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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大叔的愛|武牧武] 大叔的愛 [G] 09/16更新第二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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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影 發表於 2018-5-27 22:5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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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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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奇武川主任和牧過去的戀情,嘗試用劇中給的線索,腦補他們從初遇到交往到分手的故事。




大叔的愛

武川政宗/牧凌太


一、交往之前


  那是四年前某個炎熱的春日午後。

  背著廣告看版在街上發傳單是天空不動產東京第二業務所人人熟悉但人人討厭的工作,做過很多次的武川政宗也不例外。他捏著保特瓶的瓶身,拿著手帕擦著額頭上的汗,邊用眼角瞥向坐在旁邊跟他穿襯衫打領帶的正式穿著完全不一樣的年輕人。
  幾天前來做OB訪問那個瀏海太長、說話溫吞的大學學弟,今天還是一樣頂著幾乎要蓋住眼睛的厚重瀏海,但卻一反初次見面的印象,用著有禮的態度和俐落的動作,幫他發完了整疊的傳單。
  他遞給對方一瓶礦泉水,換得對方找他做OB訪問的真實原因。『不是找自己喜歡的工作,而是喜歡上自己的工作。』-這是他留在公司簡歷上的座右銘,也是讓這位學弟牧凌太注意到他這位畢業多年同校學長的原因。他告訴他早就忘記自己在上頭寫什麼了,但其實他還記得;而且事實上,他自己也還沒做到這一點。
  不過牧不會知道的。這位天真的學弟會像剛才一樣,睜著亮晶晶的圓眼睛崇拜地看著他這位事業有成的學長;或許,他真的會因此跟上他的腳步也說不定。
  自己在這行熬了快二十年,看來也蠻成功的嘛。武川抱著跟剛背著看版走出公司大門時截然不同的好心情,看著坐在旁邊的年輕人正重複他剛才的動作,仰著頭將保特瓶裡的水咕嚕咕嚕灌進喉嚨裡,晶瑩的汗水從對方的髮際滑落到脖子,沿著頸部的線條,直到消失在T恤的衣領之中。

  當時武川政宗四十歲,牧凌太二十一歲。

  ***

  之後,這位大學學弟又再跟他約了一次OB訪問。
  這次對方顯然預先做了功課,坐在他對面的牧不再像上次那樣縮著肩膀支吾其詞,而是在桌上攤開夾著許多紙張的筆記本,握著筆開始提出許多跟這個行業及這間公司相關的問題,包括從事不動產行業需要的員工特質、天空不動產基層員工的工作內容、公司的目前發展重心及未來願景,甚至到後來他們還討論起現今的日本房市景氣。牧的看法仍然有些太過天真及理想化,但對相關知識的熱情和進一步了解的行動力已經讓他對這位後輩大大改觀。
  「怎麼好像我在幫公司招募新人一樣。」他雙手抱肘向椅背一躺,看著對面埋首在筆記之中的年輕人,「不過,到時候面試會問的問題應該也不出這些吧。」
  「如果面試官問我這些,我就有把握可以好好回答了。」牧揚起頭,圓圓的眼睛閃著光芒,「若是未來有幸被貴公司錄取,一定是武川先生的功勞。」
  「說得太早了吧。」他調侃。
  也是呢,說這句話的牧微微低下頭,又回到了他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帶點怯懦的模樣。不過這回武川卻不覺得生氣,反倒覺得有些想笑。

  兩人談完已近中午,他出於善意和學長的身分,主動邀請對方一起吃午餐。但出乎意料的,牧客氣但堅定的拒絕了。
  「今天已經打擾武川先生太久了,實在不好意思再佔用您的中午休息時間。」
  原本攤在桌上的資料已經被對方收進背包裡,牧站起身,將塞得滿滿的背包背上身,微微頷首,「那我就先回去了。」
  「這樣啊。」他也不再強求,「那加油了,祝你就職活動順利啊。」
  真的非常謝謝您。年輕的學弟在走出會客室前特地回過身,朝他鄭重地一鞠躬,厚重的劉海遮住了那雙眼睛。


  等到他走回辦公室時,其他的同事都已經出去買午餐了。在自己的坐位上稍微整理一下資料後,武川在離開前幫忙關掉了辦公室的燈,才走到電梯口前按下下樓的按鈕。
  這個時間點的電梯格外擁擠,他跟著不同公司的人們一起搭電梯到了一樓,卻不像大部分的人一樣往大門走,而是往通向旁邊巷子的側門走去。在中午時間,這棟辦公大樓的大門前總是會有專售便當的餐車在門口停駐,吸引了很多求方便的上班族前去購買;但他個人還是偏好位在後面巷子裡的便當專賣店,那間店的便當價位雖然高了些,但蔬菜給得比較大方,配菜的搭配也比較不油膩,只是要多走幾步路而已。
  他穿過公司後頭的一個小公園,到巷子對面的便當店裡買了當天的特餐;卻在回去的途中才注意到那個人影。
  剛剛跟他交談了一個上午的年輕人坐在樹叢後方的一張長椅上,正捧著便當專心的吃著。從對方的位置看不到這裡,他也只能稍微看見對方的側面和手上拿的東西;以便當盒的外觀看來,那應該是自己帶的。
  原來是有帶便當啊,怪不得剛才會這麼堅持。
  不過武川並不是太在意;他也沒有特地向對方打招呼,而是跟平常一樣沿著原路走回營業所所在的辦公大樓,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享用比平常還要晚上一些的午餐。

  ***

  直到現在武川仍然確信,他是牧收到天空不動產的內定通知後,除了父母之外第一個通知的人。
  離上次見到這位年輕人已經是半年以前的事,在那之後他也沒有特別去關心公司最近招募新人的情形;但得知曾經跟自己約談過的大學學弟成功收到了自己公司的內定,還是有點高興的。他和牧畢業的大學是頗難入學的名校,和他同時期畢業的同學們大部分目標都是知名的大型品牌企業或是知名度更高的產業,像他這樣進入不動產行業的人實在不多;公司後期的新人也很少聽到有人跟他同校畢業的,更不用說要碰到像牧這樣是因為他的緣故想進這間公司的後輩了,或許這表示當初給對方的意見真的派上了用場了也說不定。
  武川回信恭喜對方,也歡迎他加入天空不動產這個大家庭;最後,他決定在信末以祝賀得到內定之名向牧提出邀約。畢竟上次對方也幫他發了傳單,請後輩吃頓飯也是應該的。
  牧的答覆出乎他意料地乾脆。
  既然是用慶祝的名義,約在公司附近吃個午間套餐恐怕太隨便了。武川特地上網搜尋知名美食網站的評價,嘗試以年輕人的角度選擇了一間裝潢時尚的居酒屋,播通電話訂好了位置。

  到了約定的那天,他特別排開所有工作預定,準時打卡下班,在約好的時間一分不差地出現在約好的居酒屋前。牧明顯早到了些,穿著OB訪問時的西裝,背著背包站在店門口,原本沒什麼表情的臉在跟他對上眼時時揚起笑容,還朝他微微鞠了躬,恭敬地幫著拉開了門。
  「不過是吃個飯,不需要穿這麼正式吧?」武川刻意挑剔了一下對方的穿著。
  牧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搔搔頭,「啊,我想說是跟公司的前輩聚餐,所以……」
  「你還真的是很想進我們公司呢。」他失笑,拍拍對方的肩膀,帶頭走進了店內。
  這間店有別於武川平常光顧的那幾間居酒屋,更接近酒吧的風格,他走在帶位的服務生後頭,看著店內絢麗的燈光裝飾和特殊造型的桌椅,忍不住皺起了眉。還好店內選擇播放的音樂是輕柔的慢歌,音量也調得恰到好處,稍稍減輕了他的不適感。
  服務生將他們帶到了角落的雙人位,在空曠的桌面上放下菜單,「兩位要喝什麼?」
  「一杯高球*。」他先開了口,「你呢?」
  牧微低著頭,眼神左右飄移,一會兒後才揚起視線,「那,我跟武川先生一樣。」
  「好的,兩杯高球。」服務生對著領子上的麥克風說了幾句話,再對他們行了個簡單的禮,「請稍候,待會再來幫兩位點餐。」
   他一樣習慣性地拿自備的濕紙巾擦拭桌面,瞄見對面的小學弟低著頭認真研究菜單的模樣,武川裝作不經意的開口,「牧,你有來過這間店嗎?」
  「不,我第一次來。」牧搖了搖頭,圓圓的眼睛看著他,「武川先生常來這裡嗎?」
  「也不算常來啦。」其實他也是第一次來,不過店是自己訂的,可不能漏氣啊,「平常工作忙,沒什麼機會來。這間店的明太子烤雞翅蠻不錯的,加州捲也很特別,你可以試試看。」希望網路評論沒有騙他。
  「那就聽武川先生的建議好了。」牧輕輕笑了一下。

