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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排球少年│牛及] 夜航船(哨嚮AU) [G](05/30_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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岬角白梅 發表於 2021-7-28 16:3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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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
連載進度: 連載中
*私設超多的哨嚮AU
*是連載

下面正文走起——Go!

01 航前

「那個⋯⋯及川前輩看上去心情很糟的樣子,是發生了什麼嗎?」
「別管他,這傢伙每年這時候都這樣,就當流行性感冒吧。」
「啊、又到了這個時候啊,司令上午找他了?」
「欸?!真的沒問題嗎?可是及川前輩剛剛射出靶喔?」
「就算擊中隔壁靶也是紅心,真不愧是及川前輩!」
「⋯⋯喂!垃圾川!不就是白鳥澤的邀請嗎?司令每年都拒絕了你到底要彆扭到什麼時候,再分心就揍爆你喔!」
每年的夏末,熱浪侵襲的七八月是及川最暴躁的時候,不只是因為苦夏,更是因為這段時間是明訂的轉會期,每年的這個時候各軍區之間可以自由調動人事。
青葉城區的司令官入畑伸照每年都會收到來自隔壁白鳥澤發來的調任邀請。
對象直指首席嚮導及川徹。
雖然每年都乾脆的回絕了,按理說早該習慣,但及川徹的情緒還是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
打完彈藥的及川徹摘下耳罩,暴躁的抓著自己精心打理的頭髮,「啊啊啊煩死了!憑什麼要及川先生轉會過去啊,他就不能自己遞申請轉過來嗎!牛若大笨蛋!」
空曠的靶場異常沉默,松川花卷等人看及川的眼神悲憫的彷彿他已經入土。
「⋯⋯牛島轉進來頂誰的位置?好好說話及川徹。」
「小、小岩你聽我狡辯⋯⋯疼疼疼說好了不打臉!」

「及川隊長。」司令親衛目不斜視的假裝沒看到王牌哨兵的暴行。
單方面毆打及川的岩泉收手,朝對方打了聲招呼,「有任務嗎?」
親衛點頭,簡明扼要地說:「海口一帶的污染擴大了,需要及川隊長前去增援。」
「等等,只有及川?」岩泉追問。
那邊及川整理好被岩泉揉皺的衣領,說出自己的推斷:「海口那裡是伊達工負責調查吧,需要外借嚮導的話⋯⋯是污染擴散到哨兵意識海了他們家那個高個子嚮導應付不來?」
「任務信息已經發到及川隊長的終端了,詳細情況還是等到了那裡再說吧。」
得到了對方的默認,岩泉和及川不負多年來的相處,默契的對視了一眼。
髒活來了。
一個嚮導能同調梳理的哨兵數量是有限的,哨兵意識海污染這件事可大可小,但他們都清楚,如果到了編隊嚮導梳理不來的程度,那麼餘下的這些得不到救治的哨兵們,等待他們的結果只有被放棄。
而及川的任務大概就是盡可能地給予這些哨兵臨終關懷了。
讓他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能在安寧中被注射死亡。
長吁口氣,及川又恢復了那張笑嘻嘻的臉,「小岩不要臭著張臉啦,會嚇哭新兵的喔?及川先生很快就回來了。」
「嘛嘛、」花卷不知道是幫腔還是拱火,「正好可以讓及川躲開牛島。」
聽到禁語及川馬上跳起腳來,「誰要躲開小牛若了啊!明明就是他該避開我好嗎。」
「垃圾川你別吵。」下意識地往他小腿上踹了一腳,岩泉在及川哀嚎的背景音下看完了任務細節,頗有主將風範的發話讓他多帶一個哨兵出門以防萬一——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共識,每當青城需要出借嚮導時,都是及川出調岩泉穩坐後方。
湊過去和岩泉共享屏幕,及川若有所思:「烏野要接手後續的探查工作?」他的眼神在眾人間逡巡,最終定在今年新來的藠頭小子身上,「就決定是你了喔,金田一,和我一起去會會那群小烏鴉。」
「喂、讓你去安撫哨兵不是讓你去挑釁烏野啊,任務結束就滾回來。」岩泉說完及川又交代金田一:「別被他帶跑偏了。」
深覺被委以重任的金田一下意識的行了個軍禮,「是!我會看好及川前輩的!」
「小岩你是我媽媽嗎?」及川徹小聲吐槽,毫不意外的又一次被岩泉武力鎮壓。

在及川接受任務並準備啟程的同時,哨嚮論壇裡青葉城西板塊執行小隊內部不和的帖子又被頂上了第一。
衝浪網友ABC直呼嗑到真的。
此時一位不知名潛水號默默退出了論壇。
「牛島前輩?」感知到牛島精神波動的白布探頭,試探的問。
「沒事。」牛島回答,面無表情的把鎖屏的終端機放回口袋。
旁邊做手操的天童已經看穿一切,「難得看若利君刷論壇呢。」
「嗯,偶爾看看。」牛島回,接著喚了聲獅音,「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吹了聲口哨,天童覺嘴角揚起的弧度大的驚人,「旅途愉快喔若利~」
「我會的。」
「牛島前輩要離隊?」年輕的哨兵發出疑問,新兵手冊上不是寫著不經許可覺醒者不能隨意離開駐地嗎?
看五色臉上簡直要具象化的疑惑,年長的嚮導揉了揉小哨兵腦袋,無視他「瀨見前輩!」的掙扎勾著脖子把人架到角落,「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他們家王牌哨兵又要去隔壁青城討人嫌這件事實在不好跟腦子一根筋的五色解釋。
「我已經成年了!」小哨兵抗議。
白鳥澤當家嚮導的聲音幽幽傳來,「五色,待會多做一組同調適應。」
瀨見看五色的眼神幾乎稱得上憐愛,下一秒,白布的話將他連同五色一起打入地獄,「五色的同調就麻煩瀨見前輩了。」
好嘛、白鳥澤連坐一向很可以的。


本文最後由 岬角白梅 於 2023-5-30 14:5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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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岬角白梅 發表於 2021-7-31 19:4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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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少年│牛及] 夜航船(哨嚮AU) [G](7/31_02)

私設超多的哨嚮AU

02 暴風將至

距今約兩百年前,隕石墜落帶來的闇黑物質在世界各地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污染源,之後的幾十年,輻射污染逐漸擴散,動物、植物開始出現異變,螞蟻食肉、鳥類的糞便帶有腐蝕性、植物不再依靠光合作用,反而開始捕食小型哺乳類、畸形的濱海生物試圖上岸。
當人們傾盡科技之力將「污染」控制在一定範圍的同時,人類的基因圖譜也出現了變異。
——哨兵、嚮導,覺醒者成了新時代的象徵。
到了及川這個世代,人類似乎已經可以和這些突兀地出現在生活之中未知區域和平共處。
僅僅是「似乎」。
異變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貓與犬的異合體、長著蛇信和鱗片的獾,「源堡」中的生物正不斷異變合成為前所未見的物種,不變的是對人類強烈的攻擊性。
科學家認為,那裡掌握著進化的序列,他們將這些未知區域稱為——源堡。而對於覺醒者而言,他們更習慣稱它為「厄地」,比起希望之源,那如油污的虹色般五彩的屏障後面更像是他們的埋骨之地。
一個又一個哨兵在進入厄地後,意識海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污染,而相較於五感敏銳身體素質優秀的哨兵,嚮導們在抵抗輻射污染這方面成活率似乎高得多很多,擁有強大精神力量的嚮導甚至能反過來替哨兵梳理出盤踞在意識中的污染物質。

海口颲颲的咸風把及川的外套吹得鼓起,顧不上被吹亂的頭髮,及川抬頭,一片斑斕望不到頂的光幕在他們眼前,像一道鐵壁阻隔著牆外的荒蕪透進陸地,那是人類用科技力量築起的防護網。
「やほ、烏野的爽朗君,大老遠就感知到你們家小烏鴉的精神波動囉。隊長君不在嗎?」雖然上次軍演惜敗於烏野,但及川仍不改輕浮本性,挑釁張口就來。
都是老熟人了,菅原根本不接及川的茬,直奔主題,「大地他們帶著影山進去了,我留下來梳理哨兵。」
兩個老牌嚮導在言語間交換情報的同時,伊達工臨危授命的新晉隊長二口堅治拖著有些疲憊的步伐出現在他們面前。
「遠道而來辛苦了,詳細情況二位前輩在來的路上應該都弄清楚了?」見及菅兩人沒有要多問的意思,二口抹了一把額頭強打起精神,道:「我直接帶你們過去隔離室。」
在踏進隔離室之前,及川終於想起自己還帶著一個人形跟寵,他指著地板上的防滑線,在後輩的欲言又止下要他停下腳步,「金田一就不要進來了,及川先生要好好保護幼苗呢。」
說這句話的時候及川的語氣雖然還帶著幾分笑意,但眼神認真的讓人不自覺地照著他的話做。
總是笑嘻嘻的及川前輩沉下臉的時候,真的很可怕,金田一想。

哪怕有舒緩的白噪音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播放,隔離病房的氣氛仍凝重的令人心驚。
及川的目光投向單向玻璃之內,那些被意識海被侵蝕得瀕臨狂化的哨兵們現在被束縛在冰冷的病床上,假如他們不能在他們狂化前將他們意識中的污染清除掉,等著他們的就是同胞的處決了。
但實在是太多了。
他看向一整排的病房,「你們的優先名單呢?」及川不帶感情地問,他和菅原能做的只有在有限的時間內按順序疏理哨兵,盡可能地為伊達工保留可用的力量。
很殘忍,但不得不做,有經驗的哨兵比起尚懵懂的新兵蛋子有價值的多。
兩份印滿編號和姓名的生死簿被分別交到嚮導手上,及川注意到排在末尾的幾個姓名——茂庭、鐮先、笹谷——全是和他同梯次從塔畢業,正值當打之年的哨兵,而伊達工竟然將老將的順序放在這麼後面,這不就表示他們的生存機率近乎於無⋯⋯
及川抬頭,正好和菅原四目相對,兩個嚮導在彼此眼中看到同樣的疑問,正當他們要開口質問二口時,對方用壓抑著痛苦的聲線搶先做了回答。
「這是前輩們要求的⋯⋯」
「是嗎?那就不能辜負他們的期望了呢。」菅原說,他們不約而同地裝作沒看見二口緊握的拳。

三小時後,及川和菅原才前後腳踏出隔離室就被急得滿頭大汗像是看到救星的金田一給薅到海口屏障外搭建的組合屋作戰室。
恆溫恆濕的作戰室裡機子運轉的嗡嗡聲沒有停過,伊達工如今能主事的人一個不漏的都到了,連先前倒下的編隊嚮導黃金川都坐在長桌的末席。
二口隊長的臉色看起來並不比剛消耗了大量精神力的嚮導們好多少,他指著空下來的位置示意及川等人稍坐。
接著,他身後的投影幕播出一段讓在座眾人都悚然一驚的片段。
「這是從先前一批回收回來的黑匣子中紀錄的影像,可以確認的是,“那裡面”的異合生物已經出現了類人型的物種,我們不確定它們是否為智慧生物。」
重播畫面裡直立行走的類人形生物似乎注意到了自己正被某種存在觀察著,那個被人類定義為臉的扁平部位冒出兩簇詭譎的紅光。
有一瞬間及川感覺到自己正被它注視著。
這讓他感覺到背後一涼,然後精神力大量消耗導致的神經痛又一次在他的頭部發作。
他盡可能的將注意力拉回會議,二口的下一句話讓及川恨不得當場昏厥。
「塔下達的指示是:不計代價帶回那隻異合生物。這是一場聯合行動,及川指揮官。」
及川內心的小人應景的哀嚎了一聲。
無論內心如何抗拒,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及川指揮官現在就在屏障內,和二口帶著伊達工僅存的精銳準備與烏野眾一起活捉那隻異合生物。

「怎麼樣?」及川蹲在石塊上問,雖然是在海口,但屏障的位置離真正的海還有幾公里的距離,他的精神體雖然也能在陸地上行動,但有些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來比較高效。
一條長形動物擺著尾巴從淺水窪游到濕地上——那是隻將近有一個人身長的電鰻——二口的精神體抖了抖身上的濕泥,親暱地用頭蹭了蹭主人的手掌。
接收完精神體傳來的座標信息,二口在地圖上和稍早烏野那裡傳來的座標進行比對。
軍綠色的長靴踏碎枯枝,陷在泥地裡碾了又碾,濕黏的觸感伴著濕地獨有的腐腥味讓及川本能地感到不適,他黑著臉給哨兵們做精神同調,偷偷地為同樣不適應這種地形的後輩金田一調低了的嗅覺感知——雖然是強買強賣式的任務,但總要想辦法讓過程舒坦一點,及川苦中作樂的想。
確定了目標位置,及川輕敲耳機,在一陣雜訊後接通了大地的頻道,「嗨嗨~這裡是青城最帥的嚮導及川徹,聽到請回答。」
「⋯⋯這裡是大地。」
及川挑眉,他好像聽到通訊對面兩個新兵活蹦亂跳的喊他大王,「看來你們還很精神嘛,那就麻煩你們把目標往我們這裡趕了?」
一陣衣料摩擦的雜音之後,說話的換成了一個及川熟悉的不可愛後輩的聲音,「及川前輩,目標的隱蔽能力很強,不排除有擬態行為,另外,它似乎能阻隔嚮導的探查。」影山有點遲疑的說,在接觸目標時他的精神觸絲出現了一瞬間的滯澀,他自己也不太確定感知到的對不對,只能把遭遇到目標後發生的異常全數告知及川。
聽著影山的話,及川下意識的瞄了眼便攜型的紀錄儀,小小的方形螢幕上目標好好的在他們的偵查範圍中,甚至在烏野眾人的誘導之下逐步逼近及川他們佈置的陷阱。
隱蔽和擬態都不是大問題,但如果能逃過嚮導的探查⋯⋯這種異合生物不止一隻的話就糟糕了。
雖然隱患重重,但及川還是有自信能完成任務,「及川先生的任務達成率可是超過80%喔,小飛雄擔心的太早了。」

數息之後,一隻黑鴉自東北方向飛來,在他們頭頂盤旋。那是影山的精神體,出現在這裡就代表目標已經進入他們精心佈置的獵場了。
及川抬手,待命許久的哨兵們紛紛行動,紀錄儀上閃爍的綠色點位以扇形的陣列緩慢的接近目標。他的身邊只剩下同為青城編制的金田一。
抓捕行動的指揮官對年輕哨兵露出一個鼓勵的笑——
「那麼,我的後背就交給你了。」

本文最後由 岬角白梅 於 2021-8-14 00:4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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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岬角白梅 發表於 2021-8-14 16: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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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少年│牛及] 夜航船(哨嚮AU) [G](8/14_03)

私設超多的哨嚮AU
*哨兵和嚮導之間的精神結合是緊密不可分割的永久契約,除非一方死亡,否則斷開的機率趨近於零

03 Hadal zone


與結合的伴侶斷開連結是什麼感覺?
這是覺醒者軍事戰略學校畢業生離校前的最後一場公開課,意在讓所有結合的未結合的、匹配的匹配失敗的覺醒者們牢牢記住,自己的伴侶哨兵或嚮導是多麼重要且不可或缺的存在。
「那大概是你的靈魂、肉體被生生剜走一半的一個緩慢過程。
精神觸絲一點一點的從意識中被剝離,從粗到細,越拉越長,最後“啪”地斷裂,再也感知不到你的伴侶。
——而你無能為力。
這甚至不能用“痛苦”形容,那種苦楚已凌駕在痛這個概念之上。
濃稠的幾乎要聚成實體的悲傷如水一樣包裹著皮肉,讓人感到窒息。像是被關在毛玻璃築成的籠子裡,被世界拋棄,看不明聽不清,一切都是灰蒙的、沉壓的。」
那一屆的分享者是一位失去伴侶的嚮導教官,帶著眼鏡的三十多歲女性嚮導用低緩沉靜的語氣為這場交流做下結語,「願你們永遠不會遇上那一天。」
曾經牛島坐在台下聽課,多年後的現在,他也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了。
那是及川徹失蹤的第五天,日正當中,牛島正在海口屏障前整裝,準備以及川徹伴侶的身份加入青城的搜救隊伍。
對於牛島來說,這是一瞬間的精神撕裂。
他從未這麼清晰的感知到一件事——他失去了及川,他的嚮導。
當嚮導建立的感官屏障破碎,堤壩被悲雨沖垮,隨之而來的是潮水漫上口鼻的窒息感,耳膜鼓躁,像是隨著末日到來的洪水,一切都被淹沒。
那一刻世界歸於無。
船沉了。
牛島也在下沉,他知道除了及川沒有人會將他打撈——潛入意識海將哨兵引導回現實是嚮導的工作,在和及川的精神鏈接切斷之後,沒有嚮導有資格踏入他的領地。
自水底仰望,光看起來是破碎的。
在他即將歸於混沌時,牛島感覺到一股托舉的力,在他的意識海,有什麼存在在試圖阻止他沉沒,那股力量微小的不可思議,甚至不能與他的下沉相抗衡。
——直到他聽到細小虛弱的輕哞。
潮水退開,破碎的光聚成一束,明亮到有些刺眼的白光填滿了整個視野,是監禁室的無影燈。
牛島醒了。

他成為記錄在案的特殊案例——少數能從失去結合嚮導的精神撕裂中活下來並且精神正常的哨兵、指揮塔有記錄以來第三個覺醒的黑暗哨兵。
無論是戰略層面或醫學意義都足夠罕見、富有價值且危險。
指揮塔重用他也忌憚他。
每個覺醒的黑暗哨兵毫無例外都是當時代的絕對王者,但二次覺醒帶來的除了素質提升外,同時也帶給覺醒者隨時會超負荷的強大感知力。
他們的精神五感每時每刻都集中在最頂點,像將繃斷的弦也像快滿溢的水杯,稍有不慎就會打破平衡,強烈情感釀成的海嘯會衝破滿是裂痕的屏障,幾乎沒有嚮導能在黑暗哨兵暴虐的絕海中開出一條名為生的航線,然後為了鎮壓黑暗哨兵,無數頂尖的哨兵嚮導會為此搭上性命。
——他們都是塔的寶貴財富。
為了避免黑暗哨兵失控、狂化、暴走,避免血色盛景再現,一道道的安全關卡被建立,塔想方設法地減少他們和他人的接觸,並且將他們置入無法逃脫的視線囚籠。
他們既是王者也是囚徒。

在上層的指示下分享自己的經歷,揭開傷疤給未來的國家棟樑來了場足夠震撼的生命教育,饒是自制力強如牛島也有些心累。
好在他如今的診療師,曾經的戰友白布賢二郎以職業前途作擔保,為他爭取了一段短暫的自由活動時間。
沒有人跟前跟後的監視,難得在外放風的牛島想起及川和他說起的過去,不自覺的就走到嚮導學院的圍牆下。
及川說他當年就是仗著身體素質好從這裡翻出學校買汽水和牛奶麵包的。
香樟樹林綠蔭成片,牛島仰頭,他似乎能看到樹冠下的斑駁光影偏愛的落在及川身上的樣子。
一年一度的開放日,校園裡多是回娘家的校友,作為優秀畢業生出現在這裡的牛島從體型、氣場、軍銜到黑暗哨兵的身份都讓人矚目又敬而遠之,意識到自己成為校友回味青春的阻礙,牛島不再駐足,轉身離開。
牛島回來的比約定時間早的多太多,反而讓他的監管人,名義上的副官嚇了一跳,繃著臉暗自揣測他是不是受到什麼刺激會不會爆走。
事實上他的擔心實在不必要,香樟樹下汲取的及川能量反而是讓牛島的心情和意識海穩定的安全閥——如果晚上沒有出現在餐廳的話。

牛島失控了。
起因複雜,總之繞不開論壇和白海豚。
那天晚上的餐廳屬實熱鬧,日向、影山、木兔、宮⋯⋯塔轄下的直屬部隊有不少成員都在,見到牛島出現在餐廳,眾人在一愣後紛紛端著晚飯坐到牛島身邊,那一個角落頓時擁擠得像是一群企鵝在取暖。
離開白鳥澤後很久沒受過這種團寵待遇的牛島在短暫的驚訝後便又恢復了平靜無波的樣子,不過沒有人覺得他冷漠,黑哨嘛,隨時都要控制自己的情緒,可以理解,而且牛島雖然沉默但他們聊天的內容他一直很認真的在聽。
看他眼睛就知道。
總之,在木兔舉著終端想和大家分享他和赤葦的海生館約會Vlog時,邊吃飯邊刷論壇的宮侑以一己之力解救了眾人被迫吃狗糧的命運——
「誰家的嚮導那麼不負責任的讓精神體在東京灣游泳啊?」
「什麼什麼?」東京出生的木兔果然轉移了注意力,他肩膀上的貓頭鷹也跟著轉頭,圓溜溜的金黃眼睛死盯著宮侑⋯⋯腿上的狐狸,「翔陽快來看!是海豚欸!我沒有看過白色的海豚!」
白海豚?認真干飯的影山豎起了耳朵。
宮侑心很累,「等一下,重點不是應該放在精神體的狀態嗎?那隻白海豚快翻肚了喔?」
「可以讓我看看嗎?」
「啊?可以。」沒想到會被寡言的牛島搭話,宮侑愣了一下,把最新款的終端交到對方手上。
想起白海豚對牛島意味著什麼的影山猛地抬頭,世界在他眼裡像是開了0.5倍速,他看到牛島接過宮侑的終端,論壇的頁面甚至還被宮侑「貼心」的滑到了最上,加粗標題的正下方就是那隻白海豚的高清無碼照。
「宮前輩等一下——!」

超深淵帶(Hadal zone)指6000公尺至海床的水層,大多數海溝屬之。英文名來源於希臘神話中的冥界之王哈迪斯(Hades)的名字,此層較其他層壓力更大,生活條件十分惡劣,生物難以生存。
↑↑↑和及川的精神鏈接切斷之後的牛總狀態其實也暗示及川現在的處境啦↑↑↑

嗯……七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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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岬角白梅 發表於 2021-8-18 17: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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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少年│牛及] 夜航船(哨嚮AU) [G](8/18_04)

私設超多的哨嚮AU
*慢熱
*珊瑚樹概念來自戰雙(一款遊戲)的主線14章

04 Signal

及川是不會服輸的。
他頑強、堅韌,他的精神體同樣。
那天牛島的失控很快被在場的木兔等人壓制,損失的只有眾人的晚飯和宮侑的新終端,但他還是為此付出了相當的代價——半個月禁閉和公物毀損賠償,其中大約有一個月的薪水賠給了無辜受害的宮侑。
不過也因為牛島的失控,論壇中差點浮屍東京灣的精神體終於得到相關方的注意,由地緣關係較近的音駒負責收治。
經過重重比對,精神體的主人確認為早已被認定死亡的嚮導及川徹。
精神體就像是覺醒者的第二生命,兩者相互依存,幾乎不可分割。及川精神體的出現就像是在告訴大家”及川先生還好好的喔”。
——來找我。
傷痕累累幾乎要消散的白海豚不知道跋涉了多遠,終於把主人的無聲訊息帶到正確的人手中。

