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死川實彌看著忽然來到在風柱宅邸的客人發愣。 竈門禰豆子端著一個白色小盒子,要交給他。 「大家都認為這些東西應該交給不死川先生。是大家從岩柱宅邸整理出來、屬於玄彌的東西及主公大人保管的遺書。」她將盒子放到不死川實彌手上。 盒子很輕,不用開便可以知道沒有多少東西。
實彌在禰豆子離開後才有勇氣慢慢打開它。 一個白色的信封被放在盒子的最上層,玄彌的遺書裡字寫得並不漂亮,應該是剛和悲鳴嶼先生修行學抄經寫字時寫下的吧。內容依舊敘述著玄彌懷抱了多年對他的歉意,也交代了死去家人的埋葬地點,更多的是給予唯一的哥哥祝福、玄彌希望他的哥哥未來能夠得到專屬於「不死川實彌」的幸福。
而裝在裡頭的東西也不多,不死川家很貧窮,玄彌能從家裡帶進鬼殺隊的東西很少,大部份是用來懷念家人們的遺物、還有一把小時候實彌做給他玩的風車......。 剩下的是悲鳴嶼先生給他抄寫經文用的筆墨及硯台,及一把修剪盆栽用的剪刀。 盒子的底部放著唯一一件大型物品,是隱從戰場上幫忙撿回來的、玄彌的羽織。
不死川實彌抱緊了玄彌的羽織再一次慟哭,直到此時他才真真正正的將失去弟弟的一切痛苦再次流洩出來。 在實彌的前半生中,傾注所有生命也要保護的人真的已經不在了。
戰後的鬼殺隊隊員們紛紛開始新的人生,有人結婚生子、有人帶著錢開始經營店鋪、有人回到老家見到僅存的家人。 一切都在變好,除了不死川實彌。
失去目標的不死川實彌走向死寂,彷彿這世界上的一切皆與他無關了。
風柱宅邸的廚娘是最早發現異狀的人。 那位曾經救了她一命、用暴躁包裹著溫柔的前風柱不再出門,他大多數的時間都在睡覺,或是帶著他弟弟的羽織坐在庭院中看著樹與天空。 飯也吃的不多,或許是因為已經不需要這麼多體力應付困難的戰鬥,對於下人們的呼喚也總是不太搭理。所有對外的知覺似乎都被他關閉了。 只有當輝利哉大人、水柱、音柱、炭治郎與禰豆子一夥來訪才能看見他勉力擺出曾經的樣子。
(2) 「炭治郎、炭治郎求求你醒醒!」這是玄彌死後第一次出現在炭治郎的夢裡,他低著頭看向炭治郎一邊哭泣一邊大喊,對著炭治郎祈求。 「求求你,求求你幫我去救救我的哥哥,快點醒來!」當玄彌的眼淚落下來滴到炭治郎臉上時,他驚醒了。 直覺狀況不對,否則玄彌不會來到他的夢裡、像這樣拜託他,炭治郎快速的叫醒一同來到蝶屋拜訪香奈乎的朋友們;他請善逸去通知富岡義勇,其他四人先趕往風柱宅邸。
當他們趕到時,不死川實彌還醒著,但是那許久未見的人卻讓他們幾乎感受不到氣息,所有的一切都化為空洞一般,彷彿已經死去。
他們都不曾見過如此悲傷的人。
正當不死川實彌拿起剪刀要往自己心窩插入時,富岡義勇趕到了。 曾經身為柱的義勇就算失去一隻手臂速度還是比他們更快,他衝上前去奪下剪刀。 還好不死川實彌不是想用配刀自刎,否則他們絶對來不及。
他們才明白,原來狂風一般的不死川實彌並不是真的那麼堅強。
「不死川先生請不要做出傻事!是玄彌拜託我們來的......是他哭著求我們救救他唯一的哥哥......」炭治郎衝上前去揪住實彌的衣領大吼,並先濕了眼框。
不死川實彌似乎是終於聽到了最重要的那個人的名字,他反覆低喃,然後意識才真正清醒過來。 「玄彌......玄彌......我又讓玄彌哭了......」他轉身抓起一直帶在身側紫黑色羽織,像是要將玄彌撈進自己懷裡安慰一般緊擁,但是沒有人穿著的衣服不帶有任何溫度,更顯得滲入布料的眼淚有多熾熱。 與玄彌同時期考進鬼殺隊的其他四個人也紛紛想起早逝的友人,曾經以為早已收拾完畢的悲傷依舊被眼前的巨大又沉重的悲傷情景觸動。
大家都明白啊,明白玄彌曾經的焦躁、明白他後來的努力、明白他最真實的爽朗與溫柔。 不僅是只有友情或親情,所以他的死亡才會帶來這麼大的疼痛。
(3) 「可以告訴我任何有關玄彌的事情嗎?」這是不死川實彌的請求;他想了解那些因為分離而錯過的玄彌。
