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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銀魂│銀土銀] 是否所有的愛情皆令人盲目 [G](2022土方生賀 已完結 2022/06/04更新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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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之蠍 發表於 2022-5-5 20:4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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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魂
連載進度: 短篇完結
✔左右無差
✔時間線在完結/The Final之後
✔含微量沖神
✔含些許過去捏造

Summary:當土方十四郎身中愛染香時,坂田銀時該如何應對?









        猶如銅鑄的羽,恰似凍結的炎。愛情皆盲目,讓他們在黑暗中摸索去吧!①





        月黑風高,烏啼鶴唳,城郊的廢棄工廠如墓碑靜默地聳立。暫歇於此的過客撲簌振翅,掠過雜草叢生的荒地飛往臨近的樹林。


        在夜色的掩護下,身著黑衣的武士們集結於此,聽從領導者的指令突襲眼前看似空無一人的工廠。


        「副長,四番隊與五番隊皆已就定位完畢。」


        對講機傳來下屬的聲音,土方十四郎環顧四周,確認此處也整裝待發,隨即拔起刀指向工廠大門,大喝一聲。


        「真選組例行檢查,裡頭的混帳東西全都給我滾出來!」


        面對此等突襲,工廠內部的犯罪團伙毫無招架之力,只能在些許的反抗後接連被捕獲。眼見工作很快就告一個段落,土方十四郎轉而命令一隊人馬負責押解犯人與照料傷患,其餘的隊員則留下來搬運要沒收的證據。然而,正當某位隊員盤查至最尾端的某個角落時,規律的電子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費盡氣力搬開沉重的紙箱,誰料,出現在他眼前的事物會令他面色如土。


        「有炸彈!再一分鐘就要爆炸了!」他趕緊衝出走道大喊。其餘的隊員聽見後,也跟著往出口逃去。土方十四郎罵了句髒話,也隨之趕往門邊,但他沒有馬上脫身,而是站在門口確認是否所有隊員都已逃出生天。


        「啊!」


        一名年輕的新進隊員被前輩們原地丟下的紙箱絆倒了,雖然努力站起身來,邁開步伐繼續逃命,但他的腳似乎拐到了,速度始終無法加快。


        「該死。」土方十四郎立刻奔向這名隊員,架起他的胳膊把他向外帶,但時間不會等人。當他們離門口只剩下十公尺時,藏於走道深處的炸彈們一同爆炸,但燃起的火焰不多,灼熱的高溫也未如預期一般襲來——朝兩人直撲而來的是一團濃密的粉色煙霧。


        土方十四郎瞪大雙眼,腦袋還來不及運轉,身體就先動了起來。他一個迴身將受傷的隊員拋飛到門外,自己則隨著反作用力向後倒去。


        粉色的霧含有一股濃稠的甜香,儘管他已經立刻捂著口鼻,但這團霧氣還是從他的眼睛與皮膚表層滲入體內、鑽入血管。幾十秒過去,他的肺終於將氧氣消耗殆盡。他只能鬆開口鼻吐出二氧化碳,並任由這片濃霧肆意侵犯他的臟器,將他捲入甜蜜的黑暗中。


        所幸,在意識消失前,他還來得及做些補救措施。





        「如果是要修繕屋頂,應該不用鑽狗洞進來吧?」坂田銀時拍了拍沾上肩膀的落葉,不滿地問道:「你們到底找我們過來幹嘛?」


        「就是說啊!最好給我們一個交代啊嚕!不然本女王就把那個狗洞擴大到能讓定春自由出入!」神樂也插著腰生氣地說著。不過她並沒有鑽狗洞,而是憑藉夜兔強大的身體素質直接越過圍牆跳進屯所內。


        「阿銀、小神樂,你們兩位冷靜點。山崎先生之後一定會好好說明的。」志村新八推了一把沾上泥巴的眼鏡,試圖安撫兩位同伴的情緒。山崎退不禁感動地看了一眼眼鏡少年,比著噤聲的手勢道:「抱歉,剛才我在萬事屋說謊了,但這件委託不能讓太多人知情,請見諒。我們等一下就會告知真正的委託內容,請安靜地隨我過來。」


        儘管原作已在Jump GIGA告一個段落,The Final也下檔了好一段時間,萬事屋甚至換了個人當家做主,但店鋪的營運時間基本沒有變化,因為前社長、現任第一雜工的坂田銀時依然過著頹廢的生活,時常等到新任社長打卡上班、拿起吸塵器開始清掃後,才會懶洋洋地從被褥中爬出來。新任的副社長也是在前社長從浴室中洗漱出來後才會進去刷牙洗臉。一來二去地,到了萬事屋正式開門營業的時間,通常已經過了早上十點。


        但今天的情況有點不同。當志村新八走上萬事屋的階梯時,就看到這位熟識的真選組監察蹲坐在門邊等店面開張,看見少年時儼然是遇到救世主一般地撲上去。對方講述的委託內容雖然是屋頂修繕作業,但從他急迫的語氣來看似乎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於是現任社長難得地拿出氣魄,鞭策兩位下屬趕緊整裝出門,前往真選組屯所。


        一行人避開他人的目光,謹慎地往內院走去,所幸現在是上班時間,多數真選組成員都外出巡邏了,所以四人很快地就到達目的地。門一推開,近藤勳與沖田總悟正坐在房內等著他們。


        「銀時,你們終於來了!」


        不同於近藤勳熱絡的歡迎,沖田總悟則是帶著一抹賊笑說道:「你們又睡到太陽曬屁股才起來了嗎?老闆,睡太久的話會和你旁邊的母豬一樣變成畜生哦!」


        「你說誰是母豬啊臭吉娃娃!」神樂立刻舉起成長後的巨傘撲向沖田總悟,栗髮的青年也立即架起刀來防禦,隨即以一記掃堂腿攻往少女的下盤。少女沒有被擊中,但她在閃躲的過程中卻撞破紙門向後躍入庭院,引起留守在屯所的隊員們的注意力。


        「別把其他人引過來啊!」山崎退連忙去向接近的隊員們鬼扯一些理由,讓他們不要再靠近此處。近藤勳則是將幾位客人再往內室帶去。待幾人終於能落座商談時,近藤勳從胸前的口袋中拿出一塊置於透明夾鏈袋的物體,推向萬事屋三人組。


        「你們應該知道這是什麼吧?」


        接近豔紅的粉、切割成愛心的外型,這無疑是曾在吉原引起軒然大波的迷魂藥——愛染香。其作用乃是逼迫吸入香氣的人愛上第一眼見到的人,並使陷入戀情的受害者對他的「戀人」言聽計從。


        「怎麼又有人在販售愛染香了?這件事不是早就解決了嗎?」志村新八驚訝地問道。沖田總悟聳了聳肩,答道:「食色性也。就和吉原現在還在經營一樣,這是與販賣感情的事業掛鉤的危險物品,當然還有賺頭,所以有人供給。」


        「你們希望萬事屋去吉原幫你們調查愛染香的事情?」坂田銀時掏了掏耳朵,將耳屎往大猩猩的身上彈去,「先表示點心意吧?比如說叫那個青光眼副長過來表演一下怎麼倒立用鼻孔吃麵。」


        沒錯,真選組如果要與萬事屋扯上關係,肯定會有一個白痴衝出來大聲反對,揮著武士刀將他們驅逐出去……他怎麼到現在都還沒出現呢?


        近藤勳撓撓頭,乾笑道:「銀時你誤會了。愛染香的事件我們已經步入收尾階段了,只剩下一些殘黨需要逮捕,不需要萬事屋協助。只是,我們目前遭遇了一點小麻煩……」


        「不只一點吧,近藤老大。嚴格來說,這可能比搜查愛染香麻煩一百倍。」沖田總悟朝著至於幾人中間的愛染香努嘴道:「這些愛染香不是普通的愛染香,而是改進後的愛染香 • Max,不僅威力更強,效果也更持久。就算用愛斷香也無法解除。」


        志村新八聽了沖田總悟的解釋,不禁聯想到某個可能性,「你們該不會是有人中愛染香的毒了,需要我們幫忙找解藥?」


        「小舅子真是神機妙算啊!立刻算對了一半。」近藤勳立刻搓著手,對志村新八諂媚地笑著,並無視於對方「誰是你的小舅子啊」的吐槽,解釋道:「解藥我們已經找到了,但是在其他星球上,最快也要三個星期才能運來……」


        「喂,大猩猩啊,你能不能趕快講重點。神樂都要睡著了。」坂田銀時推開倒在他肩上流口水的神樂,不耐地打斷近藤勳的話。他只想快點獲得自己想知道的資訊。他的內心有個預感,現在就只差驗證。


        「到底是哪個傢伙中愛染香了?」


        沖田總悟兩手一攤,說道:「還有誰呢?看看這裡少了誰就知道了吧?」


        近藤勳也嘆了口氣,無奈地公佈答案:「是十四。他在昨晚的攻堅行動中被捲入爆炸,吸入了大量的愛染香 • Max。」


        坂田銀時面色一怔,開闔著嘴巴想要立刻吐槽,但空白的腦袋與僵直的舌頭卻讓他說不出一個字。而神樂聽到這個消息後,反而興奮地抓住銀髮男人的手臂搖晃著說道:「小銀,快去讓十四看一眼!這是萬事屋還清房租的好機會!我也不介意多一個爸比三號啊嚕!」


        「誰要被那個混蛋青光眼看到?」坂田銀時立刻回過神來,嘴巴如機關槍一般吐出各種專門用來誣衊死對頭的字眼,最後還加上一句:「我才不要被中了愛染香的發情喪屍糾纏上。」


        「你他媽說誰是發情喪屍啊天然捲混蛋!」中氣十足的罵聲從門的另一側傳來。紙門也在瞬間開啟,坂田銀時立刻往反方向縮到志村新八的身邊擋住自己,一面高聲吶喊:「不准看我!」


        「少臭美了。我寧願看近藤老大也不會看你。」腳步聲逐漸靠近,但又再相隔大約五公尺的地方停下,大約是停在了沖田總悟的附近。


        「老闆,你放心好了。要是土方先生看得到別人,愛染香的毒早就發作了,跟本輪不到你被糾纏。」沖田總悟的聲音隨即傳入耳中。坂田銀時一面對栗髮青年的話語感到疑惑,一面看向駐足於不遠處的黑髮青年。只見對方光著腳,素色的浴衣也穿得不整齊,大片的肉色從胸前曝露出來。而再向上看去,那張看膩了,卻又不得不承認是英俊的臉上,於眼睛處纏上數層白色繃帶,看不見那雙如南方的汪洋一般湛藍的眼瞳。


        「你的眼睛……?」


        土方十四郎將頭轉向坂田銀時的方向,面無表情地說道:「沒有受傷,只是蒙住而已。免得看到一些有的沒的,比如說死魚眼、天然捲或萬事屋。」


        「根本就在說我吧?所有條件都符合的只有大家最喜歡的阿銀啊!」


        土方十四郎對他的自吹自擂只給予一個輕蔑的哼聲。只見近藤勳抓住土方十四郎的手臂,引導他坐下,並對他噓寒問暖了一番。他也對男人報以微笑,若是那雙眼展露出來,想必也是兩彎藍色的弦月。


        「喂,所以你們的委託是什麼?再不說的話,阿銀就要回去睡美容覺了。」坂田銀時冷聲打斷局長與副局長的交流。近藤勳按下土方十四郎差點舉起的拳頭,正色道:「事實上,我們是希望銀時你能暫時成為十四的替身(Avatar),留在真選組工作。」


        「阿凡達?需要把小銀塗成藍色嗎?」


        沖田總悟搖搖頭,語帶惋惜地答道:「倒是不用把老闆裝扮成藍色小精靈。只是,他要打扮成土方廢物的樣子。」


        「臭小子,你說誰是廢物啊!」土方十四郎立刻朝沖田總悟的方向揮了一拳,但對方連閃都沒閃就直接了當地揮空了。


        黑髮青年察覺自己沒有命中目標,紅著一張臉膝行挪動,再往下屬的方向前進一小段距離。沖田總悟立刻原地跳起,輕快地移動到坂田銀時的身後,拍著他的肩膀催促他:「老闆快點答應近藤老大!當真選組的副長可以領不少薪水哦!」


        面對那不懷好意的笑容,坂田銀時立刻施以反擊:「如果我當上副長,你不就沒有理由暗殺青光眼了?人物會OOC!」


        「並不會。少了土方先生,我還是能暗殺老闆你。」


        「那我就更不要了,告辭。」坂田銀時轉身欲走,但立刻被近藤勳扯住手臂停了下來。


        「等等啊銀時,這真的是很重要的委託。」近藤勳難得露出正經的神色,開始解釋一連串的來龍去脈。


        真選組在數天前接獲有犯罪組織走私愛染香與愛斷香等物,準備將它們出貨到吉原、祇園等煙花之地的密報。於是他們連夜追查,終於在迷魂藥擴散出去之前成功破獲這起案件,清查了犯罪組織存放藥物的地點。不料,最後卻發生一場爆炸,土方十四郎則為了救某位受傷的隊員,獨自一人被捲入愛染香的煙霧中。幸好他在失去意識之前將領巾緊緊地綁在眼上,才免於受到愛染香控制。


        可是土方十四郎身為真選組的副長,身懷許多政府機密,譬如江戶的警衛配布,以及眾多政府官員的行程。若是讓有心人士知道真選組副長中了愛染香 • Max,並利用愛染香的毒性操控副長,情況可能會不堪設想。不僅政府的機密會洩漏出去,甚至可能利用副長的名義掌控真選組,或是使真選組陷入不義的境地。因此,絕對不能讓土方十四郎身中愛染香的事情被傳出去。目前知道此事的人只有現任與前任警察廳長官的今井信女和松平片栗虎、當時在場的沖田總悟與山崎退、負責診療的醫師、以及局長近藤勳——現在又多了萬事屋三人。其餘人士則是不知情,或是被「副長的愛染香毒性已經解除」蒙混過去。


        然而,若是土方十四郎不現身於隊員面前,或許會引起疑慮。不在大眾面前出現,更可能也會被有心人士大做文章,使在地下世界資訊發達的惡人聯想到愛染香事件,進而將真選組副長視為優先攻擊的目標。所以無法視物的土方十四郎目前不僅需要接受保護,更需要有個替身來幫他面對群眾。


        「老闆和土方先生的體型相似,只要把死魚眼集中再戴個假髮,一定沒有人看得出來。」沖田總悟朝坂田銀時眨了個眼,比出大大的讚,「何況,老闆既然是『萬事屋』,當看護想必也是得心應手。我們就能節省照顧這個瞎子的人力了。」


        「混蛋!我就說我沒有瞎!」土方十四郎很想隨手拿個東西往沖田總悟的腦袋上砸去,但因為他什麼也看不到,所以只能在地上摸索一番後,賭氣般地抱著手臂原地盤腿而坐,「三個禮拜後你就死定了。你等著吧!」


        「噢,那就麻煩老闆先在這二十一天內把土方先生弄個半死不活,我再來收拾他吧!」


        坂田銀時揮開沖田總悟與他勾肩搭背的手臂,「喂,我還沒答應呢!你們當自己的隊員都瞎了嗎?怎麼可能會認不出自己的副長換人了?」


        沖田總悟聳聳肩,一派輕鬆地說道:「老闆上次和土方先生交換靈魂的時候,不也沒有人分辨出來?你們兩個人根本就像雙生子一樣,只是老闆待人處事自由多了,所以我比較喜歡老闆。」


        「十四會發薪水,我比較喜歡十四啊嚕。」


        「誰跟這個傢伙是雙生子啊!」兩人異口同聲地斥責兩位晚輩。接著,坂田銀時掃視一遍面前的幾位警察先生,最後將目光停在近藤勳的臉上問道:「我做得來副長的工作嗎?巡邏以及在隊員面前裝模作樣就算了,你們有很多內部文件是我不能閱讀的吧?」


        近藤勳答道:「那部份就更不用你擔心了。我們已經取得松平老爹和信女小姐的同意,不太重要的文件可以延遲繳交,重要的就由我或山崎唸給十四聽,再幫他代筆。」


        「也就是說,不需要我經手囉!」坂田銀時撐著臉頰轉向土方十四郎的方向,盯著那一層又一層的繃帶道:「現在需要阿銀幫助的人是你。你自己有任何意見嗎?」


        土方十四郎沉默了一會兒,搖頭應道:「如果這是為了真選組,我沒有任何意見。一切交由近藤老大定奪就好。」


        「好吧,萬事屋接受這個委託,但我有一個條件——」坂田銀時長吁了一口氣,走到土方十四郎的面前,蹲下身來像是要將繃帶射穿一個大洞般地瞪視那人眼珠所在的位置,語氣堅決而不容置疑。


        「只要我們身處在同一個空間,你就必須緊閉雙眼,就算包著繃帶也一樣。了解嗎?」


        「我明白了。」土方十四郎推開坂田銀時站起身。儘管尚未適應封印視覺的情況,他的背脊依舊站得筆挺。難得地,沖田總悟沒有搗亂,讓他能順利地摸到不遠處的牆,摸索著走回自己的房間。


        「那麼,等一下就麻煩山崎帶銀時你去變裝,以及告訴你接下來的行程吧!至於另外兩位萬事屋——」近藤勳低下頭,正經地請求道:「還請你們保守秘密。」


        神樂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當然啊嚕,我連隔壁的佐藤都不會告訴。」


        「隔壁的佐藤是誰啊!」


        在坂田銀時與志村新八一同吐槽完畢後,近藤勳和沖田總悟就為了公務先行離去。此時,房內只剩下萬事屋三人組。在山崎退將副長的衣服與喬裝道具送來之前,他們還有一點時間討論,缺少一人的萬事屋在未來的三個禮拜該如何營運。


        「接下來三個星期的委託由我和小神樂負責,阿銀就專注在真選組的委託上吧!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對你說——」志村新八推了一把眼鏡,嚴肅地看著他的員工,「阿銀,我覺得你剛才對土方先生太過份了。」


        「就是說嘛,被十四看一眼又不會怎麼樣。再說三個禮拜後解藥就送到了。而且讓他看到你的話,大猩猩他們就不用擔心國家機密洩漏出去了,反正你現在又不是恐怖份子。」


        「別開玩笑了,我才不要。」坂田銀時撓撓頭,指使面前的兩人:「你們有空就聯絡一下辰馬,看看快援隊有沒有更快拿到解藥的通路。這份工作還是能越早結束越好。」


        神樂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志村新八卻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既然阿銀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就不多嘴了。還請你不要做出會懊悔的事情。」


        「我已經開始後悔答應這份工作了。今天不是還有幫忙遛狗的工作嗎?你們倆趕快回去!」他做出驅趕的手勢,將兩位青少年趕出門外。兩人走向他們來時的方向,一人隱沒於樹叢中,另一人則越過高牆,一下子就消失在坂田銀時的視野中。


        時至四月下旬,耀眼的青空一碧如洗,偶能看見墨色、赤色與青色的魚悠游在天際,正是在宣告男孩節的來臨。剪成細絲的風幡與魚尾隨風飄逸,而他的思緒也隨著那陣吹往夏季的清風飄盪至純淨的天穹。


        「被迫愛上討厭的人,並將重要的事物拋諸腦後。儘管當下十分歡愉,事後也知道那只是場不堪回首的惡夢,夢醒之後肯定還是會非常痛苦吧!」


        要是你能真心地喜歡我該有多好?


TBC.
①兩句皆出自《羅密歐與茱莉葉》


本文最後由 蒼之蠍 於 2022-6-4 15:2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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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來看新作品 2022-5-8 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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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蒼之蠍 發表於 2022-5-6 21:41:11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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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之一

          他不真選組曾解散過兩次,而他離開過真選組三次。

        第一次離去是在伊東鴨太郎叛亂的時候。他因為被妖刀控制產生廢物宅男人格,所以被伺機奪權的伊東鴨太郎逮到機會,逐出真選組。為了保護他的組織與老大,他忍辱負重地向他的死對頭低頭,請求協助。而對方也確實完成委託,不但保護了他的組織,更讓他能重回歸處。

        第二次是因為真選組被迫解散。德川茂茂驟逝,德川喜喜掌權,幕府的勢力發生大洗牌。真選組被視為舊勢力剷除,近藤勳則獨自一人背負起責任,被押送到黑繩島等待處刑。他了解近藤勳的苦心,所以不願率領下屬奪回自己的大將,因為他們的性命正是近藤勳真正想保護的事物。當時的他就如同當年離開武州一般,背對著想追隨他的人離去。

        但事態發展總不盡如人意,德川喜喜上門挑釁,某人代替他出了拳頭。而他又在此時從另一位少女的口中得知,他的部下依然在等待他下達指示,遵守那已然無用,卻將他們的靈魂打磨得挺直的局中法度。所以他逼迫自己的腿走回那道被封鎖的門前。但在封鎖線被斬落後,他又躊躇了。不知是否該推開大門,終結一切。

        此時,那傢伙出現了,站在他的身旁,將痛苦的往昔與反覆的自問自答刨心挖骨般地解剖、攤開在他的面前,告知他,他還不用選擇,並助他推開尚能同時挽回大將與真選組的門。

        「我們能阻止對方犯下相同的錯,也能不讓對方繼續錯下去,教導他如何前進。」

        儘管他曾在某人面前說出如此這般的耍帥臺詞,但到了最後,被指引正確道路的卻是自己。

        第三次則是在新政府成立後,好不容易回歸江戶的真選組再度面臨被解散的命運。但這一次並非真的消失,只是改變形式而已。他們將暫時隱退到幕後,擊碎新政府偽造的和平,掃除擾亂國家進步的障礙。在此基礎上,換了個名字的組織仍舊是守護江戶的利刃,等到時機來臨便能重見天日。

        ——但這一次,他理應不需要離開才對。




        坂田銀時的第一個工作是巡邏,搭檔則是沖田總悟。這是土方十四郎一直以來為了防止一番隊隊長翹班所安排的固定班表。若是對方依舊成功從他的眼皮底下溜掉,至少還有一個人能走完定下的巡邏路線。不過,現在的「土方十四郎」是坂田銀時,所以這個組合只會從原先的Single翹班進化成Double翹班而已。

        總而言之,現在出現在江戶人民眼前,大剌剌地坐在糰子攤上等待點單的黑髮男人,不是嚴以律己的真選組副長,而是喜愛悠閒度日萬事屋前老闆。

        由於需要幫助土方十四郎處理文件,無法跟著出門,山崎退只好在巡邏開始前拉著坂田銀時到角落再三提醒道:「老……不,副長,若是您想偷懶,請至少在所有食物上淋上美乃滋好嗎?」

        「別開玩笑了。就算我的外表改變,也不代表我的靈魂會跟著扭曲。我的人生是由糖分組成,誓不攝取狗糧。」坂田銀時哼的一聲拒絕山崎退的建議。儘管他確實吃過某人的Special狗糧飯,但那是僅此一次的特例。同樣的情況,他絕對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此時的坂田銀時頂著一頭黑色假髮、眼戴藍色隱形眼鏡、身著黑色的真選組制服,此外,臉上還戴上一層黑色口罩,以感冒為藉口掩蓋聲音的不同。之後只要眼神表現出精神的樣子,不論是遠看還是近看都是真選組副長的模樣——至少從屯所走到糰子攤的路上,這個方法是成功的。

        真的假的?居然到現在都沒人認出來?

        坂田銀時在心中腹誹,指尖也不安份地扯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真選組的幹部級制服都是交由裁縫店特別訂作,土方十四郎的制服穿在他的身上卻非常合身。由此可見,相等的身高與只相差一公斤的體重並非只是死板的設定,在伊東鴨太郎叛亂時就可見一斑。不過,他當時穿上真選組副長的制服後就立刻帶著兩個孩子和一位廢物宅男衝向前線,沒能來得及細細品味穿上這身制服的滋味。

        糰子送來了。坂田銀時一如既往地點了甜膩的蜜紅豆口味,老闆也如同往常一般為他的常客擠上厚重的美乃滋作為調味。

        「老爹,你打算用三高來謀殺我嗎?」

        「訂單出什麼問題了嗎,副長先生?」糰子攤的老闆皺起眉頭,頓了幾秒鐘才恍然大悟道:「對了!我怎麼會給您的糰子加蜜紅豆呢?我立刻為您去掉!」

        坂田銀時面色一黑,沖田總悟則在一旁捂著嘴巴、笑得直發抖。震得坂田銀時都要以為江戶遭遇到芮氏規模7以上的大地震了。

        「沒有出問題,是我搞錯了。」坂田銀時笑著打發掉糰子店的老闆,悄悄地在身體的遮掩下,將淋在最上方的美乃滋全部刮掉,摘下口罩後咬了一口。

        噁,蜜紅豆與美乃滋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又甜又酸又鹹,若將之化作色彩形容,便是畫家以水彩盡情作畫後留下的洗筆水,令人作嘔。

        「可惡,還是等到這個爛工作結束再來消費好了。」

        「老……『土方先生』,其實還有一個方法可以讓你早點擺脫副長的身份——」沖田總悟嚼著沒有加上奇怪的調味料、非常好吃的糰子道:「只要讓那個人看你一眼就好了。」

        「但是我拒絕!」坂田銀時臉上的陰影瞬間加深,畫風突變了一下,「你為什麼要提出和小神樂一樣的建議?爸爸我可是反對自家的小孩進行不純潔的異性交往哦!」

        「反正原作從標題就很不純潔了。就連聲優祭結束時,大家也都是大喊著『《銀魂》,永遠不潔!』再說,讓那傢伙的愛染香發作其實是我們的A計劃。」

        「哦,是嗎?」坂田銀時頓了一下,手上轉著調味料盡數刮去的糰子串,低聲問道:「他怎麼說?」

        沖田總悟聳聳肩,將空蕩蕩的竹籤丟入盤中,「沒說什麼——他不知道這件事。因為他那個時候還在昏迷,我們又無法決定該由誰『犧牲』,所以在他清醒之前,這個計劃就告吹了。」

        「犧牲?哈哈,說的也是。被那個傢伙以愛染香發作的方式愛上,肯定會有一些恐怖的發展。譬如說,他會笑著在你的每一餐擠上厚重的美乃滋,嘴上還特別強調那是減脂50%的,十分健康。」說到這裡,坂田銀時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拜託!美乃滋本身就是不健康的東西了!就像泡泡麵時,先用熱水把麵體燙過一遍一樣愚蠢!」

        「哇嗚,真是具體的描述。被那個白痴深愛這件事,我連想像都不敢想像呢!」

        「想像力就是你的超能力哦,總一郎君!腦子就是該時常鍛鍊才行,老了才不會得痴呆症。」坂田銀時抬手,指頭在太陽穴的位置轉了幾圈,「我就是隨時發揮強大的想像力,並每日食用大量草莓牛奶與甜食,再每週攝取最新的少年Jump,才會永保一顆赤誠的少年之心,和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

        「可是那是假髮。」

        「不是假髮,是英靈志士厲鬼Z • Unmasked!」

        熟識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坂田銀時轉頭一看,發現那是一道真正有著烏黑亮麗秀髮的身影。秀氣的面容上,琥珀色的眼珠從寬大的帽檐下,夾帶審視的目光盯著他的臉。

        「你怎麼會在這裡啊假……桂小太郎!」他即時停止以慣習的綽號呼喚對方,當個盡職的扮演者。

        「不是桂小太郎,是英靈志士厲鬼Z • Unmasked!因為我現在沒有戴上正義的假面,所以是Unmasked型態。」

        坂田銀時拿起未出鞘的村麻紗,直接往桂小太郎的腰側捅下去,「你是壞掉的唱片機嗎?滾回你的英靈座去!」

        桂小太郎吃痛一聲,捂著肚子道:「在回歸英靈座之前,我有些事情想先確定一下——『鬼之副長』。」

        他在說出那名諱時咬字特別重,使坂田銀時反射性地握緊刀鞘。沖田總悟也瞇起眼睛,繃緊一身的肌肉。

        「別緊張,認識那麼久了,我怎麼可能害你呢?我不是來看熱鬧的,主要是想告訴你們一些情報。」桂小太郎連忙壓住坂田銀時的手,向兩人解釋道:「地下社會已經傳遍大名鼎鼎的鬼之副長中了愛染香的事。只是在看到你之前,我也不敢相信。」他掃視一番坂田銀時的喬裝,點頭讚許道:「不過,既然你的裝扮這麼像本尊,應該不會有大問題。只要你們正在進行的替身計劃運作妥當,大家一定就會將那個消息當成流言一笑置之,我也會幫你們關注流言的動向。」

        見昔日的同窗難得露出正經的面貌,坂田銀時點了一下頭,發自肺腑道:「那我就先謝謝你了,假髮。」

        「不是假髮,是英靈志士厲鬼Z • Unmasked!」桂小太郎拍了拍坂田銀時的肩,朝氣蓬勃地鼓勵道:「加油啊,隔壁的佐藤!」

        「誰是佐藤啊!所以你根本就沒有認出來我是誰嘛笨蛋!」



        今日巡邏造成的損害:糰子攤的室外座位區、三個花盆與兩個盤子。神秘的秩序擾亂者——英靈志士厲鬼Z依舊逍遙法外,除此之外,一天又平安地過去了,感謝真選組的努力。

        坂田銀時在屯所的走廊上閒逛,順便熟悉一下建築物的內部結構,以免臨時找不到該去的地方,被眼尖的隊員識破。一路上有許多隊員向他鞠躬問好,他便學習土方十四郎那一貫冷靜自恃的態度輕輕點個頭。叫不出名字也沒關係,只要他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場,就不會有人向他搭話。

        他決定在晚餐時間前探訪幾個公共設施,如澡堂、食堂、道場等地。他去過真選組的道場幾次,最後一次便是兩年前的三人對飲。縱使大猩猩的跟蹤狂行為令他對這隻猩猩的好感度頗低,但看著他被見迴組帶走,自己卻只能毫無招架之力地待在原地,依然讓他餘悸猶存。尤其是對方要他傳遞給真選組、傳遞給真選組副長的那句「抱歉」,其蘊含的要那人守護住夥伴的深意,更是讓他聯想到每當午夜夢迴、總是緊掐住心臟的夢魘。

        他傳達了那句話。但他不希望那個總是與他有著莫名其妙默契的大笨蛋踏上和他相同的道路。

        「幸好,你沒有走錯。」坂田銀時對著赤紅的晚霞長吁一口氣,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途經澡堂,裡頭正打響一場場搶熱水的戰鬥。因真選組住在屯所內的人數眾多,澡堂又只設立一個,所以每日都有安排固定的洗澡順序。此外,為了配合政府的節能政策,熱水器的用電須受限制。若是錯過自己的洗澡時間,恐怕就得洗冷水澡了。不過,因為坂田銀時現在要隱瞞身份行事,不能和眾人一起上澡堂,所以山崎退會在澡堂空下來後偷偷為他開半小時的熱水,讓他能用溫水洗淨一身的疲勞。

        所以說這就是個麻煩的工作。在家裡的時候,阿銀想什麼時候洗澡就什麼時候洗澡,才不用像小偷一樣偷偷摸摸的。

        吃飯也是,因為他不吃副長真愛的美乃滋,所以須由山崎退等知情者為他送飯到房間,也順便送土方十四郎的餐點。這也表示,只要他待在屯所,就必須和土方十四郎大眼瞪小眼地一同飲食。

        啊——!煩死了!他到底為什麼要答應這份委託?是被什麼東西鬼迷心竅了?