灰白的水泥牆,四個角落安裝的監控設備,一張藏青色的行軍床,幾乎一無所有的空曠套房只有一個正對著大門的投影時鐘可以勉強用來打發時間。
「禁閉」期間,牛島的身上的通訊設備都被沒收,訓練項目也全面取消,除了每週一次的例行檢查。
這是一種漫長的精神折磨,只要牛島在這之中表現出任何異常,他都有可能因為被判定為「不可控」從而被「銷毀」。
他能做的,只有在這全然安靜的環境中,盯著投影時鐘跳動的秒數做一些如俯臥撐、仰臥起坐這樣無味的自我鍛鍊——不過他更多時候只是坐著。
他的臉朝上仰望,面無表情,像是在望著慘白的天花板,又像是什麼都沒在看,就只是單純的坐在那,像一座沉默的雕塑。
在這樣苛刻的「評估」中,牛島的舉止如每一個黑暗哨兵表現出來的特質一樣——相當平靜,或者說木然。
因為現在沒有任何事比「找到及川」還重要的了,況且,他知道有人在為他們奔波著——
牛島關禁閉的隔天,他常用的安眠四件套隨著午餐一起被送進來,五感敏銳的哨兵在接過那盒藥品時就察覺出重量的異常。
三天後他在廁所拼出一台簡陋的,只能接收訊息的終端機。
“現在什麼都不要做。“這是他收到的唯一一條訊息。

牛島刑滿釋放的那天是黑尾來接的。
「呦、在裡面待得還愉快嗎?」從音駒高升到後勤指揮部的秘書先生看著他吹了聲口哨。
「很無趣。」
「嗐……」黑尾被牛島的耿直噎住,發出一個無意義的長音,他無奈的笑了下,「走吧,去做一下精神評估。」
移動的鏡頭髮出微弱的機械聲,定位到瞳孔後,紅外線上下掃描,將來人的眼瞳轉換為一串二進制代碼。
[ 判識結果:941117,黑尾鐵朗、940813,牛島若利。]
「許可通過。」沒有起伏的系統電子音在確認來人身分後發出指令,金屬門升起,露出醫療所的全貌。
看著跟在牛島身後進來的黑髮男人,白布沒有多餘的探究欲,只是在對方和他打招呼後連牛島的問候一併回復,「早。」
手指在平板上輕點,白布一邊查看牛島的各項健康數據一邊在他的筆記上紀錄些什麼,接著他看到牛島的睡眠波動圖,「前輩的波峰比前幾天高了幾個點,是夢到了及川前輩嗎?」
從進來到現在就一直在操縱終端的黑尾終於在白布吐出及川時抬眼掃了一下診斷中的醫患二人。
「嗯,夢到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白布挑眉,聰明的沒有過問細節,接著他又針對數據上的一些偏離值問了一些問題,然後一如既往地語重心長,「注射過量的問題還是存在,在新型鎮靜劑投入使用前前輩真的不考慮服用嚮導素嗎?」
牛島的答案毫無疑問是拒絕的,得到了預料之中的答案,白布收起筆記,把空間讓給身後的男人,「牛島前輩的意識海很穩定,黑尾先生請吧。」
「我就直說吧,我來找你的原因和及川有關。」在伊達工的精銳和及川接連折戟後,那塊區域的權屬就重新回到塔手裡,「發現他的精神體後,上面派我開了個會。」
黑尾的停頓很有懸念,但牛島不為所動,白布漠不關心,在一陣詭異的沉默中他無奈扶額,「喂喂、這個時候不是該給點反應?隨便來點什麼都好。」
「是嗎?抱歉,我不太了解這些。」牛島微愣,然後交出一張零分的答卷。
「不,是我大意了。」黑尾在牛島具象化的疑惑中擺手表示揭過這個話題,調節氣氛失敗的他只好直接調出會議記錄——

「嗯?低電量?」男人的聲音響起,有些苦惱,「啊啊、這鬼地方也沒有太陽可以充能⋯⋯算了,就跟你們聊聊天吧!」
一陣窸窣聲後,畫面中出現了及川那張帥氣的臉,只不過如今增添了不少傷痕和泥點,長時間的作戰讓他有些疲憊和脫水,嘴唇乾燥的起皮,雖然模樣狼狽但眼睛還是亮得驚人。
「讓我想想,先從哪裡開始呢⋯⋯」他的聲音輕快,「對了!小不點快把最強誘餌的稱號交出來!及川先生就算是當誘餌也超成功!」
像是想到什麼,及川那張帥氣的臉扭曲了起來,「欸等等,二口隊長你們順利把那隻異合生物上交了吧?要是因為你們拉低了我的口碑的話我可是會難過到不想從這鬼地方出來的喔?」
「金田一你別哭鼻子,小岩那傢伙超討厭別人在他面前哭的,相信我你絕對不想⋯⋯」話說到一半,及川突然側頭,低聲罵了句什麼,表情在一瞬間的陰郁後對著鏡頭又笑了起來,「追得有點緊呢,先這樣吧,及川先生要去對付這些討厭的東西了。」
黑匣子重新被及川掛回身上,接著他開始奔跑,濺出的水花聲、及川的悶哼、粗重的喘息和不明生物的嗥叫交織在一起,破碎又混亂的影像中血腥味撲面而來。
騷亂逐漸平息,失去了餘裕的及川仍在移動,他的聲音再次響起,像是破了洞的鼓風機在試圖正常運轉,「最後還是走一下流程吧,編號940720,嚮導及⋯⋯」
聲音戛然而止。
及川的黑匣子剛被送到牛島手中時,他曾無數次觀看那段影像,時間軸反覆拖曳,像是要找出其中暗含的密碼,每一幀、每一個定格都熟稔於心,但每一次都毫無發現。
如今這段塵封的影像在時隔多年後又被翻出來重新審視。
顯然結果並沒有改變。
「這麼說吧,我覺得⋯⋯繼續研究這個黑匣子的內容對我們的行動沒有任何幫助。嘛、我也理解這是例行的流程,不過既然幾年下來都沒有什麼新發現,不如就先放放?」
像是同意了會議主持人的提議,會議內容很快跳到精神體的部分。
投影片一張一張切換,將白海豚從東京灣到音駒期間的變化和各種檢查報告鉅細靡遺地呈現給與會者。
「能確認精神體具有自主意識,透過它找到及川的可行性很高⋯⋯大概。」現任的音駒隊長孤爪研磨頓了一下,補充:「如果它的狀態還足夠支撐。」
精神體就像是覺醒者的第二生命,兩者相互依存,幾乎不可分割。雖然他們可以治療精神體身上的傷,但沒辦法阻止它因為主人的意志消散。
照片中傷痕累累的白海豚幾乎要消散,看上去只是一團擁有海豚輪廓的銀白霧氣,這代表就算及川還活著,狀態也很不妙。
會議上西裝筆挺的黑尾將目光投注到在場唯一一個診療師身上,「白布怎麼看?」
「鑑於牛島前輩和及川⋯⋯前輩曾經結合過,我建議讓牛島前輩接觸一下那隻精神體,或許⋯⋯」白布的發言被黑尾字正腔圓中氣十足的「駁回」兩字給堵了回去。
「別忘了他還在禁閉中。」黑尾意有所指的瞄向角落的監視器,強調,「都是朋友,可別讓我難做啊。」
「咳、這裡跳過。」黑尾尷尬地說,他將時間軸拖曳到最後,「會議的結論讓是及川的精神體……是叫牛奶吧?讓牛奶給宮和佐久早帶路,看能不能找到及川的下落。」
黑尾手往右一滑,「佐久早他們回傳的影像中出現了這個。」

軍用攝影機看起來是掛在探路的牛奶身上拍的,搖晃的影像中時不時能看到精神體半透明的胸鰭。
在牛奶下潛不知道幾米深的時候,深藍的海中出現了一個幽深的洞穴,小巧的精神體游刃有餘的穿過狹窄的片岩,變異的畸形魚群像是看不見它一樣悠然。
畫面一暗,水聲鼓譟,牛奶開始上浮,洞穴狹長的氣室出現在眾人眼中,紅樹一樣的珊瑚舒展開來,紅枝的詭譎陰影下還垂掛著一些像蛹的繭狀物。
他們看到蛹的內部有什麼在動,像是急於「破殼」,紡錘型的繭蛹在空中輕輕晃動,血管般連結著它的藤蔓斷裂。
然後啪地、繭化開了。
掉到水中的繭彷彿碰到硫酸一樣化的一點都不剩,蛹裡面的東西,蜷著身體的生物慢慢綻開,將及川逼到絕路的異合生物張開了雙眼,紅光閃爍。
嗬——嗬——嗬——
它嘶叫著,在水中掙扎,刨著水的笨拙姿態逐漸變的流暢,尖利的爪子抓住變異的盲魚將它撕扯成兩半,血霧散開,進食後的異合生物擺動著修長的四肢,攀著珊瑚往上爬,青灰色的皮膚在觸碰到珊瑚枝幹的時候翻滾著變成相似的紅色,很快消失在畫面中。
牛奶擺了擺頭,將掛在身上的攝影機甩出去後用嘴銜住,搖動的畫面頓時穩定許多。
隨著它再次下潛,眾人的心緒也跟著向下的畫面一起下沉,白布的診間一時靜的連針掉到地面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就算是事先看過這段震撼影像的黑尾也很難保持輕鬆的神色,他輕扣桌面,苦笑著說:「及川可是給我們帶了份“大禮”啊」。
一個異合生物製造工廠,哈,他想到就頭痛。
「還沒完呢,接著看吧。」揉了揉發脹的額角,黑尾疲憊地說。
精神體的偵查還在繼續,它顯然沒忘記自己的使命是引領大家找到它的主人。
目標明確的白海豚游動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他們看出牛奶在往樹狀珊瑚的根部游。
血色珊瑚的顏色越來越淺,靠近根部幾乎只剩下一道道細線,既像經脈又像血管,這個讓人心生恐懼的母樹最下方是同樣龐大的灰白色冠幅,死寂的交錯樹根中聚生著像晶體一樣的物質。
就像水面上的珊瑚紅樹上結著的繭蛹裡面是異合生物一樣,水面下灰白死區樹根中結成的晶體裡面同樣有生命。
那是一個一個的人。
一個個在任務中失蹤的覺醒者們。
他們有些面目驚恐,有些扭曲到眼瞳幾乎要脫出眼眶,有些絕望的只剩木然,有些則像睡著了一樣面貌安詳。
他們就像蟲珀一樣,被包裹在這裡,無人知曉,無人救援,然後被塔判定死亡。
牛奶在一個縫隙中停下,攝影機的鏡頭準確的對焦到了晶體下的人影。
及川徹。
聰慧的精神體好像是要召喚什麼一樣發出短促的叫聲,接著,幾個半透明的身影從各個縫隙中出現,緩慢的聚集到牛奶身邊。
斷了角的牡鹿、顏色淡的幾乎只剩下虛影的環蛇、水母、山雀……它們聚攏到白海豚身邊,每一個都傷痕累累近乎消散。

——來找我。
——來找我們。
——帶我們回家。



及川極限一帶三

本文最後由 岬角白梅 於 2021-8-18 17:1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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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岬角白梅 發表於 2021-8-25 17:3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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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少年│牛及] 夜航船(哨嚮AU) [G](8/25_05)

私設超多的哨嚮AU
*慢熱
*本篇內有微量佐久侑、兔赤、影日影(無差)

05 舵手

海面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金燦粼粼,一艘規模不小的船艦停在海上,四周還零星散著一些用來接應水下哨兵的橘色救生艇。
躲在桅桿的陰影下,對著錶確認負責的哨兵正緩慢穩定的上浮,宮侑搔了搔趴在自己肩膀上的狐狸下巴,扭頭和後輩聊起天來。
「吶、飛雄君和及川是舊識對吧,他是個什麼樣的嚮導?」他問。
他是關西出生的嚮導,並不和影山他們在一個學院,對及川的認識只有「牛島覺醒成黑哨前的嚮導」這個淺薄的印象,不過現在,被稱為嚮導楷模的狐狸先生對「及川徹」這個名聲不顯的嚮導非常好奇。
擁有一個具有強烈自主意識且能獨自行動的精神體的嚮導,為什麼他從沒在全國榜單上看到過?
「及川前輩……很強,和我一樣都是攻擊型嚮導,有很多技巧都是模仿他學會的。」影山瞄了一眼宮侑,「雖然總是笑咪咪的但其實個性很惡劣。」
覺得有被內涵到的宮侑瞇起眼,「欸——?那飛雄君覺得我跟你的及川前輩誰比較強呢?」
「宮、宮前輩和及川前輩是不一樣的類型!」口拙的影山開始頭腦風暴,在他就快被宮侑逗到當機的時候,第一個結束深潛訓練回到主艦的日向搭著條鵝黃色的毛巾走近待在船上監控哨兵狀態的嚮導們。
「侑前輩跟影山在聊大王?」
「大王?」啊啊、真是令人不爽的稱呼,前兵庫小霸王宮侑有些不忿。
「日向呆子把頭髮擦乾!」看不過眼的影山無視了小不點哨兵「混蛋影山我待會還要再下水啊!」的抗議一把奪過他掛在脖子上的毛巾粗魯的蹂躪著日向的頭髮。
「大王就是及川前輩啦,王者影山的前輩嘛。」日向一邊咋呼著小力點一邊回答宮侑的問題,自家的黑歷史張口就來,「及川前輩真的超可怕!分區軍演的時候我們第一次對上青城,開局沒多久及川前輩就跟會讀心一樣把我們的戰術部署全阻斷,啊啊啊——真是!那時候完全被及川前輩壓著打!不過下一季的軍演我們就打贏青城了喔!」
「影山那傢伙還說沒有比及川前輩更可怕的了。」
說完,日向對影山做了個鬼臉,然後毫無懸念地被暴力嚮導送上一拳,「呆子!我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是洞察型的嗎?思考中的宮侑下意識的揉捏精神體毛茸茸的耳朵,然後他看到遠方有一艘白色掛著青葉旗的快艇朝他們接近。
是青城啊,那個及川的。
「話說,為什麼及川沒有去白鳥澤啊?不是很早就和牛島結合了嗎?」不在白鳥澤的編制,也沒有入籍,甚至還是青城的隊長……有故事呢,宮侑想,狐狸的尾巴晃了晃。
「我也不清楚,不過及川前輩和牛島前輩的相性很高在學院時就人盡皆知了。」那時還很孤僻的王者影山說人盡皆知那就是真的沒摻一絲水分,「但每次和哨兵學院一起上實踐課的時候他們都不在一個組。」
「嗯嗯,這個我知道喔!大王都是和岩泉前輩一組!」
「那個岩泉嗎?現在青城的隊長?」Nice翔陽!宮侑決定放任自己的八卦魂熊熊燃燒,連同和佐久早的先遣任務,他已經快在海上漂滿一個月了,再不找點樂子他會枯萎死掉的。
影山點頭,「及川前輩和岩泉前輩好像覺醒前就認識了。」
所以說這一波是天降幹不過青梅?得不到及川的心就得到及川的身子?宮侑的腦洞越開越大,愉悅的心情膨脹到剛翻上救生艇的佐久早都感知到嚮導的情緒波動。
那傢伙又在想什麼有的沒的?鼻腔裡海風的腥味和嚮導在自己腦內開派對的震動讓佐久早的臉色差的幾乎要殺人。
水花濺起,一身深灰色潛水服的牛島翻身上船,海水淅瀝瀝的淌進橡皮艇的縫隙裡。
「若利,給。」佐久早將消過毒的毛巾遞給牛島。
這時,特殊的宛如嬰兒叫喚的尖利聲音同時傳進五感敏銳的哨兵耳中,佐久早聖臣下意識皺眉,這是誰的精神體?還是新型的音波武器?
「謝謝。」牛島接過毛巾,他循著聲源望去,正好看到大型鯨豚的黑色背鰭漸漸消失在水面。
「是青城的補給來了。」他說。
是青城啊,那個及川的。佐久早如果知道自己的思維有那麼一瞬跟宮侑同頻應該會恨不得做個開顱手術瀝一瀝腦中灌的水。

等哨兵們洗去身上的海腥味,青城的補給船也剛好靠上塔的巡防艦,宮侑眼睜睜的看著對牛島愛理不理若即若離的精神體在看到青城的人上船時像魚雷一樣騰地衝了出去,親暱的用吻部拱著他們的手。
這可真是⋯⋯牛奶你都快只剩一團煙了竄這麼快不怕自己維持不住形體嗎?
「岩泉前輩!」
「岩泉前輩!啊、是金田一和國見!」烏野出身的最佳組合不約而同的向青城的領隊問好。
「影山和日向也來了啊。」幹練的哨兵揉了揉日向的毛絨腦袋,禮貌性的朝宮和佐久早的方向點頭,最後將視線放到牛島身上,語氣淡淡,「好久不見了。」
牛島點頭,「岩泉。」
正常來說牛島和旁人的對話到這裡一般就結束了,不過這次他難得的多問了一句松川和花卷的下落,他印象中同期的他們和及川總是形影不離。
他甚至打量下了跟在岩泉身後的兩個年輕人。
「啊你說他們啊。」岩泉的表情有些微妙,不只他,他背後的金田一和國見眼神都有點複雜,「花卷受傷了不能來,松川去年就被上調到後勤部了,你沒在總部遇見過他嗎?」
「抱歉,我很少接觸任務外的人員。」牛島抿了抿嘴角。四年前他錯過及川的救援後就沒再見過青城的人了,覺醒成黑暗哨兵後他所接觸到的訊息——尤其是及川相關的都被過濾過,所以他對現在的青城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理解的拍了拍牛島的肩,沒在這方面多說什麼,岩泉大手一揮,指揮著人將淡水和食糧運進倉庫。
哇、看起來好像離婚後在路上遇到前妻家屬的尷尬寒暄噢。
「不管你在想什麼,我都勸你把腦子裡的水倒一倒。」佐久早瞪了一眼想像力豐富的宮侑。
「噫,臣臣好無趣,八卦是人之天性好嗎?」
「嗡嗡——嗡嗡——」終端發出的震動聲打斷他們沒營養的對話,宮侑掃了眼頻道號,下意識伸直手臂將終端拉遠,還沒接通他已經開始覺得吵了。
「宮,放手。」佐久早陰惻惻的說,他看著宮侑勾著自己褲腰帶不放的另一隻手,本日第二十八次覺得自己髒了。
而宮侑回他的是一個甜膩的、寫著好隊友就是要同甘共苦的笑。
通訊接通,終端上方浮出一個小小的光幕,一個頭髮像是不受地心引力控制般豎起來的男人朝他們大聲問候,「Hey——Hey——Hey——這裡是木兔!聽到請回答!」
過於宏亮的聲音刺激著這對搭擋的耳膜,宮侑百分之百確信佐久早聖臣的《宮侑暗殺計畫》又更新了一種死法,就在剛剛。
「聽到了聽到了,這裡是帥氣的宮侑和想殺人的臣臣。」
「咦咦咦?臣臣想殺人?!我要不要幫忙遞刀子啊赤葦——!」
喂喂、為什麼要這麼認真的思考這個啊?
終端另一端傳來一道柔和的男聲,「好了木兔前輩,請讓我來說吧,星海和白馬君那裡好像需要您支援喔?」
「喔!那這邊就交給赤葦啦!」
哄走一根筋的王牌哨兵,木兔口中的赤葦出現在光幕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訊號的關係,他的輪廓在光束織起的投影上看起來有些模糊。
「這裡是赤葦。我們已經抵達屏障入口了,目前正在清點裝備,你們那邊如何了?」
送走了木兔,宮侑的手終於從佐久早的腰帶上鬆開,他看向往返船艙甲板搬運物資的青城人,稍微斂起了臉上的漫不經心,「青城的物資已經到位了,翔陽他們也已經能適應深潛,隨時可以出發喔。」
「牛島前輩呢?」
「至於牛島⋯⋯」
不約而同地提到牛島,兩位嚮導兼行動指揮有默契的止住話語。
短暫的沉默後,宮侑說道:「牛島肯定沒問題啦,不過以防萬一,會讓他帶著拘束器下去,飛雄也會隨行。」
這次的行動除了救援被封在水晶質中的覺醒者們,另一個目的就是摧毀那株能孕育出智慧生命的巨大珊瑚樹。
而海底洞穴雖然四通八達,但多數都不能讓成年人順利通行,除了牛奶帶路的那條路線外,最合適的反而是異合生物出生後攀緣珊瑚而出的那道地塹裂縫能容他們進出。
先行的宮侑等人,首要工作就是替木兔他們開拓出一條安全的道路,讓救援機具可以順利進入,將及川他們救出。
「知道了,那麼我們一小時後會進入屏障。你們可以準備出發了。」
掐斷通訊,宮侑看著一言不發聽完全程的佐久早,給他指了一個愉快的工作,「牛島那邊就交給你通知啦臣臣,你看我對你有多好。」
「多事,用廣播不是更快。」嫌棄歸嫌棄,但佐久早還是誠實的邁著比往常更輕快的步伐去找牛島了。
「那麼、」宮侑總是戲謔的眼神被認真取代,他看著遠方隱隱閃著光斑的人工屏障伸了個懶腰,「好好幹一場吧。」


【檔案室】
檔號:00749
權限別:A
摘要:據案748情報顯示,宮城縣伊達工駐地出現類人型異合生物,為確認該生物是否具智慧行為,由司令部任命嚮導及川徹(940720)全權指揮,烏野、伊達工協助搜索目標並將其帶回研究所立案調查。本次行動已確認該生物具擬態及智慧行為,疑具有社會性,目前已成功移交至有關單位進行相關研究。
記錄人:二口堅治(951110)
附件:案749傷亡名錄財產申報單

相關資料:案748研10172


佐久早:宮侑,聒噪。

其實一直覺得松川才是青城的大魔王(?)看起來超級深藏不漏的啊這個男人!川徹只是個對外惡劣人的團欺罷了



本文最後由 岬角白梅 於 2021-8-25 17:4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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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岬角白梅 發表於 2021-9-1 16:4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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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少年│牛及] 夜航船(哨嚮AU) [G](9/1_06)

*私設超多的哨嚮AU

*慢熱

*本篇內有微量兔赤

06 暗流

展臂畫出一道半圓,撥開水流,他們正緩緩下潛。
放眼望去是無盡的深藍,咕嚕咕嚕的海流劃過耳邊卻不煩人,對哨兵來說,水下的世界其實比外界安靜很多。
而對於牛島一行人,水下的一切都是緩慢而慎重的。
探照燈光源閃爍,領頭的佐久早用燈號傳遞訊息,牛奶也他身邊輕鳴。
他們抵達入口了。
接下來他們要通過曲折且狹窄通道進入氣室,他們要避開鋒銳的礁岩、小心動作過大揚起塵埃阻擋視線、謹慎且有計畫地使用氧氣,還要適應大海施加在人體身上的重荷。每下潛十米,他們身上的負擔就會更重。
除此之外,他們還要分出心力來抵禦隨時有可能侵蝕他們意識海的汙染。
——這裡的「場」對覺醒者很不友好,尤其是哨兵。
洞穴幽深,佐久早幾乎每十米就要確認一次氧氣存量,就算有水下滑板車輔助前進,他們的速度還是慢的驚人,在海裡那怕龜速都要比他們迅捷。

2:39 PM. 海上作戰室
【三頻】船副:行進方向西南西方位發現不明物體,移動速度每小時4.1海里,需要擊斃嗎Sir?
【三頻】船副:[座標訊息]
【三頻】宮:盡量驅逐,動靜不要太大。
送出指令,宮侑瞟了一眼檢測儀上的最新數據,有影山的同調,哨兵們的意識海波動都還在正常區間,不過……這就是黑暗哨兵的心理素質嗎?牛島的精神波動一馬平川幾乎沒有太大起伏。
跟個死人沒什麼兩樣,宮侑感嘆著向後一倒,整個人癱在設計的一點都不符合人體工學的堅硬座椅上。
他抬手遮住頭頂刺目的光線,不由自主的想起青城那藠頭小子離開前朝牛島鞠躬的樣子。
請一定要把及川前輩帶回來什麼的,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啊,但也不是不能想像啦,畢竟一起出門結果只有自己回去,一定很內疚。
不過之後他應該還有得哭吧?畢竟他們最後帶回來的,會不會是他認識的那個「及川前輩」還不好說呢,誰知道污染會把他侵襲成什麼樣子,搞不好是披著及川徹外皮的怪物也說不定。宮侑冷漠的想。

