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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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排球少年│佐久侑] 那場雨持續了一整晚 徹夜未停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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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蒔貳skmy 發表於 2021-8-25 12:2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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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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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噠,噠,噠。

氣勢磅礴的走廊在寂靜之間傳出昂首挺胸的聲響,皮靴在大理石質的地板上接二連三的敲出清脆的腳步聲。宮侑手上把玩著一只鑲著沈藍色寶石的女性戒指,沈色的寶石在走廊水晶燈的照射下給出低調奢華的反射。

“到手了嗎?” 洗手台的另一端站著一位和自己擁有同一副皮囊的雙胞胎弟弟,那是宮治。

宮侑拋出手上盜出的鑽石戒指,有著細緻做工的首飾在眼前形成一道拋物線。染著灰色頭髮的孿生兄弟伸手接下了被丟至空中的珠寶,宮侑脫下白色手套的手在水柱下來回沖洗,他掏出放在衣領口袋前的手帕將手上的水痕細細擦乾。

“到手了嗎?” 耳上的通訊器傳出一樣的問句,沈色的鑽戒在被白色布料包覆的手指上反覆檢查。宮治翻轉著手上的戒指,深灰色的眼眸停在戒指上的寶石細細品味,是贗品,是真貨?

似狐狸的眼眸最後停在了一塊鑽石的凌角上。“是真貨。”在經過一番細緻的檢查後,宮治最後說。

屬於上層社會階級的少爺千金門手上通通舉著一只高腳杯,乾杯發出的玻璃碰撞聲頓時響徹大廳。


坐在吧台高腳椅上的角名倫太郎抿了一口手上的特調雞尾酒,手槍依然緊緊的收在西裝褲內大腿外側的皮套,今天沒有見血的必要。他從遠處盯著這場宴會內的女主角,女人的無名指已經帶上宮侑準備的贗品。

燈光似乎有些過於刺眼,樓內的交談聲此起彼落。角名趁著無人發現的空檔悄聲從宴會上溜出大門,一位全身穿黑色西裝的宴客在角名走出大廳前看了角名一眼,又隨後在毫不在意的心情下的撇開視線。

角名大步穿越走廊,他漫不經心的拿下耳上的通訊器,長時間配戴通訊器的左耳有些疼痛,他隨手把它塞進西裝內側的口袋。向門口的警衛輕聲打過招呼後,他伸手打開黑色轎車的副駕駛座,已經坐在後頭的雙胞胎兄弟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來。

“在被發現之前趕快走吧。”坐在駕駛座的銀島結說。

插在鑰匙孔內的鑰匙圈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銀島一腳踩著煞車,一腳踩著油門,車子引擎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轟巨響。

“如果沒有用儀器設備檢查的話,兩三天內都不會被發現的。” 宮侑坐在後座上拿著指甲刀搓著食指上的弧形指甲,他將搓好的手指舉至眼前細心的檢查邊緣是否磨平。

“這麼有信心?” 宮治抬起一邊的眉毛問道。

“雜質我處理的很乾淨,就算細看也不會看出什麼破綻。”

“少自大了。”

“閉嘴阿治。”

銀島駕駛的黑色轎車行駛在國道上,角名拿出車上置物櫃內的布料擦拭著昨天從稻荷崎新發出的手槍。宮治拿到了一把最新型的狙擊槍,握柄上刻著O.MIYA,而宮侑則拿到了一把左輪手槍,握柄上刻著A.MIYA。比起宮治偏愛的遠距離射擊,宮侑對近身戰更有信心一些。

手槍上的滑套卡準在角名的大腿外側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壓痕,銀島的視線落在後照鏡內的宮治,宮治一語不發的翻動著手上的沈藍色鑽戒,而宮侑則是坐在後座的另一端,不知是在閉目養神,還是早已沉沉睡去。

車窗外下起陣雨,水滴霹靂啪啦的打在眼前的擋風玻璃上。沒有人注意到現在正在下雨,車內的氣氛沉重,他們有太多事需要考慮,沒有心思去注意窗外越下越大的滂沱大雨,直到淋在擋風玻璃上的雨水模糊了眼前的路況,銀島才動手開啟擋風玻璃外的雨刷。

銀島轉動了方向盤,轎車在行駛過前方的便利商店後右轉。後方傳出了一道刺耳的煞車聲,不過沒有人去理會。宮侑睜開一隻眼睛尋找著剛剛帶上車的瓶裝礦泉水,宮治像是擁有心電感應一般的遞出了放在自己左手邊的寶特瓶,宮侑接過保特瓶後仰天灌了三大口水,他用手背擦了擦嘴邊溢出的水滴。

轎車開進了稻荷崎總部的地下一樓停車場。宮治將手上盜來的戒指收進西裝外套內的口袋,此時的宮侑已經脫下西裝外套。關上車門後的三人走向總部內的電梯,落單在後的銀島在按下汽車鑰匙將車門上鎖後,將鑰匙拋給了走在前方的角名。





電梯門在北信介的眼前打開,雙眼埋在文件內的尾白阿蘭從沙發上抬起眼眸。

“歡迎。” 北說。

四個人通通向他們的領導鞠了一個不深不淺的躬,尾白也向四人點了點頭,他再次將視線埋進手中的文件內。

北坐在房間正中央的一張米白色皮沙發上,宮治向前遞出了躺在西裝外套內的沈藍色戒指,北信介帶上抽屜內的白色手套後接過,在細細的一番檢查後,他對眼前的四人露出微笑。

“辛苦了。” 北說。“今晚的住宿安排在總部的第三十二層樓。” 他將戒指放入辦公桌內的第二層抽屜。“沒有問題的話你們可以走了。”

他們四個人又再次向北信介鞠了一個躬後,轉身走回剛剛離開的電梯。

稻荷崎是做黑道的。

他們專挑收下不義之財的大企業和大財主下手,因此在圈內獲得了很高人氣。稻荷崎專偷被黑心人士盜走的世界著名物品,再將其歸還或是郵寄交給警方,目前圈內業績第一。

宮侑趴在窗邊把玩著昨天分配到的三段式折疊小刀,宮治在窗戶的另一頭架起了新分配到的狙擊槍,他將遠望瞄準鏡移向左邊的大樓,再移向右邊的公寓。

“性能怎麼樣。”宮侑看了一眼身旁的孿生兄弟。

“還不錯。”宮治回答。宮治並沒有將視線從手上的槍械移開,宮侑向牆上的飛鏢靶丟出手上的小刀,刀刃直直的刺入靶心,十分。

“Lu--cky。”

宮治瞥了一眼釘在靶心上的小刀,距離地面三十二層樓高的窗台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一人玩著小刀,一人駕著狙擊槍。除非現在半夜三更的也有人在陽台駕著狙擊槍打算斃了他們,不過這不可能發生,一旦宮治發現有什麼苗頭不對勁他都會毫不猶豫就向那些狗屎爛蛋扣下扳機。





“看到目標了?” 宮治的聲音從冰冷的通訊器內傳出,宮侑盯著剛剛穿過小巷的女人,宮侑從來都不知道北的消息來源到底來自哪裡,近期的無差別殺人案兇手越過車道走進兩點鐘方向的便利商店。

“白色短裙,棒球帽。”
“白色短裙,棒球帽。”

他們在對方的通訊器內異口同聲地說道。宮治的狙擊槍架設在離宮侑十五公尺遠的周年慶百貨公司的大樓上,宮雙子偶爾會和二課部隊的角名還有銀島分開行動,但是他們從來沒有離開過彼此,因為沒有必要,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對方。

“出來了。”宮侑盯著走出自動門的獵物。

“把他拐進巷子裡,快點。”

“不准故意射到我,阿治。”

“閉上你的嘴,阿侑。”

宮侑越過轉角出現在女孩前方,他在眼前擺擺雙手後,宮侑在女孩的面前徒手變出鮮花。技術上來說宮治的技巧比宮侑更好上一些,但宮侑的技術卻又比宮治擁有一定程度上的細膩。

“我剛剛就在路上注意到妳很久。”甜膩的關西腔脫出雙唇。

“快一點,你的搭訕技巧真差。”宮治在通訊器的另一端說道。宮侑在女孩看不見的死角摘下耳內無線通訊器,一把塞進口袋。

“請問我是否有榮幸可以與妳共進晚餐?”

宮侑知道自己確實長的不差,他戲劇性的向前方的女孩伸出右手,女孩笑著答應說好。走在前頭的宮侑領著他們雙方走進宮治計畫的巷子內,後頭的女孩悄悄從短裙下的長襪內拿出了一把匕首藏在背後。躲在百貨公司頂樓到宮治下意識的吞了一口口水,帶頭的宮侑下意識的撫上躺在他胸前冰冷刀刃。腦內的怒火突然蓋過了剛剛的愉悅,宮侑早就知道現在將要發生的劇本,但它還是不喜歡被暗算,特別是被還算不上認識的陌生人。


“請大家跟我們一起倒數!”主持人站在一樓的舞台上大聲帶著大家一起倒數,氣氛炒熱了現場,站在台前的吉祥物也跟著一起出聲歡呼。

“五!”

“四!”

“三!”

“二!”

“一!”


碰。


夜色很黑,絢麗的煙火施放在黑色的夜幕上,子彈與煙火一同發出,射出的槍聲被五彩繽紛的煙火掩蓋,女孩順著子彈的衝力向前倒下,還沒碰到地前就死了。

被鮮血濺到褲管的宮侑不耐煩的嘖了一聲,他記下了女孩死前驚訝的表情。那是一份錯愕,不錯的表情,他重新將通訊器拿出戴上。

“你這個大白痴。”宮治的聲音在宮侑重新戴上耳機的瞬間就傳出了通訊器。

“小聲一點我要聾了。” 宮侑拍了拍身上的棒球外套。“你是想被發現嗎?”

“你幹嘛把耳機拿下?” 宮治惱火的將狙擊槍收進偽裝成大提琴盒的槍套內。“你知道剛剛差一點就趕不上時間了嗎?”

“安啦,你沒聽說過雙胞胎都有心電感應嗎?”宮治自顧自的翻了白眼,就算宮侑現在看不到他,宮治也希望宮侑可以在離他十五公尺遠的地面上感覺到他白眼內的煩躁。

事後宮侑撥了一通電話給尾白請他派人來處理現場和屍體。宮侑捲起外套的袖子將已死透的屍體拖到巷子內更隱密的地方,他按下發送給尾白傳下了正確的地址。





“你很慢。”

宮治打開灰色轎車的車門坐進副駕駛座,宮侑瞥了一眼宮治將大提琴盒放到後座。

“你沒看到今天是百貨公司周年慶嗎?”宮治單膝跪在副駕駛座的椅子上,將大提琴盒從前座中間的空隙將步槍塞進後座。“你以為拿著一個大提琴穿梭在人群之間那很容易?”

“確定不是因為你太胖?”

宮治出拳打在宮侑的肋骨上。

“很痛,白痴。”

宮侑揉了揉被宮治擊中的部位。上路了。他說。

他們的父母在他們還很小的時候欠債跑路了,現在是死是活無人知曉。碩大的房子內只剩下年幼的宮雙子,債主找上門的時候發現兩個臥倒在地板上的身軀,已經餓昏的宮治依偎在宮侑的身邊,宮侑的手緊緊的抓住了弟弟的衣擺。

“請…救救我們。”他說。

不到十來歲的年紀他們就在街上乞討,討的到錢的話就有少的可憐的飯可以吃,討不到錢的話就會遭受到一振毒打。凹陷的臉頰不像是他們這個年紀該擁有的樣貌,身上總是套著過大的衣服,髒髒破破的補丁零零落落的縫滿上衣。宮侑的側腰上有一些大小不一的小小疤痕,那是小時候因為保護宮治而留下的些許傷口。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宮治是在只舖著一片薄薄的米袋中給餓醒的。他輕輕移開宮侑攔住他腰際的手,躡手躡腳的走進廚房想找點吃的。

在終於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塊吃剩的麵包的時候,宮治卻不小心打翻了放在瓦斯爐上的鍋子,一陣驚天巨響,掉落在地板上鍋子引來了在外頭喝著酒的大人,走進來的男人一把拽了宮治的頭髮把他從地板上拉起。

年幼的宮治被男人粗魯的抓起,那時的他們還無力反抗,眼淚就像是擰不緊的水龍頭一樣,開始從暗灰色的瞳眸內往下掉。

“對不起,對不起,” 宮治雙手緊護著頭部。“我下次不敢了,我下次真的不敢了…嗚..嗚..嗚…”

發現懷中的宮治不見的宮侑在走進廚房的時候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帶著一把怒火的宮侑衝上前咬上了男人的小臂。宮侑瘦小的身軀被他一手甩開,不過跌倒在地宮侑又再次鋪上前咬了男人的大腿。

“阿侑!阿侑!”

宮治哭急了,男人鬆開了握緊宮治頭髮拳頭,不到十來歲的宮侑被男人輕鬆的拎起,頭下腳上,他隨手撿起了一同掉在地板上的鍋鏟就使勁往宮侑身上揮,宮侑死命咬著下唇不讓聲音哭出來,眼淚先是從眼眶滑至眉毛,再從眉毛滑進頭髮裡。鮮血在宮侑的衣服上蔓延開來,打累的男人將宮侑隨手扔至地板。

“明天一個人沒有要到五千円給我試試看。” 說完,男人走回酒局。

宮侑痛苦的在地板上捲著身子,宮治的眼淚還是源源不斷的一直往下掉。

“阿治啊...”宮侑捂緊了被打傷的部位。

“阿..阿..侑.....?”

“...”

“我們逃走吧。”宮侑說。

他們開始幹贓活。

宮雙子在別人還在上國小的年紀就開始幹贓活,他們什麼都幹,有錢就做。他們一開始只會在街上摸走別人的錢包,直到後來有人看上了宮雙子的能力,開始有人以高昂的金額聘請他們,他們闖進富家子弟家內偷地契,他們合力騙走了富豪千金家的名車。

只是為了活命, 他們只是為了活下去,在這慘惡的世界上他們相依為命。

後來上了國中的他們拿了他們存的第一筆錢去學魔術,一個禮拜三堂。第一堂課是宮侑去上的,他將當天學到的把戲回家教給宮治,兩人對此都很感興趣,那時候的他們還沒有染髮,只要將頭髮梳成同一邊就沒有人會發現,後來他們約定輪流一人去一次。





開著轎車的宮侑在一個急轉彎後被宮治用力的敲了兩下額頭,剛剛的轉彎害宮治直接向前方的擋風玻璃撞上,他們的額頭上留下兩個一模一樣的紅印。

“老天,阿侑,” 宮治打開車窗透氣。“你的開車技術真的有夠爛,我快吐了。”

宮侑又在下一個路口轉彎。“多謝誇獎,阿治。”

“我應該要向北前輩申請新的搭檔。”

“隨便,你會想我的。”

“你太有自信了。”

宮治再次翻了個白眼,他決定無視掉宮侑的嘲諷。宮治拿出背包內的筆記型電腦,雙手伸在鍵盤上迅速的來回打字。

“在打要給跟北對長報告嗎?”

“對。”

“你有提到我對這次任務的貢獻嗎?” 宮侑戲謔的看了宮治一眼。“不像某人只是坐在洗手間乾等作業。”

“喔,閉嘴。” 宮治戲劇性的翻了一個白眼。“如果不是我駭進保全系統你也沒那麼容易躲過攝影機好嗎。”

“胡說,我明明伸手矯健的躲過了所有攝影機的照射範圍。”

“對,除了你在來洗手間的路上直接光明正大的拿著戒指,你應該感謝我幫你刪掉畫面。” 宮治挑釁的向宮侑擺擺左手。

“好吧我承認。” 宮侑按了一下喇叭。“但至少你應該要說說我將戒指對調時那純熟的技巧。”

“--靠。”

宮侑朝著剛剛闖紅燈的車輛拽下車窗,將左手伸出車外比了一個華麗的不雅國際手勢。

“有夠沒品。”

“我們彼此彼此。”

宮治坐在副駕駛座上繫上安全帶。

“很誇張欸。” 宮侑推了一下宮治的肩膀,宮治打了回去。

“我還不想死。”

他們雙方仰頭大笑。






回到總部的路上總是離不開吵鬧這個詞,路上宮侑為了閃避來自宮治的拳頭差點撞上一台在路邊等紅綠燈的小客車。稻荷崎的總部是少數治和侑會共同成為家的地方,但不是有稻荷崎的地方就是家。

宮治躺在床上等宮侑洗完澡的時候從北信介那裡收到了一封短信,髮梢還滴著水的宮侑從浴室踏了出來。

“怎樣?" 宮侑望著自家弟弟緊皺眉頭,染著金色頭髮的青年朝著手機靠了過去,宮侑瞪大著眼睛搶走了宮治手上的手機。

“阿侑還來。”宮治伸手想要奪回手機。“你覺得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宮侑聳了聳肩後將手上的短信唸出。

*稻荷崎INRZK總部
北信介:

   茲定於八月十九日晚上七時正,於宮城縣,烏野町,KRSN總部位於十七樓的大廳舉辦宴會,現誠邀請閣下出席與您的夥伴出席宴會,並擔任主禮嘉賓。希望 閣下能抽空出席,祈請示覆。
  
順候
鈞安
烏野KRSN
澤村 大地
菅原 孝支
*



“你覺得呢?” 宮治仰首問到。“是騙局嗎?”

“美其名可能是單純晚宴。”宮侑罕見的退去身上那層輕蔑。“講難聽點就是單純想挖情點報。”

“畢竟他們雜食。”

宮侑隨手抓了椅子上的毛巾,宮治接住宮侑丟出的手機, 手機上又跳出了一條新的短訊。

*明天早上九點請到總部第三十五層樓集合。*
*治,請幫我提醒侑,這麼晚了他可能不會看短信。*

簡單回覆過後北信介的短信後,宮治拿起自己的浴巾走進浴室。

“北前輩說他也有發給你。”





宮雙子踏入了位於總部三十五樓的大廳,門外的警衛向他們點了點頭,門很重,宮治伸手推開沉重的大門,門在宮侑走進後碰一聲的關上,尚大的聲音在碩大的房內迴響。

宮雙子往房間的中心走去,陽光從寬大的窗戶照射進樓內,靠外的牆面全是由半霧面的玻璃窗組成的。大廳的中央放著一張長方形的木頭桌子,十幾張的兩人座米色沙發椅在桌子周圍圍成一個圓圈。左面的牆上有兩扇門,靠近右邊的門是北信介的辦公室,而令一扇門沒有人知道門內放了什麼。兩扇門中間的牆上掛了一幅隊長奶奶給的山水畫,據說那有避邪作用。

宮雙子在尾白還有角名之間的空沙發坐下,看起來他們是最後一個到的。宮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五分鐘分針才會指向十二,他們並沒有遲到。

北在剛好九點鐘的時間走進大廳,他們全員起立表示敬意。

北向大家點了點頭後坐到靠近最裡面的一套單人米色沙發上,他伸手拿了一張桌子上的文件看了一眼,宮侑發現北換了一支新的手錶。

“請問有沒有人沒有讀過我昨天傳給大家的簡訊?”

穩重的嗓音在空間裡蕩漾,北巡視了一圈坐在沙發上的菁英們,他們是稻荷崎,北信介與他的狐狸。

“很好,謝謝每個人都在來到這裡前看過簡訊,相信大家都已經了解了邀請函內的文字,請問有人自願跟我一起參加烏野主辦的晚宴嗎?”

