的事大夥在學校有目共睹,一旦出事,她會懷疑到他身上也不奇怪。」

「那至少你們得向他道個歉吧?」Hermione一邊說,一邊悄悄注意著好友沒什麼表情變化的面容,「看在他替你們背黑鍋的份上—」

這對雙胞胎兄弟卻是絲毫不以為然,「道歉?向Malfoy?別傻了,親愛的級長女士。妳知道他過去為那個人效力的時候,幹過多少比這種惡作劇還要過分的事情嗎?就算他現在當了學校教授又怎樣?Hermione,妳得知道,表面上長著一張漂亮的臉,私底下卻十惡不赦的人在這世上可是多了去了…而且,我們只是放了幾隻玻璃獸,又不是誣賴他四處殺人放火。」

聚會結束後,Hermione悶悶不樂地和Harry走回拉文克勞塔樓。

「…別在意他們說的話,Mione。」Harry低聲勸慰她。

「難道你不在意?」

「無論我在意與否,這都不會改變他們根深蒂固的看法。我們可管不了其他人腦子裡在想什麼,妳知道的。」

Hermione嘆口氣,「是,我知道。我只是覺得有點沮喪。我的意思是,我沒想過Fred他們倆會這麼的—該怎麼說,這麼的不葛來芬多?把他們犯的錯誤轉嫁給一個從沒做過這件事情的無辜者身上,事後還一點都不覺得抱歉,只因為這個無辜者以前曾幹過比起他們小小的惡作劇還要更加罪大惡極的事?」

「關於這個,Lucius早就知道是他們倆做的了,不過他好像沒打算追究。想聽聽他是怎麼評價的嗎?」

「當然。他怎麼說?」

「他說,」Harry在門口的青銅鷹塑像前停下腳步,模仿對方經常會用的那種既慵懶又傲慢的口吻,「『你認為我看上去像是會用這種低劣手段的類型嗎?』」

Hermione笑了出來,「這倒是。如果是他的話,考慮到他過去的名聲,我相信他會有一百種手段嚇得Umbridge從此再也不敢找他的麻煩。」

「又或者再也不能找他的麻煩。」

「嘿—」

Harry聳了聳肩膀,「只是開玩笑。」

Hermione責難的瞥了他一眼,「那我建議你最好也別在他面前提起這種玩笑話,你知道他會當真的。為了保護你,我敢說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我知道。好了,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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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rafn 發表於 2022-9-3 19:4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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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W.Ls的考試預定在週一早上九點半正式舉行。用過早餐後,Harry去了一趟洗手間,然後在返回大廳的路上,遇到了人等在走廊一處隱蔽位置的Lucius。

「我還以為你去上課了。」他意外地說。

「我還以為我也曾說過,對我而言,沒什麼比你來得更加重要了,Love。」對方邊說著,一邊張開了手臂,溫和的笑道,「不打算給我一個早安吻嗎?」

Harry自然是依偎過去和對方交換了一個親吻。

「緊張嗎?」

「還好。為什麼這麼問?」Harry抬眼看他。

「Well…因為昨天我抽空去見了Draco,發現他有點緊張。」當父親的男人無奈地說,「我說了幾句鼓勵他的話,但他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我向他提出的是至少要在普等巫測拿到九個O(傑出,Outstanding)的最低限度要求。我真的有這麼可怕嗎?」

小救世主沒忍住笑,拿手揉了揉他的俊臉,直到後者輕柔握住他的手腕,再一次把他抱進懷裡,將嘴唇貼近他的耳邊。

「留心那幾名監考官,My Lord。」Lucius告訴他,「他們之中有一個是那位安插進來的—為了保險起見,這回的任務只由他單獨向他所屬意的對象傳達。不過我倒是聽說,鑒於目前在魔法界無路可走的窘境,她已經選擇投靠了那位。」

儘管Lucius沒有指名道姓,但Harry明白他指的人是誰。

「怎麼會?我的意思是,她怎麼知道該上哪去找他?」

年長巫師挑了挑唇角,「其實這並不難,只要你有門路的話。夜行巷的《波金與伯克氏》就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我的同事們偶爾會在那光顧他的生意。」

「包括你?」

「我?不,我有好些年沒到那裡去了。」Lucius回想起幾年前老Borgin氣急敗壞著大叫讓自己滾出去的模樣,輕笑否認。「我對他的收藏不感興趣。」

「但你認為,他有可能會真的信任她嗎?前一秒她還是魔法部官員,下一秒她就能立刻轉變立場去投靠食死徒?我不覺得他會去相信一個類似像她這樣的…」

後面的話Harry沒說完,可他們雙方都知道他所想要表達的意思。

「哦,他不用信任她,Love。一旦他發現她能夠幫助他更加接近他的目標,他是不會再過問任何事的。當然,除非她中途後悔決定要背叛他,那就另當別論了。」

「也就是說,他選擇重玩我們四年級時的那套把戲,想讓Umbridge在考試途中尋個空隙把我綁架到魔法部去,強迫我替他拿到他要的東西?」

「恐怕他的盤算就是如此。」

「那麼,我想這事你同樣也和校長提起過了?」

Lucius微微頷首,沒說話。

「唔。」Harry又再摸摸他的臉,語氣慎重,「我得進去了。祝我好運吧?」

對方依言在他額頭傷疤上吻了一下,「祝好運,Love。」

男孩笑了笑,接著轉身,在他目送下前往大廳,準備接受O.W.Ls的第一場考試。

普等巫測的考試排程是上午考筆試,下午則進行相關的術科測驗,總共要考兩個禮拜的時間。由於焦慮,大部分五年級生用餐時都表現得心不在焉,不是邊吃東西邊翻著筆記,就是不斷弄出各種狀況,像是掉了刀叉,或是打翻果醬等等,連一向成績優異的Hermione都免不了緊張,嘴裡念念有詞。

