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顯示左側選單

[其他] [詭秘之主│無CP] 於碧落之下[G] 6/25《承》完

[複製連結]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椛木桃 發表於 2022-5-22 07:26:35
只看該作者 回文獎勵 |遞減排序 |閱讀模式
詭秘之主
連載進度: 連載中

01- 愚者先生的存證信函

尊敬的阿茲克先生:
很高興能知道您已經從沉睡中醒來的消息,並且收到這段時間以來您寄給我的信件;同時我也感到很抱歉,關於您旅行的閱歷我還未能一一詳閱。現在執筆給您寫信的當下,我也並不完全處於清醒的狀態,要完全恢復似乎還需要一點時間。然而如同您知道的,現在的末日將近,地面已經有些不太平靜;如果方便的話,希望您能夠和送信的這位蕾妮特‧緹尼科爾女士協助我一些事項。相信您已經了解到我有一個協助我甦醒且相當大程度錨定我的集會組織,叫做塔羅會,需要您協助我的事項他們已有部分接觸,詳細情況我會請蕾妮特女士帶領您尋找塔羅會的成員取得說明。如果需要任何協助,請透過您原來的白骨信使或是蕾妮特女士,我維持清醒的那一部分有為他們保留特殊通道,這會比獻祭聯繫我要精準的多。

您永遠的學生 克萊恩‧莫雷蒂

凝目看著相比實在說不上熟悉的筆跡之外十足的令人懷念的落款;裹在黑夜教會紅手套的厚重鎧甲之下,廷根的年輕執夜者在那一刻從面上的裂縫中探出了頭。倫納德‧米切爾收攏了臉上不合時宜的肌肉軌跡,他禮貌性的將信紙端正的沿著摺痕收妥,才遞還給交付信件時已經自我介紹過的阿茲克‧艾格斯,輕輕的頷首表示對事況的理解。
  「我已經明白你的來意,艾格斯先生。」年輕的紅手套說著的同時微妙的撇開了目光,並不能好好的正視面前這位禮貌中帶著對克萊恩的關切和焦灼的紳士,感覺到口乾舌燥卻又不得不慢慢開口。「不過,恐怕我們要對您的心意感到抱歉,事實上克萊恩信上說的事件,我們已經處理完成了。」

  相信您對「格蕾嘉莉」這位混和途徑的古神有所了解,祂是已經殞落的死神和學徒途徑的古神。關於這位古神的一切,理應是一段不為大眾所知的歷史,但我們發現在各地都有非凡者接觸到「格雷嘉莉」復甦歸來的消息,甚至部分地區已經有明確尊名指向格雷嘉莉的儀式,其中不乏一些獻祭儀式。在此同時,塔羅會的學徒途徑的成員,在穿梭靈界的幾次過程中發現了卡爾隆德城似乎有某種力量正在外溢,那樣的力量使得一些與格蕾嘉莉同途徑的非凡者被錯誤的吸入了那個地區。我們因此懷疑格蕾嘉莉也許還有復甦的可能。
  我們針對這個方向調查了一陣子,卻始終無法找出真正的謠言來源,以及可能從屬於格雷嘉莉,有可能試圖復甦祂的勢力。直到愚者先生的神使提出海神卡維圖瓦的例證,說明卡維圖瓦本是拜亞姆的地方神,最終歸附於愚者先生麾下,後來的神諭基本上都來自於愚者先生;他懷疑這可能是其他勢力以早已名存實亡也無復甦可能的格蕾嘉莉為幌子,實際目的是要篡奪或是利用這個名位。
  轉換思考方向以後,我們的成員很快的就找到了以研究古代歷史為名義,實際上暗地裡信奉未知邪神的神秘組織。儘管事件不算是已經完全落幕,但剩下的只有掃蕩剩餘成員,他們的教主已經在官方非凡者的協助下束手就擒,相信事件不會再節外生枝。
  呃,那大概是一周前的事情。

  說來尷尬。就像收到的信件那樣,克萊恩確實在偶爾較為清醒的時候都會給塔羅會的成員和部分教會的高層一些關於危機或是需要協助的任務的靈性啟示;對時常走在危機刀鋒上的非凡者來說,一個高位者的靈性提示確實是一項不可多得的餽贈。唯一的問題是,這位沉睡的愚者先生囿於自身途徑的執行模式,又或者是因為他確實不太清醒,克萊恩給的諭示時常發生時空錯序的狀況。倒不是把應當要發給成員的任務誤發給了教會高層,或是提醒官方非凡者的諭示發給了塔羅會成員這種過失。

  「我們已經不只一次在事件結束後才得到克萊恩的提醒,或是在事件進行過程中得到已經到手的關鍵……如果不是知道這是克萊恩,都還以為這是什麼捉弄人的傢伙呢。」
  眼見聽著事件說明的阿茲克表情越來越凝重又古怪,倫納德笑得非常尷尬,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的連忙補充說:「當然大部分情況下克萊恩的提醒還是來的很及時,雖然這也會有太過抽象難以理解的情況,但愚者先生掌管的靈界本就是那樣的性質,這也情有可原。我們塔羅會平均一個月一次聚會,多半也是在討論各自收到的啟示預言或是夢境分別因應哪一位的哪種現況,可能有的幾種方向是那些。」
  「咳……我的意思是,這可能就是愚者先生真的還沒清醒過來才會有的情況,畢竟克萊恩完全不是這種會開惡劣玩笑的人。事實上這樣的情況在最近幾個月已經大幅減少,我想您收到信件應當是這一兩天的事情?我們也差不多正在這起事件的收尾階段,正在最後確認還有沒有無辜的人員被吸入靈界。或許還有些餘波影響,但最危險的部分已經過去了。」

  和倫納德簡直有點語無倫次正試圖力挽狂瀾愚者先生的形象不要往奇怪的地方傾倒的輕快情緒相反,阿茲克從重新收回信件以來的神色始終都是專注而隱著對未知事況的焦灼,一點也沒有因為對方官方非凡者和塔羅神前會議參與者的發言而舒緩多少。
  這位黑膚的中年紳士靜靜地聽完了所有事件的始末,也靜靜聽了眼前的值夜者此地無銀的解釋關於「這封信真的不是克萊恩的惡作劇你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云云。
  對於最後一個問題,他只點頭作為回應。

  看阿茲克並沒有因此懷疑克萊恩的人品的跡象,倫納德臉上終於掛上了明顯鬆懈下來的笑意。他對這位同樣是地上天使,又曾幫助過克萊恩數次的前輩頗為敬重,用愛屋及烏這個詞彙很怪,但多少因為克萊恩成神以後仍然敬重這位老師,他也自然而然地忘記了自己早也是序列三的聖者一樣的尊敬這位死亡執政官,因此對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也就沒有多少牴觸。
  「如果您希望了解更詳細的事件始末,我可以寫封信給位在新白銀城的成員『太陽』戴里克,雖然『月亮』埃姆林同樣經手了這起事件,但實際剷除那個獻祭儀式的是戴里克和直接隸屬於愚者教會的神使達尼茲,而愚者先生的神使並未列席塔羅會,有些我們內部的會議內容他不清楚。戴里克雖然年輕,但已經是新白銀城的長老之一,相信他能給您更完整的說法。」

  「謝謝你的好意,米切爾先生。但是不必了,我已經明白克萊恩信件裡提到的協助是什麼狀況,也不懷疑塔羅會的能力,相信你們已經將這起事件處理的很好。」
  阿茲克收斂了所有表情和情緒,禮貌的婉拒了倫納德的好意;作為一個長年缺席的失職師長,序列再高他也沒有懷疑塔羅會辦事能力的立場和權力;中年紳士將信件妥善的收回上衣的內側口袋裡,拿起了放在膝蓋上的禮帽起身。
  「如果今後有死神序列相關的事務需要協助,請不要客氣,可以直接聯繫我。」

  「我明白的,如果將來有需要,我會派遣我的使役靈尋求您的協助。」
  倫納德在阿茲克之後起身,對著這位長者微微欠身。

  下一瞬間的夢境碎裂,諾大的寧靜教堂,除了剛準備取下禮帽的阿茲克以外並無第二人存在,他自踏入教堂以來有過的對話和見到的人恍如夢境。
  阿茲克並未多言,彷彿什麼事都沒有,這位序列二的天使就像所有前來祈禱的芸芸眾生一樣脫帽致敬,在捐獻箱裡投下了一枚銀幣,在胸前劃下了繁星的手勢。

  「讚美女神。」
  那雙蒼老而疲倦的眼睛注視著黑夜聖徽,靜靜地開口。



tbc.



