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賜福│裴茗x雨師篁] 伴（更新番外三，完） [PG13]

<伴>

*過年期間的腦洞
*原著背景
*不知道能不能寫完
*私設歸小女子
*老牛第一次對情敵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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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仙京神武大街上，仍然跟平常一樣，來來往往的神官忙錄各自的事務。靈文殿的忙得腳不沾地，南陽殿的略微苦腦的在找自家將軍，有默契的往玄真殿移動，仙樂宮的依舊在揉麵團，神武殿偏廳正在集議，一切都運作如常。

除了明光殿的門口。

只見一頭水牛馱著一個孩子，站在明光殿大門正中央，而明光殿的神官繃緊神經看著那頭水牛，其他神官則急忙尋找裴茗，請裴茗儘快趕回明光殿。

那緊張程度與十萬火急，不知情的會以為仙京要出大事了；知情的人卻更像在看戲，但明光殿有十成機率會出大事。

「傑卿，怎麼回事？」裴茗用通靈向靈文詢問狀況，明光殿小神官說的語無倫次，裴茗在回程路途決定先問最冷靜的那位。

他只聽到關鍵“雨師的牛背著孩子站在自家門口”

「老裴，你就回來看看，我還沒時間親自去確認。」靈文無波瀾的回應，對這情形似乎不感意外。

其實，大部份的神官對這情景都有想像過，畢竟海王的名號不是叫假的，連明光殿裡的都不意外。讓他們緊張的是那頭牛，雨師的牛，那從不掩飾對裴茗敵意的牛，戰鬥力極高，總是讓裴茗吃不到好果子的牛。

「可以請明軒幫我去看一下？」裴茗試探性的詢問。

「行，一百功德。」靈文落筆批公文，語氣就像喝水一樣自然。

「傑卿，功德你不缺，要功德做甚？」裴茗嘆口氣，這靈文跟白錦的狗糧總是塞得讓人措手不及。

無法從同撩處知悉詳情的明光將軍，終於在一個時辰後踏進明光殿，轉身便看見小神官們放光的眼睛。

「將軍，你總算回來了！」小神官甲說道。

「什麼情況？」裴茗詢問。

「大約二個時辰，雨師大人的牛來到仙京，大夥本來不太在意，因為雨師大人有事也會來，沒想到牠就在殿門口不走了。這才發現牛背上坐著一個孩子，是個女娃。原想著看看女娃是否有受傷，但不管誰接近，那牛就…就看著十分不悅。」小神官回報著。

「有跟帝君回報了嗎？」裴茗皺眉詢問。

「講了，帝君也來看過，似乎跟牛說了什麼，就請我們趕緊請將軍回來，便回神武殿議事去了。」小神官回應。

看樣子，這事只能自己來，依謝憐的個性，能幫就會幫了。

想著，裴茗將配劍及鎧甲卸下，往殿門走去。

明光殿門口，雨師的牛一動也不動，像尊雕像般站著，安安靜靜的無怒無喜，卻有濃濃的擔心，而在牛背上的女娃，正低垂下頭，乍一看讓人無比憂心。

裴茗越接近牛，對牛背上的女娃看得越清晰，就越覺得這五官輪廓當真熟悉，不禁冷汗涔涔，該不會真是自個兒哪次不小心留下的娃吧！

又是雨師篁的牛馱來，表示這事她已經知道了，裴茗頓時感到脖頸間涼嗖嗖的，面對沙場千軍萬馬，都不敵眼前的一牛一娃要人命！背在後頭的手握拳，顯示了此刻的心情。

「老牛，好久不見。」裴茗站定，緊張的開口。

「…哞…」老牛低鳴，頭微抬，用大大的眼示意。

「我瞧瞧，你別衝動、冷靜點。但難得看你擔心啊……」裴茗邊說邊走到牛的身側，靠近那女娃。

「這…這…怎麼回事？」裴茗一看嚇一跳，抓住了牛的角，手中堅硬的觸感，才確認眼前景像並非虛幻。

女娃低垂著頭是睡著了，但內衫被血染紅大片，要不是牛不斷輸送靈力，以及早先謝憐護住心脈，早早就沒了氣息。

「來人！去藥師殿，請藥師琉璃來，快！雨師受重傷了。」裴茗小心且迅速的抱起變成六、七歲模樣的雨師篁，往自己的寢殿移動。

「老牛，先去洗洗，你身上都是血。」裴茗朝殿內一處池塘指去，老牛依言而去。

雨師大人不明原因受傷，還變成小孩子，無法自行療傷，老牛無計可施之際想到了裴茗。

風流成性的老裴，老牛很不喜歡，但是這海王其實很靠得住，看著在懷裡奄奄一息的雨師篁，老牛心一橫就把雨師馱到仙京。

變小的雨師篁認得的人很少，而仙京充滿人性的神官，願意伸出援手的不多，但那個人一定會。就算不是雨師篁，他也會；更何況是雨師篁本人，那人把雨師篁的所有記得清清楚楚，不論雨師篁變成什麼樣子。

這一次，老牛，第一次向老裴低頭。

為了他倆放在心上的人。

-待續-

-2-
裴茗的寢殿內，站著幾位天界主要神官—帝君謝憐、帝君的夫君花城、明光將軍裴茗、文神靈文，以及坐在椅凳上診脈的藥師琉璃。

裴茗分神抬眼看了看外廳，沒多久一名衣著僕素的男子踏入，安靜的在角落待著，全副精神都在床上的雨師身上。是化成人形的老牛。

「還請靈文真君幫忙看顧，其他人請移動到外廳。」收拾好藥箱的藥師琉璃開口道。

「雨師大人是被詛咒附身的凡人攻擊，所以會有大片的傷口，又有妖物趁勢而起，變成女娃的原因是這個。」藥師琉璃認真的說著診斷結果。

「有預估大概痊癒的時程嗎？」謝憐詢問。
「外傷不出一個月就能恢複，但變回原來的樣子，不能確定。」藥師琉璃回應。
「那我去找靈文，討論一下這段時間的職務調配，麻煩裴將軍幫我送送藥師琉璃，三郎，請你幫我把其他武神找去神武殿，老牛，跟我來。」謝憐分配完任務，回身朝寢房走去。

其他人依言散去。

「裴將軍，雨師大人接下來就麻煩你了。」藥師琉璃在跨進藥師殿大門前，如此說著，並從袖中拿出一張紙交予裴茗。

裴茗感到相當怪異，回到明光殿的書房後，攤開了藥師琉璃給的紙張。很明顯是只給裴茗的內容，不然也不需要私下交付。

閱讀完之後，裴茗陷入一種莫名地情緒中，沒有想過事情居然是這樣，這就是人們畏懼詛咒的原因嗎？

事到如今，唯有盡力。

帝君有令：
遣明軒將軍，調查與緝拿攻擊雨師之妖物；
托明光將軍，全權照顧雨師直至恢複如前；
調玄真將軍，暫代雨師鄉事務處理；
調南陽將軍，暫代玄真將軍地界事務。

「老裴，雨師篁就交給你照顧了。」靈文說罷，看了老牛一眼後，離去。

老牛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的去外頭砍柴，做他能做的事。

“我知道你不喜歡老裴，但那個詛咒極強，又是衝著他倆，你我能做有限。”

這是靈文在所有人被叫走後，單獨對老牛講的話。

-待續-

-3-
自帝君命令頒佈後，天界運轉如常。

對裴茗來說卻是相當的不正常，例如：與他大眼瞪小眼的女娃，一臉困惑的看著他，詢問父皇是否已經下朝。

自老牛將雨師帶到仙京接受治療，轉眼三個星期過去，雨師的皮肉傷如同藥師琉璃所言，在一個月內便痊癒，身形仍停留在六歲稚嫩的模樣，記憶的部分似乎停在自刎前，雨師國尚有一絲元氣之時。

也就是說，面前的小雨師，有六歲的身體跟十幾歲的記憶，卻不知道自己已飛升，對老牛更是沒有印象；裴茗不禁為老牛掬一把同情淚，雖然老牛不領情。

「雨師篁，你受了很重的傷，所以沒有在雨師國，暫時也見不到你的父親。」裴茗雙手抱胸，重覆這幾日相同的語句。

要不是清楚現在雨師篁的狀況，裴茗都要認為這軀殼裡裝了別的靈魂。六歲的娃有十幾歲成熟的雙眸，實在怪異，想想雨師篁及其生母，長年在後宮的待遇，養出日後超然的性格，又不感到意外了。

「裴哥哥，你已經說很多次了，但我就想見見父皇。」小雨師用那軟軟糯糯的童音說，還爬出棉被跪坐到裴茗的身邊。
「這…這兒離雨師國遙遠，我帶你去其他處，說不定能了解最近國情。」裴茗揉了揉太陽穴，低頭看著小雨師。
「好，都聽裴哥哥的。」小雨師一聽裴茗答應，開心又優雅的下床，走到屏風後方自個兒換起衣服來。

「靈文靈文百事通。」裴茗默唸了靈文的通靈口令。
「老裴，帶娃帶得如何？」靈文清淡的問，彷彿裴茗養的是女兒，而非雨師。
「傷好得挺快，但記憶跟身形還是一樣。傑卿，麻煩你幫我找一下雨師國的存檔，時間大概在……」裴茗站在寢殿門口等待的同時，跟靈文交流近期小雨師的情形。

沒多久，裴茗牽著小雨師的手，往靈文殿的方向走去。

這一大一小的身影，是仙京一道新的景色，據說是一次裴茗帶著小雨師去藥師殿回診，想著人在仙京不會搞丟，裴茗將小雨師送進診間後，就去處理公務兼撩撥美女。殊不知，在公務處理好，美人也撩撥完之後，聽到小雨師不見的消息，把某隻牛在意的人搞丟……思及此，久遠前鬥牛的回憶衝進腦中，裴茗在一陣惡寒後，動身尋找小雨師。