北再次看了一眼桌子上面的文件。

“表面上雖然說是晚宴,”北繼續補充。“但我想最後應該會演變成情報交換宴,最近道上有引起我興趣的情報。”

坐在北旁邊的尾白最先舉起手,宮侑也唰一聲的舉起右手,宮治跟在他身後,角名看了一眼坐在大耳對面的宮治,碧綠的瞳眸望向窗外景色,角名也舉起右手表示參加。

“大耳?” 北看向獨自坐在單人沙發上的大耳。“我以為你很感興趣。”

“是的,北。我的確很感興趣。”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錶。“但是昨天從安裝在警局內竊聽器抓到了犯人最新的情報,我不想錯過。”

大耳滿意在手機上秀出警局內的竊聽器留言。北看了一眼手機上更新的最新資訊,也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的,阿蘭,治,侑,還有倫太郎。”北本別訴訟了一次舉手的成員。

北從口袋內摸出了幾個用壓克力盒子裝著的金色名牌,治在上面看到了他自己的名字,北最後在裡面挑了四個名牌後,將其他的金色名牌收回口袋。

“後天中午請穿著正裝在這裡集合,” 北抬頭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時鐘。“五點半,請不要遲到。” 他將手上的金色長方形小物分別遞給尾白,宮治,宮侑,倫太郎。“散會。”

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所有人也從椅子上站起來給北信介鞠躬,他打開沉重的大門後,尊敬的背影消失在木門後。

宮侑看著手上的純金名牌,上面刻著他的名字,宮侑,在端正的印刷字體下方刻了他的英文羅馬拼音 MIYA ATSUMU。

房內裡的人一個一個的離開大廳,角名在宮治離開之前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臂。
本文最後由 貳蒔貳skmy 於 2023-1-16 10:3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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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貳蒔貳skmy 發表於 2021-8-25 12:38:57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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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下午三點,西邊的陽光直接從窗戶外灑落在潔白床舖上的枕頭。宮治從衣櫃內拿出昨天在就寢前整理出的西裝。

洗完澡的宮治腰間圍著浴巾站在浴室的門前燙襯衫,熨斗向上飄出白花花的蒸氣,燙好的內襯被宮治用衣架吊在門旁衣帽架上。他拿起在收在床頭櫃抽屜裡的吹風機,手指撫過髮絲,嗡嗡聲在房間內迴盪,細柔的灰色髮流在指間流淌。

五分鐘後,宮治將關上的吹風機重新收回床頭櫃內,他拿下了剛剛掛在衣帽架上的略大淺灰色襯衫套上。宮治站到鏡子前方,伸手整理了頭上的髮絲確認是否服貼。

“阿治你好了嗎?”宮侑從廚房的門口探出一個頭,他早在半小時前早已著裝完畢。

宮侑撥了撥頭髮,他的身上穿著三套式西裝。最外層的純黑色西裝外套跟宮治身上的那件是同個版型,中間穿的背心是跟宮侑髮色一樣的亮黃色,而裡面的內衣是一件純白色的襯衫。

宮雙子一前一後的走進電梯,站在電梯門旁的宮侑伸出手按下了第三十五層的按鈕。電梯緩緩上升,等待的時間很短暫,宮侑偷偷把總部發的摺疊小刀給藏在了襯衫內的皮套上,胸口可以感受到刀身冰冷的吻,以前學過的魔術對現在的宮侑來說的確很有價值。





大廳的冷氣吹在宮侑的臉上,指針剛指向四,角名已經在大廳待命。他一如往常的沉著臉,角名穿着一件版型設計良好的黑色西裝,胸前繫著一條跟他瞳孔顏色相襯的墨綠色領帶。

宮治穿過房間,宮侑跟在他的身後,角名朝他們兩個點頭問好,後者也對角名點了點頭。

大廳的擺設在這幾天內並沒有什麼明顯的改變,只是右邊的牆上被刷上了新的油漆,深酒紅色的。宮治在角名的身旁坐下,宮侑隨便挑一個離他們兩公尺遠的單人沙發坐下,西裝褲口袋內的名牌壓的他的大腿外側有些發疼。

過了不久,大廳的大門再次打開。先進來的人是北,尾白跟在後面。大廳的門喀一聲的被輕輕關上,北看起來似乎有些驚訝,因為所有的人都很早到,現在的時間不過約四點半鐘。

北調整了一下胸前的衣領,尾部呈現墨色的頭髮被大半上梳。“有帶名牌嗎?” 北問。

他們所有的人都回答了有。

“那就早一點上路吧,路上我們可以辦一點事。” 北伸手拉開西裝外套的其中一邊,拿出原本安置在口袋內的車鑰匙。“那就五分鐘後大門口見。”

語畢,北將鑰匙遞給後方的尾白,尾白雙手接過,他轉身離開大廳,不過幾秒,宮侑聽見遠方訴說樓梯門即將開啟的冰冷機器女聲。





宮侑拉開米白色轎車的車門,車子內的氣氛又是端莊又是虔誠,安靜,沒有任何多餘的噪音。車內的空間很寬敞,角名最先進了後座坐在了靠左的位子上,宮治跟上坐在中間,宮侑打開了右邊的車門坐在了靠右邊的位子上。

駕車的人是尾白阿蘭,北信介坐在副駕駛座上,手上讀著文件。汽車內的收音機播著祥和的古典音樂,尾白開車行駛過上次宮治和宮侑在那裡解決目標的百貨公司,還經過了一間便利商店,最後,米白色的轎車在一間警局面前停了下來。

宮侑不喜歡警局,宮治也不喜歡。在宮侑宮治還是青少年的時候他們從來沒有少進去過,做筆錄對他們來說早已是家常便飯。北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走進了警局,宮侑的目光留在走進門前的北身上。

宮治打了一個哈欠,車內的冷氣安靜的在他們之間流淌。角名看了一眼手上的手錶,宮侑可以透過後照鏡的反射看到前座尾白的眼睛。

當北再次從警局內現身的時候,北的手上多了一份進去時沒有的牛皮紙袋,宮侑透過車窗看見北在關上門前對內部的警員輕聲說了什麼。

從北進到警局的期間不過上下不到二十分鐘。北越過前面的車頭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宮侑迅速的撇開視線假裝自己並沒有在偷看,坐在身旁的宮治顯然也跟宮侑一樣好奇牛皮紙袋內到底放著什麼樣的機密。

宮雙子看起來有些緊張,即使他們現在已經不用再進去警局了,但是光是停在警局外的氣氛還是勒的他們渾身不自在。宮侑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宮治,卻發現宮治也在回望他。

北顯然是猜中的坐在後座雙子的心思,所以他開口說道。

“這是你們前幾天我請你們去辦的工作,就是無差別殺人事件的那個兇手。”北解釋道。“警局沒有辦法向上層直接報告為什麼兇手死在了路邊的巷子內,所以他們向我詢問了一些處理上細節,”北伸手撫平袖子上的皺摺。“他們編了理由,最後決定以殺人罪槍斃處決上繳案件。”

看到坐在後座的雙子似乎放了下心來,北回頭露出了一個讓他們安心的微笑,雖然他只用了眼睛。

米白色轎車最後停在了一棟辦公大樓的地下一樓停車場,他們所有人都跟著北一同下了車,停車場的味道似乎對角名來說有著跟放鬆藥劑一樣的效果,宮侑看著角名大大的吸了三口空氣後才走進電梯。

五個人站在電梯內側,算不上擁擠。站在前排的尾白伸手用食指按了十七的數字。

“戴上名牌吧。” 北說。

宮侑沒有注意到北是在什麼時候戴上名牌的,他看到名牌上面雕刻字體端正刻著北信介這三個字。

宮侑從西裝褲外側的口袋摸出了他下午放進裡面的名牌,他打開壓克力製的盒子後,將名牌別在左邊靠近心房的位置。

電梯門開,毫無情感的機械女聲說道,北率先走出電了梯,尾白跟在後面,宮侑,宮治,最後是角名。

他們步入一條深灰色的走廊,再沒有燈光的照耀下看起來幾乎是純黑色的。走廊的盡頭有一座櫃檯,站在櫃檯內的服務員留著一頭俐落的黑色短髮,宮侑看了一眼服務員胸前的名牌後,發現他叫做緣下力。

緣下在看到北後,跟電話的另一頭內說了一些話語後便掛下電話。

“您一定就是北信介先生。” 他開口說道。

北向緣下點了一下頭後他繼續說。“而您應該是尾白阿蘭先生和角名倫太郎先生。” 尾白和角名也向緣下點了一下頭。“最後我猜兩位應該是,” 他並沒有馬上說出宮侑的名字,他撇了一眼宮侑別在胸前的名牌後說。“宮侑先生,和宮治先生。” 他們也像緣下的點了一下頭。

一位叫做成田一仁的服務生從左側的櫃檯走出,他遞出拿在手上的賓客簿後請大家在上面簽名,宮侑在上方看見了幾個他小時候在訓練場修行時聽過的名字,分別是影山飛雄,佐久早聖臣,古森元也,還有星海光來。

“請往這邊。” 那位叫做成田一仁的服務員指向右邊的走廊。

跟著走廊一直走後,他們來到了一道鍍著黑漆的大門前,門旁的男人留著一頭米白色的短髮,他看了看手上的貴客名單。

“裡面請。” 叫做木下久志的男人說道。

打開門前宮治聽到裡面傳來人們交談的嗡嗡聲,木下單手打開了大門,交談聲馬上變大,它們像是狂風一樣掃在宮侑的臉上。

門後的空間很寬敞,地板是用大理石紋下去設計的,六張長桌緊緊貼著左側牆壁,上面擺了裝飾用的高腳蠟燭還有一些佳餚。

大廳的天花板比一般的樓層都還要來得高,宮侑目測從天花板到地面至少有十一公尺。大廳的正中央掛了一個十分華麗的藍水晶吊燈,旁邊還有一些紫水晶作為點綴。

“各自逛吧。” 北說。“你們可以跟現場上任何的人物交流。” 北的視線向現場的人物掃了一圈。“不過請注意言詞,我不希望我們手上擁有的情報洩漏太多出去。” 北特地看了一下宮侑。“知道了嗎?”

“是的,北前輩。

“知道了,北前輩。”

“知道了。”

“餓了的話可以去左邊的餐桌吃點東西,自助式的,你們可以走了。”

宮侑跟宮治一同拿了盤子到餐桌前,他們從午飯過後就再也沒有進食,他們不想錯過這個可以好好填飽肚子的機會。

宮治在自己的盤子添了一點馬鈴薯泥,烤牛肉,一些臘腸,小羊排,還有一點烤雞肉片。

“赤葦!”

談話聲傳進宮侑的耳內。

一位頭髮黑白相間的男人出聲說道。"你應該要嚐嚐自助吧上的烤肉。"

“我會的,木兔前輩。”那位叫做赤葦的男人回答道。“還有,請小聲一點。”

宮侑看到那位頭髮黑白相間的男人有著似貓頭鷹的亮金色眼眸,另一個人站在旁邊看起來像是一位秘書,或是服務生,他是黑頭髮的,他跟角名一樣有著相似的深綠色瞳孔。

宮侑也在盤子內添了一些烤牛肉,他又聽到。

“欸,欸,影山。"

“幹嘛。”

影山?影山飛雄?

宮侑順著聲音的方位看去,影山跟著記憶中的形象有些不同,他還是留著一頭黑髮,不過以前貼在額前的瀏海被向兩側梳去,宮侑記得他在道上有著國王的稱號。另一位站在影山身旁的少年長著一頭顯眼的橘髮,身高目測大約一百七,宮侑想起前意外聽過的資訊,從無名的組織出身,他是道上有名的誘餌,他混入人群,再無聲無息的解決目標,他是日向翔陽。

不過最近有風聲說最近他們都雙雙跳入新的容身處,有人說影山加入了阿德勒,也有人說日向簽約進了黑狼。是真是假還不知道,他們還沒有放出通報,不過這並不意外,畢竟烏野培養出了不少菁英。

“阿治,要賭嗎?”

“賭什麼?” 宮治的嘴裡塞著馬鈴薯泥。

“賭那個橘色頭髮手上戴的是否是真貨。” 宮侑指了指日向戴在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賭這個禮拜的布丁。"

“我賭是—”

“是真貨。”

宮侑的話語硬生生的被打斷,他的後方出現了一位莫約一百九十公分的大學生。他傲慢的眼神透過眼鏡直直的投射在宮侑身上,他頂著一頭奶油黃的髮色,坐在身後宮治下意識的瞥了一眼眼前的名牌。

啊...月島螢,烏野的理性。宮治想。

“聽說你們早在井闥山之前搶走了他們的獵物。” 月島的語氣近乎是戲謔。“他們看起來好像很不爽。” 月島瞥了一眼站在角落的人潮,他腹黑的笑了一下。

“喔,那真是太遺憾了。” 儘管宮侑聽起來一點歉意也沒有。“那只能證明稻荷齊的實力確實比井闥山還強。”

月島意味深長的看了宮侑一眼,他拿越過宮侑拿了一杯桌子上的碳酸飲料。宮侑看見角落一位留著淺咖啡色頭髮的男子瞪了他一眼,他不知道那是不是錯覺。

一位臉頰上長著雀斑的綠髮宴客像他們走來,他一手拿著草莓蛋糕。

“阿月我幫你拿了蛋糕。” 山口說。

月島接過蛋糕,宮侑吃了一口手上的馬鈴薯泥,等他再次回過神來月島已經跟山口消失在人群之間。

已經在宴會上待了一段時間的宮侑聽出了一些時事,那位一邊瀏海遮住右眼一半,其餘頭髮往後梳的宴客叫做黑尾鐵郎,音駒的領導人,他穿著一件深酒紅色的高領內搭,而旁邊一直盯著手機的布丁頭似乎叫做弧爪研磨,音駒的大腦。宮侑曾經在道上聽過一些有關他的情報,弧爪似乎是現場實力最強的網路駭客,不過不太喜歡參與實體戰。

而黑白髮絲相間的木兔和黑髮綠眼的赤葦出身於梟谷,從談話中內容不難發現梟谷與音駒的交情似乎不錯,梟谷目前與黑狼正在合作中,業績直逼前三。

宮侑瞥了一眼不知何時走到角名身旁的宮治,他們身旁站了兩位實力不容小覷的刺客,隸屬於白鳥澤的天童覺還有牛島若利,槍法精準的牛島和直覺反應迅速的天牛是道上小有名氣的搭檔。六個月前還從來沒有任何目標從他們的手裡成功逃出過,不過這項紀錄不久前被烏野的誘餌以及國王給打破。

尾白曾經說宮侑的觀察力比宮治高出一些,這是宮侑從今天晚上七點到現在第三次發現站在角落的茶色頭髮宴客在偷瞄自己了。

“你在看飯綱?” 宮治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宮侑身後。

“誰。” 宮侑後仰看了宮治一眼。

“褐色頭髮後梳的那個。”宮治喝了一口手上的水果特調。“茶色頭髮圓眉毛的那個叫做古森,道上的第一防禦型刺客,還有黑頭髮的那個叫做佐久早。”

“你怎麼知道?”

“角名說的。” 宮治又抿了一口玻璃杯內的綜合水果特調。

“他們在工作上多少有交集嗎?” 宮侑感興致的看了井闥山的人才一眼,宮侑伸直雙手伸了一個懶腰。他們都深知今天受到邀請有資格出現在這裡的都不是什麼簡單人物,表面上看似和樂融融,其實在現場卻有許多集團或是幫派互看不順眼,例如善於防禦的音駒與噬血噴人的互美,善於攻擊的白鳥澤與今天的主辦方,出其不意的烏野。

當然也有對手之間的互看不順眼,例如對持久戰特別擅長的星海光來和善於隱藏身手的日向翔陽,善於領導隊員的及川徹還有擅長操縱士兵的影山飛雄。

“就是他們嗎?” 宮侑看了一眼手上的手錶,短針剛越過九點。“就是我們搶了他們的獵物?” 宮侑發出一陣得意的短笑。

“嗯。” 宮治的嘴裡再次塞滿餐桌上的的甜點,角名無聲走到雙子之間。

“記得我們上次在飯店偷得那個沉藍色鑽戒?” 角名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身穿全黑的佐久早。“我在宴會現場看到他了。”

宮侑什麼也沒說,這不是好事。那間飯店的位置準確來說不再井闥山管轄範圍內,在宴會現場看到佐久早聖臣自然不會是什麼兩三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簡單巧合。

宮治也沒有回話,他咬著嘴內的軟肉,他選擇保持沉默。

門開了,一位氣色穩重的男人從鍍著黑漆的大門走了進來,他穿了一身黑色的三套式西裝,旁邊跟著一位看起來像是管家的宴客,他留著一頭灰色頭髮,仔細一看眼角旁還有一顆淚痣,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爽朗。他笑了一下,一股不自在感瞬間爬上了背脊,宮侑覺得那抹微笑是致命又噬血的,他的身高不高,給人的親切感卻和恐懼成為正比。

灰色頭髮的管家鬆開門把,大門碰一聲的輕輕關上,宴會內瞬間鴉雀無聲。

“晚安,澤村前輩,菅前輩。”

宮侑看到現場的日向,影山,月島,山口,還有其他隸屬於烏野的成員都深深的鞠了一個躬。其他道上的人才也都像是表示敬意一般的向他們點了點頭。

澤村的視線在他們身上掃了一圈,他的視線分別看了一下北,牛島,晝神,黑尾,木兔,大將,飯綱,及川,還有二口。

領導者們一個接著一個的離開大廳,北在走出大門前回頭跟留在現場的角名,尾白,宮治,還有宮侑用嘴形無聲的說了一聲等我。

宮侑從十七樓層高的窗戶盯著宮城的夜景,除了盜竊以外,他和宮治在稻荷崎一起做了很多事。他們幫稻荷崎從那些黑心業者手下收了很多次錢,斃了幾個罪該萬死的混帳殺人狂,他們兩兄弟還揍了一些不願意服從命令還為非作歹的可悲亡徒。

回想到這些點滴,宮侑才真正的意識到他跟宮治早已成為稻荷崎的一分子,他們成為一家人,他們參與的稻荷崎一切的點滴,比他原本以為的還要多出更多。

宮侑找到尾白後獨自跟他說了幾句話,他躲開人們的視線偷偷將宴會大門打開一小條縫,從內側溜了出去。

他轉了個彎走進電梯旁的逃生樓梯,宮侑不是很喜歡被來自其他地方的監視器拍下他的臉。

他大約往上爬了兩層樓後,宮侑脫下腳上的皮鞋從鞋墊下取出一把卡片式折疊刀,他將刀片插進窗戶之間的縫隙後用力往上一提,喀的一聲窗戶鎖被輕而易舉的打開。

像狐狸一般狡潔的身影輕鬆越過狹窄的窗戶,宮侑輕手輕腳的越過走廊,四周圍很暗,宮侑只能透過從窗外照進來的月光來辨識方位。

宮侑走到一扇大門面前,亮著彩色光線的霓虹燈招牌在門框上閃爍,裡面隱約傳來一些聽不清楚對話聲和玻璃杯子碰撞聲,宮侑推開大門,聲音變得清楚了一些。

宮侑輕輕闔上背後的木製大門,裡面的光線並不充足,他等了幾秒讓眼睛適應。他往內走去,房間的左側是一個座長方形的大型吧台,其餘的桌子隨意散落在四周圍,上面零零散散的坐著幾位客人,宮侑看見剛剛還在大廳內的赤葦京治和弧爪研磨現在坐在一張靠近角落的兩人位上。

牆上的喇叭播放著柔和的古典鋼琴演奏,音量不大,人們也都壓低音量在交談,酒吧內的氣氛意外的平靜。

吧台前坐了一位只有瀏海染金的男性酒保,宮侑選了一張靠近酒吧內側的的高腳椅坐下。

“請問需要點些什麼嗎?”