Harry卻是少數的異類。在各項考試的空檔,他一面漫不經心的吃著東西,一面試著換位思考,如果他是Umbridge的話,她會打算挑在什麼時候對他下手,然後得出了可能時間是在舉行天文學術科測驗的晚上,而那天是下星期三。

問題在於,Umbridge是否有辦法能夠耐著性子再等上一個多禮拜,她的耐心比起Voldemort要來得差多了,再加上忌憚人就坐鎮在霍格華茲的Dumbledore,也許她動手的時間會再度提前。然而具體會是什麼時候,暫時還很難下定論,又或許她是想選在一個他落單的情況下再把他帶到魔法部去…誰知道呢。


事實證明,Umbridge的耐心比起她被開除前只少不多,等不及一個星期,她就在考完黑魔法防禦術的星期四晚餐後,在走廊上從背後用蠻橫咒控制他,在他有意為之的放任之下,她抓著他把他帶到二樓那個原先屬於她的教授辦公室,通過那裡的壁爐將他帶到了魔法部大廳。

夜晚的魔法部並沒有任何人在,靜悄悄的,眼前一片漆黑,唯有他們剛剛踏出的壁爐火焰緩緩燃燒,勉強照亮了一小塊地方。警巫肯定事先就被支開了,Harry瞥見那張桌子後方並沒有人坐在那裡,顯然食死徒方面不希望看見SturgisPodmore凌晨被捕的烏龍事件再度上演。

這是他第一次實際來到魔法部。

在這之前,他只曾聽其他人說起過這個地方,以及不久前透過一些Lucius提供的書面資料了解這裡。他的魔杖掉在學校,但他知道無論他走到哪,Roxie依然都會跟在他身邊,因此他暫時並不太擔心自己的安危。

還沒來得及多看大廳中央那個魔法兄弟的噴泉一眼,Umbridge就推搡著他進了設置在另一側的電梯,按下了前往地下九樓的按鍵。

「神秘部門。」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的冷淡女聲說,聽上去,她應該是專司電梯樓層播報的,但她只說了這麼一句就沒有下文了。
「走啊,往前走。」

對方嗓音嘶啞的說,這是自攻擊他之後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Harry於是踏上這條除了牆上照明的火把之外,處處都顯得漆黑無光的走廊,打開他曾多次在夢中看見的那扇黑門,走了進去。

當大門在他們身後關上,饒是Umbridge罪有應得,他也不禁忖度起在任務失敗後,她將面臨來自盛怒中的黑魔王的何種懲罰,因為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足足十二扇門,無論大小或顏色都一模一樣,任何一扇門後面都有可能是擺放著預言球的預言廳,而從Umbridge驚愕的神情看上去,顯然過去她從未有過為了公事前來神秘部門的經歷,Voldemort似乎也沒有好心到事前指派手下拿給她一份詳細的地圖指引或什麼的。

替黑魔王辦事,可是件比愚弄Fudge還要難上幾百萬倍的工作。

Harry站在那裡,看著她瘋了一樣的試圖將每扇門都打開一次。可是當她打開又關上之後,這十二扇門就會飛速旋轉起來,讓人分不清打開過的是哪一扇。最後她發狠用了一個Harry沒聽說過的咒語,一口氣炸開了所有的門。

「好了!」她喘了口氣後說,面目十分猙獰,「現在進去!」

Harry假裝茫然的回望著她,而後想當然耳被對方用力推了一把,跌跌撞撞的走進時間廳,那個有著許多閃閃發亮的時鐘存在的地方。穿過時間廳之後,後面連接著的便是預言廳,除了提供最低限度照明的燭台之外,裡頭還擺放著許多幾乎有天花板那麼高的架子,每一排上面都有著沾滿了灰塵的玻璃小球。

「九十七排,Potter。」她命令道。

一邊走,Harry一邊看著架子上的編號。三十三…三十七…五十三…五十九…六十七…七十二…七十八…八十四…然後是九十七。他在那層架子前站定,接著抬頭上望找了一會,看見了那個玻璃小球,上面貼著的黃色標籤謄寫著一個十六年前的日期:

S.P.T 給 A.P.W.B.D
黑魔王
與(?)Harry Potter

如果按照校長告訴他的,S.P.T應該就是代表做出這個預言的Trelawney的姓名縮寫(Sybill Patricia Trelawney),而A.P.W.B.D則是指Albus Percival Wulfric BrianDumbledore,同樣是Dumbledore的全名縮寫。

「還愣著幹什麼?快把它拿下來給我!」Umbridge喝斥他。

然而,理應被她所下的蠻橫咒給控制的男孩卻未動作,反而神智清明的望向她。

「妳確定真的要這麼做嗎,女士?」

Umbridge頓時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你—不可能!我、我明明對你下了蠻橫咒—」

「怎麼,難道黑魔王從沒告訴過妳,蠻橫咒對我一點用都沒有嗎?哦,順帶一提,他派來訓練我的小朋友是曾經的國際魔法合作司司長Barty Crouch的兒子,那位已經遭受催狂魔之吻懲罰的小Barty Crouch。」

「那又怎麼樣?你沒有魔杖,Potter!」對方用那支又粗又短的魔杖指著他,色厲內荏的吼道,「不想死的話,你最好還是乖乖聽我的—」

她話還沒說完,手裡魔杖就隨著Harry手指甩動而飛了出去,又再隨著他手指動作而飛回到他手上;Umbridge忽然什麼都明白了。

「那個人—在禁林攻擊我的人是你!」她咬牙切齒,眼睛閃爍著怒火,「在大廳袒護那個裝神弄鬼的女人的也是你…!」

Harry點點頭,「是,那的確是我。不過事到如今,追究那些於妳也沒什麼意義了。如果我是妳,我想我會更加擔心自己的小命。」

「用不著假惺惺了,Potter。要是你真的在替我擔心我自己的命,那你何不快點把那顆該死的預言球拿下來,讓整件事情有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呢?」