大約一個時辰後，靈文在仙京廣播，請明光將軍到靈文殿，把專屬病患領走，順便將明光殿的祈願一併帶走。

領人領祈願，很靈文的公告內容，讓裴茗無語的，是當他踏進靈文殿的後殿，看見的情景。

只見一個小女娃，眼角掛著淚，靠在一匹白狼身上，懷裡抱著一隻三花貓，推測是哭累睡著了。三花貓打著呼嚕，白狼瞥見了裴茗，用眼神示意身後。

「她在大街上哭，被玄真遇上了，原本要送回明光殿，卻堅持要找到你，最後妥協願意來我這。嗯，醒了。」靈文偏頭朝後看去。

「裴哥哥，你去哪了！你不要雨師篁了嗎？」被白錦牽著走近的小雨師，用濃濃的鼻音問道，說著又想起走出診間卻找不到人的擔心害怕，乾淨的眼眸又泛起水光。

「沒有，沒有，我只是去處理公務，跟…找朋友，瞧，我不是來了？」裴茗為了避免災情，連忙解釋，看到白錦牽小雨師，理智上知道沒有什麼特別，情緒上冒出了滿滿的酸與其他說不出的感受。

「真的？」小雨師仰起小小的腦袋，無比認真的問。

「沒有不要你，走吧！回去了。」裴茗蹲下身與小雨師平視，用同樣認真的口氣回答，同時試探性的伸手把小雨師抱起。

「好，回家。」小雨師沒有反抗，小小的手臂環住裴茗的脖頸，破涕為笑，並在裴茗的臉上吧唧的親了一口，接著將臉埋進裴茗的頸窩，很快進入下一輪睡夢。

裴茗則是在原地愣了好半晌，才在靈文的提醒下走回明光殿，這中間還不小心瞄到白錦摟過靈文的腰，往靈文殿的寢殿走去。

自此，小雨師只願意在明光殿留宿的消息傳開，海王找相好的頻率同時下降，看似無關的二件事，其實息息相關。只要裴茗外出又帶著小雨師，那就一定是牽手前往。

外人不知道的，是裴茗與小雨師，睡在同一張床榻，所以外出牽手，很自然。

-待續-

-4-

「靈文，聽說裴將軍最近變了？」白錦一邊騷貓下巴，一邊看著批公文卷的靈文。
「老裴？那副德行都幾百年了，能怎麼變？」靈文批完最後一份公文，揮揮手，桌案上的公務文件消失。
白錦親了一口三花貓，隨後便將貓放出門去玩耍，要再看到貓影子，會是明日的事情。

「應該說，裴將軍不再見了美女就撩撥，讓整個仙京感到震驚，連離開天界一陣子的我都有所耳聞，不知道這八掛的，寥寥無幾了吧！」白錦邊把靈文圈入懷中邊說。
「這也是拜老裴的專屬病患之賜。」靈文躺近白錦懷抱，享受著溫暖，清淡的說。

這事要從某次裴茗公出講起。

大部份的工作都委派出去，有些較麻煩的祈願還是需要主神官處理；小雨師的外傷皆痊癒，狀況也穩定，老牛始終在周圍不曾離開，裴茗在與帝君討論後，決定將一些祈願拿回來處理，條件是每日都要回明光殿就寢。

「裴哥哥，今日比較晚回，事情處理順利嗎？」小雨師在裴茗踏進寢殿時問。
「不難，都處理好了。妳今天感覺如何？」裴茗應著小雨師的提問，接過遞來的茶抿了一下。
「今日去找靈文姐姐，在那兒待了半日。藏書閣好多書冊，明日還要再去。裴哥哥，今日在藏書閣，我看到……」小雨師用童音說著發生的事情，矮小的身板坐在圓凳上，兩條腿輕晃，甜甜軟軟的嗓音令人感到舒服，裴茗莫名地放鬆和愉快。

“雨師國主那老東西，真便宜他有這麼一個貼心的女兒。”裴茗邊聽邊想，望著小雨師的目光不自覺放柔。

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小雨師呵欠連連，就寢時間到了，小雨師從圓凳上跳下。
「裴哥哥，篁兒睏了…」小雨師伸手拉了拉裴茗的手，女娃的小手軟乎乎的，倦意帶來些微的鼻音，充滿撒嬌的味道。
「是該休息，這樣身子才好得快。」裴茗抱起小雨師往床榻走去。

平日會軟綿綿趴在肩頭的小孩，卻反常的不靠在身上了，嘟著嘴，很不開心。

「裴哥哥，你為什麼這麼香？」小雨師站在床榻上，仰起頭氣噗噗的問眼前高大的男人。
「我有沐浴。」裴茗回答的理所當然。
「這不是你慣用的味道，這花香分明是女子所有，你慣用的可是柏木。」小雨師指證歷歷，只是奶娃音讓質問力度大打折扣。

沒有任何被威脅的感覺，更像是……。

「我今天去青樓處理事情，應是在那沾染到的。」裴茗想了想，回道。
今日的邪物化成青樓雜役，裴茗也跟著化成富家子弟混入青樓，依自身海王的尿性，藉公務之便與藝伎調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因為必須回明光殿歇息，裴茗馬不停蹄的執行任務，當真落實一回「萬花從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真義。

知曉雨師的嗅覺靈敏，特地沐浴後才回寢殿，就怕青樓中過重的脂粉味讓她不適，沒想到還是聞出來了。怎麼難得幾次的不招惹，被當成總是的招惹對待。
裴茗想到了經過老牛時，他講了“味兒太濃了”指得是這個意思，據說長年種地的農家，對自然的變化覺察敏銳，空氣的溫度濕氣如何，以五感便能猜個七七八八。

「…雨師篁？」裴茗看不出情緒的臉，喚著雨師的名。
「你躺下，今晚別去書房。」小雨師指了指旁邊的位置。
「行，妳在內側，免得妳滾下床，我又得請藥師殿來一趟。」裴茗脫下外衣掛上屏風，坐在床沿道。
小雨師依言躺到了床榻裡側，裴茗跟著躺進棉被裡，彈指熄滅了燈燭，逐漸睡去。

深夜，裴茗被身旁的小身軀襲擊了，帶著孩子偏高的體溫，怎麼拔都拔不下來，乾脆將小身子抱穩了趴在胸膛，整隻娃就安分下來。

後來也不敢動了，因為裴茗除了感受到來自雨師篁的夜不安寐，最重要的是，黑暗中雨師篁變回原來的樣子。
不要問裴茗怎麼會知道，六歲的小孩跟十六歲的少女，趴在身上的感受能一樣嗎？

當海王想將燙手山芋移回身旁，卻發現對方死死抱住自己時，只能催眠自己是一個人形抱枕，明日一醒來就能將雨師送回去，所有問題都告一個段落。

橋歸橋，路歸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雨師篁依舊是那與世無爭，掌農管雨的神官；裴茗仍然是北方武神，明光將軍，別號海王。

翌日，裴茗睜眼，低頭，看見了小雨師安安穩穩的趴睡在身上，昨夜的雨師篁似乎只存在夢裡。

自此，海王的撩撥異性的頻率降低許多，明光殿的小神官，甚至開始記不起，自家主神上次帶著滿身胭脂香粉味回來是啥時了。

「雨師也太可愛了，那動作，難道是為了…」白錦坐在貴妃椅上，靈文仍然躺在懷抱中。
「嗯。」靈文輕應。
「那詛咒當真難纏，不過已經在收網，很快就結束了。裴將軍應該很期待吧！能把雨師大人送回去。」白錦用手指繞著靈文的髮絲。
「老裴期待嗎？有待商榷。」靈文聲音越來越小，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白錦抱起靈文往床榻走去，溫柔一吻後，牽著手一同歇息。

-待續-

-5-

「雨師篁，這件給妳。」裴茗邊說，邊從斗櫃其中一層屜子拿出一件寢衣。

這件寢衣穿在小雨師身上，模樣甚為滑稽，與其說“穿”，不如說是把小雨師“裝”在衣服裡頭。要一個六歲的女娃，穿著十六歲修長身材女子的寢衣，畫風實在獨特。

經歷幾次小雨師變身後，裴茗請老牛回一趟雨師鄉，帶幾件雨師篁原本在穿的寢衣，然後，不意外的在明光殿的院子裡跟老牛打了一場，至於原因，不好說。

架打完之後，老牛變回牛形拿雨師的衣服，回頭警告的瞪了裴茗一眼，在看到小雨師走出來，扯了扯裴茗的袖子時，轉頭，帶著複雜的心情下界去了。

「裴哥哥，究竟有什麼原因，每晚睡覺都得這樣？」被裴茗抱進床榻的小雨師，大大的眼睛有著睡意，一頭黑髮散在身後，疑惑的歪頭問。

「乖，該睡了。」望著眼前小娃天真可愛，腦中浮現雨師篁原本沉靜的模樣，暗暗歎口氣，伸手如輕撫小貓般，摸了摸小雨師的頭。

「裴哥哥，晚安。」小雨師窩進棉被，側過身看著拿書卷的裴茗，道晚安，在已經聞慣近六個月的香氣中安穩入眠。

雨師國後宮，夕陽橘紅餘暉落在一處靜闢的宮前廣場，迴蕩著小小人兒背誦藥名的聲音。

「娘，今天是不是父皇要來的日子？」
「篁兒乖，今天父皇會過來用晚膳，妳要乖乖的，父皇才會常來。」
「那篁兒是不是要背很多書，讓自己變得很棒，父皇就會天天來？」
「不不，篁兒，女子不可過於聰慧，會招來麻煩的，要記住。在這宮裡生活要懂自保，因為娘可能出去就不會……」
「但我看其他人可是認真讀書，聽他們講話好玩兒的很，娘，篁兒答應你會保護自己的。」

雨師國主議事廳，十幾歲的雨師篁身著素服，雙膝跪地，面無表情。

「懇請父皇准予。」
「妳…這是何畢呢？宮裡不好嗎？非要去道場清修，去再久妳娘都不會復活…」
「父皇，女兒自知不得您眼緣，又逢母妃新喪，女兒只是想清清靜靜的守著母妃罷了。雨師篁答應回來探望您，望父皇允了女兒的請求。」
「好吧！」

兵慌馬亂，生靈塗炭，殺戮沉沉，命如草芥。

「那是須黎的裴將軍，戰無不克啊！」
「他…他…他在宮門口做什麼？」
「國主，那個裴將軍…說…說…說…」
「你快說啊！」
「說雨師國主在宮門前自刎，以死謝罪，他就不再屠殺任何一人。否則，將殺盡這個殿中的所有人。」
「……」