霧白的水中精靈浮出水面噴氣,平靜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漣漪,把映在上面的珊瑚倒影絞成碎片,接著,揹著氣瓶的人影接連破水而出。
哪怕已經看過影片,佐久早一行人真正看到氣室內的景象仍然震驚到近乎失語。
幽暗洞穴的最高處,那一抹地縫的開口光線傾洩而下,舒展的血色紅枝、果實一樣掛在樹枝上的繭蛹,看起來就像是邪神的廢土神國一樣,令人不寒而慄。
他們都沒有忘記,水上和水下是生死相反的世界。
「前輩!」
影山的聲音將佐久早偏離的意識中拉回來。
佐久早回神,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因為呼吸困難出現了高碳酸血症,不遠處珊瑚上搖曳幢幢的繭影彷彿是在嘲笑他的失誤。
「這裡的輻射濃度很高,小心汙染。」牛島的聲音沉穩冷靜,好像完全不受影響。
等影山把同樣陷入短暫失神的日向喚醒,他們的任務才算正式開始。
將棧板組裝、固定在水面形成一個小型的作業平台後,他們卸下潛水裝備,一邊準備紮營一邊架設一系列通訊、監測裝置。
「喂影山,你過來看一下,這裡的磁場好怪。這樣連絡不到侑前輩啊!」日向的眼睛盯著螢幕不放,他感覺這磁力線的運動軌跡亂的跟毛線一樣找不到頭。
影山皺眉,這裡處處透著詭異,「再觀察一下,我們現在在這個汙染源的核心,磁場反應活躍很正常。」

11:13 PM. 海上作戰室
嵌在桌板上的顯示屏一片漆黑,側邊的電源鍵亮著光顯示正在運轉,不鏽鋼餐盤上的金槍魚飯糰幾乎沒有被食用的痕跡。
撂下晚飯不管的宮侑正抱著手臂來回踱步,水下部隊已經失聯六個小時了,先是通訊斷開,後來是意識監測器收不到回傳的數據,他根本沒辦法確認佐久早他們是遇到了危險還是出了什麼別的意外。
嘖,所以說他不喜歡當指揮就是這樣,他討厭失控,也討厭輕易背負旁人的命運。
宮侑閉眼,用深呼吸平靜了一下有些紊亂的心跳。
「翔陽你們再安靜下去我可就要通知赤葦終止行動啦。沒有人會來救你們的喔?」他自言自語著,像是威脅又像請求。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或者半小時,又或者更久,宮侑的咖啡因為多次回沖已經淡的嚐不出味道,就在他考慮要去廚房重新沖一杯時,黑了一晚上的顯示屏終於亮了起來。
迅速的瀏覽數據,宮侑發現哨兵們的意識海波動曲線在七點多的時候大幅拔高,然後又降回正常區間。
啊啊——這是遇到了什麼啊?還好有飛雄,宮侑想。
然後他打開瘋狂震動的終端,謝天謝地他終於收到水下部隊發來的消息了。
【通信一頻】
翔陽:侑前輩!
乖寶寶:我們已經順利抵達氣室了。捕捉磁場的規律花了一點時間,現在已經可以進行基礎的通訊了,影像訊息大概還需要等赤葦前輩他們來了才可以能架設更精密的通訊線路。
翔陽:這裡的輻射濃度高的誇張啊侑前輩,還好影山那傢伙抗性高,把我們都拉回來了,啊、牛島前輩完——全——沒有被影響的樣子!
翔陽:研究院要求的樣本我們都採集完了,影山還差點跌下水!
乖寶寶:這種事情不用說吧!
整潔先生:他們都說完了。
牛島:嗯。
關西最帥:慢死了,我差點就要叫木兔赤葦他們掉頭回家了喔?
一一回了訊息,宮侑伸了個懶腰,目光落在那盤冷到有點發硬的飯糰上,撇了撇嘴,還是把它大口塞進嘴裡。
好難吃⋯⋯阿治是怎麼做到吃冷飯團也心花怒放的?他們真的是同一個媽生的嗎?

佐久早一撩開帳篷的門就發現牛島抬著一隻手呆愣愣看著水面,身旁圍了好幾隻半透明的精神體——他認出來有一些是在之前拍攝的影像中出現過的,但數量似乎比印象中的少。
那些虛弱的精神體在看到走出帳篷的佐久早後明顯的戒備了起來,轉眼間消失在水中。
「⋯⋯」他怎麼記得不招精神體喜歡的是影山那個天才暴力嚮導才對。
「到我了,若利去休息吧。」佐久早一邊摘下抗噪耳機一邊對守夜的牛島說。
「嗯。」牛島回應,卻沒有依言去休息,反而是走到他們置放裝備的地方。
「若利?」
「我要下去看看。」牛島說,「剛剛有精神體在我眼前消散了。」他抬起手,感覺自己手腕還殘留著環蛇棲息過的冷涼。但他清楚的知道那條環蛇、那個不知姓名的覺醒者已經死了,在他的眼皮子下,在他們已經抵達這裡,準備將他們救出來時。
牛島說的是「要」而不是「想」,佐久早心知自己勸阻不了,只好偏頭裝作沒看到,小聲說了句「速去速回。」
其實他也很在意水下的情況,他不知道剛剛亡故的覺醒者是誰,對他也沒有感情,但對方的死亡就像是在嘲諷塔的無能一樣。
這讓佐久早沒來由的感到憤怒。
清楚的知道自己大概率是被那個該死的輻射影響了情緒,不想叫醒影山的佐久早揉了揉額角,將注意力放到檢測儀器上,洞穴的建模已經完成,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在不影響結構的情況下找到適合爆破的地方。

03:30 AM. 海上作戰室
被震動的終端驚醒,沒心思去管從腿上滑落的薄毯,宮侑抹了把臉,快速的通過了二頻的通訊請求。
「怎麼了?」他的聲音還帶著困倦的黏糊和暗啞。
來訊者的呼吸有些不暢,他花了點時間平復喘息,然後開口:「我們被異合生物攔截了。」
宮侑徹底清醒了。
「說明情況,赤葦。」他下意識的坐直了身子。
「之前的研究報告只有顯示那些類人型的異合生物具有簡單的社會行為,會合作狩獵。但現在⋯⋯」赤葦沉聲,「它們開始指揮其他異種對我們發起進攻了。」
「它們已經具備馴化、驅使其他異種的能力、會用工具,換句話說,它們在逐步向“人類”進化。」
赤葦切換了鏡頭,木兔和星海正在用攀岩繩綁著什麼,見到鏡頭靠近,兩人避讓開來,將他們剛剛抓到的「樣本」呈現在畫面中。
「赤葦你不要太靠近啦,站在這裡就好。」認真起來的木兔並不跳脫,反而處處散發著可靠的氣息。
看著木兔將被當成大閘蟹綑住手腳的人型生物翻面,赤葦重新對焦,「宮,能看清楚嗎?」
「⋯⋯能。」宮侑的聲音有些滯澀。
「如你所見,雖然還有一些痕跡,但它們的頸部的腮裂已經閉合⋯⋯木兔前輩能幫我把它的頸部露出來嗎?」配合赤葦講解的木兔毫不留情的扳著異合生物的下顎,將對方灰白皮膚上的長痕展露在鏡頭前。
「它們也長出了毛髮、會用哨聲或短促的低叫指揮那些動物型的異合生物。雖然戰術拙劣,但我想它們很快會再組織第二波攻擊。我不確定這是單純的行為還是那棵“母樹”發出了什麼信號。」
屏障裡的生物對人類展現出來的高度攻擊欲雖然近乎本能,但它們同樣趨利避害,只要確認自己打不過就會退開,而今夜的襲擊顯然帶了點不計後果的瘋狂。
事情大條了,宮侑想。
「巡航艦上的雷達一直能偵測到不明物的靠近。」宮侑和赤葦交換情報。
「我看到你發來的輻射檢測結果了,確實高的驚人,這已經超出正常哨兵的負荷量了。」赤葦頓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問,「日向他們那裡沒有任何異樣嗎?」
洞穴內的一切都是未知,哪怕有影山在,赤葦也不能完全放心,過去也並非沒有嚮導被污染的案例。
宮侑的表情冷了下來,「臣臣他們一直有定時向我回報近況。」
「抱歉,我必須確認他們是安全的。」赤葦的道歉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一樣流利的吐出。
最後他這麼說,「陸上救援部隊會盡快動身,抵達後我會優先檢查他們的精神狀況。」

*高碳酸血症:血液二氧化碳濃度過高引起的[size=15.008px]呼吸困難病症,嚴重可能會致死,是水肺潛水的併發症之一。




第六章了
我的兩個男主還沒有在正篇清醒的見過面(眼神死
好想快進到談戀愛啊啊啊啊啊
本文最後由 岬角白梅 於 2021-9-8 17:5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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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岬角白梅 發表於 2021-9-8 17: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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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少年│牛及] 夜航船(哨嚮AU) [G](9/8_07)

*私設超多的哨嚮AU
*慢熱
*及川side

07 那一天

及川徹從不懷疑自己有一天會死在任務中。他只是沒想到自己的那一天來的那麼猝不及防、那麼毫無準備。
隱藏一棵樹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放入森林。
優秀的獵手通常以獵物姿態出現。
在他們計畫著要捕捉那從未見過的異合生物時,他們就已經踏入了它們的陷阱。
具有隱蔽能力的、能擬態的、可以阻隔嚮導偵查的類人型異合生物⋯⋯比起這些更可怕的是它們擁有智慧。
及川在一片混亂中分辨著它們的目的——大多數都在無差別的攻擊人類,但其中似乎混入了一些更高級的,帶有目的性的存在。
而那些「更高級的」似乎意在捕捉——捕捉什麼?覺醒者嗎?
試試看吧,及川想,身為嚮導的他比起哨兵更能抵抗屏障內的輻射污染——更何況他的身手不比哨兵差。
沒有太多猶豫,及川揪著影山的領口把他扔到隊伍最安全的地方,然後憑著自己的身手從隊伍的保護圈中脫出。
可別讓及川先生失望喔。
理所當然的,他引開了部分「別有用心」的異合生物,像誘餌一樣。

及川不確定自己逃了多久。
雖然還不夠聰明,那些陰魂不散的生物仍足夠難纏,哪怕及川在學院時期就慣於利用周圍環境製造陷阱為自己爭取機會也難以擺脫。
他不得不承認,這些技巧在面對這些一力降十會的非人生物時並不是那麼有用。
「簡單即是強大。」
突兀的,及川想起這句話,來自糾纏了他好幾年的宿敵——牛島若利,一個自信自傲到令人生厭的哨兵。
他信誓旦旦的說著,好像那是世間不變的真理,像太陽總會從東方升起,像水總要匯流入海,像嚮導註定要與哨兵結合,要被哨兵保護般篤定。
——及川不喜歡那樣,他總是要挑戰,要征服,要從哨兵的保護中掙脫。
現在牛島的話簡直就像赤裸裸的嘲笑,及川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
同樣刺疼的還有他的後背。
「哼⋯⋯」真是該死。及川確信自己的皮肉血和衣服已經完美的黏合在一起,試圖剝離只會換來更大的撕裂和壯觀的紅色噴泉。
但沒有比這更能保持清醒的了,這對頂著生心理雙重疲勞的他尤為重要。
對著電量即將告竭的黑匣子說了一通不知所謂的耍帥話語轉移疼痛後及川再次起身。
從替伊達工梳理污染哨兵到現在的「逃亡」,他的精神力因為沒有好好休息而竭盡枯竭,尖錐一樣刺人的神經疼痛不停的警告著及川再不闔眼他會先死於過勞。
但在這之前,他至少該給自己挑一塊適合長眠的地方。

他想他快到終點了。
一切的終點,他企圖探知的真相。但他大概沒機會傳遞出去了⋯⋯
雙腿重逾千斤,喉中的乾渴和口腔裡因為長時間運動瀰漫的血腥味讓他幾欲作嘔,深色的作戰服反覆被血暈濕,裹著海口咸澀的風,及川覺得自己再多掙扎兩天就能淹漬入味了。
身上的彈藥已經打空,用來記錄信息的黑匣子也不知所蹤,全身上下能稱之武器的只有被他用撕成條的衣料綁在手上的匕首。
但是身後的追兵還是和聞到血味的鬣狗一樣窮追不捨。
它們到底想把他趕到哪?
命懸一線時還在思考任務,及川想大概再也沒有比他敬業的嚮導了,真想休息啊⋯⋯
墜落的時候,及川的思緒終於放空。
意識最後是滿目的紅。

頭腦昏昏沉沉,及川徹感覺自己就像回到母親體內一樣舒適安心,全身暖洋洋的,什麼都不用想。
「醒醒⋯⋯」
不知性別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而來,不斷重複著同樣的話語,蚊子一樣嗡嗡的惱人。
「別睡了⋯⋯會死的⋯⋯快醒過來⋯⋯」
好吵⋯⋯再讓我睡會,好久沒睡的這麼舒服⋯⋯
「醒醒⋯⋯還記得自己是誰嗎?你叫什麼?“睡著“前在做什麼?」
什麼啊,怎麼可能會有人不記得自己叫什麼,我叫及川⋯⋯及川⋯⋯?及川一嗎?不對,我叫什麼?我是誰?睡前在幹什麼?他不記得了,通通不記得了⋯⋯好睏。
「醒醒,快醒過來,想想你的哨兵,想你最重要的人!再沉溺下去會被消化的!」
一抹紫色從腦海閃過,及川不知道為什麼感到莫名的抗拒,不願也沒心力深究原因,他轉而去想他最重要的人,櫻粉色的?捲髮的?不對,應該是黑色的、扎手的、讓他感到痛的⋯⋯缺失的拼圖一一被拾起。
——他從混沌中醒來。

他知道了自己被不明物質包裹著,他知道了叨叨絮絮喚醒他的人是和他一樣被困住的覺醒者,他知道了他們是還未消化的養分——
「幸好你醒了,不然又少一個錨點。」那個不知名的聲音,據他自稱是來自常波的嚮導這麼說著。
「錨點?」及川問。
「意識的連接啦,在這裡的每個人都是一個錨點,不小心睡著的時候就要靠錨點喚醒迷失的意識,不然會被消化的。」
在「前輩」的指引下他將精神觸絲延伸出去,然後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和另一個意識連接上了。
「醒了嗎?吶吶、你叫什麼?哪個區的?現在是幾月幾號?」
隨著及川連結上一個個錨點,那些醒著的人五花八門的問題伴隨著他們的情緒毫無保留的朝他湧去。
他一一作答。
「欸——青城的及川君也?!這裡不是你們的轄區吧?沒想到都過了半年啊⋯⋯我應該早就被放棄了吧。不過是及川君的話一定很快會有人來救你的!」對方說著,沮喪的情緒透過精神觸絲傳到及川意識中。
「我們現在是在水裡喔,很不可思議對吧,我算是清醒著被弄進來的吧?畢竟被扯斷了一隻手啊,傷口碰上海水的感覺簡直了⋯⋯想不醒都很困難。」
有人向及川共感他清醒時看到的畫面。
及川想到自己意識中斷前滿目的紅,原來那是珊瑚的枝枒。所以他是從裂縫中掉進來,被那些異合生物拖進水中的。
「他們不抓哨兵嗎?」及川問。
吵雜的精神網路靜了一瞬。
「抓的。」有人作答,「但哨兵們通常醒不過來——僅有的幾個也很快就“睡著“了。」
「我們想這大概就是“污染”。⋯⋯感覺還不錯,像泡在羊水裡一樣,暖洋洋的很舒服,要是我也不想醒過來。」明明是輕鬆的語氣,但所有人透過情緒網路感知到的卻是滿滿的苦澀。
意識海的安寧表現出來的反而是外在行為的狂暴嗎?相對嚮導,哨兵的意識更容易迷失——這點就和嚮導能抵抗污染的說法吻合——及川兀自思考著。
「總之——盡可能的保持清醒,要是睡著了可就真的死了。萬一我們能等到救援呢?不是有一句老話嗎,嚮導是塔的財富。」
前提是塔知道我們還「活著」,及川想。

只有意識醒著的時候其實很難辨別時間的流逝。
他們沒有鐘錶也見不到天光,感覺不到四肢,視線所及是一片虛無,他們只是「醒著」,除了和其他人漫無目的的聊著天之外他們沒有任何排解孤寂的方法。
話總是會說完的。
很多時候是有一個人問:「大家都醒著嗎?」
嗯、醒著、還在呢——醒著的人這麼答,然後算算數量,他們會發現清醒的人又少了。
他們無數次延伸自己的精神觸絲來探索這片區域但都一無所獲——嚮導們伸出的試探之手被厚實堅硬的“牆“擋住。
錨點越來越少,意識網路越來越沉默。
難道就只能這樣坐以待斃,等著人來救嗎?
怎麼可能。
他從不相信什麼無堅不摧,不管是什麼樣的壁壘,一定會有某一處特別脆弱的,重複穿鑿的話一定可以破開的,哪怕只是一小條裂縫也足夠了,及川堅信著。
身體被困住不能移動的話那就讓精神體出去,總能想到辦法的,要是一開始就認為不能的話那就真的沒救了。

幸運的是它們成功了。
不幸的是如今醒著的,能作為錨點支撐著他人不致睡去的人越來越少了。
他們真的還「活著」嗎?又或者他們其實已經死了,現在交談著的只是意識殘像——及川偶爾會這麼想。
他清楚的知道他已經透支了。
精神力像是枯竭的井再也榨不出來,或許再過不久他就會睡去,被消化、被成為那些異種生物體內的一部分。
他讓牛奶出去了,其他人的精神體也出去了。
他已經盡力,無可指責。
所以可以睡了吧?反正他的身體早就受了致命傷,稍微休息一下也沒關係的吧?
他跌入夢境。

「喂及川——!發什麼呆,要準備去領獎了喔。」岩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拍在肩上的厚實感。
「哈?什麼領獎?」他茫然地問,眼前是同樣熟悉的校場,遠處熟悉的青葉旗飄揚著,紫色和黑色的旗幟分立在兩側較低的位置。
這是及川既熟悉又陌生的場景,每年兩季度分區軍演閉幕式的頒獎環節——可是他印象中青城的旗幟從未立在場館最中央過。
「等等,怎麼回事?」
「喂喂,不是真的高興傻了吧?」松川咋舌。
花卷從松川背後探頭出來,「快回神啦隊長——我們可是贏了白鳥澤喔?」
「我們贏了白鳥澤?」及川重複著花卷的話,「欸?!等一下?不是在開玩笑吧?我們贏了小牛若?怎麼贏的?」
「這隻及川沒救了。」松川判斷,然後他呼喚岩泉。
「交給我吧。」岩泉說著捏了捏拳頭。
「啊咿——痛痛痛小岩幹什麼啦!」毫無防備的捱了一記岩泉破顏拳的及川揉著臉痛呼,見鬼,他為什麼會覺得小岩的拳頭很讓人懷念啊?
「笨蛋川,還不快去領獎,要讓全宮城的人等你嗎!耍大牌也要有個限度啊!」
他被簇擁著上台,熟悉的「老朋友」澤村和牛島分立在他左右,授旗、領獎、合照,台下烏泱烏泱的全是看不清面孔的人。
這是真實存在的嗎?及川這麼問自己,直至準備離開時他都還有種踩在雲端的不真實感。
——確認一下吧,也只有那傢伙不會騙人了。
當及川認真想找牛島時才發現,過往的很多次好像都是自己先被對方找上,他根本不清楚牛島會在哪裡,而且⋯⋯他們之間沒有結合的痕跡了。
及川感覺不到。
明明之前就⋯⋯種種異樣累積成難以忽視的違和感,突如其來的暈眩感讓及川腳步頓住。
『赤葦小心!』
『快控制住影山!』
誰在說話?幻聽嗎?他甩了甩腦袋試圖擺脫失重感。
「及川?」有人叫住他,那是無數次成為及川夢魘的聲音。
「是小牛若啊,輸給及川先生的感覺怎麼樣啊?」先不管是不是真的,哪怕是在做夢他都要先好好嘲笑一下對方。
「下次我會贏的。」
及川抱著手臂哼笑,「怎麼樣,還是覺得青城弱嗎?」
「⋯⋯我還是覺得青城配不上你。來白鳥澤吧,成為我的嚮導。」
「嘖⋯⋯不是早就是了嗎還什麼成為你的嚮⋯⋯」及川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他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麼。
不對,這完全不對,他們已經結合,就算是夢境也不會感知不到精神的連結⋯⋯除非一方死亡。
難以想像的脹痛和鳴音刺激著耳膜,身軀像是被輾碎的疼痛和眩暈感席捲而來,及川的視線從清晰變得模糊,他好像聽到有人在不斷呼喊他。
『及川!』
「吵死了⋯⋯」
他眼前一黑,夢境破碎。





那一天——及川「死亡」、牛島時間停滯的那一天;兩人齒輪重新運轉的那一天。

夫夫二人還是沒見上面




本文最後由 岬角白梅 於 2021-9-8 17:2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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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岬角白梅 發表於 2021-9-15 17: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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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少年│牛及] 夜航船(哨嚮AU) [G](9/15_08)

*私設超多的哨嚮AU
*慢熱

08  空井



及川醒來的時候腦海一片空白。
像是嗑藥嗑過頭的迷幻感和精神衰弱讓他根本弄不明白自己人在哪裡、在被做什麼。
他只知道他躺著,他穿著束縛衣,四肢被縛住掙動不開,刺眼的日光燈讓他留下生理性的淚水,及川嘗試張口,他甚至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有發出聲音。
他的狀況時好時壞,有時候清醒的像是個旁觀者看著一群穿著隔離衣的人往他的身上扎針、埋線,用一堆他叫不出名字也沒見過的古怪儀器在偵測些什麼,有時候則渾渾噩噩的發出不明的嚎叫。
他們——他指那些不知道是科學家還是醫生的傢伙,也或許兩者都是——他們有時會嘗試著和及川交流。
他們告訴他困住他們的水晶是一種固態污染物,那株生產異合生物的珊瑚紅樹分泌這種物質將覺醒者包裹儲存,一點點侵蝕他們的意識,等他們徹底被污染後消化。然後仿造著覺醒者的模樣,誕下一個又一個形似人類的怪物。
「你沒有徹底失控真是再好不過了,相信你很快就能痊癒。」他們這麼說。
及川知道自己在逐漸變得「正常」。
奶茶色娃娃頭的年輕人偶爾會隔著玻璃觀察他,和一個捲髮的後研究員一起。及川沒有記錯的話那個長相清秀的娃娃頭好像是白鳥澤的,而那個捲髮的,晝神幸郎,現在負責他的數據監測。
白鳥澤。及川默念,曾經他充滿敵意的對家在這種情境下也變得親切了起來。
他看到晝神拿著他的報告在對白鳥澤的人說些什麼。
如果他是哨兵的話或許現在就能聽見了。及川想。
娃娃頭並沒有待太久,至少在這段時間內及川還沒想起來他到底叫什麼,明明他記憶力還算不錯的。
結束和白布的談話,晝神一拉開門就看到他的頭號麻煩病人正在把他的精神體當球拋著玩——隨著主人的意識逐漸恢復,本來虛弱成一團霧的白海豚也漸漸變得凝實——但這絕對不是被拿來當玩具的理由。
放過可愛的牛奶吧,它快暈了。晝神想。
「小幸~能不能幫我換一張病床,這個床板硬的要把及川先生的背磕青了啦!明明我背上的傷才剛癒合的說⋯⋯」及川用他那刻意捏著的甜膩聲音說話——他一直很擅長賣乖。
「沒這個必要,明天有位專家會來替你做意識海診斷,如果沒問題的話你過幾天就能離開這裡了。」接著,晝神幸郎露出了一個真摯的笑容。
「恭喜。」他說。
恭喜及川也恭喜他擺脫這個難纏又狡猾的病人。
「明天嗎?我開始期待了呦~」