本文最後由 五月七日桃良 於 2022-6-25 19:03 編輯

使用禮物 檢舉

2#
原作者| 椛木桃 發表於 2022-5-29 21:36:06
只看該作者

02-會議在跳舞

  「幾天前,死亡天使帶著愚者先生的神諭前往了寧靜教堂。」
  並非周一的下午三點,灰霧之上;塔羅會慣例由「正義」小姐發起的問候之後,召集這次集會的「星星」理所當然成為第一位發言的人。倫納德沐浴著所有同僚齊齊轉過來關切的目光,點點頭繼續說:「愚者先生的神諭的內容是希望死亡天使協助塔羅會處理某些案件,我怎麼想神諭裡提及的事件都只會是近期的格蕾嘉莉復甦案,因為有些不安所以以事件已經落幕為由簡單跟『死亡天使』解釋了來龍去脈……當然我隱去了我們推理出來的那一部分情報。這起事件確實是解決了對嗎?愚者先生還有沒有再說什麼?」

  沒有直接點名,但隨著倫納德言迄收集了塔羅會所有目光落點的「魔術師」不由得感到舌尖發麻。事實上,她從「星星」劈頭的第一句話就起了一身不詳的雞皮疙瘩,和一股果然如此的塵埃落定感;早在上次塔羅會的眾人多半認為事件已經結案的時候她其實就有些不安,總有一股事件還沒結束的預感在刺激她的危險神經。作為格蕾嘉莉能直接影響到的學徒途徑,以及這座灰霧主宰的同途徑天使,佛爾思和愚者先生享有著更高度同調的靈性直覺,但在沒有任何實際物證的情況下,她也只能暫時按耐住這點不安,只告訴了亞伯拉罕家族近期仍不能放鬆戒心,自己則是自發性的加強了對卡爾隆德城的巡查。

  「……老實說,我也不是非常確定。」佛爾思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試圖潤澤自己乾啞的聲帶,目光下意識的就往長桌上首的空位上飄去,瀰漫濃重灰霧的位置仍空空如也的事實讓她被螫了似的迅速收回眼神,盡可能平靜的開口。
  「這段期間愚者先生的囈語內容並沒有發生改變,但我也沒有再收到愚者先生的囈語……說實話,我也難以判斷到底是因為『事件還沒結束,我只是沒有碰到契機再次聽見同樣的囈語』,還是『事件已經結束,下一件足以讓愚者先生囈語的事件仍未出現』的哪種情況。」

  「或許我們應該占卜看看?如果事件真的沒有結束,那結果應該會和我們上次占卜的答案一樣,得到『死亡天使有較大的危險,可能致命」的結論。……『魔術師』小姐怎麼說?」
  提出建議的「月亮」口吻相當的猶疑,似乎自己也很不肯定是不是真的該這麼做。

  原因無他,因為愚者對這次事件的關注程度非比尋常,如果使用灰霧進行占卜會相當大程度的增加正確性,卻也不可避免的會主動引來愚者先生的囈語──而放眼整個塔羅會,只有相鄰途徑的「魔術師」會受到愚者影響而直接聽見祂的囈語。以星靈體的姿態直接承受來自序列之上的囈語,別說不好受,上一次她差點就要在愚者神國裡直接瘋了。

  「在地面上進行占卜有被妨礙的可能,無法保證真實性,但在灰霧上也……」
  提起這件事就心有餘悸的「魔術師」語帶保留,那一次甚至都讓她深刻懷疑自己前一次占卜得到「事件過程中自己也有相當機率的危險」是指自己會在灰霧上發瘋。
  塔羅會所有人都見過那樣的場面,因此沒有任何人針對占卜再多說什麼。這確實會是最有效的方法,但在「占卜家」序列首的神國占卜本就是一場挑釁,愚者非但寬容的沒有跟他們任何人計較,甚至撫平那些瘋狂的仍是來自愚者意志的神話生物型態。

  當時自灰霧中蜂湧而出的靈之蟲看上去更像是受到了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吸引而來,層層疊疊的淹沒了在地上因痛苦而激烈翻滾的女性,所有人都因為這樣的畫面震驚的丟了舌頭,沒有人能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應;直到挾帶灰霧的蟲潮退去後,「魔術師」四肢俱在的恢復了正常為止,「隱者」才意識到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喘一下,「倒吊人」則是又驚又懼的看了一眼長桌上首的位置。

  如同當時一般,再次提起這個話題的長桌邊的空氣一時滯澀。
  仍在前往西大陸的旅途中,全程都只能精神參與的「倒吊人」將目光投往「隱者」的方向。精確收到這個詢問目光的嘉德麗雅搖了搖頭。
  「很遺憾,在關係到愚者先生的事件上,我的預知能力不會起到效果。
  「收到集合的消息後我已向靈界七光的幾位先生詢問,他們的回應是『近幾個月不斷投入活祭的行為確實在我們掃蕩結束後再也沒有異狀。但卡爾隆德活性化的關鍵仍未解除,難以判斷是因為影響已經造成,抑或是事件尚未結束。』如我上次轉述的,他們的目光也難以投入曾是格蕾嘉莉神國的卡爾隆德城,除非是與祂同途徑的存在親自造訪查探。」

  灰霧長桌上再次回歸沉默。「審判者」休關心的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友人,自從這次事件開始以來,佛爾思的精神多少因為愚者先生的囈語影響有些削弱,繼續這樣下去要精神耗弱死亡也不是不可能的。
  問題就在於,和格蕾嘉莉同途徑的不是「魔術師」就是「死亡天使」,而兩位都是在灰霧占卜中由占卜家序列首認證「可能有生命危險」的名單。也不能貿然就將這兩位高危名單戶送進充滿未知的卡爾隆德城。光是同意讓「魔術師」在有人同行的前提上在卡爾隆德城的周遭巡查就已經很危險,何況是親自進入卡爾隆德城裡面查探。
  愚者先生正在即將甦醒歸來的關鍵時期,祂麾下的天使對祂的錨定會是相當不可或缺的角色。就算忽略這點,休也沒辦法讓佛爾思貿然進入未知的危險場所搜查。

  「其實……我這裡有一份卡爾隆德城的調查報告。」
  「太陽」舉手說道,剛才的沉默中他已經向愚者先生請求共享資料,這時所有人桌上都有了一份虛幻的紙頁筆記。從未曾設想過的人的地方出現了關鍵的資料,年輕的新白銀城長老卻垂下了頭:「在上次開會前,神使先生提供了我一份他在『世界』先生的信使協助下調查的卡爾隆德城的報告;當時將這份報告給我的時候,神使先生有說事件還沒有結束。是我輕率了,以為事件真的跟大家說的一樣都結束了,所以上次會議裡並沒有提出來。」

  「別這麼說」「正義」輕柔的說,同時也自然的在「太陽」身上施放了一點安撫,溫和堅定的對他笑了一笑。「沒有人能在剛結束一場災難的時候能意識到災難仍未結束,而你已經提供了目前的我們急需的情報。」
  很快的,長桌上只剩下了紙張翻閱的聲音。

  「大部分是我們已經知道的情報。」
  「審判」大概明白為何「太陽」會忽略神使的勸告,沒有在上次就把這份調查書提供出來的原因;就算是她自己,如果軍方的同事給了自己一份乍看之下都是已知情報的報告書,她也不會特別把對方的話聽進去,儘管基於尊重也不至於認為對方大驚小怪,但也很難提起精神認真看待。
  「不過神使的調查書裡提到永暗之河的支流,我記得永暗之河似乎是黑夜女神的……」

  「是的,是黑夜女神所在途徑的原質。」
  倫納德顯然也看見了同樣的段落,正皺著眉聚精會神的往下讀。神使提交的報告除了關於卡爾隆德城以外,更偏重於記錄這座城的歷史來由以及曾造成的歷史影響,內容甚至紀錄了冥皇利用其藏於卡爾隆德內的永暗之河支流,間接利用永暗之河的力量,試圖融合紅祭司唯一性,衝撞序列之上的文字。
  ──這很可能就是愚者先生高度警戒並且頻頻囈語的主要原因。

  「之前也討論過,黑夜女神目前持有了相鄰兩條序列的權柄。」「月亮」很快的翻完了所有資料,處理獻祭事件在南大陸活動那段期間祂已經接觸過神使,對於這份調查書上的資料也就相對更不意外。「現在本來封印的永暗之河也出現了。是否可以合理懷疑黑夜女神同樣在試圖往序列之上的位階晉升。那些奇怪的獻祭是否有影響到女神。」妄臆一個真神本是一件大不敬的事,但身為血族的埃姆林並不信仰黑夜女神,相比其他人,他更能夠把這樣的猜想放到檯面上,提供所有人討論的空間。

  「如果是這樣的話,『星星』你能回去寧靜教堂尋求女神的神諭嗎?牽扯到永暗之河的話,也許能從祂那邊得到其他的情報或是協助。」
  「隱者」總結道。「也不能排除是黑夜女神在容納原質的過程中發生了什麼的可能性,我也會通過我這邊的渠道針對這件事在做調查。」

  「沒有問題。」畢竟現在的狀態似乎被導向是自己信仰的神明後院起火,「星星」不免憋著一點火,倫納德知道事情輕重,也並不急著辯解,只簡短的回應。

  「新白銀城的圖書館裡也許有其他記載,第二紀以前的歷史的話,外面的紀錄未必有我們白銀城多,我這段時間會再去仔細看過。」「太陽」立刻發表了自己能做的事情是那些。「如果情況許可,我也會跟神使一起請『世界』先生的信使也帶我去一趟卡爾隆德實際調查。」

  「請務必要注意安全。」
  「魔術師」說。「如果愚者先生的囈語有再次發生或是有了任何改變,我會立刻通知各位。」

  「其他還有人要補充的嗎?」「正義」環顧了一圈長桌的眾人,確認沒有人要繼續發言後,她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星星」的位置。隨後如同每一次結束會議那樣的起身。對長桌上首敬禮。
  「那麼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為止……」

  「您的意志就是我們的意願。」
  與奧黛莉的話語一同,所有人起身對著最上首的位置深深敬禮;與這一致的動作一起發生,深紅的星塵爆發,當所有人回過神以後,祂們都已經回到了地面上會議開始前所在的地方。


tbc.