  點菜時,除了網路推薦的兩品之外,武川又隨意點了些不易出錯的烤肉串燒和沙拉等菜色,服務生應了聲好之後很快又離開了。剛端上來的兩杯酒放在他們的面前,玻璃杯緣還插著檸檬片。
  「我有點意外呢。」牧張望著店內的裝潢,「想不到武川先生會約這類型的店。」
  「我接受度很廣的。」武川淡然回應,「同事聚餐的話,就會約在普通的居酒屋了。這種店你們年輕人比較常來吧?」
  「或許吧……不過我除了跟朋友約好之外,一般很少在外面用餐。」
  他口中的年輕人卻給了他一個意外的答案。
  「那就是在學生食堂囉?」他如此猜測,畢竟牧目前還是大學生,這樣也是合理的。
  「不是的。」對方搖頭,「我住在老家,平常都是回家裡吃的。」
  武川突然想起那次在公園看見對方吃著的便當,那果然是家裡幫他準備的吧。
  「真幸福呢,到了這個年紀還能夠每天吃到母親親手做的料理。」
  他端起玻璃杯喝了口酒,開始回憶往事,「我記得我上大學就離開家了,每個月的生活費都是自己打工賺來的,那些日子也蠻辛苦的呢。不過因為很早就開始一個人謀生,出社會後適應的也會比較快,你也該有心理準備離開家,過一個人的生活了。」
  「也是呢。」
  現役大學生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在這個為時兩個多小時的飯局中,他們的話題大多都是武川用他過去的經驗分析該如何應用到牧未來的工作上。詳細的談話內容武川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他只記得每當說到一些特別棘手的案件時,對方那雙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的模樣。看這番對工作的熱誠,如果牧能夠被分配到他所在的營業所,應該會成為僅次於黑澤部長和他之後,業績第三高的成員吧。

  「我一直很想當面向武川先生道謝,您的建議和之前的經驗分享都給了我很多幫助,真是謝謝您。」牧舉起酒杯,圓圓的眼睛因著笑容而瞇成了半月型。
  「是嗎,有幫上忙啊。」
  他嗯了兩聲,也跟著笑了一下。
  不管是不是客套話,聽到後輩這麼說老實講還是蠻高興的-何況現在不只是同大學的後輩,也即將是同公司的後輩了呢,「既然拿到內定了,那就努力讓自己順利畢業吧。」
  他半是鼓勵半是調侃的朝對方舉起自己的玻璃杯,一口喝乾杯中的酒。 
  年輕人的速度慢了一些,但也跟著一口一口把酒喝得乾淨。
  「我會努力的。」牧放下杯子,瞇著眼睛看著他,眼角擠出淡淡的笑紋,「如果能跟武川先生一起工作就好了呢。」
  對方的雙頰已經因著酒意浮起淡淡的粉色,連那雙圓圓的眼睛都因此微微發紅。
  武川想要再說一些能夠激勵新人的話題;但在那瞬間,他竟然想不出任何合適的語詞。
  「……是啊。」
  最後僅能給予如此簡單的回應。
  但這大概是在他踏進這間不合意的居酒屋之後,最發自內心說出的話了。

  ***

  距離上次的飯局又過了好幾個月,在這期間牧都沒有傳來任何消息。算了算時間對方應該也差不多要畢業了,會不會是拿到了其他公司的內定,而改變心意去其他公司報到了呢?或者是最後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意外,沒辦法在今年畢業?武川想了一些可能的原因,但也不太好意思寄信去問。
  他本以為對方會就這麼斷了聯繫,但這次發布的升遷名單,替他們的再次見面創造了機會。

  「武川先生!」
  剛從人事部走出來的武川聽見後頭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還沒回過頭就知道叫他的是誰。「喲,牧。」
  小跑步到武川身後的年輕人向他鞠了個躬,原本厚重的瀏海變得稍短了些,整個人看起來變得更有精神了些,「武川先生,好久不見了!」
  「真的好久不見了吶。」他被對方的笑容感染,也跟著微笑,「畢業了嗎?」
  牧搖搖頭,「下周是畢業典禮,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應該能順利拿到畢業證書吧。」
  看來沒什麼自信的部分還是一樣啊,「什麼應該,是必須才對。」他糾正,「你怎麼會來這裡?」
  「今天是職前訓練的說明會,現在是休息時間……沒想到能見到武川先生。」圓圓的眼睛望著他,「武川先生調到總公司了嗎?」
  他忍住想拍拍對方腦袋的衝動,晃了晃手中的紙,「我還在營業所,今天是因為來拿陞職通知才來總公司的,待會就要回去了。」
  「陞職通知?」大概停了兩秒鐘,「--恭喜您!」
  「恭喜什麼啊,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職位。」他擺擺手,「不過,還是謝謝啦。」
  「武川先生太客氣了,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啊。」
  牧偏著頭,又是那個眼睛瞇成了半月型的笑容。
  武川覺得自己的呼吸稍微停滯了一瞬。他下意識的用眼角瞥了瞥四周,大概還是上班時間,走廊上沒什麼人影。他趁機開口:「牧,今晚有沒有空?」
  「今晚、嗎?」牧的眼睛微微睜大。「我想應該沒事……」
  說到這裡,對方停頓了一下,臉上靦腆的微笑帶著初見面時的青澀,「如果武川先生也有空的話-其實我一直想找機會回請武川先生,不曉得有沒有這個榮幸呢?」
  原來對方也有相同的意思?
  武川察覺自己緊繃的肩膀稍微放鬆了些,「不用這麼客氣啦。那,今晚一起吃個飯吧。」
  「好的。」真是太好了,他聽到對方用氣音小聲的說。「如果武川先生不介意的話,吃飯的地點就交給我來負責好嗎?」
  「完全不介意,就交給你了。」他想了想,又補上一句:「不用找什麼太昂貴的店,平價的普通居酒屋就可以了。」
  「好的。」牧點點頭。
  從身後的走廊彼端傳來高跟鞋擊地的聲響,武川立刻結束了話題,「那麼就這樣,你再把時間和地點傳給我。」
  「好的。」

  武川轉身,走向走廊末端的電梯間;用視線餘光發現牧很乖巧的待在原地,目送他走遠後自己才離去。這種職場上的禮節也是他提醒過的呢,看來開悟世代的小子還不算太難教。
  他抱著比想像中更好的心情離開總公司。


  牧的訊息是在中午休息時間發過來的,地點是在他工作的東京第二營業所附近一間新開的居酒屋。那是一間位在三角窗的店鋪,裝潢清爽,空間明亮,餐點和酒的品項也多,武川曾經去過一次,環境還算可以,可惜食物的調味上沒什麼特色,沒什麼吸引他再次光顧的地方。不過這是他個人的看法,看來許多年輕上班族並不這麼想,雖然新開不久,生意倒也相當不錯。
  而他之所以會知道那家店生意不錯,是因為他自己最常去的店離那間店不遠。他常去的店是間藏在巷弄之間的家庭式店鋪,由民房改造的一樓部分地坂架高鋪了榻榻米,上頭只擺了幾張矮桌,環境乾淨,價錢平實,料理也很細心,雖然餐點和酒的品項不多,卻都蠻合武川的口味。
  即使牧的選擇不甚完美,他仍然頗感意外,畢竟這附近應該不是對方的生活範圍;但對他而言確實很方便。 
  收到了,晚上見。他如此回覆。

  他和上次一樣在約定的時間準時抵達。禮節得宜的後輩已經提前在店門口等候了,他們一前一後走進店內,找了個靠內側的位置坐下。這次的飲料兩人也同樣都點了高球,牧客氣的將點餐的權利交給了他。
  比起之前那一間時尚的居酒屋,這間店的氣氛讓武川較能放鬆,他之後又多點了一杯酒,問起牧今天說明會的狀況,也順帶分享了他所知道的職前訓練內容。牧跟上次一樣很認真的聽他說話,時不時提出一些問題;他覺得自己之前都是多想了,這樣積極的態度怎麼會放棄他們公司的內定呢?延後畢業就更不可能了,這孩子應該是優等生吧,說不定還是學生代表,要在畢業典禮上代表全體學生致詞呢。
  他把自己的猜測半開玩笑般的說了出來。
  「別挖苦我了,武川先生。」牧苦笑著搔了搔臉頰,「其實根本沒人想當學生代表,大家都嫌麻煩。我本來也想推掉的,但想到武川先生的話,還是答應了。」
  竟然還真的是,「哪句話?你是說『不是找自己喜歡的工作』-」
  「『而是喜歡上自己的工作』。」牧說完,有點不太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他搖晃著只剩一口的酒杯,看著對方的反應,笑出了聲,「你還真喜歡那句話啊。」
  「或許武川先生不相信,但這句話對我真的幫助很大。」
  牧的語氣太過誠懇,讓本來想要說幾句話調侃他的武川咳了一下。
  「既然如此,那你可要表現得自信一點,別像以前那樣畏畏縮縮的了。」他突然想起上次吃飯時談起的話題,「對了,你之後工作還是打算住老家?」
  「是的,因為總公司離我的老家不遠。」
  「怎麼沒想過出來租房子?培養獨立生活的能力也是出社會後應該要歷練的一環啊。」
  「有的,上次跟武川先生談過之後有試著找找看。可是公司附近的房屋租金實在……」牧為難地皺起眉頭,「武川先生也是租屋嗎?」
  「不,我是貸款買房,進公司不久就買了。」
  那雙圓圓的眼睛啪地一下亮了起來,「好厲害!」
  「我沒辦法忍受入住別人住過的房子,誰知道上個房客在裡面做過什麼。」他補上,將杯中的最後那口酒飲盡,被冰塊稀釋的酒水令他咋了咋舌。
  「啊……說的也是呢。」
  牧也跟他一樣端起杯子,只是杯中的酒還有接近六成滿。他進一步發現桌上的菜餚還剩一些,但在他放下筷子後,對方也似乎沒有再動筷了。
  「你也覺得這間店的食物味道不怎麼樣嗎?」
  「嗯?啊、我沒這麼想--」牧看見他放在筷架上的筷子,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抱歉……是我找的店。」
  「你對這一區不熟,也難怪會選錯店。」
  他看了看桌上的杯盤,點餐的品項應該都到齊了。武川直接抽走放在桌角的帳單,站起身,「你晚上沒事吧?我們換家店坐坐。」
  「啊、等等、武川先生!」