        繞著繞著,他又回到副長的房間。由於土方十四郎的臥室同時也是他的辦公室,所以是位於辦公區內,距離隊員們居住的宿舍區有一段距離,下班時間後基本上不會有隊員來到附近,這也是替身計劃得以在屯所順利運行的主因。

        空揮的聲音從房內傳出,破風的斬擊聲沒有一絲迷惘。坂田銀時悄悄將門拉開一個縫隙,落日餘暉遂流瀉至昏暗的房內,淌上男人精壯的身軀,如橙色的小河蜿蜒流過他的胸腹。他裸著上半身,汗濕的胸膛閃爍淋漓的水光。如豹一般流暢精緻的上臂肌肉線條隨著空揮的動作拉伸收縮,可看出它們極富爆發力,是經年累月踏實鍛鍊的成果。

        坂田銀時又將拉門拉得更開。夕日的餘燼就如同即將消亡的火焰遇上了新的乾柴,又像是終於洩洪的水壩,迫不及待地傾瀉近屋內,灼燒他、淹沒他。但男人對此不以為意,僅是面朝光的方向,微微歪了個頭。而他的手也停下了。坂田銀時頓時握緊手邊殷紅的刀鞘。他注意到,男人手上的木刀上蝕刻著「洞爺湖」三個字。

        那是他的木刀。這是他的佩刀。

        天邊染上曖昧不明的色彩。晝夜交替之時,乃逢魔之刻。

        他望著房內蒙眼的魔鬼,心中暗道——他的確是被鬼迷了心竅沒錯。

        從很久以前,從此時此刻,他的心就栽在鬼之副長的身上,不知是否有機會生根發芽。

        「萬事屋?」

        「是阿銀沒錯。真虧你聽得出來。」坂田銀時步入房內,將漸暗的色澤擋在房門外,走到牆邊開燈。

        「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會有那麼懶散的腳步聲?」土方十四郎隨著腳步聲轉身,晃了晃手上的木刀道:「抱歉,借我用一下。」

        「哦,畢竟我也把你的刀帶走了嘛!事後再付我租金就好了。」

        「蛤?不該是互相抵銷嗎?」

        坂田銀時一面將村麻紗擺回刀座,一面應對土方十四郎的疑惑,「抵銷個屁?現在是洞爺湖的休假日。要是它因為過勞而實體化出一個洞爺湖仙人來抗議,甚至想殺了阿銀,你要怎麼賠償我?」

        「你當這是斬魄刀啊?你是死神嗎?我看你這廢材連始解都做不到!」

        「我勸你不要小看我哦!我從還在老媽的肚子裡面時就已經學會虛化了。」

        「啊,我懂了,你這白痴的虛洞就是開在腦子裡面吧!」

        「你的腦子才開了洞。又不是所有的死神虛化後都會有虛洞,土方君難道沒見識過一護開大招時的姿態嗎?畢竟是隔壁棚的鄰居,還是得好好敦親睦鄰一下啊!」

        「我怎麼可能看過?老子是《Magazine》派的,才不看《Jump》。」

        「啊哈!我就知道土方君沒看過。既然不了解,就不要拿《死神》吐槽阿銀嘛,難道你是想和阿銀有更多交流才選擇使用《Jump》的作品吐槽?」將正解的可能性為零的選項說出口,坂田銀時自己也覺得好笑。只見對方沒有用繃帶遮掩住的下半張臉都紅成一片了,大概六成是方才運動後的成果,四成是被坂田銀時氣出來的。

        「白痴!老子從沒想過要跟你有必要以上的交流啊大白痴!」土方十四郎舉刀往坂田銀時揮去,但他只能掌握大概的方向,所以揮空了。坂田銀時也趁機握住對方的手腕,卸下他的武器。

        「飯前做太多運動可不好。」他私心地將洞爺湖放在村麻紗的刀座旁,拉著土方十四郎原地坐下,「休息一下吧!等一下就要來努力吃晚餐了。」

        「吃晚餐有什麼好努力的?」

        「當然有!辛苦做你的工作一整天,我的胃已經對晚餐蠢蠢欲動了。」坂田銀時摘下假髮,也脫掉外套解開領巾,將三者都丟在一邊,悶了大半天的頭頂終於得到解放,捲髮也比平常更加彰揚,佈滿汗水。他仰躺在地上望著正在整衣的土方十四郎,對方黑色的髮稍同樣也聚集即將滴落的汗珠。

        他吞了吞口水,啞著嗓子問道:「吉米呢?吉米怎麼還沒把飯送來?」

        「拜託老闆您唸對我的名字一次好不好?」山崎退拉開紙門,端著兩道餐點送入房內。兩道都是同樣的炸豬排蓋飯,只是一人的附有甜膩的草莓牛奶作為飲品,另一人則有一瓶美乃滋作為調味料。

        「好——請兩位慢慢享用。」放下晚餐後,山崎退就迅速退去,像是有什麼急事一樣。坂田銀時對此絲毫不在意,區區一個路人吉米是要去參加羽毛球大賽,還是數Jacky的鼻子有幾個,根本不干他的事。他現在只想趕快補充糖分和卡路里而已。他趕緊咬一口香脆多汁的炸豬排,再喝一口草莓牛奶,縱使不太搭配,至少撫慰了他空蕩蕩的胃。

        但當他抬眼,準備出言諷刺對方的狗糧時,卻發現對方低著頭一動也不動——連美乃滋都還沒淋上食物。

        「喂,趕快開始你糟蹋食物的表演啊!」

        出乎意料之外,土方十四郎這次沒有回嘴。他沉默了一會兒,做了個大大的深呼吸後才抬起頭,用那雙纏上層層繃帶的眼「看」向眼前人。

        在對方開口之前,坂田銀時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萬事屋,我看不見。」他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才能說出這個請求,「你能……找山崎過來嗎?近藤老大也可以。總悟就不必了,他只會整死我而已。」

        坂田銀時愣了一下。不過在他決定該怎麼做之前,房門外就傳來栗髮青年的聲音。

        「老闆,我們的委託內容包含請你當殘疾人士的看護哦!請認真完成工作,不然我就向你家的副社長和眼鏡打小報告,扣你的薪水。」

        土方十四郎也跟著一愣,朝外問道:「總悟,你在這裡做什麼?」

        沖田總悟的影子出現在紙門上,「真選組的一番隊隊長下班時間待在屯所是很正常的事情。你的問題還真奇怪,土方先生!」

        「哪裡奇怪了?你是不是想趁機做什麼奇怪的儀式?」土方十四郎咂嘴一聲,命令道:「萬事屋,去看看我們的房間外面有沒有被他貼奇怪的符咒。」

        我……我們的房間?

        坂田銀時搖頭甩掉腦海莫名浮出的字眼,起身走出房門外。當他探出頭時,栗髮青年已經一溜煙地跑掉了。

        「外面很乾淨,什麼都沒有。」

        看來對方此行並不是前來下詛咒,只是來監督坂田銀時有無認真工作而已,也興許是想要給兩人下什麼套,使本來就已經亂七八糟的生活變得更加天翻地覆。儘管對他的行為舉止心存疑慮,但這一切就像是散亂的拼圖碎片,難以拼湊起來。不過,沖田總悟的話卻提供了他的某個想法行動的契機。

        他回房後,不是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下,而是捋起袖子坐到土方十四郎的身邊,旋開美乃滋的蓋子擠在對方的豬排蓋飯上。

        「你做什麼?」

        「認真照顧你啊!阿銀我現在是可憐的小員工,要是被客戶抱怨,會被摳門的眼鏡社長扣薪水的!」

        實際上,對於美乃滋料理的視覺衝擊,他早在經歷數十次的定食屋巧遇以及各種大大小小的場合中習慣了。可是要自己親手製作,還是令他不由自主地從胃部湧起一股噁心的感受。他屏住氣息,在擠了半瓶的美乃滋後終於受不了了,趕緊夾起一塊被過度調味所褻瀆的炸豬排送到土方十四郎的嘴前。

        「來,啊——」

        土方十四郎當然不可能就這麼任人宰割。坂田銀時知道,若是他能睜眼,濃藍的瞳中呈現的景色必定是暴風雨的海面。但他還是想逗一逗這隻容易抓狂的黑貓,於是扯扯嘴角,換了另一種說法。

        「嘟嘟,火車過山洞囉!」

        「過你……」土方十四郎果不其然不禁開罵了。但才剛發出幾個音節,他的嘴巴就被沾滿美乃滋的炸豬排塞住。他扁著嘴嚼了嚼,吞嚥後抱怨道:「美乃滋加太少了。」

        「夠多了。再多加一點,你的晚餐就要從炸豬排狗糧蓋飯升級成文字燒狗糧蓋飯了。」他這次換用湯匙舀飯,再配上些許青菜,「來,第二輛火車要過來囉!」

        「不要再開火車了,你當我是嬰兒嗎?正常一點餵就好。」土方十四郎不滿地抗議,但在湯匙碰到嘴唇時,還是乖乖地張口含住坂田銀時遞來的湯匙。末了,還在白瓷的湯匙上舔了一下。

        由於這般畫面對銀髮男人過於刺激,他只能藉著不斷移動視線來轉移注意力。

        對了,他還得向真正的真選組副長報告今天的遭遇才行。這也是一開始就約定好的工作內容。

        於是,分身開始向本尊交代他今日的所見所聞,以讓本尊日後回歸工作崗位時不會使替身的事情暴露。他也逐漸掌握住餵食的節奏,並藉由報告沖淡了餵食帶來的古怪感受、壓抑住莫名湧上心頭的全新性癖。大約十幾分鐘後,報告到了尾聲,碗內也見了底。

        「嗯,桂願意幫忙的話的確很好,只希望他不要說溜嘴。」

        坂田銀時嗤笑一聲,對於自己的腦袋有洞的好友一點信心也沒有,「要是他能保守秘密,豬大概也能飛了。我看你們該先研擬好計劃C、D、E,以免這件事在愛染香的解藥送來前就曝光的話,沒有辦法立刻挽救。」

        「為什麼跳過B?」土方十四郎滿腹疑惑地問道。坂田銀時面色一滯,在心中暗罵自己的多嘴。

        對了,這傢伙不知道在替身計劃實施前,還有個廢棄的計劃A。

        他清了清喉嚨,眼睛眨也不眨地就開始胡說八道:「因為『B』唸起來就和消音用的嗶嗶聲一樣嘛!所以就跳過這個字母,免得被讀者認為我們是在【嗶——】。」

        「消音了啊喂!你直接說出需要被嗶掉的詞了!為什麼不用經過電視分級審查的同人文會需要消音?漫畫也直接寫出對A型血的偏見了啊!只有動畫把那個部份消音而已。」

        「就算是文章,放上論壇後也是需要分級的啊土方君!有沒有看到標題寫著大大的『G』?意思就是說,這是普遍級的故事,所以我們都不能亂說話,以免整篇故事只剩下嗶嗶嗶的聲音。」

        「我現在就看不到啊笨蛋!而且消音的標準又是什麼?是不是和A型血那次一樣,唸出『天秤座的人都是死魚眼銀髮天然捲』之類對特定族群具有刻板印象的污辱性話語就會被消音掉?」土方十四郎頓了一下,繼續爭執道:「根本就沒有消音啊!」

        「那是因為你污辱的對象是阿銀!」坂田銀時越想越不對勁,痛心疾首地指著土方十四郎質問道:「不對,『死魚眼銀髮天然捲』本來就不具備污辱性,而是阿銀的外表特徵,為什麼要被消音?你是什麼意思啊?」

        土方十四郎移開目光——但因為他的眼睛本來就被繃帶遮住了,所以在坂田銀時的眼中,他只是微微偏一下頭。

        算了,反正AB計劃的事情已經蒙混過去了。就到此為止吧!

        坂田銀時賭氣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前重重坐下,拿起筷子開始扒飯。似乎是聽出坂田銀時的動作有點大,土方十四郎伸腳往對面探去,試了幾下後終於碰到銀髮男人盤起的小腿。

        「你在生氣?」

        「沒有,只是因為剛才好心先餵某個不知感恩、只會嫌棄阿銀外貌的傢伙吃飯,所以現在快餓死了。」他惡狠狠地咬了一口已經不酥脆的炸豬排,棒讀道:「啊,菜都涼了呢!」

        「不然,以後你先吃吧!我平常就很習慣吃冷掉的食物了。」只要進入工作的繁忙期,他的飲食時間就會不規律,經常等到來收空盤的佐佐木鐵之助提醒,才會暫時放下工作。好在美乃滋是能包容森羅萬象的至高聖物,就連放涼的普通食物都能輕鬆調味成五星級美食。

        「你是腦子被美乃滋塞到轉不動了嗎?記性怎麼這麼差?」坂田銀時吞下最後一口飯,咚地一聲放下碗公沉聲道:「我剛才說了,我會照顧你。」他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這是我現在的工作。」

        他看著他的死對頭兼心上人,只希望這些話語能讓兩人之間的關係維繫在原處,不會過於疏離,也不會過於曖昧。也幸好對方目前看不到,才無法從他的表情與眼神窺得真意。

        他不想趁人之危,更不願看到那個人嚇得逃走,所以只能幼稚地以違心的話語掩蓋真心實意。根本就是國小生等級的戀愛模式,連中二的少年人都比不上。

        然而這都是不得已而為之。只因他十分明白,那個人眼中注視的是什麼事物。那人有自己的志向,不是會被小情小愛束縛之人。他也一直很慶幸,自己當初幫助男人兩全其美地保住重要的大將與組織。

        所以現在這樣就好。他們的關係本來就是多踏一步會落入深淵,多退一步就會走岔了路,光是維持那危危欲墜的關係已經夠讓人精疲力竭了。所以,這次的愛染香事件可說是一個不用多慮、可以碰觸到土方十四郎的機會,並能再次拉他一把,讓對方重見光明後能繼續抬頭挺胸地筆直前進。待此人不再受迷魂藥制約時,他就會退回原本的位置,而這段靈魂緊密貼合的時光能成為他永遠的寶物。

        所以暫時這樣就好。自己會陪在他身邊,照顧他、幫助他、支持他,成為他的眼、他的手、他的喉舌、他的化身、他的人。自己的言語即是他的言語,自己的所見所聞即是他的所見所聞。

        他如此真誠。是工作,更是私心。只見土方十四郎淡淡地勾起如沐春風的微笑,輕輕頷首。

        「那就拜託你了,萬事屋。」

        語畢,就如同信號一般,他們的房門被拉開了。

        「抱、抱歉打擾兩位了!」山崎退像是在副長的房內裝了監視器一般,掐著時間抵達此處,話語中還帶了點難以抑制的結巴。他低頭走進房內收拾餐具,並將視線投向地板,似乎對榻榻米的花紋很有興趣。

        「山崎,怎麼了嗎?」可能是感受到直屬監察的動作比平日要來得不俐落,土方十四郎不禁出聲詢問。惟見山崎退突然揚起頭做了個深呼吸,朝著坂田銀時乾笑道:「老闆,澡堂會在十點後清空,到時候就可以過去洗澡。」

        說著,他拿起餐盤跑回門邊,再用力鞠了個躬,「副長也拜託您了!」

        「啊?」坂田銀時只來得及發出一個單音。他看了一眼門外濃黑的夜色,再看一眼朝他歪了個頭的土方十四郎,最後又往暗不見底的夜空看去……

        洗澡。

        啊——!

        洗澡!

        想趁人之危啊!



TBC. 本文最後由 蒼之蠍 於 2022-6-4 15:1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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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銀分明很想看裸體🤣 2022-5-8 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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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蒼之蠍 發表於 2022-5-7 22:02:37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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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之二

       正如標題明示,由於本作是普遍級,要讓全家大小看得開心又安心,所以不會有任何限制級展開。坂田銀時最後還是成功壓制住底下的小小銀,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可喜可賀個屁!阿銀我快要累死了。

        坂田銀時闔上房門後,就直接躺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因為不能讓土方十四郎視物,又不能被隊員們看到兩人同時出現、以及副長以繃帶遮眼的情景,所以一路上他只能牽住蒙眼男人的手,如履薄冰地領著他前進。如同私下找了新男人的單親媽媽,大半夜帶著男友回家「愉快」的時候,須小心翼翼地不被熟睡的孩子發現。

        到了澡堂就又是另一種考驗了。儘管他從前就有和土方十四郎在三溫暖與大眾澡堂相遇過,但由於《Jump》是普遍級的,《烙陽決戰篇》之前的動畫也是在黃金時段播出,所以重要部位都用毛巾遮起來了。但現在不一樣,因為就算普遍級的文章不會有太露骨的性描述,依然不會改變他們將「坦承相對」的現實。

        坂田銀時一面背對著土方十四郎脫衣服,一面在心中書寫作文。

        阿銀該在腰胯綁個毛巾嗎?應該不用,畢竟青光眼的視線已經被遮擋了。倒是自己要幫他遮一下下面嗎?那麼,是不是該靠近他……?

        銀髮男人深呼吸了幾下,下定了決心,心道:沒關係,他就是被聘請來扮演土方十四郎的,所以四捨五入計算,坂田銀時看到土方十四郎的裸體,就是土方十四郎自己看見自己的裸體。

        吸吸吐——吸吸吐——像悲鳴嶼行冥一樣,他的意志須如磐石堅強……

        他轉身,以岩之呼吸調整好身心狀態,一貫地以漫不經心的語氣開口:「土方君,你……」

        「你怎麼連脫個衣服都能這麼拖沓?」

        只見土方十四郎已經捧著臉盆,在洗衣籃邊不知道等他多久了。他的腰際也已經圍好一條毛巾,裸露程度落在放在黃金時段播出也不會被PTA投訴的安全範圍。

        真可惜……不對,不會可惜,一點也不可惜。阿銀我已經決定這三個星期要徹底當一位紳士了。不是寫作紳士唸作變態的那種紳士,而是真正的紳士!

        感受到坂田銀時沒有更多動作,土方十四郎只好先向他伸出手,催促道:「還不趕快進去?熱水有時間限制,頂多只能洗半小時而已,不然可能會被其他人發現。」

        坂田銀時只得無言地牽起對方的手,一面聽腦海中的紳士與變態喧鬧,一面將土方十四郎領入洗澡的區域。

        除了幫忙遞過洗髮精與香皂等盥洗用品外,土方十四郎在洗澡過程倒是不太需要幫助,因為洗頭的時候本來就會為了避免泡沫流入眼中而閉眼。洗好澡後,又因為坂田銀時一開始挑的盥洗地點就是就是靠近浴池的區域,所以只要稍微摸索一下就能爬進浴池中,享受溫水的撫慰。

        大概是岩之呼吸的功效,也可能是並非初次看到男人半裸的樣子,更可能是使用大量冷水沖刷身體的緣故,坂田銀時冷靜地通過這場考驗,並在限制時間來臨時,將土方十四郎再度領回更衣室。

        下班時間不用穿制服,但慣穿的雲紋白衣又太過明顯,所以在對方的允准下,坂田銀時是暫時借幾套土方十四郎的深色浴衣作為便服。這一次,他認為對方肯定也是早早就整衫完畢了,所以沒有多想,就直接轉身要去牽土方十四郎的手。誰料,對方雖然已經披上浴衣,但穿得相當凌亂。不只衣襟處露出大片胸膛、腰帶的結綁得亂七八糟、大腿也露出了一半,再加上他的雙眼被迫蒙住,眼前的景象就像是黃色小電影會有的情節一般。

        明明身上的布料增加,為什麼色情度不減反增了?

        坂田銀時不由得呼吸一滯。儘管土方十四郎仍舊沒有女人的柔媚氣質,暴露在外的肌肉依然賁張著雄性魅力。但銀髮男人的下半身還是在見識到此般景色後失去岩之呼吸的節奏,不由自主地跳起火之神神樂。和性別無關,只因面前的人是土方十四郎。

        他突然覺得喉嚨乾啞,甚至可以喝掉整個真選組浴池的水。

        「你、你不能自己穿好衣服嗎?」

        「早上練習過了,但似乎還穿不好。」

        對了!這傢伙早上出現時的確是衣衫不整!是伏筆嗎?原來是伏筆啊!可以不要立下這種可能可以朝色情路線發展過去的旗幟嗎?既然這是普遍級的作品,肯定在車子啟動的當下就會立刻出車禍!

        「哈哈,你也太遜了吧?阿銀我可是閉著眼睛也能穿好十二單哦!」他的嘴上如此打趣,手卻無以安放。

        不是吧?現在是要阿銀牽著穿成這樣的土方君回房?要是被看到,各種意義上都很不妙啊!

        「哦?既然這麼厲害,就來幫我穿吧,看護先生!」土方十四郎坦然地張開臂膀,就像是要給予坂田銀時一個擁抱一般。

        為什麼這傢伙突然變得這麼沒有羞恥心?剛才吃飯時明明就還被阿銀逗得還不了口,在百般不願下才接受阿銀的餵食。是什麼開關被打開了嗎?阿銀錯過了什麼?

        不,不要想太多。這傢伙肯定只是把他當成苦力在用。

        縱然下腹燃燒的日之呼吸使身體沸騰起來,坂田銀時還是使盡全力忍下抱住對方的慾望,走上前快速地為對方整衣,只是對方的身體飄著清淡好聞的香皂味,似乎又讓日之呼吸更加壓過岩之呼吸的節奏了。它不愧為所有呼吸法的源流,果然強大。

        「好,回房睡覺!」坂田銀時為黑髮男人整裝完畢後,趕緊大退一步,以免體溫與心跳皆達到可以開啟斑紋的程度。他可還打算活到七老八十呢!

        「等等,還有地方要去。」土方十四郎面不改色地說道:「我要上廁所。」

        廁所的部份就略過不表了。總之,坂田銀時將土方十四郎送入屯所內專門為傷患設置的無障礙廁所後,找了個屎尿理由就躲進距離土方十四郎最遠的隔間,讓手姑娘與小小銀合力跳完火之神神樂,才終於降下身體的溫度。

        現在再將鏡頭轉回兩人回到房間後的情形。此時已是子時,既然目前的情況不允許土方十四郎做書面工作,那就是他的睡眠時間了。於是他朝躺在地上的人輕輕踢了一腳——不確定踢中哪裡了,可能是腰側?

        「不要在這裡當路障!去鋪床!」

        然而坂田銀時在此等暴力對待下並未有所表示,而是繼續如死魚一般癱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土方十四郎只好換個語氣,稍微溫和一點地問道:「你又有什麼不滿了?」

        難道可以說自己是欲求不滿嗎?

        坂田銀時見對方在與他對話時根本沒對上他的眼,心中暗嘆一口氣,開始以日常的找碴掩飾真心。

        「為什麼這裡沒有沙宣?阿銀的頭髮需要用沙宣護理才能在黑白印刷的《Jump》上面閃閃發亮!傳說中,亞瑟王就是在梅林的指導下,日日夜夜用沙宣洗頭,石中劍才會選定頭髮光澤閃耀的他為王。」

        土方十四郎聞言,立刻駁斥道:「就是因為你不用思波綺,才會頂著這顆鳥窩頭整整704話,既然是日本人就用日本品牌啊廢材捲毛!古書便有記載,八岐大蛇不是被酒誘惑,而是被須佐之男命用思波綺洗的飄逸秀髮迷惑心智,所以才被成功退治。」

        「你自己不也都抽外國來的洋煙?還屯了一整櫃!是日本人就抽Peace啊尼古丁混蛋!」

        「Peace那麼貴,你打算讓我破產嗎?」

        提到香煙,好不容易抑制的煙癮又犯了。土方十四郎蹲下身子推了一把銀髮男人,命令道:「我要抽煙。幫我點火。」

        「我討厭二手煙。」坂田銀時低聲埋怨,但還是從對方的手中接過打火機,為他點燃火焰,慢慢靠近他的唇。細長的煙捲燃燒起來,漫出淡色的煙霧,迷濛的光在霧中散射,使眼前的黑髮男人看起來相當不真實,唯有唇間那一點紅光如此清晰。他咽了一口口水,將手伸入煙霧中碰觸到那兩根夾住香煙的修長指頭,領著夾在指節的煙到煙灰缸上彈一彈煙灰,再送回唇上。此刻,他可以正大光明觸碰到土方十四郎的雙唇。

        「要我在……或是別人在才能抽煙,以免發生火災,懂嗎?」

        「嘖,麻煩死了。」

        「而且一天只能抽一根。」

        「你是打算殺了我嗎?」

        「殺了你對我可沒有好處,只是便宜你們家的抖S王子而已。」坂田銀時的指尖沿著臉頰向上,碰觸到纏在眼上因洗澡時未解開而濕漉漉的繃帶。但見對方眉頭一皺,正是他馬上將眼睛閉得更緊所牽引的臉部肌肉活動。

        「你……?」

        「阿銀幫你換條乾的繃帶。」坂田銀時從地上彈起,在房間櫃中翻出常備的醫藥箱並挑出繃帶。當他回過頭時,土方十四郎已經自行拆開繃帶任其下墜在脖頸處,像是細長的白蛇纏繞在他的身上。

        他跪回黑髮男人的身前,見那雙應是湛藍的眼珠子在薄薄的眼瞼下轉著,又長又密的睫毛也輕微地顫抖,不知是因為不安,還是在對無法睜眼表達抗議。

        抱歉,但阿銀真的不想被中了愛染香的你看見。

        要是你因為愛染香失去自己,將真選組拋於腦後地愛上阿銀、甚至是別人,在清醒後肯定會不斷怪罪自己。就像是當初近藤勳被送往黑繩島,而你不得不在二選一的情況下掙扎一般痛苦。即便那是受到藥物控制的結果,但你那傲氣十足的心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除此之外……

        坂田銀時定下心神,先是將土方十四郎幾乎只剩煙頭的香煙丟進煙灰缸,再使勁往對方的眼上纏了好幾圈繃帶,最後繞到他的身後,猶似是在包裝禮物一般在後腦勺處緊緊地打了個蝴蝶結。

        願你早日康復,重見光明。

        他已經開始想念那雙海藍色的雙眸了。



        有了第一天經歷帶來的經驗後,接下來的日子就過得輕鬆多了。

        每天早上天才剛亮,坂田銀時就會被土方十四郎一腳從被窩中踢出來——也不知道睡在隔一段距離的床鋪、又無法視物的他是怎麼做到的,每次都能剛好踢在坂田銀時的屁股上。接著假副長就會被真副長催促著去道場帶領隊員晨訓。不過,由於天然理心流具有自己的一套劍術,坂田銀時沒學習過,所以他只負責帶領基礎練習,劍術指導的部份就找個理由交給由近藤勳或沖田總悟,待對練時間開始再回到場上和大家對打。

        自從離開松下村塾,他已經很久沒有進行過如此井然有序的劍道練習。在戰場上時,每一次抽刀都是賭上彼此的性命,鍛鍊的都是見血封喉的技法,沒有竹劍和練習用的護具可供使用,所以在對練時通常只能比劃一番而已,也缺乏時間做基礎訓練。

        開了萬事屋後就更沒辦法練劍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禁刀令讓劍客難以生存。就算只是木刀也一樣,單純別在腰側的話,奉行所的捕快們還會將之當作裝飾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是在公開場合拿起來揮舞,捕快們就有理由將人送進監獄聽候發落。所以他想練劍的話,只能躲在無人的深山樹林或萬事屋練習。然而前者太遠,他根本懶得去,後者又太狹小,若是打壞了什麼地方,樓下的老太婆絕對會擰住他的耳朵破口大罵。直到和志村新八相識,他才多了一處正式場所可以練習劍道。但對於已經成長為廢材大叔的他而言,比起熟稔的劍道,果然還是從《Jump》學習怎麼使用龜派氣功有趣多了啊!

        不過,他最近找到一項能帶給他不亞於看《Jump》的愉悅感的活動,那就是偷聽真選組的隊員們於晨訓結束後的談天。

        「副長果然很厲害,一擊突刺就把我擊飛出去了!」

        不,把你擊飛出去的是阿銀。而且要是你沒有穿笨重的護具,還能直接飛到那美克星。

        「不知道副長和沖田隊長哪位比較強?」

        這麼月經性的問題就連萬事屋阿銀都會回答了。純論劍術的話是沖田總悟比土方十四郎強,但阿銀就不一定了,他還沒有和那位抖S王子認真打過呢!

        「我覺得自己快要成為副長的粉絲了。」

        哎呀,果然就算裝扮成他人,阿銀身為《Jump》主人公的魅力依舊無法擋。

        「原來土方先生最近多了偷聽別人聊天的興趣,真變態!」

        坂田銀時趕緊轉身捂住栗髮青年的嘴巴,笑道:「再怎麼樣都比不過你們的跟蹤狂猩猩。」

        晨訓結束後是早餐時間。和晚餐一樣,他必須回到房內與他的本尊一起用餐。真選組的早餐基本上皆為傳統日式早點的米飯配上小菜一湯,是廚房為了讓隊士們有精力面對一天的體力活所準備的。因此須由他如同照顧雛鳥的母鳥般,一口一口親自餵鬼之副長食用餐點。

        雖然這是自己樂意做的事情,但鬼之副長居然不是努力克服當下的障礙,而是會願意讓人服侍,實屬讓人不解。是在耍阿銀吧?肯定是在戲耍他的死對頭吧?

        哈哈,阿銀我可是很熱衷做這種事的哦!你才耍不到我!畢竟,很少有機會可以和土方十四郎這樣黏在一起……若是日後不小心脫口而出表白的話語,或許就連路過相遇時問個好、吵個嘴的機會都沒有了——就像當年的沖田三葉那樣。

        唉,就連那麼溫柔可人、那個笨蛋多麼喜歡的三葉小姐,他都會拒絕了,怎麼可能輪得到阿銀呢?所以還是不要表白比較好,對彼此都輕鬆。

        早餐結束後就是晨會時間。一般來說,副長會在此時分配工作。除了複述一遍巡邏的班表作為提醒外,還包含宣佈打掃的輪值、指定護衛高官的工作、以及對於正在追蹤的案件做基礎案情說明以及最新搜查結果。目前真選組正在追蹤的便是愛染香 • Max的事件,其主謀和他的手下已盡數落網,但他們已經出了一些貨,所以還得追蹤下游的買家才行。

        這些都是坂田銀時從手上的稿子得知的。土方十四郎每日都會讓山崎退代筆寫下明日的要宣佈的事宜,讓坂田銀時照著稿讀就好。另外,他也會從分身身上裝的監聽器從房間掌握開會過程,並適時從微型耳機給予對方指使。總而言之,除了分身偶爾會因為討論時間過於無聊而冒出死魚眼、坐姿也會逐漸不端正,破壞土方十四郎在隊士面前的形象,開會過程基本上都很順利。

        晨會結束後便正式開始一天的工作。先前就沒有護衛政府官員的工作安排,日後若是有人要求,也能由松平片栗虎與今井信女先出面拒絕,所以最近的日常工作只有巡邏而已。對土方十四郎和坂田銀時也是好事,一來可以不用教導這位前攘夷志士應對官員的要領,少了許多麻煩;二來可以更專注於追查愛染香的案件,使其早日破案。

        若是巡邏的班表上沒有副長,坂田銀時就能躲回房間,名目上是批改文件,實際上是睡懶覺以及看漫畫雜誌。而土方十四郎則會在近藤勳或其他無人的空房,讓局長或直屬監察為他代筆。直到某次坂田銀時開口表示,他們討論的工作他既聽不懂,也不打算去聽,與其記住政府內部八股無趣的公文,不如把《勇者鬥惡龍》系列所有復活咒文背下來比較實際,土方十四郎才回到自己的房內處理書面工作——當然,最機密的文件還是只能去近藤勳的房內處理,沒得商量。

        午餐隨著有無巡邏工作而有不同。倘若沒有巡邏工作,午餐就和早餐及晚餐一樣,在房內與土方十四郎一同解決。若有巡邏工作,坂田銀時就會在外頭吃飯,也會抽空回萬事屋看看現任社長與副社長有無認真工作——少了雜工的萬事屋生意似乎更好了,令這位前老闆感到無地自容。此外,明明江戶——尤其是歌舞伎町——充斥著同時認識萬事屋前社長與真選組副長的人,卻除了知情者外沒有一個看出來坂田銀時頂替了土方十四郎的身份,甚至連志村妙和登勢看見他都稱他一聲「土方先生」,讓他的心中怪彆扭的。不知該難過自己沒有被熟人認出,還是該開心替身計劃順利,以及自己和暗戀對象似乎有夫夫臉?

        咦?桂小太郎有發現?

        那傢伙才不算!誰知道「隔壁的佐藤」是誰?要不是不能在大庭廣眾下暴露替身計劃,他早就把自己頭上的假髮摘下來塞進對方的嘴裡了。

        下午基本繼續同樣的行程。晚餐結束後,土方十四郎會交給坂田銀時明早開會時需要用到的稿子和文件,有不懂的地方就立刻詢問。待開會的預習結束,澡堂也差不多清空了。於是,坂田銀時每日鍛鍊呼吸法的時間也到了。他相信三個星期後,同時熟練岩之呼吸與日之呼吸的自己絕對能超越柱的實力,只要手中握有日輪刀,就能一個人橫掃整座無限城,成為拯救日本的英雄。

        最後,回到房內的坂田銀時會為土方十四郎換掉濕透的繃帶,並在大約十一點半時熄燈。兩人背對背窩入自己的被褥,但不久之後,待聽見平穩的呼吸聲從後方傳來時,坂田銀時就會坐起身來,藉著路燈從紙門透進的微弱光芒看著距一臂之隔的黑髮男人,幸運時可以看到安穩的正臉,不幸時只能看到後腦勺,直到自己的眼皮終於撐不下去,才會以各種奇怪姿勢倒回被窩,養精蓄銳迎接新的輪迴。



        「呵啊——!」

        萬事屋雜工很沒形象地頂著真選組副長的模樣在街上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還好他張成一個大圓的嘴巴被口罩遮住,才不至於毀了對方的帥哥人設。

        不對,打從那傢伙能隨時從懷中掏出美乃滋開始,他的形象就被摔碎在地上,被壓路機從街頭碾到街尾了。

        沖田總悟走在他身邊,咬著口香糖問道:「土方先生,你腎虧了嗎?需不需要來瓶Blue Bull給你一對翅膀?」

        「誰腎虧了啊混蛋!老子的身體好得很!再說,你既然直接把那句廣告臺詞講出來,改產品名稱避嫌還有意義嗎?」

        坂田銀時翻了個大白眼。要是這小子也有機會每天和神樂一起洗澡睡覺卻不能出手,看看他會不會也和自己一樣需要能量飲料提神?