「請您傳位給我吧！」
「妳…不，妳是我女兒啊！」
「請您傳位給我。」

雨師國新任國主，為十六公主雨師篁，年芳16。此刻立於雨師國宮殿大門前，宮階以下，橫屍遍地、血流成河，此情此景，那少女面容沉靜，無驚無懼；曾經巍峨的皇宮城牆，已然傾頹殘破，難再有昔日風華。

佛經有云：世間無常，國土危脆，四大苦空，五因無我；生滅變異，虛偽無主，心是惡源，形為罪藪。

「裴將軍，望您是守諾之人。」少女聲調平穩的說著，彷彿行常禮般的從容。

“十六公主，他當真是我見過最風流倜儻的男人，可惜這幾年二國水火不容。”宣姬的話言猶在耳，雨師篁也曾好奇，是生得如何的男子，能搏得這名，以美豔驃悍出名的宣姬將軍，死心踏地的愛著。

如今一見，名不虛傳。

可惜了，是在這樣的情景下相識。

鋒利的劍刃劃開了少女的脖間，飛濺的血，鮮紅如盛放的薔薇，隨著金屬落地「哐啷！」一聲，修長的身影如秋葉飄搖，倒臥血泊。

意識模糊間，感受到一雙手在幫自己擦拭傷口，又用布一圈一圈輕輕的紮起傷口，她很想說，不用廢事，一命抵萬靈，是她願意，但瀕死的她以無氣力再言語，恍忽中只嗅到了上好柏木的氣味，以及男人低沉嗓音説著，但聽不清。

咽下最後一口氣前，她飛升成為神官，繼任雨師一位，掌農管雨，點了雨龍觀的牛門環，是為老牛。

過起順應二十四節氣的生活，淡看生命愛恨癡瞋，但，她內心深處總有一個停滯的流年，淺淺想起便是驚濤駭浪。

雨師篁睡得極不安穩，裴茗在黑暗中想著。翻身調轉位置，彈指點起床柱旁的燭火，雙手撐在女子的身側，低頭凝視著冒冷汗的人。

此刻的雨師篁是原來的雨師，皎好的容顏，烏黑的長髮，穠纖合度的身材，無一不勾撓著裴茗的神經；裴茗注意到了，雨師篁脖間那道陳舊的傷痕，突然發紅，如同當年的傷口。

裴茗至今清晰記得，當時看見雨師篁，方寸大亂的感覺，一切發生的太快，最終只能於事無補的，將她的臉擦乾淨，傷口處理好。

他沒想到，見未婚妻第一面，卻也是最後一面。

風流如裴茗，從未想過要娶一尊神供在家。那時雨師國日漸衰弱，想透由聯姻來拖延頹勢；裴茗很看不起只會拿女人當擋箭牌的做法，想那雨師國攻破也就幾個月時間，家人愛鬧騰隨他們去，反正在外行軍打仗沒個準，但家人依舊將女子的名姓告知—雨師國十六公主，雨師篁，長年在皇家道場，少在宮中。

自回憶中凝神，見到身下的人仍然不安，脖頸間的傷痕越發紅腫，裴茗鬼使神差的俯下身，將唇覆上了發紅的傷痕，唇離開後用手指腹輕揉。

裴茗再次俯身，啣住了雨師篁軟嫩的唇，情難自抑的親吻起來，纏綿悱惻，溫柔似水。

-待續-

小碎唸：
《大雨將至》救了小女子，雖然這一首曲子很久了，但不管怎麼聽就是不膩。

不要問哪來的未婚妻橋段，是私設，別噴！

看到這裡，應該有道友猜到詛咒是什麼了吧？

只有寫手的腦沒有寫手的筆，請小力鞭。
歡迎給予回饋（土下座

-6-

「裴茗！你這混蛋！你居然敢動大人！」伴隨這聲怒吼，明光殿內外能明顯感受到晃動。
「老牛你冷靜一下……」裴茗略微緊張的聲音響起。

聽不到對話聲，但明光殿的內院不時揚起煙塵，還有樹幹被撞擊的聲音，以及明顯只有打架才會出現的，聽著便覺得疼的碰撞聲。

這次，裴茗依舊抱著雨師篁到天明，睜眼那刻，看見小雨師睡在懷中，頓時五味雜陳。

就這樣呆呆的看著小雨師，直到女娃睡醒，用那嬌憨軟甜的嗓音叫了聲“裴哥哥，早~”，裴茗才回過神，錯愕的發現剛剛居然在想“以後跟雨師篁的女兒，也如此可愛就好”之類的天馬行空，嚇出一身冷汗。

待小雨師洗漱完畢，裴茗牽著小雨師穿過迴廊時遇到了老牛，小雨師開心的打招呼，也因某個動作露出了脖間，讓老牛勃然大怒。

「靈文姐姐…裴哥哥不會有事吧……牛牛為什麼生氣……」小雨師微微發抖的縮在靈文懷中，怯怯的問。
「老裴沒事，老牛只是在幫他練身體而已。」靈文看向搖晃著的明光殿牌匾，再低頭看看懷中小人兒，因為縮起來，而露出一截的脖頸。

那裡是傷痕處，也印著淡淡的吻痕。靈文眼角一抽，只能沉默，但導火線本尊卻似乎沒有記憶，裴茗百口莫辯，擔心小雨師受傷，在接下第一波攻擊後，連忙將小雨師交給靈文，認栽跟老牛一起練身體。

「帶你去藏書閣玩，上次那本草藥集還沒看完呢！」靈文用臉輕碰小雨師的額頭，哄道。
「裴哥哥……」小雨師擔心的看著明光殿。
「我會看著，走吧！」靈文說完便抱著小雨師往靈文殿走去，遠離後方的沙塵。

「傑卿，來拿一套雨師篁原本的衣服。啊啊啊！那花我從雨師鄉帶回來的，別踩……」裴茗用通靈跟靈文說，聲音很快就消失。

想來是老牛真的氣瘋了，卯起來鬥，靈文也因忙錄而將這件事擱在一旁，大半日過去，靈文知道為何裴茗，要在跟老牛打得難分難捨時特地講這件事。

「十六公主，差不多到午…」到藏書閣找小雨師的靈文，被入目的景象噎住了後半段的話。

離開前，那桌案邊端坐的小女娃不見蹤影，現在卻倒著一名少女，衣不蔽體、春光無限，正是雨師篁。靈文迅速關起門，揮手闔起一半的窗戶，上前用自己的外掛裹住雨師篁全身，伸手探了探額頭，發現額溫高得嚇人，且靈力極不穩定。

「老裴，老裴！」靈文用通靈呼喚，沒得到任何回應，抬眼望向明光殿，似乎沒有停下了的趨勢。

「白錦，幫我去拉開那二個人，就說雨師大人不好，要算帳以後再說。」靈文只好先搬救兵，她知道這幾天白錦回仙京批公文。
「好，我正要踏進明光殿…」白錦說完沒多久，明光殿的沙塵暴危機終於解除。

「老裴，來藏書閣五樓。請白錦去找藥師琉璃。」靈文持續輸送靈力，雨師篁依舊全身發著高熱，意識不清。

三刻鐘後，門被踹開，標準的武神進門模式，裴茗直接衝上前，緊接其後的是藥師琉璃，再來是被白錦抓住，一同守在門口的老牛。

眾人目光緊盯藥師琉璃，大氣不喘一口。裴茗看起來雖狼狽，但也算一身清爽，此刻神情複雜。

「一則以喜，一則以憂。」藥師琉璃嘆一口氣道，接著說。
「雨師大人快要痊癒了，因此進入了不穩定的狀況，身形會在六歲與十六、七、八歲間轉換，日夜交替時會最嚴重，現在這個時辰也容易出現，還請裴將軍多擔待，若雨師大人外出，務必守在身邊，相信裴將軍，嗯哼！不會讓雨師大人衣衫不整的倒在某個地方吧？」說到最後，藥師琉璃清了喉嚨，才把後面的話說完。

裴茗不語，只默默的自懷中拿出乾坤袋，從袋子裡拿了一套衣服出來交給靈文，轉身走到門口站定，藥師琉璃也隨後走出去，向守在門口的三位拱手後，回藥師殿去。

「老裴，可以了。」靈文的聲音自藏書閣傳出，裴茗大步走近，一手托肩、一手扶膝，幾個跳躍將穿好衣服的雨師篁抱回明光殿。

「老牛，知道你很不服氣，但他們是未婚夫妻，老裴照顧雨師篁是應該的，宣姬離開後，裴茗是唯一與他有關係的人，也是她唯一的親人。」靈文站在白錦旁邊，略顯疲憊的說。

「……」老牛緊握拳頭，不語。

「與其在這裡跟老裴大眼瞪小眼，不如先回雨師鄉做點準備，被附身的農人已經回天乏術，但那妖物，明軒已經把握住，不日便會落網。」靈文又道，手中憑空多出一個卷宗，遞給老牛。

「是。」老牛看完卷宗，僅低頭稱是，便離開。

「造化弄人。」白錦陪著靈文步出藏書閣。
「自有安排。」靈文牽著白錦無目的閒晃。

「晞，工作了。」靈文戳醒了正在午睡的三花貓，後者一臉茫然不悅的看著眼前的“爹娘”。
「大笨牛太笨了，你去幫忙。」白錦搔了搔貓下巴，安撫道。

“人家不要，大笨牛脾氣又臭又硬，不要不要不要~~~”三花貓的抱怨奶音傳進靈文與白錦的腦中，爪子都冒出來了。

「你最近胖了，該動一動了。」靈文挑眉，三花貓瞬間慫了，噴完一身廢毛後，洗洗臉，幹活去。

剛開始牠還會希望白錦可以幫自己說話，畢竟白錦也有“尖耳朵”，但在發現爹爹那令人髮指的寵妻行逕後，牠就認命了。

有時候，動物對於自己的喜歡，坦白多了。

“已經數不清第幾次   這樣蹣跚的日子
這些年過的不簡單   還有一些未知的難
踏平旅途的孤單   回頭看也算平凡
人世間總會有心酸   還好有我們做伴”
—周深•聽我說