  牧終究沒能從他手上搶走付帳的權力。他拿了收據,率先走出店外,年輕的後輩跟在後頭。
  出了店門後直接向左轉,沿著街道穿過兩個街區,再左轉進一條更小的巷子,巷子裡頭沒有任何行人,幾間房子透出燈光;其中一間房子的門前擺了個不起眼的小招牌,亮著昏黃色的光。武川毫不遲疑的走向招牌後頭的那間房子。 

  「老闆,給我平常那些。」他一進門就對吧檯那端說。
  正在準備食材的中年男子抬起頭,看到來客後向武川點了點頭,又沉默的低頭繼續做自己的工作。這也是他喜歡這家店的地方,「這間店不會招呼客人,餐點都貼在吧檯上,要什麼跟老闆點就好。」他一邊回頭告訴後輩,一邊在榻榻米旁邊脫下鞋子。
  「好自在的店啊。」
  牧環視著不甚寬廣的用餐空間,讚嘆般地說。
  店裡沒有其他客人,但武川依舊挑了靠角落的位置,與後輩面對面坐了下來,老闆很快拿來了一瓶開過的日本酒、兩只空酒杯以及一個小缽,也沒有多說什麼話,很快的就回到吧檯內。
  「我還以為武川先生喜歡喝高球呢。」牧盯著擺在桌上的酒瓶,像是第一次看到日本酒那樣。
  他哼笑一聲,「如果去陌生的店我都會點高球,要是連那款酒也能出錯的話,那間店就不用再去了。這瓶酒是我寄在這裡的,你嚐嚐看。」
  武川拿起那瓶酒,將透明的酒液倒入桌上的兩只酒杯;將斟滿的酒杯推到對面的當下,他察覺對方在那一瞬露出些許為難的神色。他挑起眉毛。
  「你還不太會喝酒吧?連高球都喝不完,這樣可不行啊。」
  「是……」
  「踏入職場,喝酒還是要學的。」他對著年輕的後輩舉起酒杯,「從現在開始練習吧。」
  「好的。」
  對方乖巧地跟著端起酒杯,凝視了一會兒,才小小的抿了一口。
  武川讚許的點了點頭,才剛把杯子貼近唇邊,突然聽到啊的一聲。
  「今天太緊張了,竟然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事……恭喜武川先生!」
  牧舉著玻璃杯對他微笑,那雙圓圓的眼睛亮晶晶的,才剛抿過酒水的嘴唇也亮晶晶的。

  他擔心自己是否回覆得太慢了。 
  「哈、就說這不是什麼值得特別恭喜的事了。」
  他笑著,強迫自己的視線從對方的唇上移開,將杯中鍾愛的酒一口氣喝了乾淨。

  ***

  或許在熟悉環境一同用餐的經驗降低了自己的心理壓力,兩周後,武川以關心後輩的名義,再次向牧提出邀約。牧很快就回覆了;這次他們直接約在那間家庭式居酒屋店內見面。
  後輩依舊是早到的一方,酒量也依舊沒有進步,「酒量和工作能力成正比喔」他這麼開著玩笑,對方眼角的笑紋令他寬心,卻也令他察覺自己內心深處的焦慮。
  牧在上周取得大學文憑,天空不動產的職前訓練也正式開始,等到訓練結束取得正式職員資格,對方就真正成為他在職場上的後輩了。那麼,之後呢?

  就在他算著日期,準備再提出下一次的邀請,定期的春季宣傳活動也在此時登場;剛陞為主任的他被任命為這次活動的總負責人。為了因應總公司的政策加強宣傳強度,各營業所得想一些有創意的宣傳方式,不僅大家為此加了好幾天班,也導致他提出邀約的機會不斷延後。

  為了明天正式開幕的展售會,今天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在辦公室待到最晚的一天,等到武川終於可以關閉辦公桌上的電腦時,已經接近晚上九點了。
  「我先下班了,你們也早點回去吧,辛苦了。」
  他向還在拼命趕製看板和海報的長濱和春田說了再見,離開了營業所。
  從中午之後就沒有再進食的腸胃正在跟他抗議。平常若是時間許可,他會在家弄些簡單的餐點當作晚餐,但今天這個時間再回家開伙實在太晚,又不想跟他辦公室那些年輕人一樣在便利商店解決,武川臨時起意,搭上往新宿的電車。
  記得自己剛踏入職場時也常加班,下班後常常跟同事到新宿吃點東西再回去,除了填飽肚子之外,大家互相交流在辦公室不能說的話題也是一種樂趣。現在的年輕人對這種同事之間的聚餐都不太捧場,除非有特別理由他們才會出席,像牧這樣願意跟前輩一起吃飯交流的後輩實在不多了,久而久之同事之間的感情也變淡了,真是可惜啊。
  狹窄的巷弄裡到了夜晚依舊喧鬧,各式各種的小店幾乎都坐滿了像他一樣來用餐兼閒聊的上班族。武川帶著一點念舊的心情,憑著身體記憶走進一間煙霧迷漫的串燒店。店面很小,客人很多,串燒的手法還算可以,醬汁是記憶中的味道。
  簡單吃了幾支串燒,解決遲了很久的晚餐後,他沒打算馬上回去,而是提著公事包在街頭閒晃。
  跟他居住的地方完全不同,新宿的街道入了夜還是一樣熱鬧,有著背著背包的外國旅客,也有穿著校服帶著妝的年輕學生,像他這樣西裝筆挺的上班族也不少;某些類型的店為了觀光客而延長營業時間,而某些類型的店本就是專為夜生活而營業。

  會晃到那裡或許也是身體記憶的緣故。
  武川已經有一陣子沒有來了,不過他本來也不算是常客,只是偶爾起了興致才會過來找間順眼的店進去坐坐,跟酒保或對得上眼的酒客閒聊一些同性之間的話題。要來也是選擇假日的晚上,平常下班後他是絕對不會維持上班的裝束直接過來這裡的,如果被公司的人看到就麻煩了。
  反正今天也真的只是經過,不要在某個地方停留太久就好,他維持著一定速度的步伐,沒有刻意左右張望,眼睛直視信步前行;與此同時,有兩名男子從他前面距離兩個街口的的店裡走了出來,就剛好落在他的視線裡。
  在這裡,同性之間的親暱舉動不是什麼稀奇的景象,而且當下他也沒有看清兩人的樣貌;但長期下來低調行事的習慣,令武川反射性的將身子閃進街角路燈的陰影處。
  兩個人看起來都很年輕,其中一名男子穿著合身的坦克背心和牛仔褲,正攙扶著穿T恤和休閒褲的另一名男子;被攙扶的那方看起來像是拼命想要站穩腳步,不停推著另外一個人的肩膀,但被推的人沒有因此鬆開摟住對方胸前和臀側的手。
  突然,穿T恤的年輕人奮力將扶著他的人推開,腳步踉蹌地撞上人行道的欄杆,雙手撐著欄杆屈下身子,開始嘔吐。被推開的男人沒有放棄,再度上前攙住對方,一手輕拍著因嘔吐而起伏的背部,兩人跌跌撞撞地又走回了店內。

  從那兩名男子走進店內之後已經過了一分鐘,武川仍然沒能離開躲藏的路燈後方;其實方才他很想上前抓住那名穿著T恤的男子,面對面確認對方的身分,但自己的雙腳卻像是被釘住一般,連抬都抬不起來。
  哈,還有什麼好確認?
  不會有錯的,那就是牧凌太,跟他同大學兼同公司的那位後輩。
  不同於前幾次見面時的上班裝束,T恤和休閒褲的穿著讓武川想起當時在街上幫他發傳單的年輕人,若是當時,他肯定不會將牧跟剛才在人行道上嘔吐的年輕人聯想在一起。
  但這兩人確實是同一人。
  在這個距離之下,若是只是普通打過幾次照面的人,他或許還不會認出來;但在對方已經在他的心底刻下一道痕跡的現在,他不認為自己會認錯。
  他將公事包從顫抖的手換到另一隻同樣抖著的手上,從路燈的陰影處走了出來,從遠處望著那間對方再也沒有走出來的店鋪。其實從他站的位置根本看不清那間店的外觀,更不用說店名了。不過真的有需要確認那是哪種類型的店嗎?
  原本只是經過的男人在原處又停留了一分鐘,才轉身快步離開了那裡。