「你就是及川嗎?很高興見到你。」名為空井崇的嚮導笑著說,給人的感覺像是已經認識他很久了那般熟稔。
在國際覺醒者協會執照的意識診斷專家,行業中絕對的權威,他及川徹有那個能耐讓塔費心思把這位請來嗎?巧妙地將自己的眼裡的疑惑隱藏起來,及川掛起營業用笑容,流利的說出社交辭令:「我聽說過您,我的好友很喜歡您的著作。」
眼前的中年人爽朗的哈哈一笑,表現出相當的喜悅。「我看過你的資料。難以想像你能在那種環境下堅持四年,了不起的意志力。」
簡單的寒暄緩解陌生後,他們開始了及川的意識診斷。
「這次的意識診斷會比每年的例行檢查更全面一點,請盡可能的展開意識海,我不會傷害你。」空井崇向及川保證。
及川徹意識中的景色是一片宇宙。
意識海中有個白色的精靈在悠游。注意到外來者,愜意游泳的小海豚發出善意的輕鳴,朝前游了一小段距離後又返回,胸鰭擺動著似乎在詢問為什麼不跟上。
空井崇在通體潤白的海豚帶領下巡弋這片廣闊的海域,玫紅、鈷藍、幻惑的紫和電光般的黃,明明滅滅的光點被星雲裹著,銀紗般的光帶柔柔地流淌在浩瀚星海中。
這片景象很美,但年長的嚮導要看的不是及川構建出的假象。
他拒絕了精神體的引導,獨自在星空中探索。
果不其然的被抗拒了。
「及川,請對我敞開意識海。這關係到你能不能從研究院走出去,請相信我。」他向他傳達意念。
一段時間後,空井崇收回自己的精神觸絲看向他的診斷對象。
及川的臉上還掛著笑容,只是眼裡少了柔和多了銳意。「您還滿意您看到的嗎?空井先生。」
「差強人意。」空井崇說,他看及川的眼神帶著年長者的包容。
這種似曾相似的敦實安定是怎麼回事,及川暗自納悶。
「意識海的污染痕跡已經全部清除,沒有危險性,可以正常執行任務。我會這麼報告。這個診斷結果如你所願了嗎?」
最後,及川這麼說:
「謝謝您,先生。這對我的幫助非常大。」

起身關掉白噪音裝置,年長的嚮導決定和及川開誠布公地談談。
「我想我需要重新自我介紹。」一個下定決心般的停頓後,他拋出一個深水炸彈:「⋯⋯事實上,我是若利的父親。」
什麼?及川的眼睛因為對方的話語瞪大。
若利?哪個若利?我認識的那個?及川試圖從對方的長相探尋蛛絲馬跡,最後他不得不承認,如果這個空井先生沒有拿他前任開玩笑的話,那麼牛島母家的基因實在很強大。
「空井先,呃⋯⋯叔叔?」及川難得地在人際交往上窘迫了起來。
擺了擺手示意無需拘謹,空井崇眼中帶著些歉然,「很抱歉以這種方式和你見面。」
及川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及川願意讓我以若利父親的身分和你聊聊嗎?我保證接下來的談話不會有第三人知情。」
「……您請說。」
「身為嚮導的你應該清楚自己的意識海出了什麼問題吧?精神連結斷裂導致的意識海損傷,雖然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並不影響你做為嚮導的才能,但不把破洞補起來的話,這終究會是你意識屏障的薄弱之處。」
「要是遇上善於攻擊精神領域的敵人的話……會很棘手的。」
解決的方法其實很簡單,及川想。
——只要重新連結就好。
「你們之前的結合大概並不是那麼愉快,但是……及川,你考慮過與若利重新結合嗎?」分析完利弊,空井崇這麼問道。
——那是我自己的選擇,雖然的確並不愉快,但那是當下最合適的做法。
不過及川現在有了重來的機會。
一陣難言的沉默後,及川開口:「……抱歉,我暫時沒有這個打算。」
果然嗎?看來若利還得加把勁啊。空井崇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不需要向我道歉,這不是什麼大問題。」

在職員的帶領步出研究院,空井崇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靜立在樹蔭下的青年。
「空井先生。」
年長的嚮導朝他含笑點頭,然後轉身對負責接待他的職員說道:「到這裡就可以了,接下來能讓牛島先生送送我嗎?」
他早年出國,誠然他和若利的關係並沒有特意隱瞞,但有意無意的,對外時父子倆人都選擇了以公式化的方式稱呼對方。
「當然,您請便。」毫不知情的研究院職員只當牛島是來詢問及川狀況的——畢竟是曾經的嚮導嘛,他理所當然地這麼想。
他們行走在林蔭下。
「爸爸。」
「最近怎麼樣?還在用鎮靜劑控制睡眠嗎?」空井崇問。
「很好,我的意識海很穩定。鎮靜劑的事……白布最近有提起,如果及川在的話可以嘗試著減少劑量。」
交代完近況,牛島頓了一下,問:「及川還好嗎?」
「比你想的要好。雖然還有些虛弱,但意識海比若利健康很多。多做一些訓練就可以回復到之前的水準了。」
「那就好。」聽到父親的回答,牛島明顯的露出了放鬆的表情。
想到不久前和年輕嚮導的短暫對談,空井崇問:「若利在期待嗎?和及川重新結合。」
「啊、非常。」毫不猶豫給出肯定答覆的牛島揣摩著父親問題之下的真意,眉宇少見的浮出一絲猶豫,「他……及川他說了什麼嗎?」
「我的工作內容可不包括過問他的私事啊。你們的關係已經親密到他會時刻把你掛在嘴邊了嗎?」年長者輕巧地將問題撥了回去。
不,他們並不親密,甚至一點也不熟——如果是及川在的話他一定會這麼大聲反駁。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我和及川說話他的情緒都很大。」牛島若利隱在心間許久的疑問終於對親近的人釋放。
和及川徹見的短短一面已經足夠讓閱歷豐富的空井崇察覺出他的思慮遠遠多於自己的孩子,慣於直來直往的若利或許永遠都無法理解及川回腸百轉下的多思。
「有時候不加修飾的言語或許會刺傷人心……算了,你的直率難能可貴。」空井崇說,面對兒子求知的眼神,他失笑,微微搖頭打消了教育兒子的念頭,「若利這樣就很好。」
「我要怎麼做?」他堅持。和及川拉近距離一直是他想做卻總是弄巧成拙的。
「好吧,如果發現每當談論起某個話題時你的及川會生氣的話,就暫時避開吧,那或許是他重視的。總是踩到別人雷區的話,任誰見你都不會有好臉色的。」
空井崇伸出食指點了點牛島的胸口。
「至於剩下的,讓你的心說話吧。」

塔的決策並沒有讓及川等太久。
在外國專家的背書下,長達三個多月的「監護治療」結束於司令部的一紙公文。
作風謹慎保守的塔高層仍舊給及川制定了為期半年的「觀察期」,這段時間他的軍銜和功績暫且保留,無令不得擅自離開基地,除此之外一切訓練項目和待遇都比照直屬部隊。
為了避免他身上有研究院還未查出的隱患,司令們甚至給及川徹配了一個哨兵用以在意外時制服他。
牛島若利,塔安排的,未來半年將與及川搭檔行動的哨兵。
及川不難猜出塔有意讓他們重新結合,一個可控的,不用擔心隨時會失控報廢的黑暗哨兵將會是塔貴重的人形兵器。
而更讓他在意的是這其中隱藏的另一層涵義——他大概回不去青城了。
及川將鬱色藏在心裡,用無可挑剔的微笑接下了塔的安排,然後轉身迎向哨兵灼人的目光。
「呦,好久不見啊小牛若,要及川先生給你一個重逢的擁抱嗎?」他裝模作樣的張開雙臂。
「別這麼叫我。」牛島說。
「歡迎回來,及川。」
難以想像,牛島長期平靜的心湖會因為一個久違的擁抱而泛起漣漪。


【卷一.無晝長夜.完】


我開學啦!暑假的更新頻率是每周掉落一篇,開學後也打算維持下去,直到夜航船完結
目前更新主力是《夜航船》,《大正浪漫》大概率是以系列方式存在的短篇集,如果大家有想看的牛及和大正背景梗的話歡迎以各種形式告訴我,如果合適的話我會寫的(此處隨心
如果週三沒有掉落更新的話大概是三次元在忙被絆住了,這時候就請友友們靜待下周啦!(長期消失的話會在噗浪發公告的



本文最後由 岬角白梅 於 2021-11-3 17:4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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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岬角白梅 發表於 2021-9-22 17: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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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少年│牛及] 夜航船(哨嚮AU) [G](9/22_09)

*私設超多的哨嚮AU
*慢熱
本章節又名——牛島:踩雷大師

09 睡と

這是一棟在裝修的大樓,四處都是裸露的鋼筋,蜂巢狀的壁板像千層面般層層疊疊,各式鋼板角材被隨意堆積在角落,一匹郊狼壓低身子穿梭在鋼鐵叢林。
半蓋著的化學桶中裝著各色漆料,建材釋放出的游離甲醛和油漆味交雜在並不通風的樓盤裡,刺鼻又嗆眼,但牠像是不被這些氣味影響一樣朝前匍匐。
好像感應到什麼,郊狼的耳朵抖了一下,齜起牙發出威脅的嗚嗚聲,棕黃色的眸中倒映著不屬於陸地的巨大生物。
一隻巨大的、黑白相間的虎鯨正看著牠,眼神交匯的那一剎那虎鯨還貌似友好的咧開嘴朝體型差距甚大的郊狼笑了下,兩排大而尖銳的牙齒看上去白淨的像是時常有人清潔。
下一秒,巨大的魚尾裹挾著樓盤裡的建材往郊狼站定的地方砸去,巨大的聲響正好掩蓋了人類突進的腳步聲。
可惜海上霸主的優勢無法在梁柱林立的大樓裡充分施展,虎鯨被靈巧的郊狼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白尾鳶包夾而攻,很快身上就出現了數道灰白的傷痕。
牛島將剩餘的彈匣留給隊裡的嚮導,持一把制式軍刀投入戰場,他的兩名哨兵隊友在見到他身影後不約而同地把敵隊最棘手的哨兵留給自家主攻手。
郊狼和白尾鳶仍在牽制虎鯨,兩方的最強戰力在一個照面後纏鬥了起來,他們用的是最原始也是哨兵最擅長的戰鬥方式,拳腳交加的悶哼在混亂又狹窄的戰場上並不清晰。
呼嘯的槍響過後,郊狼消失,牛島的軍刀抵上敵方黑髮哨兵頸側,對方朝地上啐了口帶血的唾沫,看牛島的眼神帶有些佩服和不甘。此時所有人的耳機中都出現一道沒有感情的電子女聲:「紅方3號、藍方4號失去戰鬥能力,目前場上人數:4人,剩餘時間:3’07’’。」
「我們可還沒輸。」他說,收起了自己的精神體虎鯨。
「靠那個躲起來的嚮導嗎?」牛島淡淡地問,他知道眼前這個哨兵一直在將自己帶離核心戰場,並且那位嚮導還帶走了他一名隊友。
說完,牛島一凜,他感覺到自己失去了嚮導的同調,冰冷的電子音彷彿雨水在他臉上胡亂地拍——
「紅方2號失去戰鬥能力,目前場上人數:3人,剩餘時間:2’49’’。」
被送下場的隊友現在是兩名了。
準備離開戰場的藍方4號也聽到了播報,平鋪直述的電子女聲現在聽起來萬分悅耳,他轉頭看向牛島,不懼牽動嘴角傷口的疼痛笑的自豪,「輕敵是要吃大虧的,及川那傢伙報復心超強。」
及川,牛島無暇咀嚼哨兵的言下之意,他看了眼腕上的計時器,掉頭往白尾鳶所在的地方奔——就在剛剛,他們的嚮導被狙擊出局後,僅存的隊友也被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佈下的陷阱給困住了。
越過堆疊的隔音板時,牛島察覺不對出手格擋,接著一隻通體潤白的海豚出現在他面前,咬著他軍刀的樣子看上去不像在戰鬥而是在進行什麼有趣的遊戲。
牛島手腕一轉,用巧勁將軍刀從海豚嘴裡抽出。
「選擇實力懸殊的人當對手,這很愚蠢。」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麽會想與自己單挑,哪怕他讓自己對嚮導的整體印象略有改觀——但嚮導就是嚮導,天生就與哨兵有體格和力量上的差距。
「欸?小岩沒說嗎?」那個嚮導——及川輕巧的從牛島頭頂的管路上跳下來,落地的姿勢乾淨利落,「我的報復心可是超——強的喔。」
拳風掃過,牛島偏頭避得輕鬆,擒住及川手腕的同時硬生受了對方朝他腰腹踹來的一腳——他終於知道這所謂的「報復心」是怎麼回事了,他剛剛也是這麼踹向那個4號的。
白海豚已經和白尾鳶纏鬥在一起,靈巧的彷彿不受鋼筋和樑柱影響。
牛島又一次確認時間,反剪及川手臂踩著他腿窝要制住對方,嚮導的掙扎讓他不得不用身體的重量將及川壓制在地上——
「本次演練結束,紅方剩餘2人,藍方剩餘1人,紅方勝。」
時間到,牛島收力,讓及川脫離自己的轄制,和他耗到時間結束的嚮導半跪在地上用手背抹臉上的髒污,棕色的瞳蒙著水光,是因為疼痛還是輸了?年輕的哨兵不確定,但他對嚮導伸出了手。
「及川。」他緩慢地唸著這個對他來說還有些陌生的姓氏,「你很強,但你的隊友辜負了你的實力。」
他伸出的手被毫不留情地拍開。

牛島醒了。
夢境的最後是及川眼底的憤怒,熱烈、灼人、耀眼奪目。
他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年輕的、被不懂委婉的他激怒的及川會被岩泉架住拖離模擬戰場,然後他會被及川討厭,成為他最想打敗的人沒有之一。
已經長成青年的哨兵睜眼,眸子平靜無波,牛島起身,床邊的監測面板很快給出他的睡眠數據——
現在時間3:21,距離他的入睡期間只過去了40分鐘,這遠低於總指揮塔為他制定的最低睡眠時長。
為頂級哨兵量身訂製的白噪音室配備有最好的白噪音模擬裝置,號稱內建上千種聲光效果的設備從環境音效到畫面投影一切都無可挑剔,但啟用多年,投影在天花板上的星宿陣列和夜風拂過樹葉的簌簌聲也不再對牛島的睡眠有助益。
失去結合嚮導,成為黑暗哨兵的牛島若利再也沒有接受過任何嚮導的精神梳理,從白鳥澤的王牌哨兵到加入指揮塔轄下的直屬部隊,他靠著黑哨的極端自控能力和塔配給的鎮靜劑熬過了所有漫長的夜。
牛島拉開抽屜,排列整齊的黑棕色玻璃瓶和盒裝的針筒、酒精、棉花塞滿了整個矮櫃,其中印著深藍色英文字體的小玻璃瓶已經用了快要一半。
只要將澄淨的液體注入血管,不出意外,半小時後他將獲得一場安穩的、能持續約幾小時的睡眠,如果忽略月末體檢報告用藥過量的批評的話,這個方法著實簡單粗暴且高效。
但現在不一樣了。
及川回來了。他的精神會得到安撫,惱人的雜訊會被嚮導耐心地遮蔽掉。
再等等、再忍耐一會,及川還沒完全恢復,至少要等白布評估完他的狀況。牛島這麼說服自己。

晨八時,牛島準時出現在及川徹的房門口。
極度匱乏的睡眠看上去沒有給強大的哨兵帶來任何負面影響,他規規矩矩地敲門,然後退後一步。
及川徹開門的時候耳朵上還架著一支筆,看到是牛島之後表情有些無奈,「我說小牛若,你是打算來我這晨昏定省嗎?」
沒理他的挖苦,牛島掃了眼房間,亮著的螢幕和桌上的紙張昭示了房間主人的作息絕不正常。
「你熬夜了?」他問,將目光放到及川的眼瞼下,像是要從中找出他熬夜的證據。
「只是起的比較早啦,你會不會有點過保護了?」及川微微翻了個白眼。
說完,他打了個哈欠,門也不關徑直走回床邊當著牛島的面換衣服。
及川徹衣服一件件脫,牛島眼神忽然就沒地方放了,左顧右盼最後只能垂著眼研究地板的花紋。
三兩下換好衣服,及川又對著鏡子臭美一番,這對久別重逢的哨兵嚮導終於踏出宿舍樓,結伴去吃早飯。
餐桌上洋和餐點涇渭分明,及川擦掉嘴角沾上的麵包屑,往後靠上椅背,抱著手臂問:
「白布的檢查是幾點?」
「十點。」
及川點頭,將杯中的牛奶一飲而盡,「那正好,檢查完我要去見阿松。」

穿過封閉的實驗區,研究院附設醫療所的最頂層,特批給精神研究治療的場所絲毫沒有下面幾樓的冰冷感,透明天窗、密植的花草、養著各種熱帶魚的水族箱,一切都生機勃勃。
不過相較於宜人的環境,今天的診間氣氛有些凝重。
冷靜,要冷靜。白布賢二郎,你已經是個成熟的醫生了,要學會心平氣和的面對患者。
安慰完自己,白布抬手鼓掌,一字一頓,咬牙切齒:「恭喜啊及川前輩,離猝死就差一點了喔。」
他終於明白交接病例時晝神幸郎那意味深長地拍肩是什麼意思了。
怎麼會有這麼麻煩的病人!牛島前輩可比他乖多了!
「咦?只是睡眠時間少了點啊,小白布不要大驚小怪啦。」及川笑著說,吊兒郎當的樣子不僅白布額上的青筋凸得更明顯了,牛島也跟著眉頭一皺。
「數據可不會騙人。直到現在你的深層睡眠連三個小時都不到。」白布冷哼,及川的檢查是隨牛島一起一周一次的,這說明了從及川出院到現在他的大腦幾乎沒有休息,甚至精神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
「嘛嘛、到目前為止我沒有覺得哪裡不適喔。」及川笑容不變,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及川,不要任性,岩泉他們會擔心。」牛島不贊同地說。
我任性?你又懂什麼?及川本想這麼回敬,但在脫口前他想起教科書上對黑暗哨兵的描述,他們無時無刻都在繃緊神經和瘋狂對抗,睡眠障礙牛島比他更有話語權。
及川沒有忘記牛島成為黑暗哨兵是因為誰,但他千不該萬不該拿岩泉他們來教訓他。
「看在我們要搭檔半年的份上,及川先生不想跟你吵架。」及川理了理自己衣服上的褶皺,語氣森冷:「警告你,別拿青城來惹我。」
冷冷的看了眼牛島,及川面無表情的離開了診間。
被迫看戲的白布在牛島開口前從文件夾裡抽出一份資料遞給他。
「這是研究院的內部資料,牛島前輩看看吧。」
黑暗哨兵頂尖的五感讓他們隨時處於意識過載的狀態,稍有不慎就會墜入深淵。而及川的受困,對污染的抵抗讓他逼著自己時刻保持清醒,一旦鬆懈睡著了等於與世界訣別。
捏了捏鼻樑,白布解釋:「及川前輩的問題主要是心因上的。他和前輩一樣,一直在與“失控“抗爭。雖然其他數據都很正常,但很抱歉,我不認為他現在有能力進入前輩的意識海替您疏導。」
「沒關係。」牛島並沒有產生什麼失望的情緒。
「心因性的睡眠障礙要怎麼治療?」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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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岬角白梅 發表於 2021-10-13 17:4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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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少年│牛及] 夜航船(哨嚮AU) [G](10/13_10)

*私設超多的哨嚮AU
*慢熱

10 淹沒

如果是四年前的及川,被拔擢到強者雲集的總部一定是很高興自豪的,但現在的及川徹只覺得無力。
塔給他的定位很明確,他是屏障內的倖存者、汙染侵蝕的研究樣本和牛島若利看重的嚮導。
及川身上的價值沒有一個是來源於對他實力的認可。
他對高高在上的指揮塔沒有歸屬感,對總部的陌生讓他一直精神緊繃。
睡眠問題被及川刻意淡忘。
他現在可沒有高枕無憂的本錢,他要在塔立足。他忙於復健、訓練、收集情報,每天忙得團團轉之外還要分出時間社交,把人脈網路擴散到塔的每一處。
「有事就說,別一直盯著我。」及川頭也不抬的說,操作終端的手沒有因此放下。
「有一個任務要外出幾天。」
見及川不打算把注意力分給自己,牛島索性直接將任務信息轉到對方的終端裡。
掃過任務內容,及川終於捨得抬頭,他滿臉狐疑,「小牛若你這任務有問題吧?」
再怎麼說他也是個超S級的黑暗哨兵,被派去當財務大臣的隨行保鑣會不會有點屈材了?
「任務沒問題,結束後正好可以回仙台。白布說回到熟悉的地方有助於你調整睡眠狀態。」
及川挑眉,「然後等我調整好狀態就可以開始幫你梳理你那積了四年垃圾的意識海了是嗎?」
舔了舔後槽牙,他語帶譏誚:「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牛島並不否認。對他來說希望及川睡個好覺和期待他替自己梳理意識海這兩者並不衝突。
討了個沒趣的及川輕嘖,不再逞口舌之快。
「喂小牛若,上面說讓你戴拘束器,那是什麼?」這個名詞給他的感覺很不好。
⋯⋯直覺告訴他及川肯定會發火。
雖然這麼想,但牛島還是盡可能的用婉轉的言詞向及川解釋什麼叫拘束器。
「所以你的意思是,為了預防你單獨執行任務時失控,我們善於未雨綢繆的指揮塔特地研發了一個偵測你精神波動的電擊頸環?」他看上去很冷靜,語氣甚至沒有任何波動,彷彿只是在平靜的闡述,但實際上他簡直要氣炸了。
他們怎麼敢?那可是牛島若利,一個大活人,他們怎麼能像對待牲畜工具一樣對待他?哨兵嚮導都是塔的財富⋯⋯哈、真諷刺。
「然後你就帶了?四年?」越想越氣的及川終究沒崩住面上的平靜,聲音逐漸揚高:「你他媽就讓那群廢⋯⋯唔——!」
早有預感及川會暴怒的牛島眼疾手快的摀住他的嘴,低聲:「慎言。」
及川淬著火的眼睛順著牛島的視線瞥了過去,黑色的、泛著金屬光澤的終端機靜靜的躺在那裡。
扳下牛島若利的手,及川咬牙:「牛島若利,你可真能啊。」
因為是黑暗哨兵⋯⋯所以追根究底又是因為他及川徹,他到底要欠牛島多少?他還有沒有資格說不想重新結合?
「⋯⋯你還好嗎?」牛島有些擔憂地問,他開始解釋自己不是每次任務都要戴拘束器,只是恰好這次外出沒有其他直屬部隊的同伴隨行。
「這輩子都好不了了。」及川閉眼,強迫自己嚥下那份無力和頹然。
無論及川心情多麽複雜,他們這趟仙台行也已經是板上釘釘。

會議室內,當地議員、政務官、名門家系的代表和內閣派出的財務大臣正在為了開發案錙銖必較。
而門外,穿著制式西裝的牛島若利正在確認耳機內的訊息。
“B、C區確認完畢,無異常。”
他嘴唇微動,發出極低的聲音:「收到。」
接著,極其輕微的踏踏聲傳進哨兵的耳裡,那至少是自五百米外傳來的聲響。他放開了部分的意識屏障,這能幫助他更快的辨別出聲音的主人——但同時也加重了他的負擔。
冷氣機運轉的轟鳴現在變得刺耳無比,管線中水流的聲音刷刷的流過他的頭頂,甚至他聽出水管中有一個很小的破口,那一段管路的聲音多了氣泡的聲響。
牛島若利一縷一縷地將環境中的雜音剝除,直到他捕捉到那個聲音——那個離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不快不慢的,有規律的,每一步都像是精確測量過,左腳落下的力道輕一點,受過傷。
判斷出來人,牛島很快將屏障重新築起,過多的濫用他那超出普通哨兵太多的強烈五感只會加速他的意識波動,然後在乘載不了後失控。
過了一陣子,耳機內的聲音和現實中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A區,無異常。〞
「A區,無異常。」
在會議室門口站崗的牛島望向走廊轉角。
和牛島穿著同樣西裝的及川出現在轉角處,他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另一隻則是用看上去再撥弄頭髮的方式調適耳機。
嘴角微勾閑庭信步的樣子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個保鑣,反而像剛從某個宴會上溜出來的貴公子。
牛島發現他的想像力有點過於發散了,這在任務中可不是好現象,雖然這次任務對他的難度趨近於零。
他將目光從對方身上挪開,轉盯著門對面的掛畫。
和牛島一左一右的在會議室外當門神,及川盯著牆上的畫半晌,壓低了聲,不情不願:「你真的要跟我回去?」
他真搞不懂這個人,有家不回,非要跟他回去,去招人嫌很有意思麽?還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小牛若已經悶聲不響的把他爸媽給攻略了?