-待續-

-7-

淅淅瀝瀝，悶雷陣陣，節氣進入驚蟄，作為農作主要產地的南方，告別了冬季的乾燥，逐漸開始潮濕，正是插秧、播種、翻耕土地，開啟整年忙碌的時節。

雨師鄉也不例外，空氣中充滿土壤翻新的味道，或割完牧草後的青草香氣，春季的氣息在濕潤的南方隨處可見。

白錦站在田埂上，瞧著眼前大片農田裡辛勤耕作的人們，這些人受惠於雨師，如今雨師遇襲超過半年尚未痊癒，一直在上天庭養著，間接也影響到了雨師鄉居民的心情，等那妖物落網之後，或許可以讓雨師大人偶爾回來走走，等真正穩定了再搬回到雨龍觀。

想起前幾日忽然變換外貌的雨師篁，雖然不比有外傷時難照顧，但精神的耗費更多了，現在的裴茗跟小雨師幾乎像連體嬰一樣形影不離，小雨師似乎很開心，比以前更常將裴哥哥掛在嘴邊，裴茗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小雨師身上，羨煞了不知道多少仙京的女神官。

要把現在海王只專注在一個女子身上這件事放到幾年前，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民間話本也寫不出一個子兒，但如今，還成真的了，童叟無欺的那種。只是海王本人，不知道是如何看待目前的狀況，是真當作不知道自己喜歡上雨師了，還是假裝沒這回事。

別問大夥怎麼如此肯定，留心一下就會知道了。

「就像靈文真君看明軒將軍時一樣啊！」
某次明軒殿的小神官一時興起，嚷嚷著說要烤地瓜，也不知道去哪弄來的地瓜，大家就圍著控窯聊起來，白錦剛好沒事也加入了閒嗑牙的行列，因平日與眾人還算靠近，且當初大婚儀典都有參加，小神官們的忌諱較少，也就直截了當地說出了平時的觀察。

靈文看自己的眼神啊！白錦本人是不太知曉，不過倒是很多人說，白錦在提到跟靈文有關的事情，會不自覺地有甜味；而靈文看白錦的眼神，則有說不出的柔情萬千，不過要很仔細觀察就是了，因為靈文非常會藏。

至於裴茗嘛！大家私底下都說，那是只會給雨師篁的神情，其他人就不需要做白日夢了。

遠遠的看見一名高挑女子撐著把油紙傘走過來，白錦嘴角微揚，在女子靠近時順走了油紙傘，兩人共撐一把傘，朝不遠處一頭大黑牛所在位置走去，大黑牛背著犁，在水田中翻土將水平面拉齊，田埂上的一棵大樹下坐著一隻貓，低頭舔舐著被雨淋濕的貓毛。
七日內，必有結果！
--
「裴茗，可以幫我拿最上層的那本"疫病雜談"嗎？」雨師篁踮起腳尖，用蔥白般的手指比畫著。

裴茗無聲的伸手拿下了醫書，遞給雨師篁，甚至連腳尖都不用墊，雨師篁至少有175公分，但在188公分的裴茗眼裡仍然很嬌小；雨師篁翻著醫書，裴茗讀著兵法，同處一室各自做事，這樣的相處模式已經持續一段日子，為了將意外狀況帶來的風險降到最低，小雨師幾乎變成了明光將軍的掛件。

現在是申時，算一整天中狀況最穩定的時辰，雨師篁會用這段時間批一點祈願公文，或者像今日這樣到藏書閣翻找書冊，有時是醫書、有時是跟農事有關的紀載，林林總總，就是不看風月話本，按雨師篁的意思，那或許是最不需要耗費時間力氣探究的事情。

據藥師琉璃的說法，雨師篁的外貌停留在此時此刻的模樣越久，變換間的痛苦越少，表示離痊癒越來越近，同時代表，回到雨師鄉的日子也不遠了。

所以，留意雨師篁的身體變化，以及樣貌轉換時身體痛苦承受度，是裴茗的例行公事，對於長年跟女子接觸的人來說並非難事，令裴茗困擾的且不適應的只有一件事－雨師篁幾乎沒有情緒變化，跟小雨師甚麼情緒都寫在臉上、藏不住話的可愛截然不同，與過去裴茗撩撥的女子不同。

這樣的雨師篁是他熟悉且認識的，如同熟悉靈文涼冷一樣，但在每天被小雨師裴哥哥長裴哥哥短之後，面對到原本的雨師篁，內心頓時不是滋味。

明明是同一個人，怎麼會差這麼多？

「唔…」雨師篁的聲音將裴茗的思緒拉回。
「我在這，別擔心。」裴茗將摀著心口、痛苦喘氣的雨師篁擁入懷中，輕聲安撫，用自己的額頭貼著雨師篁的額頭，輸送靈力安頓紊亂的氣息。

今日比昨日多停留一個時辰，裴茗在心中默默記下，同時感受懷中女子的身軀慢慢縮小，期間仍不斷地輕聲安撫，從懷中拿出乾坤袋擺在桌案上；懷中的女子變成小女娃的大小後，開始著手替女娃更衣，之後再將換下來的衣物收進乾坤袋中。

抱起女娃，確認整個小人兒窩在懷裡最舒適的位置後，披著滿天星斗回到明光殿。

「裴哥哥～」小雨師默默地爬上了裴茗的大腿，以跨坐的姿勢仰頭看著裴茗。
「甚麼事？」裴茗放下手中的竹簡，低頭看著軟萌女娃。
「如果我不再是這樣子了，你還會這樣顧著我嗎？」小雨師問得認真，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你是…想起甚麼了嗎？」裴茗小心翼翼的問。

「嗯……沒有，只是最近常常作夢，夢到我長大了，然後住在一個很安靜的地方，那裏就像我生活長大的地方，還有牛牛，可是…可是…」小雨師努力回想著自己的夢境，想起甚麼便描述出來。

「可是？」裴茗知道小雨師講的，就是雨師鄉及雨龍觀，那是雨師篁飛升後居住的地方。

「那裏沒有你。裴哥哥，沒有你。」小雨師雙眸中滿滿的困惑及水光。

-待續-

-8-

*過年期間的腦洞
*軟萌小雨師攻佔海王
*私設歸小女子

寫在前面的話：（只有這一段會有）
當有這樣一個人，你覺得他的存在理所當然，有一天卻發現，這樣的如影相隨不過是個意外，甚至是一場夢。你會選擇遺忘？還是珍藏？抑或是，讓夢成為真正的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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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茗沉默的看著小雨師，後者睜大眼睛望著。

「因為雨師篁，長大了，可以…可以照顧自己，還有照顧相信她的人，不需要…不需要裴哥哥了。」裴茗用姆指腹，輕輕撫摸小雨師的臉蛋，不帶任何慾念，但充滿了疼愛與呵護，目光溫柔，嘴角帶笑。

可只有裴茗自己知道，笑得有多勉強，內心不曾出現過的酸澀之感，讓自詡情場浪子的自己有多手足無措。

「怎麼可以！」小雨師嘟嘴表示抗議。

裴茗輕柔的拍撫小雨師的背部，用規律的節奏讓懷中的人不再鬧脾氣，哄著小娃慢慢往夢鄉前進。

「裴哥哥壞…篁兒只是…只是希望，那裡有你…很難嗎？」小雨師嘟囔，小身板軟軟的倒向裴茗。

「很難，根本就不可能。因為我跟你，不過是交會一時的平行線罷了。」裴茗內心想著，未說出口。

「如果很難，讓雨師篁，住在這裡。」小雨師將小手放在裴茗心臟的位置，睡著了。

裴茗錯愕的低頭，剛剛有一個瞬間，似乎聽見雨師篁的聲音，更準確的說，是氣息；趴在胸口的依舊是小雨師。

子時，小雨師變回雨師篁，不同以往的地方，大概是相對安穩，沒有夢靨沒有高熱，只有冒冷汗及些微的掙扎。裴茗小心擁抱，以唇貼額輸送靈力，就在情況逐漸穩定後，雨師篁微微抬臉，柔嫩的唇，印上了男人薄而性感的唇，僅一彈指的功夫，雨師篁沉入了深深的記憶洪流，頭一偏，剛好枕在裴茗的肩頭，睡去。

裴茗低罵了一聲“該死”，便將雨師篁好好的放進棉被裡，逕自走向書房，無眠至天明。

辰時，裴茗如常踏進寢房，看見的不是軟萌的女娃，而是，雨師篁。

「雨師篁，終於康復了。」
「是啊！覺得做了好長的夢，終是醒了。」
「想吃點什麼嗎？」
「清粥吧！」
「我吩咐下去，粥來了你先吃，我去請藥師琉璃過來。」
「有勞了。」

裴茗眼神觸及雨師篁，那帶著淺淺粉色的唇瓣，不自覺的想起前一晚的畫面，感到慌張不已，急急的離去，從而忽略了雨師篁話語中的關竅，以及低眉斂目掩藏起來的東西。

“裴哥哥，我真的希望，你在那裡。”

-待續-

小碎念：
今天的篇幅比較短唷！因為每月週期報到，也沒體力寫那麼多。

-9-
晨間的陽光透過窗紙柔和許多，初春微冷的溫度被隔絕在床帳之外，三月桃花開，花香自院中一路漫延至寢殿。

裴茗微睜眼，意識尚未回籠，反射動作便是偏頭往床榻裡側看去，發現空空如也時瞬間驚醒，從棉被中彈起，驚慌剎那，才又鬆了一口氣。

三日，分房睡第三日。

活了幾百年，獨自一人的夜晚多了去，露水姻緣多不勝數，這樣失落的感受卻是頭一遭。

那日確定雨師篁不會再變成女娃後，裴茗主動提出分房的建議，雨師篁並沒有說太多的話，那一劍劃太深，影響了講話速度，慶興的是沒有讓聲音受損。

「雨師篁，我這還有空房，可以自由選擇。」
「是要分開就寢嗎？」
「分開就寢對妳比較好，這個世界對女子不太公平。」
「我…沒有很在意。」
「……」
「依你吧！」
「我請人安排，今晚就可以處理好。」
「嗯。裴茗…」
「嗯？」
「處理祈願注意安全，還有，別又晚歸了。」

雨師篁行完常禮後，轉身離開書房。留下一臉錯愕的裴茗，那個“又”讓明光將軍很在意，想再問已經問不到，兩人總是因為公務而錯過。

裴茗用手爬梳過稍顯凌亂的長髮，決定起身開始一天的作息。

武神的作息枯燥乏味，每日晨起後走一套劍法，接著調息、練兵、沐浴，有集議就去，沒有便待在殿裡批公文，有時會這樣每日輪迴，若有應祈願則十天半個月不見蹤影，也是常有的狀況。