  ***

  武川剛走進店門,就看見牧坐在他們之前坐的位置上,自己寄放在店裡的酒就放在對方面前,看來老闆也把跟自己同行的人給記起來了。
  「嗨,辛苦了。」他用著公司前輩的口吻向對方打了聲招呼。
  牧微笑著,朝他微微點了一下頭。
  「武川先生也是。」

  這次幫忙斟滿杯子的是年輕的那一方。雖然才一起來光臨過兩次,但店內大部分的品項都已經上過他們的桌子,這次武川選擇了菜單上最後三道還沒品嘗過的烤魚、炒烏龍麵和牛筋雜煮,跟之前一樣開口聊起了工作。
  他向後輩分享了前陣子剛結束的春季宣傳活動,講這次營業所達成多少業績,他個人又創下了多少;講他是如何遇到一對有買房需求但猶豫不決的夫妻,又是如何說服他們;講他這次想了多少的創新宣傳手法,那些手法又是怎麼實現的。
  他還順便講了件趣事,「為了拉近與客戶的關係,總公司發了一套布偶裝給營業所,就是公司吉祥物那一隻龍。」他喝光杯中的最後一口酒,又給自己添了一杯,「我們營業所有位男性同仁簡直是公司吉祥物的最佳代言人,平常還沒見過他這麼受女性歡迎,穿上布偶裝之後突然變成人氣王,一直到活動結束都還有一堆女生圍著他呢。不過圍著他的女生年紀都有點小就是了。」
  「欸-好有趣。」
  牧兩手捧著酒杯,頭微微偏向一邊,因著這件趣事揚起笑容,「在營業所工作感覺很開心呢。」
  「那可不一定,營業所也有營業所的難處,員工中想去總公司工作的人也不少。」他糾正天真後輩的想法,「你們還沒確定會去哪個單位吧?」
  「是的。等職前訓練結束之後會有一次測驗,測驗完取得正式職員資格後,才能接受正式分發。」牧看著他,「如果能到武川先生上班的營業所就好了。」
  武川壓抑住因為這句話而不自主上揚的嘴角,板起面孔。
  「雖然你現在可能覺得營業所比較好,不過以未來的發展性來說,總公司會有更多的機會,你應該看得更遠才對。」
  「……說的也是。」牧垂下眼,手指在杯子邊緣摩擦。
  武川這才發現牧的酒杯已經空了。若他沒有記錯,之前幾次這名酒量不算太好的後輩喝到上一杯的量應該已經是極限,照理說應該無法將這杯喝完才對。
  突然想到不久前在新宿見到對方的那一幕,他倏地皺起眉頭。
  「我記得你之前沒能喝這麼多的。」
  突然轉換的話題讓對方愣了一下。
  牧稍稍挺起腰桿,視線對上他的目光後,很快又移到了手中的杯子上。幾秒鐘後,對方搖搖頭,「沒事,只是突然想喝罷了。武川先生的酒很好喝呢。」
  「是吧,比起那些酒吧的不入流調酒,還是這種味道純粹的日本酒最好喝了。」
  他有些刻意地強調了酒吧兩字,想看看對方的反應;不過眼前的年輕人仍然低著頭,什麼話也沒有說。
  武川輕聲嘆了口氣,拿出今天工作多帶出門的礦泉水,扭開瓶蓋遞給對方,「你還是喝這個吧,今天已經喝太多了。」
  「好的。」牧乖順的點頭,接過那瓶礦泉水,仰頭喝了一口。

  留下用畢的空酒杯和空碗盤,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榻榻米的末端穿鞋。今天店內除了他們之外,原本還有一組年長的客人,但早在他們交談到一半時就已經結帳離去,而直到他們起身準備結帳,也沒有再出現新的客人光臨;吧檯內的料理用鍋具也都已經被收起來了,想必等他們走出店門後老闆就準備要關店了吧。
  「雖然這間店的料理水準不錯,但看來恐怕是撐不久了。」回頭看了關上的店門一眼,武川低聲說。
  「這樣的話真可惜呢。」牧也轉頭看向同樣的方向,又舉起保特瓶往嘴裡灌了一小口水;他瞥見對方的耳朵染上了紅色,想必是因為酒精的緣故。
  腳邊的小招牌像是聽到他們的對話一般,原本亮著的昏黃光線突然熄滅了。少了唯一的營業氣息,狹窄的巷子更顯寧靜甚至近於死寂;而或許是已經接近就寢時間,在他們走進店裡時還有幾處民宅透出燈光,現在則是全都暗了下來,除了幾盞路燈之外,已經沒了其他光源,連站在身邊人的臉上是怎樣的表情都看不太清。
  「若是這間店關了,我也蠻困擾的。」他用著抱怨般的口吻說,「合意的店是可遇不可求啊。」
  「那只好再試試看其他的店?」牧提議,「多試幾次總會找到喜歡的,就像武川先生找到了這間店一樣吧。」
  他看向對方,回想這個年輕人那天在不知名的店前屈著身子嘔吐的模樣。當時對方的身旁是另一個男人,幫忙拍背和伸手攙扶的動作自然而親暱。
  或許太過親暱了。
  「牧,你也有常去光顧的店嗎?」
  「我?」牧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意外,「目前沒有……我通常是回家吃飯,有朋友約的話才會在外面用餐。」
  「喔,有朋友約啊。」
  武川拉長了尾音,凝視著那雙藏在長瀏海後頭的圓眼睛;即使在光線不足的這個巷弄之中,那對眼睛依舊如此明亮。
  「是怎樣的朋友?我也算是其中之一嗎?」

  對方的回答比他以為的還要遲了一些。
  「不算。」他看見對方的唇張開了又闔上,「武川先生……不一樣。」
  因飲水而沾上唇邊的液體透著一道薄薄的光暈,讓他再次移不開視線。
  耳邊聽見對方的一聲嘆息。
  「如果未來能夠跟武川先生一起工作就好了呢。」

  武川向來以自我控制能力自豪,這輩子做過不經大腦的行動肯定是五個手指頭都數得出來;說不定從他有意識以來,就只有這一次。
  他用沒有拿著公事包的手扳過對方的身子,俯身吻上了年輕男人被礦泉水潤澤的雙唇。

  下一刻,他驚覺自己胸前的襯衫濕漉漉地貼在身上。他下意識地鬆開了手,聽見寶特瓶撞擊地面的聲音;這次甚至連褲管也被潑濕了。
  「啊、抱歉、我沒有拿好……」
  牧搖搖晃晃地退了兩步,低著頭蹲下身,想把掉在地上的礦泉水瓶撿起;他立刻抓住對方的手臂,把對方拎了起來。
  「牧。」他壓低了聲音,「你喜歡同性吧?我在『那裡』看到你了。」
  年輕的男人倏地向後縮,試圖把自己的手臂從他的手中抽出來;但他不會再給這個人逃走的機會了。
  「既然這樣,那就跟我交往吧。」
  他感覺到對方的身子抖了一下,「武川先生,您是在開玩笑嗎?」
  「你覺得我是嗎?」

  那雙讓他淪陷的圓眼睛重新看向他。過了幾秒鐘-對武川來講像是過了一輩子-牧緩緩的點了點頭。
  「好的。」年輕的男人說。





-待續





* 高球(Highball;ハイボール)是某種調酒的總稱,以基酒加入較高比例的非酒精飲料混合而成;在日本,高球通常是指威士忌摻蘇打水,再加入適量冰塊。



本文最後由 惟影 於 2018-9-16 22:2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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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dgar 發表於 2018-6-3 22:4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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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真的太棒了!!老實說我也好愛武牧這對,感覺武川真的非常喜歡牧啊!雖然他覺得牧把自己的幸福放在蠢甜的幸福之後,但武川又何嘗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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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回覆!我也覺得武川對牧的情感一集比一集揭露得更多了,武川真的完全放不下牧啊……他也是希望自己喜歡的人幸福的類型吧! 2018-6-3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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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dgar 發表於 2018-6-3 23: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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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gar 發表於 2018-6-3 22:49
這篇真的太棒了!!老實說我也好愛武牧這對,感覺武川真的非常喜歡牧啊!雖然他覺得牧把自己的幸福放在蠢甜 ...