本文最後由 五月七日桃良 於 2022-6-8 12:43 編輯

使用禮物 檢舉

3#
原作者| 椛木桃 發表於 2022-6-6 00:48:15
只看該作者

03-焦慮的悲喜劇

  凜冬郡,寧靜教堂,暫時借用了一間房做為任務休整時期的暫居地的倫納德以一種相當不得體的姿勢恢復了意識。大剌剌把雙腿都靠在桌子上的紅手套明顯表情疲憊,他默然幾秒,雙目放空的從口袋裡撈出那枚沾染灰霧氣息的金幣把玩起來。
  這是他在克萊恩沉睡以後慢慢養成的習慣,當他開始思考一些事情的時候,手上總要做一點什麼來緩和情緒和釐清思路。
  「老頭,你還是一樣沒有感受到任何來自克萊恩那裡的影響嗎?」

  「你就算問我一百次,我也還是一樣只能回答你『沒有』。」自從知道塔羅會的學徒能直接感應到愚者以來,這個問題就被問了不下百八十遍,帕列斯還是耐著性子跟這木頭腦子徐徐解釋;「塔羅會的學徒能和祂有所感應,是因為她人在源堡,也相對熟悉你前同事。我這個跟祂勉強八竿子有一撇你的關係,真要有什麼能影響到我的狀況,你一個區區序列三,大概是第一個先發瘋死去的倒楣鬼。」

  倫納德難免有些洩氣,在他看來,放眼整個塔羅會和克萊恩最親近的應當就是自己,再來就是作為心理醫生長期和「世界」一對一輔導的奧黛莉。但彷彿是刻意為之的那樣,每一次塔羅會上展開的事件裡,能直接獲取來自愚者信息的,除了相鄰序列的佛爾思以外,往往都是身在拜亞姆的戴里克或是長期派駐在南大陸東拜朗的埃姆林,還有愚者教會的神使達尼茲。倫納德和奧黛莉總是像被略過的那樣,在每一起事件的外圍徘徊遊走,做最基本的協力,而非主力。
  非要說的話,倫納德覺得自己可能處境上比奧黛莉更好一些……

  那枚沾染灰霧氣息的金幣靈活的從小指末端翻到食指中央,最終滾到虎口之間。
  ──錚,的一聲,它被倫納德拋到了半空中。

  彷彿看透了倫納德的思考,帕列斯沉默了一陣後開口。「你也別想著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用那枚金幣再做什麼。我說過了,現在正是祂將要復甦的關鍵時期,隨便闖進祂夢裡純粹是幫倒忙。」

  那枚空中迴旋的金幣倫納德是用臉接住的。

  「……我知道啦。」
  倫納德非常懷疑自己剛剛那一瞬間忘記要接金幣是受到某種非凡影響,就不知道是帕列斯的警告還是克萊恩的敲打(字面意義)。年輕的紅手套搓了一把被金屬撞擊的鼻梁骨,沒什麼脾氣的把兩腿從桌上拿下來,認份的彎腰拾起金幣收回口袋裡。

  「好吧,奧黛莉小姐在剛剛會議結束前看了我一眼,我猜她有什麼想單獨告訴我的情報,在我去問女神之前,或許這件事情上還能在問問她的意見。」
  從他剛才坐著的位置朝外窗看出去,剛好可以看見教堂門口稀稀落落走出的人群。倫納德脫下了手套塞進口袋,「我想她應該已經差不多要結束禮拜了。」

  正如他猜想的那樣。基於尊重,奧黛莉並沒有使用心理學隱身貿然潛入黑夜女神所在的神殿找人;她簡單的做了一點喬裝,穿著粗布縫製的衣裙,戴著整潔但是老舊的女士帽,打扮成一個家境並不富裕的普通女性,無比自然地跟在一對參拜的夫妻背後離開寧靜教堂。

  自從愚者沉睡以後,那片亙古之地的灰霧不知不覺在地面上也產生了影響;最明顯的就是,塔羅會的與會者們漸漸開始能透過灰霧的聯繫感知到人群中彼此的存在。
  奧黛莉一眼就看見了遠遠坐在廣場外的倫納德。

  良好的家教習慣讓奧黛莉跟倫納德四目相對的時候只是不露齒地笑了一笑,她慢慢地靠近那張長椅,隨後不疾不徐的操縱了這一片區域的所有人的潛意識之海,讓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忽略了現在坐在長椅上的他們。
  確實比起讓倫納德把奧黛莉拉入夢境交談,這樣的做法會更安全,也更隱密。
  不久前在寧靜教堂,倫納德之所以可以肆無忌憚的在教堂裡使用非凡能力,是因為對方直接進入了教堂,稍稍驚動了一些主教,引來了部分這件事情關切的目光;彼時倫納德是以官方人員的身分和阿茲克‧艾格斯這位死亡執政官閣下接觸,後來才知道這是一場私人會面。
  倫納德自己在會面之後還寫了一份報告書上去說明原委。當時他抓耳撓腮思索半天,好不容易才在帕列斯的協助下,想方設法的讓塔羅會不要浮上檯面的前提,說明自己怎麼會認識這位死神途徑的高序列天使──回想起來都讓人累得夠嗆。

  打斷他胡思亂想的,是一道清明乾淨的女聲。

  「我想你已經知道我的來意。」
  落座後,奧黛莉非常不淑女地略過了對朋友的問候,直奔主題的簡短說道:「我認為我們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關鍵,而我們至今仍不明白那個關鍵是什麼。」

  倫納德思索了一陣。
  「妳的意思是,妳認為艾格斯先生或是克萊恩給祂的那封信有異狀嗎?」

  「不,我想佛爾思小姐和艾格斯先生收到的,來自克萊恩先生的訊息都是正確的,我們缺乏了某些關鍵事項,因此得到了現在這個並不正確的結果。」
  身為作家途徑的高序列天使,奧黛莉能非常敏銳的感受到每起事件之中存不存在高序列的意志影響,為此,她幾乎可以斷言至少佛爾思和阿茲克,他們兩人都沒有任何人作偽。這位早已序列二許久的地上天使冷靜地說:「克萊恩先生確實預感到,在這次事件中,他會失去某一位對他而言至關重要的存在,所以才有佛爾思小姐聽見的囈語;並且為了不要失去這個存在,這件事需要艾格斯先生和緹尼柯爾小姐的協助,所以才有艾格斯先生手上的那封親筆信。」

  「我在想,或許我們一開始的前提就錯了。」沉吟許久後,奧黛莉靜靜地說,「也許克萊恩先生預感到的,在這起事件中可能要殞落的,並非是塔羅會或是聖典紀載中的任何一位天使。」

  倫納德明顯沒能反應過來的呆住了,他想不到除了這些跟克萊恩較有密切往來的人以外還有誰的死亡可能會對克萊恩造成這麼大的精神創傷,到他每晚都要說夢話的程度──總不會是他在海上遊歷時認識的海盜們……
  克萊恩的家人們!
  倫納德會意過來後震驚的想,差點就沒壓住自己倒抽的一口涼氣把自己嗆住。
  「妳是說他的哥哥和妹妹可能會被捲入這次事件?他們只是一般人啊!意思是這件事情之後可能會影響到普通人的生活嗎?」

  面對少數幾個知道愚者真實身分的同僚,奧黛莉對倫納德連珠炮的提問只是輕輕搖頭,這表示她也並不是非常肯定。「……只能說不能排除這樣的可能性。就像我最開始說的,我們忽略了那個『關鍵』,說不定現在的這個推論也不正確……但多作點預防措施總是好的,或許我能派遣一些心理學分身在克萊恩先生的家人那裡?」

  「這是一個方法,我也會讓我的使役靈多往那裏注意。」
  倫納德靜靜看著廣場邊緣的人群,想到這起事件可能會影響一般人的狀況他就心理發悶,對這個年輕的序列三而言,上一次的戰神殞落造成的影響就已經大到難以忽視,這次的影響甚至直接來自於序列之上的警告,如果擴散到人群中又會是多大的傷害。

  對奧黛莉來說,她很難想像如果這起事件大的能影響到一般人的日常生活,那對非凡世界又會造成何等劇烈的變動。或許是另一起神戰,但是這起事件的兩個關鍵神明的相鄰序列已經都被獨佔,不論是以神祕學的角度還是現實角度來看,都很難找到神明能夠如此明確威脅到祂們。

  兩位塔羅會的年輕高序列面面相覷,得到這樣的結論他們誰心裡都不太好受。
  最終打破這個沉默的是倫納德,他起身拍拍褲腿,給了面色凝重的奧黛莉一個安撫的微笑。
  「這件事我會再去問問女神的意見,儘管現在已經改信了愚者,但克萊恩的家人曾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黑夜的信徒,如果請女神多少照顧一下他們,或許也是可以的?」

  奧黛莉接受了並不包含任何非凡能力的這個安撫,也對倫納德笑了一笑。
  「我會再去拜訪幾位成員,親自去那些獻祭的地點查探,現場也許能給我們什麼提示,有必要的話,我也會親自去見一見艾格斯先生,我想這點可以請緹尼柯爾小姐協助我。」

  這便是一個散會的信號了;奧黛莉收回了對廣場人群的潛意識控制,而倫納德則是朝著他來時的方向邁步離去。彷彿剛剛只是特地來這裡坐一坐曬太陽,屁股疼了就要回去了那樣。

  留在原地的奧黛麗靜靜看著廣場人群,以及不遠處的黑夜聖堂。
  「克萊恩先生到底害怕失去誰……我們漏看了什麼。」



tbc.