「好吧,如果妳堅持…」

Harry將魔杖拋回給對方,然後微微踮起腳尖,伸手去拿那個有著自己名字標籤的預言球,同時Umbridge緊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等他將預言球好好地從架上拿下來,她就立即撲過去,試圖把預言球給搶過來,可是卻被隱身起來的Roxie施法彈開了,整個人狼狽的摔倒在走廊過道上。

與此同時,原本安靜的預言廳內接二連三的響起了幻影移形時獨有的爆破聲,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同樣身穿黑袍的他們就包圍了Harry與Umbridge所在的九十七排,人人手裡都拿著魔杖。

「你好啊,Rookwood。」Harry用閒聊一般的口吻說,眼神落到跌坐在地呻吟著的女巫身上,「我注意到你們的小團體近來多了個新成員。」

「哦,是啊。不幸的是,她還是我以前的上司。」

男人神情萬分嫌棄的說,注視著Umbridge的模樣彷彿她只是一堆垃圾,「我是說,我作夢都想不到有一天居然會親眼看見她對黑魔王低聲下氣,只為了求他給她一個容身之處的模樣。要知道她一向可是對我們這類人棄若敝屣的呢,想不到才過去幾年,現在倒是風水輪流轉了啊。妳說是嗎,親愛的政務次長大人?」

Umbridge惡狠狠的瞪著他,氣急敗壞的衝這一行人大叫,「你還愣著做什麼,Rookwood?我已經完成我的任務,接下來該你完成你的了!難道你們這些食死徒都是三歲小孩,還需要我指導你們該怎麼對付這狡猾的小鬼嗎?!」

「我們會的。」MacNair接過話,「但我們可不需要一個沒了利用價值的老女人在一旁對我們指手畫腳,所以為了耳根清靜,妳還是乖乖閉嘴比較好。」

意識到不對的Umbridge趕忙爬起來想逃,Rookwood卻沒給她這個機會,一道索命咒就朝她飛射過去,誰知道咒語就要擊中她的時候,又彷彿碰上什麼屏障似的逆火反彈—那道綠光最後反射進最靠近Umbridge的人的胸口,對方倒下了。

「Gibbon!」MacNair難以置信的吼道。「妳做了什麼?!」

「不管我做了什麼,我跟你們都沒話好說了!」Umbridge迅速爬起來朝食死徒們發出狠戾的攻擊咒語,接連擊倒兩個人之後,她一把將袖手旁觀的Harry抓到自己面前讓他充當擋箭牌,「來啊!繼續啊!想要我的命,你們就得先殺了這個男孩,然後我們再看看你們的主子對此會有什麼話好說!Incendio(火焰咒)!」

趁著食死徒們被火焰灼燒而自顧不瑕之際,Umbridge抓著Harry砰的一聲迅速消影,離開了預言廳。


Umbridge選擇的藏身之處,是位於地下一樓的部長辦公室,旁邊連結著的就是原先屬於她的次長辦公室。

「坐下!」她語氣不善的說,等Harry依言坐下,她立刻抬起魔杖朝他射出許多繩圈,把他的雙手牢牢綁在椅子扶手上。

「我沒打算逃跑。」男孩開口。

「閉嘴!我沒有徵求你的意見!就像剛剛我也沒要你多管閒事來救我!」

Harry沉默下來,注視著一身狼狽的女巫在辦公室裡轉來轉去,如同一隻困獸。來回走動了一會兒,她冷靜下來,將視線瞥向他。

「告訴我,Potter。」她輕柔的說,「他為什麼那麼想要這個預言球?」

「哦,所以他沒有告訴妳嗎?」

她立刻變得十分惱怒,「告訴我什麼?」

「這個預言將會揭露他十五年前為什麼想殺我卻失敗的真正原因。」

Umbridge並未猶豫太久,她見利忘義的本性很快暴露無遺,「把預言給我,小子。」

「最好別這麼做。」Harry平靜的說,「一旦他知道有人動過他的東西,相信我,他不會感到高興的。」

「要我說幾遍,Potter?我沒有在徵求你的意見!拿來!」她凶狠的說,然後從Harry褲子口袋當中取出了那個沾著灰塵的預言球,猛力一摔,就把它扔到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摔破了。

一個眼睛大大的灰白色人影從破碎的預言球當中飄了出來,就和Harry曾在校長辦公室裡所看見的一模一樣,那是年輕時的Sybill Trelawney,但Umbridge一時半會顯然沒認出她就是自己口中所蔑稱的女神棍,全神貫注的聽著那段預言。

擁有消滅黑魔王力量之人將降臨…出身於曾三次抵禦他之父母,出生於第七個月份消失之時……黑魔王將標記他為己之同等,然他將擁有黑魔王所未知之力量……兩者必將死於另一人之手,因兩者無法同存於世……擁有消滅黑魔王力量之人將出生於第七個月份消失之時……(原著五,P912)』

說完了這段預言,灰白色人影就留下一股輕煙,消失了。

室內安靜了一會兒,很長時間Umbridge都沒有開口講話,看起來好像在沉思。她不開口,Harry也依舊保持安靜,直到Roxie拽了拽他的褲腳,提醒他外頭的食死徒們已經搜查到這層樓來了。

「我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音。」他說。

Umbridge被他所言驚得回過神,立即拿起魔杖進入備戰狀態,並解開了他雙手腕上束縛的繩圈,在辦公室大門被咒語轟開的那一刻,抓著他又再度消影,企圖以此逃出魔法部大樓,最後卻發現自己只能現影到中央大廳,因為Rookwood幾個人這趟任務拖延得實在太久,等得不耐煩的黑魔王於是親自過來了,順便設下了幾個反現影的咒語。