事實證明牛島是認真的。
將財政大臣送上去往東京的專車,牛島還真的跟著及川回家了,只不過沒人顧得上招呼他——兩位長輩在見到被「判定」死亡的兒子活生生的出現在面前後開心的幾乎要暈厥。
用嚮導能力安撫好情緒激動的父母,及川的眼眶也有些發紅,愛和牽掛讓他的內心某處悄然塌陷。
在及川一家又抱又哭又笑的團聚當口,仍站在玄關口的牛島看起來就顯得份外進退維谷,這讓處於共情狀態的及川看牛島的眼神都多了分道不明的柔軟。
他揉了揉眼角,難得的好聲好氣:「還不進來?」
及川的父母對牛島不算陌生。
在孩子覺醒成嚮導後,作為普通人的他們也或多或少的去瞭解了一些他們平常根本接觸不到的知識,其中覺醒者之間牢固的結合關係就是最廣為人知的。
尤其四年前及川徹在屏障內失蹤後,出具給他們的官方報告上,宣判他們孩子已經死亡的有力證明之一就是哨兵身上斷開的連結。
他們不是第一次見牛島,但毫無例外的,每一次見到他都讓兩位長輩想起那張冰冷的死亡證明——哪怕並不是他的錯。
場面一時間非常尷尬。
好在最後牛島還是被領進門了。
晚上的時候及川外嫁的姊姊也領著兒子猛回了娘家,見到活蹦亂跳還嘴貧的弟弟又是一陣歡天喜地。

刻意沖淡的溫麥茶,單獨調製的晚餐,放輕的動作⋯⋯雖然已經盡量照顧哨兵敏銳的五感,但普通人能做到的還是不夠,更何況對象是比正常哨兵要更敏感的牛島。
縱然看不慣牛島,但及川也不會讓他就這樣裝作無事的承受不必要的感官負擔——無論對象是誰,這僅僅是他作為嚮導的基本素養。
精神力觸手一樣從他的意識海伸出,及川打算像以前的每一次那樣探入哨兵的表層意識中,調節對方的感官。
「啪嗒。」
筷子落在地上的聲音打斷了餐桌上的交談聲。
及川忍著神經的抽痛,將全部的意志力用在控制面部表情上,他勾起笑,在家人們詢問的眼神中用一慣的輕鬆話語把這起「小意外」揭過去,然後在他們看不到的角度警告的剜了眼暗藏擔憂的牛島。
——不准拆我台。及川用眼神這麼說。
若無其事的拾起筷子,直到走進廚房,及川才有些脫力的扶著流理臺緩緩蹲下,他不斷地用深呼吸調節自己的狀態,直到翻騰的意識海平息下來。
他剛剛幾乎是一觸碰到牛島的意識就被彈出來了,甚至自己的意識還因此受到反噬。
這就是黑暗哨兵。
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黑暗哨兵不需要嚮導輔助」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他們的意識海根本就不是人能待的。
他差點被淹沒。
塔對他的另眼相待和牛島展現出的溫順讓他盲目自大的以為自己可以毫無阻礙的進入牛島的意識中。
及川閉眼,在心底自嘲,他還是太把自己當回事。
他還是那個及川徹,但牛島若利已經不是那個能隨時對他敞開意識,讓他暢通無阻的哨兵了。
長吁一口氣,及川徹扭開水龍頭,舀了一捧水拍在臉上,強打起精神,換了副乾淨的筷子重回餐桌。
現在可不是讓家人擔心的時候。
他又是那個笑嘻嘻的及川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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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岬角白梅 發表於 2021-10-20 18: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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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設超多的哨嚮AU
*是連載
11 海上霧


假期第二天,及川踩著晨練結束的點出現在青城門口。
都是新面孔啊,他看著肅立站哨的門衛想。剛入伍的那一兩年他也站過崗,現在想起來感覺就像上個世紀的事情。
「是及川徹前輩嗎?」
聽到自己的名字從陌生後輩口中說出,及川有些不可置信地反問:「欸?認得我嗎?」
對方笑了笑,答:「青城沒有人會不認得前輩。」
明明只是簡簡單單一句話,卻讓及川的眼睛像被火燎過一樣熏疼,他連忙用力眨眼,把眼底的澀意壓回去。
「及——川——!」有熟悉的聲音從營區裡傳來。
不待及川細聽分辨,聲音的主人就出現在他視線中,如大型犬般朝他撲來。
「咳、小溫田你想勒死我嗎?快⋯⋯快放手我喘不過氣⋯⋯來人啊⋯⋯」
在及川被同期戰友的過分熱情勒的視線模糊時,終於有人伸出了救援的手。
「好啦好啦,溫田你也太誇張了。不是早就知道及川會回來了嗎?任務通報上都寫了的。」花卷一邊說著,一邊把溫田從眼神死的及川身上撕下來。
「呼⋯⋯差點沒命,謝了小卷~」太久沒聽到及川甜膩欠揍尾音的花卷一陣惡寒後,冷酷且果斷地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溫田重新按回及川身上。
「小卷鬆手!我的新衣服啊啊啊啊啊!」
「可惡⋯⋯嗝、你還知道回來啊⋯⋯混蛋川嗚⋯⋯」罵歸罵,但溫田飄在半空中並且持續升高的小章魚腕足不停地縮起再綻放,生動形象的演示了什麼叫開心到飛起。
「等一下小溫田?!哭就哭你不要也學小岩罵我啊!」及川崩潰的大叫,拍著溫田背的手卻沒停過。
「難得聽見溫田罵人欸,及川你還是下地獄吧。」
「我說,你們要在門口丟人到什麼時候?」一道深刻到及川骨子裡的聲音插進混亂的場面中,他緩慢地抬頭,視線越過溫田和花卷,他最好的朋友兼搭擋就抱著手臂站在那裡,及川想起自己小時候心情不好躲起來哭的時候,岩泉總是會找到他,然後像這樣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等他自己過來,然後一起回家。
「い——わ——ちゃん————唔噗!」
復刻了溫田的犬式飛撲的及川毫無懸念的被蓄勢待發的岩泉破顏拳制裁。「髒死了,都是眼淚鼻水別靠過來!」


一般而言,同一個塔的覺醒者們的精神體類型會有相似的屬性。
比如稻荷崎的精神體是各式各樣的狐狸,比如白鳥澤全是猛禽兇獸,而在青城,精神體是藍鯨的入畑司令理所當然地吸引了一系列精神體親水的哨兵嚮導們加入。
青城食堂外的廣場上,大理石砌出來的噴水池是精神體們最喜歡待著的地方。
及川的白海豚被岩泉的虎鯨豆腐當球頂著玩,花卷的海獺懶洋洋的在水面上漂著,對牛奶的待遇視而不見。
「小卷你的表情很危險喔。」
「啊是嗎?我只是在想要是松川的大烏龜還在說不定還能和豆腐一起拿牛奶玩拋接球。」花卷說,同時附上一個遺憾的表情。
「哈囉?還記得青城的宗旨嗎?是尊重友善包容喔?」
哪怕岩泉正在執行夾雞蛋豆腐這種精細活也不耽擱他吐槽及川:「那條只對你以外的人適用。你忘了?」
在連人帶精神體被迫害的徹底的及川徹去牆角畫圈圈的時候,上午被抓去開例會的新生代們終於和前輩們會合。
端著餐盤的矢巾、渡紛紛落座,而一向離群的京谷則是在離他們遠一點的地方用餐。
「咚。」額頭磕上桌版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花卷抽了抽嘴角,「國見你不至於吧?一副被榨乾的樣子。」他轉頭去問岩泉:「我們當初也是這樣嗎?要死不活的樣子?」
「小岩是不會懂這種腦力激盪的感覺的啦。那時候都是我在分配任務。」
你最好是。花卷連翻及川白眼都懶,他自有人收拾。
下一秒,「咚!」
及川的腦袋被按到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岩泉慢條斯理地收回手。
金田一一打完飯就目睹這樁慘劇,一手一個托盤的他只能口頭表達關心:「及川前輩沒事吧?」
回應他的是及川虛弱的擺手。
年輕的哨兵嘴唇開合,還想再說些什麼的糾結模樣讓在場的人一看就知道他還對當年和及川一起出任務但卻只有自己回來的事耿耿於懷。
接收到眼色的國見英拖著長音喊金田一,有氣無力的開口:「我的焦糖布丁呢?」
單細胞的金田一很快轉移注意,念叨道:「說了多少次,先吃正餐再吃甜點。不好好吃飯的話下午訓練會跟不上的。」
一場自責檢討大會被犧牲自己的國見消彌於無形。
「所以及川你下午怎麼安排?」花卷問。他這個問題實際上是在問及川是要跟他去作戰室吹涼涼還是跟著岩泉日曬雨淋。
他們這期的人已經到了退役年齡,除了岩泉還作為隊長負責帶人操練外,其他人都被編到相對輕鬆的部門養老了,比如他待會就要去給新入營的小孩們上軍事倫理。
出乎意料的是,及川沒有選擇當岩泉的跟屁蟲,反而喊著要跟花卷去澆灌小樹苗。


「說吧,你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及川歪頭,看起來十足的困惑。
花卷是真的、懶得和及川繞圈子,「少來,你肯定有什麼事吧?誰都知道你和岩泉是連體嬰。」
「過分。」及川鼓起腮幫子,「小卷你不能因為我跟小岩感情好就忌妒啊,及川先生平等地愛著大家喔。」
花卷把教科書夾在腋下,反手把在兩人身邊繞來繞去的牛奶撈到面前。有著一頭溫柔櫻粉色頭髮的青年哨兵掐著白海豚的胸鰭把它往上托:「有這麼個麻煩的撒謊精主人真困擾,對吧?」
牛奶輕快的鳴了一聲。
花卷還在對精神體說話:「也不知道那傢伙在想什麼,我們可是隊友欸,老是喜歡繞圈子要我們猜。猜猜猜,有什麼好猜的?有困難的話說出來我們才能幫忙啊。離開那麼久才回來就算了,還不好好說話,真的很氣人,你說是不是?」
及川被花卷這光明正大指桑罵槐的操作給騷愣了一下,連忙喊冤:「才不是!我這不是還沒想好怎麼說嗎……」他的話音因為心虛越來越小。
他的耐心大概只有一條路的距離,還好從食堂到教學樓的路還很長。花卷想。
不過花卷貴大沒想到及川憋了半天後問的會是這個:「……那時候,去總部的人選是怎麼決定的?」
對於各地分塔來說,能把轄下的覺醒者們推送到中央鍍金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這不僅是一項榮譽,更關乎到地方在中央的話語權。及川印象中的那幾年,宮城的推送名額總是在白鳥澤手裡,後來又多了個烏野。
而青城唯一拿到的那次推送名額就是及川在屏障裡失蹤後,指揮塔撥下來的用以撫恤青城的推送,損失慘重的伊達工同樣也有。
——一點也不光彩。
及川的問題讓花卷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段青城最灰暗的時期。
「人選的事情司令一開始是屬意岩泉的,不過想也知道他不可能放下一團亂的青城,而且對岩泉來說不是自己掙出來的名額他才不要。」花卷用書搔了搔腦袋,「至於我的話嘛……你也知道我沒什麼大志向……總之最後是司令點松川去的。走之前司令還挺語重心長地和他說要多看多聽來著。」
和他預想的情況差不多,不過阿松竟然是入畑司令點名的嗎?還有司令的叮囑……
及川盯著眼前打旋的落葉若有所思,突兀道:「我們第一次雙人任務的紀錄你還留著對吧,晚點拷給我一份。」
「哈?」這跟他剛剛問的問題有半點關係嗎?
草,等一下,他們的第一次雙人任務不就是及川跟牛島在任務中結合的那次嗎?!及川查那個幹什麼?
花卷驚恐,花卷不想回憶,花卷想不清楚說不明白,「及川你?」
「噓。」及川把食指抵在唇上,笑意未達眼底,「這是及川先生一個人的解謎遊戲喔。」




溫田是動畫裡面青城輸了退場後拿小岩擤鼻涕的那個小可愛
本文最後由 岬角白梅 於 2021-10-20 18:0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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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岬角白梅 發表於 2021-10-27 18: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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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航船(哨嚮AU) [G](10/27_12)

*私設超多的哨嚮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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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溺水者

把時間往回撥兩個週。

在白布診間與牛島不歡而散的及川沒有忘記自己和松川的「約會」,頂著一張微笑面具跑到人事部門薅人。

看見及川在門外探頭探腦,松川掃了眼螢幕上的時間,拿起手邊的一沓資料對隔壁同事說:「我去一趟檔案室。」

這是他們科室的一個暗號。

同事會意一笑,「主任今天會要開到下午,你們可以順道去吃個午餐。」

出了科室,把及川要的資料拍到他身上,松川邊開鎖邊問:「牛島又怎麼你了?眼睛在冒火喔。」

及川瞪著生鏽的「檔案室」門牌不說話。

雖然檔案室的門陳舊的像是幾十年沒人打理過,但裡面其實別有洞天,不但沒有及川想像中腐朽嗆人的油墨味,甚至被佈置的像是間休息室一樣,柔軟的布藝沙發、精緻的茶具⋯⋯無一不表明了這個空間經常被人拿來不務正業。

比如松川一靜,他甚至從茶几下摸出一盒巧克力曲奇問及川要不要配點紅茶。

「⋯⋯要。」

及川嚼著餅乾,口齒不清:「阿松你這薪水小偷當的也太舒服了。」

「我姑且也是有按時完成工作的好嗎?」松川游刃有餘的回應,毫不覺得在上班時間摸魚有什麼不對。

用甜點平復了自己的心緒,及川一點也不顧及形象的攤在沙發上,松川笑罵說你可真是不把我當外人。

「煩。」及川懨懨地回。

「怎麼,白布醫生那邊的檢查不樂觀?」松川稍微坐正了。

「一般般吧。主要是被氣的。」

「那個混蛋竟然拿小岩和你們來教訓我!我自己精神狀況怎麼樣我不清楚?」退一步越想越氣的及川報復性的猛捶沙發上的企鵝靠枕。

「我看牛島還是挺清醒的,知道拿岩泉來治你。」松川說,提起岩泉,他又想起在青城每天看及川被迫害的快樂。

「阿松你不要幫外人說話啦!我們才是隊友喔?」

說到隊友,及川又煩躁起來,「搞不懂那傢伙在想什麼,小飛雄和那個宮,還有他們家的白布,都從白鳥澤追到總部了,那麼多嚮導不挑非要我給他作梳理。啊——想到要跟那種聽不懂人話的傢伙搭檔就好煩——會折壽的!絕對!」

「確實挺費壽命的。」

「欸?!」及川停下了抓自己頭髮的動作,有些訝異的看著松川,隊友多年,松川家裡什麼背景他自然清楚,他對生死之事上的態度雖然豁達,但絕對不是會隨便附和這種話題的人。難道小牛若已經天怒人怨到這個程度了嗎?

「黑暗哨兵……」松川咀嚼著這個詞彙,沒有什麼情緒的笑了一下,這讓及川心裡隱隱有些發毛,他發現四年的時間差讓他有些看不透這個友人兼可靠的隊友了。

及川覺得腦中名為「危險」的那根神經好像被觸動了。

執起紅茶小心的抿了一口,氤氳的水氣模糊了松川的面孔,他輕描淡寫的掠過了剛剛微妙的氣氛,重新回覆剛剛及川的抱怨:「畢竟牛島從以前就這樣,對你執著到有點恐怖的程度。」

「打住,再說下去我回去要做惡夢的。我可不想夢到小牛若。」

見及川故做害怕的樣子,松川失笑搖頭,他知道及川已經起疑。

及川從不會讓他失望的。


夜晚,及川宅

及川徹已經維持著一個姿勢很久了。

對著電腦,像是在望著發光的螢幕,又像是什麼都沒在看,就只是單純的坐在那。雙手抱膝,背脊微彎,面無表情,一動不動的,像一座沉默的雕塑。

檔案室內與松川短暫的交談已經讓他疑竇橫生,而當在他翻閱托好隊友蒐集的直屬部隊成員資料時,他在文本的背面發現了一個黑色的磁片——上世紀的產物,在設備新穎的總部根本找不到可供讀取的機器——那一刻起及川就知道松川正試圖傳遞些「什麼」給他。

與塔相關的,不能被公開談論的「什麼」。

於是理所當然的,這塊磁片被及川悄悄的帶到仙台,然後在他回家的第一天晚上,沉黑的密鑰打開了潘朵拉的魔盒。

那是一份掃描的手稿。敘述了對黑暗哨兵緣起的猜測和假設,以及人為干預二次覺醒的可行性分析。洋洋灑灑,有理有據,彷彿下一刻就可以為國家培育出一個頂級軍事力量。

鋒利的文字被松川毫無矯飾的呈到及川徹面前。

過人的天賦、強健的體格、堅韌的心智以及對某人某事超乎常人的執著,看著手稿上羅列的條件,及川想,牛島若利真是再合適不過。

輔以強烈的精神刺激⋯⋯

有什麼刺激是比結合伴侶的死亡更強烈的?

要知道每年因為撐不過結合破裂帶來的極端痛苦而死亡的哨兵和嚮導幾乎佔了死亡人數統計的三分之一。

如果牛島早已被塔當成黑暗哨兵的種子,那及川幾乎可以確定自己已經進入塔的視線——不僅是因為牛島對他的另眼相看(他對他的糾纏始於入校後的那場演練)更因為他們的高匹配率。

及川不由想到那次抓捕行動,塔越過伊達工隊長對他下達的指揮官任命。他們不會不清楚剛替哨兵們清理完意識海污染的他絕非最佳狀態。

那些大人物眼裡,在和牛島結合的那一刻起,他及川徹大概就是個死人了。

一個普通的響導,和一個可能的黑暗哨兵苗子,未來能有一個營戰力的重兵器,孰輕孰重,根本不用選。

或許,他們的結合也有塔的無形推手。

這個猜測讓及川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掐了一下,近乎窒息。

及川想起知道他和牛島結合後司令良久的沉默。

他想起青城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養成的行動方針——不讓他落單。

他很少獨自出任務,甚至偶爾在任務中脫離隊伍後會迎來司令的大罵——那時候松川還調侃他被司令當作長不大的孩子,上哪都要岩泉看著。

他想起白鳥澤的鷲匠司令,那樣一個嚴肅重規矩的老先生見到他對牛島或輕挑或稱不上和善的態度時總不置一詞,那時他還以為是自己老少通吃而沾沾自喜。

現在想來似乎一切都有跡可循。

而現在,從花卷那拿來的那份任務報告——寫著他們是如何在執行任務的途中碰上白鳥澤的小隊,如何在判斷情勢後決定結合的紀錄——成了最赤裸的佐證。

長期追蹤目標導致控制力下降,遇上高適配率的對象後陷入了結合熱的燒灼,最後無可避免的與之結合——合情合理,毫無破綻。

塔。及川無聲咀嚼著這個詞,驀地生出滿身寒意。

這就是塔,哨兵與嚮導的信標,黑暗中的光,指引著船隻往它所期望的方向航行。

最可笑的是,倘若這些真的是塔有意引導,回顧這一切,作出決定,踏出死亡舞步的那一個人就是他自己。

在和牛島雙雙產生結合熱後為了順利完成任務決定和牛島進行鏈接的是他及川徹。

在屏障裡察覺不對後主動脫離隊伍的也是他及川徹。

塔充其量只是準備了場景和事件,真正引導他走向死亡的是那個追求完美、自持實力的他自己。

是他自作自受。

及川的眼神掃過因為良久沒有動作而黯淡的螢幕,掃過花卷複印給他的任務報告,掃過櫃子上那個金色的獎章,沉甸甸的掛飾曾經是他的驕傲。他摀住嘴,低低的笑聲從指縫流出,壓抑的讓人難受。

及川徹早就被看不見的網縛住了。

他在水裡,牛島也是,他們都是時代潮流下的溺水者。

無從掙扎。





就是說,牛及的結合有塔的手筆,牛變成黑哨是塔一步步引導的
但在塔構建出的事件中,做出決定的是及川自己的意志——而這正是塔所期望的
換言之,及川就算規避掉了一次,塔還是能安排更多的任務讓及川不知不覺掉坑裡,意思是在及川在屏障出事前已經接過很多危險的任務但剛好都逢凶化吉,導致他涉險的本質上還是及川自己(俗稱自作自受
溺水者的原意是及川在察覺這些之後不能也無力做什麼
(希望我有寫清楚

因為太喜歡青三了所一決定跟及川的互動一人寫一章,下一章就是及川跟岩泉的互動了(應該
順帶一提,我流青三F4定位:
及川是領導者,毋庸置疑的國王
岩泉是衝鋒者,定心丸,將軍
花卷是溫和的追隨者和潤滑劑,外交官
松川是冷靜、不動聲色的保護者,政務官→我一直覺得松川這個角色有很多可以發揮的點

留言

@薄鳶鳶 謝謝你的留言和海草~~ 2021-11-3 17:28
超棒的!!! 大大寫的很清楚呦 每次看到更新都超開心der ❤️你(⁎⁍̴̛ᴗ⁍̴̛⁎) 2021-10-27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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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岬角白梅 發表於 2021-11-3 17:3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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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航船(哨嚮AU) [G](11/03_13)

*私設超多的哨嚮AU
*慢熱

事先聲明,沒有修羅場,小岩是大王永遠的娘家人。
及岩的感情已經超越愛了

13 平靜水面

花卷到AB-001擬真作戰室的時機很巧妙。沒人注意到他,或者說注意到了但沒時間分出心思招呼他。

循著人群的聲音上到二樓看台,沒有刻意收斂聽覺感知的他不斷地聽見來自學員們的議論聲。

「應變能力好強⋯⋯換作我根本沒辦法那麼快反應過來。怎麼辦到的?」

什麼啊,竟然這麼快就俘虜了這麼多崇拜者,及川這傢伙的人格魅力根本不減當年啊。他這次休假在青城待的時間還不足二十四小時吧?