本文最後由 五月七日桃良 於 2022-6-8 12:43 編輯

使用禮物 檢舉

4#
原作者| 椛木桃 發表於 2022-6-8 12:30:01
只看該作者

04-憂鬱共鳴

  沒有人知道的是,在會議之後,佛爾思經歷過了一次生死交關的危機。

  不論如何也無法安心待在家裡,做足了萬全準備,也提前向格爾曼的信使請求了協助,佛爾斯還是選擇親自去一趟靈界巡察卡爾隆德城周邊狀態,然而與她的高度緊繃相悖,卡爾隆德除了過度寂靜以外並無其他異常,不敢貿然打探到太深入的位置,最終無功而返的佛爾思前一刻還想著回這趟回家到底是先睡覺還是先把酒單裡的酒從第一瓶喝到最後一瓶再睡他個四五天恢復她這段日子以來消耗過度的靈性(精神壓力)。

  異變發生在佛爾思準備脫離靈界的那一瞬間。腦中瞬間就竄入了四面八方襲來的尖細而又粗礪,如同號泣又彷如暴吼的囈語──不,那甚至不能說是囈語,分明是足以致人於死的嘯叫。
  佛爾思的序列已經足夠高,生命層次的提昇讓她早已成為了祂,已經很少有能夠影響到她的神智的囈語。自許多年前門先生殞落以來,如今能影響到學徒途徑的天使的,只剩下他們的序列首──愚者先生。
  那些時而虛幻時而堅實的囈語徘徊在塔羅會的旅法師耳畔,如同真實存在的鋼筋鐵杵反覆地貫穿她的大腦和四肢百骸,層疊反覆的聲音如同百斤重槌反覆在拉伸到極限的神經上擊打;如今的佛爾思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無能為力的只能在紅月夜晚撕扯頭皮的低序列,只能獨自忍受囈語用身體疼痛捱過精神的煎熬,序列二的身分讓她分明能聽清那是愚者先生時而無奈時而憤懣,時而悲傷時而怨毒的嗓音。

  「接受單方面的支付而未有任何報償……」
  「才應該這麼做……」
  「這才是實現奇蹟的必要因素……」
  「我希望他活著……」
  「更不樂意看見那樣……」
  「不是『要不要』,而是『要用什麼形式』……」
  「奇蹟師的第三個願望……」
  「我希望他活著……」
  「這麼希望的話,用什麼形式……」
  「不會有其它結果……」
  「我希望他活著……」
  「不會讓他瘋……」
  「我希望他活著……」
  「不準備讓他死……」
  「我希望他活著……」
  「我希望他活著……」
  「我希望他活著……」
  「我希望他活著……」
  「我希望他活著……」


  這不是她第一次聽見愚者的囈語。
  自愚者沉睡以來,也許是相鄰序列又時常身在灰霧中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她是塔羅會中唯一一個可以直接在毫無徵兆的情形下聽見愚者的囈語的成員。
  升到序列二以後,這樣的囈語已經很少能直接威脅到她的性命,畢竟愚者先生不可能對自身相鄰序列的庇祐對象挾帶惡意。以往的囈語總是更接近作夢時說的夢話,會隨著夢境的變化產生不一樣的結果,這在某些層面上變相地成為了專屬於魔術師小姐的情報特權,畢竟能直接收到愚者親口交代的預言不比一般,穩定度和可信度也是愚者沉睡後傳遞的所有訊息裡最高的。

  當時也是類似的情況,剛從靈界穿梭回來正要進入現實世界,剛踏入拜亞姆的地界就聽見了愚者先生前所未有的囈語;後來才聽當地的神使表示,其實在魔術師抵達拜亞姆的那段期間,也是他最早發現第一批被吸入卡爾隆德城的受害者的期間。
  這也讓佛爾思成為這起事件中第一個發現異常的人員之一。

  這下可以確定了,絕對不會有錯。事件還沒有結束,必須要盡快聯絡上塔羅會的人,死亡天使的危機還有解除,祂現在很危險!

  而在此同時,返回現實世界的身體重重的摔在地上,在帶著些許潮氣的泥地中蹭了滿臉的泥水。佛爾思痛苦的蜷縮著身體,同時也完全無法控制身體肌肉的扭曲著四肢,在想要抓握什麼東西的時候也想要把身上的血肉給撕扯下來,因痛苦和悲傷而盈滿淚水的雙眼開始溢出了血液,同時她的口鼻雙耳也隱隱有了紅色的血痕,整個人看來可怖不堪,彷彿隨時都要瘋狂而死。
  佛爾思非常痛苦而艱難的狠狠咬緊牙關,她知道這個過程不會太好受,但她的神明始終不會要她的命。塔羅會的魔術師小姐深知,這樣的狀態正是來自自己信仰的序列首,她無法也不能向任何一個高位存在祈禱尋求安寧;她同樣也明白,自己信仰的神明沒有惡意,這樣的詛咒並非來自祂的瘋狂,而是無法言明的強烈悲傷。這讓她想起了許久以前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愚者先生說「門」先生的囈語是在求救;直到第一次遭遇這樣幾乎將她擊垮的悲傷的時候,她才明白愚者先生雲淡風輕裡的話語裡究竟蘊含著怎麼樣高度同理而又莫可奈何的嘆息。

  ……已經過去多久了,三分鐘?五分鐘?
  早已經歷過這樣的囈語太多次的佛爾思很有經驗的將一小塊靈性護住了自己微弱的神識,她在靜靜等待這一切結束,然後回去告訴所有成員這件事恐怕還沒完,因為愚者的悲傷已經大到連她這個天使都差點要瞪腿不幹,恐怕沒有大家想的這麼簡單。

  可就在這時,明明除了愚者的囈語以外根本無法分辨任何外來噪音的耳朵收到了某種音頻導入;除了愚者的囈語以外理解不了任何事物的大腦反饋她這是來自一個人類的腳步聲,幾乎失去對外界所有知覺的身體感受到柔軟織物的包裹,即將潰散的靈性接收到周遭環境有了靈性之牆的掩護,最終她溢滿血淚的雙眼映入了那個焦黃色頭髮的藍色眼睛。

  「佛爾思小姐,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那是佛爾思模糊意識中最後聽見的聲音,這位奄奄一息的地上天使緊緊揪住了對方的衣袖,艱難的開口道:「神使閣下……盡快……快通知塔羅……我在……卡爾隆德見到死亡天使跟格……信使……收到……愚者先生……囈語……祂……會死……」

  ──死亡天使正跟格爾曼的信使在卡爾隆德城,祂有生命危險!

  在第一時間佈下靈性之牆隔絕外部干預後,收到命運餽贈的達尼茲迅速整理了現有的情報。現在最要緊的是把人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再怎麼樣他也不可能把一位女士放在大街上自己跑去設祭壇通知塔羅會這個消息,他手腳迅速的把交代遺言的氣勢一口氣完話就昏過去的佛爾思以隱形斗篷整個裹實,思慮電轉的回憶附近有什麼地方能夠藏匿這件大型貨物而不引人疑竇。

  直到把人塞進房間裡找來旅店老闆娘協助更衣洗漱之後,達尼茲緊繃的神經才緩緩地恢復了原狀。他之前就聽說過塔羅會的「魔術師」可以直接收到愚者先生以囈語形式傳遞出來的神諭,實際上也聽過幾次模糊囈語的神使閣下卻是怎麼也沒想到,愚者先生的囈語會把人折騰成這樣。

  等待佛爾思恢復意識的區間,達尼茲抽空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間。他先習慣性地看一眼桌上無序堆疊的各類資料和隨處散落的紙片,目光隨後落在自己釘在牆上做了不少劃記的世界地圖。他上前拾起矮桌上劃記用的粗芯筆,在當前所在的區域寫上了今天的日期和時間。接著開始收拾這些看似雜亂無章的資料,將那些紙片依照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規則貼入筆記資料裡作補充,最後撕下貼在牆上的世界地圖夾入筆記本裡。
  等他收拾自己曾待過這個房間的所有痕跡關上皮箱,門口就傳來敲門聲。

  「先生。」
  門外的女士只喊了一聲,達尼茲就把門打開。
  那位衣著打扮都和這間旅館同樣樸素乾淨的老闆娘明顯愣了一下,幹練的生意人迅速看了眼面前彷彿隨時都準備好退房的男人,靜靜的把自己未竟的話說完。「您帶來的女士已經簡單擦洗過,她身上沒有外傷,或許您希望的話,我丈夫認識一些嘴嚴的醫生能為那位女士做些檢查。」

  「不必。」達尼茲提著自己所有身家的皮箱越過了老闆娘,也不等對方給予任何回應就逕自往佛爾思所在的兩居室客房移動;後者自然聰明的沒有跟上。這是他放棄享受城內的高級旅店,選擇較為次等但環境設施足夠完善的城區的理由。這片區域不是一個治安無虞的地點,但也不到龍蛇混雜的程度;他不用擔心老闆娘回頭就找警察告密,他只是個外地人,而一個長居此處的生意人顯然不會希望惹事生非。

  路過佛爾斯昏厥的那個街口純屬意外,畢竟除了自己的前上司冰山中將以外沒有人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危機暫時落幕後,對塔羅會他沒有稟告去處的義務;至於愚者教會,作為教會實際的掌權人,神使自有一套萬全的說法應付下屬。說是意外,卻有他如今已經相當熟悉的靈感將他點亮,同他意外撞破那幾次異常的獻祭儀式那樣的直覺,帶著一點也許苦無突破點的瓶頸能有嶄新的出路可循的可能性,還真的讓他在根本不會想到的地方遇見了另一個突破口。

  那時他一無所獲的離開知識與智慧之神教會,自從塔羅會單方面宣布任務結束已經過去一周;達尼茲不清楚塔羅會掌握了多少的情報讓他們如此理所當然地相信這件邪神獻祭事件已經落幕,最低也是序列三的神前會議本就沒有他這個序列四的聖者置喙的餘地。洩氣和茫然堵住他一直以來堅信的認知,差點那句熟悉的粗話就要從他嘴裡蹦出來見人,這世間或許只有他一個人真正明白這一切甚至尚未真正開端。
  於是一周前他寫了信給自己的前任上司,向她請求知識教會的神祕學知識協助,獲得艾雯德娜的一封推薦信建議他直接以愚者教會的神使身分前往倫堡取得協助。
  幾場高強度神祕學授課以及課後考試結束的達尼茲頭昏腦脹之餘甚至帶著點我是誰我在哪的恍惚,剛想著自己此行到底算不算一無所獲,一股毫無來由的靈感就將她推到了佛爾思昏迷的所在。愚者的神使忽然在那瞬間明白,眼前的女性才是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所在,自己方才所學的所有神祕學知識,或許都是為了佐證他即將知道的所有情報。