「主、主人…」女巫勉強用她招牌的甜膩語調說。

「我要的東西呢?」Voldemort輕柔的說,「我要妳拿來給我的預言球在哪?」

「不、不小心摔破了,主人。」一邊小心回答,Umbridge一邊將Harry推倒在男人前方的地板上,「這狡猾的男孩不肯給我,我逼他交出來,他就將它摔破了。」

Voldemort那雙猩紅的眼睛這才落到Harry臉上,「是這樣嗎,Harry?」

Harry從地上爬起來,沒好氣的拍掉長袍上沾到的灰塵,「你說呢?」

Umbridge作夢也沒料到小救世主竟是一點也不畏懼對方,就連方才食死徒一夥人團團圍住他的時候,似乎也沒看見他露出過什麼驚慌恐懼的模樣來,就彷彿是在跟幾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閒話家常。

這一刻起,Umbridge才真正意識到自小就被巫師界眾人稱頌為救世主的Harry膽量究竟有多麼不一般。再聯想到自己打破的預言內容,她突然覺得黑魔王當年說不定犯下的是一個他命中註定就應該犯下的錯誤;十五年前他失敗過一次,沒道理十五年後捲土重來的他就同樣能夠成功。

Voldemort緩緩瞇細他蛇一樣的眼瞳,打量著正極力掩飾自己手指顫抖的女巫。與此同時,樓下的食死徒們紛紛現影到大廳裡來,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程度不一的燒傷,黑色長袍破破爛爛的。

「我給過妳機會了,女士。」他柔聲說,細長又蒼白的手指摩娑著魔杖,「妳本有機會向黑魔王坦白…而我不喜歡聽見有人對我說謊,還是這種可笑的謊言。讓我看看,真正打破我的預言的那個人是妳吧…是嗎,嗯?」

「為什麼、你不認為那是Potter做的?」

「妳教導了他整整一年,Dolores,難道妳就沒有察覺出什麼來嗎?」對方漫不經心地把玩他的魔杖,「他身上有著本屬於斯萊哲林的一切特質,狡猾聰明、審時度勢又機敏善變…可偏偏,他卻去了拉文克勞,藉此鬆懈所有人對他的防備,成功將Fudge與妳玩弄在掌心—不是嗎,Harry?」

「這就是你思考了整整一年的結論嗎?關於我其實被分院帽分錯了學院?如果是的話,坦白說我還真有點失望。」Harry絲毫不擔心因此激怒對方,選擇實話實說表達自己真實的想法,「知道嗎,你應該試著多相信Malfoy,如果是他,我相信他至少能把完整的預言球帶來給你,而不是只留下一堆無用的垃圾。」

「Potter—」

「你明白我說的是實話。這個計畫本可以成功的,真的,就因為你臨時決定讓一個騎牆派在中途加入你原本萬無一失的計劃,為此寧可把Malfoy留在學校和Dumbledore周旋—而結果呢?結果就是最後你什麼都沒能得到。」

就算是Umbridge這樣不熟悉Voldemort的人,也能看得出來他明顯是被男孩的一番話給激怒了,只見他高舉魔杖,當即指著他們兩人厲聲道,「夠了!Avada Kedavra!」

Harry立即發揮他搜捕手的敏捷反應,險而又險的側身躲開了咒語,讓那道綠光穿過髮梢,飛射進他身後某個食死徒的胸膛當中,對方立刻倒地不起。誤殺了手下的黑魔王這下更加惱怒了,抬起魔杖就又是一道刺眼的綠光飛射而出。

Umbridge直挺挺倒下了,再也沒了能夠張嘴對他人頤指氣使的機會,也再沒有可能將她所聽見的預言傳遞給下一個人知道。她或許做過許多錯事,招惹來全校師生們的反感,但無論如何,Harry依舊認為她罪不致死,光是被魔法部開除褫奪手中權力,三十年的努力在一夕間化為泡影,那對像她這種不斷渴望往更高處向上爬去的人而言,就已經是相當大的懲罰了。

可眼下,Harry的處境不容他分出多餘注意力給旁人。Umbridge的死,意味著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來了,儘管顧慮到黑魔王一心想親手殺了他,食死徒們不至於會沒腦子到敗壞他們主子的興致,未經允許就貿然出手攻擊,但他們的存在終究是股隱患,少了Umbridge就等於少了個替他分散火力的活標靶。

「出來,Harry。」Voldemort誘哄似的說,「你躲不了太久的。」

隱身在魔法兄弟噴泉旁的男孩靜默著,抬起手中原先屬於Umbridge的魔杖對準Rookwood等人,施展了無聲咒,那幾個人的魔杖瞬間自燃起來,接著,又是一股更強大的力量令它們彈回到地面上熄滅,冒出幾縷輕煙。

「你的對手是我,Potter—我受夠你這些小把戲了!」

Voldemort嘶聲說,魔力隨著他升騰的怒火鼓漲開來,空氣在那一瞬被壓縮到緊繃的程度,食死徒們紛紛因畏懼而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沒見他怎麼唸咒或揮舞魔杖,Harry所藏身的噴泉就毫無預警地忽然爆炸,強烈的魔法氣流將他一路撞飛了出去,眼鏡也在中途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一直到撞上電梯左側的牆壁才總算停了下來,原本氣派的大廳,只在眨眼間就變得滿目瘡痍。

Harry用破損的長袍袖口擦去了從額際流下的鮮血,另一手以十分不自然的姿態軟軟垂在身側,明顯已經斷了。眼睛半瞇著注視朝自己緩步走來的黑魔王,他掙扎著在瓦礫堆中起身站穩,右手緊握著魔杖。