出聲的是一位黑髮過肩的年輕女酒保,看起來年紀不過二十,長得十分清秀,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嘴角下有一顆痣。

宮侑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金色名牌,清水潔子。嗯,是個適合的名字。

清水穿着一件貼身的緊身襯衫,胸型襯托的十分好看。清水疑惑的看著宮侑,清秀的樣貌不經另宮侑著迷,坐在右邊的男性酒保似乎不屑的瞪了宮侑一眼,不過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一杯長島冰茶,謝謝。”

清水將一杯裝著茶色液體的玻璃杯推到宮侑面前,他細細的看著玻璃杯外凝結的水珠。

“烏野不幹這麼下流的事。” 只有瀏海染金的男性酒保開口了。

“西谷,沒有關係。” 清水說。

宮侑聽得懂他的意思,他並沒有覺得酒杯裡面有下毒,於是他當著西谷的面喝了玻璃杯裡的酒水一口,西谷滿意的眨了一下眼睛。宮侑自認自己的酒量還算不差,酒品也還算不錯,他又抿了一口裝在玻璃杯內酒水,清涼的液體在他的嘴內流淌。

掛在門上的風鈴再次響起,新走進來的客人在離宮侑兩張椅子遠的位子坐下。他傾身像清水說了一些字句後,清水轉身遞給他一個玻璃杯,裡面裝了一顆鑽石造型的冰塊,深紅色的液體在杯內流淌。可能是一杯血腥瑪格麗特,也可能只是一杯紅酒。他脫下手上的手套,在手上噴了一些酒精,酒精味破壞了原本瀰漫在空中的純潔酒香,宮侑下意識的皺了眉頭。

酒吧依舊安靜,酒精使他的身體微微發熱,宮侑還不算不上醉,他的酒杯空了。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十分享受酒吧內的氣氛,可能只過了半個小時,也可能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宮侑拉起左手的袖子看了一眼手上的腕錶,指針剛走過十。

有人輕輕的拍了一下那位客人的肩膀,宮侑沒去注意他的長相,看起來像是一位酒保,也可能是一位秘書。宮侑看到那位可能是酒保的人傾身在那位客人的耳邊說了一些話,但是宮侑沒聽見他們說了什麼,他必須走了,或許宮治正在找他。宮侑推開了腳下的高腳椅將它靠回吧台,他頭也不回的往酒吧外走去。

酒精另宮侑大腦感到有些頭昏腦脹,但他穩穩的跳上接近逃生梯的窗台。那只有一瞬間,一道殘影閃過。宮侑猛然狼狽的閃過拳頭,他聽到一陣金屬聲叮叮咚咚的往下掉,發出不小的聲響,宮侑摸了摸口袋,那是他的手機。

宮侑聽到手機最後喀的一聲停止了墜落,不知道手機是直接墜地了還是掉在某一層樓的階梯上。只有短短不到一秒,一條長腿出現在宮侑眼前,宮侑靠著身體驚人的反射動作閃過了眼前的踢擊。

光線太暗宮侑看不清敵人的面貌,對方轉了一圈又往宮侑的側臉準備灌上一發刺拳,從酒精中稍微清醒的宮侑抬起右手正面接住了對方的攻擊。

上手的觸感不是宮侑原本想像的堅硬拳頭。手套?宮侑在內心說道。

膽敢直接與宮雙子槓上的人並不多,他們通常背對背互相掩護,倒了一個還有另一個在,他們從來都不是可以輕易的被擊退的對象。宮侑摸了摸胸前的三段式折疊小刀,對方向後退了一步,能與宮侑直接硬碰硬對上的絕對不是什麼拿來濫竽充數的候補人員。對方的身手不凡,但宮侑不想在烏野引起惡戰。

一陣狂風吹散了他們的視線,他們雙雙拉開距離。宮侑趁著空檔將藏在胸前的小刀反手藏在右邊的袖口內,然後宮侑終於看清了對方的臉。

對方帶著口罩,一頭自然捲,目中無人的神情與宮侑對上,他的眉毛上還有兩顆小痣,是佐久早。宮侑並非不可擊敗,不過剛剛用徒手接下攻擊的拳頭還在微微發麻。

佐久早雙手握拳,蓄勢待發,他抬起右腿往宮侑的側腰踢去,宮侑轉身閃過,他趁著佐久早收回腳的空檔也給佐久早的正面來了一拳,不過卻被正面擋下。

宮侑又給了佐久早一記掃堂腿,但對方卻也靈活的躲開。

嘖。

宮侑吞了一口口水,他退去眼上的輕浮,宮侑重新握緊雙拳擺出了戰鬥姿勢,他動了動右手的拳頭使出全力往佐久早的臉上揮去,佐久早險些閃過攻擊,不過口罩因為過大的移動而鬆了開,宮侑看到了佐久早的臉,口罩隨著地心引力緩緩向下掉落

佐久早在趁著宮侑看口罩墜落的空檔瞄準了他的腹部,毫無顧忌的向宮侑大力踢去,宮侑在一個靈巧的後空翻後躲過佐久早的迴旋踢。他們的距離正式拉開,宮侑傾身蹲在逃生梯的扶手上,後方就是離地十九層樓高的地面,現在沒有掩護,宮侑並不想冒險。

咔,喀咔,咔喀,喀。

細微的子彈上膛聲鑽進耳裡,宮侑將頭歪向右邊,視線穿過佐久早身後。古森手上拿著手槍站在酒吧門前,槍枝直直的指著宮侑的眉心。要他舉出白旗乖乖的束手就擒投降是不可能的,這有傷稻荷崎的門面,這對不起宮雙子在外頭的名號,這太侮辱自尊,懂?

宮侑抓緊了手上作為重心支撐的欄杆扶手,他瞥了一眼樓梯下方的距離細算自己有多少勝算可以毫髮無傷的逃離現場。不料,宮治嘴裡含著一根草莓棒棒糖站在宮侑正下方的逃生樓梯處。

“嗨。” 宮治氣定神閒的兩手靠在欄杆上,無聲的用嘴形跟宮侑打招呼。

真是瘋了。宮侑想。

佐久早聖臣和古森元也還沒發現宮治的存在,宮侑朝著他們咧嘴笑了笑,眼中閃爍著勝利的光芒,佐久早往後看了一眼,古森也抬起一邊眉毛,他聳了聳肩。

“再──”

古森露出了一抹噬血的微笑。

“──見。”

碰。

在古森扣下扳機的瞬間宮侑向後縱身一跳,宮治拉著宮侑的衣擺下方一同將他們摔進了的十八層樓的窗户內,玻璃應聲碎裂,宮治抱著頭滾了幾圈,宮侑覺得一些細小的玻璃碎片擦傷了他的左手手臂。

宮侑起立拍了拍身上的西裝外套,玻璃碎屑墜落地板。他將剛剛拔出的小刀再次收回衣內,宮治抬頭看了一眼。

“你又做了什麼。” 這不是問句。宮治就像是確定了一定是宮侑先做了什麼惹對方不高興的事才會演變成剛才那樣的場面。

“嘿!我什麼都沒做!” 宮侑反駁。他看了看手上的細小傷痕。“我只是點了一杯酒,我們甚至沒有說上話!”

“是嗎?” 宮治狐疑的看了宮侑一眼。宮治也拍了拍身上的西裝,他的襯衫扣子掉了一個。

“對。” 宮侑翻了一個白眼,他們雙雙看了一眼地板上的殘疾,最後他們決定打電話給尾白。

他們剛剛才被偷襲,十八樓的走廊說不上安全,宮侑重新將小刀從襯衫內取出,宮治手上也拿了一把小刀,黑色手柄的,上面刻了小小的S.R.兩個字母,如果沒有仔細去看,宮侑會以為那只是一塊小小的污漬。

宮侑遲疑的看了一下宮治,他們無聲的躲到走廊側面的轉角處。接著,一位矮小的男性像他們走來,宮侑下意識的捏了一下宮治的手,小刀在他們的手中握緊,但那個男人卻自動舉高了雙手。

“冷靜,冷靜。”他說。

窗外純白的月光照到那個男人的臉上。“我接到電話說十八樓的窗戶破了,”一撮金色髮絲錘在眼前。“我是來幫忙收拾殘局的。”西谷舉高著雙手在他們面前停下。

宮侑放鬆了手上握緊的小刀,他認出了剛剛在酒吧內跟他說話的酒保。他踏出一步走到西谷的面前,後方的宮治警戒的拉住了宮侑的胳膊。

“沒事,我知道他。”宮侑輕輕撥開宮治的手,宮治也從陰影處站了出來。

西谷的眼睛快速的來回在宮雙子身上掃了一下。“雙胞胎?” 西谷驚訝的瞪大了雙眼。“酷。”

“能幫我們處理一下嗎?” 宮侑指了一下身後的碎玻璃。“可以幫我說是意外事故嗎?我不小心打破的。”

西谷只是上下打量了雙子一眼。“知道了,包在我身上。” 他說。





宮治拉開了車門,宮侑先坐了進去。坐在副駕駛座的北看起來似乎心情很好,看起來尾白並沒有告訴北剛才發生了什麼。角名有事先走了,後座的座位寬敞了許多,宮治也傾身坐進車內。

尾白發動引擎,車子行駛出烏野的地下停車場,宮侑在回去的路上才發現這條商店街幾乎都是屬於烏野的。可以發現大部分的建築物都是以黑色為色調,店家的招牌上還都印著一隻小小的烏鴉圖案。

宮侑輕輕的撫上他的左手小臂,傷口有些隱隱作痛,剛剛的玻璃碎屑不知道也沒有扎進皮膚,他來回摸了摸袖套希望可以減緩疼痛。

“侑,會冷嗎?"還沒等到宮侑的回答,北就伸手將冷氣的強度由四轉為三。

“啊,沒關係的北前輩,我不會冷。” 宮侑說。北從後照鏡看到了搓手的宮侑,顯然他誤會了宮侑的意思。

宮侑將視線看向車外,他很少坐北的車,不是因為沒機會,只是因為沒必要。稻荷崎的車庫內有很多台車,只要寫過申請表就可以借到車鑰匙。他跟宮治就跟稻荷崎借了一台四人坐的灰色轎車,方便他們做完事後有地方藏武器。

身旁的宮治看起來已經睡著了,平穩的呼吸聲傳進宮侑的耳內。宮治的呼吸聲總是可以讓宮侑從緊張的情緒中放鬆,宮治知道的時候還拿這件事調侃了他很久。

尾白轉動方向盤,他們轉了一個彎。宮侑回想起以前他跟宮治一起經歷過的種種,幸好他們當時從那個地方逃出來了,現在的他們無需再看人臉色,他們現在在為稻荷崎工作,他們有穩定的收入,他們再也不需要求助別人,而找到宮雙子的就是坐在副駕駛座的北信介,他們的恩人。

他們是在警局內相遇的,那時宮侑和宮治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進了警局,不過以他們犯罪的次數來說,他們進警局的次數算相當的少。

不過這根本算不上什麼大事,那時的他們已有一小筆財產,那是他們省吃儉用存下來的。只要一方被捕,另一方永遠都可以把其中一方給保出來。

宮治是在一次偷竊罪後被帶回警局的,他們都對外聲稱自己是獨生子,他們叫做宮,沒有名字。

那天的北一如往常的進了警局,宮治正坐在椅子上做筆錄,北問了他叫什麼名字。

“我叫做北,”北蹲下來與治平視。“我可以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嗎?”北伸出一隻手制止了一旁原本要插話的警察。

宮治只撇了他一眼,說。“我叫宮,沒有名字。”

其實當時的宮治身上並沒有什麼吸引北看上他的價值,不過北注意到的其實宮治的雙手。宮治穿的算不上得體,過大的衣服隨便穿在身上,上面還有不少補丁,褲子也鬆鬆垮垮的套在腰上,腰間還繫著一條麻繩防止褲子脫落。

宮治的腳上有著大塊小塊的紫色瘀青,膝蓋上也有不少傷疤,手臂更是遍佈傷痕。

但是唯獨雙手。唯獨宮治的雙手上沒有任何傷口或是任何傷疤。他的指甲整整齊齊的對齊指尖,手掌看起來白嫩嫩的,看似做了不少保養,那並不是路上隨便一個野孩子會擁有的手。

北向警局問了問這個孩子可不可以交給他處理,並刪除他之前所有留下的前科,局長想了良久才答應下來,因為宮治那時還未成年,能留下的紀錄本來就不多。

宮治在心裡默默喊了萬歲,北握著他的手腕帶著宮治往警局外走,宮治還沒想出可以脫身的辦法,北再次問了宮治叫做什麼名字,宮治還是沒有回答,他說他只叫宮。

“你是誰。放開我弟弟。”

北記得那時才踏出警局沒幾步,他就被一個跟宮治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給攔下,北稍稍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放開我弟弟。”宮侑又重複了一次。

一隻細緻的手握上手腕。宮侑一把握住北握住宮治的手腕,眼神堅定的看向北的眼睛。北直直的的盯著宮侑,他給人的尊敬感和壓迫感像是低氣壓一樣重重的壓在宮侑的肩頭上令他喘不過氣,不過宮侑並不打算移開視線。

好膽量。北想。

北放開握住宮治的手,宮侑立馬將宮治護在身後,他們一步一步慢慢向後退,宮侑覺得眼前的人不是什麼簡單就可以解決逃跑的過路人。

“等一下,阿侑,我覺得他不像是壞人,他剛剛跟警察說可以刪掉我們過去的犯罪紀錄。” 宮治用北聽不到聲音在宮侑耳邊呢喃。

“如果他是騙人的呢。”宮侑甚至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如果他只是想利用我們呢。”宮侑看了一眼北。“我們甚至不認識他。”

但北只是在宮侑面前緩慢的蹲下來與他平視,“我叫做北信介,”他緩慢的說。“我可以幫助你們,我可以提供你們住宿,我可以給你們吃飯,我也可以給你們薪水,不過前提是你們也必須幫助我。”

“不需要,” 宮侑甚至沒有猶豫。“我們可以照顧好自己。” 他回答。他依然把宮治護在身後。

北撇了一眼被藏在身後的宮治,他並沒有馬上回話。似乎過了一輩子那麼久,北才再度開口。

“我可以保護你弟弟。”他換了一種說法。“我可以保護你和你弟弟,不讓你們受傷。”

宮侑用肉眼發覺不到的弧度楞了一下。

他說他可以保護宮治,他可以保護宮治不讓他受傷,他可以保護我們。宮侑瞥了一眼他和宮治身上的擦傷,大小不一的傷痕遍佈在他們的身上。

“…真的嗎?” 宮侑看似有些動搖,北相信在街上四海為家的生活也讓他們累了。

“是真的,我發誓。” 北的眼光真誠的看向宮侑的眼睛,但宮侑看似還是有些猶豫。

理智和心動在腦海裡動盪。宮治一把捉住宮侑的手。“我想要相信他。他看起來不像壞人。”宮治說。

“謝謝你,宮。” 北對宮治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那麼你呢?” 北對宮侑說。

宮侑想了許久,他抓緊了弟弟的手。

“我也相信你。”

“那我們去吃飯吧。”

在那之後北去了食堂給他們三個帶了便當,宮侑堅持要付錢,不過被北給拒絕了。

“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你跟弟弟之間吃飯也會各付各的嗎?” 北笑了。

宮侑沒有回話,北又說。

“你們兩個都沒有名字嗎?” 他打開後座的車門讓雙子坐進去。“那以後你們就叫做──”

“我叫宮侑。”

“我叫宮治。”

宮侑伸手將額頭前的瀏海撥回右邊,宮治用湯匙挖了一口手上的便當送進嘴裡。





尾白將車開進地下室,稻荷崎的總部已經到了,宮侑輕輕叫醒宮治,宮治下在車後伸了個懶腰。

“你剛剛為什麼會在那裡?” 宮侑關上車門。

“手機。” 宮治說。“角名說他有事要先走了,他妹妹。” 宮治從口袋內拿出宮侑的手機。“我打給你然後你沒接,所以我出來找你,阿蘭說你好像去了酒吧。”

宮侑伸出手接過了螢幕摔碎的手機,宮治接著說。“我看到有東西從窗戶外面掉下去,我打開窗戶結果看到你的手機掉在逃生梯上。”宮治又打了個哈欠。“我抬頭看到有人的腳閃過欄杆外,我就想那可能是你。” 他抓了抓頭髮。“所以我跳出窗戶往上走,然後就是你看到的那樣了。”

宮侑按了一下手機的電源鍵,螢幕只亮了一半,下半部的螢幕完全黑了。蜘蛛網狀的裂痕佈滿手機,宮侑嘆了一口氣後將手機收進口袋,還好記憶卡沒弄丟,不然他會氣壞的。

電梯門開,北在他們走進電梯內叫了宮雙子的名字。

“侑,治。” 北喊了他們的名字。“介意為我幹點贓活嗎?”

雙子互看了一眼,他們臉上露出了一模一樣的邪笑。

“為您效勞,北前輩。”
“為您效勞,北前輩。”

本文最後由 貳蒔貳skmy 於 2021-10-2 15:5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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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貳蒔貳skmy 發表於 2021-8-27 22:52:51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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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稻荷崎的總部很大,北給他們安排了房間,宮侑說他想睡上鋪。

昨晚做了惡夢所以今天起的很早,北前輩說今天沒有訓練。床下的宮治還在呼呼大睡,鼾聲傳進耳內,宮侑伸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新的皮膚長出來了,身上的傷疤淡了很多,有的地方已經不太明顯。訓練的時候一樣會受傷,但是不會濺血,左邊的膝上多了一個瘀青,沒有很痛,身上的創可貼越來越少。

宮治在睡夢中呢喃了些什麼,宮侑沒有聽清楚。

“早安,阿侑。”

“早安,阿治。”





“聽著,我真的不想這麼做。” 宮侑可憐的撇了撇嘴。“真的,真的不想。” 他搖了搖頭。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那人跪在地上顫抖。

“但是,嗯...” 宮侑的槍口抵上男人的太陽穴道。“我別無選擇,你知道的,我無法反抗我的上司。”

“是誤會!是誤會!” 他抓了宮侑的衣擺求饒。“這一切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骯髒臉上堆滿了焦慮。

“阿侑快點—”

“噓噓噓。” 宮侑誇張的將一根手指貼在嘴唇前。

“你在浪費時間。” 宮治翻了一個白眼。

“好,好。” 宮侑沒了興致,他扣下扳機,男人倒在了辦公室地板上。血弄髒地板了,它順著額頭往下流。

“走了,我們還要去找下一個。”

宮侑甩了甩手上的槍將他塞回皮套內,宮治打開了駕駛座的門坐了進去,宮侑在手上擠了一些護手霜,宮治也伸手要了一些。

這一切說來也挺諷刺,他們是幹贓活的,手上早已沾滿了不知道是誰的鮮血,可笑的是手指卻依然照常保養。魔術師會刻意保養手指,宮侑是這麼說的。但他們是魔術師嗎?他們不是。

宮治發動引擎,他們開上國道。

“下個要做掉誰?” 宮侑用原子筆劃掉清單上的第三個名字。

“第四個。” 宮治回答。

宮侑懶洋洋的靠回椅背,置物櫃內有兩副撲克牌,一副破舊不堪,一副輝光日新。宮治擅長花切,宮侑擅長花洗。潔淨的雙手撫上牌盒,宮侑平常也會在總部變變一些基礎的紙牌把戲,而尾白總是他的忠實粉絲。

破舊的撲克牌紙在修長的手指間翩翩起舞,上面的印水早已斑駁脫落,宮侑只能靠著隱隱約約的圖樣來辨認花色。手上普通的紙牌被賦予了生命與靈魂,基本的拉牌,切牌,開扇等招式都難不倒宮侑。

他想起了乞討的那一天。

經過雜貨店的宮侑拉了宮治的衣服,他了指了指店內海報上的戳戳樂,他們湊齊了身上的零錢。宮治隨意挑了一個格子弄破了上面的色紙。

那是他們人身中得到的一副撲克牌,就是現在宮侑手上這副。那只是出於被戳戳樂的彩色海報給吸引而附送的一份玩具。當時的他們還不了解紙牌的樂趣,得來的紙牌手感太差,牌面太粗糙,被細小手掌握住的紙牌連最基本的洗牌都做不到,雙子很快就忘記了這樣玩物。

直到後來遇到北信介,他給雙子安排了住宿後,他們才再次發現這副撲克牌。當時他們的行李屈指可數,連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找不到,手上只有那幅紙牌因為忘卻所以還與日俱新。

他們開始練習紙牌把戲,為了沒有勝負的比賽。紙牌漸漸變得破舊不堪,牌面被刮花,牌角出現折痕。他們總是在打牌的時候控告對方出老千,最後在笑著吃著晚飯和好。





宮治下了國道,他們在一條散發著腐臭味的小巷內與角名碰面。他們三個安靜的翻進了二樓陽台的窗戶內。

角名摸了摸瀏海,他從裡面取出兩根髮夾,用食指跟拇指將它們掰直,他靠近鑰匙孔。

“認真?” 看到這幕的宮侑忍不住用氣音發問。

宮治無聲的笑了笑。

“開玩笑的。” 他丟掉手上的黑色髮夾。

角名拉開西裝外套,宮侑看到內側擺滿了一整排的粗細不一的銀色鐵絲。角名的手指在上面徘徊,最後從裡面挑出了最細長的一根鐵絲還有從右邊數來的倒數第二跟鐵針。

角名開始撬鎖,宮治宮侑在一旁把風,鑰匙孔時不時傳來一些喀嗒喀嗒的聲響,宮侑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角名蹲在門前,手中的兩根鐵絲通通插進了鎖內。不到兩分鐘,宮侑聽到了門把的轉動聲,鎖開了。

角名退後一步,宮治手上拿著上次在烏野宴會上使用過得小刀,宮侑手上拿著左輪手槍。他輕輕的握住把手打開門,宮侑剛想踏進門內角名就拉住了他的手。角名往前朝裡面看了看後又退了出來,他把手機拿在左手上。宮治看見角名敲了敲鍵盤,房內唯一的光源頓時暗下,宮雙子狐疑了露出了一樣的表情看了角名一眼。

“保全系統,我給了一些錢收買了一樓的櫃檯小姐。”角名回答。

他們安靜的穿越這棟碩大的建築,長廊很暗,他們只能夠靠著門縫下的光源來辨識方向。宮治無聲無息的將耳朵貼在一扇燙金門框的門上,他搖了搖頭,他們又看上了下一間包廂的門房。