  ──塔羅會的死亡天使在格爾曼的信使陪伴下在卡爾隆德城探索。
  ──愚者的囈語並沒有隨著事件結束消失。
  ──死亡天使可能有生命危險。

  「不,不會的,死亡天使再危險也不至於危及性命。」
  達尼茲搬了一張椅子坐到床邊距離一公尺的位置,凝目注視著好不容易呼吸恢復平穩,卻因為靈性劇烈流失而面容慘白的佛爾思,他手裡摩娑著一枚表面上刻滿邪異符紋的子彈。
  「祂並非命運欽定要死在那裡的人。」



《起》—END
本文最後由 五月七日桃良 於 2022-6-25 19:00 編輯

使用禮物 檢舉

5#
原作者| 椛木桃 發表於 2022-6-12 05:49:17
只看該作者

05-符號與記憶的消耗,或摧毀


  「愚者……克萊恩的情況如何?」
  「死亡執政官」的嗓音滯澀喑啞,比起原來的歷史教員阿茲克,面無表情立於真神之前尋求一個答案的此刻,此時的他更接近過去君臨第四紀的「死亡執政官」。
  ──威儀,且冰冷。

  「我原來以為,你會先問我們為何要這麼做。」阿曼妮西斯的聲音如悠揚的安眠曲響起。作為安眠與寂靜的女神,阿曼妮西斯光是說話的嗓音就帶著極大的鎮靜與安撫的效力,如同夏夜晚風那樣的撫平對方話語中完全關不住的焦慮。
  看著阿茲克深深地吐出一口淤塞的濁氣,「黑夜女神」才徐徐回應了方才的問題。
  「祂很好。和『天尊』的拉鋸已經告一段落,隨時都可以真正『醒來』。」

  這是一個不盡人意,並且只反饋了前半句的答案,阿茲克心裡明白。沉睡期間如雪片般淹沒他的信件如若肉眼可見的思念,回憶中喚醒的那個克萊恩‧莫雷蒂,與幾天前捎信前來請求協助的克萊恩簡直不是一個人。信件的語氣和用詞落款的筆跡都如記憶所示並無二致,而正就是因為這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那麼的正常,收到信件的阿茲克才會感到難以置信而又荒謬的難以接受到必須親自走一趟這裡,見一個他並不特別想再見到的故人。

  「……我以為我已經做了選擇。」
  聽完回應的阿茲克,那身「死亡執政官」的鎧甲瞬間風化碎裂落了一地,再不復存。此刻的他如同一位再平凡不過的,關心自己學生的長輩,如今僅有的無奈是歷經無數滄桑後,仍莫可奈何的無力堆疊起來的妥協。他頭痛的捏緊眉心,氣若游絲的將一些亟欲破口大罵的文字研磨碾碎成破碎的心灰意冷。

  「在死神陵寢裡,我交付了半個靈魂以及唯一性,因為如今的生活對我而言更加重要,過去的一切亦如是。
  祢已身在序列之上,要在末日前完全掌握原質不成問題。祢擔心的薩琳格爾的死亡烙印不會帶來任何威脅,在缺乏唯一性的前提上,我沒有成為祂的容器的可能性,更沒有危害到祢的一絲可能。」

  儘管語氣淡然,阿茲克的用詞遣字卻完全可以稱之為控訴。只不過比起發怒,他感受到的更多是無計可施;他已近乎一無所有,有的僅是那些稀薄如夢的美好過去。他並不介意一次又一次死去,一次又一次的失去記憶又想起一切,直到他的靈魂被消磨殆盡之前,他都甘之如飴。
  他明白這是一場漫長而無人知曉的死路,總有一天他的死亡烙印會吸引他前去「永暗之河」的所在,他會在那裏獲得真正永遠的寧靜。
                  「詭秘之主」
  這原是「黑夜女神」許諾給他,卻又被克萊恩的請託無情撤回的願望。

  「你說的沒錯。」阿曼妮西斯靜靜地說,明顯缺乏起伏的語句聽不出一點情緒。
  「這些年來,我通過你的一半靈魂容納死神唯一性,藉此掌控『永暗之河』的進度一直很順利。但隨著末日將近,最初的屏障變薄;遠古時期曾與格蕾嘉莉有過接觸的外神感知到了『永暗之河』的存在。祂驅使著少數信仰自己的人類將標記過的死亡烙印丟進『永暗之河』,讓同樣沉入『永暗之河』的格蕾嘉莉被賦予活性,進一步的加深汙染。
  祂的意圖相當明顯,藉由汙染格蕾嘉莉,祂能更進一步的污染薩林格爾,最後汙染你的死亡烙印,引你前去『永暗之河』──最壞的情況,是你成為那個外神的神降容器。」

  深眠花與夜香草的氣味透過大敞的門戶灌了古舊的教堂內,天頂懸掛的那些秘偶們已經失去了與安提哥努斯的聯繫,它們不再發出囈語,卻也無人將之安葬。
  這座無名小鎮的一切仍然猶若靜止,歷史永遠停在了過去的某一刻。
  寂靜如同潮水淹沒了整個空間,長椅上並排落座的中年紳士和頭戴兜帽的秀美女士都沒有說話。

  「我原來打算將你直接隱密。」「黑夜女神」忽然說。
  「我已相當程度的掌控了『永暗之河』,可以行使部分序列之上的能力;要想驅逐這個僅僅微量投影過來的外神,是麻煩,但不困難。然而這個做法勢必會影響到『永暗之河』裡薩林格爾跟格蕾嘉莉的死亡烙印,以及裡面為數眾多的你的死亡烙印。只要你還活著,死神唯一性尚未完全消化,薩林格爾就有復活重生的可能。我不能冒險。」

  ……隱密。
  阿茲克在心裡默默咀嚼這兩個單字。他很清楚黑夜途徑的隱密是以什麼形式在作用,如果目的是要完全隔絕外神干擾的可能,那麼實際上阿茲克‧艾格斯此人在接受隱密的同時也意味著一定程度上的死去。阿曼妮西斯說的話某方面來說,完全可以跟「我打算殺死你」劃上等號。

  「但詭秘沒有同意。」不等阿茲克的任何回應,阿曼妮西斯繼續說下去。
  「祂提供給我另一個折衷方案的猜想,並且占卜過認為可行。在神祕學上,死亡烙印也是這個存在活過的痕跡,廣義來說是一種人性的模式;那麼,使用當時的那一半靈魂,用完整靈魂的狀態去吸收死亡烙印,就可以彌補羽蛇那一半靈魂沒有參與那些過往,迴避神性過高的可能。
  那能讓你同時能夠是阿茲克‧艾格斯,也是死亡執政官。」

  阿茲克仍然沒有回應。
  彷彿方才的文字都是絞刑鐵鍊那樣的扼住了他奄奄一息的最後一口生氣。

  「你仍有這件事的選擇權,詭秘同樣沒有強迫你,你是自由的。如果不想放棄你曾經選擇過的一切,不願冒險涉足有關末日的那些,你可以透過獻祭把它們交給我。」
  最後打破這段沉默的,仍是「黑夜女神」,祂解除了某物的隱密狀態,將攏著灰霧的細頸玻璃瓶以及黃金色的鳥形飾物放在兩人相距遙遠的長椅之間。

  「你若不願意,我想後續的事情,詭秘能另外找到方法處理,而我承諾過祂不會再動你。」「黑夜女神」長身而起,隱在兜帽底下秀美而無神的臉孔露出一個能直觀的使人感受到溫和的笑容。
  而正因為那個溫和的笑容不是一廂情願的錯覺,阿茲克才感到荒謬又莫可奈何。一時之間甚至難以判斷到底是阿曼妮西斯的方法好,還是克萊恩的方法好──兩位序列之上的意見相左,左不過是在決定自己用什麼姿勢死去。當然如果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選擇後者的方案會有相當的可能性倖存,但本質上並沒有太大差異。

  「我知道了,我會看著處理。」
  仍坐在長椅上筆直凝視前方祭壇上的天之母親塑像的阿茲克語氣平和的說。非但一點也沒有要起身送迎這位紆尊降貴親自神降以表尊重的真神的意思,甚至都沒有分給阿曼妮西斯一點眼角餘光。

  「黑夜女神」短暫注視著這一席話中彷彿蒼老了十數年,方才重生就又將要死去的阿茲克,已然無話可說的阿曼妮西斯如同畫布被抹去所有顏色一樣的離開此處,如祂來時一樣杳無聲息。

  阿茲克深深的將胸腔內由焦慮炙燒乾涸成心灰意冷的微弱希望藉由吐息排出體外。
  只有阿茲克自己知道,那一句確認克萊恩狀態的問話,更早發生在自己離開黑夜聖堂,馬不停蹄地前往靈界確認卡爾德隆狀態的時候。

  彼時他前腳才剛踏入靈界,蕾妮特‧緹尼柯爾彷彿早就有所覺察的等在了那個入口,不發一語的跟在他的身邊;這段過程中他一句話都沒說,沒有過問理論上將自己送到塔羅會成員身邊就算完成任務的蕾妮特為何等在靈界和寧靜教堂最近的交接口,也不好奇對方出於什麼目的一路跟著自己到了目的地的理由。克萊恩的信件寫得很清楚,委託的任務需要自己和對方的協助,阿茲克也就不疑有他──但這自是一句假話。事實上從了解任務內容開始,他的心情就沒好過。
  對蕾妮特的跟隨也只是沒有多餘心力友善的請對方離開而已。

  直到抵達卡爾德隆的最外圍,真正親眼凝視那座倒陵寢一般靜寂到寂寥的廢墟,他才以一種夏夜晚風那樣輕緩的模樣開口詢問唯一一個在源堡有著特殊通道的存在,他最掛心的問題。
  「克萊恩……愚者先生的情況如何?」