「及川前輩他身上是有外掛嗎?感覺跟岩泉前輩不相上下啊!明明只是個嚮導⋯⋯」

只是個嚮導⋯⋯想到以前和及川對練的場景,花卷感覺自己的腰腹又開始痛了。太天真了,他想。他們活躍那幾年,不光是及川,瀨見、影山可都是能硬剛哨兵的嚮導啊⋯⋯

「前輩。」金田一和國見的二重奏傳進花卷耳裡,拉回陷入舊日時光的年長哨兵。

「唔。」滾出一聲含糊的應答,花卷從善如流的走到後輩們讓出的最佳視野區觀戰。

濕地、蘆葦、藻礁⋯⋯從看台往下望去是一片不會出現在室內的圖景,由好幾台無人飛行機搭載的投影設備模擬出的虛擬動態影像被完美復刻到擬真訓練中。

這些都是以進入屏障的哨兵嚮導們採集回來的數據一比一複製的。

當然也包括屏障內的,被輻射污染的畸形生物。比如及川最後一次任務捕捉到的類人型的異合生物,在經過研究院翻來覆去的實驗和模型採集後,同樣被納入數據庫裡,成為練習的素材。

模擬戰場中,及川和岩泉相互競爭又配合默契,靠近的異合生物少時就各憑本事,被異合生物圍攏時就共同清剿,攻擊、補刀,不用言語就能領會對方的意思。

最默契的戰友、最熟悉的夥伴——看台上的人們不約而同的浮出這個念頭。

「真好啊⋯⋯」花卷喃喃。他的眼中有懷念也有感慨。

演練結束,身體力行示範了什麼叫戰術什麼叫配合的及川享受著後輩們崇拜的目光上到變得空蕩的二樓——看台上觀摩的學員,包括來幫忙的金田一和國見都被岩泉叫下去實操了。

「果然還是小岩使喚起來最順手,好久沒打的這麼舒心了。」及川甩著手大嘆,一臉意猶未盡的樣子。

「收一收嘴角,要咧到天上去了及川。」花卷說話的同時還嫌棄的往旁邊挪了一步。

「小卷你不懂。」及川搖頭,「我做夢都是和你們在一起打怪。」

「差不多得了,再說就噁心了。」他才不想承認自己有被及川的話感動到。

他們沉默了下來。

及川注意到花卷的眼神在自己臉上掃視。「怎麼了?我帥氣的臉上有什麼?」

「我說你啊,真的是回宮城休假的嗎?」花卷插腰質問道。在他把任務報告給及川之後明明才過了兩天,他怎麼感覺及川變瘦了。

下意識的摸了摸眼瞼,及川笑了一下,一派輕鬆:「昂、是休假沒錯喔,只不過出了點小問題。」

聽出了對方不願多說的語意,花卷心下一沉,卻也沒有追問,只說:

「別把自己逼太緊了,現在可沒辦法像以前那樣隨時派岩泉跳起來把你打醒。」

「那個啊、小卷,你絞盡腦汁關心我的模樣真的很狼狽。」

「⋯⋯果然還是打一頓吧。」


從市政廳站下車,穿過町上商店街,在離白鳥澤營區還有三十分鐘車程的地方,開著一家主打「哨兵也能安心享受」的甜品店。

而這家在仙台頗有名氣的甜品店少見的在工作日掛上了「暫不營業」的牌子。

乾淨明亮的店裡,紅髮的店主人正托著下巴笑看老朋友吃東西的認真樣。

叉上最後一口蛋糕,濃郁但不甜膩的可可味讓不嗜甜五感又超乎尋常哨兵的牛島也能毫無負擔的品嚐完整塊蛋糕。

放下叉子,牛島語氣真誠:「很好吃。」

受到誇讚的天童換了個姿勢,十指相交墊著下巴,瞇著眼睛搖晃腦袋,滿臉陶醉:「果然,今天的我也是120分。」

「若利再試試這個,我新研發的口味。」說著,天童又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杯黑黝黝的奶昔。

天童覺的新品試吃會結束後,這對老朋友終於面對面坐下來聊起現況。

「難得的休假,若利不約及川出去走走嗎?」

「及川說沒重要的事不要找他。」

其實及川的原話是這樣:小牛若出現在我面前的話會影響我的心情,所以假期非必要禁止打擾。

嗯嗯嗯?天童肩上的灰鸚鵡扇了兩下翅膀,然後僵直的朝後倒下,在落地前消失在哨兵們的視線中。

詭異的沉默後,天童一臉沉痛:「攻略進度完全是零啊若利。」

「是嗎?」牛島倒不這麼覺得,「我覺得及川最近脾氣好很多。如果不提青城的話。」

呀咧,該不會是及川已經懶得浪費情緒在若利身上了吧?如果是的話事情就大條了啊若利!

「那你摸清楚及川的喜好了嗎?」

天童在靈魂拷問這件事上可謂天賦異稟,連牛島這麼銅牆鐵壁的人都能讓他問到無語。

牛島抿了抿唇,有些滯澀的吐出一個姓氏:「岩泉。」

「⋯⋯」

冷靜,你可是奇跡男孩,天童安慰自己。什麼叫奇跡?化不可能為可能就是奇跡,他一定能幫若利追到及川的⋯⋯至少他們還在仙台的這段時間一定要打出助攻。

「若利啊⋯⋯對付及川可不能太聽話。」

牛島的問號彷彿已經具現到頭上,「⋯⋯我沒有要對付他?」

「總之你聽我說⋯⋯」話說若利喜歡及川什麼啊?臉嗎?天童的思考不知不覺開始發散。

雖然若利在校時期就常追著及川跑,甚至進部隊後每逢軍演就逮著對方邀他來白鳥澤,但除了「他應該成為我的嚮導」、「他是我的嚮導」之外,他們好像還真的沒從若利口中聽到「喜歡及川」這類的話——雖然他的行為已經很明顯了。

「若利對及川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牛島花了一點時間解讀天童的疑問,腦中關於及川的回憶碎片般一一浮現。

他渴求及川向他投來目光,渴求對方來到自己身邊,渴求他成為自己的嚮導、搭檔,渴求靈魂的羈絆。

牛島若利注視及川好多年。

正因為有所求,及川的存在才會成為他混沌意識的信標,多次將他從失控邊緣拉回來。

「他是我的錨。」


喀嗒,感應門自動解鎖,岩泉推開門回望站在門牌前的及川:「傻了?還不進來?」

手指觸電般蜷起,及川喉頭乾澀的仿佛進了沙子:「小岩,這是你的房間?」他看岩泉的眼睛像是浮著一層水光,又飽含希冀。

「這不明擺著嗎。」岩泉避開及川殷殷的視線,避重就輕地回答。

青城的宿舍並不按軍階職務調動,基本上入住時在哪間房就不太會再改變——除非另外申請。

現在岩泉住著的這間宿舍,之前屬於及川。

又或者說,及川從來沒有失去過這個房間的所屬權——格局方正的房間裡殘留著太多他的痕跡。

書桌上的外星人模型仍好好的放在那,沒有沾上一點灰塵;黑色層架上面擺放的是他讀過的書和筆記。

及川幾乎是立刻捕捉到了岩泉未言明的用心——如果他沒有搬進來,那麼這間房間將歸屬於其他人,及川的烙印將不復存在。而現在,他的過去、他的痕跡都被岩泉好好的保存在這小小的房間裡,彷彿他從來沒離開過,岩泉只是像室友般住了進來,和他分享這個空間。

被感動傻了的及川愣愣的看著岩泉從衣櫃最底層的抽屜裡翻出包裹的很好的舊衣——那是他的,青藍色的隊服。

從小野到大的岩泉最怕看到及川徹的眼淚,把衣服塞到竹馬懷裡,岩泉急忙按著他的肩膀轉身,趕在對方哭出來之前把人推進浴室。

聽到伴隨著水聲響起的抽噎聲後,曲腿坐在浴室門邊的岩泉終於鬆了口氣,還好,哭出來了。

及川再怎麼和他們熟悉,在他的軍籍還沒恢復的黑戶狀態下沒有岩泉的默許花卷是不可能越過他把任務報告拿給及川的。

——至於及川所要那份報告的原因,岩泉並不清楚,但這不影響他從及川的狀態中判斷出對方的情緒處在一個極其低落的維度上。

他的好友看上去像是陷入了某種濃稠的掙不開的陰霾裡了。

而這其中怕是有牛島的一份,他無法插手的那一份。

將所有氤氳水氣和崩潰關進浴室,洗去今天一天在青城摸爬打滾的塵土的及川先生看上去清新很多。

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撲上岩泉的床,及川毫無形象的抱著床上的哥吉拉玩偶滾來滾去,又蹭又拱的像極了白菜地裡的豬。早就借用隔壁浴室收拾好自己的岩泉看他彷彿像在看一隻撒潑的大狗,他好久沒有這種血壓飆升的感覺了:「給你三秒⋯⋯」

話沒說完,及川的身體記憶已經讓他迅速的床上坐起,滿臉乖巧討好。

岩泉:「⋯⋯」

正襟危坐不到五分鐘,及川又像是被抽走脊梁骨一樣倒在岩泉床上。這次他先發制人:「好累啊小岩——讓我趴一下啦。」

及川徹你是不是不行?岩泉一本想這麼回敬,以前這個訓練強度及川還老拉著他加練,然後他猛地意識到有哪裡不對。

「及川你⋯⋯」

「不要問。」及川把臉埋在岩泉的床上,側了側身背對房間主人,原本清亮的嗓音因為蒙在被子裡而顯得沉悶,他重複道:「小岩,不要問。」

岩泉不太確定這是及川的警告,又或者是某種形式的求救,但他無疑從中聽出了及川的警惕和藏得很深的恐懼。

「我能做什麼?」

「不要打聽、不要探查,小岩只要安心的當青城的隊長就好⋯⋯不,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小岩早點退役。」

「你知道短時間內並不現實。」岩泉的語氣變得嚴肅,他走到床邊,彎腰摁住及川的肩膀逼他看著自己——

他的摯友眼裡沒有光⋯⋯看起來像是、像是失去了某種信念,整個人脆弱的像是隨時會碎掉。

「對,一點都不現實。所以小岩什麼都不要做,就算擔心也不要。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及川苦笑。

他知道自己現在就像驚弓之鳥,但沒辦法,他不知道除了黑暗哨兵之外塔有沒有別的什麼計畫,選中了誰,又要怎麼執行。

自己因為牛島的原因不得已在那些大人物面前掛了名,但至少他要保護他的青城。

將自己關在家裡苦思冥想兩天後及川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距離。

唯一的安慰是青城還有入畑司令在——這兩天他想了很多,在青城這些年如果沒有司令暗中保駕護航,他及川徹大概早就不知道死哪個旮旯角了,他想司令將松川送進總部也有這種考量——被高高在上的司令部跨級下達死亡任務這種事,一次就足夠刻骨銘心。

有司令護航,總部還有他和松川,應該足夠保護青城的下一代不再被塔因為各種原因盯上或牽連⋯⋯至少能更早做出應對。

及川這麼想,然後迎向岩泉晦澀的目光:「什麼都不做,這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小岩。」

無聲的對峙中,岩泉先瞥過了頭,他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開口:「快到晚飯時間了,走吧,先去佔位子。」

這場交鋒及川大獲全勝,但他的情緒並沒有因此揚高,不過他還是笑了起來。

「希望今天的菜單上有鹽烤鮭魚。」



下周有事不更新啦!我們下下周見~

本文最後由 岬角白梅 於 2021-11-3 17:3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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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岬角白梅 發表於 2021-11-24 17:4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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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少年│牛及] 夜航船(哨嚮AU) [G](11/24_14)

*私設超多的哨嚮AU
*慢熱
經過天童點撥的牛若戀愛腦了就是說,然而及川一心只有事業幹塔(?
但凡你倆腦波能對上一點戀愛進度也不會這麼緩慢

14 彼岸

及川在聽到外甥猛蹦蹦跳跳爬樓的足音時就已經醒來。
層層積壓的黑影讓他的睡眠品質斷崖式下降,哪怕是睡下了都會被各種微不足道的聲音驚醒。
「起床啦阿徹!今天有客人喔!」男孩元氣的聲音隔著門板傳入及川耳中。
他睜眼,暖棕的眸子裡明明疲色很深,開口的時候卻一如既往的清亮,聽不出半分陰霾。
「知道了知道了,我馬上下去。你先去熱牛奶。」
掀開被褥,矮几上銀白的反光晃進及川的視線。
將藥片的鋁箔包裝掃進垃圾桶毀屍滅跡,及川想,幸好剛剛阿猛沒有試圖闖進來。
洗漱完下樓,猛已經做好及川交代的事,捧著馬克杯坐在餐桌上等大人料理早飯。及川一看樂了,沒白疼小鬼,熱牛奶還不忘給他也來一杯。
吐司裹上蛋液煎到金黃,年長一點的那個插著腰問小的吐司要加什麼料。
「煉乳!」
「水果要嗎?」
小孩子晃了晃腿,「那個拿來招待客人?」
「隨便,反正你媽說回家後要看到它們消失。」

一個上午,及川先是盯小孩寫作業,然後陪著看了部動畫電影,又在小鬼央求下點了一堆垃圾食品當午餐。
接著就是等。
等待的時刻總是過份漫長,相較於引頸期盼的外甥,及川巴不得時間過的再慢一點——要是對方臨時有事來不了那就更好了——要不是猛死纏爛打,這個假期他絕對不會主動聯繫,更不要說邀請人來家裡玩。
今日來客是及川名單中最不想有多餘交情的牛島。
差五分兩點的時候,時不時張望門口的猛終於聽到期待已久的門鈴聲。從睜眼就在期待新玩伴的小孩蹦下沙發,躂躂地跑去開門,歡欣和雀躍直撲門面。
而及川——他沒骨頭似的抱臂靠在玄關看高大的哨兵彎下腰聽小鬼在耳旁嘰嘰喳喳,扯了扯嘴角,一抹沒有情緒的弧度掛在臉上。
他又想到自己被安排的人生。該來的總會來,逃都逃不掉。
換上室內鞋,牛島若利被猛牽進屋內,這時候他終於找到機會面對及川:「今天打擾了,這是一點心意,請收下。」
心意?及川在心裡暗嗤,眼風輕輕掃過,一個精緻的巧克力禮盒撞進他眼中。
潔白的盒身上面綴著一個薄荷色的緞帶,清新雅致,足見用心。
還知道投其所好,看來沒笨到家。及川想的刻薄,面上卻不顯,甚至笑容看上去更真了些——畢竟是拜託牛島來當陪玩,還收了禮。
至少在牛島眼中他露出了真心的笑。
把人引進客廳後就打算甩手不管的及川把手按在猛頭上,「下午就麻煩小牛若了?阿猛沒大沒小慣了,小牛若要是被爬到頭上了記得叫及川先生來救你。」
「徹!」猛不滿的大叫。
看吧——及川用眼神這麼說,仗著成年人的體型壓制跳腳的小孩。
「及川?」聽對方的語境顯然待會的情況不是他想的那樣,牛島感覺有些不妙。他還以為⋯⋯還以為及川也會在。
「補眠啦補眠。」哈欠應景的到來,及川順勢揉了揉眼角,做出困倦的模樣:「小鬼一大早就把我挖起來,及川先生現在沒電了。」
他玩味的笑了起來,放任心裡的蕀刺從口中蔓岀:「小牛若不是最希望我睡好睡滿的嗎?」
及川話都說到這個程度了,牛島若利自然沒辦法表露出其他想法,只能順著及川的話說自己一個人沒問題。
怎麼會有這種連嘲諷都聽不出來的笨蛋?及川簡直要被牛島駑鈍氣笑,他深呼吸,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咬牙切齒:「開玩笑的。我怎麼可能放阿猛和你一個人待著,小鬼出了什麼事姊姊還不得把我的皮扒了。」
下一刻他看到牛島的眼睛明亮了幾分。
是有多期待啊。及川在心底咕噥。
「先說好,及川先生不參與你們的遊戲。」他警告地看向自己的外甥,在得到對方遵命的手勢後滿意地鑽進廚房。

水果飲料上桌,牛島已經在猛的指導下把遊戲接好,一大一小盤腿坐在地上對著電視螢幕選角色。
一個人霸佔了長沙發的及川正有一搭沒一搭的翻著姊姊的時尚雜誌。剪裁特殊的衣裝圖片過眼了卻沒有進到及川腦袋,他只是在思考。
思考過去、現在、未來。
並不是什麼哲學的、值得著書立說的問題。
他思考的是回到塔之後該怎麼立身,思考怎麼在密集的視線中保全自己,思考有沒有可能在與牛島的半綁定關係中全身而退。
及川的思緒不斷游離又凝集,額角一陣刺痛襲來,想要發泄、想要破壞的衝動充斥心中,各種或偏激或離經叛道念頭發散出去,有一瞬間他甚至想直接掐滅造成他現在被動處境的源頭,牛島若利——然後他聽到猛的歡呼。
接著牛島低沉的聲音傳來,及川聽著人小鬼大的猛頭頭是道的給牛島分析勝敗,而對方認真的回應,情緒上頭的毀滅慾望倏地冷了下來,他心中半是澀然半是酸楚地想——太醜惡了。
把過錯和惡意全推到小牛若身上,明明他也是受害者。
及川開始說服自己至少得先弄清楚小牛若的立場。
但現在,他必須先讓自己重新處在一個冷靜且客觀的狀態,這樣才能得出最優解。
及川閉上眼,在一片暗色中靜靜的聽著自己的呼吸聲。
大概以為他睡著了,遊戲的二人放輕了交談聲音,不知道是安眠藥的效力還沒退盡還是天氣實在太舒服,及川的意識越飄越遠,竟然真的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及川的意識運轉起來。
他捏著鼻樑坐起身,在看清客廳景象後那僅存的一點惺忪很快的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古怪又有點好笑的情緒。
——他家的小鬼,他的好外甥,敞著肚皮枕著野男人的大腿呼呼大睡呢。
我睡了多久?讓出沙發的及川用氣聲問。
野男人回他一個搖頭併一句唇語,意思是不久。
我信你個鬼,他要是睡得不久阿猛能玩到沒電睡著?那可是精力充沛到狗都嫌的八歲小孩。
及川顯而易見的不信沒有被牛島放在心上,這次假期的目的本就是讓及川全方位的補足睡眠,他巴不得及川睡久一點。
況且,這也是及川第一次在他眼皮子下毫無防備的睡著。
種種心思且按下不表,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安頓好及川家的寶貝疙瘩。將精疲力盡的小孩抱起放到沙發上,牛島剛直起腰,迎面就是及川探來的手。
長年受訓培養出的身體本能和敏銳過頭的五感讓牛島在及川動作的第一時間繃緊了身子,防備的反應讓眼前那隻骨節分明的手頓了下來,停在半空中。
正常人見到牛島擺出這樣的姿態早該識趣的收手了,但及川沒有。他的手在一頓後仍堅持朝前,直到指尖觸碰到牛島頸上啞黑色的拘束器。
打從出塔之後就帶著,冰冷的金屬早就熨上人類的體溫,牛島垂眼,任及川的手指在頸間游移,乃至整個手掌扣住脖頸的情況下都沒有做出任何舉動,堪稱溫順。
施在頸間的力道逐漸放輕,及川的手逐漸上移,捏住牛島的下顎輕的像是安撫。
牛島聽到及川笑了一聲,表情似笑非笑地抽回手,涼薄的話音雪般落下:「乖狗狗。」
冰渣子在心尖化成水,冷的牛島皺起了眉。張口在即,又被及川食指抵住了唇,他們不約而同看向了熟睡的男孩。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

他們轉到庭院。
「說說吧,那個拘束器。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及川先發制人。
其實從牛島進門後及川就一直在控制自己的視線不往他脖子上的項圈看——他對自己脾氣之糟糕意外的很有自知之明——但可惜的是最後被他刻意忽視的拘束器還是在牛島彎腰時橫衝直撞的闖進他的視線中。
無論對象是誰,這種不尊重人的東西被帶在身上都讓及川感到不悅,更不要說如今戴上那個「項圈」的是他認可的對手、曾經的伴侶和勁敵。
「一個必要的止損措施,僅此而已。」牛島說,他看起來無動於衷,像是一點也不在意自己被這種帶有輕侮性質的裝置限制。
但事實上他只是退無可退。
「你不會不清楚失控的哨兵有多危險。」
是啊,他的確清楚。每年意識海污染失控被他處決的哨兵簡直多不勝數,及川想。
牛島對及川講起他剛成為黑暗哨兵時的豐功偉業:「有三個響導因為意識海受到不可逆的損傷死亡,兩個哨兵提前除役。」除此之外,還有不計其數的哨兵嚮導們因為他的失控受傷。
及川靜默,沉重的人命擔在身上,是個人都不會好受。但……
「別告訴我你現在還控制不好。」及川的眼神死死的盯住牛島,非要他給出說法。
他們從少年時期就認識了,他才不相信牛島這種穩健派會不去想辦法消除自身的不安定因素,以他對牛島的了解,就算不能百分之百控制,現在的他至少也能做到七八成——這應該足以保證他的穩定性,不至於出個小任務都要戴項圈才是,除非……
及川聽見一聲很輕的嘆息。
除非是為了讓誰安心。至於那個誰……他想已經很清楚了。
說不上心裡那股淡淡的失望是為什麼,但及川想,什麼都不必再問了。
一隻忠誠的狗是不會反咬主人的,無論對方做了什麼。
及川感受到了未曾體會到的孤獨。
好像他是茫茫大海中飄零的孤舟,幾經周折都找不到一個可以停靠的灣岸。
無處訴說、無處傾瀉。

他們從來都不是同路人。

【卷二.深海溺亡.完】





萬萬沒想到這文還能寫到分卷
卷一牛牛主場,卷二及川主場,嗯,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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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pen 最喜歡青城了!!!牛及兩個都慘慘......不過以後會好的(應該(超心虛 2021-11-30 15:06
@薄鳶鳶 謝謝投喂和留言! 2021-11-30 14:57
來惹~~大大我愛你 2021-11-24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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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pen + 3 一口氣從開頭追到最新進度,好精彩的嚮哨AU……!期待及川的幹塔事業!! 牛牛的狀況也好讓人心疼QQ也是受過傷的孩子但還是表現出讓高層放心的堅強樣子 &喜歡岩泉特地幫及川保留他房間的這段,還有青城都默默守護及川的共識(雖然日常還是損及川XDD)阿吽好好……青城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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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岬角白梅 發表於 2021-12-1 17:4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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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少年│牛及] 夜航船(哨嚮AU) [G](12/01_間幕)

*私設超多的哨嚮AU
*慢熱
主線正篇之外的故事,算是另一個角度,強迫大家複習第一部
內含一點點赤兔,很多很多佐久侑

間幕 I

對於曾參與過864號任務的人來說,那一天的經歷大概像是被一塊灰幕遮住了般,除了混亂這個最直觀的感受外,一切都模糊不清。

血紅、叫喊、殘肢碎肉和白色混著紅絲的膏狀物⋯⋯一切都如殘章斷簡一樣讓他們無從訴說,最終只能囁嚅著保持緘默。

電子卷宗案首【已完成】的戳印紅的刺眼,付出慘烈代價的行動在文件裡只餘下冰冷的文字。

而行動的三位嚮導、兩位指揮官,一個被拔了軍銜,另一個閉門思過,最後一個剛從ICU裡出來。

「赤葦⋯⋯赤葦!」

一隻手掌橫亙穿過黑髮嚮導的視線,擋住終端機的螢幕。木兔光太郎金色的眸子裡滿是認真,「醫生都說了,赤葦現在要好好休息,不可以看這些。」

「我必須知道發生了什麼。」赤葦說,他的聲音有些虛弱,甚至他現在還在忍受腦震盪和麻藥退去的眩暈和疼痛。

被襲擊後他就失去了意識,指揮官無法執行權能,這是他的失職。但是⋯⋯好吧,對上木兔赤葦總是妥協的很快,他問:「前輩可以告訴我嗎?」

「赤葦想聽什麼?」

「什麼都好,只要能幫我掌握事態。」他不打算循序漸進,哪怕現在的他精神狀況一點都不適合頻繁動腦。

一開始都很正常。

受到襲擊後的赤葦等人沒有選擇繼續休整,而是徹夜拔營,他們在天光破曉時抵達水下洞穴的正上方。

爆破開路、清理障礙、機具懸吊、人員進駐⋯⋯滑著鋼索下到洞穴的赤葦第一時間就是給先於他們抵達的水下部隊做意識海檢查,結果是有影山在一切正常。

其實佐久早一行的任務在和赤葦他們會合時就已經結束,但是作為隊友,他們不約而同的希望牛島可以親手把困在水晶棺裡的「公主」救出來,哪怕他本人並沒有這種任性的想法——事實上塔批准了牛島的行動申請就已經足夠讓他滿足,哪怕只是先遣任務——牛島對自己的破壞力以及高層的忌憚實在太有自知之明。