“就是這裡了。” 宮治用氣音訴說他指著門上的木牌,門號四十八號。

不在掌控範圍內的大廳電燈又頓時亮啟,他們踉蹌的躲到沙發背後。電梯門即將打開,冰冷的女聲說道。一位穿著打扮端莊的男服務員從電梯內走出,他推着餐車走到寫著第四十八號的門牌前。

他停在門前伸手數了數餐盤上的飲品是否與訂單上的數量一致,他將客人的發票重新放回口袋,準備按下第四十八號房的門鈴。

角名無聲的站到背後,在那位服務生按下門鈴前擊昏了他。

“好痛。” 宮侑撫上自己的頸脖,彷彿剛剛被角名擊中的是自己。

宮雙子合力將男服務員的身體搬至雜物間,角名換上了服務員的制服。宮侑看見角名從口袋摸出了一包像是感冒藥的白色藥袋,他撕開包裝紙倒了一些白色粉末到客人的茶水裡。

“只是安眠藥。”角名解釋。“在這裡等我。”

角名推著餐車走到了四十八號的房門前,他謹慎的按了門鈴,一位手臂佈滿刺青的黑髮男人出來應門。

看到角名的男人瞪大眼睛,臉上的表情似乎很精彩,他心懷不軌的摸了角名的後腰將他請進房內。的確,角名倫太郎長得確實好看,細長的眼尾配上一雙碧綠的瞳眸,稍稍翹起的髮尾配上神情嫵媚的嘴角,躲在沙發後的宮治也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角名的眉頭似乎是皺了一下,但是又很快就恢復平靜,房內的談話聲被關上的門板給阻擋。

“我以為我們會進去跟他們打一架。”宮侑看起來有些失望,他很喜歡扣下扳機的手感。

“對,但是我們很幸運,” 宮治看了一眼躺著那個昏迷服務生的雜物間。“我不想打架,很累。”宮治想著放在他們廚房冰箱裡的布丁。

宮侑失望又輕蔑的一笑,雙手擺在頭後,他低頭看了一下宮治手上的手錶。

房門內時不時傳出了一些玻璃杯碰撞的聲響,宮侑覺得那是乾杯發出來的噪音。距離角名進了房門內已經過了十分鐘,宮侑撞了一下宮治的手肘,他瞥了一眼房門。

“在等一下。”

咻。

那是帶著消音管的槍聲。

房門再次被打開,一隻手臂順著敞開的門板掉落,一隻男性的小臂暴露在外。

角名跨過手臂走了出來,他拿著手帕擦拭手上的血跡,他的領帶歪了一邊,襯衫也比剛剛進去時凌亂,他的褲管正在滴著不明的液體,宮侑覺得那是剛剛送進去的酒精,一滴血順著臉頰的弧度流下,宮侑覺得那不是角名的血。

“一群王八蛋。” 角名看了一眼倒在地板上的男人。

宮侑看了一眼樓梯口後確認沒人,宮雙子輕聲走到角名旁邊。

“天啊,角名。” 宮侑朝房內眨了眨眼。

碎裂的高腳杯像是不用錢的酒水般遍佈地板,身穿着紅色衛衣的男子額頭流血倒在了沙發上,另外兩位隨行的友人手臂以奇怪的的姿勢扭曲倒在一旁的地毯上,剩下的一位倒在門口。

“這都是你幹的?”

“對,他們鎖上門後把我推倒想辦了我。”角名的聲音很輕。“所以我朝著他的腦門給他來了一發。”角名拍了拍襯衫。“希望他們可以學到教訓。"

他們關上了門,樓下似乎有些動靜,他們再次躡手躡腳的爬回窗戶。

四十六號的房門被打開,有個女人挽著小孩的手走了出來。“所以說,我們可以-”

她立刻驚恐的睜大了眼睛。角名的領口上還沾著血,宮治的前腳剛跨過欄杆。

宮侑的視線對上了那個女人的眼睛。

“啊啊──” 那個女人放聲尖叫。

他們搞砸了。

她飛快按下了門旁的按鈕,警報聲想起。角名,宮治,還有宮侑飛快的跳下窗戶,身後發出一聲巨響,沒有人回頭去查看。

他們翻了兩面矮牆,路燈很暗,宮侑只能勉強回想他們停車的位置,警報聲再次想起,警察來了。

宮侑最先坐上駕駛座,宮治跟著上車,最後是角名。

“快啊,快啊!” 宮侑發動汽車,他們開出了巷子,警笛聲追趕在後。宮侑轉了一個彎,甩掉了一台警車,他們離稻荷崎的管轄區太遠,這裡沒有他們可以談判的警官。宮治摸了宮侑的襯衫從裡面摸出了他的左輪手槍,他打開車窗往警車的輪胎扣下扳機。

宮治接二連三的開了幾槍,角名打了電話跟給某人,但是宮侑沒時間去注意,他們已經離原來的街道太遠。

兩三台警車的輪胎中了宮治的射擊所以被迫停下。宮治摸了摸宮侑的口袋。“你沒多帶子彈?”宮治發狂的問。他打開了車子內的置物箱,但是裡面除了一包衛生紙還有幾張發票外什麼都沒有。

“角名?你呢?” 宮治看見角名搖了搖頭,他的子彈只剩下一發,那必須留著緊急的時候用。

宮侑看了一眼後照鏡,一手抓著方向盤。他不知道這條路的限速多少,他也不知道他到底闖了多少個紅燈,宮侑握緊了手上的方向盤,踩到底的油門喚回了一些現實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宮侑有點想笑,雖然拉開了一點距離,但是警車還緊跟在後。他們已經完全行駛出了稻荷崎的管轄範圍內。

宮侑將車子拐了個彎,往小路開去,祈禱他們可以甩掉警車,結果宮侑卻帶著他們開到了一條死路。

這條巷子被兩間公寓還有一堵滿面瀝青牆給高高圍住,宮侑踩了緊急煞車,強烈的後座力讓角名撞到了駕駛座的椅子。

“完了,” 宮侑抓了抓頭髮。“媽的我們完了。”

宮治沒有回話,他看起來也嚇得不輕。

“還沒。” 角名握緊了手上的手槍。“東西拿著,快點。” 角名聽起來也很急,宮侑聽到了一些金屬碰撞聲不過他沒有時間去想那是什麼。

“快翻過去。”

宮治率先爬上車頂,警笛聲逼近了,巷子裡還沒有人,至少目前還沒有。宮治伸出了一隻手將宮侑拉了上來,警察出現在巷口,角名用最快的的速度翻上車頂,宮雙子馬上抓住了他的手將角名拉上圍牆。

“不准動。”警察舉著手槍朝他們步步逼近。“雙手舉高。”警察又向他們邁進了一步。

宮治緩緩的舉高雙手,來不及收好的手槍被隨意塞在褲頭後,他們三個現在都蹲在圍牆上面,角名蹲在最右邊。宮侑也舉高了雙手,宮治可以聽到他的孿生兄弟正在喃喃自語,他知道宮侑正在腦內拼湊計畫讓他們可以安全逃生,一滴汗水順著宮侑的下巴滴到了地板。

“雙手舉高。” 警察將槍口指向了角名,他又重複了一次,但角名依舊無動於衷。警察握著手槍往前靠近了一步,角名的雙手還是靠在背後,宮侑看不見他在做什麼,他只希望警察不要開槍斃了角名。

宮侑又再次聽到了剛剛那個在車上出現過的金屬碰撞聲,“舉高雙手!” 那個警察咆哮。角名看起來意外的冷靜,眼裡還帶著一絲期待。

“角名,快點,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快點舉手。” 宮侑瞪了一下角名,不過似乎沒有奏效。“北前輩會保我們出來的。”

“放鬆,侑。”

宮侑終於看清楚角名一直以來手上到底拿著什麼了,那是一顆手榴彈,剛剛的金屬碰撞聲是上面的保險銷跟槍管互相碰撞的聲音。

宮侑笑了,宮治也不可置信的笑了,角名終於慢慢舉高雙手。

“很好,現在──”

閃光爆發。

角名向前丟出了手榴彈,落在車頂上的橢圓形炸彈在不到一秒內就爆炸。他們全部向後臥倒,掉進了圍牆後的垃圾箱內。

宮侑率先探出頭來,他仰頭大笑。宮治也從垃圾箱裡站了出來,不過他皺著眉頭拍掉了身上的垃圾。

可能剛剛才收過垃圾,裡面的一些塑膠並沒有幫他們減少掉下來是產生的反衝力,垃圾箱內又濕又滑,他們終於重新站到了乾淨又平坦的地面上。

他們拔腿狂奔,越過一些巷子,走進雜草叢,最後重新在一條商店街外出現。

“我們在哪?” 宮治看了一眼路牌,東京?還是在井闥山的管轄範圍內。

宮侑將身上已經殘破不堪的西裝外套脫下,襯衫因汗水黏在了皮膚上,宮侑將領帶扯鬆了一些。

“現在呢?”

“到車站吧,坐車回去。”

“北前輩會宰了我們的。”





距離他們逃出追捕後已經過了兩個小時,角名的手機沒電了,宮治沒帶他的,而宮侑還沒換手機。

他們不知道去車站的路,現在是凌晨三點,除了偶爾風輕輕吹過樹梢的聲音外,街道上很安靜。

“車子怎麼辦?” 宮侑踢了腳邊的石頭。

“炸成碎片了。” 回話的是宮治。

“沒關係,查不到車牌號碼的,上面那個是假的。”

他們又走過了幾條街,角名身上還穿着剛剛變裝的男服務生制服,褲管上隱隱約約瀰漫著淡淡的酒精味。宮治脫下了身上的黑西裝外套,給角名穿上,他領口上的血跡太引人注目,他們走進了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商店內花光了身上的最後一點零用錢。

“現在呢?” 角名將喝完的咖啡杯丟進路燈旁的垃圾桶。

“我們已經—”

“阿侑。” 宮治拉了宮侑的袖套,從剛剛開始宮治就一直在警戒周圍。

“聽到了,阿治。” 宮侑拉了角名的襯衫把他推到了商店街旁的看板後躲著。

“看吧,我說過不會很糟糕的。”

“我倒是覺得很糟糕。”

談話聲傳進了角名耳裡,有人推開了玻璃門,談話聲變大了。“你們剛剛隔著玻璃門就聽到了?” 角名皺著眉問。“對。” 治回答。

“別這樣,你應該試著去了解他們。”

“我覺得沒有必要。” 那個男人面色無改的說道。

“少來了,你至少要試試看跟其他部員們多多交流。”

“不需要。”

“聖臣你就是這麼孤僻才會沒有朋友。”古森調侃。

“那是因為我覺得沒必要”佐久早回答。

古森將一間已經熄燈了的店家玻璃門關上,從口袋內拿出一個掛有幾十只鑰匙的鑰匙圈。古森數了數後,最後拿著一只長柄的金色鑰匙插入門把內將門鎖上。

佐久早在手上噴了一些酒精,古森也伸手要了一些。刺鼻的酒精味飄散在空中,角名捏了捏鼻子。

“我們是不是太幸運?”宮侑感覺腦內的多巴胺正在大量分泌。

佐久早按下了汽車鑰匙,車子嗶一聲的解鎖。佐久早身上的白襯衫被燙的一絲不苟,西裝的版型設計將佐久早的腰際線完美的展現。

宮治跟宮侑悄悄的跟在後頭。“喂,喂,等一下。” 角名用幾乎聽不到的音量訴說。

佐久早傾身打開車門坐進車內,他看了一眼後照鏡,什麼都沒有。雙子正在車尾的正後方躲著,手上的手槍早已沒了子彈,宮治沒有帶他的狙擊槍,但手上拿著一把匕首。

古森也打開車門,那只有短短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一道殘影突然出現在古森眼前,宮治冰冷的刀身抵在毫無反抗之力的脆弱頸脖之上,在向下用力幾分就會出血。

佐久早還沒來得及從皮套掏出手槍,太陽穴就被一把銀色的槍管給抵住,古森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腰前的匕首探去。

“不准動。”角名的槍口對上了古森的額頭,力道之大,古森的眉毛被槍口撞出了一道小傷口。

周遭的空氣靜了下來,濃密的白雲飄去。月亮稀疏的光從暗雲中的空隙茫灑落在無人的街道上。氣氛意外的安靜,佐久早的太陽穴被槍口抵上,古森的右手被角名握住,腦門被抵著槍口,頸脖因為宮治手上銳利的刀刃而向上仰。

“晚上好啊,兩位。”宮侑戲謔的打著招呼。

“我怎麼不記得這裡是可以讓你們撒野的地盤。”佐久早面無表情的回答。

“注意你的言詞,佐久早。”

佐久早沒有回話。

“不過真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再次見面,佐久早君。”手上抵著腦門的槍枝壓重了幾分。“我們遇上了一點麻煩,一點~點的小麻煩。” 宮侑伸出了食指和拇指指出他們遇到的麻煩只有一粒米飯的大小。“可以載我們一程嗎?” 琥珀色的桃花眼以得逞的角度謎起。

“再次見面?” 角名歪了頭說。

“恕我拒絕。”佐久早依舊面無表情,他將右腳跨上左腿上的膝蓋。

“那真是太遺憾了。” 宮侑忽略了角名的提問。儘管宮侑的語氣一點也沒有遺憾的意思,不過宮侑還是假裝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

“那就動手吧,侑?” 角名說。

宮侑用巧妙的擋住了空無子彈的轉輪,他按了一下手槍上的擊錘,喀喀,子彈上了膛的聲響傳進耳內。“那麼再見了,佐久早君。”宮侑準備扣下扳機。

“等一下。” 古森的視線對上了宮侑手上的手槍。“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一滴血從古森的眉毛處留下,不過量不多,只流到眼尾就停了。

“我說過了,我們只是想搭個便車。”宮侑擺了擺空出的左手。

“那請問為什麼又你們會在半夜三點四十分出現我們的管轄範圍內?”佐久早看了一眼汽車上的電子時鐘。

“出了一點麻煩,我們的車子沒了,我只能透露這麼多。” 宮侑終於不再笑了。“只要幫助我們離開,我保證什麼也不會做。”

氣氛僵持了幾分鐘,夜幕低垂。古森最終打破了沉默。

“聖臣?”

佐久早的內心似乎正在天人交戰,現在的處境不是像一加一等於二這樣簡單的加法算式,宮侑感到佐久早額上的青筋挑了一下。

“上車。” 佐久早最後說。

“謝謝配合。” 宮侑拍了一下佐久早的肩膀。

宮侑將身子壓低往駕駛座內靠。“那麼,這個先交給我保管。” 佐久早努力將身子靠後盡量避免碰到宮侑,他面無表情的皺起眉頭,宮侑抽走了佐久早掛在腰上的貼身槍械。

宮侑的槍口還是抵著佐久早的腦門,不過他轉身開啟了一旁的車門坐到了副駕駛座。

“讓我來吧。”角名接過宮治手上的小刀,他將古森押進了後座坐在治的旁邊。宮治摸了古森的大腿從上面取出了兩把裝著匕首的皮套。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佐久早開著車越過了兩條街道,他們開過了剛剛經過的巷子,車子越來接近稻荷崎的管轄區,宮侑關上車窗,他們從事情的起源那棟商業大樓下經過,旁邊還停著幾輛警車。

“前面轉彎。” 角名說。

車子開進了一堵漆著深紅色圍牆的社區,角名打開了一半的車窗露出眼睛。

“早安,角名先生。”

角名向管理員點了一下頭後,社區大門向他們敞開,佐久早將車子開了進去。

“前面停車。” 角名說。

佐久早將車子停在了一輛鐵灰色轎車後的停車格內。宮侑打開了副駕的車門下了車。

“手槍我先幫你保管,下次見面的時候在還你。” 宮侑朝著車內的佐久早說道。

“不需要。” 佐久早還是沒有將視線移向宮侑。

角名跟宮治也下了車,宮治將小刀丟回古森的手裡,“給你們防身。” 他說。

宮侑敲了敲車窗用嘴形跟佐久早說了一聲“謝謝合作。”佐久早不屑的嘖了一聲,宮侑卻朝著車內笑了笑。

“我們會看著你們離開這裡的。”東邊的太陽已經從地平線探出了一點頭。“不用擔心。角名會清掉監視器內拍到的畫面,相反的我們也希望你們可以保密我們今晚見過面。” 宮治說。

“上次的偷襲我們也會當作沒發生過,我們現在兩不相欠了。” 宮侑朝佐久早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佐久早打算無視。

“那麼再見了。”

車子行駛出了他們的視線範圍內,宮侑將雙手撐到了膝蓋上喘了一口氣。

“所以剛剛都是裝的?”

“閉嘴,阿治。” 宮侑拍了拍身上的襯衫。“我還以為這次我們死定了。”

“到底上不上車?” 角名已經發動了剛才停在佐久早車子前的那台鐵灰色轎車。

宮侑伸了一個懶腰。“我快睏死了。”

“死吧,阿侑。”

“阿治你一天不嘴我一下是會怎樣嗎?”

“會渾身難受。”

“去死吧你。”

“還是你去吧。”





“謝啦,角名。”

終於回到總部房間的宮侑扯開領帶直接趴倒在了宮治的床上,時間已經走到了早上六點鐘,宮治將拿在手上的西裝外套一把丟進洗衣籃。

“要躺就去躺你自己的床。”宮治踢了一下床上的宮侑。“笨蛋侑。”

“我們明天有工作嗎?”宮侑將頭轉過來面向宮治。“我是說今天。”意識到自己講錯日期的宮侑馬上改正自己。

“沒有。”宮治拉開了胸前的領帶。“角名斃了的那個人是名單上的最後一個。"

“太棒了。” 宮侑回答。

佐久早的手槍嗑的宮侑的肋骨發疼,他起身坐在宮治的床上。佐久早拿的手槍似乎是目前市上最好的型號,但宮侑只是將手槍隨手放到了床頭櫃的第二格抽屜。

雙子的西裝版型跟一般市面上賣得有些不同,宮侑習慣將手槍或是小刀用皮套固定在胸口中間,特殊的版型良好的掩蓋住了槍枝刀刃的形狀,西裝背心上的鈕扣也全部換成了磁鐵扣環,方便他們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更快的取出武器。

宮侑掏出了放在胸前的左輪手槍,上面的轉輪早就空了,手槍握把上多了一道小刮痕。浴室的水聲傳進宮侑的耳裡,宮治洗澡的時候總是忘記帶衣服進去浴室,只圍著一條浴巾就走出浴室的習慣常常讓宮治在冬天感冒發燒。





他們一路睡到了下午兩點。雙子的手藝不算太差,宮治隨意拿了冰箱的食材做了一點炒飯,而宮侑拿了刨刀切了兩顆蘋果。

他們隨意填飽肚子後,宮侑提議來玩那幅放在床頭櫃內的撲克牌。

“換你洗牌了。”宮侑說。“上次是我洗的,這次換你洗牌了。” 宮侑將牌盒丟到了宮治臉上。

“你上次偷吃了我的布丁。” 宮治將牌盒丟回宮侑的手上。“所以這次也是你洗。”

宮侑翻了白眼,不過還是接過宮治丟來的牌盒。早就已經看不見花色的紙牌在宮侑的手指下被一一打散。

宮侑將五十二張牌平分發到他們面前的地板上,冷氣吹得宮侑的手指有點發涼。

他們將手上成對的紙牌丟出,這是一場沒有輸贏的遊戲。宮治丟出了一張梅花十和一張黑桃十,宮侑也丟出一張菱形八和一張心形八。

“誰先開始?” 宮治抽了一張宮侑手上的黑桃三,他將自己手內的梅花三也抽出來丟在眼前的牌堆內。

這其實很沒意義,因為紙牌內根本就找不到半張鬼牌。他們只是抽掉對方手上的花色再丟出手上相同的牌紙,直到最後一張花色被湊齊後,再完成這場沒有勝負的遊戲。

除了紙牌以外,宮雙子最愛玩的惡作劇大概就是猜猜我是誰,他們常常把瀏海撥到同一邊,擺出同個表情或是同個動作,或是穿着不同色的連帽衫蓋住眼睛,再到處問稻荷崎的成員們誰是宮侑誰是宮治,而尾白每次總是能正確無誤的猜出答案。

不過後來的他們染了頭髮,一金一銀,他們再也沒有向任何人詢問誰是誰。宮治是宮治,宮侑是宮侑,他們不是對方的替代品。在青春期換了聲後,他們又變得更容易分辨。

宮侑抽了宮治手裡剩下的最後一張牌,最後一個數字被湊齊,遊戲結束了。 本文最後由 貳蒔貳skmy 於 2021-10-2 16:3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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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貳蒔貳skmy 發表於 2021-8-30 10:26:40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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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北的辦公室比一般其他稻荷崎的工作室又在寬敞了一些。左面的牆壁上掛了一副一群狐狸纏繞在一起的油彩畫,辦公桌後的牆面設置滿了嵌入式的書櫃,上面除了一些基本的閱讀物外,還擺了一些插著乾燥花的裝飾用盆栽。

辦公桌上擺了一盞卡其色的折疊式檯燈,檯燈下方壓著一張合約企劃書和兩張交易收據。辦公桌下還鋪了一張淺色系的絨毛地毯,北說過希望大家在進來之前可以先在門口的地墊將鞋子清的乾淨一些。

“侑,你覺得怎麼樣呢?”