        嗯,仔細想想,如果臭小子真的有機會和小神樂這樣那樣,在飲料恢復他的精力之前,大概就會先被大老遠殺來地球的禿頭兔子送上真正的翅膀了。

        距離土方十四郎身中愛染香已經過去一個星期,解藥還在運送途中,短期內無法送到。快援隊那邊也尚未回應,八成是因為沒用的艦長正在宇宙中的某個角落開心地製作文字燒。

        今日天爽氣清、風和日麗,兩人沿著巡邏路線走遍整座歌舞伎町。時至四月底,越接近皐月,坊間升起的鯉魚旗就越多。不僅是有男孩的家庭,就連商家都為了搶搭男孩節的風潮推出期間限定活動,並以大大小小的鯉魚旗作為裝飾。映著藍天,飄在天空的魚兒有如悠游在水中。從高處俯瞰,整座江戶城好似沉於海底的龍宮城,增添童話般的美感。

        坂田銀時路過經常惠顧的糰子店時歷經幾番掙扎,最終依然拜倒在誘惑的裙下。但他這次選擇以盒裝外帶,一份淋上過量美乃滋,以維持真選組副長的人設,另一份則加入大量蜜紅豆,並在他的千叮萬囑下,沒有添加一滴美乃滋。

        「土方先生,我可以在充滿美乃滋的那盒加點卡羅萊納死神辣椒嗎?」

        坂田銀時立刻將提袋換到離沖田總悟較遠的那一側,「不行,整人道具就該自己花錢買,事後才能獲得滿滿的成就感呦,總一郎!」

        「是總悟。」沖田總悟叼著糰子串的竹籤,露出無辜的表情說道:「可是我只要能看見真 • 土方先生眼上纏著被淚水浸濕的繃帶,涕泣縱橫、吐著舌頭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對著我搖尾乞憐的樣子,我就會暫時滿足了。」

        太有畫面感了。坂田銀時抹了一把鼻子,所幸在整整一個星期岩之呼吸與日之呼吸的交替鍛鍊下,他的身體已經不會因為區區的幻想刺激而流出鼻血。

        「還是不行,我不想當你的替死鬼。況且我還想拿到這份工作的薪水,總不能讓我這一個星期都做白工吧,總司?」

        「雖然從某個角度上來看那個名字才是正確的,但我是總悟。都認識那麼多年了還會叫錯我的名字,真讓人心寒啊,土方笨蛋!」

        巡邏時間已經結束,兩人走出歌舞伎町街道往屯所前進,交完班就能回到房間吃點心睡懶覺了。即便這樣的生活被土方十四郎批評比幼稚園兒童還不如,但坂田銀時樂在其中,甚至將黑髮男人如老媽子一般的埋怨當作戀人的愛語細細品味。

        眼看屯所的大門就在不遠處,然而,坂田銀時此時眼尖地發現有個陌生人站在幾公尺開外的轉角處偷窺大門口,不知有何盤算。他拐了一下身邊的搭檔,示意對方有可疑人物。栗髮青年看了看,便立刻動了動筋骨率先走上前盤查。

        「你這偷窺狂是打算溜進真選組當小偷嗎?我先告訴你,土方先生房內的保險箱密碼是……」

        誰料,當陌生人轉身時,臉上卻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神情,並熱絡地向兩人揮手打招呼。

        「好久不見了,沖田君,十四郎!」


TBC.
作者的話:
本作並沒有接任何商品的任何工商。(廢話)

留言

@紗月 謝謝支持❤阿銀一直受到誘惑但又不能幹嘛,工作大危機(ノ゚Д゚) 2022-5-8 21:57
阿銀每天都受誘惑🤣 2022-5-8 0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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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蒼之蠍 發表於 2022-5-8 21:51:53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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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之一

        初至江戶時,他偶爾會夢見故鄉。與母親居住的小屋、與兄長一同走過的田間小路、與同伴們嬉鬧的小溪、以及初戀對象明媚的笑顏。對他而言,故鄉最美麗的風景便是他的大哥牽著他走回家時,在田野邊際的那一端落下山頭的夕陽。焰紅的晚霞籠罩在山嶺,如灶中的爐火,與手心傳遞的溫度一同代表親情的溫暖。

        離開江戶後,他又開始會夢見那座科技發達的城市。高聳的水泥叢林、混亂的鐵之街道、聚集武士之願的屯所、以及穿梭於城市,如浮雲一般逍遙自在的銀色身影,焰色的瞳中溢出飛揚跋扈的笑意。剛開始,他會立刻驚醒,有時是因為受夢中人的挑釁而氣憤,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因為懷念。過了不久後,他就慣於耽溺在夢裡珍貴的相處時間,畢竟不知道何時才能真的再相會,在虛幻的世界中多看一眼也好。

       而如今再度返回江戶,他的夢境又多了一處風光。波瀾壯闊的大海、淳樸的鄉村田野、親切友好的居民、以及位於稻田之中,那處一直無人前去清理的學堂廢墟。

        自從到本州最西南方的藩地赴任後,他每日都會前往那片廢墟。偶爾坐在原先可能是大門門柱、如今卻只是斷裂的木炭旁,沾得一身塵土;偶爾會走入院落中,蹲坐在碎了滿地的石磚與木塊上,望著眼前焦黑的枯木,幻想它以前曾經綻放什麼樣的花朵、聽了什麼樣的講課、又是否在某人在課堂打瞌睡時,悄悄落下幾片花瓣到那孩子蓬鬆的天然捲上。

        某一天,他從幾位長居此地的住戶口中得知,這片廢墟中曾經種了一棵櫻花樹,由設立村塾的老師與他的學生一同種下。聽聞此事後,或許只是想打發不知會持續多長的等待時間,他自作主張地想要將一半的幻想紮根於現實中,於是向附近的居民討了一株櫻花的樹苗,親手種在枯木的旁邊。等到它長大,必定能像旁邊的前輩曾經的面貌一般,於櫻前線推進至此地時盛放滿樹的粉白。

        不過,在武士之花盛開之前,他所尋找的那抹銀白就先出現在他的面前了。



        近藤勳用力地擁抱住客人,往他的背上拍了幾下,「佐藤,你也來江戶啦!」

        「是啊,我在這裡有些小生意。」縱使男人對力道這麼強大的擁抱有所不適,但仍真心地向近藤勳問好且回擁:「好久不見了,近藤先生。」

        依據眾人們的對話,這位男子也曾是武州道場的一員,因要繼承家中生意的緣故,未能跟隨近藤勳一同進城。幾年後,好不容易把家業擴大、江戶的治安也穩定了,才將事業拓展到江戶,並趁著此次出門談生意的機會前來拜訪多年未見的朋友們。

        此刻已是日落時分,除了輪值夜間巡邏的小隊,其餘人都可以下班了。於是,近藤勳便招集同鄉的一夥人,打算出外為這位好友接個風。

        「我不需要去吧?」坂田銀時坐在廊前,挖著耳朵看向近藤勳,「聽你們聊鄉巴佬時期挖蕃薯的故事,只會讓我露餡而已。」

        「可是佐藤不僅是武州道場的弟子,更和十四是隔壁鄰居,從小就認識了。所以,『土方十四郎』不出現在這個場合說不過去吧?」

        什麼?原來真的有「隔壁的佐藤」這個角色?是小神樂和假髮都認識的人嗎?

        不不不,佐藤是日本的第一大姓,鐵定只是剛好同姓而已。

        當坂田銀時正在心中嘀咕時,土方十四郎也咬著坂田銀時帶回來的美乃滋糰子從內室走出,扶在門邊說道:「你就去吧!我也好久沒見到建吾了,的確得去『見』一面才行。」

        現在是怎樣?為什麼他們倆都那麼自然地互稱對方的名字?從小認識就了不起嗎?青梅竹馬了不起嗎?這部作品又不是《名偵探柯南》,天降系才是現代的流行趨勢啊混蛋!

        「老闆,你打算曝光替身計劃的事情嗎?要是土方先生連青梅竹馬的接風宴都不願意出席,肯定會招致隊士們的懷疑。」沖田總悟拍了拍坂田銀時的肩,笑得沒心沒肺,「當然,要是副長找了個替身領導真選組的事情因此曝光,使土方先生的威望下降,讓我能更容易篡位成功的話,我也不反對老闆不出席。」

        「這個計劃不就是總悟你這個臭小子提出的嗎?原來你一直在期待這個白痴露餡?」土方十四郎將竹籤朝沖田總悟的方向一丟,對著青年叫罵了一番,接著俯身摸到坂田銀時朝他伸去的手,順著手臂而上、揪住他的領子命令道:「你給我去參加酒會!但要是事情曝光的話,你就跟我陪葬!」

        「要死你自己去死,阿銀會拿著大量的委託費開開心心地去玩小鋼珠,把錢翻倍再翻倍,頂多帶一張買了草莓聖代的購物明細去給你上墳。」

        「至少帶買了美乃滋的明細過來啊混帳甜食怪!」

        兩人又互相對罵起來,直到近藤勳提醒兩人降低音量,他們才鬆開掐在對方臉頰上的手。

        「呿,去就去,剛好我也能趁機放開懷喝酒。」坂田銀時撇撇嘴,問道:「你晚餐要怎麼辦?」

        土方十四郎發出狐疑的單音,說道:「什麼怎麼辦?平日午餐時間怎麼辦就怎麼辦啊!老子才不會讓自己餓到。」

        說著,他就招呼坂田銀時回房換衣服,趕快做好出門的準備。

        酒會是在一間平價偏高的店家舉辦的。包廂式的餐廳具有隱私性,且店員們都已經對真選組辦宴會時,一定會有裸體的大猩猩出現感到習慣了,所以此處是真選組在辦慶功宴時的第一選擇。萬事屋也曾多次接受此店家的修繕委託,並在委託結束後拿了不少免費的剩菜回家節省菜錢,所以對這間餐廳頗有好感。

        坂田銀時看著喝醉的近藤勳已經全身脫光,在大家拍手的節奏下跳起猩猩舞,還不小心將靠近庭院的那一扇拉門撞破了,心中不禁樂道,看來萬事屋又能增添一筆收入了。

        「十四郎,你不吃美乃滋嗎?」佐藤建吾湊到坂田銀時的身邊向他搭話。只見坐在他另一邊的沖田總悟立刻拿出一瓶美乃滋,擠了一大坨在坂田銀時面前的生魚片拼盤上。

        「吃!當然吃!土方先生現在還是最喜歡吃狗糧了,對吧?」

        坂田銀時的額上暴起青筋,面帶笑容地看向睜著水汪汪大眼的栗髮青年,「沒錯,畢竟人類的味覺固定後就很難改變了。就像總悟你一樣,現在依然最喜歡吃辣了對不對?」說著,他也直接將一大坨哇沙米擠到沖田總悟的生魚片上,還順便幫他好好地攪拌均勻。

        「土方先生,其實我沒有特別喜歡吃辣,只是只要是姐姐做的料理我都喜歡吃而已。」他隨手將被攪成糊狀的生魚片倒到那坨美乃滋上。坂田銀時忍不住鬆了一口氣,藉著這個機會脫離黑暗料理的地獄。

        「誰要吃沾了那麼多哇沙米的東西啊臭小子!」他模仿土方十四郎會有的語氣,順手將它和近藤勳的對調。反正大猩猩經歷志村妙的黑暗物質訓練那麼久了,理應累積了一些毒抗,不會那麼輕易倒下。幸虧此時的佐藤建吾也已經因為不忍直視抖S雙人組糟蹋食物,早就把目光移開,所以他才能如此順利地貍貓換太子,得到正常的料理。

        話說回來,不知道土方君吃晚餐了沒有。因為藏不住秘密的佐佐木鐵之助被排除在計劃之外、目前暫時調到三番隊底下供齋藤終差使,所以現在屯所裡只有山崎退一人知情而已。難不成,土方君在阿銀不在的時候,都是由那個路人臉服侍他的?

        儘管由於山崎退喜歡小玉的緣故,坂田銀時姑且將他劃分在「安全」的那一側,但經過這幾天的觀察,他發現那個特色除了普通外就只有紅豆麵包的傢伙似乎離土方十四郎有點太近了,使他產生不適的感覺。也因此,他硬是說服那兩人,讓土方十四郎同意在他也在場時,待在房間處理書面文件,減少副長與直屬監察的獨處時間。

        反正能如此待在土方十四郎身邊的時間只剩下兩個星期了,稍微任性一下也沒關係吧?

        啊,好想回去找土方君。雖然自己在臨走之前曾對黑髮男人揚言要喝到爛醉,但考慮到自己的酒品,喝醉酒只會搞砸替身計劃而已,根本不可能多喝,所以現在的坂田銀時處在一個無法開懷享受宴會的處境。倒不如早點回屯所,路上再買幾瓶酒回去,讓那傢伙也能享受一下酒精的味道。

        「啊——!」

        像是上天接收到了坂田銀時的祈禱,喝得爛醉如泥的近藤勳在幾人的攙扶下回到座位,笑著吃了一口自己的生魚片,隨即發出一聲慘叫哭了出來。

        「好辣啊啊啊!嘔嘔嘔嘔嘔!」

        啊,吐了。

        坂田銀時立刻從座位上跳起來逃到最邊緣的位置,並命令一起來的屬下去處理近藤勳留下的殘籍。他也趁機宣佈宴會結束,暗自竊喜地想著該去哪家店買什麼酒才好。

        「對了,佐藤你不是有話要單獨對副長說嗎?」

        或許是因為這場宴席是為了來自故鄉的老友所舉辦,彼此間的相處氣氛都回到武州時期,放下了上司與部下之間的階級關係,態度上也都隨便了不少。一名扶著近藤勳的隊士便對著外表是土方十四郎的坂田銀時丟下一句:「副長,佐藤就拜託你送回去囉!」

        可以拒絕嗎?

        坂田銀時露出不情願的樣子,但只有尚未離開包廂的沖田總悟發現。抖S王子立刻靠到他的身邊,搧風點火地說道:「不知道『好久不見』的『青梅竹馬』會想『單獨』對你說什麼呢,土方先生!」

        好久不見?青梅竹馬?

        呃啊——!

        坂田銀時瞪大了雙眼,突然發現一個殘酷的現實。

        好久不見的青梅竹馬不就是所謂的「天降青梅」或「天降竹馬」嗎?是現代作品黨爭中,戰力值最高的屬性,純粹的天降系只能靠邊站!自己根本就不應該因為對方是青梅竹馬而放下戒心啊!

        他走出門外,發現佐藤建吾雖然喝得有些醉意,臉頰酡紅,但眼神還是清明的。既然如此,不需要自己護送應該也無所謂。

        不,還是確定一下他要對土方君說什麼好了。

        可是,若是這傢伙真的因為許久未見而從股間湧上莫名的衝動,說出與情愛相關的話語,他該如何解決?他能代替土方十四郎拒絕嗎?

        ——那是不可能的事,他沒有那種資格。

        然而,在坂田銀時還在糾結的時候,佐藤建吾就先開口了。

        「那個……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要告訴十四郎你的事情,我們下次再談。」

        下次?下次是什麼時候?是阿銀離開土方君身邊之後嗎?

        腦內頓時幻想出寫著「天降竹馬」的火柴人將寫著「天降系」的火柴人狠狠壓在地上揍的場景,坂田銀時一時腦袋空白,任由情緒將自己帶到對方的身邊。

        「不,還是我送你吧!」他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咬牙說道:「畢竟我們也好久沒見了呢,建吾!」

        依據對方報上的旅館地址,坂田銀時選了一條最安全的路線,一路上幾乎都是有人居住的住家,但會經過一座夜深人靜的小公園,適合單獨會談。

        「既然是朋友,有什麼話就說吧!」大約走到公園的正中央時,坂田銀時先開口了。他背對佐藤建吾,拚命祈禱對方要說的話不是告白。

        實際上也的確不是。

        「你不是土方十四郎吧?」

        一聽到自己居然露餡了,坂田銀時的瞳孔大震,立刻轉過身板著臉說道:「你在說什麼?老子當然是真選組副長——土方十四郎!」

        佐藤建吾搖頭,指出對方的缺失,「雖然語氣和氣質裝得很像,但你可騙不過我。我一直有關注真選組的新聞,十四郎一向是煙不離手的,但你從宴會開始到結束沒抽過半支煙,更沒有吃美乃滋!」

        「哎呀,是最近醫生叫我把煙和美乃滋減量,所以我才……」

        佐藤建吾輕嘆一口氣,打斷坂田銀時的辯解,「不用找藉口了。何況,我和十四郎直到他們來江戶前,都還是一起洗澡的關係,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換了個人呢?所以,等我見到真正的十四郎再……」

        後面的話坂田銀時已經聽不進去了,若是其他理由,他或許還能笑著敷衍過去。然而,佐藤建吾那句好似是在跟自己挑釁的話語卻有如田徑場上的槍聲,點燃他的腎上腺素。

        「一起洗過澡又如何?我和那個尼古丁笨蛋昨天、前天、大前天也都是一起手牽手去洗澡睡覺的啊!」

        巨大的嗓門迴響在公園內,隨著坂田銀時的宣言結束後,兩人之間的氣氛也頓時凝滯。

        然而,讓空氣凝結的並不是情敵相遇、相互較量的肅殺氣息,也並未有眼神交集碰撞出的火花。相反地,佐藤建吾像是了解了什麼一樣大愣一下,隨即露出尷尬的神情,將目光從坂田銀時的身上移開。

        「噢,抱歉,原來你們是那種關係。請你不要誤會了,我對十四郎從來沒有那方面的想法。」他亟欲拿出證據一般,趕緊從懷中掏出一張全家福的相片,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幸福的笑容,「你看,我已經結婚了,有一位互相深愛著的妻子和一雙兒女……嗯,其實武州的大家應該都知道才對,因為我在結婚和兩位孩子出生的時候,都有寄信至屯所告訴近藤先生。」

        這下子,尷尬的就換成坂田銀時了,就好像是比賽的項目是擲標槍,你卻拿著標槍,撐竿跳跳出大氣層了。東風拂過,吹動地面上的垃圾,一張印得五顏六色的廣告單從兩人的身邊掠過,飛往街尾。

        沖田總悟那個混蛋臭小子!亂說什麼鬼話啊?搞得阿銀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恭、恭喜啊……啊哈哈、哈哈。小孩子很可愛,還好是像媽媽。」坂田銀時撓撓頭,語無倫次地說道:「那麼,你有什麼話是需要避開大猩猩和抖S小子,悄悄對那個混蛋說的?我的本業是開萬事屋的,有什麼話,我一定會替你轉達……他目前有重要任務不能見人,所以我才會暫時裝扮成他的樣子,你千萬不能說出去!」

        「萬事屋……?」佐藤建吾收起視如珍寶的相片,用懷疑的眼光打量了一下眼前偽裝成同鄉好友的男子,幾番思量後說道:「既然你和十四郎是『那種』關係,讓你知道或許無妨。」

        「不是,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男人沒有理會坂田銀時的辯解,繼續說道:「這是我前不久在村裡聽到的消息——」

        他靠近坂田銀時,悄悄地告知對方這段訊息:「十四郎的家人似乎打算來江戶找他。」



TBC.
作者的話:
祝天下的媽媽母親節快樂(比心)
本文最後由 蒼之蠍 於 2022-5-8 22:3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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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月 相親是另一棚還在上演的狗血鬧劇😂 2022-5-9 22:40
喔喔!難道是要副長找個相親對象嗎? 2022-5-9 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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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蒼之蠍 發表於 2022-5-9 22:35:47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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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之二

        從江戶向西行,地勢會有一段顯著的抬升,爬上陡坡後便會抵達一處廣大的原野。一條如玉般溫潤的河川切割過平面,南側多是起伏丘陵,北側則是平坦的臺地。朝西邊望去,則是能看到連綿的山巒遙遠地聳立在地平線那一端。

        此處是多摩地域,是土方十四郎與武州組一干人等的故鄉。

        男子憑著記憶來到一座鄰近某個村莊的墓園,接著按照紙上書寫的地址前進,不一會兒就看到一座放眼至江戶也能被稱為大宅的日式傳統住宅,高掛在大門旁的門牌上則寫了「土方」二字。

        他咬著未點燃的煙,大搖大擺地在外頭看了一會兒。一位貌似是僕役的老年人上前趕人,但當老人才剛張口說出第一個音節威嚇對方時,一看清那人的長相,似乎就認出對方是誰了,連忙換成另一個疑問句。

        「您是……十四郎少爺?」

        黑髮男人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定對方的猜測。老人趕緊在請示現在的當家後,立刻將黑髮男人領入會客室。房內金碧輝煌,擺了好幾個看起來頗有價值的古董,招待客人用的茶器也是出於名家之手的高檔茶具,彰顯土方家身為數代當地大地主的雄厚資產。

        他以冷淡的目光打量一番內部裝飾。幾分鐘後,房外傳來慌亂的腳步聲。華麗的紙門由一名身著高價和服的中年男子拉開,緊接著跟他身後的男男女女也都穿得雍容華貴。他們的臉上都帶著討好的微笑,開心地歡迎許久未見的「家人」歸來。

        「好久不見了,十四郎。」為首的男人如是說,並伸出手來想握住黑髮男人,但被對方輕易閃過了。

        「是啊,好久不見……了?」尾音不明顯地稍微上揚了一些,黑髮的男人勾起一抹冷笑,猩紅的眼神毫無笑意。



        依據佐藤建吾所言,土方家對外雖然仍宣稱是大地主,但實際上近年來越來越沒落,再加上最近生意失敗,債務雪上加霜,所以想向那位在江戶混得似乎還不錯的小弟「借錢」周轉一下。

        由於佐藤建吾從小就生活在村裡,一路看著土方十四郎與他的母親是如何被土方家冷落,待母親過世後,男孩在土方家內又是遭到何種冷眼冷語的對待,他十分清楚男孩根本未曾被他的本家接受過。

        整個土方家唯有長男土方為五郎一人將他視如己出地照料。然而,土方為五郎在為了保護弟弟而失去視力後,被剝奪成為當家的資格,失去家裡的地位,無力保護年幼的弟弟受家人誹議。土方十四郎也對長兄心有愧疚,便背負著「災星」與「魔鬼」的惡名離家出走,再也沒有回土方家過。唯一一次與大哥再相會是在男孩成長為少年後,與近藤勳進江戶前,曾到兄長的面前露一面。此時的土方為五郎已經和他的妻子從本家分到一筆小錢,搬到另一處小平房居住了。兩人沉默地吃了一頓飯,並在離去前,少年答應兄長日後要寫信回家的要求。此後,土方為五郎每個月都會收到一封來自江戶的信,直到他過世後也依舊如此。

        在所有的家人中,土方十四郎只有從已逝的母親與長兄身上得到所謂的親情之愛。因此,佐藤建吾在從妻子與街坊鄰居的八卦中得知,土方家的人居然想不要臉地去向土方十四郎索取錢財,內心感到十分氣憤,為友人打抱不平。那些年在道場中學習到的武士精神更讓他不能對此事坐視不管,所以便趁著此次去江戶的機會,打算先土方家一步將此事告知給土方十四郎,讓他事前做好準備。而他也知道,土方十四郎不會希望將近藤勳與沖田總悟等人捲入這煩人的家務事,所以只打算告知當事人就好。只是他千算萬算沒想到的是,土方十四郎目前正因愛染香的緣故無法見人。

        不過他見到了與土方十四郎同吃、同住、甚至是同寢之人。既然是具有那麼深厚關係之人的話,對土方家的家務事就不算外人了吧?

        「十四郎就拜託你了,坂田先生!請不要讓他再被土方家傷害!」告別前,佐藤建吾欣慰地拍了一把坂田銀時的肩膀,像是嫁女兒般如此囑咐對方。

        所以,儘管內心有一點點對於沒有解開誤會而過意不去,坂田銀時仍然接受了這份委託。並在兩天後的休假離開屯所,喬裝打扮來到武州,先一步攔截這些「家人」,不讓他們接近土方十四郎。

        或許世上有「虎毒不食子」,或是「家是最讓人安心的避風港」等歌頌親情的俗語,但它們實際上不具有普遍性,土方家便是被排除在外的其中一戶。坂田銀時原先還想著,要是土方十四郎的家人能友善地招待他,或許他還能試著安排讓雙方見一面。當然,到時候他會完全站在土方十四郎那一側,只要副長先生有所不滿,他就會立刻將這些人打包丟回武州。然而,坂田銀時此時既沒有戴口罩,也沒有改變瞳色,純粹只是戴個假髮再穿上真選組的制服而已,腰側的佩刀更是木刀洞爺湖,而不是有著殷紅刀鞘的村麻紗,卻沒有半個人發現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不是被他們拋棄的家人。看著這群人面對他根本破綻百出的偽裝,卻仍帶著假惺惺的笑容接待他,稱呼他為「十四郎」,只讓坂田銀時更加確信,絕對不能讓這些混帳傢伙再接近已經找到歸處的土方十四郎。

        他懶懶散散地坐下喝茶。沒喝幾口,坐在對座的幾名男男女女就打開話匣子,問候個沒兩三句就將話題扯到家族的生意上,並坦誠他們目前遇到一些「小困難」,需要某位送上門來的肥羊資助。

        「反正小弟你是薪資雄厚的政府官員,又尚未娶妻生子。拿出一些存款幫家裡周轉一下不為過吧?畢竟,人類就是應該要懂得知恩圖報。」

        「知恩圖報?」坂田銀時從鼻子哼出一聲氣,笑道:「老子怎麼不記得你們對我有任何恩惠?」

        坐在中央的男子拍桌大喝道:「你別不知好歹了。也不想想是誰在那個女人死後,好心收留你的!」

        「具我所知,是為五郎大哥吧?照理來說,我該報答的只有他一人,頂多算上他的家庭。可是……我又沒看見為五郎大哥的家人?」他掃視一眼對座的幾人,確實沒看見兩年前他陪同佐佐木鐵之助至墓園送信時所遇見的女性。

        「我們難道不是你們的家人?血緣的羈絆是切不斷的。」

        「就算具有血緣,沒有情誼豈能稱作『家人』?頂多是DNA相近一點的陌生人罷了。」他瞇起眼睛,嚴肅地說道:「土方十四郎已經有新的家人了,就是真選組,請你們不要來打擾。老子寧願把錢全部花在美乃滋和香煙上,也不可能借給你們一毛錢。」

        對座的現任當家目眥盡裂,氣得直發抖:「你這小鬼果然是染血的『魔鬼』。」

        坂田銀時大步踩上矮桌,在女人們的驚聲尖叫中反手抽出洞爺湖,貼著當家痴肥的身軀刺穿榻榻米。

        「真不巧,你現在想討錢的對象正是『鬼之副長』,他所賺的賣命錢上就沾滿同伴與敵人的鮮血。既然你們這麼厭惡血,我想,你們一定很不屑那些錢吧?」他收刀。木刀拔出地板,零散的榻榻米碎屑隨著刀刃移動的軌跡飄落到他人的臉上,激得現任土方家當家咳嗽連連。

        「既然你們的經濟出了問題,把幾片土地和幾樣沒用的古董賣了就好。反正你們生意失敗的八卦早就傳遍各地,別再打腫臉充胖子了。」

        坂田銀時頭也不回地邁步走出這座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建築,打算趁著天色尚且明亮時回到江戶,見見那位與這個家族再也沒有關係的土方洗一洗眼睛。然而,他才剛踏出大門時,迎面而來的正是一名跟在家僕身後、有過一面之緣的中年婦人。

        「大嫂,攔住那個傢伙!」土方家的當家站在屋內厲聲說道。坂田銀時朝他怒瞪一眼,待他噤若寒蟬地一屁股跌坐在門檻上時,才甩身離去。但當他掠過土方為五郎的未亡人時,該名婦人還是出聲慰留他了。

        「請您稍微等一下。」

        黑髮男子偏頭看了婦人一眼,語帶不滿地問道:「嫂子,難道您也要為那些把您和兄長趕走的人說話?」

        「並非如此。」婦人走到坂田銀時面前,抬起頭來直視男子的雙眼,掩嘴笑道:「那孩子的眼睛和我的老公一樣,是漂亮的煙藍色。」



        坂田銀時是穿自己標誌性的雲紋和服、騎著機車來到武州的,接著在土方為五郎長眠的墓園的廁所裝扮成土方十四郎後,才前往土方家。而現在,他正在土方為五郎的故居換回原本的衣服。脫下假髮、套上和服,鏡子中出現的又是那位如清風浮雲一般逍遙的萬事屋前老闆。

        他走進小而溫馨的客廳,那位招待他進屋的中年婦人正跪坐在神龕前雙手合十敬拜,待坂田銀時走向前時,她才抬起眼,帶著一絲訝異的神情看向這位銀髮男人。

        「哎呀,我記得您曾經去祭拜過我家老公吧?是和那位矮矮胖胖的警察先生一起去的?」

        坂田銀時知道她是在說兩年前的事情。在真選組和見迴組以佐佐木鐵之助為中心發生衝突的事件結束後,他接受佐佐木鐵之助的委託,載他到土方為五郎的墳前送信。沒想到,僅在當時見過一面的婦人還記得他,這就是所謂的主人公魅力嗎?

        「原來您也是十四郎的朋友,我當時還以為您只是個Uber司機而已。不過,您看起來不像是警察……?」

        坂田銀時向婦人、以及她身後放在神龕上的故人照片自我了一番,並淺淡地解釋一下他和土方十四郎之間的關係。婦人聽完後,欣慰地笑道:「原來十四郎在江戶有交到除了真選組內部人員之外的好朋友啊!真是太好了。」

        「不,阿銀我剛才說的是死對頭吧?誰要跟那個初次和第二次見面都二話不說往我身上砍的稅金小偷當朋友?更別提他的上司還是一位跟蹤狂大猩猩。」

        婦人一面為坂田銀時倒茶,一面笑問:「如果只是不討喜的孽緣,您何必代他回來村子面對土方家的人呢?」

        坂田銀時面色一怔,吞吞吐吐地道歉:「抱歉,我……我的確是故意冒用他的身份過來的。」

        「如果是對於拒絕供應土方家金錢的事情,您大可不必向我道歉。反正我和為五郎離開土方家時就不打算再和他們有所瓜葛了。聽了村內的八卦後,我也相當反對他們想去江戶找十四郎索取錢財的計劃。」婦人原諒了坂田銀時的矇騙,接著道:「不過,您之後最好還是要向那孩子坦白才好,否則他一定會生氣。」

        銀髮男人點頭答應,心道,他要用什麼理由解釋自己為何要冒充他的身份回鄉呢?果然還是等到世界末日那天再,連同自己的心意一同坦白好了。

        婦人又往桌上擺了一大盤柏餅招待客人,並請求對方說說那位青年在江戶的生活。

        「雖然我覺得老公和那孩子的心靈交流充滿手足情深的默契,挺浪漫的。但果然還是想聽聽他過得如何啊!不是單純的身體是否健康,而是他的日常瑣事。」婦人將男子的相片從神龕上取下放到桌前,溫柔地說道:「我在老公失去視力後就更深切地體認到了。即便默契再好,有些事情總是要說出來才能被知曉。這就是語言存在的意義,不是嗎?」

        於是,坂田銀時開始對面前的「兩人」說起自己所知的土方十四郎。供奉於龕前的線香靜靜地燃燒著,恬淡的煙味彌漫在十疊大小的客廳中。他從兩人相識的那天說起,一路談到賞花時的爭執、休息日一連串的偶遇、萬事屋與真選組的各種牽連、萬事屋老闆與真選組副長的萬般糾葛。最終,他將話題停在兩人在遙遠的西南方、那令人意外到窒息的重逢。

        「哎呀,坂田先生您似乎真的和十四郎的感情很好呢!」

        「一點都不好,那傢伙超級討厭我。討厭到面對兩年不見的人,可以立刻鐵面無私地將對方銬起來。」坂田銀時嚼著第五塊柏餅,撇嘴道:「嘖,我那時候忙得不可開交,可沒時間被他困在拘留所。」

        婦人又被他誇飾的舉止逗樂了,再問道:「不過,真讓人意外。十四郎怎麼會突然離開真選組,大老遠去長州工作?畢竟具坂田先生所言,真選組實際上並沒有解散,近藤先生也還留在江戶吧?」

        「他是公務員嘛!上頭命令他調職,怎麼可以不從?儘管我當時也對於他居然會離開真選組感到不可置信,立刻就問那傢伙是不是被因為貶職才被發配鄉下。但他居然沒有立刻否認,而是一句話都不說。依照他的個性,肯定是被阿銀我猜到真相卻又不願意承認。不過——」說到這裡,坂田銀時不禁露出一抹微笑,「他會願意接受那個安排,一定是因為那是對真選組有益處的事情。」

        那張笑顏就像是在為遠方的誰感到驕傲一般,是真心誠意的祝福。只要那顆星依舊在穹頂閃耀著,不受到殘酷的暴風雨吞噬,他就能心滿意足地繼續在地面凝視——即便自己的手永遠勾不到也無所謂。

        他又說道:「而且長州……萩的海景還挺美麗的。民風淳樸,少有紛亂。在城市生活久了,換個口味到鄉下地方待一下或許也不錯,就當作是渡假。」

        婦人眨了眨眼,問道:「您很了解長州那一帶嗎?」

        坂田銀時大方地點頭肯定道:「我就是那邊出身的,萩是我的故鄉。」

        由於被松陽老師從戰場上撿到以前的日子都已模糊不清,坂田銀時一直是將松下村塾所建之地的萩當作家鄉看待。那片位於日本本州最西南的土地承載了所有他童年最美好的回憶,是他永不忘懷的故鄉。

        他對當地的風景如數家珍,喜滋滋地沉浸在腦中回憶的故鄉風光,絲毫未注意到婦人此刻的表情。

        「坂田先生……您不討厭十四郎,沒錯吧?」

        聽見這個問題,坂田銀時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雖然那傢伙是個笨蛋青光眼美乃滋控……」

        不知為何,面對眼前的「兩位」長輩,他似乎較能開口,解開內心的糾結。他看向那張有些陳舊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笑得和藹可親,煙藍的眼珠盛了汪洋大海,猶似他在江戶戀上的那雙眼眸。

        他吐出一口氣,彆扭地承認道:「是的,我不討厭他。」

        唉呀呀,儘管有些訝異,但果然如此嗎?婦人閉了閉眼,在對方疑惑的神情中,慎重地給了他一個建議。

        「既然如此,我認為您應該問問十四郎,為何他會出現在長州。」

        線香燃盡。火光掩沒於灰燼中,但另一處的烈焰卻燒得旺盛,從門窗外襲捲而來。多摩地域的西側為山,夕陽西下,豔紅的霞光如圍帳般籠罩在層層疊疊的山巒,猶如神明所降下的、燃盡世間的大火。

