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距離一年的開頭早已過了數天,今日是年假的尾聲。 該來拜年的人都來過了,不論是學校的學長姐,還是就讀國中時的朋友們都獻上過新年祝賀。 那麼現在來的會是誰呀? 悠仁把保暖用的長襪穿好沒多久,正待在玄關等著夏油傑,等他打理好孩子們的裝束,再準備一同出門前去神社祈福求籤。 就在這時聽到離自己很近的門鈴聲響,悠仁邊想著門外站的人的樣貌,邊探出身子前去查看。 待在拉開門外的是矮自己一截的小孩,他有著漆黑髮色刺刺的髮型,這造型令悠仁聯想到海膽的孩子,年紀上看來和菜菜子、美美子他們差不多,應該還是小學生。 男孩的身旁站著另一名年紀和身高都略多一點的女孩,長髮束成馬尾的女孩則是散發出一種沉穩柔和的氣息,彷彿能演奏出古典鋼琴樂曲的演奏家。 是按錯門鈴了嗎?悠仁對這兩個孩子絲毫沒有印象,也不記得家中的孩子們有提過任何交到新朋友的事情。 正當孩子們欲言又止的情緒即將傾倒而出時,熟悉的喊聲打斷待在玄關他們的進展。 「傑!」 這聲音悠仁有印象,他是夏油傑的朋友五條悟。悠仁曾經透過手機簡訊告訴過對方自己家的地址,想著要是五條悟有事要找夏油也方便。 被點名到的夏油傑正好將菜菜子和美美子裝扮好,細心的將身著和服的兩個孩子喬裝完畢。 盛裝打扮的美美子身著的是黑色底的和服裝扮,深色的髮色以及漆黑的布料,更是襯托出印在上面的彩色花紋。 而菜菜子的和服整體都是亮色系的,整片暖陽般的柔和色彩,再加上點新潮的飾品,則是令人聯想到春季的到來。 女孩們擁有各自特色的打扮十分亮眼,夏油傑自己則是相反的樸素,他一身輕裝的走向門外,為了呼應那名身為自己的朋友,率先一步踏出家門。 「悟?怎麼來了?」 今年的新年期間,夏油傑既沒有回到高專,也沒回老家,任務完成後,他直接來到虎杖家,未曾和高專相關的任何人報備過,就連對五條悟也沒說上一聲,只傳了一封寫著新年快樂的簡潔有力簡訊。 當五條悟從繁忙的任務裡回過神來時,已經新春假期的尾聲,但好友完全沒有任何蹤影,就只留給自己一封和去年天差地別待遇的文字簡訊。 「搞什麼阿?傑跑哪了?」 和硝子聊過後,才知道自己的朋友八成是回虎杖家過年了。 「傑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新年快樂居然不是當面說的?」 「悟新年快樂,倒是這兩個孩子是?」 夏油傑很順暢將話鋒一轉,他知道自己的朋友一向不會深究某些事情,只要在這時提起其他話題,五條悟是不會抓著這件事不放的,畢竟好友和容易執著的自己不同,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很多的不同。 「嗯…..他們是我最近代為照顧的孩子!」 「悟會照顧孩子?」 接著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談著,在這段談話間,大概只有夏油傑自己知道,他和五條悟聊天時的感覺並不如以往自然,有什麼在他的心底仍然不如往常放得開。 興許過了年初,神社內部的人潮比想像中的還要少,零零散散的行人,倒是讓夏油傑輕鬆不少。他還是不喜歡接觸非術師,只是現在沒有先前那種鋪天蓋地的厭惡感抓著自己不放,就已經好上很多。 新年的活動還是持續,一旁甚至有露天攤商以及發送甜酒的攤位,而靠近神社中心的左側邊,紅與白的巫女正替客人招呼著,販售一個又一個祈福的商品,像是護身符或是招財貓還有紀念品那類的,當然求籤的活動不能少,在窗口擺放著寫有抽籤一次300日圓的長方形木牌。 「夏油要抽籤嗎?」 「要。」 悠仁自然而然待在夏油傑的身旁詢問著他的意見,自己也順手掏出兩人份的錢遞給負責收錢的巫女。 五條悟則是跑去買甜食放著一行人不管,而剩下的孩子們相聚在旁。年齡相仿的孩子正交換名子,各自聊起著五條悟、夏油傑、悠仁分別是怎麼樣的人,還有今天接下來要怎麼度過,一些有的沒的閒談。 看到菜菜子和美美子能和自然的和其他小孩沒有太多隔閡的聊天,令夏油傑放下心許多,他不希望孩子們有和自己共同的難以面對非術師的困擾,當夏油傑這麼想著的時候,完全遺忘自己也是未成年的孩子,在場的他們都只是孩子,只是在現實的壓迫中被迫成長著。 被手指拉開的長條形白紙上的黑墨勾勒出大大的漢字,上面寫著夏油傑從未在自己手中見過的文字組合。 「是大吉耶!看來夏油今年會很順利喔!」