說穿了，要找樂子沒人管，別出亂子就好，大多數神官還算愛惜自己的羽毛，不會無故壞了規矩自討沒趣。但是，可以不要在差不多的時間談感情否？

玄真南陽吵成這樣，「打是情，罵是愛。」由這二位完美詮釋，不曉得信徒知道後會有怎麼樣的反應。
仙樂跟鬼王就別提了，高調曬恩愛，他們稱第二，無人敢說自己第一。
白錦一遇到南宮傑，眼裡就沒其他人的存在，好好一個武神，對一個文神服服貼貼，這…。

「白錦就這麼心悅我，裴將軍有何高見？」靈文的聲音在身後出現，讓裴茗一陣尷尬。
「傑卿，怎麼來了？」裴茗領著靈文來到偏廳。

「四日後，請你帶著雨師回雨師鄉一趟。」靈文交代完工作，起身離開。
「為什麼是我要帶啊？雨師篁自己回去也可以。」裴茗出聲攔下靈文的腳步。
「因為安全，對了，今天記得要帶雨師去藥師殿。」靈文淡淡的說。
「好。」裴茗應了聲，目送天界第一文神離去。

裴茗不想承認，方才短短對話過程，視線難以控制，不停飄向靈文的左耳後側，暗暗叫苦。

「還是先帶雨師篁去藥師殿吧！」裴茗邊想邊往雨師住的廂房走去。

雨師正在小院裡研究新品種的甜瓜，袖子攏在身後，露出一截藕臂，蔥白纖細的手沾滿了泥土，額前冒著汗珠，可能用手揭汗，讓那張小臉上也灰僕僕的，因為太專心，一時竟未發現被倚在月門邊的男人，當做風景欣賞著。

「雨師篁，我來帶你去藥師殿。」裴茗收好內心的悸動，往雨師篁走去。
「再等等，我把這苗覆土，就可以結束了，麻煩在廊下等。」雨師抬眸確認來者，隨後低頭繼續手上的事物。

裴茗在一旁迴廊的矮扶手坐下，見雨師篁熟練的將帶土球的幼苗放入事先挖好的土洞，再小心翼翼的蓋一層土上去，最後用法力化了水澆灌，拍拍手將泥土拍落。抬首，裴茗已經站在身前。

「臉都髒了。」裴茗從袖中拿出帕子，一手托起雨師的臉蛋，一手用帕子擦拭泥土灰塵，如同前段時間，小雨師吃飯時會沾到菜湯，裴茗也是如此擦拭與整理。

雨師篁閉起眼，似乎很喜歡這樣的待遇，此時此刻，裴茗終於有大小雨師是同一位的既視感，小雨師也會在裴茗幫忙擦臉時閉眼，在擦乾淨後，甜甜一笑，說“謝謝裴哥哥”。

「謝謝。」雨師篁道謝，禮貌的那種。

沒多久，裴茗和雨師篁站在診間門口，四周無人，裴茗看時辰不早，起身準備外出應祈願。

在帝君點頭之前，裴茗仍然需要每晚回明光殿歇息，所以公務上需要掐緊時辰辦，為了避免舊事重演，特地向雨師篁說了先行離開的原因。

「好。」雨師僅應聲，再無下文。

裴茗將披風繫好，轉身離去。

在要拐出長廊前一刻，裴茗的右手忽地被一雙手扣住，這雙手纖細卻帶有薄繭，觸感柔軟，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子一扯轉身，一股淡淡的藥草味撲鼻而來，接著是軟馥的唇貼上，輕若鴻羽。

再一眨眼，裴茗感覺被輕輕的推開，這樣的力道對武神來說充其量不過微風吹拂，但已經不見人影，只餘空氣中淡淡的嗓音。

「我等你，裴哥哥。」

-待續-

-10-

「裴茗，你算什麼！你不懂！你根本不懂！」被伏仙繩綑成麻花的妖憤怒的咆哮，似乎不將這滿腔癡嗔宣泄，便無法甘願。

「本將軍懂得多少，輪不到你來管。」裴茗居高臨下，冷冷的說道。

「我真是…真是為…為宣姬將軍感到不值…你有什麼好？你就是個沒有心的男人，她走了，我就替她延續那道詛咒，哈哈哈哈哈哈！」隨著述說的情緒越激動，妖的軀殼不停的扭動，聲淚俱下、撕心裂肺。

「宣姬早已放下執念，迎接她的果報了。」裴茗淡淡的回應，內心嘆息，又一個為情所困的生靈。

「我不信！不可能。裴茗，我承認你見多識廣，要得到什麼都一如反掌，但是，你不懂愛，你沒有愛過任何人，沒有！所以你不懂宣姬的癡，不懂我知道她自裁時候的痛，你這個沒有愛過的人，我咒你……」妖絕望的說著。

「宣姬，是我超渡的。」雨師篁緩和清淡的嗓音飄在空氣中。

劍拔弩張的態勢頓時消減，妖高漲的情緒降下來，睜大眼睛盯著雨師篁。

「妳沒死？」妖用不可思議的語氣說。

「戀火焚身，這一劫，算是扛下了。」雨師篁往前踏一步，隨即被白錦攔住，但雨師篁遙遙頭，輕輕撥開白錦的手，繼續往前走去。

距妖物五步之遙，雨師篁停下腳步，自腰間抽出雨龍劍，劍尖直指妖物額心。

「別這樣，祂重傷神官又殘害生命，這二條就夠了，妳少拿劍，當心傷到自己。」裴茗右手覆上雨師執劍的右手，站在雨師的右後方，貼得極近，勸道，未察覺語氣是從沒有過的溫柔與小心。

「……呵」妖物受雨龍劍威攝，伏在地上不敢再反抗。

「帶走，靜候消息。」白錦沉聲吩咐。

一行人開始動作，押送的押送，清掃的清掃，裴茗則是先護著雨師篁回雨龍觀。

接近觀門口，就見一頭大黑牛站在門旁，牛背上坐著一隻三花貓，雨師篁站定在觀門前，大黑牛二隻前腳一跪，對雨師行跪拜禮，三花貓跳下牛背，站著低頭。

「早點歇息。」裴茗對一腳跨過門檻的雨師篁道。

「你也是，今日辛苦了。」雨師篁回頭，嘴角掛上淺笑，在銀白月色下格外動人。

「雨師篁，妳可知道，妳父皇已經為妳許下一門親事，若是……」裴茗忍不住問出口，這個問題在孤枕難眠的夜裡不停的折磨自己。

「都過幾百年了，即便有，也是過眼雲煙，從何考據呢？」雨師篁仰起頭凝望夜空。

「就算有，那人與我也無緣，畢竟尚未見面，我便為國殞命，說明當真難以圓滿吧！」

「那…」

「裴茗，回去歇了吧！」

裴茗轉身離開，千頭萬緒難著墨，決定要去找白錦這專情男，好好聊聊。

「我喜歡你，裴哥哥。」雨師篁接住了飄落的櫻花瓣，揚手一揮，雨師鄉的櫻花盛開，美得過火，為那抹昂藏的身影平添一股淡淡的溫柔。

*****

「明軒，愛一個人究竟如何？什麼感覺？」裴茗倒著酒，夾了一口下酒菜，略顯鬱悶的問。

「裴將軍，這問題，可以問裴宿就好，不需要問我啊！」白錦喝了口茶回道。

「小裴啊！說不出來的，所以我才來問你。來，說說你怎麼愛上南宮傑的。」裴茗雖然口氣與過往帶頭吃瓜時差不多，卻多了幾分真誠。

「那時靈文化成說書的，四處奔波，我就跟在她後面轉，被她說書時的專注吸引，還有其他的行為，發現喜歡她時已經無法自拔。」白錦陷入回憶的説著。

果然如中天庭的小神官所言，白錦講到跟靈文有關的事情，周身空氣都是甜的。

「這就是愛嗎？」裴茗將白瓷杯放在手中把玩。

「我確定自己是愛靈文的，但靈文從來沒有說過，她愛我；但我很確定，她愛我。」白錦手托腮看著桌子另一頭不語的裴茗。

「如果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何種感受，那倒可以自問一件事。」白錦再說，同時從懷中拿出絳紅色的絲線，規律的編織起來。

「嗯？」裴茗饒有興趣的研究起白錦手中的編織。

「你想寵她嗎？」白錦邊說邊將編織收結，一條雅緻的髮帶完工，白錦仔細的收起，重新放回衣襟裡。

「老裴，咱們飛昇後，利弊得失都清楚。其中一個好處，或許是，可以不再錯過想要相伴的人。我曾問過靈文你的事情，靈文給我的答覆，讓我又更愛她多一點。」白錦起身朝房門走去。

「老裴不是不會寵人，只是還沒遇到想寵的那一個。」說罷，留下目瞪口呆的裴茗，離去。

小雨師被老牛馱著上仙京後的點點滴滴，如慢速電影開始在裴茗腦中浮現。

他想寵她，想捧著，讓她不再受到傷害。
他想寵她，想疼著，讓她不再感到難捱。

但，他知道經歷太多生死，看盡人生百態，磨掉了銳氣，看透了冷暖，是不是公主早已不重要。

他還是想寵她，如同女娃時的她，被好好的照顧；用那柔弱的肩擔負一方責任的她，可以被珍惜與疼愛。

愛太抽像，要像花城如此實在太難；但要寵一個，自己不由自主想要寵的人，簡單多了。

抬眸望向窗外漫天飛舞的櫻花瓣，裴茗近一年的茅盾，終於迎來清明。

「寵自己未來的妻子，天經地義。」

-待續-

-11-

「雨師大人已經見好，為什麼還要回上天庭？」一名身材高壯，農夫打扮的男子站在雨龍觀廣場，與另一名模樣風流倜儻，俐落穿著的男人對峙。

正是老牛及裴茗。

「雨師篁是相比起來穩定許多，但還沒好全，你自個兒都說是“見好”而非“大好”。況且，這還是藥師琉璃親口說的，不然你以為，本將軍都準備往北方應祈願了，還需要特地來南方嗎？」裴茗抽著額角青筋，耐心解釋。