不能同意你太多了!害我只能看鄰家月更圓來平復情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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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我也應該來追一下鄰家月更圓XD(沒有看過) 2018-6-4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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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w0000 發表於 2018-6-4 23:5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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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一樣好奇武牧這對的過去,
透過筆者的文字去想像感覺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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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he6435 發表於 2018-6-5 22:5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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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算是武牧番外篇(?)
謝謝詳細描寫了兩人交往的故事
更加了解這兩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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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番外篇!覺得怎麼可以沒有!希望能繼續寫到牧進營業所之後發生的事/// 2018-6-9 0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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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enard666 發表於 2018-6-16 22:4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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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大人這一篇之後我忽然覺得什麼牧春牧都閃邊去吧(喂)
小牧成熟男人的色氣比較適合你呀
期待大人的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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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川主任的強吻光想像畫面就覺得色氣滿點XD 後續努力中! 2018-6-18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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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mber2129 發表於 2018-6-21 01:0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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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等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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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中!第二章越寫越長XDD 2018-6-26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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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he6435 發表於 2018-6-23 22: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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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的愛SP也可以演一下武牧的故事阿!!!!!!
應該也會有很多觀眾想看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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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我想看!! 2018-6-26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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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akiharuta 發表於 2018-7-4 01:53:51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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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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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還在努力中>< 第二章目前已經比第一章長了,不過想一股作氣建立他們感情的脈絡……還是決定寫到一個階段再公開,請再等等! 2018-7-6 23:42
等第二章呢 2018-7-4 0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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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hahaise04 發表於 2018-7-9 22:5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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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牧其實也是很大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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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大XDDD 可以想像的空間太多了! 2018-9-16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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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kilala77 發表於 2018-7-14 12:28:31 來自手機
只看該作者
跪求第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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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德勇的鸚鵡醬 發表於 2018-8-1 23:00:27
只看該作者
「也是呢,說這句話的牧微微低下頭,又回到了他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帶點怯懦的模樣。不過這回武川卻不覺得生氣,反倒覺得有些想笑。 」
好喜歡這種細節的描寫!
看正劇的時候對武牧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因為牧在武川面前都有點太嚴肅的樣子。
謝謝版主分享,總覺得武牧的過去是後來牧能在極度沒有安全感的情況下還衝動對春田告白的前提!都是因為武川主任才有後來發糖不手軟牧春啊阿阿阿(咬手帕)感謝武川主任嗚嗚嗚
期待第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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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Lulu333 發表於 2018-9-7 21:56:43 來自手機
只看該作者
期待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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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chieny 發表於 2018-9-11 12:39:34
只看該作者
雖然大大好心很久沒更新了

但是期待第二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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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原作者| 惟影 發表於 2018-9-16 22:18:25
只看該作者
*感謝大家的等待!我真的沒有忘記這篇!只是寫太多了還沒寫完(爆)
*因為隔太久了,來前情提要一下:
  武川在新宿親眼見到牧跟其他男人有親暱的肉體接觸,在某個契機之下一時失控強吻了對方;正當武川察覺自己衝太快而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想不到牧卻答應跟他交往……



二、交往之後(上)


  職前訓練和之後的測驗都順利通過了,可惜公司的最終分發結果不盡人意,牧被分發到了位於總公司的事業發展部。
  「抱歉……沒能被分到武川先生所在的營業所。」
  牧雙手捧著玻璃杯,頭低低垂著,顯然相當沮喪。
  武川其實也覺得有些遺憾;不過他知道這是個自私的想法,留在總公司的發展會比直接到營業所還要好上許多。他得站在前輩的立場鼓勵對方才是。
  「這不是很好嗎?事業發展部是公司很重視的部門,你一定能在那裡學到很多。」
  武川對著年輕的後輩舉起酒杯,「恭喜你了。」
  「謝謝你,武川先生,我會加油的。」
  對方雖然眉頭微皺,但臉上還是帶著淺淺的笑容,也跟著舉起酒杯。

  開始交往之後,他們固定每周四晚上在那間家庭式居酒屋見面。
  這間店依舊沒多少人流,他們經常成了店內的唯一一組客人;不過這反而讓武川覺得自在,雖然他們看起來就像下班後來吃飯的同事,還不至於聯想到情侶關係,但能少點人看到他們一起行動,還是比較安全些。
  經過了一個多月的定期光臨,菜單上的餐點早就被他們點過不只一輪,老闆偶爾還會端出即興料理給他們品嘗,武川原本寄放在店裡的酒也進行到第二瓶了,牧的酒量看起來略有長進,這讓他覺得有些得意。
  但除了酒量之外,牧對他的態度卻沒有什麼改變;武川甚至覺得對方似乎又回到了初見面那時畏畏縮縮又缺乏自信的模樣。
  在戀愛上退縮也就罷了,這個部分可以慢慢培養;但在職場上可沒有這麼仁慈。

  在今天的約會中,他暫時停下了對公司新建案的個人看法,突然轉了個話題。
  「牧,你要不要去剪個頭髮?」
  他提了一個始終在意的建議,「我記得你參加職前訓練前的瀏海比現在短,那個樣子看起來比較有精神。」
   年輕人明顯愣了一下,眼睛睜得大大的,過了幾秒才伸手拉了拉自己的瀏海,長度幾乎將眼睛給遮住了一半。「啊,抱歉……我沒有注意到。」
  「與其道歉,不如多將這種事放在心上吧。」他替兩人又斟滿了酒,「重視自己的儀容也是出社會重要的一環,雖然你在那裡應該不需要出去跑業務,但讓自己任何時候都保持穿著正式,這樣見到你的人才會信任你的專業。」
  「好的。」
  牧垂著頭,默默的接過了他遞來的酒杯。
  他看著對方因低頭而露出來的髮旋,「還是你有什麼煩心的事?」
  這次停頓的時間比剛剛還久。
  「沒有,」牧抓著杯子搖搖頭,「沒什麼事。」
  「是嗎。」
  他拿起盤子裡最後一支烤雞串,放到了牧面前的小碟子上,「有事不要憋在心裡,可以跟我說,好嗎?」
  「好的。」

  但直到他們結帳離開,那支烤雞串還完整的躺在碟子裡。

  ***

  下次見面時,武川發現對方如他所建議地去剪了頭髮。外表看起來是精神了許多,但聳起的背脊和低垂的頭顱卻足以將這點改變造成的效果完全抹滅。
  不應該是這樣的。
  「你是不是在工作上碰到了什麼問題?」
  他皺起眉,看見牧聽見他的問句後停下夾菜的動作。
  「沒有,一切都很好。」對方搖搖頭,才看了他一眼,馬上就移開了視線。 

  那天的約會也是在不甚愉快的氣氛下結束。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武川決定,他得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既然本人不願意說,他也有其他的方法。

  雖說這樣有點風險,但他還是向一些在總公司的熟識打聽了一下新進人員的狀況,為了避嫌,他也沒有特別針對哪一位新人詢問,只說是營業所缺人,想知道有沒有新人適合進營業所做業務工作。
  結果他打聽到的情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牧凌太是所有新進人員中最優秀的一員,不單單是漂亮的學歷,在職前訓練時也表現出足夠的熱誠及專業度,也因此在職前訓練結束之後被分進了事業發展部;而在部裡,牧認真的工作態度和有禮的應對更是獲得同事們以及上司的一致好評。
  『真要說進營業所的話,牧是蠻合適的,他應該會成為頂尖的業務員吧。』總公司的同事透過話筒告訴他,『不過總公司應該不會輕易放人,畢竟最近要配合政府的都市計畫,需要人才來做這個案子。』
  別說別人了,武川你有沒有意願來總公司支援啊?同事在電話裡調侃他。他順著對方的話頭打哈哈了幾句,結束了這通近似於閒聊的電話。

  看來牧的狀況應該不是工作的緣故。
  掛斷電話的武川陷入了沉思,這與他的假設不同,他以為牧是因為工作遭遇了瓶頸、或是在職場上被欺負,但又害怕讓他知道,在他面前才會總是這樣悶不吭聲、唯唯諾諾的模樣;若是工作上的問題,他還有把握能幫忙處理,但這樣聽來並非如此。
  既然如此,那會是什麼原因?朋友?還是家庭?武川突然察覺,這些領域的話題他們很少談起,他甚至不知道牧的家庭成員有哪些;但這些更接近私人領域的部分,也不是他會主動問起別人的話題。
  他又想起那天晚上,他在新宿街頭見到牧失態的那一次;至今他也從未問過當時究竟是什麼原因,才會讓喝酒頗為克制的年輕男人當時喝到連站也站不住,還得讓另一名男人像是擁抱一樣攙扶他。
  會是同樣的原因嗎?
  如果是,當時在牧身邊的那個男人知道嗎?