        毀滅性的炎,卻神聖得令人想獻祭自身。只可惜,他已經鍾情於另一片鈷藍的幽深海洋,只求葬身於海水,不願投身於烈火。

        臨走前,銀髮男人從婦人手中再收到一大包袱的柏餅,委託他送往真選組,並親切地邀請他再過來做客,也相當歡迎他在對話中多次提及的另外兩位萬事屋的孩子。他答應對方,提著柏餅最後一次回頭望向婦人的揮手,以及她身後那片烈火灼燒的赤紅黃昏,踏上回家的道路。



TBC.
作者的話:
私設(?)松下村塾就貼合現實地建立在萩(長州藩的藩廳)的外圍(看地圖範圍應該已經在城下町範圍外了,還隔了一條河)。
總之就是,各種私設。 本文最後由 蒼之蠍 於 2022-5-9 22:4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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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月 他們兩個都會給彼此滿滿的愛♥ 2022-5-10 21:49
土方原生的家庭就不幸福!希望阿銀永遠給土方滿滿的愛 2022-5-10 0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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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蒼之蠍 發表於 2022-5-10 21:47:42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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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之三

        回到江戶時,天空已佈滿星輝。他先將印上「銀」字的機車騎回萬事屋,和家裡的兩位少年少女久違地一同享用一頓平凡而充滿家的味道的晚餐。

        柏餅被神樂吃掉了一大部份,還有一些被他偷偷藏進冰箱深處,剩餘的才被帶往真選組。反正有甜食控設定的是阿銀,土方君是完全相反的狗糧控,一口氣把那麼多甜點帶給那傢伙只會造成浪費而已,放在真選組的冰箱內也容易被其他隊員吃掉,或是被某抖S隊長下藥,倒不如留在萬事屋的冰箱內保管。至少,若是食物消失了,十之八九還能找出犯人是誰。

        吃飽喝足後,他告別兩人一犬前往工作地點。再次從隱秘的狗洞鑽進屯所,一面對真選組內部的保安措施搖頭嘆息,一面朝土方十四郎的房間前進。突然,一道黑色人影悄無聲息地從後方跟上,並在黑暗中喚了他一聲。

        「媽啊,有鬼!」

        山崎退被坂田銀時的喊叫聲嚇得更厲害,趕緊出聲表明身份,以免被從上方劈下的洞爺湖砍得正著。

        「老闆,您回來啦!」山崎退驚魂未定地撫著胸口喘氣。只見這位監察人員手上端著放了幾顆飯糰的餐盤,另外還附有盛了大量美乃滋的碟子,一看便能知曉那是要送往何處。

        「今天屯所的晚餐是飯糰啊!你們的稅金都花光了嗎?」

        「不,這只是副長想吃而已。需要為您也準備一份嗎?」

        坂田銀時搖頭表示自己已經吃過晚餐,直接了當地拒絕山崎退的好意。山崎退乾笑了幾聲,將餐盤交託給坂田銀時,「就麻煩您拿去副長的房間了。」

        坂田銀時咂嘴一聲,佯裝著不願接過木盤,揮別山崎退便繼續往他的目的地前進。在下一個轉角處右轉,每間房都漆黑一片,僅有翻牆而來的路燈燈光微微照亮木質緣廊,如入無人之境,但他知道其中一間房有人在等待。他來到中央的那間房,踢掉靴子踏上廊道,用靈活的腳尖挑開拉門。

        「呦,阿銀回來了!」

        「我說過,聽腳步聲就知道是你了。用不著每天回來都重覆一次。」惟見側臥在榻榻米上、難得表現出一副慵懶模樣的鬼之副長翻了個身坐起,面朝光輝傾瀉的方向,抽抽鼻子問道:「你拿晚餐過來了?」

        坂田銀時應了個聲,放下餐盤打開房內的燈,並將方才脫在外頭的靴子藏進房間,嘴上則不留情地挖苦道:「睡飽吃,吃飽睡。看來鬼之副長距離成為豬之副長的距離不遠了。」

        「你說誰是豬啊混蛋!老子要是會因此成為豬,你這廢材也早就是了!」他朝坂田銀時比了個中指,不滿地抱怨道:「老子現在沒煙抽,也沒辦法看書、看電視,什麼事都不能做,無聊透頂。」

        「你的耳朵可沒聾。你可以聽電視節目,或是直接收聽廣播電臺。」

        對於坂田銀時的建議,土方十四郎只想翻個大大的白眼,「別提了。一想到恢復視力後就有一大堆工作等著處理,我就無法盡情享受休假。才不像你這個一整天泡在小鋼珠店裡浪費生命的Madao。」

        「誰說我今天是去打小鋼珠?我……」坂田銀時咂了個舌,改口道:「我是去賽馬場。」

        「那不是差不多嗎白痴?今天又輸了多少錢?先提醒你,請你當替身的委託費會送去眼鏡手上,不是直接給你。」

        聞言,坂田銀時大吃一驚,「怎麼可以這樣?受苦受難的都是阿銀,為什麼委託金是交給那副一根手指都沒動的眼鏡?」

        「因為你就是個會把錢全都賭光光的笨蛋天然捲。我看,你的腦子肯定都被倒捲刺入頭骨的頭髮攪成糊狀,所以才會這麼愚蠢。」他伸手抓住坂田銀時,一陣亂抓亂捏後終於摸上對方的髮,一邊揉搓一邊嫌棄道:「怎麼用那麼多天的思波綺了還這麼沒有效果?你的捲毛基因果然是爛到骨子裡去了。」

        這傢伙到底在做什麼?坂田銀時腦袋一片空白,完全無法還手,只能傻愣地被對方拽在胸前擼毛。對了,以前和假髮變成貓的時候,土方君就有親切地對待他們(姑且不提他是拿美乃滋來餵食這件事)。另外,在定春帶著小白狗離家出走那一次,牠們也曾經差點被副長先生同意收留(再次姑且不提他是拿美乃滋來餵食這件事),難不成他其實很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

        他現在是眼睛看不到,連帶著腦筋也不清楚,所以把阿銀的頭當作小動物了嗎?

        「喂喂喂!再揉下去,阿銀的捲毛就要變成和你們家那個爆炸頭一樣了。」

        「你的髮量又沒有阿終那麼多……」他將插在捲毛之中的手指拔出來,拍乾淨不小心順著拔下來的些許銀白毛髮後,將手臂撐在身後頤指氣使地命令道:「去洗手,餵我吃飯。不然就讓眼鏡扣你的薪資。」

        「是是是,我真的是瘋了才會答應這份工作,服侍你這位大爺……」這已經是這一個多星期以來的第一百次碎嘴。坂田銀時趕緊去了一趟洗手間,再回到房內認命地拿起一顆飯糰,沾了一大坨美乃滋,餵到土方十四郎的嘴前。薄唇微張,因為視線受到蒙蔽,只能依靠唇上的觸覺搜索食物,也使得唇上與嘴角都沾了不少醬料。

        坂田銀時一手托腮,頃身向前將最後一口飯推進土方十四郎的口中。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借助餐具,親手餵黑髮男人吃飯,所以當他一不小心碰到對方柔軟的舌時,就如同觸電一般,嚇得他趕緊抽手。只見對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自顧自地繼續將嘴角的美乃滋捲入口中。銀髮男人看了看剛才被舔拭到、尚且微涼的指尖,看來是因為方才上面沾了美乃滋,所以對方才不介意,或是根本沒有注意到。

        「喂,下一個。」土方十四郎往坂田銀時的腿上踹了一腳,示意對方繼續工作。

        天啊!這到底是什麼酷刑?

        對了,剛才是吉米來送飯的。難不成要是阿銀沒有即時趕回來,現在餵土方君吃飯的就會是那個路人?

        坂田銀時心沉進胃中。他的胸腔像是聚積了一股不上不下的氣團,引發反胃的嘔心感。

        冷靜啊,坂田銀時!能有這三個星期、甚至可能短於三個星期的時光已經是奇蹟了。不會延長,只可能縮短,所以給我好好把握住當下,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這傢伙本來就不可能成為你的誰,你們彼此只是金錢交易的關係。所以,當你不在他身邊時,由誰來幫助眼睛看不見的他吃飯,是不容你置喙的事情。

        坂田銀時不斷地往自己的心頭澆上冷水。拚命的自我說服,換來的是強顏歡笑的盔甲。紙糊的武裝,飾以漫不經心的笑容作為塗裝,便能使外貌看起來更加堅固。不需要真的有防禦力,只要能在天氣晴朗的這幾日騙過彼此即可。即便未來下雨了、裝甲被輕易摧毀了也沒關係,因為他早已遠離對方,而那顆淋著冷雨的心將只會有自己看見。

        兩個、三個,飯糰吃完了,坂田銀時拿起餐盤附上的紙巾擦了擦手,也遞了一張給土方十四郎擦擦嘴。只見他擦完嘴後,雙手便不安分在地上摸索,摸著摸著又往坂田銀時的方向摸去。

        「這是什麼?」他終於找到他的目標,是放在坂田銀時身旁的小包袱,裡頭不斷地傳來清甜的香氣,摸起來還相當柔軟。

        「是柏餅。」坂田銀時解開包袱上的結,拿起由綠葉包裹的日式甜點放入土方十四郎的手中。

        「美乃滋呢?」

        「拜託你這味覺失調的笨蛋先吃一口原味的好不好?別對製作點心的人那麼失禮。」想到這是那位婦人為這個傢伙親手製作的甜點,坂田銀時便堅持要土方十四郎先嚐一口原始的家鄉味。

        「吵死了,你懂什麼啊?能被淋上美乃滋分明是食物最大的幸福。」土方十四郎咬下口感扎實的傳統點心,嚼著嚼著,眉間稍微蹙了起來,「這個柏餅……怎麼吃起來這麼熟悉?」

        坂田銀時面不改色地說出早已準備好的說詞,「因為賣柏餅的老闆來自武州,大概住在和你從前的居住地相近的地區。」

        和一般市面上賣的相比,這些柏餅吃起來幾乎只有紅豆最自然的清香,沒有加入過多糖分熬煮,興許是婦人在製作時,一直以來都是想著某位在男孩節誕生的那個孩子。儘管那個人已多年未歸鄉,她還是代替自己的亡夫守著一處能對小弟說一句「歡迎回家」的屋簷。此時,柏餅的香氣勾起婦人留下的一句話。坂田銀時咽了口口水,凝視著那雙被層層繃帶與眼瞼封印的海藍色雙眸。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他在對方答應前便問道:「你那個時候為什麼會出現在萩?」

        土方十四郎微愣了片刻後答道:「因為桂提議我們真選組暫時轉入地下活動,假裝解散。」

        「不,這只說明真選組為何消失在檯面上,沒有解釋為何只有你被貶職到萩的原因。」

       「你到底聽不聽得懂人話?我早就跟你說過我不是被貶職了。」

        「如果不是貶職,你怎麼會丟下真選組不顧,自己跑去萩?」坂田銀時挑眉問道。他的語氣如此嘲弄,即便土方十四郎看不見,也能猜到銀髮男人現在一定正掛著揶揄自己的神情。

        於是他漲紅著一張臉大聲抗議道:「我才沒有丟下真選組不顧!近藤老大和總悟都還守在江戶!」

        坂田銀時懶得再聽對方變不出花樣的辯解,隨意地擺了擺手,「算了,反正用膝蓋想也知道,一定是上頭派了什麼任務給你,你才會大老遠跑去長州?」

        「……算是被你說對了吧!」土方十四郎終於以那足以說服上司與下屬、較簡單明瞭的說詞解釋道:「因為東北部的藩地以會津藩為首,和松平老爹有較深厚的關係。若我是被派到那兒,在我們該提防的新政府勢力眼中,我仍然是屬於老爹的左臂右膀。所以我才會被派到與德川幕府關係最差的長州藩,並藉此機會拉攏同伴。①」

        語畢,他像是想起什麼笑了一下,開玩笑地又道:「我還不是最慘的,總悟他還『被切腹』了呢!」

        聽了黑髮男子的回答,坂田銀時不禁揚起苦澀的微笑。自己想得果然沒錯,土方十四郎會離開真選組的原因,終歸是為了真選組。那是塑造他靈魂的事物,若是抽去它,這個人的魂魄勢必會被扭曲。

        那位婦人曾提到,有些事情必須要說出來才能被知曉。坂田銀時不打算反駁這句她在與失去視力的丈夫相處多年後所獲得的感悟。但他和土方十四郎之間很明顯地不適用這句話,因為兩人那莫名相似的想法與靈魂,使得彼此能輕易得知對方的選擇,甚至讓他們差點走向相似的人生道路——所以他在兩年前才能即時趕到被封鎖的屯所前,陪同對方開啟大門,將他推離什麼都失去了的道路。

        「你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沒什麼,只是想問問你對萩的感想而已。畢竟那個地方那麼遠,阿銀離開後也就回去那麼一次而已,還只待一會兒就離開了,根本沒來得及看看那兒有什麼變化。如果是特地為了真選組跑去萩的副長先生,肯定用不了幾天就把當地摸透了吧?」望著這顆一度在長州閃耀、觸不可及的星,坂田銀時如此詢問:「你對萩的第一印象是……?」

        「大海。」土方十四郎回憶道:「從萩城上望見的海景相當壯麗,煙藍的大海彷彿無邊無際。浪濤拍打在沙灘上的音色規律中又帶有些許慵懶,相當助眠。而捲起的白色浪花就像——」

        他停頓了一下,揶揄道:「就像你的捲毛一樣。只是它會消失回到海裡,而你的大概一輩子就這樣了。」

        「這樣是哪樣?幹嘛又扯到我的頭髮啊混蛋?」坂田銀時滿腹牢騷,但他暫時將它們留在肚子裡,因為除了桂小太郎外,土方十四郎是整個江戶唯一一位能與他聊起故鄉風景的人,而且這也是兩人難得一次的閒談。

        「聽你這麼說,你大概都待在城下町那一帶吧?我在高杉和假髮翹家跑來住村塾後就很少去了。那裡的人都不太歡迎我們這些粗鄙的野孩子,老師也不樂意往那邊走,所以都帶我們往笠山那一帶進行校外教學。」

        現在想想,吉田松陽八成是擔心自己的樣貌被城內的武士看見,進而使行蹤被傳入天導眾的耳中,所以才不願帶孩子們去接近城堡的地方。

        他繼續說道:「從笠山望出去的風景也相當壯觀,可以俯瞰沿海的城下町。朝南看去,也可天氣晴朗的時候望見波光粼粼的海面倒映著月山。」

        土方十四郎點頭稱是,「我有在請當地人為我帶路熟悉環境時去過那兒一次。依山傍海的堡壘雄偉地佇立在蒼藍的天空下,與碧波相映成趣,整個世界如同被大海環抱的美景的確令人驚嘆。」

        「哦?既然只去過一次,那肯定只是走馬看花而已。那邊可是還有很多阿銀的私房景點呢!」

        登上半島地形、三面環海的笠山,腥鹹的海風迎面拂來,就如同被濃郁的深藍緊擁。此外,笠山樹林中的秘密基地、明神池畔最適合釣魚的岩岸、菊之濱堆砌的沙堡、與城下町的孩子們打群架的神社廣場、以及村塾內那株挺拔的櫻花樹……萩的近郊皆遍及銀髮男孩稚嫩的足跡。坂田銀時數著數著,再次沉浸於遙遠的童年回憶中。恍惚之間,他似乎又回到那間木造的小村塾中。如吹雪的櫻色隨著東風拂過面龐與書籍,於師長講課那一頁落下印記。

        「真想再回去一趟啊!」

        「你又想離開?」土方十四郎的聲音驀地變得有些沙啞。坂田銀時見狀,立刻倒了一杯茶,牽過他的手讓他握緊茶杯,並說道:「是旅行啦!雖然現在已經是能便宜地去宇宙旅遊的年代了,但國內的旅行還是很有意思的。不過,如果要舉辦員工旅遊,肯定要新八和神樂點頭才行。畢竟,現在萬事屋的金庫是他們管理的。」

        他隨口說了幾個自己在那兩年間走過的地點,並擠出一句嘲弄對方的話語。

        「喂喂喂,你該不會是捨不得阿銀離開江戶吧?」

        說完他自己也覺得好笑,因為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只見土方十四郎果真立刻大聲駁斥,「誰捨不得你啊?老子只是覺得你在外面肯定會闖禍,怕你給其他地區的警察添麻煩而已。你這個天下第一的惡童可不是隨便的鄉下警察就能收拾的。」

        「哇嗚,您可真看得起我啊,副長先生!但阿銀也不覺得城市的警察就能制住阿銀呢!」

        「吵死了。等我能把繃帶拆下來的時候,你就死定了。老子絕對要把你給銬起來。」土方十四郎重重放下茶杯,但指尖卻沒有離開杯緣,而是在那邊摸索著,好像在思考些什麼。坂田銀時又叼起一片柏餅,並拿起另外一片沾上滿滿的美乃滋,準備塞去對坐之人的嘴中。

        但在美乃滋柏餅送到對方的嘴裡之前,土方十四郎就先開口了:「那裡、松下村塾內果然種了櫻花嗎?」

        「嗯?果然?」坂田銀時嚼著自己的柏餅,憶道:「的確有,是我和老師一起種下的。當時為了能吸引學生過來上課,我和老師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將庭院和建築內部清理乾淨,還約好等我們幾個小鬼成年後要一起在樹下喝酒賞櫻……不過,早就全部燒光了。」

        「會有的。」土方十四郎沉聲道:「你要是在櫻期回去萩,肯定能見到櫻花。」

        他的坐姿挺直,雙拳緊攥在膝上。興許是姿勢的加乘,土方十四郎的語氣具有十足的說服力,好似他真的曾在廢墟中看見滿樹群英盛放。

        不論如何,時屆初夏,櫻期已過,想要證實土方十四郎的所言是虛是實,都必須等待至下個花季了。

        「既然如此,下次回去萩時就能賞櫻了呢!」說著,他將柏餅推入土方十四郎乖順地張開的口中。

        他懷念著村塾的櫻花與朗朗讀書聲,但他已許久未曾懷念過萩的大海了。他曾以為那是因為擁抱長州的蒼波永恆不變,不似霞櫻勝景短暫。不過,現在看來,真相應是因為他早已在新的歸處,將身心投入另一片沉穩的滄海。

        期許後日再次遠赴萩時,他在江戶戀上的海洋也能在他的身邊。

        只是期許而已。



TBC.
①雖然實際上沒有那麼簡單,但大致上以戊辰戰爭的奧羽越列藩同盟(舊幕府軍) vs. 薩長土肥(新政府軍)的角度來看,地理上就是東北 vs. 西南。
其中,松平片栗虎的原型就是會津藩的末代藩主松平容保。
另外,長州藩是尊王攘夷派的重地,和薩摩藩組成的薩長同盟是倒幕活動的中心。
總之我只是在幫土方瞎掰一個名正言順去長州的理由而已,看看就好(反正真相是什麼原著都講了ry
本文最後由 蒼之蠍 於 2022-5-11 16:0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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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月 雖然充滿美乃滋但還是想舔(住手X(住嘴O 2022-5-11 22:48
滿嘴美乃滋土方的誘惑😝 2022-5-11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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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蒼之蠍 發表於 2022-5-11 22:4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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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之一

      五感乃守護自身的防具,其中以視覺最為直觀,也是人的注意力優先集中之處。若是失去視力,其他的感官便能從中分得精神集中力,使該處在黑暗中更為靈敏。

        聽覺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當人類在黑暗中失去視物能力時,便會仰賴聽覺判斷周遭的情況。若是在與人交談,也較容易從對談之人的語氣中聽出對方的真意。

        因此他非常了解,那個人當初要求的、自己絕對不能在他的面前睜眼的條件,是對方相當堅決、無法讓步的底線。好似他若是踩過那條界線,就會侵犯到對方拚上性命也要守護的事物,勢必演變成兩人刀劍相向、以命相搏的局面。

        那個特殊的、重要的事物是什麼?

        想必除了那傢伙親愛的家人們之外,別無他物了吧!

        若將所有事物以金字塔的形式排出順序,居於江戶的這些年來,他一直是將近藤勳與真選組放在最尖端,此兩者才是他要守護的事物,而不是江戶。所謂的江戶不過是地盤的名稱,倘若當初近藤勳帶領他們前往的是京都、大阪等其他大城市,他的所做所為興許不會有太大區別。

        但一切都在遇到那個人時發生了變化。

        銀髮紅眸,猶如在青空飄飄然的浮雲一般的男子闖入了他的生命中,為他的日常生活添上濃重的一「腳」——是的,若要比喻的話,果然還是用「腳印」比較恰當。因為那傢伙是個經常給他的工作添堵的混帳,又是個瞧不起美乃滋的味覺白痴。對他而言,這麼討人厭的傢伙在排行上,毫無疑問是處於金字塔的最底層、是隨處可見的砂礫。

        不過,在共同歷經大大小小的鬧劇與磨難後,兩人的距離也逐漸縮減。砂礫緊密地附著於底層的巨岩,成為地基的一部分,支撐起他的重要之物。斷刃、櫻花、鮮血、淚珠、酒水……不知不覺中,於喜怒哀樂的各種瞬間,總有一簇銀白的光輝從底層朦朧地散發出來,溫柔地包覆著自己。

        原來,砂礫從來不是砂礫,而是星辰的碎屑。

        奪回大將也好、取回真選組也好,即便這些都是生死攸關的危機事件,那人都來助他一臂之力,原因無他,只因那傢伙的本性就是個好人。若是其他人遇到與他相同的危機,銀色的身影同樣會平等地前去拯救。

        他只是得意地霸佔住一小部份的星光。孰不知,真正的、原始的那顆星始終掛在比所有金字塔更高的天穹閃耀著,為眾人所追隨,根本不為他所有。

        最耀眼的部份是分給了誰呢?是教導鬼子成人之路的師長?是陪伴夜叉走過屍山血河的舊友?是給予敗者棲身之處的恩人?還是跟隨武士守護萬事的兩柄刀劍?

        但在他找到答案之前,那個人就消失了,連帶著所有星屑一同離去。金字塔的地基被刨去了好大一塊,整體建築顯得危危欲墜。他也在此時才猛然發覺,這座城市居然能只因為缺少一人,而變得像是被按下靜音鍵似地,變得如此安靜,如此令人感到孤獨。

        這不是江戶。這不該是真選組拚了命要保護的祈願之所——只要少了那個人就不是。

        於是他放下奉於金字塔尖端的重要之物,孤身前去尋找那顆失去蹤影的星辰,而且還真的被他找到了。

        只是說來慚愧,那抹銀色的光輝一下子就從他的指尖溜走,怎麼樣都捉不住對方,只能慶幸那人最終還是回到那座魚龍混雜的街町,他才不至於再次丟失對方。星辰全部歸位,江戶終於又再度成為他所熟悉的喧鬧城市。

        有近藤勳所在的真選組才是他視為靈魂歸處的真選組;有萬事屋所在的江戶才是他願意捨身守衛的江戶。

        一切似乎都步上常軌。他也在這段時間看清,那顆星星不可能只為他閃耀,他更不可能獨佔那顆明星。只要能偶爾獲得一縷光,就是極上的光榮了。

        但有時候,當他遠遠地看見那人站在人群中間,和親友們一同插科打諢、嬉笑怒罵時,還真是有點,只是有點而已——

        有點讓不特別的自己感到羨慕啊!



        「阿銀,歡迎回來!」


        「太晚到了啊嚕。我都快要餓死了。」


        今天是坂田銀時成為土方十四郎的替身的第十二天。坂田銀時接到志村新八的聯絡,得知對方前一天去了某間餐廳修繕某隻大猩猩破壞的紙門與其他小地方,順帶打包了好幾樣美味的小菜回來,所以呼叫那位在真選組內「出差」的員工回家享用美食。


        員工一開始是千百般不願意的。只因他在幾天前發現自己的客戶在接受親手餵食時的色氣度居然如此爆表。一想到不是他的某人也能如此靠近鬼之副長,胸腔積鬱的悶氣便會股脹起來。但他自知自己沒有理由阻止他人的協助,於是只好自行空出時間,硬是要在巡邏途中繞回屯所吃午餐,才會再次重返巡邏路線。可喜的是,除了他去了武州一趟的那天,飯糰或三明治等讓人可以直接手持的餐點沒有再出現在兩人的菜單上。


        然而,由於志村新八在聯絡中提及,有工作上的要事與員工商談,堅持要他回去一趟,坂田銀時才在反覆衡量之下以萬事屋為優先。不過他在巡邏前,有特別先去廚房確認今日的午餐菜單有無飯糰之類的餐點,再三確認沒有後才安心地外出工作,並回到萬事屋和他的家人共進午餐。


        「呦,你這隻吉娃娃也搖著尾巴跑來乞食了?還不趴在地上汪個幾聲來聽聽啊嚕?」神樂見沖田總悟跟在坂田銀時的身後走進屋內,立刻插著腰擋在他面前,踮起腳尖居高立於玄關上。


        沖田總悟揚起頭來,露出鄙夷的眼神,「我對豬圈的廚餘才不感興趣。我只是來監督我們的廢物副長會不會吃飽喝足後就直接進入翹班模式而已。」


        神樂聞言,立刻緊拽著坂田銀時拉到她的身後,「只要踏進這個門,小銀就再不是廢物副長,而是我們萬事屋刷不掉的污垢啊嚕!」


        「誰是污垢啊混蛋!還有,總次郎你才沒有資格說阿銀我翹班。嚴格來說,阿銀我已經連續工作整整十二天了。」


        踏入萬事屋後,坂田銀時就立刻將悶得口鼻難受的口罩脫下、放鬆眉眼的間距,整體的形象再次變回原本的散漫大叔,硬挺的制服也挽救不了刻在骨子裡的懶散氣息。他一拳一個打在每次見面都以爭吵為開始,接著就會奔向扭扭捏捏、言不由衷的曖昧期年輕人們的頭上,使他們能跳過在門口喧鬧的步驟,直奔吃午餐的主題,不要再浪費他的午休時間。


        「真是的,小神樂快來幫忙擺碗筷,阿銀和沖田先生也請去洗手,馬上就能開飯了。」志村新八穿著圍裙從廚房探出頭來,催促幾人趕緊進屋準備開飯。客廳的矮桌上已經擺上幾盤色香味俱全的料理,除了缺乏擺盤外,都是可以端上宴會的上等菜色。一上桌,坂田銀時便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大片高級牛肉塞入自己的嘴中。


        「你這雜工居然敢搶本副長的肉啊嚕!」神樂趕緊跳到坂田銀時的對面坐下,掃走三片牛肉將嘴巴塞得滿滿的。


        「什麼副長?妳也得到青光眼了?」


        「老闆,China本來就和土方混蛋一樣是青光眼,只是顏色深淺有所差異。」


        「誰青光眼了啊嚕?」神樂睜著一雙天空藍的大眼,朝著身旁的沖田總悟惡瞪一眼,「你這變態為什麼要觀察別人的眼睛?噁心死了。」


        沖田總悟不慌不忙地也動起筷子夾走牛肉,一面咀嚼著多汁的肉片,一面贊同神樂的話似地望向坂田銀時,「對啊,老闆你為什麼要觀察土方白痴的眼睛?噁心死了。」


        坂田銀時咂了個舌,又夾起兩片牛肉道:「你們跟別人交談時,難道都不會看著別人的眼睛嗎?又不是在說謊、做賊心虛。阿銀我做事行得正、坐得直,當然敢直視那傢伙的眼睛。」


        神樂輕哼一聲,將裝了高級牛肉的盤子拿到自己的碗公上,邊將肉片掃入碗內邊問道:「既然如此,小銀知道新八的眼睛是什麼顏色的嗎?」


        「再怎麼說都認識那麼久了,阿銀怎麼會不知道我的眼睛顏色。還有你們不要把牛肉都吃光了,我一片都還沒吃到啊!」


        志村新八努力地想從神樂的碗中搶走一絲肉沫,但不幸只能鎩羽而歸。此時,與志村新八相處了整整704話漫畫、367集動畫、不計入《新譯紅櫻篇》的兩集劇場版、以及大大小小番外篇與精選集的坂田銀時終於說出他的答案。


        「……粉紅色?」


        「褐色!是褐色啊混蛋!」


        坂田銀時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手道:「說得也是。如果阿八的眼睛是粉紅色的,就不會只是個新八而已了。果然還是平凡普通的褐色最適合平凡普通的新八了。」


        「跟世界上所有眼睛顏色是褐色的人道歉啊!桂先生的眼睛不也是褐色的?」


        「可是假髮還有『愚蠢』這項特色在啊!整部《銀魂》裡面能像他一樣那麼愚蠢的傢伙可不多見。」坂田銀時摳了摳耳朵,將耳屎擦在眼鏡少年的衣擺上,「真是的,區區一個眼鏡角色幹嘛那麼在意自己的眼睛顏色?反正都會被眼鏡遮住,不如選一副有特色的眼鏡掛在鼻子上,乖乖當個背景板就好。」


        「那我不就只是眼鏡架而已了嗎?」


        「至少新八你在二次元界已經是個出名的眼鏡架了啊嚕。」神樂將牛肉全都掃入肚子後,跟上沖田總悟的腳步開始進攻螃蟹。


        「你們不要把螃蟹也都吃光了。另外,成為出名的眼鏡架一點都不值得開心啊喂!至少讓我在大家的心中留下『眼鏡角色』的印象啊!」


        坂田銀時搖頭嘆息,捨棄螃蟹的戰場,先一步攻佔烤雞,並道:「沒用的,阿八你在『志村新八』這個角色中,只和垃圾一同佔了整體2%的程度,另外3%是水,95%是眼鏡。就連《神魔之塔》都以此基礎打造你的角色技能了呢——在每個回合中,有2%的機率會什麼效果都無法觸發。」


        「真是謝謝你齁,Madhead!」


        銀髮男人看著眼鏡少年指著三次元大罵的場景,不禁噗哧一笑。接著,他才想起自己今日回家吃午餐的主要目的。


        「阿八,你有什麼工作上的事情要跟我談的?是不是打算把社長的地位還給阿銀了?不然作者每天都要再三提醒自己不能在旁白的部份寫阿銀是萬事屋老闆,一直緊繃著神經得很辛苦呢!」


        志村新八放下突破次元壁的指頭,推了推眼鏡答道:「才不是。作者分明覺得,比起每次都要繃緊神經寫文的自己,總是無法按時拿到房租的婆婆與根本拿不到薪水的我們更可憐,所以我會繼續當社長,而你是污垢。」


        「是是是,阿銀是用高濃度鹽酸也清不掉的頑垢、這間破房子是馬桶、而我們現在是在吃……」


        神樂一筷子往坂田銀時的腦門插下去,罵道:「不要在別人吃飯的時候說那些屎尿字眼!」


        「妳自己先管好妳自己吧?」坂田銀時將頭上筷子拔下後,再度詢問志村新八先前的問題的答案。


        「其實是我昨天去人妖俱樂部工作的時候……」


        「哇哦——八惠這次真的要閃亮出道了?需不需要捲子前輩教導你一些跳舞的技巧?」


        「不需要!我只是接受西鄉夫人的委託,到那邊當普通的黑服而已。」志村新八賞了他的員工一眼,接著道:「聽說那裡的『小姐』說,最近兩、三天有客人向她們兜售兩種藥物,一種能讓客人乖乖為你掏錢,等價值被搾光後,便能用另一種藥讓他們瞬間失去對你的興趣。我回家後也問了一下姐姐。雖然她本人沒有遇過這種客人,但似乎有其他女公關接待過。」


        「聽起來就和愛染香與愛斷香差不多嘛!」沖田總悟聽聞志村新八的敘述,表情也難得正經起來了,「我們目前是往吉原的方向找那起案件的線索,看來要先將目光放到歌舞伎町裡來了。」


        真選組的副長替身輕微地頷了個首,詢問道:「阿八,你是聽哪個人妖說的?」


        「是佐藤奇拉拉小姐。」


        「怎麼又有佐藤啊?」


        神樂鼓著如倉鼠般塞滿食物的臉頰,搶先答道:「一定是因為佐藤是日本第一大姓,昨天在新聞裡讓豬飛起來的科學家也是個佐藤啊嚕。」


        「什麼豬飛起來……?算了,我不太想知道。」坂田銀時將注意力拉回案件上,將從志村新八口中得到的線索在手機上編輯一番後發送給山崎退,要對方立刻告知土方十四郎。


        見此情景,萬事屋現任社長不禁感嘆地道:「沒想到阿銀你真的有在認真幫土方先生工作啊!」


        「既然阿銀接了委託,當然要盡力而為,否則肯定會被你們倆剋扣工資。」當然不只這個原因,但他不願明言。他將手機放回胸前的口袋,問道:「辰馬那邊有聯絡了嗎?」


        「陸奧小姐前幾日有捎來聯絡,快援隊近日回來地球時會順道為我們帶來愛染香 • Max的解藥……」


        沖田總悟丟下吃得一乾二淨的烤雞腿骨頭,將志村新八的話打斷,「老闆你還真的打算提前解除和真選組之間的委託契約啊?」


        「廢話,不僅每天都要過得那麼讓人提心吊膽,還要早起晨練工作、服侍那個盲人。阿銀已經老了,沒有體力負荷這麼勞累的生活。」


        神樂拿著第三隻清空蟹肉的大螯指向坂田銀時的鼻尖,「可是你可以每天和十四待在一起,不是應該要像吃了威爾剛一樣精力旺盛?」


        「小神樂,那種精力旺盛和平日該有的精力旺盛是不同的精力旺盛……雖然在阿銀的例子上應該是通用的沒錯。」


        「喂,你們三個……」坂田銀時重重放下碗筷,向後一躺靠上沙發翹起二郎腿,抱著臂膀一臉了無生趣地看著三位少年人,命令道:「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出來,別拐彎抹角的。」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由神樂先開口:「我要把螃蟹全都吃光啊嚕,才不要分給你們。」