「是啊！明軒將軍才是南方的武神，明光將軍何必大費周折的跑來，沒安好心吧！」老牛話說的涼，無意之中戳中裴茗。

「自己的事怎麼好麻煩別人，祈願我已經處理好，今天的事只有一件，就是帶雨師篁看病。」裴茗特意強調“自己的”，雖然同時有點無奈，不過，好事多磨唄！

要怪，只能怪自己過去前科累累，現在要對一個人認真，別人可能會以為他是不是患有隱疾，還是被偷天換日去了。

他雖惱老牛處處針鋒相對，卻很明白，不過護主心切罷了！

還有那個包裝在護主之心背後，不容褻瀆的情意。

只可惜，雨師篁無意。否則，幾百年過去，不可能什麼影都沒有。若她有一絲絲的感覺，也不需要獨自挑著擔子過得如此辛苦，因為老牛肯定會衝著那片情意，護她所有。

看清這一層，裴茗後來跟老牛打架練身體，再兇狠都沒真的往死裡打；一方面是自己早沒了這樣的純情，打死了這世間就少了點純白，再者，神官香火倚仗信徒，風水輪流轉，哪天他裴茗殞落了，至少還有人願意無理由的守護她。

雨師篁。

「喵嗚~~~喵~~嗚~~~」雨龍觀內傳來貓叫聲，聽著很著急。

裴茗心一跳，縱身一躍進入雨龍觀，朝貓叫聲奔去，在穀倉門口找到了扶牆喘氣的雨師篁。

「雨師篁，哪兒不舒服？」裴茗用法力化出一塊棉布鋪在泥地上，攙扶臉色蒼白的雨師篁坐到棉布上。

「頭…疼…」一聞到熟悉的柏木味，原本有點推拒碰觸的雨師篁，瞬間放鬆，身體倒向裴茗胸前。

聞言，裴茗下意識將額頭，貼上了懷中那光潔的前額，眉心相碰，輸送著純然的靈力。

不遠處的老牛，只是站在那，望著。

“你會遇到的。我點你的將，是希望你平安順遂，別將情意錯付，也別因情之一字走上不歸路。”

“要說這神官之中，誰將情愛玩得最順風順水，非裴將軍莫屬。人人道他無心，在我看來，他是將自己的心守得最好的。把溫暖給了她們，卻沒對誰真正溫柔過。”

腳邊傳來毛絨絨的感覺，打斷老牛的回憶，低頭，對上了一對翡翠綠的貓眼，彎腰撈起了三花貓，將貓在臂彎裡攏一攏，轉身離去。

「還是回去看一下，雨師大人很重要的。」裴茗盤腿，手托臉頰，勸著眼前正犯倔脾氣的雨師。

「走不動了。」雨師篁擰眉，沒忍住的冒出一句，這不是撒嬌，是實話。

「那簡單，沒不想看病都好辦。」裴茗心喜，單膝跪地，雙臂一撈，就將身量不重的人抱起。

「睡會，到了叫妳。猜妳這頭疼，好幾日了吧？」裴茗步履穩健的朝雨師鄉牌坊走去，那有個縮地千里可用。

「勞裴將軍記掛。」

「雨師篁，本將軍還沒記掛一個人這麼長時間，妳可以開始想怎麼回禮。」

「裴將軍說笑了，若是指將軍殿裡，曾犯事的神官栽在我手裡算起，也才幾年。」

「雨師大人是吃太多辣子了？沒聽您這樣懟過誰啊！」

「……回禮讓我再想想，畢竟裴將軍也這樣照顧我一段時日了。」

「雨師篁，小時候的妳，可愛多了。」

「已經過了，尋不回來了。」

「不如，妳把“裴將軍”這個詞換成其他的，當做回禮，但這個詞由我來決定。」

「要喚裴將軍什麼？」

-待續-

小碎唸：
不讓雨師懟一下海王，小女子不舒服。

有道友想猜猜雨師懟人的原因嗎？

-12-

今日仙京奇聞，莫過於雨師篁懟人這件事。

被懟的對象，還是那個抱著她的武神，照顧她近一年的裴茗。至於裴茗抱著雨師篁做啥呢？看他們站在藥師殿門口，就大略猜得出來原因。

這神奇的景觀大概會被拿出來講，很.長.一.段.時.間。

大約，抱人的除了帝君外最強的武神；被抱的是不能得罪過頭，五師在位最久的雨師。因此，沒有誰膽敢靠近偷聽，兩方一來一往的對話內容，究竟是什麼。

也幸好沒有被聽見，雖不是羞於見人的內文，聽著倒會令人震驚—這二位的進度是否太快速了！

「我可以自己走了，放我下來。」

「妳不重，萬一等等又暈了，嗑了哪，我心疼。」

「裴將軍心疼的女子會少嗎？」

「雨師大人這話有失公允，裴茗向來一次一個，還沒幹過腳踏多條船這種事。」

「喔~所以裴將軍是要說，只是活了久一點，對象多，不能怪你囉！」

「正是這個理。」

「裴將軍，你有心悅過誰嗎？你知道我想問的是什麼。」

「如果我說，有。妳信嗎？」

「既然有，千百年來總有機會去追尋，靈文真君那要找要查，應當時間問題罷了，怎麼不去？」

「十六公主真的想知道原因？」

「你不說，我能當沒問過，每個人都有秘密不願為人所知，裴將軍毋須勉強。」

「妳答應換個詞稱呼我，我就說，而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嗯？」

雨師篁被好好的放在貴賓診間外，候診長廊的靠背木椅上，裴茗單膝跪地，和雨師篁平視。

「叫夫君。」

雨師篁確定自己是頭疼，不是犯耳疾。頓時有眼前的男人不是裴茗的錯覺，但，目光清明的雨師篁確定跪在眼前的是裴茗，連散發出的柏木味道都一樣。

「裴將軍莫不是忙暈了，知道自個兒所言，非兒戲。」

「再認真不過了，十六公主。」

「合婚庚帖在哪？」

「那東西我飛升後就沒再見過，至少800年以上了。十六公主，若有婚書，妳就願意喚我夫君嗎？」

「可以，考慮。」

雨師篁眼神落在裴茗的肩頭，抬手捋了捋不平整的衣裝，刻意忽略裴茗深沉的眸色。

洽好診間報出雨師篁的名字，輪到她了。

「我有個，也不錯的稱謂，裴將軍或許能接受。」雨師篁碰觸診間木門時，說著。

「喔？」裴茗挑眉，饒有興趣的等待下文。

「如果我不再是這樣子了，你還會這樣顧著我嗎？」雨師篁淡淡的開口。

裴茗沒有回應，心頭一震，緩緩睜大眼。

「裴哥哥。」雨師篁微轉頭，嘴角微微一笑，拉開診間的門進入診間，診間的木門自動關閉。

那抹笑，如春季初生嫩芽般柔軟，夏日薰風的宜人，秋高氣爽的舒適，冬日暖陽般和煦。

是裴茗活了如此長的歲月中，見過最美的笑容，足以讓所有世間美景黯然無光，讓歷代所稱絕色美女如泡影虛無。

更讓裴茗清楚一件事：雨師篁都記得，這一年的生活。

一個小竹筒如箭射向裴茗，裴茗眨眼間接下，取出竹筒內的字條。

『最後一帖藥：婚書。』

-待續-

13

*完結倒數
*大家有猜到婚書在哪兒嗎
*老牛看老裴忙覺得很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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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街頭巷尾做起生意，在此街市晃蕩的形體各異。有身穿華服戴著鬼面的人，或人面獸身的高壯之物，或樣貌妖艷甩著毛澎尾巴的狐妖，更多的是一眼便能知的各樣魂魄游戲其間。

這，是鬼市。

極樂坊，二樓雅間。

「裴將軍，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謝憐看著坐在對面，曲起腿，手支額，一臉沮喪的裴茗。

「仙樂，最後一帖藥，什麼都好，怎麼就是婚書呢？」裴茗嘆一口氣，夾了一塊甜糕往嘴裡塞。

「藥師琉璃不是說，若沒有當年的婚書，請雨師大人直接提供生辰八字也行得通，畢竟幾百年前的東西，應都化為塵土了吧！」謝憐用食指摩挲著下巴，邊回憶藥師琉璃上呈的文書內容。

「但是，十六公主，不願意提供……」裴茗將杯中的茶當酒，一飲而盡。

「嗯？」謝憐這下感到不可思議。

雨師篁，雨師大人，掌農管雨的神，天界公認最沒有脾氣的神官，怎麼聽起來，很有跟裴茗置氣的味道。

這種事，不都是雨師篁的牛，才幹得出來嗎？

「哥哥原來在這，叫三郎好找。」伴隨銀鈴輕脆的聲音，花城的身影出現在謝憐身後。

「跟裴將軍聊點事，三郎，事情處理好了？誤會釐清了嗎？」謝憐拉著花城在身旁落坐，倒了杯茶給花城，順手用袖子擦了擦花城的臉。

一系列過於自然的互動，讓裴茗微微紅了臉，內心還泛起了稱為「羨慕」的漣漪。

「婚書還沒下文？」花城看著裴茗問。

「我當年知道時，兩家已經換過合婚庚帖，正在商議婚期，十六公主到…到飛升前，都不曉得自己已有婚配，我確認過了。」裴茗搖頭道。

「若說姻緣，問月老殿最快，多少年的記檔都翻得到。」謝憐轉著思緒，總覺得漏了些東西。

「那位神官犯事，被貶下凡，沒再上來過。而且，得罪了傑卿，要再上來可能無望了。」裴茗輕咳一聲，謝憐大致上意會。

「那當初還能替靈文真君的大婚，整得有模有樣，還真不簡單。不如這樣吧！裴將軍去人間散散心，剛好最近日子不錯，宜説媒、論婚嫁，去沾沾煙火氣，說不定就找到了。」花城邊玩著謝憐修長好看的手，邊不上心的說著。

言下之意，你找婚書不需要來死人聚集的鬼市；再直白一點，不要來跟我搶哥哥。

「三郎這提議不錯，或許也能問問靈文，要論腦袋清楚，靈文是個不錯的人選。」謝憐讚同花城的建議，後者直接像沒骨頭似的攤在謝憐身上，氣息若有似無的落在如今光潔的頸項，雙手環著謝憐的細腰，骨節分明的大手撫摸著。