於是宮侑和赤葦兩個前後線指揮在經過評估後決定讓水下部隊留下來當後勤。為此,人在船上監控行動的宮侑頂下了所有來自上層的壓力。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嘛,嚮導操著一口關西腔這麼說,又一次投入到和司令部的斡旋中——除了媽媽和北前輩外,他宮侑還真沒怕過什麼人。

讓指揮官們決定冒險的是對影山才能的深刻認知,至於牛島,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拘束器的存在的確讓他們放心不少。

然而異變始於影山,千防萬防的牛島反而成了這場患亂的終結者。

汙染如暗潮一樣緩慢湧上,微小的變異逃過了輻射偵測,長時間替哨兵們建立高精度意識海屏障的嚮導出現了一絲破綻,然後在第十二塊,包裹著及川的晶體被拉出水面時,影山失控了。

和金田一一樣,影山沒有忘記及川在屏障裡時是怎麼仗著自己是前輩把他們護在身後的,他甚至是被及川揪著領子丟進安全區裡的,然後他們都出來了,及川徹沒有,他的半個老師,尊敬的前輩沒有。

宣洩的精神力沖垮堤防,受影山保護的哨兵意識海屏障碎裂,攻擊型嚮導橫衝直撞的精神力不僅直接癱瘓了周遭同伴的意識海,甚至像多米諾骨牌一樣,牽動了其他人一起失控。

赤葦首當其衝。

再醒來時,一切都結束了。

木兔掰著手指頭數數:「影山被牛若打暈後,我跟翔陽帶著你們還有前面被救出的人先撤了,光來接手了指揮權,臣臣留下善後,侑侑⋯⋯」白髮的哨兵露出了一個混著敬佩和無語的表情。

總之,把叛逆這個詞拿捏的死死的宮侑以一己之力拉滿了司令部的憤怒值,直接把自己的軍銜玩沒了。



金屬門緩緩升起,佐久早聖臣在守衛的注目下走進這間有點過分乾淨的小房間裡。

身姿修長的黑髮哨兵不動聲色的環視了一圈,如果不是四個角落都有監視器的話,他想他會很樂意待在這個明亮整潔的地方。

「呦。」宮侑抬起手臂,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

佐久早收回眼神,輕輕地對嚮導點頭,言簡意賅地説明來意:「我需要精神梳理。」

「哇喔。」宮侑玩味地挑起一邊的眉毛,「外面的嚮導都死絕了嗎?臣臣竟然淪落到需要我這個被關禁閉的嚮導來梳理了?」

眉頭皺緊,佐久早感覺自己的腦袋脹的下一秒就要炸開,他壓下那股因為意識海負荷過重而產生的嘔吐欲,不耐地問:「到底做不做?」

「做做做,怎麼不做?你也沒別的選擇了不是嗎?」金髮的嚮導笑了起來,佐久早好像看到他的狐狸尾巴高高的翹了起來。

宮侑的輕挑態度讓佐久早聖臣反省了起來——他故意把自己弄到瀕臨失控到底是為了什麼?

拍了拍行軍床,等到佐久早在宮侑身邊坐下,他還猶嫌不足的補充道:「我技術很好的,保證讓你舒服。」

「別說的像是要做愛一樣。」

「淫者見淫啊臣臣。」宮侑嘖嘖有聲,看著佐久早一臉譴責,像是他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佐久早冷哼,閉上眼,示意他快點。

「我要進來了。」宮侑的聲音響起,不是平時那種玩世不恭的調子,而是進入狀態的正經。



宮侑行走在一片林海雪原中。

作為同一批進入直屬部隊的戰友,宮侑替佐久早梳理意識海已經不是第一次,甚至能稱得上熟門熟路,但今次顯得有些不同。

往常靜謐幽深的雪林現在正在颳大雪。

啐了句髒話,宮侑雙手交互搓了搓手臂,舌頭在口腔內掃了一圈,冷得一塌糊塗,好像真的有冰渣卡在嘴裡。

撈起自己的狐狸暖手,很有職業道德的嚮導一邊清理著哨兵意識海裡堆積的垃圾一邊標定對方的座標。

「搞什麼啊?臣臣的意識海怎麼會這麼亂,虧他能撐到現在,從屏障回來之後污染不是都被清理掉了嗎?不可能啊。」宮侑自言自語著,金色的頭髮早就被風雪摧殘的凌亂不堪。

他現在知道上層為什麼會破格允許佐久早來找被禁閉的他了——普通的嚮導還真沒資格處理,能力差點的大概一進來就會被風雪颳的神智不清意識受傷。

隨著宮侑越走越深,意識海裡的風雪也逐漸減弱,這代表著哨兵的狀態正在變得穩定。

紅毛狐狸的耳朵顫了顫,低低的嗚了聲,從宮侑的手上跳了下來,一頭栽進深厚的雪中,只剩下尾巴尖的一撮白毛露在外頭。

哈、找到了。

「小臣臣快出來——」宮侑在一顆通直的雲杉前蹲下,他的狐狸已經把樹根附近的積雪挖開,於是他輕鬆的發現了樹下的洞穴——毫無疑問,那是佐久早聖臣精神體的傑作。

松果從樹上掉了下來,精準的砸在宮侑腦袋上。

一道冷淡的聲音從宮侑頭上傳來:「別那樣叫牠。」

樹上是意識海的主人。

手插著腰,宮侑無賴地看向佐久早,以及圈在他脖子上的紫貂:「誰叫你一直不告訴我牠的名字。」

「我們之間沒有熟到可以告知精神體名字吧。」

宮侑冷笑。「那你又為什麼要冒著失控風險傳遞這個給我呢?」

手掌一翻,宮侑的手心裡躺著一片雪花,那是佐久早記憶的具象化。他可算是明白了,佐久早的失控傾向根本就是他故意的!

「做得這麼明顯是怕我發現不了嗎?!這是對我嚮導水平的嚴重侮辱啊喂!」比起記憶碎片裡的內容,佐久早把標記做得明顯這件事更讓宮侑不滿——他的嚮導能力可是全國頂尖,倒底是看不起誰啊?!這麼大一個碎片混在暴風雪裡差點把他的帥臉砸到破相欸!

看他咬牙切齒,佐久早的雪林無風自動,發出一片簌簌聲,傳達出主人未言明的愉悅。

「笑屁笑啊!」宮侑氣得跳腳,單方面宣布他們的友誼小船就此翻覆。

笑完氣完,正事也提上來討論了——關於那塊碎片,佐久早給出了答案:

「你是指揮官。」

在做精神梳理的時候,因為意識的交匯,嚮導和哨兵或多或少都會看到一些對方的記憶,而佐久早顯然就是利用這點將他看見的東西傳遞給宮侑。

碎片裡的內容簡單到宮侑懷疑佐久早何必這麼費心,還把自己搞到快失控。

——幽暗的畫面裡只有一道像是無意刮蹭到岩壁上的痕跡,這就是佐久早要他看的。

靠著大樹坐下,宮侑拾起剛剛往他腦袋上砸的松果放在手上一掂一掂的,「那是什麼鬼?你在哪裡看到的?」

「水裡。」佐久早低頭,迎上嚮導瞬間變得銳利的目光。

宮侑瞇起眼,語意有些危險:「你是說,有人比你們先到了那個水底洞穴?」

「不是最近。痕跡在更早之前,至少是在及川的精神體被發現前。」佐久早補充:「我把它抹掉了。」

「⋯⋯抹得好。」宮侑喃喃。他有點不敢想像那個痕跡被牛島看到後會發生什麼,在狹窄的海底穴道中,任何的意外都有可能導致全團覆滅,他開始慶幸當初自己安排了佐久早打頭陣。

「案749後,直屬部隊有兩次勘查紀錄。」佐久早說。從屏障裡出來後,傷勢較輕的他回總部接受調查完的第一件事就是調卷宗。

伊達工和青城的及川相繼折進去後不久,塔就收回了海口屏障一應事宜的決策權,對於作風保守的塔來說,對於剛收回權屬的地區,派出轄下的部隊進行調查勘驗是例行流程。

「那東西我們之前都看過不是嗎?沒有異常。」宮侑指的是當初發現及川精神體後他們被派去調查前做的功課。

所以那個「有人」到底是誰?

宮侑率先打破沉默,他問:「查嗎?」

「你是指揮官。」佐久早把問題踢回去。雖然搜救任務已經結束了,但任務期間發生的事報告給負責的指揮是他應做的事——雖然延遲了一段時間。

要就此裝聾作啞粉飾太平還是查得徹底弄清楚事實,宮侑幾乎不用選。他倒是想知道,塔到底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真是,害得他都興奮起來了。



案749後,塔的大型任務(超過10人)幾乎都是雙指揮制,一個坐鎮後方一個前線臨機應變
及川徹——更改規則的男人
(其實在聯合軍演時烏野用的雙二傳嚮導戰術成績亮眼後就有人在討論雙指揮制度了,直到及川和伊達工幾乎全滅後被正式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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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749出現在05章最後的檔案室 2021-12-1 18:01
時間線大約在08-09章之間,算是07章的另一個角度 2021-12-1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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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岬角白梅 發表於 2021-12-15 18: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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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航船(哨嚮AU) [G](12/15_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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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卷開始會有很多回憶插敘,時間比較跳躍

15 鴻溝

夜色深邃,漆黑的夜幕下有東西一閃而過,飄忽無聲。

「咕咕⋯⋯咕咕⋯⋯」夜行的鴞形目鳥類站在樹梢上,以人所不能及的姿態轉著頭,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目不轉睛地望著樹下的人影,以及那些從未在島上見過的鐵盒子。

準星不停游移,圓形的視角滑過一片藍的近乎黑色的海,最後停在一處岬角淺彎上,那是最適合的停靠點,也是最好的狙擊位。

根據線報,他國的間諜將在近期在這座鄰近沖繩的無人島上與同夥會合潛逃出境。而牛島與及川的任務就是將他們全數狙殺。

替及川架好槍和夜視鏡,牛島坐回折疊椅上,用樹枝撥弄沒有火星的篝火,確定已經完全熄滅後才拿起旁邊留有餘溫的晚餐食用。

壓縮餅乾加水熬成的糊狀物並不適口,也沒有到令人反胃的程度,只不過這種粗糙的口感和粘膩的味道只讓人有種咽下去的是甜味砂紙而不是食物的感覺,除了降低飢餓感外沒有任何用處。

這樣的評價自然不是出自於牛島之口,而是他那個對生活品質挑惕到幾乎可以說是苛刻程度的搭擋及川徹。在這種事情上,及川的敏感反而比牛島更像個哨兵。

慶幸的是,及川是精緻而不是嬌氣,嘴上抱怨歸抱怨,但還是認份的把他口中難以下嚥的軍糧塞進胃袋裡撫平飢餓——雖然他蔫蔫的吃了一半多就以餓不死為理由拒絕再進食。

那份食物最終還是落到了牛島手上。

一勺勺將餅乾糊送進口中,被及川評為色香味一個都不沾的晚餐對感官更加敏銳的哨兵簡直是地獄,為了減少味覺衝擊,牛島選擇將注意力放到別的地方。

杳無人煙的廢棄島嶼上佈滿高大的樹木,風一吹,平展的枝葉摩擦發出簌簌的聲音,樹影幢幢,小動物穿行在落葉鋪成的小道上,陣陣的水流沖刷的聲混著昆蟲唧唧切切的鳴音傳到牛島耳中。

這座島上沒有河川。

唯一的水源來自山頂上廢棄神社的水井——在最後一個居民離開前,這口井一直都是當地人賴以為生的取水之地。

現在這口井的清水被及川徹用來洗澡。

水聲的存在感越來越強,幾乎要壓過牛島喉頭的甜膩,哨兵垂眼,發現手上的不銹鋼勺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折彎。

牛島有些困擾的皺起眉。隨著疏導的次數漸增,他對及川的親近之意也越演越烈,甚至到了有些不受控制的程度,他有預感再這麼下去發生結合熱也不是沒有可能。

和及川再次結合無疑是他所期待和盼望的,但牛島不想輕易打破他們現在的平衡。

他們現在的相安無事的和平局面是那次外派任務後彼此退讓的結果。



如果說休假前及川徹對他的態度是面對討厭故舊的頑劣,那麼從宮城回來後,他對他就是那種給一個眼神都欠奉的無視,就像天童之前所說的最壞情況——懶得浪費情緒在他身上。

與之相對的是對塔安排的積極配合。

在通過白布的睡眠診斷後及川甚至主動要求嘗試對他進行疏導。

及川在扮演一個完美的搭擋和嚮導。

除此之外他什麼都不給他。

也是那時候牛島才發現及川可以很安靜——除了必要的交談外,他從來不會和他多說話,以前常有的挑釁和挖苦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只有他們能察覺的疏離。

及川還是會對他笑,不過不再帶有情緒,也不朝他撒氣,整個人漠然的像牛島是路邊的花花草草一樣,看過卻不入眼,不走心。

他寧願及川找他吵架或找他麻煩。

牛島不是個喜歡拖泥帶水的人,對及川驟變的態度他自然問過,但對方總是能岔開話題或偷換概念,甚至在精神梳理時也滴水不漏。

直到某次精神梳理時及川觸碰到牛島被撕裂的意識海邊緣,捲入長期盤據在黑暗哨兵意識海中的情緒渦流,自我意識出現破綻,牛島才從那瞬的裂縫中窺見及川深埋在心中的,對他的怨憤和被撞破不堪生起的殺意。

哨兵的意識因此出現震顫。

意識海的翻騰很快被強勢的嚮導壓下。


退出哨兵的意識海,及川看著牛島回神,那副微笑面具終於被他揭下,露出內裡的森冷惡意。

「及川你⋯⋯」和那次在及川家一樣,他的話音又被及川截斷——只不過這次及川不是用手指抵住他的唇不讓他說話,牛島的聲音是直接被封住了。

這當然不是及川神通廣大能剝奪牛島的發聲能力,而是他操控了殘留在牛島意識裡的精神力,「欺騙」了對方的感官認知,讓牛島短暫的忘記了怎麼說話,而做這一切的前提是哨兵未對他設防。

及川徹大概也沒想到自己的小動作能這麼輕易得手,眼底詫異一閃而過,不過他很快整理情緒,嘴角微翹,極盡溫柔地吐出蛇信:「小牛若不聽話,都說了不要問。」

「當個快樂的笨蛋不好嗎?就這麼撕破臉及川先生很難辦吶。」他像是真心實意的困擾著日後的相處。

他做了什麼讓及川對他產生怨憤?乃至於生起殺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被判決的原因。

牛島沒來由的感到憤怒,和一點點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委屈,而這份他沒意識到的情緒卻透過精神力傳到了及川那頭,讓他撿回了部分的理智,收攏了那份破罐子摔壞的衝動。

小牛若什麼都不知道。

但他既是受害者也是受益者。

告訴他的話他會失控嗎?會是自己的同盟嗎?還是仍舊對塔忠心耿耿,當一隻聽話的狗?

賭一把嗎?

「牛島。」及川徹罕有的叫了他的姓氏——這個稱呼總是出現在及川要做下重大決定時,比如當初他決定進行結合的時候。

這讓牛島暫時壓下了自己的情緒——這他太過擅長了,黑暗哨兵的本質就是極端的自控——在處理自己的情緒前他更想知道他的罪名是什麼,直覺告訴他這一切或許會讓他墜入深淵。

他靜了下來,看著及川蹙起眉頭——他就算皺眉也是漂亮的,眉宇間那份脆弱感牛島只在他們結合那會見過,現在它又出現了。

及川輕嘆,「說真的我一點都不喜歡你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不過我們的確需要建立一點共——」

共識的識字沒來得及說出口,忽然,一則任務通知打斷了及川的鋪墊,也打斷了他傾訴的興致。哈、及川不冷不熱的笑了一聲,剛才流露的一點真實又被他盡數收了回去,像是從來不曾存在。

真是會挑時間⋯⋯不過話說回來,他最近沒有什麼動作,塔應該不至於發現了什麼才對,這個任務的發布真的是巧合嗎?及川不想承認他對巧合這個詞感到害怕——誰知道這會不會又是劇本的一環呢。

等了半天沒聽到查看任務內容的牛島的下文,及川只好紆尊降貴開口問:「什麼任務?要我隨隊嗎?」他為期半年的觀察期還沒過,不算直屬部隊的正式成員,有些任務沒有參與和知情的資格。

他又扮回那個完美搭擋了。

牛島掃了及川一眼,只覺得胸口有一團氣悶悶的讓人不適。

「狢坂塔要求協助進行屏障維護。」



及川emo到有點偏激了
不要罵他,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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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岬角白梅 發表於 2021-12-22 18:3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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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航船(哨嚮AU) [G](12/22_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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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想你

那是在距離及川觀察期結束還有一個多月時發生的事。

除了東北沿海地區之外,日本境內還有兩處大型的厄地,同樣有人工建立屏障,而地方塔的工作就是對屏障進行例行的維護和內部調查。

正常情況下每年維護的一應事務是不需要指揮塔插手的,只不過自從幾年前九州狢坂塔的首席哨兵因故殉職後該地區的實力就有點青黃不接,時常從中央借調人手幫忙,也因此總有要求把這塊地區收回中央的聲音出現,在東北的厄地被收回後聲浪更大了。

——這次被借調的是牛島,委託內容是希望他能剿清指定區劃內的異合生物,方便後續技術人員進駐維護屏障運行裝置。

看著牛島冷聲拒絕了他的同行並摘掉抑制環隻身進入屏障,及川問:「每次都是這樣麼?」

「什麼?」

把人扔進去亂殺一通,沒死就拖回來戴上項圈繼續養著。

嚥下犀利的諷刺,及川換了個比較含蓄的問法:「這種類型的任務,平常都是他一個人執行嗎?你們呢?」

隨他們從總部出來的醫療兵有些不解,回道:「每次都是等牛島隊長出來後再處理傷口。」

「要是沒出來呢?」

這下醫療兵終於品出了及川的言下之意,訥訥的反駁:「那我們也沒辦法跟上去啊?」誰知道他會不會一個失控把他們也一起剿清了⋯⋯他的後半句話硬生生的被及川的笑臉憋了回去。

剿清。這樣的用詞在及川口中滾了一圈,他挑起眉,心想原來這就是黑暗哨兵的用處。

還不如死了算了。

及川徹在屏障外等了一個下午,通訊器一聲沒響,天色逐漸黯淡的同時他的臉色也越來越差。

已經超出他們估算的任務時間了。

「及川副隊⋯⋯您?」他聽到身側待命的醫療兵的暗示,看上去要是他不去確認牛島的狀態的話他們也沒打算動。

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及川聲調輕柔卻像在威脅,「精神梳理要花點時間,希望我們出來後你們都還在這。」

他在他們的目送下踏進屏障。



牛奶找到牛島若利的時候,他正往出口的方向挪動,一步步慢的跟蝸牛也沒什麼兩樣。白海豚繞著哨兵轉圈,時不時發出短促的鳴叫。

見到及川出現在屏障裡,牛島的語氣有點生硬:「你怎麼進來了?」

他們接到任務時幾乎可以說是鬧崩了,途中也彼此沉默不置一詞,這種情況下牛島對及川會進來找他這件事可以說毫無準備。

但及川的行為雖然在他意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

及川一直是個極稱職的嚮導。

只不過牛島心裡仍抱持著某種盼望,盼望及川的行為有部分是基於他是牛島若利本身,而不是只是為了搭檔的哨兵。

「進來看你死沒死,沒氣了就就地掩埋。」

說這種缺德話時及川仍是笑著的,甚至看到牛島的作戰服上沾滿血污還吹了聲口哨,沒心沒肺的樣子讓人很難想像他們曾經是結合伴侶。

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話中到底藏有幾分氣急敗壞和咬牙切齒。

他們明明沒關係了才對,但為什麼他會對牛島所遭受的一切感到忿忿不平?

幾步走到哨兵身邊,嚮導沒徵求同意就抓著人手腕毫不溫柔的侵入了對方的意識。

別看黑暗哨兵的名號聽著響亮,其實他們並不像教科書上寫的那樣堅不可摧,而所謂的不需要嚮導,並不意味著他們擁有能夠自行梳理精神的能力。

嚮導可以控制哨兵的五感、精神,可以將哨兵因為五感敏銳而接收的過量環境訊息用獨特的方式清理、疏通。黑暗哨兵不行,他們不需要嚮導的地方在於他們可以自行搭築屏障保護自身脆弱的意識,過濾掉大部分的環境訊息,但他們的過分敏銳的五感讓他們每時每刻都承受著多出普通哨兵十數倍的雜訊。

這些過量的感知就像不會停歇的海浪,不停的衝擊著堤防,他們搭築的屏障。當浪太高,感知匯成的潮水就會漫過堤防,於意識海中蓄積,最後將他們淹沒,迷失於意識深海中。

可以這麼說,如果撤下他們層層築起的防火牆,黑暗哨兵的意識海甚至如嬰兒般脆弱。

——而現在,在明知及川對自己曾起過殺意的情況下,牛島的意識海仍然毫無防備的任及川闖入。

——這等同於親自把命交出去。



「哇喔,真精彩。」及川的聲音自意識四面八方而來。他本該滿是嘲弄的語氣因爲意識海主人的以德報怨而顯得有些乾巴巴。

牛島若利的意識海不能說滿目荒蕪,只能說跟火星沒什麼兩樣。

黃沙滾滾,坑挖遍佈,寸草不生。

一言蔽之:不是碳基生物能生存的地方。

只有及川和白鳥澤舊部知道這片廢土曾經碩果纍纍,百卉葳蕤。

休完長假回歸的及川曾花了好幾周的時間把牛島積了四年的意識海垃圾清掉。而這一次任務又把牛島的意識海給弄得滿目瘡痍。

挑挑揀揀終於找了塊地下腳,及川擼起袖子準備開幹的時候⋯⋯

他被彈出來了。

嚮導及川徹被哨兵牛島若利彈出意識海了。

眼睛一閉一睜,及川愕然的心思還沒來得及升起,眼前忽然一暗,牛島已經擋在他的身前。

「你退後一點。」

及川隨著牛島的視線瞥了過去。

被一片血腥氣引來的獠熊在他們身前不遠不近的地方,長而尖利的獠牙還掛著不知道哪裡來的血珠,深黑的獸眸打量著許久不曾見到的兩腳獸,像是在思考要從哪裡下嘴。

他又回看牛島若利。

單打獨鬥的哨兵傷多在背後,作戰服上的鮮血混著怪物的腥液滴落,溽在地面上形成深色的痕跡,就這樣他還想擋在自己身後。

及川覺得有什麼東西纏上了他的脖頸,倏然收緊,讓他喘不過氣。牛島這種蠻不講理的回護讓他一直想逃避的東西再也無所遁形——他沒辦法不在意牛島。

複雜的心情沒有表露在臉上,及川用壓得極低的聲音詢問牛島的傷,話間已經拔出別在腰上的槍。

牛島同樣低聲地回:「只要不至死都沒關係。」

他頓了一下,這次加重了語氣:「退後一點,及川。」

及川氣極反笑,非但沒退,甚至還往前跨了一步和牛島並排。

「別把你們白鳥澤保護嚮導的那套用到我身上。」

手槍上膛的那瞬,及川和牛島的精神同調已經完成,多了一個人分攤精神壓力,牛島的負擔斷崖式下降。

接著,哨兵伴著槍聲衝了出去。



牛島回神。他聽到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再認真分辨一點的話還能聽到細微的差異,一邊落地的時候重一些,另一邊輕一些,像是怕踩重了會引起蝕骨的疼痛。

腳步聲的主人,及川徹披著件深色的衝鋒外套就在幾米開外朝他說話:「大哨兵想什麼呢?走這麼近了都沒反應。」

嚮導口中的大哨兵搖了搖頭。

兩句話的時間,帶著一身冷涼水氣的及川已經站到篝火邊,在完全熄滅但還留有淡淡餘溫的炭灰上伸手烤暖——在深山夜裡洗冷水澡實在太折磨人了。

捻了捻指尖確認已經回暖,及川滿意的坐回自己的位子,視線一轉,眼光正好捕捉到牛島放在椅腳旁的空鋼杯和彎湯匙。

折彎的?可真厲害。

他半是好笑半是揶揄地問:「真沒想什麼?還是這破乾糧已經難吃到連小牛若都忍不了了?」

牛島瞧了及川一眼,像是在確認對方是不是真的那麼鍥而不捨,接著他開口,語氣頗為認真:

「你。」

我在想你,我在想你的事。這個回答滿意了麼?