「主人…」隱身的Roxie啜泣著悄聲哭喊。

小救世主沒理會她,反而又往前踏了一步,把她籠罩在自己的影子裡不讓對方注意到。Voldemort在幾呎外停下腳步,看上去又沒那麼急切的想殺他了。

「我只再問一次,Potter…我的預言球呢?」對方語調森冷駭人。

「它被摔破了。」他冷靜回應,極力忽視因爆炸衝擊而陣陣發暈的腦袋。

「被誰摔破的?你嗎?」

「我說過了,打破它的人並不是我。」Harry意有所指的瞥了倒地的Umbridge一眼,「不管你問幾遍,我都只有這個回答。」

Voldemort把玩了一會他的紫杉木魔杖,柔聲說,「我不相信,Harry。我不相信你人在旁邊卻什麼也沒聽見。關於預言…」

「就算我聽見了,我說的你同樣一個字也不會信。況且,你才殺了除我之外的唯一一個知情者,要想知道答案,你剛剛就不該急著殺她滅口。反正你去年都已經藉由蟲尾的幫助重生了,恕我實在看不出來,如今你執著於一個十六年前預言的意義究竟在哪裡。」

那雙細長的猩紅瞳眸隨著Harry所言漸漸瞇緊,緊接著,失去耐性的黑魔王猛地抬起魔杖,將杖尖對準男孩胸口,嘶聲吐出了索命咒,「Avada Kedavra—!

直朝Harry飛射過去的索命咒,最終被一隻突然出現的金紅色鳳凰給擋住,只見它張大了嘴吞下那道鮮綠色的光芒,然後炸成了一團燃燒的烈焰,落到地上。

全魔法界都知道只有一名巫師擁有鳳凰。而它的出現意味著什麼,答案昭然若揭。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的Voldemort猛的回頭,看見來人後他倒吸了口氣,「Dumbledore!」

趁對方注意力被帶著以Fudge為首的一眾魔法部官員的老巫師引開,Harry扔掉手上屬於Umbridge的魔杖,彎下腰來。單手將從灰燼中探出頭來的雛鳥藏進懷裡,他再把手伸向Roxie,簡潔明瞭的告訴她,「我們走。」

今晚飽受驚嚇的精靈,自是忙不迭立刻遵命照辦,抓著Harry的手迅速消失在又驚又怒的Voldemort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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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Hrafn 發表於 2022-9-3 19:4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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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ius在辦公室中來回踱步。

距離Harry在宵禁前被假扮成O.W.Ls監考官的Umbridge帶走,時間已經過去將近三個鐘頭,如今就要午夜了,他的小主人卻還沒回來。

「行了,Lucius。」跟他同樣一塊在等消息的Snape人倒是鎮定,伸手拿過瓶子往杯裡倒酒,「Dumbledore帶人過去了,他不會有事的。」

「省省吧,Severus。」他的學長沒好氣地回嘴,冷哼一聲,「你都喝光了我三瓶酒了,現在到底是誰比較焦慮,嗯?」

現任魔藥教授怒目而視。

Lucius當然注意到他的瞪視,卻無心再繼續跟對方交談以減緩內心的不安,只能把希望全部寄託在他指派跟在Harry身邊保護他的Roxie身上,指望她能在危急關頭保這男孩一命。

正這麼想著,房間裡接著便出現了現影時獨有的破空聲,兩名曾經的黑巫師立即抽出魔杖,直到他們看清那是誰之後才放下了戒備。Lucius跪到Harry身邊,小心翼翼的把他從地毯上抱了起來,銀灰色瞳眸飛快的將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還好?」

「我不會這麼說。」神經鬆懈下來的小救世主吐了口氣,額角還帶著些沒擦乾淨的頑固血漬,「…左手臂斷了,可能還有些腦震盪。」

Snape聞言,抓起魔杖施了個檢測魔法,接著頭也不回的大步走向房門口,「我去叫Puppy來一趟,在她過來以前,別隨便移動他,Lucius。」

年長巫師回了句知道了,又低下臉注視滿身都浸透著疲憊的Harry,握緊他完好的那隻右手湊到唇畔吻了一下,與Harry對上彼此的目光。

「我是不是該給Roxie一個獎賞?」他低啞的問。

「是。連同我的份,你都應該一起獎勵給她。」Harry拇指撫摸過男人眉眼,「她今晚一直為我擔驚受怕,直到剛剛。」

「可我一樣也為您擔驚受怕了許久,My Lord。不知道我能否也討到我的獎賞?」

「去你的。」Harry笑罵,「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Lucius,我還是個傷患呢。」

Lucius輕笑著閉上眼睛與對方額頭相觸,絲毫不在乎因此沾染了孩子身上的灰粉和塵埃,滿心感謝讓他平安歸來的梅林,「那就等你傷好了再說,Love。」

總體而言,Harry的傷並不嚴重—至少沒有比去年從小漢果頓墓園逃回來時嚴重—Pomfrey夫人只花一秒就接好了他斷掉的左手臂,又花了五秒一一治癒他由於劇烈撞擊而產生裂痕的幾根肋骨和內出血,就連檢查頭部傷勢,也只花了她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謝謝您,夫人。」Harry說。

女巫向他露出了慈愛的微笑,同時卻又嘆口氣,摸了摸他的臉頰,「你還是太瘦了,Harry,怎麼幾年來也不見Lucy成功把你養胖一些?他實在太失責了。」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怎麼也吃不胖。」

「那麼Severus做給你的營養劑還是得繼續喝,知道嗎?Granger小姐可都快要比你長得高了。」

「我知道了,夫人。」

「好了,你也累了,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Pomfrey夫人為他蓋好被子,「Albus那裡我會去跟他說—我就不信這回Fudge還能找到Lucy房裡來把你給吵醒,哼。」

Harry聞言失笑,知道她還在記恨去年Fudge帶人闖進醫院廂房打擾了他休息的事情,但他什麼都沒多說,靜靜閉上眼睛,放任自己在屬於Lucius的四柱大床上緩緩滑入夢鄉。