  ***

  最近的天氣一直都不太好,連日大雨讓通勤的上班族都不好過,武川也不例外;但眼看業績統計的期限逐日逼近,這個月他們營業所的績效不是很好,糟糕的天氣對客戶看房的意願也造成了不小的阻礙,為此他跟營業所的幾位同事這陣子總是在外頭跑業務,希望能在業績統計日之前至少再增加一點數據。

  又到了星期四的晚上。
  雖然前幾天都為了拼業績加班到深夜,但這一天武川特意向黑澤部長報告晚上有要事,在接待完下午的客人後,他就不回辦公室了--每次約會牧總是會準時在居酒屋裡等候,但這一次,武川要當提早抵達的那一方。
  這兩天的雨總是一陣一陣,明明在半個小時前還是陰天,半個小時後踏到室外,卻已經成了傾盆般的大雨,武川用自己的雨傘護送客人到車站,再直接前往晚上跟牧吃飯的地點。
  到了居酒屋時雨勢已經減緩,他在店門外稍微將外衣上的水珠拍掉,把像是浸過水的傘擱在門邊;大概是自己看起來太過狼狽,進門時店長還難得的多關心了幾句,他抱怨了一下天氣,用手掩住幾聲輕咳,選擇了店內最角落的桌次,坐在可以看見門口的位置上等待著。

  在他約的人踏進居酒屋向老闆打招呼的那一刻,武川看見的是一位洋溢著神采的年輕人,那是他曾在對方向他報告內定結果時看過的神態;但在兩人對上視線的瞬間,對方像是突然背上了太過沉重的包袱一般,縮起了肩膀。
  「抱歉讓您久等了。」牧向他微微鞠躬,撥了一下自己微濕的瀏海,「武川先生今天特別早呢。」
  「今天天氣不太穩定,怕路上被耽擱,所以早點下班了。」他對著對面的坐位揮了揮手,「坐吧。」
  今天同樣點了三道小菜,再搭上寄在這裡的酒。
  如同前幾次那樣,話題總是由武川先開頭,牧再應和著接話;他突然察覺,即便兩人再怎麼熱愛談論工作上的事,這樣也太像在開會了。
  「牧,」武川夾了一塊玉子燒給牧,邊自然地開口,「你有什麼心事可以跟我說,我至少比你還年長個幾十歲,應該還能幫上忙。」他停了一下,又補充,「就算不是工作上的事也行。」
  「謝謝……」牧點了一下頭,「我沒什麼事的,工作上也都很順利,這都是託武川先生的福。」
  我不是要聽這個。
  已經試圖先開啟話題了,卻直接被拒絕,顯然對方沒有要進一步談下去的意思;若真的沒有心事也就罷了,但武川才剛見證牧從進門到看到他時的態度差異,這絕對不像沒事的樣子。
  他看著牧面前的小碟子,他剛剛分了玉子燒到那個小碟子裡,但小小一塊玉子燒卻被對方用筷子切得碎碎的,份量看起來似乎沒有減少。
  他將手中的筷子重重放到桌上,發出啪的一聲。
  「如果你不喜歡跟我一起吃飯,可以直說。」他壓低聲音,「你這種態度,食物都變難吃了。」
  牧的頭垂得更低了。
  「……對不起。」
  「我不是要聽你道歉!」
  他順著對方的視線壓低身子,用眼神逼得對方看著自己。那雙圓圓的眼睛在他的瞪視之下,從眼角開始泛起紅色。
  他嘖了一聲,回到原本的姿勢,卻突然喉間像是卡了什麼東西,忍不住咳了兩下。
  牧馬上抬起了頭,「武川先生,還好嗎?」
  「我很好。」他又咳了兩下,「只是喉嚨有點癢而已,沒事。」
  「新聞說最近流行性感冒很嚴重,最好去看醫生比較保險。」對方雖然還是一樣縮著肩膀,但聽起來卻是今天最有力氣的一句話。
  「我沒事。」他堅持,「睡個覺後明天早上就好了。」

  之後牧就不再開口,只有偶爾投射過來帶著擔憂的視線;但這反倒讓他更加火氣上升。
  今晚的食物是近期最難以下嚥的一次,武川草草吃完自己夾取的份量,也不管桌上還剩下多少餐點沒用完就迅速起身,拿起放在一旁還帶著水氣的西裝外套,逕自走到櫃台結帳。
  他有察覺牧也從坐位上站起來,但卻沒有跟上。「老闆,今天的都算我的。」他付清了帳單,踩著微濕的皮鞋大步走出店外,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過頭。

  ***

  或許昨晚他就是因為太在乎牧的態度,才會忽視自己的身體狀況。
  一早起床武川就覺得不太對勁,即使還是如往常將自己打理好出門上班,但整天下來他完全提不起精神也沒有食欲,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浸在水裡,昏昏沉沉的,不管同事跟他講什麼事他都聽到了但無法理解,報表也打不出來,更不用說接待客人了。幸虧今天的客人不少,大部分的同事都外出了,他用整理新房源的藉口將一位他應該要負責的客人讓給另一位資深同事,順利地獨自留在了辦公室。
  看起來似乎沒有人發現他的異常;不過與他共事多年黑澤部長這邊就很難瞞住了。
  「武川,今天那位客人要看的房子是你負責的吧,怎麼突然要瀨川接手?這不太像你的作風啊。」走出部長辦公室的上司劈頭就問到了重點。
  武川勉強自己集中精神,「最近新增很多房源,我想趕快分類好,讓同仁可以有新的物件可以介紹給客人。」
  「確實……最近看房的人也變多了。」
  黑澤也同意他的說詞;但仍然用質疑的眼神看了他一下,「你如果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最好下班後去看個醫生。你一個人住吧,要是暈倒在家裡沒人知道怎麼辦?」
  「謝謝部長關心,我很好。」他推了一下眼鏡,順便吞了口唾液,壓抑下想要咳嗽的衝動,「雖然不想承認,不過我好歹也這個年紀了,能照顧自己的。」
  「哈,是啊,我們都這個年紀了。明天是假日,好好休息吧。」
  上司拍了拍他的肩膀;武川得拼命撐住身體才能不因此而彎下膝蓋。

  下班後他當然沒有聽部長的建議去看醫生,而是去超市買了雞蛋、青蔥和紅蘿蔔,準備煲個清爽的粥給自己吃,吃完再早早上床休息。好不容易撐著沉重的身子回到了他位於八樓的住處,將買回來的食材放在桌上,要準備架起鍋子時才發現家裡煮飯用的水沒有了。
  平常他可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如此懊惱,但現在他卻為此愣在瓦斯爐旁,喪失了進行下個動作的動力。憑現在的身體狀況,他也知道自己實在沒有力氣再次出門,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他猶豫了至少十分鐘,才決定對外求救。他拖著腳步慢慢走到客廳,打開放在沙發上的公事包,拿出自己的手機,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打出他的需求:兩瓶礦泉水,再一個字一個字的打出這裡的地址,從通訊錄裡翻出求救對象的資料花了小部分的時間和絕大部分的集中力,最後總算成功送出這則訊息。
  吁了口氣,武川彎下身,將手機放在茶几上,要再站起身時突然發現眼前的木質地板轉了起來。
  下一刻,他失去了意識。

  讓他醒過來的是砸上他後腦勺的手機。
  接著那支手機從他的腦後又滑到了地板上,他聽見地板發出轟隆隆的聲響,似乎連整個地面都隨之晃動,驚得他用手臂撐起身子。
  沒有,不是地震。
  他低頭看向震個不停的手機,才驚覺是木質地板放大了因震動產生的音波,讓他有了地震的錯覺。他甩了甩依舊昏沉沉的腦袋,接起了那通電話。
  『武川先生!是武川先生嗎?』
  是牧的聲音。
  「是我。」他開口,聲音嘶啞得嚇人。
  『武川先生,您的聲音聽起來很糟,怎麼了嗎?』正當他在思考該如何回答時,『我在您傳的地址這裡,兩瓶礦泉水我帶來了。』

  自他從地板上爬起來,勉強將皺巴巴的襯衫扯得稍微平整,再扶著牆走去門邊開門,恐怕又過了好幾分鐘。不過他求救的對象依舊站在門口,一手提著便利商店的塑膠袋,另一手拿著一把雨傘。
  牧看到他先是倒抽了一口氣,再很快的上前伸手扶住腳步不穩的他。
  「先……脫鞋。」他盡最後的力氣抬起手,指向門邊放拖鞋的鞋櫃,又昏了過去。

  等他再度清醒,映入眼簾的是一對向中擠出數道深溝的眉,把圓圓的眼睛擠成了橄欖的形狀。
  額頭上涼涼的感覺相當舒服,他下意識伸手去摸,卻被面前的青年一掌拍掉。
  「啊,對不起……」結果拍掉他手的人先道了歉,隨即又板起面孔,「武川先生,您病得這麼嚴重,怎麼沒有去看醫生呢?」
  「看醫生是浪費時間和金錢的行為。」他擠出聲音,覺得自己的喉嚨乾得像要燒起來。
  牧遞了一瓶礦泉水到他面前,「要喝水嗎?」
  他點點頭。於是年輕的後輩將已經轉開瓶蓋的寶特瓶放到旁邊的地板上,一手環住他的腰,另一手撐住他的背,將他的上半身扶了起來,再將瓶子拿起來放在他手中。
  他這才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幸好每天都有掃地,他想,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唇後又喝了一口。
  「這水是哪裡來的?」他慶幸自己的聲音不再像是演奏失敗的小提琴了。
  「是我帶來的礦泉水。」牧說,將他手中的杯子接了過去,又放了一包能量果凍在他的手上,「先吃點這個吧,武川先生,這能讓您有點力氣。」
  這次他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接過能量果凍包裝,將已開啟的吸嘴含進口中。
  入口的果凍還有些冰涼,但確實讓他清醒了些;他看見自己的腳邊放了兩個塑膠袋,一個裏頭裝著一瓶礦泉水,另一個裝了另一包能量果凍,還有一個撕開的退熱貼包裝掉在袋子旁邊。
  「我暈了多久?」他問,牧思考了一下。
  「大概十分鐘吧,我走去旁邊巷子的便利商店再走回來應該差不多是這個時間。」對方回答完,又皺起眉頭,「但在我來之前,武川先生也昏倒了吧?我按門鈴按好久都沒有回應,電話也是打了好幾通您才接起來的。」
  「還好您有傳訊息給我,不然您一個人住,暈倒在家裡沒人發現怎麼辦?」
  「前天就擔心您是不是感冒了,結果不僅感冒了還這麼嚴重--」
  聽著牧叨叨絮絮的唸著,武川忍不住笑出了聲。年輕人倏地閉上嘴。
  「……對不起。」
  「幹嘛道歉?錯的人又不是你。」
  他撐起自己的身子,脫離對方攙扶自己的手臂,扶著牆努力地想要站起身;最後還是靠牧幫了他一把。
  「把那瓶礦泉水拿給我。」
  他朝著地板上的塑膠袋伸出手。年輕人乖乖的照做了。他轉身慢慢的走了幾步,等到他已經一腳跨進廚房了,牧才從後面攔住他,「武川先生,您要做什麼?」
  「我要煮粥。」
  「您要煮-…!」牧拼命搖頭,「不行,您的身體狀況不能自己下廚。」
  「但我也不能這樣就去睡覺,會沒有復原的體力。」
  他不顧對方的攔阻,打開冰箱,拿出剛買的食材;旁邊的年輕人卻從他的手上接過了這些東西。
  「那交給我吧。」對方眼神堅定,「請問您把米放在哪裡?」