        「不是吧,現在這種情況妳還只想著吃的?」沖田總悟斜瞪了少女一眼,接著望向黑髮男人說道:「老闆這幾天有感受到身體不舒服嗎?我很好奇自己對土方先生下的詛咒有沒有部份被轉嫁到你的身上?」


        「難怪我總覺得最近身體越來越重,原來是你這小子在搞鬼!」


        「沖田先生你也把話題帶歪了啊喂!」志村新八正襟危坐,正色面對他視如長兄的大將。


        「阿銀,你不打算趁這個機會和土方先生有什麼突破性的發展嗎?」


        神樂點頭附和道:「就是說啊,我已經做好明年元旦那天,能得到爸比三號的壓歲錢的準備了。」


        「我也已經隨時做好以『私生活凌亂』為理由檢舉土方先生,讓他掉下副長之位的準備了。」沖田總悟的童顏笑得一臉天真無邪,「當然,你們荒淫無度的生活詳情我沒有興趣,反正只要有一點點事實存在,我就能編纂出更具有說服力的故事,讓那個混蛋空出副長之位!」


        「根本就沒有那個『事實』存在啊笨蛋!」坂田銀時朝著沖田總悟比了個中指,再道:「搞什麼鬼?阿銀真的有表現得那麼明顯?」


        三人二話不說同時點頭。


        「土方先生在身邊的時候,老闆會以比平時快三倍的速度上前來挑釁,表情還特別噁心。」


        「十四出現的時候,小銀都會特別有精神啊嚕,表情也非常令人作嘔。」


        「吵死了,我看你們只是想罵阿銀噁心而已。」他睜著一雙死魚眼,冷靜地說道:「你們這些小屁孩根本不懂大人世界的複雜。光是要能維持現在的關係,就讓阿銀精疲力竭到想昏睡一百年,所以我已經對現在的生活就很滿足了。」


        期望工作能一直持續是真心的。他享受著自己被土方十四郎依賴的感覺,也對於能與對方緊密接觸感到興奮不已,尤其是在幾日前與他交流了故鄉的風景後——如同將心臟掏出,捧在手心上,他將記憶中最無憂無慮的一段時光分享給了土方十四郎。即便這只是單向的奉送,是一去無回的投海獻祭,他也甘之如飴,只願這般舉動能在對方的記憶中多刻下幾道屬於自己的痕跡,待那人某日再次去往長州時可以想起他。


        期望工作早點結束更是真心的。因為他不忍心看到心上人過著如此不便、無法自由持刀的生活。不僅肉體因視力與安危的問題被囚禁在狹小的房內,靈魂也連同那雙藍眸被困於黑暗之中。他也不願看到土方十四郎活在隨時可能會失去自我的風險下。倘若有一天他因情感而棄重要之物於不顧,事後肯定會非常懊惱,那種在某些事項特別愛鑽牛角尖的個性更是會讓他不能原諒自己。所以坂田銀時希望土方十四郎能盡快脫離愛染香的威脅,早一天是一天。


        而且他很害怕。


        就私心而言,他更擔心自己由於不可抗力的意外,被土方十四郎因藥物而愛上。


        「患得患失的膽小鬼啊嚕!」神樂冷著一雙藍眼望向他,「比膽小狗英雄還要膽小。」


        「誰患得患失啊?阿銀只是不痴心妄想而已——」坂田銀時撓撓頭,小聲咕噥著,「那傢伙不是超級討厭我的嗎?」


        「蛤?阿銀你認真……?」


        「總之你們年輕人還不是一樣膽小如鼠,一個只敢站在臺下當個對偶像打Call的無名宅男,另外兩個開心地待在舒適圈中。」


        「什麼無名宅男?阿通明明就知道我們親衛隊的存在,她……」志村新八的親衛隊隊長之魂因為坂田銀時的一句蔑視徹底燃燒起來……又在下個瞬間被撲滅了。


        「笨蛋小銀!你才是最膽小的!」


        眼鏡碎裂。


        只見茜髮少女捏住栗髮青年的下巴扳過去,用力地往對方的唇上貼了一個吻。


        「啊——!小神樂啊——!」見到自家耗費苦心與金錢培育了那麼久的白菜自己跑去讓那隻抖S豬拱,地球爸爸的心態徹底崩潰。即便這是眾人早已料想到總有一天會發生的事,親眼看見還是相當具有衝擊性。


        啵的一聲分開,沖田總悟暗下原先因訝異而放大的瞳仁,問道:「再來一次?」


        他伸出舌尖,在神樂的唇上舔了一下。


        「住手啊!沖田總悟你在對我家小神樂做什麼?信不信我把你的舌頭砍掉!」坂田銀時難得地叫對青年的名字。他握緊村麻紗,眼見銀色的鋒芒已露出刀鞘,但沖田總悟只是波瀾不驚地將手搭在神樂的肩上,將少女拉入他的懷中,「老闆,是你們的怪力兔子先開始的,我只是順其自然而已。你想當少女漫畫中阻礙女兒戀情的頑固老爸嗎?還是因為自己的戀愛像一個星期沒排放的屎一樣不順才嫉妒我們?」


        「男人的嫉妒心堪比蟑螂啊嚕!」


        「誰他媽的嫉妒你們了?我……」坂田銀時一時語塞,瞪大的雙瞳失去高光,只能挫敗地跌回沙發上。


        「我也希望他喜歡我啊!但他對我又沒有那種心意——如果我真的像你們所說的一樣表現得那麼明顯,而他也有相同的心情的話,早就給我回應了……」他將指頭插入黑色的假髮中,懊惱地抓扯著,「沖田君啊,我有時候還真嫉妒你們真選組,把他的心都佔走了。不過,也正是因為那個笨蛋是這樣的人,我才會那麼喜歡他。」


        「阿銀……」


        「夠了,別再提了。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倒是你們兩個傢伙——」坂田銀時拿起未出鞘的村麻紗朝對座相互依偎的兩人之間刺進去,將這對方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的新生情侶檔分開,「在家裡就算了,在外面要多注意一點,誰知道會不會有個禿驢突然從天而降……」


        轟隆一聲巨響,萬事屋的木造樓頂突然多了一個巨坑,正午的陽光傾瀉而下,與飄落的木屑一同灑落在製造出巨洞的物體上。


        「媽呀,說曹操曹操就到?」


        坂田銀時和志村新八嚇得立刻躲到沙發後面觀察情勢,只怕這是某位在宇宙晃盪的女兒控因為感應到神秘的呼喚,靈機一動跑來地球。餐桌上杯盤狼藉,連茶几都因為重物撞擊而從中斷成兩半。


        登勢的咆哮從樓下傳來,又把她的屋子破壞成這副德性,看來少不了一筆維修費。唯一可以慶幸的是,煙塵散去後出現的身影不是光頭的夜兔,而是擁有一頭茂密捲毛的墨鏡男。


        「啊哈哈哈哈!」只露出一顆頭的坂本辰馬被裝在一個巨大的手提包內,對著瞪向他的坂田銀時大笑道:「你去染髮和離子燙了啊,金時?」


TBC.
作者的話:
覺得明天無法更文(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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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神放糖🥰 2022-5-13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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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蒼之蠍 發表於 2022-5-12 22:36:26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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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之二

        「這就是愛染香 • Max的解藥?」

        近藤勳拿起面前裝有淡粉色液體的小玻璃瓶晃了晃。光線透過切割成菱形的玻璃照射在粉色的藥劑上,折射出迷幻的朦朧光輝。

        攜藥而來的坂田銀時盤腿坐在真選組局長的面前,答道:「雖然是解藥,但不是速效型的,須二十四小時左右才能完全清除體內的毒性。」

        「二十四小時總比要再等一個多禮拜來得好,對吧十四?」近藤勳笑盈盈地看向身旁蒙著雙眸的下屬,誠摯地為對方即將能重見光明感到高興,而無視了對座之人攥緊的雙手。

        坂田銀時的掌心滿是手汗,緊張地等待土方十四郎的答案。

        「……是啊,近藤老大你說得沒錯。」土方十四郎像是鬆口氣般地偏頭一笑。

        果然如此。就和自己預料的一樣,他的答案肯定是如此。坂田銀時覺得提上喉頭的心被放了下來,但又總覺得心頭空落落的,好似心臟就這麼沉到胃底,沒有回歸原位。

        近藤勳將藥劑放到土方十四郎的手中,說道:「我們還得向坂本先生致謝才行。銀時,你知道坂本先生接下來在地球的行程嗎?」

        「知道。」坂田銀時向下一指,說道:「在真選組吃牢飯。」

        土方十四郎聞言,不由得大吃一驚,「喂!為什麼無緣無故把人抓來吃牢飯?」

         「哪來的『無緣無故』?他把我家屋頂撞破一個大洞,又嘲笑阿銀我不適合直髮,一口氣犯了毀損罪和公然侮辱罪,當然要逮捕。」坂田銀時聳聳肩,無賴地曲起一邊的膝蓋換了個坐姿。

        坂本辰馬之所以被他的美女副手從快臨丸上丟下來的原因很簡單,便是因為他又自作主張地大量進貨無用的商品——能裝一億元的包包,使得快援隊的資金如雪崩般地減少。好不容易在陸奧的多方打探下,才在某個居民體型較大、因此能將巨大的包包當作日常用品使用的星球將商品盡數售出,只留下一個足以用來當作裹屍袋的大包包,待他們抵達地球時,立刻將艦長裝袋扔掉。

        「到底是你是白痴還是作者沒梗?以前不是已經發生過一模一樣的事情了?」坂田銀時一腳將手腳無法放開的坂本辰馬踢下地板。被裝在大皮包內的男子吃痛一聲,在地上滾了兩圈後,仰面朝天大笑:「哈哈哈,這可是『能裝一億的包包』,比『能裝五千萬的包包』豪邁多了。」

        「不就大一倍而已嗎?到底是哪裡豪邁了?而且這種除了裝屍之外一無是處的包包在地球除了米花市之外,還有哪裡能熱賣?」

        坂本辰馬又大笑幾聲,絲毫沒有自己目前處於無法動彈的困境的自覺,「所以陸奧是把它們賣給其他星球的天人。哈哈哈,我就知道這會是筆成功的大生意。商人就是該將不起眼的小石子砥礪出鑽石的閃耀啊……雖然有些事物天生就是鑽石了嘿嘿嘿!」

        「夠了,我一點也不想聽你吹噓你家的副艦長。」對於方才才被三位年輕人虧了一番、又被女兒與她的新任男友的親密行為爆擊的坂田銀時而言,會飄出戀愛臭酸味的話題皆是地雷,就算只是擦邊球也一律NG。更何況,現在正在地雷區的邊緣反覆橫跳的傢伙正是破壞萬事屋房頂的罪魁禍首。若是坂本辰馬再多踩一顆地雷,他不保證自己不會代替快援隊,將他們的艦長拋入汪洋大海中。

        「別這樣嘛!金時,就是因為我們到了那顆星球做買賣,才能那麼快就為你找到愛染香 • Max的解藥啊!」坂本辰馬動了幾下,在手腳都被困於包內的情況下,看起來就像是躍動的彈塗魚。他晃著身體,大聲嚷嚷著:「我的身上就帶了一瓶。」

        原來,雖然愛染香在地球上已是嚴格管控的禁藥,但在其他星球卻未必,尤其對於某些體格與體質皆強大於地球人的天人而言,愛染香的效用沒有那麼有力,因此,此種迷魂藥在那些星球尚作為合法的情趣用品使用。愛染香 • Max一開始便是基於滿足這些天人更強烈的需求才開發出來的,之後才在走私販子的牽線下流通到地球。而快援隊便是在那顆賣出大量「能裝一億的包包」的星球上應萬事屋的要求,採購到愛染香 • Max的解藥與其餘物品。

        坂田銀時走近這位腦筋也缺根筋的摯友,彎下腰來拉開包上的拉鍊,將坂本辰馬釋放出來。只見墨鏡男子嘿咻一聲坐起身來,做了幾下伸展操後,才終於在村麻紗的威脅下將一瓶粉色藥劑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

        坂本辰馬先是簡短告知對方商品的作用,接著才八卦地詢問對方購買解藥的原因,是否和那位真正有黑髮藍眼的先生有關係。

        「誰要告訴你啊!你比假髮大嘴巴多了。」坂田銀時帶著懷疑的目光,在從洞中落下的陽光中檢視手上的藥劑,並隨口問道:「你還有更多解藥嗎?」

        「有啊!快臨丸上還有好幾瓶。另外,我們也進貨了不少愛染香和愛斷香呢!」

        兩人對看一眼,再次大笑幾聲後,坂田銀時立刻朝沖田總悟招了個手,呼喚他的名字。

        「總一郎!」

        沖田總悟應和一聲,拿起腰側的手銬以帥氣的姿勢將走私禁藥及破壞建物的現行犯逮捕歸案。

        「金時、金時!」

        「誰是金時啊?老子是真選組副長土方十四郎——至少也該叫銀時吧?」

        坂本辰馬晃著鏗鎯作響的手銬、脖子上綁著一條抖S王子隨身攜帶的狗鏈,被沖田總悟牽出門外。他扭頭呼喚好友的名字,直到站在陽光之下,暴露在樓下圍了好幾圈來看熱鬧的歌舞伎町群眾面前,他才改口以另一個詞稱呼對方。

        「副長先生,請告知陸奧一聲我在哪裡哦!」

        「……算你有點眼見力。」坂田銀時戴上口罩走出門外,在二樓走道上命令人群散去,並在將登勢對萬事屋的一連串叫罵從右耳排出後,信步走下木造建築的階梯。

        「等等!」神樂從後方拉住他,與志村新八一同將他困在樓梯旁的小巷中。

        「小銀你真的打算提前結束嗎?」

        「是啊,如果不把解藥交給土方先生,你還有一個星期可以和他相處。」

        「你們兩個笨蛋!又不是他的愛染香解除後,我們就不會再碰面了——倒不如說,我和那傢伙也很難碰不到面。」坂田銀時往兩位孩子的頭頂各送上一記手刀——不痛不癢,就只是輕微的觸碰,但那雙深情款款的紅瞳所投射的目光卻猶如鈍化的刀刃,狠狠地往少年少女的心上捅去。不尖銳,卻是綿延不絕的鈍痛。

        「你是打算徹底放棄吧?」眼鏡少年揮開成年人放在他頭頂上的手,質問道:「你是不是打算除非世界末日,否則什麼都不告訴土方先生?」

        「是這樣沒錯。」坂田銀時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說道:「畢竟,要是讓那個死心眼的笨蛋聽見我的心聲,按他的個性,我們大約會直接老死不相往來。倒不如就這麼藏著抑著,五十年後我們還能坐在一起飲酒、暢談往事。」

        「誰會在五十年後還和討厭的人喝酒啊白痴?」神樂扁著嘴,水汪汪的藍色雙瞳滿是不解與質疑,「難不成,你打算把這兩個星期的時光就當作是一場夢?」

        「才不是夢呢!阿銀很明白這是實際發生過的事情。正因為不是夢,所以才滿足了。」

        他看得很明白。不論是在民宅屋頂上為了近藤勳出面單挑時的狠厲目光、在醫院天台邊咬下辣仙貝時流的淚、在鍛刀房前的低頭求助、還是在廢墟中一展狂妄的荊棘流氓之姿,那顆星辰的閃耀與暗沉,無時無刻不與真選組牽連。自己只是個地面上的觀星者,再怎麼接近,相隔的都是天與地的距離。

        因此,他總覺得自己現在就身處於夢境之中,居然可以飄浮到天際,去碰一碰天邊的那顆星。並從星的視角,望見他所珍愛的事物、代他守望他所要保護的城市。城市之中也有他居住的街町,光是再次知悉自己的歸處能分得一束鬼之副長的星光,他就深感滿足了。

        而如今,隨著解藥的到來,這如夢般的體驗也該結束了,只因它的美好是建立在失明的星辰上。他推開兩位關心他的孩子,兩指夾起愛染香的解藥搖晃道:「現在,該去讓美乃滋的王子殿下睜開眼睛囉!」

        坂田銀時走出小巷,那兒停了一輛警車,他的巡邏搭檔便靠在車邊等他過來。被押解的罪犯已經由另外一輛車先行帶往屯所,而他們倆也將因這場逮捕行動提早結束巡邏任務返回屯所報到。

        「你和土方先生都是笨蛋。」沖田總悟在坂田銀時打開他身旁的車門時罵了這麼一句。

        「雖然這麼說沖田君你大概會生氣——」坂田銀時笑道:「我可沒有三葉小姐那麼堅強,就算被拒絕還能堅定不移地看著對方。」

        「姐姐是在看我,才不是那個混帳!」

        青年惱怒地推開他的假上司,賭氣般地鑽入車內坐下。黑髮男人無奈地撓了撓頭,也跟著坐進車內命前方的駕駛駛回屯所。

        歌舞伎町的風景倒退,車轍朝他暫時的居所而去。反覆在惡夢中浮沉的坂田銀時對此刻的情形洞如觀火,能做一場美夢已是幸運,而他現今與土方十四郎的相處正是實實在在的現實,因此更是三生有幸。

        不過,即便他現在的腦袋再怎麼清晰,他怎麼也想不太明白——為何有幾人能在瞬間發現他的喬裝打扮,但他所熟知的人卻看不出來?

        鏡頭轉回到現在。坂田銀時當然沒有把他和孩子們一連串的對談說出口,僅是告訴近藤勳與土方十四郎關於快援隊的事情而已。

        土方十四郎沉思了一會兒,對近藤勳提議道:「是不是應該趁機買些愛斷香以備不時之需?如果是以『備妥一般愛染香的解藥』為理由購買,上層應該會通過。」

        看吧,這個人就算眼睛無法視物,也時時刻刻關注在工作上。

        近藤勳答應一聲,站起身來表示自己現在立刻聯繫松平片栗虎獲取同意,並在離去之前留下一句「別忘了吃藥」就大步流星地走向他的辦公室。

        「當然不會忘記。」

        土方十四郎面朝坂田銀時的方向,手上把玩著能令他重見光明的解藥。恍惚之間,坂田銀時覺得土方十四郎就是在看著自己,透過闔上的眼簾、透過層層包覆的繃帶,他就是在看著自己。

        「謝啦,萬事屋。」

        土方十四郎一副將擁有快樂結局的年番動畫追完一般,既是解脫、又是滿意地咧嘴一笑,打開玻璃瓶蓋揚起頭來,將裡頭的解藥一飲而盡。

        喉頭滾動,一人飲下藥水,一人吞嚥萬千感慨。

        突如其來、卻又是坂田銀時親自選擇的最後一天,就這麼提前一個星期到來了。



TBC.
作者的話:
只有兩個星期是原本就預定好的,絕對不是突然覺得三個星期太長了才砍的哦! 本文最後由 蒼之蠍 於 2022-5-13 00:0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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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月 連OPED黨的啊哈哈哈都知道了www 2022-5-15 21:49
大家都知道阿銀愛土方🤭 2022-5-15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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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蒼之蠍 發表於 2022-5-15 21:43:00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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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之三

        自土方十四郎從山崎退口中得知愛染香出沒於歌舞伎町後,他便藉由局長之口下令沒有巡邏任務、留在屯所待命的幾名隊士前往該處的各大夜總會調查。儘管現在日正當中,夜店多閉門歇息,但事關重大,也可能會危急到員工們的安危,所以幾名較通人情的老闆還是有打開後門放警察進入店內——特別是人妖俱樂部、Smile酒店以及高天原等與萬事屋有淵源之地。

        警察們也聽從指揮,不將問訊的對象視為嫌疑犯,而是當作重要的線人小心對待。另外也抽出人力,仔細地過濾近日的監視器畫面,以求找到打算散播愛染香的犯人。

        隊士們動員起來了,局長與兩位真假副局長也不例外。近藤勳從今井信女與松平片栗虎處取得購買愛斷香的同意後,便和喝下解藥的土方十四郎窩回房內商討對策與書寫公文以應付麻煩的官僚。坂田銀時則和沖田總悟一起來到真選組的監牢,和方被逮捕的商人談個生意。

        快援隊的夜兔副艦長也已經等在監牢大門外,朝坂田銀時點了一下頭權當是打招呼,波瀾不驚的姣好面容看起來根本不在意自家的老大被當作罪犯逮捕的樣子。

        反正那個捲毛白痴已經不是第一天惹上這種事情了。陸奧事後是這麼說的。當然,那個『捲毛白痴』是不是一次罵兩個人,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三人在監牢門口會合後,坂田銀時以副長的身份命在此守衛的隊士退下。原則上,牢房乃屯所之重地,即便官大如警察廳長官前來探視犯人,也需要有守衛跟隨,以免發生意外。不過,由於真選組的牢房和真正的監獄相比,充其量只是拘留所,約兩個禮拜前逮捕到的禁藥走私犯已在問不出更多有用的資訊後便移送江戶監獄,加上近日的江戶相當和平,沒有需要真選組出手的重大案件,因此現在的牢籠內只關了坂本辰馬一人。輪守的隊員也知道有副長在不會出什麼大亂子,便聽從指揮,加入要前往歌舞伎町查案的同胞們之中幫忙了。

        沖田總悟從守衛室拿出鑰匙,領頭往關押坂本辰馬的監牢走去。怎料,走廊底部的房門居然是大開的,外頭還站了一個戴著白面具的長髮身影。

        「桂小太郎!」

        沖田總悟如棒球投手般擲出手上的一串鑰匙,狠狠地砸向桂小太郎。只見戴著可笑面具的長髮男子側了個身驚險閃過,並嚴肅地大聲嚷嚷:「不是桂小太郎,是英靈志士厲鬼Z!為了拯救無垢的星海穿梭者,本人特意前來解除他的枷鎖。」

        「不,那個白痴艦長本身就是我們快援隊裡最骯髒的嘔吐物製造機。」

        坂本辰馬的聲音從大開的門內傳出,「哈哈哈哈!陸奧妳的嘴真毒。話說回來,假髮你的面具看起來真好笑,哪裡有在賣?」

        「這是我按照伊莉莎白的臉,費盡千辛萬苦用紙黏土捏出來的,世上絕無僅有——如果辰馬你想大量生產的話,我可以賣著作權給你,還能給你打個折。」說著,桂小太郎比了個數字。

        「誰要買那種醜不拉基的面具!」夜兔與白夜叉的踢擊直接命中英靈志士厲鬼Z,將他黏在牆壁上,面具也碎了一大半,露出不符合該人愚蠢舉止的文雅真面目。好在此處為地下監牢,所以牆上只凹了一個大洞。

        解決完劫獄者,坂田銀時轉身看向站在牢房內的犯人,問道:「你該不會是想逃獄吧?」

        坂本辰馬晃著手上的鐐銬笑道:「沒有哦!因為陸奧一定會來接我嘛!而且我相信金時你也會洗刷我的冤屈救我出去的……噢,現在可以叫你『金時』吧?周圍沒有其他人了。」

        「就跟你說我的名字是銀時了!是要我說幾遍?你不煩,我和所有讀者都煩了。」

        「我呢?」滑落地面的桂小太郎舉手詢問。

        「閉嘴,假髮。」

        「不是假髮,是英靈志士厲鬼Z • Unmasked!因為面具碎了,所以……」

        坂田銀時一腳踩在桂小太郎的臉上,阻止他繼續滔滔不絕地說毫無營養的自我介紹,並撿起地上的鑰匙解開坂本辰馬手腳上的鐐銬。

        「阿銀我現在要代表真選組跟你們談生意——雖然我覺得和陸奧談就夠了,但這女人堅持要先把你放出來才能談。」

        「哈哈哈哈!謝謝妳啦,陸奧!」

        陸奧面無表情地看向她的艦長:「我只是覺得,讓你在此處腐爛太便宜你了,至少也該由我親手收拾掉才行。再說,我們根本沒有走私禁藥,你沒有犯罪。」

        實際上,快援隊中裝載了愛染香與愛斷香的船隻並未降落在地球,加上該船所登記註冊的星球也不是地球,所以載運愛染香並未觸法——多虧陸奧在回到地球之前有多加注意,才讓艦長免受牢獄之災。

        「不過,你們還是得賠償萬事屋受損的部份。」坂田銀時提醒道。陸奧微微頷首,給予肯定的回應。

        「當然,畢竟這是我們送貨到府服務的疏失。等我們把艦長的眼角膜和腎臟賣了後,就會支付賠償金。」

        「哈哈哈,陸奧妳是開玩笑的吧!……是吧?」

        陸奧沒有理會她的艦長,自顧自地繼續與真選組做起生意。經由一連串的講價後,雙方總算是敲定一個合理的價格,將快援隊所有的愛斷香與愛染香 • Max的解藥賣給政府。

        「喂,也留一些解藥給我啊銀時!」一道聲音從地上傳來。坂田銀時朝地上瞟去,道:「原來你還在啊假髮?你不是只是來搞笑的嗎?」

        「才不是!我也有在追蹤愛染香的事件!」桂小太郎原地彈起身子,亟欲站穩,卻因雙手受縛而無法取得平衡,半個身子直接撞上牆。

        「咦?我什麼時候被綁住的?是誰幹的?」

        「是我。」沖田總悟拎著連繫到桂小太郎手腕上的鐵鏈道:「是我趁你們和旁白都忽略我的時候,把你綁起來的。」

        抖S王子的一雙紅瞳笑瞇成兩道月牙。他用力一扯,鐵鏈便隨著力作用的方向將劫獄犯甩入牢房之中。

        「可總算逮捕到你了啊,英靈志士厲鬼Z!」

        「Unmasked!」

        「隨便啦!」坂田銀時朝桂小太郎問道:「你有查到什麼線索?」

        桂小太郎立刻指出,歌舞伎町將可能成為愛染香流竄之地。他在數天前便於打工的人妖俱樂部中發現有人暗地裡兜售愛染香與愛斷香,後幾天換個裝扮到牛郎店、酒店巡迴工作時,也發現到幾位正在銷售愛染香的浪人。目前他已安排幾位靠得住的手下跟蹤他們,期待找到可能存在的據點。

        「他們把愛染香分散於歌舞伎町各地,有堆積在倉庫的、也有藏於巷子深處的矮木箱的,暫且還沒全部找到,也還不確定涉入此事的人數多寡。但不意外的是,他們是有組織性地行動,而不是個體戶。」

        沖田總悟吹了個口哨,「看來兩個星期前的那夥走私集團,不是只留了土方先生那個眼盲的笨蛋給我們添麻煩!」

        「要是那些愛染香燒起來,歌舞伎町就要出亂子了。」坂田銀時咂嘴一聲道:「我去告訴土方這件事,藥的部份就由沖田你率領一番隊去快援隊的船上取貨。」

        「你的指揮下得真順口呢,老闆!」

        坂田銀時聳了聳肩,「那傢伙也會這麼下令的。畢竟,除了本來就知道替身計劃的你之外,還有誰可以接觸辰馬那個大嘴巴的白痴?總不可能讓猩猩局長親自過去吧!毫無下屬可以指揮的吉米就更不可能了。」

        「我才沒有大嘴巴!」坂本辰馬狀似無辜地問:「難道你還在記恨我把你在軍營時,因為聽鬼故事怕到不敢去上廁所,所以尿床的事說出去嗎?」

        桂小太郎附和道:「銀時你真是太小心眼了。而且那分明是高杉先說的,辰馬只是在知道這件事時,不小心驚叫幾聲,所以才流傳開的。」

        「啊——!最大的戰犯果然是矮杉那個混蛋!」聽見身為《Jump》主人公的自己受到此等誣衊,坂田銀時幾乎要抓狂了,「我根本就沒有尿床!那只是因為帳篷太破爛、漏水了而已。」

        「嗯,是啊!」桂小太郎與坂本辰馬一同瞥向坂田銀時的下體處,一致點頭同意他的說詞:「只是漏水而已。」

        以白夜叉為首,昔日的攘夷四天王中,有三位就這麼在狹小的牢房走道中打起架來了——說是打架,不如說是白夜叉單方面進行攻擊比較恰當。雙手受制的狂亂貴公子即時拉上牢房的門,讓抓狂的白夜叉不得其門而入,而聲音很大的人則是躲到自己的副官身後,卑鄙地以強大的夜兔作為擋箭牌。

        「等等,只有我的稱號很奇怪啊喂!」坂本辰馬縮在陸奧的身後如此抗議。

        「反正你這個OPED黨除了『聲音很大』的特色之外,別無他物了。」

        坂本辰馬撓頭大笑:「哈哈哈!我還有好幾艘船艦啊哈哈哈!」

        「有船艦了不起嗎?阿銀我、我也有一家店鋪啊!」雖然有點心虛,但坂田銀時還是如此與大商隊的艦長對嗆。而桂小太郎則不怕死地在安全的牢籠內發出驚呼聲:「咦?現在的萬事屋社長是新八才對吧?」

        「吵死了,至少從《銀魂》的連載時間來看,我當了將近十六年的老闆。」

        三人又從你追我趕的動手動腳變成幼稚的爭吵,直到夾在中間的陸奧終於受不了,兩拳將曾經叱吒風雲的攘夷志士種進地板後才終於將這場鬧劇告一個段落。而在一旁觀看幾位幾乎年長他十歲的幼稚大人們的栗髮青年則瞇著赭紅的雙瞳,嘀咕了一句。

        「什麼嘛,明明就能那麼輕易預測到對方的想法……」

        「你說什麼?」坂田銀時沒有聽清沖田總悟的話語。他揚起頭,正好看見青年邁開長腿從他的頭頂跨過去。

        「什麼都沒有——老闆你是和一護一樣染上耳疾了嗎?」

        「雖然一護經常聽不清楚別人的話,但他才沒有耳疾!你們這些人別再編纂虛構的傳言侮辱《Jump》的主人公們了!」

        「是是是。」沖田總悟敷衍了幾句,走到桂小太郎的牢房前,又拿出一條鐵鏈加固牢門。末了,他滿意地拍了拍手,笑道:「好了,既然我們與快援隊的生意談成,又抓到英靈志士厲鬼Z,應該可以離開這裡了吧!」

        「走吧走吧,阿銀我已經不想待在地下了。」坂田銀時雙手撐地將自己從地面拔出來,頭也不回地率先走出監牢。

        「喂!銀時!救救我啊!」桂小太郎拍著鐵欄杆死命地大喊,接著他轉而以哀求的目光看向本該是被劫獄的另一位友人,「辰馬……」

        「哈哈哈,雖然完全沒派上用場,但還是謝謝假髮你來救我啊!」坂本辰馬被他的副艦長單手提起拖走,離去前還開心地向他揮手,「有空的話,我會來探監的!」

        終於,整個真選組的地下監牢只剩桂小太郎一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不過,桂小太郎除了「狂亂貴公子」外,還有一個稱號名為「逃跑的桂小太郎」,區區一個拘留所怎麼可能困得住他呢?

        然而,由於不論桂小太郎逃獄的過程有多麼驚心動魄,對這篇故事而言一點都不重要,所以作者不會多添筆墨,使這段情節成為了鏡頭外不為人知的奇譚。

        數人離開真選組的監牢後不久,正式文書也緊急發落下來。快援隊有了正當名義能將載滿禁藥的船隻停泊進港,真選組一番隊遂在隊長帶領下,隨著快援隊的艦長與副艦長登船運貨。此為秘密行動,以免讓身潛暗處的敵人發現警察組織早已對他們有所防備。此外,在各大夜店的配合下,真選組也從幾位接觸者和監視器中鎖定幾個目標人物。晝夜更迭,燈紅酒綠的歌舞伎町亮起撲朔迷離的霓虹星彩,不辱其不夜城之聲名。而在歌舞伎町外不遠處的真選組屯所,同樣也燈火通明,未如尋常日般靜謐。

        當坂田銀時終於能休息時,已經比平常晚三個小時下班了。這段期間他戴上微型通訊器接受土方十四郎的遠程操控,代替真正的真選組副長對他的部屬們下令。偶爾兩人會同時迸出同樣的指示,有時則是坂田銀時先一步將自己的想法脫口而出。興許是萬事屋偽裝成副長的期間將警察的工作摸透了,也將過往擔任軍事領袖時開發的技能重新點亮,他自作主張下的命令縱使會在耳機中換來一聲咂嘴,但皆未被撤銷。

        肚子咕嚕一聲。食堂內的大媽們雖未被告知組內因何而忙碌,但她們還是因應忙碌的氣氛準備快速食用的餐點。食堂內無人坐在長桌邊慢悠悠地享用食物,取而代之的是一顆顆粗獷的大飯糰排排擺在最靠近門口的桌上。坂田銀時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拽了兩顆已經冷掉的飯糰回房。然而待他走到房前的走廊時,卻意外地發現房間的燈是暗著的,裡頭當然無人等待。他打開通訊器輕敲幾下,但對方似乎是沒有開啟開關,耳邊只傳來沙沙雜音。

        「跑去哪兒了……?」男人咕噥一聲。這是第一次,他夜晚回房時土方十四郎沒有在屋內等他。偏偏是在最後一天發生的,這不就代表他已經失去最後一次能對土方十四郎說聲「我回來了」的機會?