宮侑盯著北推到桌子前方的合約契書,黑狼目前正在召集各個集團的菁英合作。似乎是因為臥底的存在,最近的逃獄案例越來越多,未經過合作討論的計畫,可能會在執行上與其他公司發生衝突。他們上次就因為看上了跟井闥山相同的獵物而吃了被偷襲的苦頭,雖然最後毫髮無傷,但宮侑並不想在體驗一次。

“我會在考慮看看。”宮侑從椅子上站起。“那麼我先走了,北前輩。”北目送宮侑離開。

宮侑拿著手上的合約關上了門,稻荷崎的業績在上個禮拜被追了過去,雖然業績不是他們做這行的重點,但看著被追過去的數字宮侑還是覺得尚不甘心。

窗外飄著毛毛雨,只有幾束陽光從密佈烏雲的天空照下,尾白在宮侑握上門把前打開了大廳大門。

“呦,阿蘭君!”宮侑向著出現在門後的尾白打招呼。

“嗨,侑。”尾白簡單跟宮侑打過招呼後也進了北前輩的辦公室內。

角名昨天接受了與東日本製紙Raijin的短期合作,今天早上已經被專車接去了EJP的總部大樓,宮侑不知道北前輩是否也有詢問宮治有關合約的事。





“欸,阿治。”宮侑拿了一顆枕頭朝下舖丟去。“北前輩有跟你說嗎?”宮侑從上鋪探出頭來。“聯盟合作的事。”

“...我拒絕了。”宮治的左手小臂蓋在眼睛上。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宮治將宮侑丟下床的枕頭給踢到了地板上。

“嘿!”宮侑看著被滾到地板上的枕頭。

自從在東京遇到井闥山的佐久早還有古森之後,宮侑覺得宮治變得比以往還要安靜許多。即使宮治本來就沒有像宮侑一樣愛說話,但是宮侑還是覺得宮治總是下意識的在迴避他。

“我想去。”宮侑說。

“去哪?”宮治回。

“黑狼。”宮侑想到了壓在書桌上的合約。“北前輩說他們現在召集菁英,是長期合作。”

“那就去吧。”宮治語氣平淡的回答。

夜幕早已降臨許久,稀疏的月光從沒拉好窗簾灑進房內。宮侑的肺部被房間的冷空氣填滿。

“阿治。”宮侑的頭再次從上鋪探了出來。

“幹嘛。”

“...你在生氣嗎?”房間很暗,宮侑只能靠著大約的輪廓來辨識宮治的臉。

“沒有。” 宮治翻了身面向牆壁。

“要打實況足球嗎?”

“我要睡覺了。” 宮治將棉被拉至頭頂。宮侑現在看不見宮治了。

房間的電風扇發出了嗡嗡聲,宮侑嘗試去忽略電器發出的聲響。他盯著天花板陷入思緒,他想不到自己惹宮治生氣的原因。他上次偷吃了宮治放在冰箱裡的布丁,但是他們已經打過架了,宮侑後來也去了便利商店買了三盒裝的布丁還給宮治。宮侑想了很久還是想不到宮治不理他的原因。

宮侑翻身在床上找手機,他在角名的推薦下換了一支跟宮治同樣型號的手機。他打開了一場排球比賽的影片,不過他什麼也沒有看進去,他的思想飄出窗外,飄出房間。

宮侑嘗試入睡,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卻輾轉難眠。宮侑想藉由宮治的呼吸聲來讓自己放鬆入眠,但下鋪該有的打呼聲也遲遲沒有傳來,看來今晚睡不著的不只有他自己。

第二天宮侑起床時比昨天上床前還要更累,他又賴床了十分鐘才爬下上鋪。

下鋪的宮治早已不見蹤影,掛在牆壁上的時鐘顯示著現在才早上八點。他們今天沒有工作,宮侑走到浴室給自己洗了一把臉,他換上一件淡黃色的薄長袖,把總部給的折疊小刀隨意插進口袋。

二十分鐘後宮侑搭了總部的電梯來到了五樓的餐廳,他在裡面沒看到宮治這讓他鬆了一口氣,因為他沒還沒想到自己惹宮治生氣的原因。

冷氣吹出的冷風吹進樓內,他跟櫃檯點了一份鮪魚蔥花飯糰。

他想起了房間內的那一份企劃合約書,宮侑在仔細讀過第二遍後在簽名欄上寫上了他的大名還有新換的電話號碼。

宮侑雙手插在口袋內等著電梯門開,不過電梯意料之外在第二十五樓的時候停了下來。

“阿蘭君,早安。”宮侑揮揮空出來的右手。

“早安,侑。” 尾白咧嘴一笑,他伸出右手與宮侑擊掌。

“去哪?” 宮侑問。

“找北。” 尾白指了指手上的文件。

“是工作嗎?”宮侑的手機響了,有人給他發了一條簡訊,但是他沒有去理會。

尾白只是點了點頭。

“那這個幫我拿給北前輩吧,我還有事情要辦。”

宮侑將手上的合約遞給了尾白,他隨手按了電梯的樓層按鈕,在下一次電梯門開的時候踏進了房間。他是騙人的,他根本就沒有事情要辦。

宮侑換了一班電梯下樓,他朝著路過了銀島揮了揮手。宮侑直直走出了稻荷崎的總部大樓,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他舉起一隻手遮擋陽光。

有幾個人走過騎樓,宮侑步行到了一間離總部最近的咖啡廳,他買了一份宮治喜歡的生乳酪蛋糕。

他不知道宮治去了哪裡,他們跟總部新申請的轎車還停在地下室。無所事事的宮侑後來又到了總部的訓練場隨便找了個人跟自己切磋一下。

宮侑打開了他們廚房內的冰箱,把今天買回來的生乳酪蛋糕冰了進去。傍晚回到房後的宮侑洗了一個冷水澡,他想起今天在電梯內手機響起的通知鈴聲,宮侑返回浴室去拿他忘在洗手台上的手機。

他先是忽略了那條簡訊,宮侑打開了跟宮治的對話框。他伸手在上面敲了敲 *我帶了生乳酪蛋糕放在冰箱。* 但在宮侑按下發送之前對話跳出了新的簡訊。

*我今晚不回家。* 宮治傳。

一滴水順著宮侑的髮梢滴落到衣服上,水珠瞬間被布料吸收。宮侑原本擦著頭髮的手停了下來。

扣扣。

我今晚不回家?阿治今晚不回家?宮侑想了想除了吃掉宮治的布丁以外的事情,他想不到他還做了什麼讓宮治這麼生氣的事情。

扣扣。

阿治今晚要睡哪?宮侑按了刪除鍵刪掉了他原本要傳出的字句,他甚至沒發現自己停止了呼吸。

侑。

宮侑站在浴室的門檻上,肩膀上的衣料濕了一大片。宮侑在上面打了一些字句後又刪掉。

侑?

最後宮侑只簡單給宮治回覆了一個*好*字。

房間的門被打開,一顆頭從門框探了出來。

“侑。”

“...北前輩?”宮侑疑惑的看向了站在門口的稻荷崎組長。

“抱歉擅自開門。”北說。“我剛剛敲了很多次門,我還叫了你的名字但是都沒有回應。”

“對不起北前輩。”宮侑反手關上了浴室的門。“我剛剛沒有注意到。”

“發生什麼事了嗎?”北看了一眼肩膀濕了一半的宮侑。

“沒有。”宮侑瞥了一眼手機,他把手機塞進了休閒褲後的口袋。“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宮侑取下了掛在頭上的毛巾。

“好吧。”北說。“我在中午的時候已經把你的合約傳給黑狼了。”北從口袋拿出了他的手機。“他們想問問你的意願,看看你什麼時候可以過去MSBY。”北在宮侑面前將手上的訊息複製貼上到了與宮侑的對話框,宮侑可以感覺到口袋內手機的震動。

“如果有需要的話他們可以派人來接你。”北說。“治拒絕了所有向他提出的合作的邀約,你們只跟稻荷崎借了一台車,或許治可以載你到東京-”

“不需要,北前輩。” 宮侑意識到自己似乎回話的有些過快,他不是有意要打斷北。“我可以自己想辦法,沒有關係。” 宮侑放慢了自己的說話語速,盡量讓自己聽起來不要那麼的傲慢無禮。

“好吧。”北回答。“我相信黑狼已經有發了一封通知給你,你有空在自己回覆吧。”北走出了門外。“盡量快點給對方答案。”

“好的,北前輩。” 宮侑將北送出門外。“我會注意的。”

宮侑關上了房門。

他轉身走回了房間,他不知道自己聽進了北前輩的多少話,他這次將頭髮徹底的擦乾。他想到冰箱裡面買給宮治的蛋糕,他將擦完的毛巾給掛回浴室內。

宮侑拿出了放在冰箱冷藏內的生乳酪蛋糕,他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包裝用的塑膠盒,不過邊框還是沾到了一些蛋糕上的卡士達醬。

宮侑進了廚房拿了一根湯匙,他挖了一口冰涼的蛋糕體放進口內,他想到他們小時候在乞討時會路過的咖啡店。玻璃櫃內總是擺著各式各樣的精美蛋糕,宮治總是會在經過時在多看幾眼。

宮侑點開了北傳送給他的簡訊,上面簡單的敘述了合約內的大綱,他關掉對話框後又往上滑了滑,點進了來自黑狼官方傳的通知。





大概過了兩天,宮治還是沒有回家。宮侑點開了跟宮治的對話框,對話留在了昨天的*我今天也不回家。*,這次宮侑什麼也沒有回。

他簡單的整理了自己的行李,黑狼的車子在一大早就出現在稻荷崎的總部外。宮侑將自己的行李提進後車箱內,車裡除了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外,副駕駛座和後座也都個別坐了一名乘客。

宮侑打開了靠內側的車門坐進去,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長著一頭淺米色頭髮,而副駕駛座的乘客有著一頭俐落的黑髮。坐在宮侑旁邊的男人十分引人注目,一副金色的瞳孔,和黑白相間的髮絲,宮侑才意識到他是在烏野宴會上看過的木兔光太郎。

宮侑一時沒有認出木兔,他今天沒有將頭髮往上梳,自然捶在額前的髮絲讓木兔平時散發的銳氣消減了不少。

“宮嗎?”坐在駕駛座上的人開口了。“我叫犬鳴詩音,叫我犬鳴就可以了。”犬鳴發動引擎。

“我叫做阿德里安·托馬斯”這次開口的人是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托馬斯。托馬斯咬著一口帶著外國腔調的日語。

“木兔光太郎。”木兔伸出一直胳膊與宮握手。

“我是宮侑。”宮侑握了一下木兔強而有力的右手。“叫我侑就可以了。”

綁在腰上的固定帶緊的讓宮侑覺得有些難受。宮侑最近意外的愛上了從佐久早身上摸來的手槍,他跟總部要了一盒跟佐久早的手槍同個型號的子彈,他覺得子彈滑出彈道的手感比宮侑自己的左輪手槍還要再俐落一些。

但是缺點就是槍身大小比宮侑的左輪手槍還要來得在大把一些,槍枝的輪廓總是很難被完美的溺藏在宮侑的西裝背心之下。宮侑總是必須在腰上的另一端也纏上固定帶,才能多多少少遮住佐久早手槍的槍身。

去到總部的路程十分輕鬆,車上的大家都十分健談。宮侑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是放下。宮侑握著手機靠在車子的椅背上,他思考了很久要不要給宮治回簡訊。

說不定現在宮治並不想跟宮侑說話。這已經是宮侑第十三次解鎖了手機螢幕後又馬上按下電源鍵將螢幕關掉,宮侑看著黑色手機螢幕中的反射,不同邊的瀏海又讓他想到了宮治。





東京比宮侑的記憶中還要來得繁榮一些,在他們的父母尚未跑路之前,他們來過東京幾次旅遊。

“我去停車。”語畢。犬鳴在宮侑的視線下揚長而去。

托馬斯推開這棟黑黃相間建築的玻璃門。一樓的大廳櫃檯很明亮,陽光從窗戶外灑進樓內,有幾個人從宮侑面前走過。

托馬斯領著宮侑和木兔走向大廳右手邊的樓梯,宮侑這時才發現托馬斯比自己還要高出不少。

犬鳴在他們準備走進電梯前趕上,他們越過了一條走廊,裡面有很多扇門。除了有些門上有門牌號碼外,其他門上什麼標籤都沒有。

托馬斯推開了最靠內的一扇原木木門,這是一間風格像是休息接待區的辦公室。

房間很大,似乎是已地板上的顏色作為區分,左半部的房間鋪著近黑色的方形瓷磚,上面整齊的擺著一系列的辦公桌,陽光從一旁的窗戶灑落在桌子上的文件。

右半部的房間則是鋪滿了淺黃色的防滑瓷磚,靠牆的位置放了幾盆綠色植物,窗台上也擺了幾盆多肉盆栽。牆壁上掛著幾幅跟稻荷崎大廳內相似的油彩畫,房間的中央放了一張大理石質地的大型桌子,桌子上面坐了幾十個人。

“木兔前輩!”坐在右邊椅子上的人開口說話了,一顆顯眼的橘色腦袋從手中的作業探出,宮侑認出他是烏野的日向翔陽,看來傳聞是真的,日向跳槽來到了黑狼。

“日向!”木兔也朝著日向揮手,幅度誇張到差點打到站在木兔身後的宮侑。

宮侑的視線在房間內來回搜尋著現場是否有他認識的人,不過除了坐在椅子上的日向之外宮侑沒有看到任何熟悉的面孔。

“明暗先生,我帶新人來了。”犬鳴對著坐在椅子最內側的人開口了。

那個叫做明暗的男人從椅子上站起來和木兔握手,宮侑也走過去和他握了一下手。宮侑覺得明暗看起來比北前輩相較之下少了些許威嚴。

“這是宮。” 犬鳴指了一下站在旁邊的宮侑。“這是木兔。” 犬鳴同樣也指了一下木兔。

“我是明暗修吾。”那位叫做明暗的男人站起來跟宮侑還有木兔自我介紹。“隨便坐就可以了。” 明暗指了一下桌子四周圍的空椅子。

木兔點了一下頭後就立馬繞到桌子的另一端,拉開了放在日向右邊的空椅子坐了下去,明暗也重新坐回他自己的椅子上,再次將視線埋進文件內。

宮侑並不知道木兔與日向互相認識,現場沒有宮侑熟悉的面孔,他沒有辦法像是木兔一樣自來熟跟著坐過去。

最後宮侑選擇坐在日向還有木兔對面的椅子上,他拉開一張木製單人椅。左邊的位置是空的,但是前面的桌子上擺著一些文書,紙張被整齊的疊在桌上,所有的文具都條理有序的擺放在前,文件上還壓了一支手機防止紙張飛走。

宮侑不清楚這是臨時放在桌子上的重要文件還是座位上的主人只是因事離席,不過宮侑的疑問馬上被走出洗手間的人給解答了。

他跨出了洗手間的第一步,宮侑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這個人穿了一套全身黑的兩件式西裝,他帶著一副黑色的手套和一個黑色的口罩,他連眼睛的顏色都是黑色的。除了暴露在空氣中一截手腕還有眼睛以外,他其他的肌膚的被昂貴的布料給覆蓋著。

宮侑瞪大眼睛望著走出洗手間外的佐久早,他死也沒想到他們會在這裡再次見面。事實上,宮侑以為他們永遠都不會再見面。

宮侑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不過更多的是驚喜,他們只見過兩次面,而那兩次見面他們都嘗試殺掉對方或是威脅對方。然而宮侑沒想到,他們這次居然雙雙簽約進了同個管道,甚至成為了同個公司的戰友。

宮侑對上了佐久早的視線,後者也明顯的楞了一下,佐久早似乎是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不過很快就又恢復面無表情,他不悅的皺了一下眉頭。宮侑藏在胸前的刀刃無時無刻提醒著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事蹟,宮侑朝著佐久早惡趣味的笑了一下。

佐久早大步穿越辦公室走到了宮侑身旁的座位坐下,不過他將椅子再往左邊靠了一些,宮侑與佐久早之間隔了一道稱做為尷尬的縫隙。

“嘿,別這樣嘛,佐久早君。”宮侑伸出一隻手去拍佐久早的肩膀。“看來我們現在必須要一起工作了。”

“不要碰我。”四個字像是強而有力的刀刃一樣刺向宮侑。

伸出的右手在觸碰到佐久早的肩膀面前停了下來,佐久早的眼神像是利刃一樣指向後者。

宮侑伸出的右手僵在空中,他感受到佐久早的眼神帶著扼殺,宮侑聳了聳肩後收回了伸出的右手。沉默持續了好一陣子,辦公室時不時有人在談話,但是除了坐在身旁的佐久早以外,宮侑在現場沒有說的上算是認識的人。

宮侑還沒有無禮到第一天進公司就開始玩手機,他看了看窗外的景色,陽光明媚,宮侑又再次想到了宮治,他沒告訴他的孿生兄弟今天他會離開稻荷崎,並且好一陣子不會回去。

他看了一眼還放在身旁的行李箱,宮侑摸了摸西裝外套內的手機,他決定只拿出手機兩分鐘發條簡訊給宮治就好。

他解鎖了螢幕後在鍵盤上敲敲打打,他反覆打了又刪,已經過了一分鐘,打字欄上卻只出現了一個*我*字。

“嗨,你是宮,對嗎?”坐在宮侑對面的日向似乎是看出了宮的窘境而決定主動開啟話題。

“我是日向翔陽。”日向將身子往前頃了一些。“不知道你有沒有在之前的宴會上看到我。”

“當然有,翔陽君。”宮侑回答。“烏野鼎鼎大名的誘餌,不是嗎?” 宮侑瞇起眼睛笑了。

日向似乎是害羞的笑了,他伸手摸了摸那頭橘色的短髮。

“我叫宮侑。”宮侑說。“叫我侑就可以了。”叫他宮的話總是會聯想起現在待在兵庫縣的宮治。

“好的,侑前輩。”似乎是出自於禮貌,日向並沒有直接喊出宮侑的名字。

“侑侑!” 木兔隨後也加入了話題。“我記得你不是還有一位雙胞胎嗎?”木兔問。“銀色頭髮的?”

“對,他叫治。” 宮侑回答。“不過他因為太懶惰所以推掉了所有的合作。”

木兔幾乎大笑。

“那麼前輩呢?”日向將問題丟給了坐在一旁看書的佐久早。“請問前輩叫什麼名字?”

“佐久早。”

佐久早並沒有馬上回答日向的問題,他的視線甚至沒有從書本內抬起,宮侑下意識的皺了一下眉頭,他不懂為何有人可以這麼沒有禮貌的給出答話。

“那麼名字呢?”日向又問。“請問佐久早前輩叫做什麼名字?”