  他半躺臥在客廳沙發上,努力撐開眼睛,看著廚房裡的人動作俐落的洗菜、切菜、打蛋、開火,他本來已有覺悟等自己的身體好上一些,恐怕要處理新手下廚造成的災後現場;但看來是不需要了。
  沒有等上太久時間,一碗熱騰騰的粥被端到了他的面前,淋在上頭的蛋汁已經被悶熟,還鋪了蔥花和磨得細細的紅蘿蔔碎,色彩和香味兼具。
  牧幫他坐直身子,他拿起碗中的湯匙挖起一勺,稍稍吹涼後放進嘴裡。米飯被煲得軟爛,鹹度調味適中,配上蛋香和胡蘿蔔碎的甜,讓平淡的白粥增加了滋味,帶些嗆味的蔥花更多了些氣味上的變化。雖然都是他在腦中組合過的食材,但實際煮出來似乎比他想像的口味還要更好。
  他盯著那碗還飄散著熱氣的粥,「你會煮飯?」
  跪坐在旁邊地板上的牧點了點頭,「會一點。」
  「我以為你回老家是令堂在掌廚的。」他又舀了一匙。
  「小時候母親下廚時,我和妹妹會在旁邊看;母親也會讓我們幫忙一些不太危險的工作。」牧的語氣柔軟,「後來我拜託母親讓我試試看。一開始的成果當然是蠻糟糕的,連我自己都吃不下去,但漸漸的--」看著碗裡明顯減少的食物量,年輕人的喜悅在臉上清晰可辨。「口味應該還可以吧?」
  「還不錯。」他坦承,湯匙將碗壁上黏著的米糊刮到底部,「你會煮哪些菜?」
  「不要太困難的家庭料理應該都還可以。」牧說著,突然啊了一聲,「如果武川先生不介意的話,明天我來幫您準備三餐好嗎?」
  他咬著湯匙的動作突然一滯。
  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猶豫,年輕人向後縮起肩膀,「啊,抱歉……我只是擔心明天武川先生的狀況如果沒有好轉、」
  「怎麼會?」他打斷對方,「水也喝了,粥也吃了,只要好好休息,明天就會好了。」
  「……說的也是。」
  牧同意了他的說法。年輕人伸手取走他用完的餐具,從地板上站起身,腳步輕巧地走回他的廚房,嘩啦啦的水聲響起。
  牧幫他墊在身後的靠枕讓他得以繼續保持坐姿,看著對方在廚房裡的背影。筆挺的白色襯衫和合身的西裝褲顯示對方下班後就直接過來了,或許還在門外站了很長一段時間,為的就是那則沒頭沒尾的訊息。
  除了必須留給公司的人事資料之外,他從未把自己家裡的地址給過其他人。
  他看著牧將洗好的碗盤放在水槽旁的瀝水籃裡,把自己捲上去的襯衫袖子又放了下來,「我再去便利商店買幾瓶水回來,武川先生要進房間休息嗎?」
  「不了,我只有盥洗完才會上自己的床,我睡這裡就好。」
  他奮力將靠枕從身後抽走,讓自己可以躺平在沙發上;牧皺起的臉看起來像是不太贊同他的做法,但這回對方什麼也沒說。
  再度恢復躺臥的姿勢讓他難以抵禦瞬間襲來的強烈睡意,他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聽著對方的腳步聲往玄關走去,接著隱隱約約的,他聽見有人在跟他說話:
  「武川先生,我把傘放在門口了,昨天您離開居酒屋時沒有帶走。」
  「喔……謝謝你。」他咕噥著回應。
  玄關的門被打開了,定期會上油的絞鏈理應沒有聲響;但他仍然聽到了金屬摩擦的嘰咿聲,這令他沒來由的恐慌。
  他趁自己還沒睡著前開了口:
  「鑰匙在鞋櫃左邊的抽屜裡,明天過來的時候記得放回原位。」
  刻意放輕的步伐停了下來。過了幾秒鐘,是牧的聲音:
  「好的,武川先生,明天見。」

  他拼命撐住要闔上的眼皮,等到門被鎖上的聲響傳來-那瞬間,武川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像被切斷了電源一樣,頓時完全喪失對外界的知覺。

  ***

  他的嗅覺是所有感官之中最早清醒的。
  畢竟不是每個早晨都能聞到米飯煲煮的甜香,武川讓自己的嗅覺先沉浸在香氣中一會兒,才睜開眼睛。
  首先見到的是蓋在自己身上的薄毯,他不記得自己在陷入深眠之前身上有蓋著這個;更何況他不記得自己有買過任何一件這個質地的毯子。他從旁邊的桌子拿起眼鏡戴上,掙扎地從躺臥的沙發上爬起身,覺得全身的肌肉都在哀嚎。
  「牧?」
  站在廚房的人回過頭,看到他起身,急忙放下手上的木勺。
  「武川先生,您醒過來了。還好嗎?」
  後輩手上拿著他收在洗碗槽邊的馬克杯快步走了過來,將杯子放在旁邊的桌上,再伸手觸上他的額頭;對方的舉動讓他反射性的往後縮,牧似乎察覺到了,低聲說了句抱歉,收回了手。
  他此時才發現額頭上貼著跟昨天一樣的退熱貼,只是已經沒了冰涼的感覺,他動手將失去效用的退熱貼撕了下來。
  「應該已經退燒了。」他自己摸了摸額頭,看了一眼被放在桌上的馬克杯,「那是要給我的嗎?」
  「啊,是的。」牧急忙再端過杯子,放在他的手上。
  杯中的水比體溫稍高,發現牧連為他準備的水都特別加溫過,武川有些驚訝,他為此怔了一會兒才將水倒入口中。在嚐到水的瞬間,他才發現自己的喉嚨乾渴到發癢,忍不住又咳了一下。
  他伸手制止後輩的動作,「我沒事。你煮了早餐?」
  「是的……武川先生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這也是他想的,「好,一起吃吧。」

  今天的第一餐是香菇玉米粥,剛盛起的粥還冒著熱氣,武川將眼鏡摘下放在桌邊,用湯匙舀起亦口稍微吹涼,再放入嘴裡。原本沒什麼胃口的,直到暖和的食物進入胃中才突然覺得自己確實餓了,他一口一口吃著粥,發現坐在他對面的人,面前也放了一碗同樣的食物,但卻沒有像他一樣開始動作。
  他察覺對方的猶豫,「很好吃。」他強調,「你也吃吧,粥還是趁熱吃好。」
  牧眉間的紋路舒緩了些,「但這是為武川先生準備的……」
  「你都沒吃東西吧?」他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鐘,現在已經快十一點,這都算是午餐了,「你再不吃,我會以為你加了什麼東西呢。」他打趣著說。
  牧看起來有些吃驚,但總算乖乖拿起湯匙。
  他在對方吃了幾口粥後才開口問:「蓋在我身上的毯子是你帶來的嗎?」
  嘴巴裡還有食物的後輩點點頭,捂著嘴咀嚼幾下後才回答,「我不好意思進武川先生房間拿被子,但又怕您不蓋被子病情會加重……抱歉,我有點多事了。」
  「你啊,別再道歉了。」
  武川嘆了口氣,「對自己有自信一點吧。你既然能當學生代表,就表示你在校就是個優秀的學生,而且之後也順利的進了天空不動產,還被分發到開發事業部,那可是公司很重視的部門啊。可見你在職前訓練的表現是被肯定的。」
  他看著對方圓圓的眼睛,「而且,這次你可以說是救了我的命,應該是我要跟你道謝才對。」
  牧瞪大眼睛,耳根突然刷紅,「武川先生您太誇張了。」
  「或許吧。」
  他輕笑,將湯匙放在吃空了的碗裡,語氣輕鬆,「畢竟我過去似乎沒有病得這麼嚴重過,要是我還有體力能自由活動,才不會讓自己暈倒在玄關或是睡在客廳呢。」
  後輩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些笑容,「這個我相信。」
  「是吧?而且竟然到現在都還沒洗澡,我都不能忍受我自己了。」他厭惡的看著自己尚未換下的襯衫,推開餐桌椅站了起來,「我去盥洗。這個,」他指著桌上用畢的食具,「可以麻煩你嗎?」
  「當然,請交給我。」
  牧很自然的收拾起餐桌,像是早就習慣負擔這些家務;武川想,或許牧在家裡不是他以為的那樣是個被父母慣壞的孩子吧。
  正當武川準備走回自己房間時,他聽見後輩呼喚他的聲音。
  「那個,武川先生。」對方的語氣有些猶豫,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我如果發現您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出來,我能進去確認嗎?」
  他忍住自己不要笑出聲,「可以的話,希望你先敲個門。我會努力撐著把衣服穿上之後再暈倒的。」
  牧這次是真的被他逗笑了,「好的,我會努力敲得大聲一點。」