這種逐客令大概只有花城做得出來，海王本人爽快的告辭，離開越夜越熱鬧的鬼市。

*
靈文殿，西廂房。

院落種著各式植栽，一區為農作，一區為草藥，書房靜謐，偶有磨墨及書簡相碰的聲音。

雨師篁在使用最後一帖藥之前，待在仙京是最好的選擇，老牛知道又差點衝上天界，但在得知是住靈文殿而非明光殿後，便安心的留在雨師鄉繼續耕地。

雨師篁將毛筆放在筆擱上，走到院落舒展筋骨，不意外的看見了敞開肚子，在草地上睡得四腳朝天的三花貓，睡得香甜的貓臉增添了幸福的氛圍。

「又睡成這樣，就不擔心化成人形時睡相不佳嗎？」靈文站在旁邊，淡漠的聲音中有著不易察覺的關心。

「如果是真心喜愛，應當不會在意。」雨師篁淺笑回答。

「她怎麼就當了老牛的小尾巴，為了你不去住明光殿，她還跟我不開心。」靈文突然有女大不中留的感慨，白錦只覺得隨緣即可。

「如果是晞，可以。」雨師篁看著翻了面曬太陽，繼續呼呼大睡的三花貓，點頭。

怎麼很有親家的既視感啊！八字還沒有一撇，可以讓那小可愛再多留些時日吧！白錦在院落門口默默想著。

*

最近還真是好日子多到不行，裴茗參與了多場婚事，不按順序來的那種。有時是神官，有時是觀禮，但最多的是隱身在四周，感受喜慶氣氛與儀式，還有人們對婚姻的態度。

婚禮樣貌各異，一擲千金豪奢無比、簡易肅穆珍而重之，娶正妻、迎妾室等等。改朝換代、移風易俗，卻能從繁文縟節中瞧見世人對這件事情的重視，也能知道月老宮，除了清明與中元前後得閒，其餘時間兜轉不停的原因。

此時，裴茗正隱身在一戶富商正廳，聽著應該將整個梳粧檯都嵌進臉上的媒人婆，口沫橫飛的促成這樁婚事，裴茗暗暗叫苦，那妝扮實在讓人不適，尤其對喜歡美人的明光將軍來說。

裴茗決定去會會這準新娘，一個彈指，來到一官家千金的小樓。映入眼簾的是花容月貌的少女，正在院子裡武刀弄劍，眉眼之間有股英氣，讓裴茗有熟悉的感覺。

一個翻身進了祠堂，發現這戶人家是將門，歷代保家衛國有了今日的官階，怪不得方才的女子如此跳脫，那身法卻讓裴茗一愣。

「小姐，今日還去明光廟上香嗎？」
「去，想跟明光將軍說我要成親了，說不準合婚庚帖今天就送回來了，希望將軍保祐。」
「小姐，人家求姻緣順遂，都是拜月老，怎麼就您老愛拜武神的，不怕裴公子嚇到嗎？」
「月老溫溫吞吞，明光將軍多俐落，快去，要出門了。」

「瞧您說的，好像見過明光將軍本尊似的…」ㄚ鬟嘟噥著準備物品。

是見過沒錯，還當了幾年露水夫妻。

裴茗站在迴廊下，看著那道明媚的倩影，淡淡地想，還好雨師篁當時超渡了她，入了輪迴，開啟不一樣的人生。

裴茗緩步離開官邸，朝最近的明光廟走去。

方才女子的一席話，讓裴茗停下腳步。

婚書有許多種樣式，合婚庚帖便是其中之一，雙方八字在上頭，經命理合算相配與否，來決定一樁婚事能否成立。

確定成立，則兩方會交換庚帖，以滋證婚。所以，裴茗自己會有一張，雨師篁也有，但雨師篁肯定沒有見過。

裴茗的那份能肯定消失殆盡，因為裴茗再戰功彪炳，依舊是名軍權說交就交的將軍罷了。

雨師篁是皇族，再不受重視，該有的都會有，據說雨師國歷代皇族的合婚庚帖，都會用特殊的法子保留下來，因此從第一代立國的國主，至雨師篁為止的都有。但存放處只有雨師皇族自己知道，開啟方式也是。

看來，還是要去找雨師篁，才能找到這藥了。

希望他的十六公主，已經消氣了。

-待續-

<伴>14

*老裴：雨師國主這老東西
*老牛：便宜花心蘿蔔了
*小廢貓：笨死的大笨牛
*私設歸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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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梨木製桌椅散發淡淡木香，桌案上的薰香爐清煙裊裊，多了搓薄荷，讓空氣中的凝滯化開些許。

雨師篁與裴茗分坐桌案二側，二者低頭研究著面前的棋局，黑白錯縱、盤面焦著。裴茗沒有想到雨師篁的棋藝，好到令人驚豔的程度，思索間落下一子，接著又是一陣安靜。

日光斜落進室內，微風徐徐撩亂心緒。

「我認輸。」雨師篁將白子放下。
「十六公主要踐諾了？」裴茗微笑的問。
「嗯。」雨師篁開始收拾盤面。

裴茗也跟著撿棋子，不急不徐，時不時抬眸看向雨師篁，陽光落在雨師篁肩上，也照亮了臉龐，勾畫少女秀氣的五官，神色依舊卻讓人想一親芳澤，撿著棋子的手纖瘦，很難想像這雙手如何在當年的皇家道場做事，明明就是個秀外惠中的女子，見事明白通透，雨師國主當真老了腦子抽風才會冷落她。

雨師篁不是裴茗見過最美麗的女子，如同當年那個把她從屋頂抱下時，那群嘻鬧貴族所說，當年的他不過是順手做了認為對的事情。

最後，成了令他最動心的女子。

棋盤收拾乾淨，雨師篁率先邁出步伐，離開待了一個時辰的小室，裴茗跟隨其後。

「十六公主，這是我找到當年留下的記載，但是那句詩詞還是口耳相傳，只有公主自己知道。」靈文遞出一個卷軸，說明調查結果。

「多謝，靈文。」雨師篁約略看了下內容，服身道謝，到底是皇族，刻在骨子裡的禮儀不會輕易改變。

走下靈文殿前的長階，老牛已經等在那兒，因為看到裴茗而用鼻子噴氣，將頭撇一邊外加重重踱一腳。雨師篁伸手溫柔的輕撫牛首，老牛才低下頭，仍不忘瞪裴茗一眼，隨後溫順的前肢跪地，讓雨師篁騎到背上，再度站起身，緩緩的踏上往雨師鄉的路途，裴茗走在左側，不言不語。

*
因為將門之女的一番話，猜到了婚書可能存放的位置，從人間回到仙京的裴茗，隔日一早便去找雨師篁確認，沒想到過了穀雨，農耕之事更加忙錄，雨師篁也轉到不見人影。

再見到人，是晚膳時分，神官基本不需要進食，但為了跟雨師篁搭上話，所以裴茗不要臉的跑去靈文殿蹭飯。

有道是，沒有問題是一頓飯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頓。

雖然換來了雨師大人疑惑的表示：
“明光殿沒米糧了？我等等遣雨師鄉的農民送（供）一些過去。”

總之，裴茗總算問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雨師國皇族的婚書？」雨師篁喝了一口微酸的蕃茄湯，放下湯勺想著。
「知道在哪兒嗎？」裴茗吞下一口香氣濃郁的米飯。
「在雨龍觀。」雨師篁夾了一筷子的菜到裴茗的碟子裡。
「咳咳咳！雨龍觀？十六公主飛昇後的住處？」裴茗嗆了一口。
「嗯。」雨師篁理所當然的點頭，吃了一口芹菜炒豆皮。
「我以為，會在皇家陵園或類似的地方。」裴茗喝一杯茶，順過氣道。
「喜慶的事，都會在雨龍觀，所以婚書放在雨龍觀的密室，只有國主及國母知道打開的鑰匙。」雨師篁緩緩說道，隨及補充，「我是最後一任國主，父皇有給我鑰匙。」
「那什麼時候去找婚書？」裴茗滿眼期待的問。
「下一盤棋，我再決定要不要去找。」雨師篁放下碗筷說。

「陪妳下棋，就消氣了嗎？」
「裴哥哥，你可以再加點別的。」

雨師篁眼眸閃過一絲俏皮，晃得裴茗移不開眼。

*
隔天，裴茗跟在雨師篁身邊打轉，搶著可以做的事情，真把雨師篁當成公主那般伺侯，嚇掉了一眾男神官的下巴，碰碎了一干女神官的芳心。

接著就是小室內的棋局。

雨師篁並非真的會輸給裴茗，只是覺得點到為止，一整天下來，雨師篁親身體驗了一句俗話。

烈女怕纏郎。雨師篁自認不是烈女，自己喜歡的男子如此，可以撐過數日，也是極限了。

-待續-

小碎唸：今天會上完結。

<伴>15完結篇

*追妻尚未成功 老裴不當姜太公
*雨師大大終於康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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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阡陌，稻浪滾滾，人立於土地上渺小如沙。

晴耕雨讀，安然自在，這裡是雨師鄉。

老牛停佇在雨龍觀門口，雨師篁輕巧的自牛背翻身落地，伸手輕撫老牛的頭，示意其回鄉間巡守，護佑雨師鄉眾居民，老牛神色鬱鬱不願離開。

「接下來，也只有我能處理，與其在這裡空等，不如去看看莊稼吧！」雨師篁垂首安撫道。

“大笨牛，走了啦！別在這擋路了，快！上回放在穀倉的東西應該有收獲，一起去！”三花貓不知從何處跳上老牛的背脊，趴爬到牛首，貓掌不安分的撓著大大的牛耳，催促不斷。

只見老牛露出無奈的神情，輕甩牛首讓趴在頭上的小東西安分後，拔開蹄子調轉牛身，緩緩向雨師鄉最大的穀倉方向離去。原先趴在牛首的貓，以優雅的姿勢起身，改坐在牛背上望向遠方。

裴茗看著漸行漸遠的大小身影，突然悲催的發現一件事：老牛都有小廢物（貓）了，他卻還沒追到夫人！

「裴哥哥，你怎麼能確定，這裡真有我的婚書呢？」雨師篁領著裴茗往雨龍觀內走去。

雨龍觀廣場極大，據說是為了曬穀與祭儀才闢建起來的；穿越廣場後拾階而上越過第一道門，上頭書寫雨師國以農立國的精神；接連的第二道及第三道門後，進入主祀神—雨師的正殿，牆上的壁畫述說雨師國開國元老的故事，以及二十四節氣應如何順天順時，方能求得一方平安；第四道門供俸雨師國祖先—歷代國主與國母的牌位皆在此處。