        他懊惱地坐在地上,燈也不開地就開始啃飯糰。

        啊,最後一次在這裡一起吃晚餐的機會也沒有了呢!

        不不不,以後能一起吃飯的機會還多得是。只要那傢伙的愛染香毒性解除,彼此就都能自由外出了,到時候肯定能在各個居酒屋和定食屋遇到,所以不用太失落。

        振作起來啊,坂田銀時!過度貪婪的人,在任何故事中都不會有好下場,得知足常樂才行。能這麼和土方十四郎一起生活整整十二天——加上隔天是十三天——已經很幸運了,況且,要快援隊早日帶來解藥也是自己要求的,自己根本沒有資格抱怨快樂的時間被縮短。

        想想快樂的事吧!好比說土方君第一天被餵食時窘迫的臉、土方君安穩的睡顏、土方君藉由通訊器下指示時,如耳邊細語的聲音……

        話說回來,這顆飯糰還真不錯,主要是方便,不論是在緊盯監視器時,還是在陰暗的地方埋伏都能享用。難怪食堂的大媽會為外出工作的隊員們準備飯糰填飽肚子。

        咬著咬著,大大的飯糰只剩下四分之一。此時,屋外傳來兩道腳步聲。他轉身一看,沐浴在微光下的身影果然是土方十四郎。

        「啊,歡迎回來。」坂田銀時率先打招呼。土方十四郎像是沒料到房內有人一般微愣了一下,跟著說道:「我回來了。」

        「你去哪裡了?」不自覺地,房內的人語氣中帶有一些埋怨。

        「近藤老大的房間。我們一直開會到剛才。」土方十四郎揮手讓跟在身後、送他回房的山崎退離去,獨自踏入房內往電燈開關的方位摸索過去,「你怎麼不開燈……?」

        「賞月觀星。」坂田銀時隨口胡謅一個理由。實際上,今晚是陰暗的眉月,夜空也因雲層遮掩而只綴了稀疏的星,再加上房內的男人根本是背對著闔上的門,根本稱不上是在欣賞夜空。因此土方十四郎就算無法視物也能輕易戳破坂田銀時的謊話。

        「我看你肯定不是在做什麼好事。是不是從總悟那邊學到什麼詛咒方法,想試著作用在我身上?」

        「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嗎?別以為我像總一郎一樣對你那麼『有心』。我對大猩猩身邊的位置才沒有興趣。」說著,坂田銀時也站起身來,率先一步剛好在土方十四郎碰到電燈開關前按下按鈕。暖色的光輝充盈房內,照得土方十四郎的面容清晰。而土方十四郎也同時能藉由燈光打在坂田銀時背上所投射出的人影,找到對方的位置。

        「你在吃晚餐?」當坂田銀時靠近時,土方十四郎聞到了米飯與各種餡料的味道。

        「是啊,你應該吃過了吧?都這麼晚了……」

        「還沒。」土方十四郎否認道:「我不是說過,我一直開會到剛才嗎?」

        原本已經遠去的機會突然轉了個髮夾彎般地開著跑車衝撞回來。坂田銀時的內心簡直笑開了花,嘴角無法抑制地上揚,但他的語氣還是要維持鎮定才行。

        「哎呀,這可怎麼辦?阿銀只拿了自己的晚餐而已。要不要分給可憐兮兮、飢腸轆轆的土方君呢?」

        「混蛋,你吃的食物根本不是你出錢的,而是來自真選組的經費。還不趕快交出來?」土方十四郎手一伸就準確地捏上坂田銀時的臉頰。被攻擊的坂田銀時則反射性地還手,將吃了只剩幾口的飯糰塞入對方滿是罵語的口中。

        啊……啊!

        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幹了什麼好事的坂田銀時,面孔飛揚起霞色。

        冷靜下來,你吃一口我吃一口這種事情不是小學生之間就會做的事情?和神樂以及新八爭食的時候不也是經常在鍋裡吐口水佔地盤?根本用不著害羞。就像是想減肥又想吃甜點的女高中生們一樣,和朋友一起吃下午茶時各點一份甜食後再互相分享。沒錯,就是這樣。

        「美乃滋呢?」只見坂田銀時還在心慌意亂時,土方十四郎就在抱怨沒有美乃滋當佐料了。銀髮男人無聲地長吁一口氣,拽過黑髮男人的手將他帶至坐墊上落座,接著熟練地去房間主人的收藏櫃中拿出一瓶美乃滋,擠在另外一顆本來就是為對方準備的飯糰上。

        「來,啊——!」

        習慣成自然,見土方十四郎如此雲淡風輕地張嘴接受來自萬事屋的服務,坂田銀時不禁感慨道:「這是最後一次了呢!」

        「……不是還有明天的早餐和午餐嗎?」

        「哈哈,搞不好阿銀明天會忙得沒時間服侍你這位大爺!」想到自己休息前所了解到的破案進度,坂田銀時笑了一聲,「我看,你們破案的效率還滿高的,真不知道你們以前為什麼會被假髮那個白痴耍得團團轉。」

        「還不是多虧某人經常幫忙窩藏罪犯?要不是老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某家店早就關門大吉了。」

        「哇——真是感謝副長大人的大恩大德。不知道副長大人如此看重小店,是不是因為您就是經常接受小店關照的客戶呢?」

        土方十四郎一時語塞,既不想承認,又無法否認,只好罵對方一句「少說廢話」,又大口咬下飯糰堵住自己的嘴巴。不過,隨著他嚼動食物的速度漸慢,眉頭也越發深鎖。坂田銀時當然很快就注意到對方越來越差的臉色,不禁問道:「喂,你該不會是終於發現美乃滋是世上最褻瀆食物的調味料了?」

        「才不是,我只是飽了。」土方十四郎將頭向後移,偏頭說道:「剩下的你吃吧!」

        「我、你……」坂田銀時傻愣在他面前,道:「我才不要吃沾滿狗糧的飯糰。」

        「混蛋!就跟你說美乃滋是至高無上的美味了。」土方十四郎揚起嘴角嘲弄道:「你明明就是一個經常蹭別人吃喝的人,該不會還會介意吃他人的口水吧?」

        就因為那個「他人」是你啊!

        「吃就吃,誰怕你啊?」坂田銀時盡量將美乃滋抹到手上,通紅著一張臉將剩餘的飯糰吃進肚裡。接著他立刻衝向洗手間將美乃滋洗淨,並潑濕臉孔冷卻發燙的肌膚。

        搞屁啊!又不是青春期的新八。澡也一起洗過,睡也一起……純潔的睡過了,為什麼還會因為區區的間接接吻臉紅心跳?

        這就是所謂的最後一波福利大放送?原來一度遠去又撞回來的機會不是開跑車,而是開新幹線啊!

        縱然前面才提過「過度貪婪的人在任何故事都不會有好下場」,但既然這是機會自己撞上門來的,那就應該立刻把握住,否則就是大傻瓜了。

        對,沒錯,這是最後一夜了。

        坂田銀時決意不浪費一點時間,將美乃滋全數洗淨後就回到房內。此時的土方十四郎已經叼起一根香煙,手中把玩著他的美乃滋造型打火機等待坂田銀時歸來。

        「你今天不先洗澡再抽煙嗎?」

        土方十四郎停下手邊的動作,有些難以啟齒地說道:「今天應該沒辦法去洗澡了。加班的隊員太多,去澡堂的路上一定會碰到別人。」

        哈,開著新幹線撞回來的機會馬上就出軌了啊喂!果然,人是不會一直維持好運的,就像兩津勘吉每次賺大錢後,結局幾乎都是以大爆炸收場一樣。

        坂田銀時暗自嘆息了一聲,接過對方遞來的打火機為他點煙。

        「嘖,那些害阿銀無法洗澡的傢伙們,最好能快點找到犯人們窩藏的地點,否則阿銀不會跟他們客氣。」他玩著點火的開關,望著在兩人之間搖蕩的小小火苗,「如果明天下午過後才破案的話,尾刀就會讓土方君你撿走了呢!」

        「你說誰撿尾刀啊混帳東西!愛染香的案件我們分明從好幾個星期前就開始查了。你才是在我中毒後,來撿尾刀的人。」吞雲吐霧的土方十四郎邊罵邊朝坂田銀時吐出一口煙,當作是報復對方的嘲笑。

        「咳咳……你這個尼古丁混蛋!」坂田銀時揮開鼻頭的煙霧,含著被燻出的淚光嗔怒道。

        土方十四郎一副大仇得報的樣子,樂得揚起嘴角,「呵,誰叫你先嘲弄我?」

        儘管嘴上依然如故地抱怨二手煙,並痛罵抽煙危害環境的煙鬼,坂田銀時還是如同過去幾日一般幫助土方十四郎在抽煙時不會燒到自己。

        火光在煙霧迷漫中曖昧不明地一明一滅,煙灰如求偶的螢火蟲在煙灰缸中閃爍最後的焰紅,最終黯淡無光地滅去。於此同時,土方十四郎也稍微提了一下他方才與近藤勳、沖田總悟等知曉替身計劃的人們開會時討論的內容。

        「你有任何意見嗎?」

        坂田銀時遲疑了一番,答道:「既然你們覺得可以,那就這麼做吧!」

        一煙抽畢,坂田銀時最後一次碰觸到土方十四郎的雙唇,忍下被餘燼燒疼的痛楚,將煙嘴幾乎燃盡的香煙取下,緩緩捻熄於煙灰缸中。

        「好耶,阿銀被二手煙荼毒的時光總算結束了。」

        「我看你去小鋼珠店吸到的二手煙,還比我這幾天帶給你的要多。」土方十四郎呼出最後一口煙,拍了拍身邊的地板道:「今天早點睡,養精蓄銳一下,若是隊員們等會兒找到打算在歌舞伎町傳播愛染香的傢伙,你就要馬上出動了。」

        「欸?阿銀身上都是汗臭味,怎麼睡得著?」

        「少騙人了。老子可是在夜間巡邏的時候,看過你醉醺醺地躺在垃圾堆上好幾次了。」

        土方十四郎一手撫上坂田銀時的臉頰,接著覆上他的雙眼,另一手則按住對方的肩膀,將他壓倒在地上,嘴上還說著一些說不上是哄睡的字眼。

        「快閉上你那雙愚蠢到極點的死魚眼,趕快睡覺吧!」

        眼前幾乎一片漆黑,只有些許微光染上薄紅,從指縫暈入瞳中。坂田銀時從狹窄的縫中依稀可見,土方十四郎的身軀幾乎覆在他的身上。他閉了閉眼鎮定心神,抓住對方放在他肩上的手用力一扯,將黑髮男人擁入懷中。

        「喂!」

        土方十四郎沒想到坂田銀時會突然來這麼一齣,嚇了一跳。於迷濛的黑暗中,他只能感受到一顆毛球靠在他的肩窩。隨即一個翻身,他被輕放在腰側的手帶著側躺,正面面向銀髮男人。

        「你也來睡。」毛球窩在他的肩上嘀咕道:「我代你工作的時候,你可不能在房間睡懶覺。」

        「誰會睡懶覺啊你這白痴!」土方十四郎隔著衣衫捏了捏男人腰部精壯的肌肉,命令道:「去關燈。」

        「阿銀睡著了。」

        「聽你在放屁!」

        「ZZZ……」

        坂田銀時的耍賴意外地成功了。他的心臟歡喜地開著派對,若是土方十四郎的雙眼未纏上繃帶,肯定能看見銀髮男子鮮紅欲滴的耳朵。

        鼻息間皆是Mayoboro的煙草味,其中還挾帶些許汗味,充斥雄性的荷爾蒙氣息,卻不讓人覺得噁心討厭。臂中僵硬的人肉抱枕漸漸放鬆下來,那片背脊摸起來和自己差不多,筋骨上皆覆著鍛鍊精良的肌肉,但他不敢做得太過份,只能虛環著對方的腰,貪婪地將對方的氣味烙印在腦海深處。

        「可惡……」

        男人低啞的罵語縈繞在耳畔,但溫熱的眼罩卻未離開坂田銀時的雙眸。五月初的夜風尚有些涼意,但在暖和的抱枕以及心上人氣息的包裹下,他一點也不覺得寒冷。鼓噪的內心不知不覺平靜下來,隨著一日累積的疲勞一擁而上,坂田銀時居然就這麼抱著土方十四郎睡著了。



        凌晨三點,在各家夜店打烊後不久,好消息傳來了。山崎退帶著情報直奔副長室,在門外呼叫真選組副長。

        土方十四郎如觸電般彈坐起身,晃著尚未休息足夠的腦袋面向門的方向聽取報告。隨著山崎退的速報傳入耳中,他的大腦也逐漸清醒。他立刻下達幾個指示給監察人員傳遞出去,接著將手伸向一旁緊抱著他手臂、將他的浴衣拉得半褪的人,輕輕搖晃著。

        「唔嗯……再十分鐘……」

        「起來!你是大雄嗎?」鬼之副長準確地找到白夜叉的人中,使勁掐下去將他喚醒。

        「痛痛痛!幹什麼啊你!」坂田銀時嗷叫一聲,眼角還帶著疼痛與睏倦激起的淚花。黑暗的房間中,他只能模糊地看見一道人影晃悠悠地起身摸到牆邊開燈,接著再走回差不多原來的位置,往他的肚子踩上一腳。

        「找到人了。我已經要山崎讓跟監的隊員們待命,等『我』和支援到了再一口氣行動。」土方十四郎語帶怨嘆地說:「可惡啊,看來真的要讓你撿尾刀了。」

        「說是尾刀,但功績始終是算在你頭上的啊,副長大人。」坂田銀時頓了一下,接著道:「不過,總一郎君大概能拿這件事大做文章嘲笑你是個廢物一輩子。」

        「我果然還是得親自去一趟現場……」

        「別說傻話了,你是打算成為我們的拖油瓶嗎?」銀髮男人揉著肚子坐起身來,稍加整理一下昨日未脫下的真選組副長制服。

        「這就當作是阿銀送過土方君的生日禮物吧!我會在你生日之前解決掉那些傢伙,讓你在生日當天能放個假,出來幫阿銀付酒錢!」

        「生日禮物?」

        「是啊!你該不會在眼睛被蒙上後,連日期都忘記怎麼數了吧?」坂田銀時停下打著領巾的靈活指頭,瞟了一眼訝異地張開嘴巴的蒙眼男子,「在你看不見的時候,天空已經佈滿成群結隊的魚了哦!」

        「禮物什麼的,早就收到了……」土方十四郎有些彆扭地指了一下自己的雙眼,「解藥。」

        坂田銀時愣了一下,「說得也是,你剛好也是在生日前一天能脫離愛染香的藥性……」他真誠地露出一抹微笑,「你可欠了我大人情呢,土方君!」

        「嘖,你等著吧!你生日的時候我會十倍,不,是百倍奉還!」

        「你以為自己是半澤直樹啊?」坂田銀時不由得笑了一聲,「話說回來,你知道我的生日?」

        「廢話,罪犯的檔案上都有寫。」

        「拜託你把那些檔案消掉。阿銀我才不是罪犯,是守護愛與和平的乖巧小老百姓。」

        整裝完畢,坂田銀時抄起隨意丟在地上的制服外套穿上,只要再配上刀就能出門了。外頭傳來好幾道朝大門口跑去的腳步聲與吆喝聲,預定出擊的隊員們已幾乎集合完畢,只待副長一聲令下,便能立刻朝歌舞伎町前進。

        捲曲的銀髮被墨色的直髮覆蓋,假的真選組副長本欲朝刀架走去。誰料,副長本尊卻已經先一步來到刀架前,跪坐取下愛刀。

        「萬事屋!」土方十四郎轉身,親手將視若靈魂之物託付給眼前的男子。

        「村麻紗——真選組,就交給你了。」

        「了解。」坂田銀時同土方十四郎一般跪坐在地,標誌性的死魚眼難得地泛著光芒,以比過往在自家招呼客人時更加正經的面孔,接下武士的刀。

        「這份委託,我接受了。」



TBC.
作者的話:
進入最終局面!
話說本文一直有些上下文矛盾之處,本章尤其明顯(?),會在番外一併解釋。(盡量啦,搞不好也真的有Bug(笑 本文最後由 蒼之蠍 於 2022-5-17 00:20 編輯

留言

@紗月 可惜是最後一晚了(嗎? 2022-5-19 22:59
終於阿銀跟土方抱在一起睡覺了😃 2022-5-18 0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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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蒼之蠍 發表於 2022-5-19 22:5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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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之一


        他沒有成為盲人,只是暫時不能用眼睛視人。放下眼簾、緊纏白布,但他的雙眼依舊能夠感光,看見透過眼瞼與微血管漫入瞳孔的色彩。那是在入夢之前能見到的、如同萬花筒般變化萬千的點點光輝。

        那些光點時常會團聚在一起,也經常會如河水般流動。或許是因為燈泡與日照基本上以白熾的光線居多,眼中所見的光團經常是銀白色的。也或許是因為光線會透過一層薄薄的肉色才會透進瞳中,所以彩色的光點也以紅色系居多。

        隨時隨地都閉上眼,就如同隨時隨地都處於夢境與現實的夾縫中,實可以是虛,虛也可以是實。那份繾綣的、令他流連的溫柔是出自真實還是幻夢一點也不重要。只要他還閉著眼,就能將一切「視」為真實。

        他們從未這麼靠近過。儘管目不視物,生活相當不便,但他仍然過得很開心。因為那個人扮演著自己的身份,是他的化身。他的言語即為自己的言語;他的所見所聞就是自己的所見所聞。他們的靈魂如此貼合,好似回歸亞當的夏娃,猶若融入夏娃的亞當。

        但亞當與夏娃終究仍是從「一」分裂的「二」,是上帝創造的兩個個體。他的愛情沒有令他盲目到忽視兩人的獨立自主性。他有自己的職責,那個人也有自己的歸處。他不能永遠將對方綁在身邊,那個人不會允許,自己更無法容許。然而,倘若一點小小的自私能使注視未來的雙瞳更加清晰,他也想試著任性一回。

        在真與假交界的邊疆上,所有的事物都能是真實。即便內心深知這是對自我的矇騙,但他傻得甘之如飴,因為這就是此生唯一的機會了。之後他會好好將這份溫暖鎖在記憶底層不去觀看、不去回顧——僅僅是知道自己曾經得到過那無與倫比銀之光,他就能戴著微笑睜開雙眼。

        睜眼後,也隨之代表——他該清醒了。




        夜色茫茫,街上的招牌皆黯淡無光,就連路燈都好似罷工了一般,有一盞沒一盞地在地面印上一明一滅的濁白光影。幾隻流浪狗在小巷堆積的垃圾堆中徘徊求食,一隻野貓躍上屋簷,琉璃似的金瞳中嵌入玄色的滿月,倒映寅時的歌舞伎町街景。


        日出之前,夜最為濃稠。


        稠密的暗夜中,身著黑衣的警察們與切入街道的風融為一體,靜悄悄地依循指揮分散。本次作戰共出動了七個番隊,除了肩負夜間巡邏任務的五番隊以及留守屯所的二番隊與三番隊,其餘隊士皆集合至歌舞伎町。其中又分為兩組人馬,一組由局長指揮,四散於歌舞伎町搜尋被放置於各地的迷魂藥,另一組則是在副長的領導下,悄然包圍住町內邊緣的一角,從地圖上看,正好位在與真選組相對的對角處。


        自天人降臨於地球後,帶動科技發展,其中便使建築技術突飛猛進。數十戶人家排列疊加的空間已屬不宜居住的房舍,因此人民多已遷居。稍有積蓄的人便搬入繁華地帶的公寓,較為窮困的家庭也能隨之替補,進入環境更加舒適的區域居住,歌舞伎町邊緣的這一角便是居民大量遷出的其中一例。


        「副長,一番隊與四番隊皆已就位完畢。」


        對講機傳來山崎退的聲音,坂田銀時挑起眉毛朝旁邊一瞟,確認跟隨他的真選組成員們也已蠢蠢欲動,隨即拔起刀指向被廢棄已久的長屋,大喝一聲。


        「真選組例行搜查,裡面的阿貓阿狗全都給我束手就擒!」


        白熾的探照燈一束束打上一排排數年來僅有流浪漢會為了遮風避雨而悄悄侵占空間的破舊長屋。突如其來的攻堅令才剛在歌舞伎町內兜了一圈的藥販們嚇得措手不及。他們才剛膽戰心驚地完成一日的工作,正在相互吹噓自己今日的業績以及嘲諷警察組織的無能,舉起的破酒杯中盛滿摻了水的酒精,密閉的空間內充斥劣質煙草的味道,直到挾帶夜色的清風灌入,才驅散難聞的悶臭味。


        「幹!真選組找上門來了!快逃!」


        藥販們接連丟下手中的酒水,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身邊的事物就四散逃逸。然而,縱使長屋區的建築結構如迷宮般複雜,在真選組的團團包圍下,他們只能束手就擒。偶有不死心的浪人揮動破舊的刀刃想來個同歸於盡,但立刻就被訓練有素的警察們壓制在地。


        東方的天泛起魚肚白,在第一縷晨光在村麻紗上折射出冷徹的銀芒時,最後一位浪人跪倒在地,雙手反剪地被上銬逮捕。


        「終於結束了。」坂田銀時將刀刃上殘留的鮮血隨意甩落到老舊木板上,在地面留下深褐色的斑點。其中有一部份剛好甩中了眼前那位浪人的臉頰。只見他朝地上呸了一口帶有血絲的痰,露出難看的笑容。


        「哼,別以為逮捕我們就能輕鬆了!」


        浪人大聲嚷嚷,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啟動藏在袖口的機關,將一個遙控器彈入手中,愉悅地按下按鈕。


        砰——!砰——!砰——!


        聲音不大,但確實是爆炸聲。猶如甩炮一般的小型煙火在歌舞伎町中爆炸,濺出的火花接連將置於一旁的迷魂香點燃。


        「哈哈哈!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們這群政府養的狗當墊背!」


        見白中挾帶一抹粉色的煙霧迷漫至此,藥販不禁開懷大笑,絲毫不在意自己也將成為受到藥物支配的一員。然而,在他的情感失去控制前,他就被眼前的黑髮男子一腳踹中頭部,並且在失去意識之前,他看到了——


        「怎麼……會?」


        坂田銀時收腳,招呼臨近的下屬將昏迷的犯人拖走,並拿起對講機呼叫派往於町內各處搜索藥物的小隊,詢問他們狀況。


        「五番隊報告,多虧剛才的爆炸,我們已經將所有愛染香的所在地都掌握了。堆置在外的愛染香都只是普通的愛染香,沒有看到愛染香 • Max,真是謝天謝地。」


        「七番隊報告,已在煙霧區進行禁止外出的廣播與管制。」


        「九番隊報告,目前發現幾名一般民眾中招,但皆已在愛斷香的幫助下恢復神智。」


        「一番隊報告,這家拉麵攤的豚骨拉麵的麵體雖然不多,但湯頭濃郁,肉也給得不少,相當不錯……老闆,再幫我加個麵……」


        「臭小子你大清早的吃什麼拉麵啊?」儘管他在知道屬下正大光明翹班時,和本尊同樣出現破口大罵的反應,但坂田銀時聽了沖田總悟的話後,反應的源頭是來自嘴饞與嫉妒,而不是對工作的責任心。


        「把你的位置告訴我,我待會兒就去找你算帳。」嘴上這麼說,但他其實是想去看看那家店是不是真的值得消費。


        「不用麻煩媽媽你來接。我長大了,會自己回家。」吸嚕嚕的吸麵聲從通訊器中傳來,氣得坂田銀時立刻關上和沖田總悟的通訊。


        他走出白煙籠罩的長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面上黝黑的防毒面具在日照下映出月牙形狀的反光。被逮捕的浪人們已經被綁成一串粽子,一個個被同樣戴上防毒面具的真選組隊員丟上囚車,並浸於愛斷香的煙霧中解除愛染香的藥效。


        為了應付迷魂藥,真選組是有備而來。除了從上頭申請到大量的防毒面具,也獲得愛斷香的使用權——不如說正是因為意外得到能購買到大量愛斷香的機會,真選組才膽敢執行如此危險的作戰。若是缺少了愛斷香,浪人們引爆愛染香的行徑確實具有極大的威脅性,肯定會讓原本就相當亂七八糟的歌舞伎町,因盲目的情愛糾葛變得更加雞飛狗跳。


        一名隊員從屋內跑出,朝坂田銀時敬了個禮,「報告副長,根據盤查結果,這裡面放的貨物只有愛染香與少數愛染香 • Max,沒發現到愛斷香。」


        「怎麼可能?再檢查仔細一點。」坂田銀時蹙起了眉頭。按兩個星期前逮捕到的走私集團那邊得到的供詞所示,他們除了愛染香與愛染香 • Max之外,確實也有出貨愛斷香與另一種新型的愛斷香。


        一般而言,愛染香與愛斷香都是配套交易的,其目的為避免用藥者完全失控,留了個保險。然而,愛斷香在身為愛染香解藥的同時,也是屬於迷魂藥的一種。少量的愛斷香有斷絕思念之情的效果,但使用過量,便會導致與愛染香完全相反的功效——使用藥者極其厭惡第一眼見到的人。若是不察,甚至可能引發流血事件。縱然愛斷香不似愛染香,只要稍微聞到就會中毒,而是用藥過重才會受到操縱,但危險性不比愛染香低。


        「銀……十四——!」少女的聲音截斷坂田銀時的思考。一條大狗載著兩道身影,高高越過閃著警示燈的警車從天而降,在男人身邊劃出煞車痕。


        「你們兩個小鬼跑來這種地方做什麼?」坂田銀時朝兩人一狗甩了一記眼刀,但在確認除了不會被藥影響的狛犬外,兩位年輕的萬事屋都有戴上防毒面具,怒氣便消了一大半。


        「還不是因為聽到外面傳來霹靂啪啦的聲音,才過來看看你們這些稅金小偷在做什麼啊嚕。」神樂從定春的身上跳下來,踮起腳尖看向長屋。那兒目前只剩下幾縷粉白色的煙從破裂的窗戶玻璃溢出,幽幽飄向天際。


        「都結束了?」少女語帶遺憾地問道。


        「廢話。老子親自出馬,那些傢伙當然只能乖乖受捕。」坂田銀時本欲表現出一副輕鬆自如的模樣,伸起手來習慣性地想往鼻孔戳,卻因為防毒面具阻擋,只好轉而將手伸向少女的額前彈了一下。


        「你們的防毒面具又是哪裡來的?」


        志村新八也來到神樂身旁,推了一把眼鏡答道:「只是在打敗擅自闖入屋內的大猩猩後,獲得的掉落物而已。」


        「是啊,還爆出兩顆金色的球,不知道蒐集七顆後能否召喚出神龍啊嚕?」


        坂田銀時馬上夾起大腿遠離神樂,「在妳召喚出神龍之前,大概會先有四條蟄伏於男人腿間的巨龍奄奄一息了。」


        「喂!早就說過這篇作品是普遍級的!不可以講得太露骨。」志村新八幾乎要拿出摺扇大聲吐槽了,無奈這並非是他和土方十四郎之間會有的互動,只好作罷,轉而關心案情。


        「愛染香都找到了嗎?我們在過來這裡的路上看到不少真選組的隊士在搬運物品,以及在冒出白煙的地區管制交通。」


        坂田銀時嗯嗯啊啊幾聲當作是給志村新八一個肯定的回覆,不過也隨即說道:「但愛斷香卻不見蹤影了。」


        「汪汪——!」


        定春突然大叫幾聲,嚇了坂田銀時和志村新八一大跳,也吸引住周遭的真選組隊士們的注意。


        神樂睜大雙眼,驚奇地問道:「定春,你有看見愛斷香?」


        大狗吐著舌頭,自信滿滿地點頭。


        坂田銀時緊接著繼續問:「在哪裡?在過來這裡的路上看到的?」


        定春再次點頭,並做了個原地打轉的動作,最後伸出前腳戳了戳男主人的胸。


        「在我心裡?」


        「汪!」定春鄙視地瞟了愚蠢的人類一眼,接著隨口叼住路過的山崎退,指著可憐的路人臉發出喉音。


        「哇啊——!不要吃我。」


        「我們才不會餵自家的寵物吃真選組的路人甲……啊,真選組!」結合一開始原地跑的動作,坂田銀時參透了定春的比手畫腳,「你是看到愛斷香往真選組的方向去了?」


        準確來說是聞到。定春從鼻孔噴出大氣,臉上滿是驕傲的神情,並得到神樂的大擁抱與志村新八一連串的誇獎。


        「定春,你真是太棒了啊嚕。」


        不同於兩位少年的誇讚,坂田銀時面色變得難看起來。他打開對講機,命令幾個靠近屯所的番隊即刻返回真選組,又敲敲掛在耳上的微型通訊器,希望能獲得一些回應,然而卻如同一開始的預料一樣,此處已經超過通訊器可運作的範圍了,因此耳邊只能聽到雜訊。


        「副長——!」一名隊長高聲呼叫坂田銀時。黑髮男子隨著下屬手指的方向望去,惟見濃密的煙霧冉冉升起,半遮半掩的朝陽如燒紅的鐵水散發炙熱的光束,相當刺目。


        ——那是真選組屯所的方向。


        坂田銀時立刻衝去關了犯人的囚車,從愛斷香的煙霧中拖出方才那位按下爆炸按鈕的浪人摔在地上,厲聲質問:「喂,你們到底做了什麼?」


        「哼哼,想不到吧!雖然愛染香的攻擊沒有影響到你們很可惜,但爆炸的目的不只是要擴散愛染香,更是訊號。就算你們現在阻止愛染香,也阻止不了留在屯所的同伴中愛斷香了。」解除藥效、恢復正常的浪人首領大笑:「真期待看見守護江戶的警官大人們相互廝殺的場面……不過這一切應該和你無關吧,假副長?」


        「你……!」


        浪人的聲音是如此大聲,周圍的真選組隊士們想必都注意到了,目光整齊劃一地看向拎著犯人的上司。但坂田銀時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他立刻甩掉手上的人,朝著萬事屋們喊道:「定春留下。新八,帶神樂回你家。」


        他躍上雪白大狗的背上落座,隨即夾緊大腿指揮定春前進。轉眼間,一人一狗已經越過了數個街區。


        「喂!沖田君!大猩猩!有人聽到嗎?你們的村莊剛剛被攻擊了啊喂!」在趕回駐地的路途上,他拿起對講機轉至幾個特定頻道大吼,幾聲雜音之後,喇叭處傳來青年的聲音。


        「畢竟是我們先去攻擊人家的嘛!」透過電波,青年的聲音有些失真,「不過,土方先生沒有跟老闆你仔細說明過嗎?真是失職,果然還是由我當副長比較好。」


        在坂田銀時狐疑的單音中,沖田總悟輕咳一聲,將對講機的頻率轉到組內的公開頻道,平靜地下令。


        「C計劃,開始執行——!」



TBC.

本文最後由 蒼之蠍 於 2022-5-19 23:0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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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月 會平安渡過的!這篇百分百是喜劇👍 2022-5-28 21:30
希望真選組能度過災難 2022-5-20 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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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蒼之蠍 發表於 2022-5-28 21:28:25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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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之二

       在煙霧瀰漫之前,他早已有所準備。

        「來了嗎?」土方十四郎正坐於他的副長室小聲詢問。此時的他已換上自己的制服,縱使已經兩個星期沒穿過西式服裝,略顯拘束,但也正是這樣的服飾才讓他擁有歸屬感,以及能保持自我約束的意志。

        他的問題無人開口回應,只有一聲刀鍔與刀鞘互碰的清脆撞擊聲。有著一頭爆炸頭的齊藤終單膝跪在土方十四郎的面前,向他的上司報告有外人正在屯所外部徘徊,舉止詭異。

        真選組三番隊,又稱為「沉默部隊」,目前的成員只有隊長本人一人而已,主要任務為真選組的內部偵查,並處決背叛者。因此,他也是替身計劃的知情者之一,以免副長替身在第一晚就被誤殺。

        「有幾人?」副長伸出一隻手,齊藤終隨即在他的手掌上寫下一個數字。

        「哼,比預料中的要少。」土方十四郎冷笑一聲,命令道:「讓二番隊準備好防毒面具,若是那些雜碎投入愛染香或愛斷香,就立刻戴上。」

        齊藤終聽令,隨即如忍者般迅速敏捷地離開副長室。房內又只剩下土方十四郎一人。他伸手摸向位於後腦勺的結,只要稍微使力一扯就能讓繃帶鬆脫,但他只稍微扯動一下後就鬆手了,轉而一手摩挲著手邊的木刀,一手輕撫眼上的繃帶。

        ——還不到時候。

        所謂的C計劃,其實就是用自己當誘餌,將敵人們引進屯所內捕捉,是在他纏上繃帶的第二天就擬定好雛型的計劃,但直到昨天下午獲得愛染香 • Max的解藥後,近藤勳才同意此計劃通過。

        事實上,根據山崎退與英靈志士厲鬼Z的定期情報交換,「目前出現在公開場合的真選組副長是替身」的謠言已在地下社會中不脛而走,加上先前的愛染香事件傳言尚未消失,便有人將兩件事做連結,並打算以此滋事。因此土方十四郎原本打算將計就計,等坂田銀時離開後,自己再沉寂個幾天,待解藥原訂到達的時間點前將組內大部份的成員外派,將屯所營造出空城之感,來一招請君入甕,以誘捕躲藏在檯面下的危險份子。

        不過,不知該說是幸運,還是敵方沉不住氣,誰也沒想到C計劃居然在計劃通過後的隔天清晨就立刻派上用場。目前這項計劃的詳情只有告知各位隊長而已,還在推演階段,此次幾乎將全員外派的舉動便是演練的一部分。只是沒有人想到,演習居然成為了實戰。

        真糟糕,目前在大庭廣眾之下指揮真選組的副長替身對C計劃完全不知情,組員們會來得及回防嗎?