佐久早這次連回答也沒有回答,雖然日向看起來並不在乎,但這有似乎有些惹怒宮侑。

“翔陽剛剛問你—“

“你叫做什麼名字呢?”獨自坐在桌子一端的領隊開口了。“佐久早?”明暗終於放下了一直握在手上的原子筆,他的頭撐在兩隻手的手背上。

他朝著宮侑點了一下頭,似乎是在告訴宮侑不是有意要打斷他。

“...聖臣。” 佐久早回答。“佐久早聖臣。” 佐久早似乎是因為別無選擇才回答的。

宮侑暗自鬆了一口氣,看起來佐久早並不想要在一大早就留給自己的上司一個壞印象。明暗最終整理了一下手上的資料,他請人拉了一個白板到他的身後。

明暗在上面寫了他自己的電話號碼,還有其他在現場的人的聯絡方式。他請他們將這些數字記在手機的聯絡人內。宮侑只是拿出了手機拍了一照片,他想等回到了住宿後再慢慢整理這些雜亂的電話號碼。

“請問各位有開自己的車子來嗎?”明暗問。

少數的人舉起了右手,日向和坐在宮侑身旁的佐久早也舉起了右手。

明暗又簡單的在白板上交代了一下黑狼的管轄範圍。

“需要借車的人可以來跟我拿一張申請表。” 明暗揮了揮手上的紙張。“住宿先照著我手上有的空房間安排。” 明暗分別塞了一張紙條和鑰匙到宮侑,還有佐久早的手中。“今天就先這樣,剩下的時間你們可以到處走走,不過請注意管轄範圍,散會。”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們全都站起身來,有的人去了一趟洗手間,有的人繼續留在位子上,而明暗走出身後的門離開了辦公室。





“電梯在這裡。”犬鳴主動將他們帶到了一座電梯門前。“有什麼問題可以打給我。”犬鳴說。他摸了一下放在褲子內的手機。“就這樣,我還有工作,先走了。”

宮侑目送了犬鳴離去。

“侑前-”

“到底要不要上來。” 佐久早縮在電梯牆角問。

宮侑回過頭來,日向已經站在電梯門內手指抵著按鈕,宮侑馬上提著行李箱也跨進樓梯。等待的時間不算漫長,木兔卻在短短的三十秒內連續看了四次手機,宮侑猜測木兔在等某人的簡訊。

日向和木兔在某一層樓下了電梯,不過佐久早和宮侑的房間似乎還在更上層一點。

有過了上次的經驗還有剛剛的教訓,宮侑覺得佐久早很有可能是一名潔癖。佐久早身上燙的一絲不苟的襯衫又讓宮侑更確信了這一點,他們接下來還要一起工作好一段時間,宮侑不希望他們的關係繼續這麼尷尬下去。

“嘿,嗯..” 宮侑說。“你說你叫聖臣對嗎?”

佐久早沒有回答,宮侑猜那是默認。

“我可以叫你臣臣嗎?”宮侑瞇起那對琥珀色的桃花眼。

後者明顯的擺出了相當不悅的眼神。“不—"

“太好了!臣臣,我也覺得這個綽號很適合你。” 電梯門開。“看起來我們住在同一層樓,小臣。”

宮侑拉著行李箱走在佐久早的面前,明暗給他的紙條上寫著房號十三號,宮侑在長廊上搜尋著屬於自己的房間。

“臣臣是因為什麼原因才進黑狼的。”

“不關你的—”

“哦!!!我也是呢。”

宮侑伸手拍了拍身上微微皺掉的襯衫,胸前的折疊刀似乎下滑了一點。

“就這麼想要殺掉我嗎?”宮侑突然說。

宮侑轉過身面對佐久早開始倒退走,佐久早甚至沒有想要掩蓋手上拿的匕首。

“為什麼呢。”宮侑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陰影。

佐久早沒有回話。宮侑向前無預警的踢去佐久早手上的刀子,刀刃應聲掉落到地板上,佐久早不疾不徐的從西裝口袋內又拿出了一把匕首。

比起氣憤面前想殺掉佐久早的自己,宮侑現在更生氣自己找不到惹宮治生氣的原因。宮侑絲毫沒有要退讓的意思,一拳又一拳的往佐久早揮去。

佐久早擋下了宮侑大部分的拳頭,手上的匕首在不知不覺中放回口袋,宮侑有些氣笑了,他覺得被眼前的人小看。

宮侑再次給了佐久早一記前測踢,後者舉起了雙手擋下,他們雙雙退後。宮侑將手伸進胸前的背心,他摸到了還收在皮套內的折疊刀,眼前的佐久早似乎因宮侑手中未知的武器而愣了一下。不過宮侑越過摸到的折疊刀,他的手伸向了綁在側要上的冰冷槍械。佐久早的右手早在不知不覺中伸向背後,宮侑猜測佐久早的手槍已經上了膛。

宮侑挑起了一邊的眉毛看向佐久早,他將空出來的左手握上了放在背後的行李箱。

“還你。”

結果宮侑只是將屬於佐久早的手槍向前丟到了地板上。“我說過下次見面的時候會還你,我沒有偷竊槍枝的奇怪癖好。”

說完,宮侑頭也不回的繼續向前走,他沒有去理會身後的佐久早擺出了什麼樣的表情或是什麼樣的動作。

在走到盡頭之前宮侑終於在左面的一扇門上找到寫著十三號的房門,宮侑對房間內的擺設還算滿意,雖然比起他在稻荷崎住的房間還要小了一點但是他不在乎,畢竟現在這個房間只有宮侑一個人使用,所以就算小了一點也無所謂。

宮侑將他所有的行李都倒在床上,打算等一下再去整理。他掏出手機坐在房間內自備的地毯上,宮侑點開了手機的相簿找出了剛剛拍下來的聯絡方式。

宮侑將上面的手機號碼都一一存進了手機的聯絡人中,還分別給每個人的暱稱都取了獨一無二的綽號。

宮侑的黑眼圈沉的誇張,沒有治在下鋪的夜晚總是輾轉難眠。

他最後還是點開了與宮治的對話框,他想了想後在出入欄內打了*我已經到黑狼了,你可以回家了。*





接下來的整整一個下午宮侑都沒有去理會手機傳出的簡訊聲,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午餐也什麼都還沒吃。

與路過咖啡廳的窗面反射對到眼,成套的西裝已被換下,午後的陽光不再耀眼,金色的髮絲有些暗淡下來,宮侑眨了眨眼,這次他忽略了窗內中自己,看進了櫥窗內的樣品蛋糕。

草莓蛋糕,巧克力蛋糕,藍莓奶油蛋糕,全部都是宮治喜歡的。

“哦!阿治你看這個,你—”

一位大約只有國中生年紀的女孩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轉過身的宮侑才發現身後沒有宮治。

這說來也奇怪,宮侑並不是沒有自己外出過,也有過自己出遠門,不只一次,是很多次。但只有這次手機很安靜,沒有來自對方的垃圾簡訊,沒有電話。

他開始想家了,有宮治的那個房間。
本文最後由 貳蒔貳skmy 於 2021-10-2 23:0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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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貳蒔貳skmy 發表於 2021-9-5 00:03:54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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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宮侑靈敏的躲過了木兔踢出的右腳,抓到破綻的宮侑迅速將沒帶刀刃的刀柄往木兔的腹部刺去。木兔驚險的閃過了宮侑的襲擊,揮空的宮侑充分利用了轉身發出的回旋力再給了木兔一記迴旋踢,但早已有準備的木兔伸出左手擋下了迎來的踢擊。

“不錯嘛!侑侑!”

木兔裂開嘴笑,露出了似猛禽般的一口白牙,後者看似不在意的甩了甩剛剛用來擋住攻擊的左手,但右手卻以驚人的速度拿起刀柄往宮侑的頭部揮去,宮侑有些狼狽的蹲下躲過攻擊。木兔揮刀的速度之快,宮侑還感覺的到刀柄揮過髮梢的觸感。

木兔又給了宮侑一記測踢,宮侑敏捷的躲開,他們雙雙退後。宮侑重新握緊拳頭向木兔擺出戰鬥姿勢,但木兔卻大膽的闖入了宮侑的攻擊範圍內給了他一記刺拳,不過被後者給轉身避開。宮侑壓低了身子將右手撐在地上,發現空檔的宮侑朝著木兔毫無防備的膝蓋踢去,木兔一個後躍避開了宮侑的掃堂腿,手上的刀柄被重新握緊。

但宮侑再次抓到了木兔的破綻,半蹲的宮侑一手拉住了木兔左手,握著刀柄的右手往木兔脆弱無保護的頸脖伸去。被捉住的木兔當然也沒有放過姿勢處於劣勢的宮侑,剛剛揮空的刀柄馬上被反手握住,直直往宮侑的後頸刺下。

“翔陽君!誰比較快!”

“徒弟!誰比較快!”

訓練場的電燈泡有些過於刺眼,木兔被刀柄抵著的脖子被迫上仰,燈光刺的他瞇起眼睛。站在一旁的日向伸出了手指跟拇指摸著下巴,眼前的木兔伸手壓低了宮侑的肩膀,刀柄直直的刺在宮侑的後頸上。而宮侑一手拉住了木兔的手腕,一手拿著刀柄直直的抵著木兔的脖子。

如果刀柄上連著的是冰冷的刀刃的話,那麼他們兩個都必死無疑。日向在一時之間難以說出勝負到底屬於誰。

“我覺得—"

訓練場的強化玻璃門再次被打開,明暗穿着一件淡黃色上衣和一件墨綠色的工裝褲出現在門後。一條印著黑狼LOGO的毛巾鬆鬆侉侉的被放在明暗的肩膀上,他向房間掃了一眼後,最後將視線停留在宮侑所在的位置上。

“嘿,宮,可以借用一點時間嗎?”明暗將半個身子留在了門外,他看起來剛洗完澡。

宮侑和木兔從原本彆扭的姿勢站直身體,宮侑將手裡訓練用的刀柄放進口袋。

“有什麼事嗎? ”宮侑走到日向身後的板凳前,拿了屬於自己的毛巾將流至下巴上的汗水擦去。

“有工作上的事需要討論,”明暗看了一眼一臉疑惑歪著頭的木兔。“可以跟我來一下嗎?宮。”

“好的。”宮侑拿起屬於自己水杯仰頭灌了三大口後,隨著明暗一起走出了訓練場的玻璃門。

“剛剛跟木兔還有日向的訓練怎麼樣?” 明暗回頭看了一眼被留在場內的木兔和日向,日向彎下腰將他有些下滑的護膝拉起。“場地還可以嗎?”明暗問

“是的,明暗先生,”宮侑回想起了剛剛跟木兔的切磋。“阿木的近身戰很厲害,翔陽也不差。”宮侑想到了剛剛好幾次都差點被日向偷襲成功,細緻的假動作好幾次都讓宮侑吃上苦頭,果然誘餌的名聲真的不是蓋的。

正午的太陽從窗戶灑進樓內,空氣中的點點塵埃被照亮。走在前頭的明暗伸手推開了總部咖啡廳的木門,牆上掛著大小不一的相框,右側還設有供人閱讀的書櫃。幾張桌椅被零零散散的擺在角落,靠牆的吧檯內站著一位年長的咖啡師。

冷氣吹進房內,濃厚的咖啡香也跟著撲鼻而來。明暗隨意走到了一張兩人位的圓桌坐下,他對著桌子的另一端做了個手勢。“坐下,宮。”

宮侑坐到了明暗對面的位置上,吧檯前的櫥櫃擺了一些看起來甜蜜可口的紫色果醬藍莓蛋糕。宮侑看了一眼掛在吧檯上面的菜單,宮侑想點一杯焦糖瑪奇朵。

高興的是入座的明暗並沒有馬上開始跟宮侑聊工作,他抬起右手叫了一位服務生,明暗點了一杯香醇濃郁的黑咖啡,而宮侑點了一杯他愛不釋手的甜焦糖瑪奇朵。

宮侑端起眼前的透明玻璃咖啡杯,他先是吸了一口咖啡上的香濃牛奶,才拿起托盤上附的銀色小湯匙將咖啡攪拌均勻。

“味道還可以嗎?”明暗神色如常的抿了一口他手上的馬克杯。

宮侑從手中濃厚的焦糖瑪奇朵中回過神來。“是的,”宮侑回答。“味道很棒。”

明暗輕輕的笑了一下,他再度將杯緣靠上嘴唇。“我也這麼覺得。”

直到他們的咖啡杯都快見底,明暗才從他褲子上的口袋內拿出了一張被折成手掌大小的白紙,宮侑看到上面還附加了幾張人像攝影。

紙張攤開擺在宮侑正前方的位置上,幾個宮侑沒看過的人名被打上了一個叉。“這個是目前我們已經鎖定的目標,”明暗指著一個上面被打了一個星號的一對夫妻。“已經鎖定了他們的藏身地點。”

資料的上方還貼著一張似乎是廢棄餐廳的照片,骯髒的招牌早已讓人辨認不出上面的原本的店名,宮侑將視線移到了被打著星號的夫妻身上。

“你介意跟佐久早一起行動嗎?” 明暗緩緩開口。宮侑沒有馬上回答,臉上有些疑惑,不過沒有過多的表情流露。

“我原本是想讓日向跟著佐久早,”明暗在宮侑給出回答之前接著說。“但是我發現日向看起來似乎無法遷就他。”明暗想起了他們見面的第一天,佐久早怎麼看都不像是會聽日向建議的那種人。畢竟日向看起來天真無邪,一點也不會像是做過贓活的孩子。

“但是我又想到了木兔,我稍微查了一下他在梟谷活動的記錄。能力確實很強,不過總是會有一些不起眼的小漏洞。”明暗說道。“所以我讓日向跟著木兔。”

咖啡廳的木門再次被打開,門鈴噹噹的嚮了,幾位顧客走到了靠近窗戶的位置坐下。宮侑的注意力顯然不在明暗說出的工作上。

“工作的時間呢?”宮侑沒有再說出任何多餘的話。“還有地點?”

“時間跟地點我等一下會發到你的手機,”明暗回答。“我會請佐久早去載你。”





事後,宮侑繞回了訓練場去找他剛剛落下的毛巾與水壺。木兔跟日向似乎才剛離開。房內的冷氣還沒完全退去,幾位清潔人員拿著拖把清著訓練場的木製地板。

宮侑隨手撥了撥黏在額頭上的金黃色髮絲,髮梢因為乾掉的汗水而變得一撮一撮。身上的運動服散發出微微的汗味,因為怕腳上的鞋子再次踩髒被拖乾淨的地板,宮侑請了一位在內部打掃的清潔人員幫忙他拿回自己剛剛忘在板凳上的毛巾與水壺。

回到房間的宮侑沖了一個涼爽的冷水澡,從蓮蓬頭淋下的冷水洗去了宮侑訓練完後的疲憊。掛在衣櫃內的淺藍色短袖被宮侑換上,過長的衣擺被扎進短褲。

MSBY的總部大樓比稻荷崎的辦公大樓還要少了幾層樓,不過房間和面積卻都比稻荷崎還要大,還要寬。柏油路上的車聲和喇叭聲偶爾會從沒關緊的窗戶縫隙竄進宮侑的耳裡,不過房間還是太過安靜。

宮侑打開了房間的電視,將音量開到最大。他不確定房間的隔音效果是否良好,但它現在沒空去理會。宮侑不太受的了太過安靜的空間,這總是讓他感到煩燥,宮侑坐到床上彎下腰將臉埋進膝蓋,他將手指插進那頭耀眼的金色髮絲內。宮侑握緊拳頭用力的拉緊了自己的頭髮,直到頭皮感到強烈的疼痛,宮侑才放開雙手。

等到疼痛過去,宮侑拿了桌上的遙控器將電視轉到靜音。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夕陽,深橘色的艷陽即將沒入地平線。

洗完澡的宮侑向後獨自躺在乾淨的白色被褥上,被收在床頭櫃內的撲克牌再次被翻出。斑駁的牌面在宮侑的指間上如魚得水的穿梭,在寂靜房內,紙牌的磨擦聲被無限放大。





佐久早在下個紅綠燈切換了車道,東京的街道十分繁華,窗外的街景讓宮侑看得出神。

他們在一件辦公大樓前找到了停車位。佐久早拔了車鑰匙後他們下了車,在大約步行了五分鐘後,宮侑終於找到了在小巷內的廢棄餐廳。

天花板滴著水,這裡的路段十分偏僻,要不是有明暗傳送到手機的資料,宮侑覺得他們大概永遠也找不到餐廳的正確位置。

他們不發聲響的穿過餐廳的走廊,地板上散落著被暴力砸碎的白色陶瓷盤,骯髒的地板上有不明液體的乾枯水漬。牆上的玻璃窗沒有一片完整,宮侑拿出了口袋內的白手套戴上,裡面散發出的黴臭味似乎穿過口罩飄進了佐久早的鼻腔內。嘖,走在前頭的宮侑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的佐久早絕對皺起了眉頭。

牆壁因雨水的侵蝕,油漆早已斑駁脫落。宮侑深長雙腿跨過了一把倒在地板上的發霉木頭坐椅,佐久早緊跟在後,地上的積水沾上了黑的發亮的皮鞋。

偏僻的地理位置,廢棄餐廳似乎成為了逃犯們的暫時容身之處。掛在圖釘上的壁畫搖搖欲墜,覆蓋在上頭的髒污早已掩蓋了原本上頭的絢麗色彩。

宮侑踏上的木梯發出了咿呀的聲響。

“我上去就好,”宮侑轉頭。“看來樓梯只能承受一個人的重—"

轉過身的宮侑發現佐久早還站在離他五公尺遠的地板上,唯獨那片地板上沒有任何積水。

“小臣?”

佐久早沒有回話,他只是從西裝下抽出了一把戴著消音器的黑色手槍?有一個瞬間宮侑還以為佐久早要在這裡開槍殺了他。

但佐久早只是指了指身後的營業大門,他似乎是勉為其難的拉下口罩,用無聲的口型跟宮侑說了一句“我把風。”

宮侑點了點頭後,像是狐狸一樣輕盈的身體避開所有會發出聲響的木質階梯。

“是吧,我告訴過你了。”女人的談話聲傳進了宮侑的耳內。“只需要付給他一些跑路費,他就會幫助你。”她尖銳的笑了起來。

宮侑從樓梯口探出了一點頭,Bingo,名單上的女人。

她背對著宮侑,桌上擱著兩個大皮箱,裡面都擺滿了白花花的鈔票。

她的手機緊貼著耳朵。“他還開車載了我一小段路。” 那個女人說道。“不過他要求我付兩倍的價格,我別無選擇,所以我答應了。”她拿了一疊桌上的鈔票開始數。

樓下的傳來了細微踩踏到碎玻璃的腳步聲。宮侑向身後的樓梯口看了一眼,不過那里什麼人也沒有。

“先掛了,”那個女人似乎也聽到了樓下傳來的腳步聲。“我老公回來了。”

語畢。她拿著手機起身往宮侑的方向走了一步。“老公,是你嗎?”女人朝著樓梯口喊了一聲,回應她的卻只有傳進耳內的咻咻風聲。

無聲的恐懼感不禁在宮侑的胸口炸裂,參雜在風聲內消音器槍聲並沒有被宮侑靈敏的聽力忽略。

“老公?”那個女人又叫了一聲。不過這次什麼也沒有回應。她轉身走向右方的櫥櫃從裡面拿出了一把已經生鏽的水果刀,生鏽的刀片被女人藏在背後,她緩慢的走向宮侑所在的樓梯口。

宮侑相信身後的佐久早會幫他守好大門,所以他輕手輕腳的從樓梯後方現身。突然冒出的宮侑讓女人驚恐的握緊了手上的小刀,她慢慢的往身後的窗台一步一步靠近。

“午安,女士。” 宮侑咧嘴一笑。

宮侑向前走了幾步,女人也向後方退了幾步。語句像是卡在那個女人的喉嚨內一樣,她驚恐的微張著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女人顫抖的拿著刀刃指向宮侑。“不准再靠近。”不過顫抖的嗓音似乎對宮侑來說並沒有造成任何威脅。

他的臉上再也看不見一絲戲謔,宮侑大步向前踢掉了女人手上的水果刀,刀刃應聲掉到了宮侑身後的地板上。踢擊的力量之大,那個女人摀住被踢到的右手跌坐到地板上,宮侑猜她的大拇指可能被踢斷了。

宮侑伸手進了西裝背心內摸出了他的折疊小刀,在女人回過神前就用刀柄敲暈了倒坐在地板上的女人。鮮血順著鼻樑往下流,宮侑將桌上的兩個大皮箱蓋上。

他很幸運的沒有在下樓時大喊出佐久早的名字告訴他任務結束,但這似乎也是個錯誤的決定,剛剛待在一樓的佐久早早就不見蹤影,等待宮侑的是一輛停在餐廳門口的警車還有醫護人員。

宮侑看著他們為地板上的男人拍了幾張照片,最後在將他抬上單架。一名警官正在跟手裡的對講機說話,宮侑慶幸自己在下樓時沒有發出過大的聲響,他再次輕手輕腳的越過樓梯,跨過了二樓餐廳地板上的殘疾和女人。

宮侑輕盈的越過窗戶,避開了電線桿上的監視攝影機,他從鄰近的樓層一躍而下,重新回到了地面。

在特地換了一條小路之後,宮侑過了大約半個小時才重新回到了佐久早的車裡。宮侑沒有生氣,不過他沉著臉敲了兩下駕駛座的窗戶,佐久早開啟車門下車,宮侑舉高雙手任由佐久早在他的西裝上噴酒精。

“所以呢?” 宮侑脫下了手上的白手套。“你說你把風,然後呢?” 手套上沾到了些許的血跡。“那些警察是怎樣?”