最後，第五道門，便是婚書存放地。

是個石窟，看不出來入口在何處，但見石壁旁有塊石碑，裴茗好奇的走過去研究。

「三生石上立姻緣，輾轉相逢不相識，存契留情方得種，願能牽手了餘生。」裴茗唸出了石碑刻文，覺得立碑之人頗有意思。

「雨師國留婚書的習俗，並非開國就有，是發生了一些事情後才有的，便是由立碑之人起始。」一道低沉卻溫柔的聲音從裴茗身後傳來，驚得裴茗立刻轉身，同時掐了一個火訣。

一瞬間又將火訣撤了。

站在裴茗眼前的男子，身量與其相當略顯單薄，膚色偏白，容貌俊逸，很有文人氣息，一襲青衣更襯清雋脫俗，一頭烏絲以一條素色髮帶束之，是雨師篁慣用的那一條。

眼前，是雨師篁的男相。

裴茗覺得，要他當彎的也行，只要是雨師篁。

「呃……甚少見你化做男相…為何？」裴茗不太適應的開口，同時感受到內心的喜愛更甚，簡直矛盾至極。

「因為我來不及來這做留存，就死了，只能化男相來開這道門。」雨師篁負手看著石壁，神色安定，似乎剛才的話只是解釋一個現象，與生死無關。

裴茗無預警的哀了一記悶棍。

一道淡黃色的光將雨師篁圍起，一刻鐘後又淡去，眼前的石壁緩緩向右側滑開，帶起地面隱隱的震動，一扇繪有雨師國徽的大門出現在二人眼前。

「人情似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新。山中也有千年樹，世上難逢百歲人。」雨師篁唸完，拱手朝大門作揖。

自國徽中央裂開一道門縫，接著門扇自動向內開啟，陽光灑進石室，圓弧狀的內室構造一覽無疑。石牆上能看見一扇一扇的小門，門楣上刻著雨師國歷代年號，顯然是用國主更替來歸納婚書所在房間。

裴茗依循記憶，來到刻有老國主年號的房間，推了推小門卻沒有任何動靜。

「這跟開門一樣，動口不動手。」雨師篁走到裴茗身邊，淡淡的說。

「所以，每間房間的通關語都不同？」
「嗯。」
「……」

「花落荼靡，吾心如昔。」雨師篁話音剛落，石室小門敞開，裡頭有數排木架，靜靜躺著大小不一的婚書。

二人邁開步伐前進，一格一格的尋找寫有雨師篁生辰八字的婚書。裴茗不自主的心跳加速，七上八下、思緒紛亂。

「在這，找到了。」好聽的男性嗓音迴蕩在石室內，順著裴茗的脖頸向上，鑽進他的耳中，暫時癱瘓思考能力，一股酥麻爬遍了裴茗全身。

「裴將軍，怎麼了？」嗓音伴隨溫熱的吐息出現在身側，讓裴茗回神。

「沒…沒事，找到了，那走吧！」裴茗奪門而出，直奔石門而去。

雨師篁臉上滑過笑容，將摺成三摺用紅繩繫起的婚書放進廣袖，跟隨那紅色披風離開石室。

外頭明媚的陽光，帶著濕潤的微風，讓裴茗逐漸冷靜，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見到男相的雨師篁步出石室，朝著他溫潤一笑。

裴茗覺得，南方好熱。

「最後一帖藥拿到了，去藥師殿吧！」

*

踏進仙京前，雨師篁化回女相，裴茗暗嘆一口氣，認栽了。

這回，藥師琉璃準了裴茗進診間，從雨師篁手中接過婚書，解了紅繩打開，確認沒有拿錯後，欣慰的點點頭，開口唸出婚書內容，得到雨師大人錯愕的神情，與，明光將軍滿意的表情。

藥師琉璃手掌輕托，大紅色的婚書捲起、滾動，成為一粒硃砂圓珠，再將圓珠推入雨師篁的眉心直至消失。雨師篁眉頭緊蹙，半晌，感受到消失近二年的法力重新在體內流動，痊癒了。

「裴哥哥，我好了！」雨師篁驚喜的抬頭，看著身邊的男子，後者用溫柔中帶著隱隱熾熱的目光回望。
「辛苦你了，十六公主。」裴茗雙手環胸，點頭回應。

出了診間，雨師篁與裴茗走在長廊，沉默籠罩在二人周圍，誰都沒有開口。

「你知道這個婚約存在？」雨師篁停下腳步，對男人高大的背影詢問。
「跟你比，算是。」裴茗轉身面對雨師篁，勉強回道。

「如果沒有那場戰爭……」
「妳就是我的妻子，我名正言順的將軍夫人。」
「但是，好沒誠意喔！裴哥哥。」
「………雨師篁。」
「嗯？」
「嫁我，不好嗎？」
「嫁你，會好嗎？」

「不如，你用這裡，來追我，說不定就可以。」雨師篁邊說，邊雙手環住裴茗的窄腰，將頭靠在左胸膛上，低低的說。

「等著，我會讓妳同意做我的夫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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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碎念：

啊啊啊！完結篇了！
沒有想到居然會寫成這樣，跟動筆時想得全然不同，所以決定收在這個段落就好。

歡迎給予回饋（土下座

<伴>
番外一、喜歡就是喜歡

*靈文真君的貓
*奶兇奶兇的卻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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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嗚！大家好唷！

我是晞，是一隻三花貓，被娘親收編後從此有了家，不用再躲雨或跟別的同類搶食物，娘親是天底下最好的娘親，還是個大美人喔！
*
娘親說，為了讓我可以長得更快，所以要我領些事情做，當然要乖乖聽話。
這個白毛的人，身上有跟娘親一樣的光，而且，還有娘親身上的味道，他是誰？

他…他怎麼可以
*
不幹了！這都什麼差事？
怎麼有牛可以這麼笨！！！大笨牛就是大笨牛，沒救了，下次再要來找這頭牛，不如去鬼市找豬屠夫，好過被這頭牛氣死過去。

可是，笨牛看起來好傷心、好孤單，要不下次再來不理他好了，空氣聞起來鹹鹹的，哭什麼哭！

不是還有我嗎？
*
大笨牛真是寸步不離，算了，陪他一下吧！
*
娘親戳我！
人家明明昨晚通宵追蹤，只是睡了一下而已，哪有這樣的爹娘啊？
還……還說人家胖了，沒有啊！大笨牛就說沒有，爹爹為什麼也幫娘親，還說大笨牛太笨了，他本來就很笨！

*
唔~！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好啦好啦好啦！我承認可以了嗎？才不要像那傢夥一樣，喜歡的要命，卻放在肚子裡爛。

反正，承認喜歡上大笨牛，一點都不丟臉。

-完-

<伴>
番外二、小廢毛

*一頭不小心被三花貓聊上心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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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老牛，永遠無法看裴茗順眼的那頭牛，是雨師大人的坐騎以及保鑣。
還有，少數知道，裴茗跟雨師大人有婚約的生靈。
被點將後到目前為止，最後悔的事情，大概就是那次把雨師大人馱去明光殿，給那海王照顧整整一年，悔青了腸子都不足以形容老牛我的懊惱。

直到那個小廢物出現。
小廢物似乎是靈文真君的寵物，一開始我覺得那隻貓肯定在蒙騙他人，靈文真君是誰？

天界第一文神，仙京三毒瘤，歷任文神還沒有誰的全盛時期，祈願與香火有到靈文殿的膝蓋。
如此聰明的主人，怎麼會養這樣一個廢物，吃飽睡，睡飽吃，還很會使喚別人，尤其是老牛本人，就不知道那身材怎麼保養的。

對了，她最討厭有人說她變胖。哞！我被瞪了。
後來，這隻貓只要不開心就噴毛，所以，我都叫她小廢毛。
再後來，我認命地拿起梳子，幫她梳毛，免得她的毛搔到雨師大人不舒服，我發誓，不是喜歡她才這麼做。

但是，雨師大人卻說，那就是喜歡，我不覺得，因為我不會去喜歡雨師大人以外的對象，我的一切由雨師大人賜予，除了好好地守護，無以為報。

蹲在明光殿角落守著雨師大人，望著記不太清楚自己的小雨師，就算失落還是要打起精神，不能讓那登徒子有機會染指大人。
毛茸茸的觸感，優雅的身型，翡翠綠色的雙眸，那是跟小廢毛相遇的第一天，覺得好像也沒那麼失落了。

幾乎每個夜晚，小廢毛都會出現，用靈識跟我講話，用那奶聲奶氣的聲音，說我真的很笨。

我這活了八百年的牛，被一隻才五歲的小朋友嫌棄。後來雨師大人知道了，卻要我多跟小廢毛待在一塊兒，才不會一直老沉下去，希望我好好把握機會，只要明軒將軍同意，小廢毛就能化人型。

小傢伙能化人型，不知該有多可愛呀！頭髮一定跟現在一樣柔軟，笑起來可能還有小酒窩，抱起來也肯定很溫暖...

等等！這甚麼奇怪的想法，一定是那隻小廢毛又再噴毛，我才會胡思亂想，抓貓梳毛去。

-完-

小碎念：
應該只剩下一篇番外，這個系列就告一段落了。

<伴>
番外三、婚書

日月為鑑，天地同喜，兩姓諦結秦晉之好，百年良緣，情牽餘生。
今，桃花灼灼，宜室宜家，有匪君子，守信踐諾，琴瑟和鳴，永結為好。

以白首為終，以結髮為始，同舟共濟，禍福相倚。僅憑此書，載錄婚緣，以期良人情長，娘子毋殤。

光陰催髮成雪，但願合棺共藏，足矣。

夫   裴茗
妻   雨師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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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碎唸：

拖了很久的最後一篇番外，
上網爬了一些古代婚書，看著看著，
突然發現身處這個世代，怎麼很涼薄啊！

想想過去父權社會中的三妻四妾，又沒有想法了。

小女子文筆平平淡淡，感謝一路以來道友的鼓勵與陪伴，之後會不會繼續寫也不太知道。

雨裴的<伴>系列，結束。

歡迎給予回饋（土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