炭治郎他們都答應了,大家輪流與實彌聊著他們所知道的玄彌。 「因為你,玄彌是我們之中最努力想成為柱的人。」 「希望你能明白玄彌努力的意義。姊姊她們一定也是這樣希望的。」 「他很弱,是連呼吸法都學不會的廢物,但是他卻比我們都還早推動石頭。」 「每當談到他的大哥時,玄彌的聲音聽起來是無比真誠。」 「當我要重新成為人類時,過去與不死川先生還有玄彌的記憶都成為助力喔。不過關於玄彌的在記憶裡是笑容,不死川先生的是威脅。」
在夢裡,不死川實彌終於再次見到玄彌了,他又哭著和自己道歉,實彌抬起手想幫他擦眼淚卻怎樣也觸碰不到。 就像那時候,玄彌那如同消滅的鬼一般粉碎消失的手已經無法碰觸到他的哥哥。 歉意與眼淚,一切皆如同玄彌死去時一樣。
看著玄彌死後還為他難過,實彌知道自己若繼續如此,玄彌會一直自責,他會覺得讓哥哥活下去是錯的。
玄彌怎麼會錯?
這時候他才發現他們的選擇都一樣啊。 就像他曾經固執的要玄彌離開鬼殺隊去追尋安全的幸福,玄彌也僅只是固執的希望他的哥哥可以用餘生得到幸福。
實彌開始走出屋子,他拜訪相識的隊士、活下來的同門師兄弟、偶爾也會幫死去的夥伴掃墓,更多時候只是隨意逛逛、四處看看這個世界。 曾經以為自己刻意抹去褪色的童年記憶總能在街景的一隅找回來,有許許多多都是關於家人、關於玄彌、關於他們分離之前。 不死川實彌與回憶裡小小的玄彌相視而笑。
(4) 不死川實彌一如往常在街上走著。 經過暗巷時聽見裡頭傳來爭執的聲音,是一對年幼的孩子正被大人欺負。 大人責備著他們沒有完成今天的工作、不僅不願意配發工資還出手毆打他們,成人粗壯的手臂化為拳頭落在他們兩人身上。 較大的孩子用自己的身體擋著不讓拳頭落在小的那個身上,而小的卻掙扎著要反過來護著大的。 「不要打我哥哥!」應該是弟弟的那個孩子瘦弱的手臂環住哥哥的背,小小的手掌推著大人的手不讓他直接打中他的哥哥。
實彌拿起路邊的木棍上前去對著那個成年人打,一般人根本敵不過曾經練過劍術的鬼殺隊隊員,對方試著回擊了幾次發現根本打不過後很快的跑了。 確定對方跑遠不會回後,實彌才蹲下來關心兩個孩子的傷勢。 「謝謝你救了我們。」小的那個張嘴就是道謝,孩童軟濡的聲音又勾起了回憶。 「不客氣。」實彌笑著拍拍孩子的頭,又從懷裡掏出一點錢交到大的那個手裡,對著他說:「帶你弟弟去吃頓飯吧。」 或許是沒有太久沒有人對他們那麼溫和,大的那個一時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實彌起身揮揮手準備離開,大的那個衝上前來拉住他,「拜託你教我劍術,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想要學習可以保護我弟弟的劍術。」 「做什麼都可以嗎?」實彌再次回問他。 「對。」那孩子回應的眼神是如此的堅定。 「跟我來吧,剛好我家還缺兩個打掃的。」 實彌帶著他們走向回去風柱宅邸的路上問了他們的姓名,兩個孩子述說著當他們被父母遺棄時也一併捨棄了曾經冠在他們頭上的姓氏。 這樣啊。不死川實彌拍拍他們的頭說,然後笑了。 這樣剛好,不僅是風之呼吸、也可以做為不死川這個姓氏的傳承。 希望他們能一直一直守護好彼此。
在不死川實彌人生的最後,他將無處宣洩的愛與關心全給了這對兄弟。
開紋活不過二十五歲。 在不死川實彌將要死去前,兄弟倆跪坐在床榻旁看著他們的養父。他露出最溫暖的笑容,和過去給予他們那種像是透過他們看著某個人的笑容不一樣,是真真正正給予他最愛的人。 實彌終將再次見到屬於他的幸福。 本文最後由 拾參 於 2022-1-10 13:3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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