        前一天晚上,他只交代坂田銀時,這次的行動將會調派大多數的人力前去支援,而屯所將缺乏防護,僅此而已。關於自己是誘餌一事,他隻字未提。一來是因為這個計劃原本就預設是在坂田銀時離開真選組後才會執行,二來是因為……他就是不想告訴坂田銀時。

        迷魂藥的事件一天不解決,歌舞伎町首當其衝,而真選組屯所則在町外。因此他認為在這起事件中,坂田銀時只要專心守護萬事屋的歌舞伎町即可,其他的就交由警察解決。那是屬於真選組的工作與職責,沒必要讓那位武士在區區一份充當替身的委託上,增添不必要的顧慮與麻煩。

        是的,這樣就好。即便目前的計劃稍微出了點差錯而提早在坂田銀時離去前展開,他仍舊不懊悔自己做的選擇。將獵物上鉤的消息傳遞出去,再由局長親自下命令的話,組員們總是會聽的。而坂田銀時也一定會為了避免滋生麻煩,轉而讓部下聽從近藤勳的指揮行事。

        不過,在不明瞭歌舞伎町此時的情況之下,不知道近藤勳能調派多少人馬回來。即便如此,他也早有預料,回防的人不會包含那位在外拋頭露面的真選組副長。要那個天然捲笨蛋離開歌舞伎町,優先處理真選組的威脅,八成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土方十四郎才不想告訴坂田銀時C計劃的事情,因為他明白,坂田銀時重視的事物為何。倘若真選組與他的家園同時發生騷動,那個人絕對不可能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既非他的師長,亦非他的舊友,更不是他的家人,假如那個笨蛋武士會丟著親愛的家園不顧,前來幫助區區一名死對頭,朝陽大概就要從西邊升起了。而只要清楚這一點,打從一開始就不抱持見到對方的希望,便不會失望。

        但他必須澄清一點。他不是懷抱悲觀主義,也不是自虐,而是單純地不貪心。貪心的傢伙在故事中,通常都是下場悽慘的反派角色。更何況,他的身邊已經有洞爺湖了。

        他以指腹描摹刀柄上的木紋,安心地笑了一聲。

        在真選組出行之前,土方十四郎親手將灌注自身魂魄的愛刀交託給坂田銀時,而坂田銀時也同時留下了相伴於側多年的木刀。這就夠了,即便這把舊木刀的本質只是電視購物的商品,上頭還沾染洗不淨的咖哩味,依舊承載了銀髮武士的武士之魂。

        他拿走村麻紗,就如同自己陪伴在他的身邊;他留下洞爺湖,就如同他陪伴在自己身邊——光是能認知到這一點,土方十四郎就相當滿足了。他相當清楚自己的定位,儘管在這一段委託的時間中自己僭越了那條界線不少,卻被對方一一包容。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試著再往前往上多踏幾步,瞧瞧金字塔的尖端會有什麼樣的景色。可是他也明白,過度的美夢只會讓人更難以清醒,萬萬不可過量,而那瓶突如其來的解藥便是最好的煞車,如敲響警鐘的巨鎚,將刺耳的鈴音傳至他的耳中,告知他該回頭了。

        所以他波瀾不驚地飲下略帶苦味的解藥,並將千言萬語濃縮成一句最不給予對方負擔的感謝,做為終幕的序曲。

        足夠了。該醒來了。

        東方的天際線泛出白光,土方十四郎微微側頭,手中攥緊重要之人留下的木刀。來者的足音凌亂中帶有遲疑,像是在搜尋何物,又或者是何人。一道道拉門被拉開,再兩間房就輪到副長室。真選組副長安靜地站起身,躡手躡腳地戴上防毒面具走近房門,待入侵者們摸上門把時,率先踢破門板揮刀砍去。

        門下一個、左邊三個、右邊一個。

        僅憑聲音,他便知曉人數。藉由多年來戰鬥與防範沖田總悟的暗殺所積累的經驗,他輕易地閃過朝他襲來的劍刃,一腳將被壓在拉門下的浪人踢下緣廊,隨即以腳尖挑起門板以堅硬的木框擋下左側的攻勢,並矮下身子揮刀朝右側那一位倒楣鬼的脛骨擊去。

        即便經歷主人多年來亂七八糟的使用,洞爺湖的堅固程度依舊如新,再配合上土方十四郎的手勁,被攻擊紮紮實實地擊中的倒楣鬼立刻痛苦地抱著腳在地上打滾,骨頭就算不斷,也肯定裂了。縱使在身中愛染香後,土方十四郎便未曾參加過真選組的訓練,也無法前往道場修行劍術,但他每日還是有抓緊時間做基礎空揮練習,其搭檔自然就是被主人留在屯所內的木刀。雖然第一日時,坂田銀時曾故意以言語挑釁副長,要他不要使用洞爺湖,但他知道對方只是在耍嘴皮子,不是真心想阻止他觸碰刀具,所以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土方十四郎仍然每日拿起洞爺湖,關上房門鍛鍊身軀,使肌肉不會因連日的歇息而消下。

        被木刀擊中的倒楣鬼也和他的某位同夥一樣摔下走廊,不矮的高低差讓他結實地以背著地,發出痛苦的悶哼聲。土方十四郎追著聲音踩過該名浪士來到庭院,狹窄的走廊或許對於一對多的狀態是有利的,但由於土方十四郎目前不可視物,狹隘的空間只會拘束他的行動而已。若他不甚用力過猛,反而可能砍中牆壁或房柱,得不償失。

        黑髮男人警戒地將木刀橫在自己身前,腰部以上的身軀筆直挺立,繃帶下的眼珠隨著身體左右轉動著。前方的足音聽來有四人,一人的腳步稍微拖曳,八成是一開始被土方十四郎踢出走廊的那一位襲擊者;另外三人則是被門框擋下攻勢的浪人。不遠處也傳來刀劍相向的碰撞聲與吆喝聲,約莫是其他潛入者與留守的二番隊起了正面衝突。

        「可惡……」其中一名浪人對他的同伴大吼:「我們也快點燃愛斷香!」

        「可是這傢伙戴著防毒面具……」

        「別管了,快點!」

        「也」?這麼說來,他們的同夥已經在屯所點燃迷魂藥了?希望二番隊的隊士們皆有即時戴上防毒面具。縱使防毒面具會限制視野,限制劍術實力,但總比吸入愛斷香,導致心靈被控制或必須完全遮掩視線要來得好。至於土方十四郎,是否面戴防毒面具對已經習慣黑暗的他毫無影響。

        啪嚓一聲,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響,是打火機點燃火焰的聲音。看來這群人為了要擊敗真選組的副長,無所不用其極。愛斷香作為切斷思念的藥物,使用過量便會成為使人厭惡他人的藥物。而倘若用藥人第一眼看見的是自己原本就憎惡的人,儼然會成為一種催化劑,不僅影響心靈上的憤慨,更會促進腎上腺素的分泌,瞬間增強體能。

        利刃破空的聲音霎時間靠近,土方十四郎立刻舉刀擋下,虎口被震得隱隱作痛,與方才用門框擋下的那次攻擊相比確實強力許多。他側身,不再硬扛來自上段的刀刃,而是以柔克剛,讓它隨著木刀的阻隔改變軌跡,使斬擊落空。第二道攻擊隨後跟上。土方十四郎依樣畫葫蘆地側身朝後退了一步,並將第二位攻擊者引向相同的方向,使前兩人的攻擊軌跡疊在一起,擋住第一人的接下來的攻勢,為自己爭取時間。

        假如愛斷香現在仍在燃燒,敵人的視野也會被煙霧遮蔽,所以目前將是他脫身與隊士們合流的大好機會。屯所的路他早在好幾年前真選組方組建,搬到這幢建築物不久後就摸清了,閉著眼睛都能從任何一處走到目的地。何況,他現在所在的位置正是自己最熟悉的副長室前。

        又一把刀襲來,土方十四郎向左大步一跨,讓襲擊者直接砍中庭園的松樹。他記得近藤勳挺喜歡這顆樹的,真可惜。他再靠著裝飾用的岩石閃過下一記進攻,並從刀劍敲上石頭的鏗鏘聲判斷出該攻擊者手臂的位置,舉起木刀朝該處砍去,廢了那人的手臂。

        五減二,還有三人。他目前已經快退到轉角處,與二番隊最靠近他的隊士們的距離只隔了二、三十公尺。他更可以聽見牆外傳來下屬們的腳步聲與吆喝聲,看來已經有幾個小隊回防包圍屯所了,估計是由近藤勳率領、在歌舞伎町中搜尋藥物的那一匹人馬,所以相對於對不法之徒直搗黃龍的那一組人員而言,距離較近,回來得也較迅速。

        這下子,這群人可跑不掉了。他暗笑一聲,揮舞洞爺湖再次甩開一陣攻勢。

        「你這混蛋在笑什麼?」

        男人的聲音突然從腳下傳來,土方十四郎的腳也頓時被捉住。他頓時一驚,原來是一開始被他砍中脛骨的傢伙在吸了愛斷香後忍住疼痛,安靜無聲地爬過來制住警察的行動。

        「該死。」

        土方十四郎立刻用另外一隻腳狠狠踩上該名浪人的前臂,使他吃痛鬆手,但這個轉身卻也讓其他攻擊者趁機鑽了個空子。一刀斜劈貼著他的腦側向下揮去,在頭皮上留下一道淺淡的刀傷,也切斷了繃帶。斷裂的繃帶垂落,在土方十四郎還來不及迴身防守前,另一隻手便伸過來拉住被防毒面具壓住的繃帶,將土方十四郎扯向刀尖的方向。於是他只能盡量穩住下盤,如拔河般往反方向使力與敵人較勁,繃帶便隨之被從臉上扯下。

        從浪人剛才準確攻擊的行徑來看,煙霧八成已經消散了。土方十四郎只能繼續閉著眼睛與這些人對峙,並思考著是要不打破平衡,在此處等二番隊、齊藤終或外頭的援軍過來,還是要拔腿就跑,又或者是……

        他動了動脖子,稍微做過伸展,擺好架勢就要主動出擊時,身後的牆外傳來不屬於任何真選組成員的沉重腳步——比起人類,那更像是獸類的奔跑聲。隔著眼皮,他能感覺到天色已然亮起,巨大的火球為他指示方位。他的前方為東,後方為西,從西邊而來的巨大黑影越過頭頂落在他的身前,並傳來某人的聲音,呼叫他的姓氏。

        騙人的吧?今天的太陽是不是真的從西邊升起了?

        他不禁睜開眼睛,久違的光束透過防毒面具半透明的面罩由東向西射入他的視網膜,刺痛他的眼珠。生理性的淚水滿溢在他的目眶,眼前一片模糊,但他捨不得閉上眼睛,只能拚命地以眨眼抵抗神經系統的運作,只因他的瞳中映照出的是一道已有兩個多星期未能見上一面的身影,是他完全不期待會看見協助者。

        ——奇怪?明明睜眼了,為什麼夢還沒有結束?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他的心臟未因見到坂田銀時而再加速,四肢仍受自己控制,腦海也相當清晰,沒有被這個人佔據,和紀錄上記載的愛染香發作症狀完全不一致。他不覺得現在的自己與過往有任何不同。

        搞什麼啊?愛染香 • Max是真的有在運作嗎?

        又或者是,他對這個傢伙的感情已經深刻到,就算愛染香的藥性發作也不會有區別?



        當坂田銀時終於回到真選組的屯所時,只剩下餘煙裊裊升起。紅與藍的警示燈在屯所外牆閃動,他認出了幾位警車旁的隊員,是被安排由近藤勳帶領的番隊成員。而大猩猩本猩則是在大門口附近,頭頂腫了幾個包、臉上掛了不少瘀青,絕對是由志村妙一手包辦的,所以無關緊要。

        現在重要的是土方十四郎。

        他的大腿又用力夾了一下定春以示加速,指引牠往距離副長室最近的外牆前進,並在幾名隊士訝異的神情與驚呼中騎著大狗高高躍起跳進牆內,正好趕上從暴徒手中拯救王子殿下的戲劇最高潮。

        「土方?你沒事吧?」他拔出村麻紗,將土方十四郎護在身後。定春在坂田銀時跳下牠的背後就皺起鼻子撞破一扇房門躲進去了——並不是受到殘留的愛斷香藥性影響,而是單純地不喜歡藥物的味道。坂田銀時戴著防毒面具,倒是沒受到任何影響,只怕自己身後將自己當成誘餌的混蛋著了敵人的道。

        在趕回屯所的路上,他就從沖田總悟與近藤勳對其他隊士下的指令,將他一個字都沒聽說過的C計劃猜個七七八八了,並且相當火大。但他並不是在氣土方十四郎將自己置於危險中,而是在氣土方十四郎居然將作為替身的他排除在外。既然要搞這種誘敵戰術,將這麼強的阿銀納入計劃的一部分不是能提升成功率嗎?為什麼不把他安排在計劃中?是瞧不起阿銀嗎?

        「喂!你說句話!」由於土方十四郎完全沒有回應,坂田銀時終於忍不住回頭看去,惟見那人臉上的繃帶已經不見了,心中頓時一滯。隔著兩層半透明面罩,他又看不清楚土方十四郎的眼睛是否有睜開,嚇得他差點甩掉手上的刀子馬上捧起眼前人的臉,讓對方就算睜眼了也只能注視自己。

        比起讓對方愛上莫名其妙的浪人,即使內心再不願意,自己對他而言肯定還是較好的選擇。坂田銀時急得大步朝土方十四郎走去,然而土方十四郎的目光卻越過他的肩膀,投向他身後的浪士們。

        「土方君?十四?多串君?」他的牙縫擠出那人的名字,被綁上重石沉到胃底的心還藏有可悲的希冀。

        「給我閃開!」土方十四郎大喝一聲,舉起洞爺湖擦過坂田銀時的身邊捅進一位浪士的肩膀。那人已經在他的身後高舉白刃準備砍下去了,但坂田銀時卻一反常態地未發覺。他偏頭對上那個死魚眼笨蛋藏在隱形眼鏡後方的紅瞳,大聲罵道:「你這白痴是特地回來讓老子幫你收屍的嗎?」

        坂田銀時見他的態度一如往日在街上偶遇時的模樣,差點掉入十二指腸的心臟立刻像顆充滿氦氣的氣球衝上喉頭,驚訝地問道:「你身上的愛染香已經解除了?這不是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嗎?」

        「誰知道?搞不好是因為已經過兩個禮拜了,所以我體內殘留的毒素本來就剩不多,才能提早解除。」土方十四郎從浪人的肩上拔出洞爺湖,任其鮮血從貫穿身體的窟窿一湧而出。坂田銀時立即迴身對該名偷襲者補上一刀,以由下而上的逆袈裟斬斬落對方的武士刀。

        「原來如此,差點嚇死阿銀了。」

        「你才嚇我一跳。」土方十四郎跨步向前將目光轉向敵人,並沉聲問道:「你怎麼跑回來了?工作呢?」

        「這就是我的工作啊!你們委託萬事屋的任務內容不是包含照顧你這個本尊?要是你死了,我要找誰討錢?」坂田銀時在土方十四郎一口氣砍傷兩位敵人後,緊跟其後再往他們的腿上各補上一刀,讓被藥物控制的兩位浪人痛得無法以單腳承受體重,只能跪倒在地。然而,坂田銀時也跟著向前一倒,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喂!」他朝土方十四郎大聲抗議,但這位襲擊者只送給他一記中指。

        「別隨便詛咒別人!就算你沒過來,我也能輕鬆將這群人解決掉!」

        敵人還沒解決,同伴就要先起內鬨了。不過,最後一位浪人雖然仍受到藥物控制,但在看到增強力量的同夥們仍接二連三地敗在鬼之副長與他的替身手下後,嚇得面色如土,果斷不戀戰地拔腿就跑。

        「阿終!」土方十四郎大喝一聲下屬的名字。神出鬼沒的三番隊隊長立刻從屋頂躍下,以高超的二刀流輕鬆解決掉最後一人。此時,他處的戰鬥也都告了一個段落,傳來隊士們陸陸續續向此集結的腳步聲。坂田銀時看了看還抱著鼻子,半個身體趴在房內的定春,摘下防毒面具無奈地說道:「阿銀我現在可是無路可逃。關於為何出現兩個副長這件事,你應該蒙混得過去吧?」

        「你先把那頂假髮摘了。看你黑髮的樣子有夠奇怪的。」土方十四郎也摘下防毒面具,大口呼吸新鮮空氣。少了面罩的防護,陽光再度刺得他眼眶發熱,分泌出生理性的淚水。他只得轉身背對朝陽,然而,眼前那頭由日光鍍上一層金邊的銀髮,與汗水一同反射出耀眼的光輝,同樣地刺目。

        「你的眼睛……」

        土方十四郎即時反射性地閉上雙眸,積聚的淚液被擠出眼皮之外,沿著淚溝滑落。坂田銀時伸手攬過土方十四郎,讓他低頭靠在自己肩上為他阻擋光線,避免對方尚且脆弱的眼睛遭受傷害,並朝不遠處的齊藤終大喊一聲:「爆炸頭,去找一副墨鏡過來!」

        齊藤終聽令,立刻鑽進副長室中翻箱倒櫃。

        「放開我。」土方十四郎試著推開坂田銀時,但對方卻將他的頭按得更緊。

        「你就不能像前幾天那樣聽話一點嗎?阿銀不會告訴總一郎你因為眼睛疼,所以痛到哭出來的事情啦!」

        土方十四郎用力往坂田銀時的後背捶了一下,「誰哭了啊混蛋!這是眼睛自我保護的自然反應。你也試著閉眼兩個星期,再睜眼看太陽或是你那顆會發光的腦袋試試?」

        「又不是星海坊主那個禿子,我的腦袋才不會發光!」坂田銀時抬手拉了拉自己的髮絲,銀白的髮色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半透明,與抵在自己肩上這顆不參雜他色、像是在故意跟他唱反調的黑色腦袋完全不同。

        「所以說,就是會疼嘛!」

        「才沒有……」

        四周安靜下來了,在隊士們轉過彎之前,土方十四郎還可以在這厚實的肩上賴幾秒鐘。胸口脹脹的,就像是瘋狂灌入氣體的氣球般,他只好在眼皮底下轉著眼珠子思考該如何像隊士們解釋坂田銀時身著真選組隊長級制服出現在此處的原因,以轉移注意力、排出積聚在胸膛的氣體,以免胸腔承受不住過量的氣體發生爆炸。霎時,他聽見有窸窸窣窣的磨蹭聲從腳邊傳來。他稍稍睜眼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瞟了一眼,發現趴倒在地的浪人似乎有什麼動作。他再將目光往該名浪人的臉上移去,怎料卻對上一道狠厲的目光。

        「就讓你們嚐嚐愛斷香X的滋味吧!」

        在浪人拔出炸彈插梢的瞬間,土方十四郎的手腳也動了。他拉開兩人的距離,並一腳將坂田銀時盡量踢到遙遠的地方,自己則留在原地。

        「土——!」

        話音未落,巨大的爆炸聲便從土方十四郎腳邊的浪士身上傳來。瞬息之間,純白的濃煙從爆炸中心點一湧而出。被踢出爆炸範圍外的坂田銀時忍住臀上的疼痛,抬腳就要往愛斷香裡衝去,卻被齊藤終擋在身前,面上還被對方用防毒面具死死壓住,只能無能為力地伸出抓不住任何事物的手。

        至於處於爆炸中心的土方十四郎,他完全沒有戴上防毒面具的反應時間,只能用手臂遮住頭部避免被炸藥本身的威力傷害。想當然爾,手臂無法阻擋燃燒成的氣體的愛斷香。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灌入他的氣管,淹沒他的肺臟。他覺得自己就如同遭遇船難的皮諾丘,好不容易上浮至海面的瞬間又被大鯨魚一口吃掉,再度被困入黑暗中。如溺水般的窒息感就如同兩個星期前遭遇到的幾乎一模一樣,但他這次沒有餘力補救了。

        拜託了,希望這次甦醒時,他的眼前不會出現任何身影。



TBC.
作者的話:
結果這段寫得比預計多一百倍……下更完結! 本文最後由 蒼之蠍 於 2022-5-28 21:3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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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補文了 2022-6-1 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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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蒼之蠍 發表於 2022-5-29 21:51:57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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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之三

        土方十四郎睜開眼睛。除了鬆垮垮的繃帶斜斜劃過眼前,他只能看見陌生且有些污漬的木造天花板……

        咦?天花板?

        他趕緊坐起身來,但在牽動到腹部肌肉時,從小腹至胸前的部位卻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他也揉了揉臉頰,覺得自己的臉好像不是自己的,再看看手臂上厚厚的繃帶與臉頰黏貼的大紗布,原來是因為被醫療用品擋住,所以才感覺不像是在碰觸自己。

        他還記得自己為什麼會暈倒。和沖田總悟用火箭炮攻擊時有煙無傷的狀態不同,這一次,尖銳刺目的閃光後,隨之而來的便是幾乎能刺破耳膜的巨響與割裂肌膚的滾燙碎片,最後則是愛斷香過濃的化學香味。近距離的爆炸震得他腦部還昏昏沉沉的,耳鳴聲嗡嗡作響,阻礙他的思考能力。

        因此他不曉得自己現在在何處。

        房內相當昏暗,似乎是因為窗戶面對的方向是一條昏暗的小巷,又有窗簾阻隔,所以陽光透不進屋內。他睜大眼睛想從房間的裝潢佈置分析自己身處何方,但只能確定自己不是位於屯所內部。縱使鼻尖一直嗅到類似近藤勳身上會有的大叔味,但被褥上的味道又多了一股甜膩的氣息,就好像曾有人多番窩在棉被中舔拭手上殘留的巧克力、暢飲草莓牛奶,並且不小心將他們打翻在被子上,累積多日後才在他人的嘮叨下,懶洋洋地丟入洗衣機清洗。

        嗯?為什麼能想像得這麼具體?

        土方十四郎看了看床邊的Justaway鬧鐘,再看了看拉門上似曾相識的花紋,最後將目光停駐於拉門上半層的薄紙。房外是明亮的,依稀可從幾道傢俱的影子辨別另一間房的佈置,還有幾道人影在那一側活動。電視節目的聲音透過紙門變得有些模糊,但人的聲音並沒有。他聽見幾道熟識的音色穿透和紙,好久不見的輪廓隨之印在紙門上,一手伸向門把處……

        這裡不就是——

        土方十四郎的心猛然跳了一下。他趕緊抓起散落在肩膀上的繃帶往眼上纏去,卻因為手上的傷使行動遲緩,只能在燈光從門縫漏進昏暗無光的房間前,趕快將雙眸緊緊閉上。

        「欸?你醒了!」

        坂田銀時進房時,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光景。衣衫半褪的美男子坐臥在自己的被褥上,散亂的繃帶從面上垂落,與身體的傷勢一同營造出一股和本人的性格一點也不搭調的病弱美感。

        「你這傢伙未免也太遜了。是不是這幾天阿銀把你顧得太好,讓你忘記被抖S小子炮轟的滋味,所以才會被一顆炸彈炸一下就倒下?」

        見傷患終於甦醒,坂田銀時頓時鬆了一口氣,但那張嘴還是相當不饒人,不斷吐出挑釁的話語,掩蓋自身的手足無措,只因為對方會身中愛斷香全是為了救他。

        不,不要懷抱不實的雀躍。按土方十四郎的個性,不論是誰身處在那種場合,他都會不顧自身安危,一腳將人踢開。就拿兩個星期前他身中愛染香那件事來說吧!明明一開始遇到危機的只是一位連姓氏都沒有寫出來的路人甲,這個笨蛋依舊不顧後果,拚命去將對方帶離危險。

        在坂田銀時顧著自我說服時,土方十四郎的手指已經將身邊的床單絞得越來越緊、越來越皺。

        「滾出去……」

        「嗯?」坂田銀時沒聽清楚那聲低語,又往房內踏了一步。剎那之間,一個粉橘色的塑膠物飛掠他的臉頰,無辜的Justaway鬧鐘就這麼在客廳的地板上摔了個稀巴爛。

        「滾出去!」土方十四郎突然發怒大吼:「我他媽叫你給我滾出去,不准靠近老子!你敢再往前一步,老子就砍了你。」

        「為什麼?」

        這混蛋稅金小偷看起來是病弱美男子什麼的果然是眼睛業障重造成的!坂田銀時看向那雙緊閉到顫抖連連的雙眼,滿臉錯愕,「前幾天不是都還好好的嗎?你發什麼神經?」

        「你才發神經。我只是不想要有任何見到他人的可能性出現。」土方十四郎又執起繃帶,忍著撕扯傷口的尖銳痛楚鍥而不捨地將之緊纏於眼睛上,並問道:「山崎呢?叫那個傢伙立刻滾過來,我要回屯所。」

        「你這白痴,屯所裡的人不是更多?」聽了那番拙劣的藉口,坂田銀時無懼於對方的威脅,制住對方虐待自己雙眼的手,「大猩猩已經將委託契約延長了。在愛斷香的解藥送到之前,阿銀會繼續照顧你,當你的眼睛……」

        土方十四郎不顧身體各處止血的傷口再次撕裂,死命地掙扎道:「你才是白痴!你難道不知道愛斷香的基本藥效?我才不想要不小心看見你這混帳,背負起殺傷你的責任。」

        這個藉口就稍微合情理了些,但還不足以打退戰力值高於土方十四郎的坂田銀時。

        「看到了又如何?」坂田銀時嗤笑一聲,「我比你強多了,才不會被你傷到。再說,我又不怕被你討厭,反正……」

        「但我怕!」土方十四郎的怒吼聲打斷坂田銀時的話語。偕同再次受到藥物操弄身心的憤慨,極力掩蓋的情感扯斷枷鎖、衝破牢籠。

        他說:「我才不要討厭你!」

        「……你說什麼?」

        坂田銀時頓時啞口無言,比爆炸還要震耳欲聾的言語讓他頭昏腦脹。明明每個單詞都能知曉意義,為何串聯起來後就無法解釋其意了?

        「你……那是什麼意思?」

        但臉色蒼白的土方十四郎沒有解釋。他趁機甩開坂田銀時的手,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往光的方向前去。然而,一道毛茸茸的牆卻突然出現,一頭將男人頂飛回到原本的位置。

        「定春,幹得好啊嚕!」神樂摸了摸大狗的側臉誇獎一句,接著與眼鏡少年一人一邊佔據大開的拉門,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地罵道:「我、真、的、是、受、夠、你、們、兩、個、廢、物、了!」

        「本來以為笨蛋只有我們家的那一位,原來土方先生這邊也很有問題。」眼鏡架推了推眼鏡。在他的身旁,少女高聲命令道:「十四,你再說一次,你為什麼不願意再委託萬事屋?」

        「我才不——」

        砰的一聲,子彈從傘尖射入男人手邊的榻榻米中,硝煙味裊裊升起。比起數小時前的爆炸,神樂射出的這顆子彈更讓他貼近死亡。

        「因、因為……」土方十四郎跪坐在地,結結巴巴地說道:「因為我不想討厭萬事屋。」

        神樂緊抿著唇,嚴肅地將傘尖轉向她在地球的監護人,「小銀,你說呢?」

        「反、反正愛斷香營造的情感是假像,就算被看見也……也無所謂……」坂田銀時高舉雙手投降,吞吞吐吐地承認,「總比土方真的超級痛恨我來得好。」

        至少,在愛斷香作用的情況下他能說服自己,副長先生對他說的每一句厭惡都不是出自真心,而是受藥物影響所致。

        「蛤?那你為什麼那麼在意愛染香?愛染香營造的情感不也是虛假的嗎?」土方十四郎的聲音滿是詫異。坂田銀時幾乎無語了。這個傢伙是笨蛋嗎?智商是不是全都用在真選組上了,為什麼不能撥一點用在阿銀身上?阿銀剛才說的話已經夠明顯了吧?

        為他著想,不希望他日後懊惱是真心,卻也是冠冕堂皇的藉口,只佔據緣由少數的百分比。

        真正的、最主要的原因是——

        「當然是因為阿銀會不能接受那是假的!」他的語速愈來愈快,像是終於決意孤注一擲,掏心掏肺地將醜陋的心思攤開在他最不想暴露的人面前。

        「因為愛染香的緣故才愛上阿銀?別開玩笑了,這叫我怎麼忍住?要愛就給我徹底地、真心地愛啊混帳!雖然,要是能和土方君來一場期間限定的戀愛,肯定是一場美夢吧?但既然是夢,終歸是要醒來的。而且你這個該死的青光眼肯定會在藥效退去後拍拍屁股就走……不行,阿銀不能接受,但除了接受還能怎麼辦?所以,與其獲得那麼悲慘的結局,到不如打從一開始就不要發生好事……」

        「好了好了,阿銀,我們都知道你的意思了。」志村新八忍著笑意阻止揪著捲髮、越發語無倫次的坂田銀時,轉而看向臉色逐漸轉紅的黑髮男子,「那麼,土方先生當初怎麼會輕易接受讓阿銀去照顧你的安排呢?」

        「因為我……我不介意。」低沉而清晰的聲音在房內迴盪,如撞響銅鐘的巨木般重擊坂田銀時的腦髓。

        「如果不小心愛上的人是你,我不介意。」土方十四郎撇過頭,又羞又惱地質問:「什麼『拍拍屁股就走』?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爛人?」

        「呃……不、不是爛人,是會對感情事快刀斬亂麻的人……搞不好斬到連能夠當酒友的機會都徹底切斷了……」

        「哈?」土方十四郎一把揪住坂田銀時的前襟,痛斥道:「要不是對你……我連當酒友的機會都不會給你這個和通緝犯糾纏不清的可疑份子好不好?」

        見那張被繃帶擋住一大半的俊臉猛然貼近,坂田銀時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

        對阿銀什麼?那個刪節號的部份可以填入任何阿銀想填的詞嗎?

        他正想追問,但第三位旁觀者已經走到門前,懶洋洋地先開口了。

        「土方先生,你在大聲什麼?你有資格罵老闆嗎?你本來就是一個愛撒謊的爛人啊!」沖田總悟一手搭在神樂的肩上,一手拿著手機說道:「不知道是誰誇口過,自己閉著眼睛也能摸清屯所的每一個角落——所以說,每次都要老闆牽著你到處走,到底是你以前說的話是誇大不實的謊言,還是你想吃老闆的豆腐?」

        神樂難得地在與美乃滋無關的事項上,以鄙視的眼神看向土方十四郎,「小銀就只是一塊坑坑窪窪的凍豆腐而已,又沒有什麼好摸的啊嚕。」

        志村新八趕緊緩頰道:「別這樣嘛小神樂,人各有所好,而且凍豆腐放在火鍋裡煮也挺好吃的。」

        「不是,誰會想吃這個死魚眼白痴的豆腐啊?」土方十四郎丟下坂田銀時,氣急敗壞地解釋,「既然要避人耳目,當然需要有人領路!就算我能閉著眼睛走遍屯所,也無法知曉怎麼走才不會被他人發現!」

        「哦,是哦!」沖田總悟木著一張臉按下手機的通話鍵。幾個嘟聲後,開啟擴音模式的電話便接通了。

        「沖田隊長,您打來得正好!我們……」

        「阿崎,我先問你一件事——」栗髮青年打斷對面人的話,在土方十四郎煞白的面色下露出巫婆般的惡毒笑容。

        「你在這段期間有牽過土方先生的手嗎?」

        「這段期間……?哈哈哈,您問的問題可真有趣,我怎麼可能牽過?我又不想成為紅髮傑克。不過,副長都會自己主動向老闆伸出手呢!所以我第一次為副長帶路時也曾經問過他需不需要幫助,卻被他斬釘截鐵地拒絕了,還叫我不准小看他、真的把他當作殘疾人士……」

        手機中傳來的談笑聲讓土方十四郎恨不得立刻變身成一隻巨大的海王類,將兩位膽大包天下屬一口咬碎。但他現在只能和某個臉色逐漸變得和番茄一樣紅彤彤的白痴被三位年輕人困在小小的房間內,像被挨罵的孩子一般動彈不得地跪坐著。

        「哇嗚,原來美乃滋妖怪你那麼喜歡吃凍豆腐啊!」

        「小神樂,我認為只要有美乃滋,土方先生不論什麼都很樂意吃下肚,所以他才會是美乃滋妖怪。」

        真棒,這下子,連一向敬重他的眼鏡都朝他的尊嚴射出一支箭矢了。土方十四郎一邊在內心不斷咒罵往他的背後捅刀的山崎退,一邊往方才躺著休息的地方摸去,拿起枕頭就往沖田總悟的方向扔去。

        「哇,土方先生惱羞成怒了,我好怕怕哦!」沖田總悟輕而易舉就閃過土方十四郎的胡亂攻擊,但他的話卻嚇了通話另一頭的山崎退一大跳。

        「咦?副長醒了……?等等,沖田隊長您是不是開擴音……?」

        「山崎——!」

        猶如從地獄爬出的惡鬼聲音驚得山崎退拿不住手機,哐啷一聲摔在地上。

        「山——崎——!」

        「等等啊副長,請您先別生氣,我有個好消息要給您——我們已經知道您所中的愛斷香X是什麼樣的愛斷香了。」求生慾濃烈的山崎退趕緊撿起手機,立刻展現自己的功用,免得真的成為副長回歸組織後,練劍時使用的站樁。

        「副長中的愛斷香X其實並不叫愛斷香X,那是錯誤的名稱。它真正的名字是——愛斷香X。」

        「這是什麼『我都把Ikea唸成Ikea』的白痴爛笑話?讀者從文字完全看不出來差別啊喂!」掉線已久的坂田銀時終於歹到機會開口吐槽。

        「同一個次元的我們能懂不就好了?」山崎退囁嚅一聲,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那個『X』不是英文字母,而是叉叉。意即——副長中的不是愛斷香的新貨,而是假貨,徒有愛斷香的氣味與造型,沒有任何效果,應該只是生產出來欺騙顧客的。」

        「沒有任何效果?」除了沖田總悟之外的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重覆一遍這句話,難不成——?