Lucius幾點才進房休息Harry無從得知,不過當他後半夜醒來時,腰上已經多出了一雙強健有力的手臂,他的側臉也輕偎著對方胸口,拉上了窗簾的房間一片黑矇矇,壁爐裡的火焰顯然很早以前就已熄滅,Harry倒不怎麼覺得冷。

他仰頭輕吻了一下男人經過一夜冒出了幾許短鬍的下頷,很輕微的動作,對方卻十分警醒的睜開眼睛。等他發覺那動靜只是懷裡的男孩在吻他,Lucius眉眼柔和下來,笑著摩娑了他幾把—那力道宛如是在揉弄自己飼養的貓崽肚皮—也低下頭在對方的臉上唇上分別印了幾個吻,「還早,再睡會兒。」

「恐怕不行,今天還有考試。我的普等巫測,記得嗎?」

「是,我記得。」

雖是這麼說,Lucius的手卻仍舊牢牢抱著小救世主不放,整個人表現得相當黏膩;從對方的舉動當中,Harry忽然想起了某件被他完全拋在腦後的事。

「—那隻鳳凰呢?」他問,「我記得昨天我把它一起從魔法部帶了回來。」

「在Dumbledore那裡,Puppy昨晚臨走前,順道替你把它送了回去。要知道當Roxie突然告訴我們你換下來的衣服裡還有隻鳳凰雛鳥的時候,我們可是驚訝得不得了呢。」年長巫師溫聲說,「介意告訴我,校長的寵物是怎麼跑到你身上去的嗎?」

Harry闔上眼睛,「沒什麼。它被他攻擊,我只是覺得不能繼續把它留在那裡。」

「昨晚之後,他沒再召喚你和教授過去?」

「沒有,黑魔標記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動靜。」Lucius說完,又輕描淡寫的再補上一句,「不過據說那位被校長氣得不輕,加上他復活歸來的消息受到魔法部徹底坐實,隨著Rookwood他們幾個再度回到阿茲卡班,沒了幫手,他應該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得不銷聲匿跡了。」

「聽上去挺不錯。」Harry半心半意的說,「至少,用不著擔心他暑假時再來小惠金區騷擾我了。」

「關於這個,很難說他是否會派出幾隻催狂魔過去進行報復。就我對他多年來的了解,我的看法是他還沒有不智到會貿然選擇這麼做。如果他想,重整旗鼓後踏出的第一步只會是率先控制魔法部,這是最快速也最為便捷的唯一途徑。」

年長巫師一面說,心裡一面在思忖那位在一個多月後,即將踢掉Fudge成為新一任魔法部長的現任正氣師局長,Rufus Scrimgeour。

「你的意思是,他會設法控制魔法部讓那裡變成他的一言堂?就像Fudge指派Umbridge進入霍格華茲,命令她試圖替他監控全校師生的一舉一動一樣?」

「沒錯。」

房間內安靜了片刻。Harry沒說他在想什麼,Lucius也無意去問。

「…該起床了。」男孩說,「我想借用一下你的浴室。」

「去吧,當心腳下。」對方召來一件睡袍披上他的肩膀,「我再躺一會兒。」

「嗯。」

等Harry盥洗完畢並換上乾淨衣物走出浴室,Lucius卻仍然維持著與先前相差無幾的姿勢躺在那裡。感到些許疑惑的男孩於是走近到床鋪上落座,伸手去摸對方那頭披散在腦後的長長鉑金髮,接著是臉頰,最後對方整個人都半側過身轉往Harry這一面,抬手摟住了他的腰,孩子氣的將臉湊了過來。

「怎麼啦,只是一個晚上就變得這麼黏人?」Harry好笑地撫摸他的髮璇,莫名有股自己在撫弄一頭雄獅鬃毛的錯覺,「我又不會突然不見。」

話才說出口,他就想起自己昨晚可不就是人突然從學校失蹤,跑到了魔法部去。

「對了,Umbridge不算,那是我們事先說好的了。」他又說,手指輕柔的滑到男人耳朵後方揉著那塊皮膚,「真不打算起床嗎?都已經七點了,Septimus。」

「—我的獎賞呢,Love?」Lucius終於開口。

「什麼?」

「昨晚說好等你傷好了要給我獎賞的,不是嗎?」前任黑巫師悄聲道,接著雙手一使勁就將男孩撲向床尾,半撐起身體支著一側臉頰看他,唇畔挾帶著迷人又誘惑力十足的微笑,足以將全魔法界的女巫都給迷得暈頭轉向。

Harry嘆口氣,頗為無奈的抬起頭,「你不會是在和Roxie吃醋吧?」

「是又如何?」年長巫師大方承認。

他這坦率的態度倒是令Harry有些無措,不確定該說些什麼話才好。注視對方好半晌,考慮到斯萊哲林們素來小心眼及佔有慾強烈的秉性,小救世主想了想試探的提了句,「我是你的?」

Lucius那一瞬間細微的表情變化,讓Harry知道他的答案正中紅心。他還未及多說什麼,趴在他身上的男人就湊過來往他唇角印了個親暱的吻,眼角眉梢都浸潤著滿足的笑意,心情顯然因為Harry那誤打誤撞的一句話而變得很好。

「祝考試好運,Love。」


考試很順利。

一走出作為普等巫測考場的大廳,Flitwick就過來告訴Harry,請他立即到八樓的校長室去,Dumbledore希望能在晚餐前見他,說他有事情要跟他商議。

「我知道了。謝謝您,院長。」

於是Harry便跟Hermione說了一聲,接著獨自前往校長辦公室。不過,就在他走到三樓附近時,Weasley家那對神出鬼沒的雙胞胎,忽然從走廊一副盔甲後面一左一右竄了出來,哥倆好的攬住Harry肩頭,攔住了他的去路。