打開紙張後,悠仁替夏油傑將紙上的好運念出口,而夏油傑本人則是徹底愣住,這次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抽到大吉,八成跟他自小起不常來神社抽籤也有關聯,但去年抽到的凶籤歷歷在目。 當時五條悟一看到那個字馬上奪過把他的籤紙綁起來,還氣鼓鼓的說這東西不準,明年要換一家神社抽。 怎麼會忘了呢?原本的回憶覆蓋上的灰塵被一掃而空,再度因為這則籤條和陪伴在身側的人,過往的快樂鮮活起來,和現在的幸福融合而成,調和出美好的味道。 「悠仁?」 當夏油傑回過神來,想看虎杖悠仁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擁有共同的好運時,那人已經不在這裡、不在自己身側。 只不過,這一次夏油傑內心已沒有昔日的不安。 他絲毫不帶擔憂,只因這裡有自己還有那名最強的友人在,透過剛才的回憶,再度將他和好友的聯繫在一起。 「夏油先生在找虎杖先生嗎?他在那裡喔。」 悟帶來的男孩......印象中是叫伏黑惠的小孩子,他小上自己許多的手指頭指向悠仁,而悠仁正喝著免費發送的飲料,悄悄的發現正四處張望的自己,而回頭向自己招手,雙頰還帶點粉潤。 目光總是追尋著的人,就近在直呎,只要邁開腳步,不費吹灰之力,那份溫柔就會擁抱夏油傑。 現在的他,一定是幸福的。 夏油傑自己能如此感受到,已經能如此認為。 「謝謝。」 他帶著燦爛的笑容向著那名長相神似某個男人的孩童道謝。 對於自己來說那個回憶裡的男人已經不重要了,跨越那份不甘心的過往,將沒能守護著的女孩身影收入心底深處,在那之後將會是嶄新的開始。 夏油傑浮現著盛滿幸福的笑容,朝著現在珍視的人們走去。 「悟……自己不能喝酒也別讓悠仁喝那麼多阿。」 夏油傑揹著喝甜酒喝到醉的悠仁前進,嘴上則是用著開玩笑的語氣抱怨。 五條悟,那個比在場的所有孩子更小孩氣的朋友,剛才趁著自己想事情的時間,哄著悠仁說什麼甜點配點甜酒喝會更美味。 結果就是悠仁喝的很醉,趕到的夏油來不及阻止聽信胡言亂語的悠仁,連忙接下癱軟的可愛。 夏油傑露出無奈的笑臉在當時像極了混入牛奶的咖啡,苦中帶點柔和。 「有什麼關係?反正傑會背他回家。」 五條悟說的一點也沒錯,正氣凜然的口吻毫無給人勸酒的罪惡感。 一行人走著走著,閒談的話語聚集在高處,寂靜則是穿梭在嬌小的孩童間,身高不及夏油傑和五條悟的小孩們彼此眉來眼去,但任誰也不先開口聊天。 「悟。」 「嗯?」 夏油傑停住了原有的閒話家常,唐突的喚住好友的單名。 「重要的人,要好好的珍惜,這是比起其他事情還重要、還要有意義的。」 「……說什麼呢,這不是當然的嗎?」 五條悟反吐槽著,完全不理解好友突然說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是幹什麼。 「說的也是。」 夏油傑輕笑出聲,他不否認自己說的話其實是理所當然的這點。只是他直到最近才真正理解自己最重要的是什麼,夏油傑感到好笑,就只是因為自己難得比好友慢理解如此簡單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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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世上對於夏油傑而言重要的事情很多,他想維持身為強者的責任、想守護重要的人、想變的強大……目前的夏油傑並不打算放下任何一樣,而在這所有想辦到的事情中,最重要的是在這名為現實的漩渦裡做出選擇,優先抓住最必要的不放。在這段過程裡適當的認清只有自己一個人是不行的,也是很重要的。 一步又一步,夏油傑背著具有80公斤重的悠仁,卻一點也不感到沉重。 在住進虎杖家後的每一日,夏油傑總帶著悠仁一同前進著,而悠仁扶持著歪斜的自己,他們一同在時光的長河中,朝著各自的目標向前。 其實虎杖悠仁並不像他自己口中所說的弱,他有著夏油傑沒有的、強韌的一面,夏油傑只要適時的幫助、保護身為非術師的悠仁就行了,而悠仁總能給予疲憊的夏油傑所需的,他們互相給予著對方沒有的那部份,誰也不會被誰丟下。 就算路途中會感到有些辛苦、偶爾感到無奈,都沒關係。 因為……那都是有意義的。 夕陽的餘暉照映在眾人間,五條悟也難得沒開口再說垃圾話,就這樣回到虎杖家門前。 「下次見,傑。」 五條悟的臉背對著夕陽而顯得格外暗淡,在臉龐上是難得的淡漠笑容。 既不是俏皮,也不是慣有的玩鬧,而是帶著點寂寞的……夏油傑第一次看到的笑顏。 「再見。」 稍微有點不可思議的組成,各自回到他們的歸所。
本文最後由 阿櫻 於 2022-2-7 14:3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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