佐久早沒有回話,他只是轉身開了車門重新坐進車內。宮侑也越過了前方的引擎蓋坐回副駕駛座,他故意用力的關上車門。

宮侑翻了一個白眼,他開始後悔了,後悔答應明暗跟佐久早一起行動。宮侑剛關上車門,佐久早就繼續行駛上路。佐久早跟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樣,穿了一身全黑的西裝,也帶了手套跟口罩。

一路上佐久早和宮侑都沒有再嘗試對話,除了宮侑他自己的呼吸聲外,車上詭異的安靜。他下意識的想打開轎車上的內建廣播。不過這個想法在他行動之前就在腦中被揮之而去,宮侑的雙手撐在膝蓋上,他開始抖腳。

東京是座繁華的大城市,但此時此刻窗外的景色卻吸引不到宮侑的目光。他加快了抖腳的速度,陌生的恐慌在內心徘徊。宮侑還待在兵庫的時候總是跟宮治輪流開車,他們總是有講不完的話,車內很少安靜過。

宮侑伸手將脖子上的領帶拉鬆了一點,密閉空間開始讓他感到焦慮。他大大的吸了一口氣,冷氣刺的他的鼻腔有些發疼。宮侑伸了一個懶腰,他盡可能的把腳伸直。

他又重新開始抖腳。宮侑始終沒有做出過大的舉動,他瞥了一眼坐在駕駛座上的佐久早,他專注著眼前的路況,似乎沒空去理會坐在一旁的宮侑。

抖腳的幅度不大,不過宮侑最終命令自己停下,佐久早停在一輛酒紅色客車後面等紅綠燈。宮侑將頭壓進膝蓋中間,手指插入髮梢,不過這次他並沒有用力拉扯頭髮。宮侑只是用力的按緊了自己的太陽穴,他現在還跟外人待在一塊,宮侑並不想在佐久早面前失態。

他低著頭稍微撫平了被自己弄亂的髮絲,宮侑在感到焦慮煩燥的時候總是會忍不住抖腳和拉頭髮。宮治在場的時候總是會將手壓上宮侑的膝蓋讓他放鬆,或是在他將手插入頭髮之前握住他的手。

但是後來這項習慣變得嚴重,宮侑來到東京還短短不到一個禮拜,就已經發生了兩次。這次宮治不在身邊,能夠制止宮侑的只有他自己。

重新抬起頭來的宮侑決定要做些事情來轉移注意力,他搓了搓充滿酒精味的雙手,車內的冷氣凍的他的手心有些乾燥。宮侑下意識的打開了儀表板上的儲物箱找護手霜,但是裡面只有一瓶未開封的乾洗手,衛生紙,口罩,還有跟佐久早身上一模一樣的70%酒精。

“對不—”

宮侑聽見佐久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的手越過他們之間的排檔桿。佐久早碰一聲的關上了宮侑打開的儲物箱,被關上的儲物箱差險些夾到了宮侑的手指。

“我又不是故意的。” 宮侑憤怒的回答。“我只是想找護手霜。”

接著宮侑從自己的口袋內拿出了一包佐久早在百貨公司看過的一包濕紙巾,因為倡導紙巾內無添加任何化學物質,所以價格比一般市售的包裝還要貴上不少。

宮侑從包裝內抽出了一張紙巾,佐久早的目光並沒有離開眼前的路況,不過宮侑手上發出的包裝紙聲顯然吸引了佐久早的注意。宮侑低著頭全神貫注的擦拭著他的雙手,紙巾細細的擦過手指細縫,和指甲邊緣。

最後宮侑從西裝的內側口袋拿出了一條只有拇指大小的橘色包裝護手霜,他擠了豆點大小的乳霜到手上後,將它們均勻的塗抹在手上,宮侑沒有放過任何細節。

小柑橘味在車內的冷氣下循環,習慣的味道讓宮侑放鬆了不少。佐久早瞥了一眼宮侑的白而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指甲修的很乾淨,沒有一點塵土或是雜質,佐久早對宮侑的印象頓時加分,不過緊皺的眉頭依舊沒有舒緩。

一滴水珠擊上了佐久早的擋風玻璃,雨滴接二連三的落下。車窗外的景色被蒙上一層灰紗,宮侑曾經討厭下雨天,年幼的他們沒有住宿,他們只可以在公園內的遊樂設施下多雨,而那裡總是又濕又冷。

宮侑想到了獨自一人留在兵庫的宮治,他打開了放在口袋的手機。盯著螢幕讀宮侑猶豫了好一陣子才打開與宮治的對話框,他點開已經逃避了四天的簡訊。視線最後留在了宮治最後傳送的*對不起*上。

宮侑還是想不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他最終沒忍住,在按下通話鍵後把音量調到了最小,把手機湊到耳朵旁邊。

手機響了第三聲,宮治沒有馬上接起來。

第四聲,或許阿治正在忙。

第五聲,或許阿治可能在幫北前輩做事。

第六聲,阿治可能把手機忘在家了。

第七聲,宮治可能不會接了。

宮侑將手機收回口袋,他向後倒在佐久早的車椅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車上的冷氣,冰冷的氧氣刺的他的鼻腔有些難受。

佐久早拐了一個彎將車子開進了MSBY大樓專屬的地下停車場。

宮侑覺得惱火,在回程的路上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

宮侑推開總部大門,冷氣迎面而來。稍微吵雜的談話聲像是風暴一樣向宮侑襲擊,他站在了大廳一會兒,閉上眼睛重新適應讓他覺得舒緩的環境。

宮侑越過總部的食堂,用餐的人數不多。木兔跟日向正窩在靠近窗戶的位置吃晚餐,看到宮侑從窗外經過的木兔還大聲喊了他的名字。

木兔從椅子上站起,嘴裡嚷嚷著宮侑聽不見的話語。宮侑看了他們的餐盤一眼,木兔的嘴巴被燒肉塞得鼓鼓的,他快速的用食指來回指了一下自己和坐在對面的日向,然後又比了放在桌子上的餐盤。

宮侑猜測木兔是想邀請他一起吃晚餐,宮侑隔著玻璃向木兔擺了擺手,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希望木兔能看懂他的意思。但木兔疑惑的看向日向,只見坐在一旁的日向朝著宮侑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宮侑再次跟他們揮了揮手表示再見,他大步的向自己的房門走去。他站在走廊上,手握著門把,卻遲遲沒有打開房門。

宮侑最終吸了一口沉沉的空氣去肺部,他轉開門把走進房間。“我回來了。”他說。

他的將全身重量都緊緊的靠在背後的門上,大概只過了三分鐘,宮侑起身走向浴室。

他推開了浴室的門,把頭低下對著馬桶。宮侑對著水面乾嘔了一次,兩次。他開始劇烈的咳嗽,他的胃已經翻騰了一整天。不過最終宮侑只吐出了一小口痰和口水。

宮侑踉踉蹌蹌的站起來走到洗手台前漱口。他將額頭抵在洗手台前的鏡子上,手上的護手霜早已被吸收。宮侑沒有看向鏡子內的自己,他已經整個禮拜沒有安穩的睡了,他不想看到自己臉上的誇張的眼袋和疲憊的黑眼圈。

東京的一切都事事不順,宮侑還沒來得及搞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惹宮治生氣,而他在黑狼的搭檔還是像佐久早這樣的一個超級大渾蛋。
本文最後由 貳蒔貳skmy 於 2021-10-3 21:3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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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貳蒔貳skmy 發表於 2021-9-14 16:38:48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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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後來的幾天,明暗讓他們參與了幾次黑狼的內部會議,木兔跟日向合力收了整條街的保護費,速度比預期的還要快上很多,而佐久早跟宮侑早在警察之前抓住了幾個剛越獄的囚犯。

辦公室跟宮侑第一次進來時別無二致,只是角落多了一台飲水機。

犬鳴正在報告,他今天穿着一件領子外翻的休閒式西裝,外翻的領子是跟他頭髮相配的淺黃色。明暗在眼前的文件上提筆寫了一些字,宮侑看不清紙上語句。

明暗似乎是肯定了宮侑與佐久早的能力,他們在這段期間都在一起工作。工作上的磨擦不多,大多數時間都是宮侑在單方面的在煩佐久早。

他們替明暗做了不少事,收了幾次錢,也殺了一些必要的人。

現在換木兔開始敘述,他身上只套了一件簡單的藍色T恤。他坐在他們第一次參加會議時的位置上,日向坐在旁邊。宮侑的思想飄向窗外,這場的會議報告是佐久早負責的。

宮侑忘記了這場會議是怎麼結束的,他只記得自己的思緒是被來開椅子的聲響給喚回。





“小臣,前面左轉。”宮侑指著前方的路口。

“我知道,宮。”佐久早轉動方向盤。“還有不要那樣叫我的名字。”

“好的,小臣。”宮侑說。“如果說你更喜歡我叫你臣臣的話,我也不介意”

佐久早從口罩後方明顯的發出“嘖。”的一聲,宮侑終於在身旁找到一個他可以煩的人,在東京的生活變得有趣許多。

宮侑總是會在坐上車前脫口出幾句垃圾話來煩佐久早,在這些過程中宮侑會講一些難笑的關西腔冷笑話,或是故意用手指去觸碰佐久早的擋風玻璃讓上方留下指紋。

佐久早總會丟給宮侑一記眼刀,威脅他如果不在下車之前清乾淨就會一槍打死他。宮侑沒相信過,不過他還是會拿出口袋內的紙巾乖乖將上面的痕跡給擦乾淨。

不在兵庫的這陣子,宮雙子就像是不約而同的說好一樣,他們又重新恢復了以前的相處模式。手機時不時會在工作上響起,大多是都是宮治又吃了什麼好吃的。*你總有一天真的會肥死的。* 而宮侑總是這麼回。

佐久早總是會在宮侑跟宮治傳簡訊露出傻笑時,恥笑他像是個等不及明天要去戶外教學的小學生。而宮侑總是會馬上恢復到面無表情,再說著自己沒有笑。

但是好景不常,表面上看似和好的關係似乎只持續了一陣子。

直到宮侑跟宮治在一次通話中,他確信了他們並沒有和好。即使宮治沒有表明出來,宮侑還是發現了他們之間的疙瘩。

“阿治,你到底是在生什麼氣!”宮侑朝著手機的另一端發怒。“我到底是做了什麼,為什麼你什麼都不說!”

“不是,阿侑,”宮治回覆。口氣好不到哪裡去。“我已經跟你說過了你什麼都沒做!”

即是宮侑隔著手機,他知道宮治一定皺起了眉頭且神情不悅。

“你每次遇到問題都不說。”宮侑憤怒的說道。“簡訊也常常不看,我在來到黑狼的幾天前你不是也都沒回家?”

佐久早伸手將車上的廣播調小聲一點,似乎比起眼前的路況,他更在意宮雙子的對話。

“我說過了我有事—”

“什麼事。”宮侑問道。語氣異常的冰冷,宮治未說完的話語被硬生生的打斷,雙方的怒火像是燃燒到了手機的另一端。

宮侑握緊了手上的手機。“還是說你偷偷背著我做了什麼不見得人的壞事。”

“你明明知道我沒有。”宮治繃緊了語氣。“真的是夠了侑?,你明明就什麼都不懂。”宮治的語氣快的像是沒經過大腦就脫口而出一樣。

“我才—”

“我有的時後真希望你沒有跟我一起出生!”宮治咆哮道。

似乎是安靜了幾秒,話語一脫出口宮治就後悔了,他並沒有那個意思。另一頭的宮侑明顯的愣住了,身體內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抽乾了一樣,宮侑的右眼無意識的抽動了一下。

“等一下!阿侑!”宮治突然發狂的在手機另一端喊道。“我不是那個意—"

宮侑自顧自的切斷了電話,將手伸到了大腿下方,宮侑坐在自己的手上防止它們不受控制的開始扯頭髮。他抿緊了嘴唇,臉上的情感已一種奇怪的方式往內縮。

宮侑覺得有人給他的胸腔來了一腳,佐久早撇了一眼宮侑,又在他發現之前收回了視線。宮侑眼上的神情意外的平靜,佐久早讀不出他的內心。

宮侑隨即發出了一聲急促的短笑,他指著前方的路口說著這裡的下午茶很好吃。佐久早緊皺的眉頭沒有舒緩,他再次將車上的廣播打開。





兩個小時後,宮侑回到了總部大樓。幾個小時沒進食的腸胃開始翻攪,他推開了餐廳的大門走了進去。還不到晚餐時間,內部的客人不多。

坐在角落的日向向他揮了揮手,宮侑向他走去。“介意我坐這裡嗎?翔陽君?”

“當然不會!請坐,侑前輩。”

宮侑拉開了手邊的椅子坐下,日向在鍵盤上打了打字後,將手機收回外套的口袋內。

“工作怎麼樣呢,翔陽君。”宮侑向服務生招手,桌上多了一碗味增湯。

“還不錯!”日向回答。“大部分的時間都和木兔前輩一起行動。”

宮侑舀了一口眼前的味增湯送到嘴邊,軟嫩的豆腐在嘴裡化開。宮侑覺得日向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幾個小時下來跟日向一起待在餐廳的時間很愉快。

日向推開餐廳的大門,宮侑跟在後面。“東京啊。”日向透過牆上的窗戶看向樓下的街景。“真是繁榮且美好的城市啊。”日向的眼光反射著街道上繁星點點的燈光。

即使宮侑並不覺得東京好到哪裡去,不過他還是回答。“是啊,美好的城市。”眉頭微微上揚的宮侑順著日向的視線移到了窗外的街景,似笑是笑的語氣另走在前方的日向回頭看了宮侑一眼。

宮侑在走到房門面前跟日向說了下次見,房內飄來的香味是木兔說是赤葦推薦的擴香瓶。宮侑關上房間的大門,盤腿坐在了矮桌面前。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剛剛喝下的味增湯似乎有好好消化。

口袋內的手機在嚮,宮侑將它調成了靜音模式。他盯著矮桌上的木紋,牆上時鐘的滴答聲傳進耳內。宮侑將手機拿出來放在桌上,宮治像是爆炸起火般的給他發了一堆短信。

宮侑透過手機上的通知欄看到了大多數的內容。

*等等,阿侑。”

*你知道我沒有那個意思。*

*阿侑,我不是有意的。*

*接電話,拜託。*

*對不起。”

剩下的訊息被擋住,看著螢幕上的文字,心情意外的沒有任何起伏。宮侑看到了幾通未接來電出現在較早的時段,宮侑沒有打算要回撥的意思。

宮侑扯下了脖子上的領帶隨手拋到了桌面上,接著他向後仰倒,呈現大字型的躺在背後的地毯上。一隻胳膊蓋到了淡褐色眼睛上,睡意像是狂風般的吹散了他的意志,意料之外的,這次宮侑睡的很沉。





“我們已經一起工作這麼久了,這真的有必要嗎,小臣?”宮侑站在總部的門口任由佐久早在自己身上噴酒精。

“閉上你的嘴,宮。”佐久早拿著酒精瓶在宮侑身上又噴了幾下。“你髒到我都可以看見你身上的細菌了。”佐久早說。

宮侑翻了一個白眼,舉高雙手好讓佐久早可以好好作業。“我早上才剛洗過澡。”他已經想不起這是他們第幾次重複的對話。

“我們都已經認識這麼久了,你就不能叫我一聲侑嗎?”宮轉過身,佐久早噴了兩下酒精在背後。“你叫我宮會害我一直想到我弟。”

“我對所有的人都叫姓,”佐久早回答。“上車。”佐久早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宮侑坐了進去。

宮侑擠了一點護手霜到手上。“翔陽君跟阿木會在另一端跟我們碰面嗎?”

佐久早關上車門,他只輕輕的從喉嚨發出一個音節,宮侑知道那表示“對。”

佐久早轉動鑰匙,引擎被發動。他換了幾個車道,在前面的路口轉了個彎。宮侑看著窗外的街景,他將雙手十指緊扣的收在大腿之間。

“臣臣,冷氣可以開小一點嗎?”

佐久早無動於衷,他只是握緊了一下手上的反向盤。直到宮侑將手舉到嘴巴面前作勢要打噴嚏,佐久早先是瞪了宮侑一眼,才伸手將冷氣溫度調低。

宮侑隔著西裝外套調整了一下腰上的槍套,佐久早停在了一輛墨綠色的汽車後方等紅綠燈。前側的口袋震動了一下,宮侑從口袋拿出了手機,從宮治說出那句話的當天,宮侑再也沒有打開過他們的對話框。

五十幾通的未接來電顯示在螢幕上,宮侑看到了寄件人上寫著宮治的名字,不過他沒打算去讀簡訊裡的內容。宮侑按下手機的電源鍵開關,把手機放到佐久早一塵不染的儀表板上。他看了一眼後照鏡,後方沒有什麼車。佐久早再次踩下了油門,他加快了車速。

“你的手機很吵。”佐久早皺著眉的瞥了一眼儀表板上的手機。

宮侑從後方的路況回過神來。“抱歉。”他說。宮侑拿起了他放在儀表板上的手機,將它調成了靜音。

二十分鐘後,車子停在了一座公園前的停車格內,佐久早從口袋內拿出了明暗準備的通訊器將它戴上耳朵。

“下車。”佐久早說。

宮侑推開車門,將分配到的耳機戴上,他反手將車門關上。走在前頭的佐久早對著耳機說了些什麼,宮侑沒有聽清楚,不過耳機內馬上就傳來了日向還有木兔的聲音。

他們走向了一座大型社區後方的住宅。口袋內的白色布料被宮侑拉出,手套被整齊的戴上骨節分明的雙手。佐久早大步向前走,宮侑緊跟在身後。他聽到了一些聲響,宮侑轉過身看了一眼後方的街道,那裡空無一人。人行道上的路燈亮著,風吹過樹梢的聲音作響。

佐久早全黑的西裝幾乎讓他融入夜色,宮侑踏出的左腳突然僵在了原地,他將視線慢慢的轉向左邊,再轉向右邊。

“目...犯.......標....”

“請....報”

“小...往............在.....佐...前輩...”

緊貼著左耳的通訊器在短短不到幾秒內,傳來了一堆斷斷續續的人聲。難以理解的語句讓在場的佐久早跟宮侑都皺起眉頭,佐久早沒有停下的腳下步伐,宮侑則是伸手將通訊器又往耳內再按緊了一點。

他想起了前幾天在總部訂出的作戰計劃,日向將先獨自潛進大樓內找目標,找到後在向木兔稟告目標的所在位置跟方向。而佐久早跟宮侑將在大廳附近埋伏,以防作戰失敗。

“請在重複一次。”宮侑聽到走在前方的佐久早低著頭對著耳機訴說。沒被切斷的雜音還持續在通訊器內播放,破碎的人聲無減反增。耳機內唯一讓宮侑聽懂的聲響是背景的風聲,日向正在快速移動。

“..廳...方.....危—”

無聲的恐懼在內心炸開,像是聽見了什麼,卻又好像什麼都沒聽見。淺褐色的瞳眸似乎顫了一下,心臟簡直就要跳出喉嚨。

月亮稀疏的光芒從雲朵之間的空隙撒下,樹葉被冷風吹得簌簌作響。

宮侑顫抖著向左邊的方向掃了一眼,他突然向前大步邁進,開始往佐久早的方向全速奔跑。“小臣—”他一把拉住了前者的肩頭,佐久早打了一個踉蹌。

“不要—”

一顆子彈從佐久早的身旁破風射出,險些擦過他的眼睛。

—碰我。”佐久早揮著槍械迅速的轉過身。

佐久早轉頭看到宮侑表情的一瞬間吞回了剛才想脫口而出的怒言,察覺到彈道的佐久早改變了揮手的方向。不過因為來不及收回的動作,槍托意外的打在了宮侑的額頭上。子彈從佐久早還有宮侑之間的縫隙射過,打在了不遠處的樹幹上。

“前輩!!”