「怎麼了?」他平靜的詢問這對活寶。

「呃…是這樣的,Harry。」Fred跟他兄弟對視一眼以後開口,難得有幾分侷促,「怎麼說呢…總之就是George跟我,我們倆打算下一學年不回學校上課了。」

他們等了一會,但Harry沒表現出任何他們預料中該有的震驚情緒,神色依然平淡的靜待下文,「我在聽。請繼續。」

Fred緊張的舔了一下嘴唇,「所以…你知道我們倆一直對做生意很有興趣,也一直在致力於發明一些小玩意,但我們…我們不希望投了錢又花費心力弄出來的東西最後打了水漂。因此,我們設法在斜角巷說服了一個傢伙把他的店面租給我們,問題是—」

「問題是我們所有的積蓄,」George這時接口,嗓音帶著一股明顯的怨恨,「都被去年那個姓Bagman的狗雜種給騙走了,一毛錢都沒拿回來。本來我們想,若是我們能拿得回那筆賭金,就能夠有更多錢作為開店資金;結果他跑了。我們斷斷續續想了一年的辦法,卻還是湊不夠那些錢。所以…呃…我們在想也許你能…你會願意幫點小忙。」

「媽一直希望我們在畢業後能去魔法部上班,但我乾脆的告訴她,我們倆不是那塊料,我們對像爸那樣在Fudge手下工作毫無興趣。反正都考過普等巫測了,剩下的一年有沒有念也無所謂—要知道做生意可不會有人管你成績單拿了幾個O。」

「所以…」

兩兄弟眼巴巴的注視著比他們倆還要瘦弱許多的男孩,「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Harry。我們保證,只要第一個月一賺了錢,我們立刻就會把錢還給你的。」

「不用還了。」Harry突然說。

「什—什麼叫不用還了?」Fred驚愕地看著他。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關於去年從魔法部得到的那些獎金,我一直都沒想好該拿那筆錢做什麼好,碰巧你們開了口,我確信這些錢到了你們手上才能真正發揮它的用處。Roxie。」

小精靈立刻砰的一聲出現,「Harry主人,有何吩咐?」

「記得去年那筆一千金加隆妳收到哪裡去了嗎?」

「Roxie還記得,主人。」

「那好,我需要妳在晚餐前把錢送到這兩位Weasley先生的手上,能辦到嗎?」

「當然沒問題,主人。Roxie很高興能夠為小主人效勞!」

說完,Roxie砰一聲消失,留下雙胞胎難以置信的瞪著男孩,彷彿他神經錯亂。

「你—」George啞著聲音,「你要把那一千加隆無償借給我們?」

「沒錯。如果你們不想白拿這筆錢,那就當我是因為看好你們的事業而提前入了股吧。」語畢,Harry踩上了前往三樓入口的最後一段樓梯,「先這樣吧,我還有點事要跟校長談,晚餐見。」

等他走到守衛Dumbledore辦公室的石像鬼前方,對方似乎提前收到通知知道他要來,沒等Harry開口說出口令,它就跳到一旁去讓出了入口。

「謝謝你。」Harry向它道謝,然後進門踏上了旋轉樓梯,來到了校長辦公室的門口,敲門後走了進去。

Dumbledore人並不在,鳳凰雛鳥則依舊待在它的棲木上,看上去長大了一些。逕自落座後,Harry不在意牆壁上諸多畫像們對他自以為隱蔽的打量,伸手拿過那份放置在桌面上的預言家日報。根據日期,那是上個禮拜刊行的報導了。

『那個人』回來了。
   魔法部長Corrnelius Fudge星期五晚間發表簡短聲明,證實『那個人』已經回到這個國家,並且再一次展開積極行動。
  『我必須在此向大家證實,那個自稱為魔王的巫師—各位都知道我說的是誰—目前依然健在,並且又再度出現了。為此,我深感遺憾。』Fudge對記者發表聲明時面帶倦容,而且顯得有點慌亂,『同時,我也非常遺憾的向各位報告,阿茲卡班的催狂魔大舉叛變,已經不服從魔法部的管制。我們相信這些催狂魔目前直接接受魔王具體的指揮。』
  『我們要敦促巫界的居民提高警覺,魔法部目前正在印製每戶家庭與個人必備的防衛指導,將在下個月免費分送給所有的巫師家庭。』
  巫界對於部長的聲明都感到驚愕與緊張,因為魔法部才在前不久的星期三向大家保證,『那個人』又再度現身、為非作歹的傳言,均為不實的謠言。
  有關魔法部態度大逆轉的詳細情形仍不得而知,但咸認是『那個人』挑選了一班他的追隨者(也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食死人)在星期四晚間闖入魔法部。
  記者截至目前仍未能找到Albus Dumbledore針對此一事件發表聲明,但他過去一年來始終堅稱,『那個人』並非一如大家所盼望與期待的死了,而是再度現身招募他的黨羽,企圖奪權。同時,『那個活下來的男孩』—(原著五,p916)

後面的內容Harry沒再讀下去,從壁爐出現的高挑身影中斷了他的思緒。

「校長。」

「Harry,抱歉我遲到了,魔法部臨時請我過去了一趟。」老人一面脫下他身上的旅行斗篷,一面說,「但願你考試一切順利?」

「是的,很順利。」放下報紙前,Harry最後一次查找了整個版面,卻沒看見任何一段文字提起有關Umbridge的死亡訃告,就彷彿她這個人根本就沒有存在過一樣。他將報紙對折起來後放下,「您找我過來有什麼事嗎?」

「關於這個,我傾向我們先來點飲料。你想喝什麼?茶?南瓜汁?咖啡?」

「紅茶就可以了,謝謝。」

老巫師敲了敲桌面,兩杯熱紅茶就迅速出現在他們各自的手邊,「好了。在我們開始之前,容我先為你上週在魔法部裡的傑出表現表達我的敬佩之意,你冷靜沉著、從容不迫,並成功在Voldemort面前保全了自己的性命,我很懷疑當我在你這個年紀時,是否也能跟你做得一樣好。」