  「祂……」「他……」「一直……」「說夢話……」
  蕾妮特注視前方的四顆頭依序開口,那張明艷美麗的容顏一個個面無表情,難以判別情緒的嗓音同樣沒有起伏。
  「聽上去他睡得並不好。」阿茲克微帶笑意地回應。

  一邊說話的同時,這位死神途徑的高序列天使伸出左掌五指張開,掌心中爆發虛幻濃稠的光芒,以那道點狀的光芒為中心,光芒溢散的地方向內塌陷成一扇對開的青銅大門──這是死神序列五的守門人的能力,作為同途徑的高序列者,阿茲克非常本能的理解他可以不必繞過這座陵寢,只要開啟了冥界之門,在這個特殊的場域上,就能直接連通到卡爾德隆的核心地帶。
  事實正如阿茲克所想的那樣,在他展開的青銅門內,終極的死去如若無光無色的虛幻河水,若起若落的無聲漂流著。在門內足以讓世間任何材質特性失去意義的純黑之中,一雙雙覬覦的眼睛齊刷刷地朝這僅僅開了一個小縫的大門看來。礙於位格,那些怪異的臉孔只敢遠遠的窺伺這扇能讓他們解脫的大門。阿茲克很快的理解到那些無以名狀的透明臉孔就是世間萬物死去後的烙印──他這次的任務內容。

  親眼見證了自身的猜想並沒有錯,克萊恩確實希望阿茲克前來消除死亡烙印對永暗之河的影響的剎那,他的手無力的垂落,滿是神秘花紋的虛幻大門被無形的力量推動,瞬間合攏消失。
  阿茲克深深地收著拳心,那個醍醐灌頂穿心而過的念頭如同嚴寒冬日的一桶冰水,心情非常複雜的轉過頭凝視那座安靜地過於異常的陵寢。
  ──真的是克萊恩,是克萊恩希望我吸收死亡烙印成為完整的「死亡執政官」。

  從頭到尾都退在旁邊靜靜等待的蕾妮特開口道:「你……」「在……」「生氣……」

  阿茲克彷彿這才意識到這位囚犯途徑的靈界生物並未離席似的恍過神來,他露出一個平和而又無奈的笑容,徐徐解釋道:「我與某位高序列有過協約,祂幫助我度過即將瘋狂的危機,而我支付了一半的靈魂作為代價,可以保有現在的自我而不至於迷失。」阿茲克微微吸了一口氣沉默兩秒,才接著往下說:「我曾死去無數次,那些死亡烙印正在祢方才所見的河流徘徊。這是只有我能做到的事,融合它們,解決它們。這對那個高序列存在也有幫助。
  『哪怕神靈,也無法擺脫;哪怕死亡,也會被拘禁。』方才所見的河流有著近乎『絕對』的死亡概念,就算是真神,倘若直接接觸到也將沉淪無法脫離,哪怕是『死神』序列,甚至死亡本身,也會被這條虛無的河流拘禁。」
  這個活過太多漫長人生疲倦蒼老的靈魂遠眺著陵寢,不由再次嘆了一口氣。
  「我能做到,這需要背負相當高的風險。但,這違背了我與那位高序列的約定──這個任務無異於讓我選擇當初即將瘋狂前與祂交易,我最後放棄的其中一個選項。」
  對於蕾妮特這個受到愚者請託前來保護自己的靈界生物,阿茲克能告知對方的僅止於此。

  但實際上,與黑夜女神的約定並不是真正使他憤怒到絕望地只剩下無奈的原因。
  阿茲克收回目光,沉默地落到這個始終待在自己身邊的陌生天使。一個猶若完美塑像的禮貌笑容出現在那張溫和滄桑的臉上。「感謝祢的協助,女士。我想我需要取得必要的材料才能更進一步,那需要一點時間。」

  蕾妮特的四顆頭顱齊齊的扭向卡爾德隆的方向眺望,這名古代邪物化成的靈界生物有著遠比任何活著的概念都清楚這座城有著什麼樣詭異又混亂的瘋狂因子。祂其中一顆頭轉回來凝視阿茲克,更正確的說,是看著她的上衣口袋的位置。
  「格爾曼……」「說……」「你……」「可以……」「拒絕……」

  清楚對方在觀察什麼,同樣對死亡的概念理解的相對透徹的死亡執政官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了一枚微微攏著一層灰白霧氣的金幣。
  「我知道。」

  蕾妮特的其中一顆頭刁住了那枚金幣,後者從善如流地讓對方吞下了那枚不論是神祕學上還是阿茲克個人情感因素上,都極為特殊的金幣。
  「行動前……」「要先……」「通知……」「我……」

  「我會的,麻煩祢。」
  蕾妮特等這句回答等了三十秒,才確認般感到安心的離開卡爾德隆。

  回到了暫時安居的地方,阿茲克放下了手杖和禮帽大衣,步伐拖沓地坐到書桌前,將自己依照日期分門別類收妥的一摞摞書信取出。這整整兩大箱的信件都是來自同一個人,一個他並不認識,然而對方在信件中卻自然展露出了對熟人才有的親暱和尊重。
  那些信件的主人自然都來自於「克萊恩‧莫雷蒂」。

  對阿茲克而言,這次的人生裡嚴格意義上並沒有克萊恩此人的存在,但這個陌生人曾見證自己走過的路,這相當大程度的錨定了他,那麼這個人對他而言真的應該要算做一個陌生人嗎?
  那些雪片一樣淹沒了自己沉睡的棺槨的信件,一路記載了這個叫做克萊恩的年輕人是怎樣熬過命運的贈與,熬過了神性的剝奪,最終選擇成神的道路,踽踽獨行。
  那樣的感受讓人難以形容,在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就有個陌生的存在重視你關心你,與自己分享他所見所知的一切。寫下的信件映在阿茲克的眼裡形成了毫無雜質的尊敬和孺慕。

  所以在克萊恩時隔多年再次捎信前來的時候,收到那樣請託協助的狀態上,阿茲克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立刻就請當時等在一旁的信使把自己帶去找人。
  他又怎麼會想到,明明同樣身在死神陵寢中,親耳聽見自己和「黑夜女神」交易的人,成神後第一件需要自己為祂效勞的請託,就是讓自己放棄自己一路走來的人生。

  阿茲克不能不去懷疑,如今的克萊恩,究竟還有多少「克萊恩‧莫雷蒂」的成分。


tbc.

本文最後由 五月七日桃良 於 2022-6-12 08:21 編輯

使用禮物 檢舉

6#
原作者| 椛木桃 發表於 2022-6-18 14:31:07
只看該作者

06-箱庭眾生

之其一-深闇囚徒

  密閉的室內激盪著無名的風,祭台蠟燭的火焰在獵獵作響的風中仍未熄滅,反而拔高了幾吋,原來溫暖明亮的燭光在風聲中抹去了顏色,變得蒼白。
  倫納德轉向祭台反方向一無所有的空位。正與徐徐鑽出靈界的蕾妮特‧緹尼柯爾四目……也沒有四目相對。仍穿著一身繁複陰沉的黑色長裙,手提四個腦袋的信使小姐,在踏入現實世界的同時,四顆頭顱也非常整齊的看向了祭壇的位置,因此跟倫納德錯過了視線交會的瞬間。
  才剛結束其他儀式的房內或許仍飄散著玫瑰和月亮花蠟燭焚燒的氣味,蕾妮特小姐靜靜看著祭台邊一紅一黑明顯才剛熄滅的蠟燭,那張明艷美麗的容顏各自轉動四顧這個房間,最後才將目光挪到召喚自己的倫納德身上。

  沉睡後儼然成為塔羅會跑腿專用信使的蕾妮特‧緹尼柯爾沒有如平常一樣叼住信件和通行費用的金幣就離去,祂相當反常的在這個紅手套暫時休憩的房間以目光逡巡好一陣子。
  難以理解信使的行為有什麼意義,年輕的紅手套不自覺隨著信使小姐的目光繞了好幾周自己平平凡凡毫無特色的房間;透過靈視能看見的倫納德的靈魂顏色泛著淡淡的困惑。
  此時靈視中一抹異色微微亮起,倫納德快速地眨了幾次眼睛,似乎接收了某種靈性的提醒正待消化,他輕輕皺著眉頭,最後目光落在面前的靈界生物上──講真,這真的很傷腦筋,基於禮貌,他應該要看著對方的臉跟對方說話,但蕾妮特‧緹尼柯爾沒有頭,更正確地說祂的頭不在頸子上,此刻還每顆頭看的方向都不一樣,倫納德的目光亂爬了好幾圈後,簡直帶著一點不知所措的意味把目光收斂到自己才寫下的,正待交給對方的信紙上。

  「如您所想,我剛剛結束和『黑夜女神』的談話。
  祂說我們解決的獻祭只是起頭,實際上調查出來的組織背後還有靈教團的勢力配合。靈教團中的部分成員受到了星空汙染,滲透到地面上的外神力量相當程度的混淆了我們的搜查結果。這導致儘管已經迅速處理了獻祭的烙印源頭,汙染沒有更進一步的加深。已經造成的汙染若不淨化,外神的影響仍有擴大的可能。
  女神已經消化了部分死神途徑的唯一性,藉此更進一步的容納『永暗之河』;祂完全可以獨力清除在『永暗之河』裡的外神汙染,但是艾格斯先生作為死神途徑的天使,在『永暗之河』裡的烙印多到可以影響到本體的精神安定,如果女神無視艾格斯先生的死亡烙印強行排除外神汙染,最壞的可能就是在『永暗之河』內擁有最多死亡烙印的艾格斯先生受到外神汙染成為外神的神降容器。有鑑於女神和愚者先生是相對交好的狀態,才會有需要艾格斯先生親自去處理那些死亡烙印的任務信件通知。」