        「是的,所以副長,您可以睜開眼了。」語畢,山崎退趕緊掛掉電話並將手機關機,以免再次遭受無妄之災。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掛我的電話?」沖田總悟邪笑一聲,在將手機放回口袋的這兩秒鐘間,他便想出了一百種凌虐山崎退的方式。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有眼前的大餐得先享用。

        「土方先生、老闆,你們聽見山崎說的話了吧?」他看著眼前兩位捂著通紅的臉的男子,舉起雙手比了個拇指在指頭圈起的圓中來回抽插的手勢,「番茄可以親吻番茄了。」

        「什麼番茄?至少讓我當草莓……不對,不論是你比的手勢還是吉米剛才說的話,都和親、親、親、親吻沒有任何關係啊!」

        「原來小銀你這麼猴急,已經想和十四親那麼多次了。」神樂舉起一隻手來向著銀髮男人揮手致意,「就這樣囉!希望我們回來的時候,我就有爸比三號了啊嚕!」

        「等……」坂田銀時起身向前,想伸手招回一溜煙跑掉的少女,卻因為跪坐太久導致末梢血液循環不良而趴臥在地。

        「希望我們回來的時候,我就能拿到土方先生私生活凌亂的證據了。」

        「總悟,你……」

        沖田總悟故作俏皮地對兩人扮了個鬼臉,跟著他的小女朋友跑了。土方十四郎只能指著空位,張著嘴卻罵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此刻,只剩下屋內的五人戰力最弱、同時也是最接近正常人的志村新八還留在門前。

        「新八……」因腳麻而難以行動的員工抬起頭,可憐兮兮地仰望他的老闆。

        「真是的,你們兩位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是趕快把話說開吧!除此之外——」志村新八漸漸將拉門闔上,於縫隙只剩最後五公分時,將這句話與鏡片的反光一同留下。

       「阿銀,這一次,不論衣服和床鋪有多麼髒,都給我自己用手洗,所以請兩位評估……咳咳。」

        「評估什麼?喂——!」坂田銀時艱難地撲騰到門前,使勁拉動紙門,卻發現那三個小混蛋不曉得用了什麼方法,居然將門封住了。

        「開門!不要現在才上演『不○○就出不去的房間』這種H梗的戲碼!都最後一章的最後一個段落了啊喂!」他拍打著門死命地呼喊,卻只獲得來自神樂的一句警告。

        「要是門壞了,小銀未來十年的工資就都要賠給婆婆當作修繕費囉!」

        「搶劫嗎?哪來的紙門那麼貴?又沒有鑲鑽石。小心我去報警!」

        沖田總悟欠扁的聲音跟著隔著門傳進房內,「老闆你說的話,警察先生我都聽不見!」

        隨著幾道不慌不忙的腳步聲離去,遠處傳來拉門拉開又闔上的聲音,門外歸為寧靜,看來三位年輕人真的將兩位大人丟下來了。

        「官商勾結啊?你們這群混帳東西!」坂田銀時只好轉過身,向和他一起受困的警察求助,「你也管管你的部下吧,副長先生!」

        「……我的刀呢?」

        「和洞爺湖一起在外面……不對,就跟你說不能破壞門了。要是門真的壞掉,就算十年的薪資能留下,一個月的也會真的消失不見。」

        「就算你的錢沒給樓下的老太婆,肯定也會送到柏青哥的肚子裡。下場還不是一樣?」

        「不一樣!至少在餵食機器小鋼珠時能讓人感到萬分的驚喜與愉悅,就和餵你吃飯的時候……」

        坂田銀時馬上噤聲,乾燥的空氣竄入喉頭,令他不禁乾咳了幾聲。於此同時,方才還在和他大小聲的混帳也收了聲,臉上紅通通的一片,就像一顆方熟成的草莓。他抹掉唇角咳出的涎液,拖著稍微恢復知覺的腳爬回土方十四郎的身邊,並在對方撐著身子向後退去的瞬間捉住那人腳踝。

        「土方,我們談一談。」他換了個語氣,就像過往兩人並肩戰鬥時正經,沒有在對方的姓氏後面添加任何普通或含有辱罵性的稱謂,純粹是在呼叫他。

        「萬事屋你閉嘴,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土方十四郎踢蹬著腿想甩開男人的手,卻也因為腳麻而難以使出全力,無法逃離。

        「不說話也不行,他們已經打定主意要把我們困在這裡,直到我們得出一個結果為止……一個我們都期望的結果。」坂田銀時在鬆開腳踝的那一刻欺身上前,雙手撐在土方十四郎的腰側,身軀也卡到對方的雙腿之間。

        「至少,先讓我幫你解開繃帶?」

        土方十四郎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頭同意。胡亂纏上的繃帶雖然綁得穩固,卻也牽連到不少頭髮。坂田銀時靈巧的指頭插入黑色髮間為傷患鬆開凌亂的結,一邊譴責對方沒有善待令人欽羨的直髮,一邊整理思緒。

        想問的問題有很多。比方說,什麼時候開始的?比方說,每次見到阿銀時都在想些什麼?比方說,他現在的心跳頻率是否和阿銀的一樣快?

        他自認自己對土方十四郎的情感並非盲目的愛戀。不論是從理性還是感性的方式思考,得到的答案都一樣。但正因為是如此理智的愛意,才會始終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站在對方的位置模擬選擇。而這也造就出一項他直到現在才發現的缺失——他看不見自己。

        他一直以來都以理性的態度思量這份情感,然而,正是因為過度理性,反倒忽視自身,所以才無視了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原來,所有不可能的答案,都是正確的解答。

        像是拆開禮物一般,結打開了,緊纏於眼上的繃帶鬆脫墜落。鴉羽色的睫毛如撲簌的蝶翼顫抖著,眼瞼緩緩向上開啟,終於露出那雙令坂田銀時沉醉的藍瞳。那雙眼似乎是閉得太久了,眼球上還濛著一層水氣,模模糊糊地映照出一道銀白的身影,就如同望向碧色的海面時會看見的倒影。

        此時,他也回想起了在那片烈火灼燒的霞帔下,土方十四郎的大嫂曾對他說過的話語。

        一是「即便默契再好,有些事情總是要說出來才能被知曉。」在這場荒謬到極點的鬧劇中,他對這句話有了深切的體悟。他和土方十四郎的默契的確很好、是真真正正的好,見他就如同望著鏡子一般,思考的方式也幾乎一模一樣,卻因為不知曉彼此的心意,導致兩人在這次的愛染香事件中各自得出的答案,成為彼此的鏡像反射。若是早點說出口,根本不用彎彎繞繞那麼多年,也不會在這起事件中的最後慘遭三位年輕人公開處刑。

        所幸,還不到上交答題卷的時刻,現在還來得及修改答案。

        至於二則是——

        坂田銀時屏住氣息,深深望入土方十四郎的雙瞳。那雙眼,有著與圍繞萩城的汪洋一樣深邃的藍。既然那位婦人給的第一句忠告如此有用、如此契合他們倆的局面,現在就來執行婦人的第二句忠告吧!

        這一次,或許能獲得不一樣的答案。

        「為什麼,你那時候會出現在萩?」

        時隔數日,他再次提出同樣的疑問。惟見映照出銀白身影的藍瞳顫動了一下,一如平靜的海面上湧起波濤,吞噬點上一盞燈火的孤舟。

        「這是我最後一次回答這個問題,你給我仔細聽好。」答題者嘆息一聲,再次強調道:「老子他媽的才不是被貶職……」

        翕動的唇呼出帶有煙草苦澀的氣息,一字一句都吻在唇上、刻入心底。作為奪走小舟的代價,土方十四郎終於將赤誠的心挖出來,捧到沉溺於大海的人面前,作為燭光點亮深淵。

        「我是去找你。」

        剎那間,好似所有的預設與阻礙都崩解了。枷鎖、高牆、金字塔,一切的一切都被捲入暴風絞碎,高高飛起灑作滿天的星光。

        於群星的見證下,坂田銀時動情地吻上土方十四郎的唇瓣,如羽毛輕撫,亦如熾鐵烙印。而當對方緩過神來啟唇回應的瞬間,冰霜霎時燃燒,迸發成衝天的烈焰;火焰剎時凍結,碎裂成飛舞的雪花。時間宛若靜止,距離皆為假象,一瞬即是永恆,光年之外的星觸手可及。

        ——他們終於碰觸到了彼此躍動的心跳。

        在傷患缺氧之前,坂田銀時將雙唇移開,輕柔地擁著土方十四郎側頭貼上他的胸口,隔著繃帶與血肉,傾聽對方與自己重合的心跳聲。聲如洪鐘,自彼方的伊甸園響徹大地,宣告鏡裡鏡外的兩縷魂魄終於打碎透明的隔閡,找到彼此。

        「別再走了。」土方十四郎摟住坂田銀時的頭,將臉埋入那一窩銀色天然捲,彆扭地說道:「就當作是為了萬事屋的孩子們。」

        這傢伙怎麼把自己排除在外了?心意都挑明了,吻也接了,怎麼還如此患得患失?

        「這可不行。」銀髮男人抬起頭來,在對方凝重的面色下,勾起微笑著蹭了蹭他的鼻頭。

        「我還打算和你去武州見家長呢!」

        「見什麼家長啊笨蛋!那不算啦!」黑髮男人嘟囔一句,也頓時鬆了一口氣。接著他扣住坂田銀時的後腦勺,將天然捲攬得更近。

        「一年後、五年後、還是十年後都可以。找個春天,我們一起去長州看櫻花吧!」

        土方十四郎的身上仍殘雜迷魂香寡淡的香氣,但坂田銀時明白,他們倆之間的愛情並非是盲目地遭受藥物支配所造就的幻夢,而是早已在彼此的心中根深蒂固、開枝散葉的真實。他栽在土方十四郎身上的心已然綻放滿樹的芬芳,濃郁的花香從日升的東方漫向月落的西境;土方十四郎的情意在南部留下的足跡,也將隨著櫻前線的推進,一路向北盛放。這片美景,不落於上帝的樂園之後。

        他們額頭相抵,兩兩相望。

        一人的雙眸豔紅似炎,一人的雙眸濃藍似水,猶如燃盡武州天際的瑰麗晚霞,猶如擁抱長州地界的幽深滄海。

        在江戶的一角、在對方澄澈的瞳中,他們看見了自己的故鄉。





        五月的天空很藍。

        祝福孩子們成長茁壯的鯉魚旗飄盪在高遠的青空,繽紛的色彩以舊日的將軍府為中心,以放射線的形式擴散至整座江戶城。店家們也因應節日的到來推出一系列活動與節慶商品。男孩女孩們皆揮舞著小小的鯉魚旗,在大街小巷奔跑嬉戲,掠過並排坐在公園長椅上的三人組。

        彷彿被愉快的氣氛感染到,也因為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放下,志村新八覺得身心相當舒爽。他轉著手邊銀藍色的鯉魚旗,忍不住發出一聲感嘆。

        「這一次,阿銀和土方先生總算能在一起了吧?」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對彼此有意思,到底是怎麼拖這麼久的?是不是眼睛瞎了?」神樂呸了一口,從在家中冰箱底層挖到的袋子中拿出一個柏餅,一面咀嚼一面抱怨家裡大概正在你儂我儂、白日宣淫的兩位大人。

        「還沒交往就蠢成這樣,交往後還得了啊嚕?」

        志村新八點頭同意神樂的說詞,一面期待更加雞飛狗跳的未來,一面提出此行徑的某個漏洞。

        「話說回來,他們會不會想到能從窗戶逃跑?」

        「不可能,畢竟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

        沖田總悟打消志村新八的疑慮,誇張地揮動手上黑金色的鯉魚旗,以戲劇化的語氣為這齣皆大歡喜的鬧劇畫下句點。

        「『愛情皆盲目,而戀人們看不清自己做的傻事。』①」

        他朝萬事屋的方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那兩個傢伙就是被愛情蒙蔽雙眼的大笨蛋!」



END
①Love is blind and lovers cannot see the pretty follies that themselves commit.
出自《威尼斯商人》
作者的話:
拖拖拉拉地終於完結啦!特別感謝某友人(in噗浪)和紗月每次的留言,雖然沒有你們我大概也會寫完,但可能會在發現5/5前寫不完後就直接拖到明年。
總而言之,這是一篇花了大部份篇幅講述兩個笨蛋雖然看起來很笨,卻沒有因為喜歡對方而盲目地依循情感行事,反而相當理智地為對方思考並整理自己的感情……然而卻在最後一棍子打翻,將「他們真的是眼瞎的笨蛋」的真相暴露在陽光底下的故事。
真的很抱歉,愛情是盲目的,他們就是笨蛋。
謝謝大家的觀看,日後會掉落番外,讓我們下個坑見!(等等,你上個坑還沒填完啊! 本文最後由 蒼之蠍 於 2022-5-29 22:01 編輯

留言

@紗月 謝謝一直以來的留言支持!!! 2022-6-4 12:16
終於完結了!看到銀土最後互相表白很感動 2022-6-1 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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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蒼之蠍 發表於 2022-6-4 13:57:30
只看該作者
番外
⚠ptt體
⚠為貼近現實的ptt,沒有正確使用標點符號
⚠水果是一般歌舞伎町居民,動物是普通的真選組隊士


[問題] 大家的眼睛都怎麼了?


GinChannel > 看版 Kabukicho_Chat.
作者    Apple(只是個路人)                .
看板    Kabukicho_Chat                         .
標題    [問題] 大家的眼睛都怎麼了?  .
時間    Wed May   5 00:05:05 2022      .


如圖


(照片一:真選組副長的官方帥照)
(照片二:戴著黑色口罩的真選組副長在街上巡邏時的偷拍照)


我知道有些人照片會修很大,比如偶像明星,但這兩個根本就是不同人吧?
大家都不覺得怪怪的嗎?
真選組的人也都沒發現自己的長官被掉包了?


--
Love is blind, and so are you idiots.
--
※ 發信站: GinChannel(gch.ghg), 來自: 09.48.105.363 (江戶)
※ 文章網址:
https://gtm.gch.ghg/Kabukicho_Chat/G.05287273247.H.316G.HappyBirthday
  Banana: 坐等好戲
  Cherry: 不是被推爆就是噓爆,總之先幫補血
  Date: 五樓知道
  Coconut: 卡
  水果潘趣武士G: 不是五樓,是桂!
  Banana: 幹www看那個id就知道五樓一定什麼都不知道,笑死
  Durian: 五樓留了什麼?我怎麼看不到?
  Durian: 噓錯補推
  Durian: 推
  Cherry: 給樓上關鍵字:假髮
  Grape: 樓上:假髮
  Grape: (樓樓上
  Durian: 感謝櫻桃和葡萄,原來是那個早就進我黑名單的傢伙
  Guava: 有夠雲
  Kiwi: 雲住民
我剛搬來江戶……
  Lemon: 錯板,政府的狗干歌舞伎町屁事?
  Mango: 其實沒有錯板,畢竟另外一個人是(ry
  Banana: 是辣個老闆嘛(笑
  阿通MyLove: 阿通的照片不可能有修過!
  阿通MyLove: 阿通才不需要莫名其妙的傢伙幫忙後製照片!!!
  阿通MyLove: 話說回來,原來很多人都看得出來這兩張照片的拍攝對象根本是不同人嗎?
  Guava: 誰會被那種火箭隊偽裝騙?當全世界都小智障???
  Grape: 不要污辱眼睛有殘疾的人士
  Grape: 我家隔壁的佐藤老爺子雖然失明好幾年了,但他也知道這件事情
  Melon: 我家奶奶也知道www她甚至已經有點老人痴呆了
  Melon: BTW我也姓佐藤耶,葡萄是住在登勢婆婆附近?
  Grape: 不是,是住在靠酒店區附近
  Grape: 這世上姓佐藤多得很,我就在不同地方認識五位來自不同家庭的佐藤了
  Papaya: 佐藤+1
  Berry: +1
  Orange: 蜜瓜佐藤 木瓜佐藤 莓果佐藤 這裡還有沒有第四個佐藤?
  Pineapple: 純噓污辱日月的人 雖然小智在日月的人設長那樣 但日月神作!!!阿羅拉萬歲!!!
  Alpaca: 紅明顯 怎麼可能認不出副長換人了!!!不如說不可能分辨不出副長和老闆吧?
  Alpaca: 但如果只交換靈魂就不一定了(笑
  Alpaca: BTW佐藤+1
  Bear: 還敢在這個時間玩gch啊佐藤羊駝?不怕明早晨訓起不來?
  Bear: 不過老闆的劍路和副長不同,就算眼睛沒認出來,晨訓時打一場就知道了
  Bear: (而且老闆比副長厲害,都快成為老闆的粉絲了
  Camel: 熊你要是被副長知道你這麼說 小心被抓去奇塔塔普(默哀
  Camel: 是說不知道老闆和沖田隊長誰比較強?
  Alpaca: 靠 熊你還不是在上網?哪個小隊的啊說來聽聽?
  抖S大帝: 是啊,前面幾個畜生分別是哪些小隊的?
  Bear: 老子明天休假(吐舌
  Bear: 靠靠靠!是沖田隊長!
  Date: 終於有內部知情人士出現了?!
  Date: 一番隊隊長應該知道不少事情吧?(搓手
  阿通MyLove: 不對!明明是我先來的!你們倒是問我啊!
  Orange: @阿通MyLove 誰?
  Coconut: 哦哦哦是那個眼鏡架社長嗎?
  阿通MyLove: 誰是眼鏡架啊喂!這梗已經玩爛了吧!
  歌舞伎町女王: 不是梗,是設定啊嚕!
  水果潘趣武士G: 不是設定,是桂!
  歌舞伎町女王: 假髮我又不是在回覆你!
  歌舞伎町女王: @水果潘趣武士G 上一條是回覆你沒錯啊嚕
  歌舞伎町女王: 咦,原來真選組的監獄有網路可以用嗎?!!!
  Fox: 沒有……
  Elephant: 並沒有
  Horse: 幹幹幹!今晚輪哪隊守牢房的?
  Peach: 逃獄曝光現場笑死
  Watermelon: 神串留名
  抖S大帝: 反正不是一番隊
  抖S大帝: 雖然從頭到尾都看在眼裡,但有另外一個山崎比我更適合吐些八卦出來 @沒有喜歡紅豆麵包 @親愛的小玉小姐 @越前退  @墊腳石人生
等等,所以真選組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副長換人了?!!!!
  Donkey: 雖然不確定是否所有人都知道,但我確定和我同個小隊&其他小隊和我比較熟的人都知道(ry
  Mango: 大家的消息都有夠靈通笑死,八卦燒得比野火還快
  Mango: 不過就我所知的人而言,都只有私下傳而已,沒有白目大聲喧嘩
  歌舞伎町Queen: 因為小新什麼都沒說,我還以為他們是在玩什麼奇怪的play呢!
  Raspberry: 畢竟連舊四天王的登勢婆婆和小玉小姐他們都配合演出了,直接上前拆穿感覺就會有不好的下場……
  Pear: 等等!這幾天我一直在歌舞伎町的路上看到一位紫髮女忍者被各種人綁起來拖走,難道也和這件事有關?!
  歌舞伎町Queen: 那個只是在解決擅自離開叢林的野生大猩猩時順便清理的垃圾而已(笑
  歌舞伎町女王: 變態忍者的行動力真是太恐怖了啊嚕
  坂田太太: 嗯啊~~~♡黑髮藍眼的阿銀真是太帥了♡♡♡
  坂田太太: 尤其身穿那身制服又多了啊嘶啊嘶的禁慾氣質♡
  坂田太太: 好想被他【嗶——】【嗶——】【嗶——】
  Plum: 樓上違反板規了吧?版主快行動!
  Tangerine: 板規2-1條:禁止需要被消音的詞句。
  Pineapple: 要討論那種話題請左轉到裏板
  Pineapple: 那邊的板主抖S大大會手把手與你交流
  沒有喜歡紅豆麵包: 隊長!!!您怎麼把我的小號都抖出來了?
  Olive: 越前退不是羽毛球板的業餘名人嗎?!居然是真選組的人!!!
  Passionfriut: 墊腳石不也是工作亂吐板的名人嗎www
  Passionfriut: 難不成他最常在工作亂吐板亂吐的魔鬼二當家就是……
  Alpaca: 有人死定囉!(拍手
  Kangaroo: (拍手
  Mouse: 拍拍拍
  Panda: %%%%
  Hare: %%
  Banana: %%%%%%%(跟上隊形
  Orange: %%%%%
  Fox: %%%%
  沒有喜歡紅豆麵包: 現在是在演Eva TV版嗎?我才不需要有人幫我拍手!
  沒有喜歡紅豆麵包: 讓老闆扮演副長是有工作上的考量啦!真的不方便透露!
  Blueberry: 墊腳石昨天深夜在隔壁發的那篇該不會就是和那兩個人有關?!
  Peach: 求詳細
  Blueberry: 這篇 [亂吐]請問顧著談戀愛對北極熊見死不救的上司該如何處理?
  Panda: 所以副長每天晚上都和老闆這樣那樣睡覺的嗎?!
  Rabbit: 有好戲可看山崎居然不揪?
  Rabbit: 至少揪一下當時還在屯所裡的人啊!
  阿通MyLove: Wow……山崎先生辛苦了。
  歌舞伎町女王: 真是糜爛的大人,睡覺不關燈很浪費電!
  歌舞伎町女王: 真是可惡的稅金小偷,把我們家乖兒子帶壞了
  歌舞伎町女王: 小銀在家裡的時候明明都會記得要隨手關燈
  沒有喜歡紅豆麵包: 拜託各位不要再繼續曝光我的身份了,gch是我最重要、最後的淨土啊QAQ
  Strawberry: 翻了一下墊腳石的發文紀錄 難道這篇也是?
  Strawberry: [閒聊]大家能閉著眼睛吃飯嗎?
  Papaya: 要看吃什麼和怎麼吃吧……?
  Papaya: 米飯用湯匙吃是可以,但肯定會吃不乾淨,用筷子就比較難了
  Watermelon: 所以閉眼這篇的「護士」可以替換成萬事屋老闆,「病人」替換成土方副長?
  Date: 樓上真相了……
  Grape: 我家隔壁的佐藤爺爺大概是因為失明很久了,基本上吃飯都不用他人協助
  Grape: (頂多幫他遞個餐具
  Apple: 再怎麼說也不用每次都讓他人親手餵吧?稍微估一下餐具的長度我也能立刻閉著眼睛吃飯!
  Apple: 況且,難道真選組的食堂做不出飯糰或三明治這種可以直接用手拿著吃的食物?這就更方便了吧?
  Fox: 怎麼可能做不出?
  Koala: 前一天晚上就是飯糰大派對啊(Let's 飯糰 party~~~
  Sheep: 基本上有定點監視任務的人就是吃食堂準備的飯糰或三明治,又方便又有飽足感
  Sheep: BTW我就有和副長一起在幾乎暗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做過監視任務
  Orange: 好像看出什麼端倪了(呵
  Lemon: 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做個狗屁監視任務?
  Bear: 我們的望遠鏡有夜視功能!樓上還有什麼問題嗎?
  Bear: 不過吃東西的時候就看不見食物了
  Bear: 不如說因為又暗又要盯梢,所以眼睛不會往食物看去
  Coconut: 這麼說,真選組的人都能在黑暗中正常飲食?
  Coconut: 如果是吃手持的食物的話?
  Elephant: 至少我沒看過副長咬到手指或是把飯吃到鼻孔裡啦!
  Camel: 我看過副長嘗試在黑暗中擠美乃滋到食物上失敗www
  Camel: 所以他之後改成直接對瓶吹或是擠在其他地方(紙盤?)後再沾著吃,真的差點當場大爆笑
  抖S大帝: 所以為什麼土方廢物在眼瞎的時候還是都和大家吃一樣的餐點而不是飯糰之類的?我很好奇(歪頭燦笑
  沒有喜歡紅豆麵包: 副長他還是有自己吃飯過啦!不是每次都麻煩老闆……
  抖S大帝: 比如老闆不在屯所的時候嗎?
  Banana: 閉眼睛吃飯那篇我以前看過!!!
  Banana: 那時還想說「天啊!這麼欺負騷擾護士的病人也太噁爛了!」
  Banana: 現在就……天啊www
  Zebra: 老闆不在屯所時副長才會自立自強自己吃飯是什麼意思!!!救命XDDDD!!!!!
  Zebra: 所以如果老闆在屯所,副長是怎麼吃飯的?!?!?!???
  Donkey: 我上一次讓人餵食已經是兩歲的時候了
  Donkey: 是我老媽
  Moose: 我上一次讓人餵食已經是三天前的時候了
  Moose: 是我女朋友
  Guava: 燒樓上
  Donkey: 燒
  沒有喜歡紅豆麵包: 燒燒燒燒燒燒燒
  Ox: 所以老闆是副長的老媽還是……
  Ox: 話說今天我聽到我家隊長和大猩猩的談話 說副長明天放假
  Ox: 呃,時間上應該是今天了
  Monkey: 放假(笑)
  Wolf: 難怪沒看見副長回屯所www
  Goat: 別這樣嘛!副長受傷了耶!我親眼看到副長被炸彈炸到
  Deer: 然後被萬事屋老闆抱走
  Deer: 不住院也不在屯所安養
  Goat: 可是副長還中了愛斷香,遠離人群是正常的吧?
  Horse: 山羊也太lag了,副長根本沒有中愛斷香
  Horse: 那群87犯人買到假貨了還沾沾自喜
  Orange: 所以副長先生現在和萬事屋老闆在同居囉!
  Passionfruit: 樓上太藍色窗簾了(但我喜歡
  水果巨磐武士G: 十四啊嗚嗚嗚嗚!你一定要像我和阿妙小姐一樣幸福哦!
  Pineapple: 樓上詛咒個屁?
  Mango: 純噓樓樓上
  Grape: 拜託大猩猩你別來亂……
  Cat: 就算是局長也不得不噓一下
  歌舞伎町Queen: 各位,小女子方才已經將那隻大猩猩葬送淨化了
  歌舞伎町Queen: 牠的詛咒與話語將不會再擾亂世間,請大家放心
  Peach: Queen不愧是歌舞伎町新四天王之首(膜拜
  Cherry: Queen是我們的女王!!!
  沒有喜歡紅豆麵包: 等等!大姐頭你把我們的局長怎麼了!!!
  阿通MyLove: 山崎先生我寄站內信告訴你……
  阿通MyLove: 我怕直接說出來會違反板規(掩面)
雖然已經爆文了但我還是不明白,所以真選組的人對於副長換人這件事都沒有意見?
那個人甚至不是真選組的人欸!
  Bear: 雖然不是,但畢竟是萬事屋嘛!
  Alpaca: 是啊!而且「我們的戰場就在萬事屋身邊」不是嗎?(ry
  Alpaca: 真的會介意的人早在我們第二次解散 副長離開江戶那時就退出了吧!
  Rat: 那時候是誰講這句話的?局長?
  Z: 是副長Z
  Panda: 齊藤隊長居然出現了!!!
  Reindeer: 原來齊藤隊長也有在玩gch!!!
  Dog: 既然是齊藤隊長說的肯定沒錯,我也記得是副長說的
  Dog: 況且局長那個時候還在和猩猩公主舉辦婚禮,根本不在
  歌舞伎町女王: 原來爸比三號說過這種話!這麼說來,真選組其實是萬事屋的小弟囉!
  歌舞伎町女王: 從明天開始,真選組的每個人每天都要上繳十包醋昆布到萬事屋啊嚕!有繳納我才會保護你們啊嚕!
  阿通MyLove: 又不是在收保護費!真選組也不是我們的小弟啦!不如說我們哪來的臉去當人家的大哥大姐?
  歌舞伎町女王: 就是因為你的臉皮那麼薄,才會就算當了社長還只是一副眼鏡啊嚕!
  歌舞伎町女王: 等小銀徹底掌握十四後,我們就能藉著小銀在真選組的地位呼風喚雨了!
  Coconut: 哇靠!原來副長先生是這樣的人啊!
  Longan: 土方大人太深情了,只能含淚祝福嗚嗚嗚嗚嗚嗚嗚
  Litchi: 夢了那麼多年,也該清醒了
  Litchi: 祝土方大人和老闆幸福QAQ
  抖S大帝: 這樣的話,我就要多殺一個人才能穩固副長的地位了囉!
  抖S大帝: 真可惜,我還挺喜歡老闆的。
  阿通MyLove: 住手啊沖田先生!我向你保證,阿銀絕對沒那個心思去淌你們的渾水!!!他太懶了!
  Kiwi: 別傷害他們兩位啦!我還想繼續關注他們><
  Bullace: +1 觀察副長先生和老闆根本是人生一大樂趣
  Coconut: +1
  Cherry: +111111
  Durian: +999999
  阿通MyLove: 原來那麼多人在關注阿銀和土方先生,比富樫老師日更草稿而且還一口氣更兩頁更讓人訝異!
  阿通MyLove: 這麼說來,大家都是怎麼發現阿銀在扮演土方先生的呢?
  Zebra: 看就知道副長換了個人,但聽別人說之後才知道那是老闆
  Donkey: 像 @Bear說的那樣,晨訓的時候發現的
  Camel: 副長和老闆走路的姿勢不同。走姿是很難改變的!
  Banana: 氣質差有點多,最近在路上遇到的土方先生看起來就很懶散w
  Date: 在親眼看見前就聽別人說過副長換人當的事情了。
  Date: 一開始還以為是沖田先生真的成功上位了
  Mango: 參加女僕大集合會時聽在秋葉原上班的同伴說的
  Watermelon: 去女僕咖啡廳玩的朋友回來後就突然跟我說這件事
  Berry: 聽同事說的
  Berry: 等等,他好像也是在女僕咖啡廳知道的
  Tangerine: 之前去秋葉原的時候聽見有人在聊……樓上說的女僕咖啡廳是不是也在秋葉原?
  Pibeapple: 女僕咖啡廳+1
  Starfruit: 消息源頭是秋葉原的女僕咖啡廳+1
  Rambutan: +1
  阿通MyLove: 可是秋葉原的女僕咖啡廳那麼多,只是剛好而已吧?
  Avocado: 紅明顯,我在某間女僕咖啡廳看過有人在聊好幾次。
  Avocado: 是一位長髮男子和一個布偶裝。
  Avocado: 注意,是「看」!
  阿通MyLove: ……
  歌舞伎町女王: ……
  抖S大帝: ……
  沒有喜歡紅豆麵包: ……
  歌舞伎町Queen: ……
  Z: ……z
  水果潘趣武士G: 不是……,是桂!
  水果潘趣武士G: 咦?不對?我只有告訴伊莉莎白而已,才沒有大聲宣傳搞得人人皆知啊!
  阿通MyLove: ……桂先生你是怎麼和伊莉莎白先生說的?
  水果潘趣武士G: 還能怎麼樣?就這樣啊!
  白色惡魔E: ┏━━━━━━━━┓
  白色惡魔E: ┃        就這樣啊!     ┃
  白色惡魔E: ┗━━━┳┳━━━┛
  白色惡魔E:                   ┃┃
  白色惡魔E:                   ┃┃
  Z: ……z
  歌舞伎町Queen: ……
  沒有喜歡紅豆麵包: ……
  抖S大帝: ……
  歌舞伎町女王: ……
  阿通MyLove: ……
  糖分賽高: 豬都會飛了!為什麼你無法保守秘密啊假髮!!!


(推文會自動更新,並會自動捲動)


End.
作者的話:
其實五樓真的是知情者www
大概把本篇未揭曉的事情都揭開了吧!
比如說真的都沒熟人看出來阿銀扮成土方的樣子嗎?➡只是不戳破而已
比如說阿銀不在的時候,土方是怎麼吃飯的?➡人家自己有手
另外,因為伊莉莎白都是用木板和人對話,所以假髮和他談話時,大家都看得到他們在談什麼,於是就洩密了。希望最後的演出(演出?)有表達出這個意思……






本文最後由 蒼之蠍 於 2022-6-8 23:30 編輯

留言

@紗月 試圖努力還原鄉民語氣(真困難 2022-6-30 19:15
好好笑的推文😂 2022-6-10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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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與人數 2海草 +11 收起 理由
草草(G.Z) + 10 鄉民閑聊中的銀和土特別甜!有被大家溫柔愛護的感覺呢//// 謝謝作者寫出如此可愛的眾人,一口氣閱讀完畢非常滿足,大感謝!
紗月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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