男孩注視對方的微笑,然後別開了目光。「可惜預言球提早被她給打破了。」

那個她是誰,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

「唔,既然你提到了這個,你覺得那是件壞事嗎,Harry?儘管Lucius早先的確跟我提到過,你有讓Voldemort知道這段預言的打算。」

「是不是壞事那並不重要。重點是,無論有沒有拿到這段預言,那都不會打消他想要除掉我的念頭。但就我看來,您似乎不希望讓他知道預言說了些什麼。」

Dumbledore臉上的笑意淡了些,「是的,沒錯。你比我所想的還要敏銳許多,孩子…就我對他的了解,我的看法是繼續對他隱瞞預言的後半段,對我們的好處將會比提早暴露給他要來得多。而選擇這麼做,就會牽涉到另外一些問題;我不認為在現階段給予他太多籌碼會是個明智的決定。」

「就目前看來,鳳凰會這一方恐怕也沒有多少籌碼能與他討價還價。他先是拉攏了巨人,現在又是讓催狂魔乖乖聽從他號令,如果接下來他肯甘心跳過控制住魔法部的機會,那我才會覺得奇怪。」

「這是Lucius的看法?」

Harry沒有否認,「他為他工作的時間遠比教授跟著他來得長,我有理由確信,他的說法並不完全是空穴來風。我的意思是,這個做法事實上和Fudge部長在去年一整年裡對霍格華茲所做的基本沒什麼不同,不是嗎?只不過他安插那位女士進學校的目的只是為了監視而非殺人,黑魔王則反其道而行。」

房間裡的畫像不知道何時醒來,全都在專注的聆聽他們的談話。Dumbledore沉默了片刻,目光凝視著桌上他喝了一半的紅茶,然後才慢慢地開口。

「你說得沒錯,Harry,現在情勢的確對我們相當不利…我剛剛回來時,注意到你在看上個星期的報紙,不知道你是否同樣也注意到,對於我的意見,它們已經很難再在魔法部徹底發揮它們的效力了?」

「但是部長他—」

「看起來十分懊惱?是的,他的確是,而且他有充分的理由如此感受。不過,很遺憾的是,我倒不認為那是由於他自己過去一整年來的錯誤決策所導致,更多的可能,是政治生涯的終結才是他心煩意亂的源頭。」

聽到這裡,Harry抬起眼睛,「他們已經決定下一任部長是誰了嗎?」

「還沒有。」老校長將十指交握擱在桌上,「但是依據KingsleyShacklebolt的看法,他認為在當前一天比一天更加嚴峻的情勢之下,為了重整多年來積弱不振的魔法部,公眾勢必會竭力希望能有個具有強硬手腕的部長上台。」

「像是正氣師局長。」Harry喃喃的說。

「沒錯。他的名字是Rufus Scrimgeour,為人處事雷厲風行,手腕強硬,行事作風大致上與我過去的老朋友Barty Crouch很是相像,一生致力於追捕黑巫師,並將他們投入阿茲卡班。他是目前呼聲最高的人選之一。」

「您和他熟悉嗎,校長?」

「在一些重要場合,我們見過幾次面,但沒真的怎麼深入交談過,多半只是一些客套話。」對方很輕的嘆口氣,「現在也只能寄望於,他不會犯下Corrnelius所曾犯過的那些錯誤了。」

房間再度靜默了片刻。隨後,Harry看了一眼壁上的掛鐘,發現距離晚餐開始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鐘了。接著他站起身,「如果您沒什麼吩咐的話,我想我得到大廳去了。」

「等一下,孩子。有件事我想我還欠你一個道歉。」Dumbledore同樣也站了起來,「去年暑假的時候,Granger小姐曾寫信來質問為什麼學校不選你當級長,當時我沒有針對這個問題給予答案,因為我的注意力更多放在別的事情上。但是這並不表示我就認為你不適合擔任級長,正如Granger小姐在信中所言,『—包括我自己在內,整個五年級沒有人比他更加優秀的了,不選他當級長是霍格華茲教授們有史以來所犯下的第二大錯誤,僅次於沒有盡早將年輕的Tom Riddle開除出校門。』」

「我很抱歉,Harry。她說得沒錯,那是你應得的。」

「您不是那類是非不分的人,校長。我相信您會這麼做總有您的理由?」

「我認為…你的肩上已經背負了太多重擔,甚至它們有很多都是在你非自願的情況下被強加在你身上的,因而我覺得,於情於理,我都不應當再給你增添額外的負擔。」

Harry很輕的點了點頭,「您的考量是對的,校長。還有,如果這能讓您心裡好過一些,我必須說在這場戰爭當中,無論您是否曾選我擔任級長,在我看來那根本就無所謂。事實已經證明,就算某人曾經先後當選過級長及學生會主席,還拿過學校的特殊貢獻獎,最終他不也拋棄自己原本的名字,成為了如今行事極端的黑魔王嗎?」

Dumbledore顯然沒料到他會這麼說,愣了一下後才回道,「是,確實是如此…謝謝你,Harry。」

男孩僅是平淡的笑笑,然後在畫像們的注視下,轉身帶上了辦公室的房門。

「—他可真不一般啊,是不是,Albus?」Armando Dippet神情複雜的說,他是Dumbledore在接受這個職位時的前一任校長,「我想,我已經明白你如此重視他的原因了。你真的認為那個人會如同當年,再一次敗在這男孩的手上?」

「是的,Armando。十六年來,我臆測過無數種可能,但唯有這點我從未懷疑。

「就祈禱他不會令你失望吧,Dumbledore。

Phineas Nigellus Black的嗓音適時從畫像邊框傳了出來,聽上去彷彿他剛剛才睡醒。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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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看了!忍不住一次全部看完! 2023-12-17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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