  倫納德的話就到這裡為止;得到相對情報回饋的信使小姐理論上就該叼走那枚金幣和信件回到靈界,那四顆頭卻也只是動也不動的看著他看。

  靈視中那一抹異色再次微微發亮,倫納德下一秒彷彿是屁股突然著火一樣地從椅子上跳起來,臉上盡是荒謬和不可置信;他的雙唇微張,感覺要罵人的髒話都滾到嘴邊了又生生被他嚥了回去,那張年輕而英俊的面容扭曲,表情很不好看。

  黑夜教會的年輕天使就這麼維持著站姿和自己僵持許久,他深深收著拳頭;時間感被這樣凝滯的空間拉伸到無限大。可他最終還是無力的鬆開了手,倫納德艱難的吐出一口濁重的呼息,極度不願卻不得不為之的從口袋裡掏出那枚比起作用特殊對他而言更是意義非凡的金幣。

  「我想您不會告訴我為何您需要這個,或許是這次的郵資?」
  倫納德將那枚沾染灰霧氣息的金幣遞交出去,看著金幣的眼神不捨的彷彿提早嫁女兒的老父親一樣不甘願又憤懣,卻又無可奈何。

  蕾妮特‧緹尼柯爾的其中一顆頭張嘴刁住了那枚金幣和倫納德的信件,頭顱上下擺動以表了解,剩下的頭依序開口。「這……」「不是……」「郵資……」
  「郵資……」「等……」「這次任務……」「過後……」「一起清算……」

  ……好像要被海削一頓啊。

  可惜倫納德大約從未被信使小姐扒過皮,不清楚這位天使對金錢的邏輯是多麼的神秘。毫無概念的狀態下,蕾妮特‧緹尼柯爾等倫納德點頭表示了解後就穿回了靈界。

  終於從現況解脫的倫納德如同潮濕的麵團一樣軟趴趴的倒在椅子上四肢大攤。
  下一秒這個很忙的紅手套再次被火燒屁股的從椅子上跳起來。

  「糟糕,我好像忘記告訴祂那封信要送給誰了!」


之其二-空想迷蹤

  「魔術師」佛爾思在睜眼的瞬間也從床上彈起上身,一個轉頭就想揭開棉被離開床舖──這完全受制於本能驅使,相比慵懶的外貌給人的印象,「魔術師」小姐本人意外的相當有責任感。而她會著急成這樣,想必是想即刻舉行儀式告知塔羅會的所有人她再次聽見了囈語。然而正面接受囈語被消耗過度的靈性讓佛爾思小姐根本無法支撐自己身體,在起身的同時她也就完全脫力的栽入一個應當溫暖又柔軟的懷抱。

  那是一直守在床邊如今也穩穩摟住她的「正義」小姐,不單是穩穩接住了這個渾身發軟的軀體,她一點也沒有讓或許很難再承受一點衝擊的人受到絲毫刺激;奧黛莉小姐一面撫著焦慮的女性的後背,同時還有能把枕頭通通堆起來方便對方墊靠的餘裕。
  「沒事的,已經沒事了,塔羅會的大家都知道事情還沒有結束。我已向蕾妮特女士確認過艾格斯先生的現況,祂現在正準備去『黑夜』女神的神國,祂在那裏會很安全。」「正義」奧黛莉靜靜地說;靈視中清晰可見這位空想途徑的天使熟練的施放好幾個安撫,甚至動用了極其微量的催眠說服這個靈性過高而紛亂的靈魂,邊把接受了非凡能力乖巧許多的「魔術師」佛爾思放回靠墊。
  「等艾格斯先生離開『黑夜』女神的神國,我會去見他一面瞭解情況。還有什麼想問的嗎?」奧黛莉小姐以一種如同哄勸孩子一樣的溫和口吻問道。

  「啊……」那樣溫柔的嗓音確實足夠帶給任何人現實感和安全感,佛爾思小姐深深舒了一口氣,緊繃的背脊真正的在柔軟的靠墊支撐下彷彿一節一節鬆開那樣的整個攤在軟綿綿裡頭。
  「那就好──對了神使先生呢?」「魔術師」小姐環顧一圈這個兩居室的臥房,那個焦黃色頭髮的男人明顯並不在裡面。

  「妳找他嗎?他正在外面的客廳。」奧黛莉小姐仍然握著佛爾思小姐的手,面上不動聲色,但靈視中微微發光的「正義」小姐明顯正在透過非凡能力進入潛意識之海在檢查對方的狀態──這次囈語的情況不比一般,傾軋而來的情緒排山倒海,能看出塔羅會的空想天使也費了一點工夫才好不容易讓這個疲倦的靈魂得到一點安寧。
  奧黛莉小姐收著眉眼,那是一張代表關心和憂慮的神情。「妳很幸運,這次的情況尤為嚴重,若不是迪布瓦先生處理及時,妳可能撐不到我留心到妳出事──這很奇怪,妳知道嗎?」

  「我知道。」
  佛爾思小姐靜靜地說:「我感覺到彷彿要失控的並不是我,而是……」
  接下來的話她沒有說下去,只是毫無焦距的在廉價旅店的牆壁上亂飄,「魔術師」小姐很重的嚥了一口唾液,再次開口的嗓音卻分外沙啞,「這是這次事件裡我第四次在神使先生所在的場域裡聽見愚者先生的囈語,這次甚至是他本人幫我度過鬼門關──有鑑於「愚者」先生本就是占卜家序列首,我不認為這能被理解成偶然……」

  「『命運道標』……」奧黛莉小姐輕聲呢喃,綠寶石的眼睛微微閃爍著光。。
  「我想這是我們現在聚在這裡的原因;迪布瓦先生通過妳和小『太陽』提供的有效資料已經大過他作為神使可能得知的範疇,而這有兩個可能。」

  「其一是,『在這次事件上,不只是我,愚者先生有另外派給神使先生的任務和命令』。」
  佛爾思小姐自然而然在奧黛莉小姐話尾接下去說。
  「是的,其二是,『他有讓任務後所有人都可能活下來的關鍵』。」
  奧黛莉小姐同樣接著佛爾思小姐的話說完。

  兩人的目光靜靜地飄到門口方向。
  下一秒那裡傳來了兩聲間隔等距的──叩、叩。

  「我想兩位似乎需要我做一點說明,請問我方便進去嗎?」
  那是達尼茲的聲音。


之其三-月滿花火

  達尼茲的臉就跟吃了一斤的狼魚罐頭一樣難看,這樣的神情往往會跟一個特定某人搭上關係,將距離拉的遠一些,果然就看見安德森那張雖然好看但痞氣的臉。神奇的是,達尼茲也沒有繞道走的打算,反而直直往安德森的方向走去。
  「好久不見啊,現在該尊敬的稱你為『神使閣下』嗎?」安德森還是一樣自來熟的隨意攀上達尼茲的肩膀,差不多把半身重量都壓過去一邊開口。

  達尼茲一邊在安德森伸手過來的時候反手拆了他的手勢,又被對方熟練的轉了一圈從左邊搭上去──到頭來還是讓人得逞了的搭上肩膀,這讓神使顯得很氣餒又氣悶。「你最好是有什麼要緊的事非得讓我出來一趟,你知道現在我有多忙──」他很突兀地收了聲,最後沒好氣地把那張看了就很厭煩的臉作勢過肩摔出去,安德森當然沒讓他得逞,繞著達尼茲把人轉了一圈跟女士跳舞一樣的優雅,然後手一放──達尼茲差點就面朝下摔下去。
  「看──達尼茲,你這女士舞跳的不是挺好,趕緊轉序列去隔壁魔女,據說教唆者加智商加的比較多,對你會有好處的。」

  兩個大男人在路上扭打不是什麼好看的畫面,跳舞一樣的扭打顯然更不是。踉蹌兩步穩住身形的達尼茲面容扭曲地磨牙,他勉強按耐脾氣的深吸一口氣,看向陰沉沉的天空,也許有所落差,但積雨雲落在藍色的眼睛裡,幾乎令人錯覺那雙眼裡盈滿的是靈界之上的亙古灰霧。

  「走吧,什麼事換個地方說。」這個氣悶的神使踢了一腳旁邊無辜的石頭,石頭滾向的方向正好是一間兼做餐廳的酒吧,時間還不到海盜們出來活動的時間段,室內只有一個異常高大的佛薩克人和一個稍矮一些但看不出人種的傢伙在吃飯。達尼茲自然無比的目光滑過那個看不出人種,但皮膚特別白皙的人,看了一圈後跟吧檯隨便要了一點南威爾啤酒,完全不顧安德森當然也放棄管理神使的形象就這麼大白天的喝了起來。
  「寫信給我不可以嗎,安德森,野外混得太久紙筆都忘了怎麼拿是吧?」

  「嘖嘖嘖看看你,或許我應該要懷疑那一位更想要一個優秀的女僕而不是神使?收到你的信還以為是收到哪個因蒂斯小姑娘的情書,怎麼不乾脆在信件上噴點香水?」安德森笑咪咪的回懟,還不到吃飯時間的獵人也點了同樣的酒權作潤喉。明顯還想說點什麼超額消化教唆者魔藥的獵人奇怪的嗆到了,好像忽然忘記怎麼吞嚥一樣的把一口啤酒全喝進氣管一樣的嗆了自己滿身。

  這個咳的像是世界末日的巨響引來了店主和另一桌的關注,達尼茲裝不認識的往旁邊挪了一大段。「確定不需要回娘胎重新從怎麼消化啤酒開始嗎?話說回來,該要嗑點魔女的不該是你嗎?都不知道懷哪個野男人的種這麼久,嗑點魔藥說不定就能順產了?」
  彷彿回歸海盜時期說話又糙又露骨,毫不掩飾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安德森的身體中段部位。