什麼叫自掘墳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及川徹不願再懂。




及:第二次了!竟然被小牛若彈出意識海,我的嚮導水平才沒這麼差!
牛:不會有第三⋯⋯
及:事不過三!及川先生要是能再被你彈出去我跟你姓!
牛:(誠懇)及川,讓我再彈一次
及:💢💢💢(掀桌

ok ,這就安排一個三周目
下周三不更新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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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岬角白梅 發表於 2022-1-12 17:2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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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契機

嘖⋯⋯兩人中牙尖嘴利的明明是自己,為什麼吃鱉的總是他?及川摸了摸耳垂,滿手熱意。他有些分不清是燙的自己剛煨暖的指尖還是耳垂。
他聽到自己裝模作樣地「哦?」了聲,然後用想扳回一城的語氣問道:「想我什麼?」
這話問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得到什麼回答。
聞言,牛島的眼神往及川的方向掃了過去,而及川在視線交匯前偏了下頭,牛島只看到他藏在棕髮下的耳垂似有緋色。
那一瞬間哨兵的手指像是憑空被某種烙鐵燙到,微不可察的抽了一下,然後很快恢復正常。
已經過了會把心動當成心律不齊的年紀的牛島將視線規矩的放回眼下,語氣和表情都毫無破綻:「想你在狢坂說的話。」
及川了然。
「你說那個啊——看來小牛若有好好在動腦子呢。」此時的他已經將剛才的窘迫和心跳錯拍拋到腦後,只著眼於牛島的回應:「所以結論是?」

身前身後滿是槍眼和刀痕的獠熊伏倒在地已無聲息,止血帶三角巾⋯⋯急救包的東西一件件被丟到哨兵懷裡,嚮導在閉眼調息的同時將精神觸絲向四面八方鋪展,確認方圓幾十公尺都沒有威脅後終於把視線投注到哨兵身上。
「喂、」腳尖清踢牛島背上完好的地方,及川語氣好像有人欠他八百萬沒還:「要幫忙嗎?」
牛島纏繃帶的手頓了一下,然後抬頭看及川陰雲密布的臉,不知道是又想起來他們在「冷戰」還是早已習慣了沒有隊友幫襯,他拒絕了及川彆扭的示好。
「我自己可以。」
「可以個鬼。」及川語氣惡狠狠的,他就多餘問這個,受傷的人沒有話語權。
牛島受過很多次傷,但他從不知道自己的背會這麼敏感,他完全能感覺到對方在他後背塗抹的手和吐出的鼻息,後頸、腰背都因為及川的動作而僵硬——他全部的力氣都用來克制自己不要突然的哆嗦或彈起。
「真是不要命了。」及川斥道。
短暫的緘默後,牛島開口,神色寥寥:「我沒有不把自己的生命當回事。」
及川像是聽到什麼笑話,哼笑的同時手上用力,逼得牛島悶哼出聲。
「好,那我換個說法?」上揚的尾音帶著莫名的危險,及川放過牛島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一片好肉的背部,繞到他身前。
他們的距離近的牛島只要低頭就能吻上及川柔軟有光澤的髮。
「你效力的他們把你的命當命嗎?」
牛島呼吸一滯,心裡的那些綺思散得一乾二凈,而及川似無所覺,捏著繃帶的手指靈活翻飛的打結:「你不在意被當工具使是你的事,但我介意。好歹是用命換來的,這麼糟賤有點過分了吧?」
「什麼?」
像是打定主意要吊人胃口,及川帶著莫測的笑閉口不言,只專心處理牛島的傷。

靜默下的海潮聲越發清晰,少了城市的喧囂和工業廢氣,夜空找回了原本的面貌,變得更深遠明淨。及川仰頭望著與自己意識海相似的景色,罕見的沒有對牛島生起不耐或煩躁。
他倒是很好奇牛島那木頭腦袋能從他沒頭沒尾的話中悟出什麼來——那些話在旁人聽來只像是句氣上頭時的口不擇言和半酸不酸的彆扭關心,但於及川而言更像是深埋多時的質問和控訴。
至於話語下的真意對方能不能接住,那就不是及川能考慮的了。
終於,牛島開口。他選擇將最沉重的東西擺在前頭:「命。你說的“用命換來“是什麼意思?告訴我。」
及川不會無的放矢,他知道。
那用命換來的「什麼」一定和他有關。
牛島作風直來直往卻不代表他不懂那些彎彎繞繞,作為離及川最近且對他有幾分了解的人,他隱約察覺了及川對高層的忌憚,加之他自己身上纏繞的監視和控制,要找到一個全然隱密安全的談話空間實在太難了。
而現在,開誠布公的機會就巧妙的出現在他們眼前。
但凡涉外事務總是要謹慎再謹慎,唯恐鬧出一絲一毫的差池挑動國與國之間脆弱而敏感的關係。在暗殺間諜這件事上,非但要隱蔽保密,更要全然撇清干係,所以他們這次出勤不但沒有拘束器、通訊終端這些設備,甚至槍械彈藥都是走特殊手段從別的地方流出來的,只為了確保不留一絲痕跡。
這或許是最後一個能走近他的機會了,牛島想。
「你在介意什麼、畏懼什麼、氣憤什麼?」
介懷已久的疑惑一個接著一個傾瀉,牛島盯著及川,目光灼灼,冷肅的面容下似乎有什麼在破土而出:「告訴我,及川。」
「我不會逃避我應該承擔的責任。如果你認為我應該知情。」哪怕那別有用心。
重逢至今,他一直在及川身上感覺到一種排斥和拒絕,這和他們少時因脾性和競爭產生的互斥全然不同,牛島感受到的,是及川在試圖將他剝離出自己的人生。
——他不允許,哪怕代價是墮入難明的長夜,就算及川徹要把他綁上注定沉沒的船他也認了。
唉、真是地獄無門偏要闖。及川無不憐憫的想,但想到對方即將要面對被掀開的,鮮血淋漓的真相,他又感到一絲扭曲的快意。
「漂亮話就先別說了。」伸了個懶腰,及川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笑的意味深長:「你想知道的都在這裡,自己來拿吧。」
「可不要後悔喔,小牛若。」




其實本章進度應該讓牛告白......
但在寫的時候大王跳出來把我蠢蠢欲動的心給摁了回去(及:搞事業不香嗎?
所以才不是我不會寫談戀愛
本文最後由 岬角白梅 於 2022-1-12 17:3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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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岬角白梅 發表於 2022-1-19 17:3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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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囚籠

儘管曾是結合伴侶,但及川對牛島的態度一向是只盡本分——例行的精神梳理,以至於牛島僅在短暫的意識交匯時見到過嚮導的意識海一隅。
於是哪怕已在心中描繪過多次及川的意識海,但牛島在「落地」後仍為眼前的壯闊景象失神。
相較哨兵意識海的荒蕪貧瘠,嚮導的意識海顯得格外瑰麗且自成一格——天體運行、星斗高掛,漆黑的宇宙因為一團團色彩各異的星雲而不再單調冷寂。
牛島腳下是熟悉的藍星,他正漂浮在地球之上,星體崩解產生的宇宙塵埃環繞在他身周。
虛空中有輕鳴,接著身後傳來一股小小的推力,哨兵回頭,螢潤光滑的白色海豚正用吻部頂他的脊柱,似是催促。
順著牛奶的意往前飄,原本不定漂浮的宇宙塵逐漸聚集,形成一條散著紅芒的、橋樑一樣的光帶,而光帶的盡頭是一片濃稠的張牙舞爪的灰霧——不知道為什麼,又或是種不祥的預感,凝視那片灰霧總讓牛島感到一種心理上的不適和抗拒,好像它正貪婪地延伸,吞噬周遭的光源——而他既是殉道者也是祭品。
在光帶上前行的過程中及川沒有出現,牛島想他大概是躲在哪個角落戲謔地看他走向滅亡。
有星芒從牛島身側劃過。
心念一動,他伸手去摘,星辰在他觸碰到的那刻倏然迸散,燐燐青火澆了牛島一頭,把他捲入記憶洪流中。
在牛島被冷焰吞噬後,及川的身影從虛空中浮現,面無表情的樣子像是丟了感官悲傷,一如他被封在水晶之中的模樣。
牛奶輕輕蹭了下他的掌心。

看著一片擋風玻璃,牛島意識到他在車上,後視鏡中他和副駕的及川四目相對,而坐在後座的正是自己——兩人臉色倦怠又煩躁——而牛島看到的是一團稚氣,他們那時候剛畢業不到一年,為了追捕逃獄又為了報復綁架了警察局長千金的犯罪團伙而合作。
牛島一愣,接著他看到及川開口,聲音卻是從他口中發出:「小牛若,別對著我發情。」
他意識到自己處在及川的記憶中,這是他的視角。
他看到那時候還顯稚嫩的自己沉著臉,像是在忍耐什麼,「結合熱不是發情。你也在發熱,及川。」
他們的高適配度代表著他們很難被除對方以外的人誘發結合熱,因此平時根本沒有攜帶抑制劑的習慣。但現在,和花卷一起追捕犯人追到白鳥澤轄區的及川碰上了從總部試訓回來就被派來支援的牛島若利。
「嘖,要不是你提前結訓及川先生根本就不會碰上你好嗎?」
車窗被敲響,及川降下車窗,窗外是從警方那邊確認情況回來的花卷。
「任務確定從C轉B了,談判不太樂觀,不排除強行攻堅的可能性。」
「大小姐不管了?」及川問。
「怎麼可能。」花卷無奈,大小姐母家仙台製藥每年可是投了不少資源在塔身上。
「目標警惕心很強,把手了最好的狙擊點,要毫髮無傷的救出人質有點難度。」
除非有人能悶聲不響地把目標弄癱。花卷看向及川,攻擊型嚮導這時候不用白不用。
牛島出聲:「對方有嚮導。」
已退役的,犯罪的嚮導。除此之外還有數名哨兵。
所謂最了解你的永遠是你的敵人,及川能力如何牛島再熟悉不過。
結合熱帶來的影響遠不是渾身發熱這麼簡單,處於這個狀態下的哨兵嚮導行動力和判斷力都會下降,在對面有比他們更老練的覺醒者的情況下,他不覺得及川能一擊必殺,而他也不是最佳狀態。
「嘶⋯⋯」花卷頭疼了起來。
及川倒是一口答應。
「十五分鐘。」
來了,牛島想。
他和及川因此結合,而對方也在這次行動中以嚮導罕見的高攻擊力名聲大噪,這是一切的開端。
透過及川的視角,牛島看到年輕的自己眉頭緊鎖。
及川用了五分鐘說服牛島和他進行短暫的精神連結,五分鐘在彼此意識海上印下標記,最後五分鐘被用來壓下翻湧的熱潮和調整狀態。
人質獲救,騷亂平息的那刻,雙方強行壓下的熱潮又一次奔湧而上,這次他們再沒有手段來壓制。
及川按著額角,實在沒心思處理餘下的事務,他瞥了眼和同樣被結合熱所困,為了和他拉開距離幾乎要貼到牆角避免失態的哨兵,啞著聲叫來自己的同伴,交代了幾句。
然後牛島在花卷詫異地瞪大眼來回望著他們時頷首。
哨兵和嚮導再次現於人前時,他們已不再是獨立的個體,只有死亡能將他們分開。

淡出及川的記憶碎片後,牛島發現那片灰霧離他似乎又近了一些。
他整理著從及川視角察覺出的違和點,他記得當初任務通報到白鳥澤時顯示的就已經是B級,而不是及川記憶裡的,他們會合後才從C轉B。
以及及川所不知道的,那段時間白鳥澤接連被委派了許多大型任務,人員吃緊,否則不會出現牛島這種剛結束培訓,還沒回營區報到就被派去支援的情況。
心中陰雲逐漸凝集,牛島想,如果及川想讓他懷疑當初的結合是否別有隱情的話,他已經成功了。
但,僅僅會這麼簡單嗎?
牛島喉中漫上苦意,他想及川不僅想讓他獲知真相,更想讓他一步一步地品嚐他曾經歷過的那些苦痛。
想要窺見真相,他只能繼續向前。
接著又是一個記憶碎片,牛島看到了及川和松川似乎暗藏玄機的對話。他並不能確定那場對話的真正意涵,但顯然地,牛島感覺到一種未知的危險,好像有什麼在叫囂著停下腳步。
一串名單、任務紀錄和死亡通報,零散的訊息被聚攏到一起卻拼湊不出全貌,彷彿只差一根線就能將一切串起,拉開真相的帷幕。
濃密厚重的烏雲醞釀著雷雨,雲層中怒聲和閃光交錯翻滾,只待一個契機,驚雷就會夾著滂沱大雨,劈開天空,隆隆地落下。

灰霧已近在眼前,此時那更近乎是濃稠彷彿下一刻就會凝成黑色的泥沼。但牛島無心注意那些,因為此間的主人正靜靜佇立在面前。
「呦。」及川揚起手上的紙卷,無比自然地向牛島打了個招呼,像是精心設計這些橋段的不是他。
牛島試著提起僵硬的嘴角。
倒抽一口冷氣,拍了拍剛剛激起的雞皮疙瘩,及川一臉惡寒:「不會笑就不要笑了,嚇人。」
「讓我想想⋯⋯」及川將紙卷夾在腋下,手捏著下巴,「你的小腦瓜是不是在想著“感覺還差了些什麼“?」
真該說不愧是及川嗎,這種時候還有餘裕逗弄他。牛島暗想。
「喂、我說啊⋯⋯小牛若不會忘了自己在誰的意識海裡了吧?我感應的到喔,小牛若在偷偷說及川先生的壞話。」
牛島搖頭,他認為那算是真心實意的肯定。
「及川,你在替我緊張嗎?」牛島問。他發現及川有時候話特別多。
「誰替你緊張,我是等不及看小牛若痛哭流涕的對我懺悔好嗎?」及川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俊臉扭曲到變形。
然後及川被牛島罕見的笑激起一身汗毛。
那其實不算一個完整的笑,哨兵先生的表情還是冷肅的能嚇壞路邊小孩,但及川從他眼裡看到了一閃而逝的笑意,比起剛剛的死人臉效果好了不是一點半點——至少及川在觸及那片溫軟後下意識地別過了眼。
「我準備好了。」
彷彿被澆了一頭冷水,及川的表情在一瞬間的滯澀後漸漸變得沉靜。卸下了所有偽裝,他從骨子裡透出一股涼意。
「好了?」及川確認般低聲複述,接著他將手上捲著的手稿交到牛島手上,嘴角逐漸揚起,「好了那就進去吧,東西進去才能看喔。」
「進去?」
背對著灰霧張開雙臂,及川的笑沒有溫度,「小牛若的牢籠喔~」
牛島恍然。
他終於明白及川為何要引他進自己的意識海,除了絕對的保密外,如果他因此失控,在自己主宰的空間中,及川完全有能力在自己意識中把他喚醒,又或者是處決。
莫名的,牛島感到一種接納。
就好像一直高懸的心終於落到實處,哪怕那屬於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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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岬角白梅 發表於 2022-1-26 17:2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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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科普(僅《夜航船》適用)
哨兵的debuff 依嚴重程度分為——失控、狂化、暴走三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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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黑暗哨兵」對牛島若利來說只是教科書上的名詞。
「⋯⋯他們是哨兵中最為強大的一種,出現的概率極低,有著極端的自控能力,能夠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理論上不存在情緒失控的時候,不需要嚮導的輔助。 “黑暗哨兵是人類面對闇物質所做出的、更進一步的覺醒,或者進化。“ 這是目前對於黑暗哨兵形成的普遍解釋,但事實上,黑暗哨兵形成的原因至今還不清楚。不過有一點毋庸置疑——每一個黑暗哨兵都是那個時代的王者,歷史長河中一簇領航的星火。
要說牛島對成為黑暗哨兵完全沒有憧憬是不可能的——黑暗哨兵就像是每個覺醒成哨兵的少年少女們的一個夢——就如同挑戰與占有是他們的天性。
但如果成為黑暗哨兵的代價是失去自己重要的人……牛島想這已經失去其意義了——哨兵嚮導出現的意義本就是為了守護。
只不過……
嚮導具現化出來的手稿被哨兵攢在手裡,指節泛白,滿是剖析誅心文字的紙張因受力而現出摺痕。
牛島死死地盯著雪白紙張上沉黑的墨字,雙目通紅。
「……綜上所述,“鏈接斷裂”為目前對哨兵刺激最大且可行性最高之黑暗哨兵覺醒方式,惟研究樣本緊缺,故本研究之推論不具統計意義,僅供參考。」
腦子像是站在被敲響的銅鐘旁,一下被嗡嗡的雜訊塞滿,尖銳刺耳的轟鳴讓牛島的耳膜出現難以想像的脹痛,彷彿有根鐵撬順著耳道在其中刮撓。
除了眼前「鏈接斷裂」四個鑽心的字外牛島已經沒辦法再關注周圍的一切。
他永遠記得那個七月。
帶著給及川的轉會邀請函來到青城營區卻被告知對方出任務了不在轄地的牛島當時並不以為意,因為每個月的月末是他們例行的精神梳理時間,這是嚮導對結合哨兵應行的義務,及川從不推託,哪怕心裡並不喜歡他。
然而牛島等到的是及川失蹤的消息。
彼時還在青城的他理所當然的以結合伴侶的身分加入了搜救的隊伍。只是他還未進入屏障,牛島的意識就先一步宣告一件事——他失去他了。
回憶像被擊破的鏡子,碎片向四周蹦射,最後只餘一張沉靜地如熟睡的臉,那是他與及川橫跨一千多個日昇月落的再相逢,隔著深藍海水和堅硬的水晶。

灰霧之外。
及川的手指有節奏地敲著大腿,作為意識海的最高主宰,領域內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甚至他比牛島本人更先察覺到失控的預兆。
不過及川沒有出手壓制——說是放任也不為過。
他能「看」到牛島的憤怒銳利的幾乎要刺破皮膚,黑暗哨兵噴薄的憤意和怒浪在身周盤旋,磅礡的高壓只要一個極小的刺激就會徹底引爆哨兵的理智,撕裂被灰霧包攏的空間。
但這不是及川所需要的。
遲來的憤怒和歉疚對現況沒有任何幫助,他是牛島被成為黑暗哨兵的祭品已是既定事實,無從改變。
自欺欺人。
做不到欺瞞自己的及川苦笑。
他的腦子一邊極其理智的想著這些情緒毫無利用價值,另一邊卻又因此得到慰藉。
原來他是可以委屈的。
就像是幼時貪快跌倒一樣,若無人在意他便也不在意地拍拍膝蓋自己爬起來,但有人安慰又是另一回事了——不抽噎到父母心疼的拿好多玩具糖果哄他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獨當一面久了,他都快忘了會哭的孩子才能要得到糖。

一把撈起在他腿間繞圈圈的精神體,及川捏捏白海豚的尾鰭,「去,去把那個在別人地盤發瘋的傢伙扇醒。」
牛奶頭也不回地竄進灰霧之中。
然後灰溜溜地游回來。
及川的默數都還不到一百,透過精神的聯繫,他能清楚「聽」到牠嗷嗷嚶嚶地控訴著牛島周圍的氣流太紊亂無法接近。
倍感好笑地哄完精神體,及川甩了甩手,獨身闖入暴走哨兵的絕域。隨著意識海的主人抬手做出俯壓的動作,罡風和強勁的氣流像是撞上一堵無形的牆一樣氣息逐漸減弱、散去。
嘁、避開失去理智的哨兵的拳風,及川暗罵:真是瞎發瘋。
及川一邊閃避牛島本能的攻擊,一邊操控意識給對方增加壓力——本來嚮導面對哨兵就吃虧,更別說是在失控狀態的牛島——那可是令高層沾沾自喜又暗自忌憚的人形兵器。
見機擒住牛島手腕,及川發了狠往他腰腹踹。
這一腳不輕,但牛島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硬生生受了,一點悶哼都沒發出,甚至利用了這個機會,順勢反剪及川手臂把人抻在地上。
額頭抵著地面,及川掙扎的扭頭,按在他後頸的手驟然收緊!
及川呼吸滯澀,白淨的臉脹得通紅,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接著,嚮導的「聲音」從四面八方炸開——
「牛島若利你瘋夠了沒?!」
無差別攻擊的哨兵出現了短暫的愣怔,眼中的混沌似乎因為嚮導的聲音散了一些。
這樣的破綻已經足夠。
下一瞬,牛島被看不見的東西扇飛。
及川按著疼痛的後頸爬起身,有些踉蹌地走到牛島身邊,黑暗哨兵的眼睛逐漸變得清明。
居高臨下的看著牛島,及川冷笑,揪著領口把人扯起來,又是不留情面地一拳揍在肚子上,牛島沒有反抗。
「冷靜了?」
低低的嗯了聲,牛島看著及川,眼中布滿血絲。
察覺到對方將要開口,及川心想,這傢伙要是一張口就是道歉的話他就把他踢出意識海,當場散夥,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老死不相往來。
幸而,牛島沒有踩坑,他們之間脆弱如蛛絲的關係算是保住了一半。
「我能抱抱你嗎?」他說,聲音嘶啞。
及川眼神複雜,極輕微地點頭準許。
最後及川得到了一個熱烘烘的、緊密貼合的擁抱,牛島的身體像藏著一團會跳動的火焰,砰砰、砰砰地心跳聲震的人耳膜發酥,腦中一片空白。
他久違的感到一種安適和疲乏,像是繃緊的心弦終於鬆了下來,長久累積的心倦拔地而起。
及川在睏意襲來時叫停——現在還不到能放鬆的時候。
接著他身體一僵,他感覺到牛島收緊了手臂,嵌在他頸窩的那顆大腦袋極其克制地蹭了他一下。
這、這算什麼?撒嬌嗎?



Anchor——錨、安全感、依靠、停泊之人

牛島家暴!!!(大聲造謠
——來自為了讓大家過個好年在高鐵上瘋狂加筆撒大糖打是情罵是愛的竹
㊗️大家春節都能夢到牛及打炮!

Ps.第一個「」裡面是教科書的內容(官方說法 ; 第二個「」裡則是及川得到的那份資料裡的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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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鳶鳶 + 5 撒嬌的牛島好萌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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