  還好這種可能會讓他丟臉一輩子的事情沒有發生。他平安靠著自己的雙腳走出浴室,將頭髮吹乾之後才又走進客廳,牧已經餐桌房收拾乾淨,連客廳裡沙發上的薄毯都折得整整齊齊;這讓武川不太習慣,畢竟這些事過去都是自己完成的。
  才剛料理完早午餐的牧現在仍然待在廚房裡,看起來正在準備另一道料理的食材,看見武川出現,臉上明顯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怎麼了?」他問,趁機開了個玩笑,「沒有讓你敲到門,你覺得很可惜嗎?」
  牧連忙搖頭,「不是的,我只是……第一次看到武川先生穿上襯衫以外的衣服,有點不太習慣而已。」
  「哈,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大叔吧?」
  「我覺得這樣的武川先生很帥呢。」牧瞇起眼睛,笑得微微露出牙齒。
  武川一時之間失去了回應的能力。停頓了一小段頗為尷尬的時間,才硬生生的改變話題,「你在準備什麼?」
  「我想先準備晚餐的材料。」
  牧也跟著將目光移回面前的料理台上,「不過我不太確定武川先生的廚具是怎麼分類用途的,所以有些食材還沒有處理。」對方看向靠在牆壁上的砧板,「請問熟食和生食是各用哪些廚具呢?」
  這問題再度顯現出牧對主人的基本尊重和對廚房工作的熟稔程度。武川邊回答,邊在心中再次慶幸還好他的決定沒有讓自己後悔;原本光想著要讓其他人踏進自己家門,他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但如果對象是牧的話,他似乎能夠接受了。
  他看著年輕人處理食材的細心模樣,逐漸安下心來,踩著拖鞋走去開啟一旁的咖啡機;聽到磨咖啡豆的聲音,原本正在切薑絲的牧倏地抬起頭,「武川先生,感冒不能-」
  「不能喝咖啡,我知道。」他笑了笑,「這是幫你準備的。等等休息一下吧。」

  有別於每次見面時的下班裝束和下酒菜,他們兩人現在一個人穿著T恤捧著一杯咖啡,一個人穿著POLO衫面前拿著一杯水,面對面坐在餐桌前面;明明是很輕鬆的打扮,但對方看起來有些緊張,武川覺得自己也不例外。
  「牧,還是謝謝你啊。」想了半天,還是只能說出這種乾巴巴的句子。這怎麼了?之前在居酒屋吃飯時,明明自己能夠說很多話的。
  「不用客氣的,武川先生。」對方端起杯子,小小的啜了一口,「其實我還蠻高興的。」
  他還來不及回應,牧又急急忙忙的放下杯子,「啊,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能幫上武川先生的忙,我很高興。絕對不是因為武川先生感冒的緣故!」
  「別緊張,我又沒有誤會什麼。」他失笑,「不過我都這把年紀了,竟然會因為小小的感冒而得要別人照顧,你一定覺得很可笑吧。」
  「完全不會。」
  牧十分認真地否定了這個說法。
  他們對視了幾秒鐘,那雙圓圓的眼睛眨了兩下,慢慢地將視線移動到自己握在手中的咖啡杯。
  「坦白說……我很意外武川先生第一個連絡的人是我。」對方語氣猶疑,聲音細如蚊蠅,「我能知道為什麼嗎?」
  武川挑起了左邊的眉頭,猶豫了一會兒,端起水杯喝乾了杯中的水。
  「好吧,既然都丟臉過了,也不怕你知道。」
  他放下杯子,「其實我沒什麼親近的朋友,跟家人也都沒有聯絡了。原因你應該猜的出來吧?」

  畢竟我們是同一類的人啊。
  他看著目光低垂的後輩,低聲地說。

  「要不是剛好在『那裡』看到你,我也不會讓你知道這件事。我可沒有對一般人出櫃的打算。」武川繼續說著,用手指頭點著杯緣,「你要知道,一旦被周圍的人貼上這個標籤,你一切的努力都不會被人看見,即使你的能力再專業、在職場表現得再優秀也沒有用。」
  他語氣漸冷,「別人只會記得你是個同性戀,然後用言語和行為傷害你和你親近的人--或者是,最親近的人往往就是那個給予你最多傷害的人。」
  他發現後輩握著杯子的指尖已然發白,輕輕地嘆了口氣,拿起桌上的空杯子,從對方的面前站起身。
  「你明白了吧?我真的沒有跟你開玩笑。我才不會開這種玩笑呢。」

  「武川先生。」
  一直到他走進廚房,牧才出聲喚住了他。
  他回過頭,看見後輩也推開了餐椅站了起來,直直投向他的目光,那雙眼睛因含淚而明亮。
  「對不起。」
  「我不是說了嗎?別再道歉--」
  「不是的!」牧難得的打斷了他,「我……我以為武川先生是因為可憐我,才說要跟我交往的。」
  「嗄?」
  他皺起眉,看著挺直腰桿站在他餐桌後方的年輕人,「你怎麼會這樣想?」
  「因為,既然武川先生是在『那裡』看到我,那您應該也知道了。」那間酒吧裡的每個人都知道了。對方的聲音有點微顫,但語氣堅定,「那天,我剛參加完一場婚禮,新郎是我暗戀了四年的人。」

  武川重新在杯子裡面盛滿水,回到餐桌前,聽著後輩雙手握著那杯已經涼了的咖啡,說出自己的故事。
  牧喜歡的對象是大學的同班同學,大學四年他們的關係都很要好,不管是言語上或是肢體上的互動都沒有任何隔閡,有次一群男同學出去旅遊,因為房間沒有喬好,當時對方還主動邀請牧跟他共睡一張雙人床;甚至牧帶對方到自己家作客時,開玩笑說『我妹好像以為我帶男朋友回家欸』的時候,也只換來一陣大笑,看不出對方有任何排斥的態度。
  於是牧一直抱持著期待,想著有天自己的告白會被接受;一直到對方當著他的面拿出喜帖為止。
  「他確實一直把我當作朋友,才會特地親自拿喜帖給我。」牧偏著頭,嘴角微微上揚;但眼睛卻沒有在笑,「新娘也是我們的同學,他說其實他們一年級就開始交往了……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如果知道,就會更早一點放棄這份沒有結果的感情了。
  武川壓抑住自己想將對方摟入懷中的衝動,伸手拍了拍垂在面前的那顆腦袋。對方本來已經剪短的頭髮又長了一些,摸起來的觸感比以為的還要柔軟。
  牧一瞬間揚起頭,神情略帶驚慌;但對上武川的視線後,很快的又低下了頭。
  他看到對方眼尾淺淺的笑紋。

  牧終究還是沒有喝完自己為他準備的那杯咖啡,但武川這次一點也不介意。
  他們一起處理好了所有食材,由牧主廚,完成了今日的晚餐,辛香料和豬絞肉在熬成米花的白粥裡翻滾,顏色看似清淡卻香氣撲鼻,他以為自己會因為感冒而沒什麼食欲,必須要勉強自己才能吞下晚餐,但或許是白擔心了。
  他靠在玄關的牆邊,看著年輕人蹲在門前穿鞋。不同於他印象中大多數年輕人的穿法,像這種要打鞋帶的帆布鞋,對方老老實實的先把鞋帶鬆開,套上腳穿好之後再慢慢拉緊,最後打上一個形狀漂亮的蝴蝶結。
  牧站起身,對他微微一鞠躬。 
  「今天打擾您了,請多多保重。鑰匙我放在原本的那個抽屜裡-」
  「你留著吧。」
  連武川自己都驚愕於這個決定,「那是備份鑰匙,這樣你下次來比較方便。」
  牧看起來也被嚇了一跳。
  「這樣真的可以嗎?」
  是啊,這樣真的可以嗎?
  他看著這位自己提出交往的對象。他打算跟對方走到什麼地步呢?
  --或許這就是第一步。
  「當然可以。」 
  他發覺自己的嘴角自然上揚,「下次見。」  




-待續


本文最後由 惟影 於 2018-9-16 22:3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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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bunnyegg 發表於 2018-9-22 04:33:54
只看該作者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哦是武牧耶!!!!
在影集裡面一直看到武強硬的作風,不時璧咚又強吻maki
一直想要吃這對的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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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edgarranpo 發表於 2019-6-15 20:40:26 來自手機
只看該作者
感謝大大的這篇武牧,兩人的互動也是別有一番滋味啊!但一想到註定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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