  「……我才要跟你抱怨別再給我暫時壓制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律令』,我已經說過升上聖者之後那玩意兒起效的時間不會太長。」安德森不滿的嘟噥,大概他嚥下去的不是啤酒是諸多不堪的回憶;達尼茲斜睨一眼安德森並不說話,事實上他能拿到那個律令已經很好了,這還是塔羅會圈外成員才有的資源,不然海上上哪去找一個律令法師以上的高序列給他壓制非凡能力。

  安德森稍退了些好更完整凝視達尼茲喝啤酒的側臉,半晌他語氣低沉而凝重地開口道。「我發現你當上神使之後簡直要成為另一個『格爾曼』。」這個半神最強獵人浮誇的嘆息,命運般的掠過了達尼茲一瞬間龜裂的面具。只見他語重心長地以一種知心哥哥的語氣和態度拍著對方的肩膀,一邊沉重的說:「信我,達尼茲,那種冷靜酷哥的形象,你首先得要我一半的帥氣才撐得起來,放棄吧,換個路線如何?你比較適合親民一點的,比方說──」

  「我要真的像格爾曼,你哪有膽子跟我瞎扯。」達尼茲用一種彷彿下一秒就要把啤酒杯砸到安德森腦門上的語氣跟表情這麼說。他一口乾掉了剩下的啤酒,抹了嘴就乾脆起身。
  「行了吧我現在非常確信你他媽就是想遛一趟老子──」

  安德森驚喜的吹了聲口哨,一點也沒打算挽留作勢離去的達尼茲。「哇噢,你都學會了欲擒故縱啊,真是可喜可賀。」這個半神最強獵人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的兩人組,對著達尼茲的後腦勺喊道:「意思是接下來的事情跟坐在那裡的朋友們報告就行了對嗎?」

  達尼茲只是擺擺手沒再說什麼。

  坐在那個位置許久的埃姆林沉默的轉向已經走到門口準備離開的達尼茲,那雙紅色的眼裡清晰映入了只有出入灰霧之上的源堡才能明確沾染的灰霧氣息──比他們所有人都更為濃厚,幾乎足以遮蔽這個人的真實面容,如同他們每次在灰霧上開會那樣的程度。
  「喂!你──」

  「雖然是個王八蛋,但他嘴裡的情報非常重要,麻煩下次聚會的時候告訴大家,我趕著去下個地方」基本上已經把門推開就差邁步離去的達尼茲想起什麼地把浸滿灰霧的頭探回來:「啊,對了,支付的代價是搞定那傢伙肚子上那塊多餘的肉,否則他應該撐不過下次滿月。」



之其四-空亡禁錮

  這是一個相對罕見……何止罕見,簡直是太不神祕學的現象。
  蕾妮特‧緹尼柯爾的信件送到的時候,那位收信者正在睡覺──並且絲毫沒有被自身的靈性喚醒的跡象。
  信使小姐拎著的四顆頭左顧右盼,最後聚焦在緊貼床鋪那一側的牆面;床鋪上躺著沉沉睡著的阿茲克‧艾格斯;但蕾妮特‧緹尼柯爾關注的顯然不是這個睡的正香的「死亡執政官」,那面牆後確實存在什麼使這位天使階級的信使高度警戒。
  不論牆後的東西是什麼,信使小姐似乎都決定要待在這個空間等祂的收件人醒來,這大概是今天第二起罕見的事件──畢竟自己的信使從來沒特別等過什麼人收信,當然這也不排除讓一個天使送信,哪怕神經粗的跟桅杆一樣也能從夢裡驚醒。

  所幸阿茲克先生並沒有失去意識很久,一千次呼吸以後,阿茲克‧艾格斯緩緩地睜開眼睛,他很快的注意到守在床邊的蕾妮特‧緹尼柯爾──以一種轉頭過去就看到四顆頭緊挨床畔緊盯自己不放的姿態。就算紳士如阿茲克先生也不免愣住,他很明顯的震了一下──就差沒有迅速的從床上彈起來尖叫──這位心臟很大顆的魯恩紳士慢條斯理地起身,彬彬有禮的接過信使小姐叼來的信件。
  「希望我不是讓祢等得太久。」

  把叼著的信件交給對方後,蕾妮特‧緹尼柯爾剩下的三顆頭依序開口:「我……」「不會……」「加錢……」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阿茲克先生明顯沒有被這個奇怪的邏輯繞進去,仍然非常紳士的回應。他很快的展開倫納德寫的信件,上頭洋洋灑灑寫了大段大段的跟黑夜女神交換的情報資料──都是些阿茲克先生早就知道的事情,這讓這位受信人微微皺起眉頭。
  「或許這不是要給我的信件?」

  「『少根筋的紅手套』……」「沒有……」「告訴我……」「要給……」「誰……」
  直面阿茲克‧艾格斯的困惑,蕾妮特‧緹尼柯爾四顆頭依序回答。

  ……那您不是該回去問他本人要給誰的嗎怎麼就隨便抓了人就把信塞給對方了?

  明顯也被這個操作迷惑的阿茲克先生認真的想了想。
  「好的,我想我知道應該怎麼做。」

  ……不是所以說,到底明白了什麼,您要做什麼?

  阿茲克毫無預警地抬頭望向天頂,對著旅店內的老舊天花板溫文儒雅的笑了笑。追著阿茲克視線的蕾妮特拎著的那四顆明艷美麗的頭顱同樣也看向平凡無奇的天花板。

  「方便的話請稍等我一下,我需要回信。」
  阿茲克收回對天花板的注目禮,起身來到了旅店內的狹小茶几邊,取出信紙開始書寫。


給塔羅會的所有成員:

見字如晤,我是被載入《愚者聖典》的「死亡天使」阿茲克‧艾格斯。
請見諒這封禮數未盡的信件,但相信各位都已經知道這次的格蕾嘉莉復甦事件仍未結束,要完全結束這一事件,還需要我再做一些準備;這起事件之於我的狀態這難以假手他人,也請諸位不必掛心,日後卡爾德隆城的內部狀況將由我全權負責。未免再揭事端,我想我需要塔羅會的諸位成員協助調查靈教團,詳細的狀況將由「星星」先生協助告知。
如有任何需要協助的事項,請通過緹尼柯爾女士轉告於我。

「這……」「要算……」「團體價……」待在書桌邊持續看人寫字的蕾妮特女士的頭顱們輪著開口:「要……」「加錢……」
  阿茲克先生顯然沒有被信使小姐突兀的發言嚇到,他平靜地和那四顆頭對看後點頭。十分從善如流地將這段話寫進信裡。

另外,由於安全往返靈界傳遞訊息並不容易,緹尼柯爾女士會做為這次事件中主要的聯繫方式,根據本人的意見,必要的開銷需要由所有人共同分擔,會因為傳遞訊息的難易度價格有所增減,結算會在事件真正落幕後開始。
請各位留意。

阿茲克‧艾格斯

 ……這到底算不算一種秋後算帳?



tbc.
本文最後由 五月七日桃良 於 2022-6-25 18:58 編輯

投餵

參與人數 1海草 +1 收起 理由
Xantia + 1 一天一海草,從此不拖稿

查看全部投餵紀錄

使用禮物 檢舉

7#
原作者| 椛木桃 發表於 2022-6-25 19:00:00
只看該作者

???-時之塵沙沾滿夢底


  源堡內,亙古的灰霧如若實質的在神國邊界盤桓,它們時而高漲如浪濤捲起,又如同雲落雨散,那些黏實又虛幻的霧氣聚攏,如同破春的竹筍一樣鼓起了一個明顯的囊狀,有明顯的嘰嘰咕咕聲從那個鼓起的囊胞裡迅速往灰霧深處散去,接著破開──那個銜接的口中竄出了高大如城堡的蕾妮特‧緹尼柯爾,祂以海浪驚濤的破竹之勢攀上這處宏偉的無人城堡,拔高的身形下一瞬間輕巧柔緩的像是開在沙灘的浪花那樣,在沾染灰霧的瞬間收攏成最為人所知的,拎著四顆明豔頭顱的模樣。  灰霧在這位辛苦穿越限制而來的信使身邊聚攏了又散去,源堡深處傳來咕嘰咕嘰、咕啾咕啾、黏濡又溼滑使人頭皮發麻的響聲,由遠而近的灰霧像酒杯的高檔紅酒一樣緩慢搖曳,一隻隱去了所有神祕學符號的滑膩觸手從那之中探了出來。
  蕾妮特卻不往那個方向凝視,呈現一個身體面對著那隻明顯是「愚者」部分神話生物型態的肢足,四顆頭顱卻各自扭開的狀態──祂的頭顱同時張開嘴,吐出了五顆金幣,兩封信。

  蕾妮特‧緹尼柯爾沒有發言,也並未離去;那隻留守的靈之蟲聚合物也並未表達任何有效語句。
  時間感在這樣古怪的對峙中黏稠緩慢的流逝。

  在那隻邪異滑膩的觸手背後,灰霧壟罩之下,深紅的星辰分別演示著「寄宿著時之蟲的隱密之僕和靈界生物的對話」、「鐵血騎士正要敲門進入旅星之匙和作家所在空間」、「在鐵血騎士離席後創生者在榮耀者的陪同下聽取戰爭主教的報告」、「等待作家和死亡執政官甦醒的靈界生物」的畫面。

  「你……」「決定……」「好了……」「嗎……」
  那四顆頭發出的聲音在灰霧古堡中格外空靈響亮。




《承》—END



本文最後由 五月七日桃良 於 2022-7-11 01:34 編輯

使用禮物 檢舉

Archiver|手機版|在水裡寫字

GMT+8, 2024-6-16 09:30 , Processed in 0.065467 second(s), 45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覆 TOP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