日向急躁的擔心從遠方傳來,他突然無聲從犯人的背後冒出,一腳踢開了敵方的手槍。犯人在對日向出手前,木兔從身旁出現給了犯人一個過肩摔,再從背後壓制住敵人。

“侑前輩!”日向急喊。他往宮侑的方向看去。

宮侑猛然彎下腰用一手捂住頭部,額頭上方被佐久早的槍托撞出了一個不小傷痕。傷口疼的他呲牙,鮮血直直的越過臉頰往下流,弄髒了衣領。

佐久早開口說了些什麼,不過被身後的破拳聲給掩蓋。他瞥了一眼身後的情況,犯人已成功被壓制住,佐久早向宮侑靠近了一些想看清他的傷勢。

宮侑直視著眼前地板上的碎石,黑亮的皮鞋前端進入了視線內,陌生的溫度爬上了宮侑捂著額頭的手腕。宮侑因為傷口的疼痛,劇烈的吸著氣,他看到佐久早的嘴唇動了動,不過傳到他耳邊的聲音卻都變成了一些不清不楚的字句。

佐久早手上的力道加大,手上的皮手套在不知不覺中脫下。宮侑移開了手,周遭的聲音彷彿全都靜了下來,連近在眼前的佐久早傳入耳內的聲響也都變得模糊不清。

右眼抽搐了一下,宮侑咬了咬牙。





啪。那是理智線斷掉的聲音。





他對著腦內的殘影眨了眨眼,兵庫的街景,稻荷崎的辦公大樓,宮治睡在下鋪,他們在任務結束過後,再車上會打屁哈拉的垃圾話。

衝動早已大過理智,宮侑用力拉過佐久早像一旁的草叢跌去。意料之外的舉動讓後者遲疑了一下,拳頭揮到了臉上,佐久早的鼻血直流。

兩人扭打在地上,宮侑一腳跨過了下方男人的身體,手掌沾滿鮮血的手套拉上了佐久早的衣領。

宮侑的眼神閃發出銳利的光芒,佐久早先是楞了一下,隨即眼神一沉,抬手朝著前者的門面揮去,佐久早迅速抓過宮侑的衣襟,向上用力一翻,宮侑被壓在了下方。

手指被佐久早的膝蓋壓住,指甲嗑到了路面上的小石子,宮侑吃痛的瞇起了眼睛。

眼神死寂的冷漠,宮侑弓起膝蓋將鞋底抵著佐久早的肚子,在使勁用力伸直。佐久早迅速退後,撫著腹部從宮侑身上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佐久早拉了袖子擦乾留到下巴的鼻血,宮侑也從地板上站起。額上溢出的血跡染紅了宮侑大半邊的頭髮,右臉也全被鮮血覆蓋,剛剛被佐久早擊中的嘴角開始發疼。

宮侑拉了拉西裝外套兩邊的領口,肋骨前的槍套在宮侑的胸腔上壓出了些許紅痕。佐久早衣衫不整的瞪著眼前的那人,宮侑憤怒的吸著氣,在往佐久早揮拳之前被木兔抓住肩膀冷靜。

佐久早大步向宮侑走去,日向即時走到兩人之間,佐久早一把推開了擋在眼前的日向。

“佐久早。”平時的玩味被脫去。木兔金色的瞳眸像是烈焰在燃燒般的直視著眼前的後輩。右手抓著宮侑的臂膀,左手抵著佐久早的肩膀站在他們之間。“已經可以了。”木兔說。

宮侑向路邊的草叢吐了一口充滿鐵鏽味的唾液,佐久早退後了幾步,將西裝整理了一下,日向看到佐久早內側的襯衫佈滿皺摺。佐久早伸手拍了拍剛剛被木兔抵住的肩頭,他抬頭看著眼前的情況,選擇保持沉默。

見雙方都已經冷靜下來,木兔放開了被抓住的臂膀。宮侑用手套背後空白處的布料擦了擦臉,未乾的血液被抹去,不過大量乾枯的血跡黏在了宮侑的頭皮上。

“走了,日向。”木兔對著站在一旁的日向說。

宮侑盯著自己的鞋尖,等他再次抬起頭,木兔已經帶著犯人離開視線。跟在木兔身後的日向帶著關心的目光,回頭看了站在原地的佐久早和宮侑一眼。

佐久早在宮侑將視線撇向他前就快步離開,獨自被留在後頭的宮侑彎下腰,雙手撐在膝蓋上,開始劇烈的咳嗽。左手手套掌心的部位沾滿了自己血跡,剛剛被佐久早壓住的手套部位也參著血。

宮侑沒想太多,那可能只是不小心沾到額上的鮮血而已。宮侑撥了一下因血跡而黏在額頭上的瀏海,摸了一下西裝褲上的口袋,發現手機留在了佐久早的車上。

怒火還沒降下,佐久早大概已經自己開車走了。宮侑原地往返剛剛停車的位置,耳上的通訊器早已因為剛剛的激烈衝突而被踩壞。

正當宮侑一邊正在思考要怎麼回總部時,抬頭才發現佐久早的轎車還停在原地。宮侑向副駕駛座走近,但卻在伸手打開車門前停下。

流出額頭的血量還不算多,宮侑感到有些頭暈目眩。煩燥感不斷在上升,不過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宮侑不確定佐久早會不會讓他上車,他想起了每次在進佐久早的副駕駛座之前都一定會被後者抓下來噴酒精。剛剛跟佐久早扭打在地板上的場面一定讓西裝背後沾滿了細菌和塵土。

宮侑確實討厭對方,佐久早不懂人情世故,不過他還是懂得尊重對方的界線。他脫下還稱的上乾淨的右手手套,輕輕用指節敲了敲玻璃,佐久早降下車窗。

“我的手機。”

“什麼?”

“手機。”宮侑重覆。他平版的問道,手指著儀表板上的個人物品。

佐久早瞇起眼睛,宮侑試圖在黑暗中看清他的表情,他皺了一下眉頭。車內的暗影籠罩著佐久早的面龐,宮侑眼神死板的回望,即使他看不到對方,但他知道佐久早也在看著自己。

“上車。”

“什麼?”

“我說上車。”佐久早的聲音聽起來就跟平常一樣毫無起伏。“你在浪費時間。”

宮侑握上了副駕駛座的外開把手,車內的電燈沒有隨著打開的車門亮起,佐久早大概把這樣功能給關掉了。宮侑翻了一個白眼坐進車內,發現自己車椅上被鋪了一件浴巾,佐久早的駕駛座也是。

一向愛說話的宮侑坐在座位上沉思,已過午夜,街上的人們寥寥無幾。

宮侑不知道街上的人們是否可以透過擋風玻璃看到他頭上的血跡,佐久早的車連擋風玻璃都是黑的。

回程的路上寂靜,宮侑卻沒有感到任何急躁不安。

額上的傷口還在陣陣發疼,疼痛大概掩蓋了焦慮。宮侑將左手上的手套也脫下,一把塞進外套口袋內。

感到眉毛上有熱流流過,傷口好似又參出了一些血。宮侑摸了摸前襟的口袋,空的,紙巾沒帶。手術無策的宮侑只好拉高胸前的衣領擦拭,坐在一旁的佐久早皺起眉頭,吞了一口唾液,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儲物箱裡有面紙。”佐久早最終說。

宮侑緊盯著佐久早,最後移開了視線。他沒去理會佐久早的話語,手裡抓著的前襟依舊貼著額頭,宮侑試著止住額頭上量不多,但是源源不絕流出的血。

他緊緊的壓著傷口,脖子周圍的領子都是紅的。指尖傳來了陣陣刺痛,不過宮侑只是覺得那是歸咎於使力過大造成的副作用。

佐久早的手越過他們之間的排檔,打開了儲物箱從裡面取出了一包面紙。他單手拿著面紙舉在宮侑面前,後者沒去理會,宮侑只是將貼著額頭的布料放開,將襯衫布料拉到胸前擰了一把,三滴血滴到了長褲上,然後被吸收。

“用這個。”佐久早道。


“不需要。”宮侑對佐久早舉在前方的面紙置之不理。


佐久早沒有理會宮侑。“會感染。”佐久早接著說。


“幹嘛?”宮侑溫怒的回話。“突然當起大好人了?”他嘲諷。“如果平常就沒在在乎我,現在就不用因為我受傷就突然對我好,我沒那麼脆弱。”

後者明顯僵硬了楞了一下。“我只是怕你失血過多,暈倒在車上。”

“哈,所以到頭來你只在乎自己的車子。”

“我沒有那個意思。”

“不然你告訴我你是什麼意思?”

宮侑放開壓著傷口的手,一滴血順著下巴滴到了衣襟上,宮侑起身轉過頭審視著佐久早,後者這次閉上了嘴沒有回話。然後像是過了一輩子那麼久,宮侑才收回視線躺回了椅背上。

十分鐘後,佐久早把車停在了總部的地下停車場內。宮侑關上車門後,頭也不回地走向大樓總部的電梯,佐久早在停好車後跟上。宮侑在按下電梯按鈕前看見了他的左手食指的指甲裂了一塊,他終於知道剛才手套上的血跡來自於哪裡。

“媽的。” 宮侑在按下了電梯按鈕前將字眼說出口。

除了跟宮治在一起外宮侑很少會爆粗口,指甲上的血跡依舊讓宮侑覺得煩躁不安。他已經7年沒有弄傷過手指了,宮侑一直小心翼翼地不去傷到雙手。

宮侑從來沒有這麼的想見他的孿生兄弟,他想念他和宮治一起工作時的默契,他想念他們在車上打報告時的垃圾話。宮侑想打電話跟宮治抱怨,抱怨佐久早,抱怨他手指上的傷,抱怨他想回家。

但是他們吵架了,宮侑甚至說不出這算不算是吵架。身旁的佐久早撇了一眼宮侑的指甲上的傷口,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

失血造成的暈眩感使宮侑閉上眼睛,他向後靠在電梯內的扶手上。電梯門開,宮侑站直身軀,磕磕絆絆。佐久早率先踏出電梯,宮侑跟在身後,保持了一點距離。

他聽見門把的轉動聲,佐久早大概已經回了房間。宮侑拿出房門的鑰匙,卻怎麼樣也對不準鑰匙孔。在一翻折騰後,宮侑終於順利進入寢室。

口袋內的手套和手機被隨手一撒丟在了矮桌上,他向後仰倒在床上,來回擺動右手在床上尋找昨天遺忘在被褥上的電視遙控器。

凌晨時分,樓內安靜的可以。宮侑打開電視將音量調到最大,他們在嘈雜的環境下長大,無聲的氣氛才會讓他感到厭煩和不安。

宮侑帶著一身血跡和髒亂在床上失去了意識。





有人調低了電視音量,宮侑在全身酸痛的狀態下醒來。人聲傳進耳內,模糊不清的。宮侑抬起頭警戒的向腰上的槍械摸去,但沒能成功,頭痛排山倒海的湧來,宮侑又倒回床上。

他瞇起眼睛,視線模糊。天還沒亮,黑色薄長袖和緊身褲印入眼簾,宮侑眨了眨眼讓視線集中,佐久早聖臣站在床頭前俯視宮侑。

“起來。”

佐久早打開了電燈,燈光刺的宮侑舉起一隻手來遮擋視線。

“佐久早?”宮侑閉著眼睛坐起身子。他又短暫的失去意識,不過沒有很久。“你在這裡幹嘛?”

佐久早站在門前。“過來。”他說。

宮侑伸手將自己扶了起來,有些跌跌撞撞。佐久早在門口等他,大廳的燈光昏暗。

“要工作嗎?”宮侑扶著頭跟在佐久早身後。

佐久早沒有回話,他打開一扇門走了進去,宮侑愣在門外。

“進來。”佐久早消失在房門後。

宮侑神志不清的進了房間,他扶著門框站了一會兒,隨後發現這是佐久早的房間。

“去洗澡。”

“蛤?”

這已經是宮侑今天數不清第幾次感到困惑。佐久早仍給宮侑一套乾淨的換洗衣物,後者本能的接住了它。

宮侑在神情恍惚的情況下脫下西裝外套,他扯開磁環背心和襯衫,解開槍套,左輪手槍和摺疊小刀順著地吸引力掉到了地板上。宮侑一般不會將自己的手牌隨便亮給敵人看,但可能是疲憊作祟,現在他管不上這麼多。

宮侑忘記自己是怎麼進到浴室的,裡面的水蒸氣還沒全部散去,宮侑猜測佐久早在去找自己之前洗了一次澡。他打開蓮蓬頭在水柱下站了十幾分鐘,已經止住血液的傷口又開始發疼。那頭似陽光的耀眼金髮現在顯得暗沉,宮侑撫了撫髮梢,一些乾掉的血塊順著蓮蓬頭的水柱流進了排水孔。

他擠了一下架上的洗髮精,是淡淡的果香味。宮侑看了一眼架上的牌子,突然覺得手上的洗髮精聞起來貴的要死。

洗完澡後神志清晰了一些。宮侑站到洗手台前漱口,嘴巴裡少了鐵鏽味,感覺好多了。他穿上佐久早給的換洗衣物回到了客廳,看到佐久早。宮侑拿起了被擺到桌上的手槍跟皮套,他拉起衣擺將皮套綁上腰際,熟練的扣上扣子。

折疊刀的刀刃看似被擦拭過,宮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看著小刀上的細節。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宮侑迅速的舉起手槍,瞄準了那人的頭部。

宮侑將目光從槍口移到那人的身上,是佐久早。佐久早向他挑起一邊的眉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手上捧著一個白色的塑膠箱。

“抱歉,”宮侑說。“我只是習慣警戒四周罷了。”

宮侑放下舉起槍的手臂,發現上面的轉輪空了。“我的子彈呢?”

“桌上。”

宮侑順著佐久早的手指望去,子彈確實被整齊的擺在一旁。宮侑不知怎的剛剛沒發現。

宮侑發現佐久早的房間沒有跟自己的房間一樣有矮桌,取之而代的是一張方形的木桌,還有一張單人坐的皮質沙發。

“過來。”佐久早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將手上的白色塑膠箱放到桌上。

宮侑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他只好拉開另一張椅子坐下,沒有說話。

佐久早打開盒蓋,宮侑看清了那是一個醫療用的急救箱。佐久早戴上了一副乳膠手套,手心朝上伸在宮侑前方。

宮侑不解的歪了頭。

“手。”佐久早說。

宮侑無動於衷,而佐久早看起來跟平時一樣冷靜跟渾蛋。

他強硬拉過宮侑的手指放到桌上,“嘿!”宮侑皺起眉頭說道,佐久早沒有理他。

他將宮侑的手指按在桌上,可以感覺到即使是帶著手套,佐久早也盡力在避免過多的肢體接觸。佐久早從醫療箱內取出優碘沾濕棉花,輕輕從指甲上的傷口帶過。佐久早換了一塊棉花,重新用生理食鹽水沾濕,清掉剛剛的優碘,藥水帶來的刺痛感另宮侑不適的撇了撇嘴。

佐久早替消毒好的傷口擦上一層薄薄的軟膏,在用創可貼包紮好。

宮侑半睜著眼靜,散發著酒精味的軟布擦過額頭,帶著乳膠手套的觸感撫過他的髮梢。佐久早的衣襟放大呈現在宮侑前方,宮侑睜大眼睛,過久的包紮療程另睡意再次爬上腦袋。

孽子夾著棉花,上頭沾著些許血水。生理食鹽帶來的吃痛感另宮侑頻頻後退,佐久早按住宮侑的肩膀。

“宮,不要動。”佐久早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一些。“我在消毒。”

宮侑雙手抱臂坐在椅子上,大多的時間宮治會幫宮侑包紮,宮治不常受傷。大概是因為那該死的個性,宮侑總是會弄出一些不起眼的小傷口,當然,雙手除外。

然後又是一陣刺痛。

“停。”佐久早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你又來了。”

佐久早將宮侑按回了椅子上。宮侑覺得額頭上的傷口插滿了碎玻璃,他向前坐在椅子的前端,雙手撐在屁股後面的椅子上。佐久早又換了一塊棉花,手上的動作痛的宮侑呲牙咧嘴。

“小力一點。”宮侑倏地低下頭,向前想推開佐久早,不過他什麼也沒摸到。

佐久早將手上的藥罐大力放上桌子,宮侑沒力去看。

“你在動我就一槍斃了你。”佐久早的語氣帶著不悅,宮侑確定自己回答了問題,後者明顯的楞了一下,但等佐久早再次清理傷口,宮侑忘記自己回答了什麼。





佐久早為傷口貼上最後一段紗布後,他將宮侑推出了房間。在出門前佐久早還塞了宮侑一盒創可貼。

宮侑對著佐久早投出疑惑的目光。

“我只是不想欠人情。”他說。

甩上的大門差點撞上了宮侑的鼻子。
本文最後由 貳蒔貳skmy 於 2021-10-4 09:2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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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舒子 + 8 好愛這篇ಥ_ಥ 治跟侑很讓人揪心 不過感覺好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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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貳蒔貳skmy 發表於 2021-9-27 10:49:01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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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宮侑盡量在床上伸長雙手和腳,他在翻了個身。午後的艷陽照進窗內,電視還開著,音量不大,綜藝節目發出的嬉鬧聲傳進耳內。

宮侑將頭轉向靠近牆面的那一側,他慢慢移動手臂在床上找手機。他睜開睡眼惺忪的雙瞳,一口氣坐了起來,被子失去支撐掉到了大腿上。

他打了個哈欠,乾澀的嗓音從嘴角溢出。宮侑穿上睡前堆在地板上的拖鞋,拿了個晾在杯架上的馬克杯裝水。冰涼的開水嚥下咽喉,宮侑撫了撫尚未整理的髮絲,瞬間清醒了不少。

宮侑抓起手機,現在剛過三點。睡著的時間比他預期想得還要久。他回到浴室刷了牙,洗臉的時候避開了額頭上的傷口,抹上髮膠後隨意撥了撥頭髮。

關掉冷氣,昨晚睡前忘了拿掉腰上的皮套,上頭的扣環嗑的皮膚有點生疼。宮侑熟練的解開扣子,將它們隨意的繫在了身上穿的薄長袖外,之後隨手拿了衣帽架上的棒球外套套上,擋住了腰上的暗器。

接近傍晚,宮侑看了一眼電梯前的樓層分佈圖,但是他選擇要走樓梯。

經過食堂,還不到晚飯時間,窗外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響源源不絕。宮侑將手機收回口袋,推開咖啡廳的木門。低沉優雅的古典樂蓋過了窗外的車鬧聲,宮侑佇立在吧台前好一陣子,最後還是點了一杯自己喜歡的焦糖瑪奇朵,外加一塊蛋糕。

木門上的門鈴又響了幾次,宮侑挑了一個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

手機的電量幾乎是滿的,宮侑翻了翻手機內的對話記錄,宮治的名字總是置頂,對話框上被塞滿了未讀訊息。宮侑的視線在上頭逗留了一下,他盯著對話框上跟自己相似的面孔,宮侑幾乎就要按了下去,但他又向下滑了滑。

他盯著螢幕,滑到了一個自己尊敬不過的名字,猶豫了一下後才按下了通話鍵。宮侑啜了一口杯子內的咖啡,等待對方接起電話。

“喂?侑。”

“午安,北前輩。”

“你也午安,侑。”北的背景聲傳來了整理文件的紙張聲。

“請問我打擾到您了嗎?”宮侑小心翼翼地開口問到。

“沒有。”北回答。“你還好嗎?我聽說你在工作的時候受傷了。”

“啊,”宮侑摸了一下頭上的紗布,乾燥又乾淨,傷口已經不會再參出血水了。“已經快要痊癒了。”

“那就好。”北說。聲線跟平常一樣平靜,不過現在似乎多了一些關心。

電話兩端都沉默了一下子,宮侑聽到了椅子摩擦到地板的聲音,北大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宮侑吞了一口口水,他遲疑了一下,最後開口說道。

“請問最近阿治還好嗎?”

他向後靠到椅背上,伸手揉了揉沒有什麼髮膠支撐的頭髮。

北沒有馬上回答,宮侑有些心虛的將視線瞥開,窗外有幾隻麻雀飛過,他暗自慶幸北看不見自己。

“侑,我盡量不要插手你們之間的事,但是如果有什麼誤會的話請趕快解開。”北說。“治大部份的情況都還好,但是最近很容易在工作上分心。”

然後是一陣沉默,宮侑的手指插進了髮內。

“你們吵架了嗎?”

“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

“...”

“侑?”

“我不確定。”宮侑最後說。

“給治撥通電話吧。”

“我會的,北前輩。”

北微微一笑,帶有磁性的。“很好,有事的話再打給我,好嗎?”

“好的,北前輩。”宮侑附和。“再見。”

“先掛了。再見,侑。”

杯內的咖啡見底,隨著時間的流逝,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多,人聲鼎沸的街道在窗外熱鬧。

門鈴被推開的木門影響,清脆的鈴聲在樓內回響,咖啡廳的橘色燈光俐落的映在了木兔的金色瞳眸上。木兔笑著走進店內,音量大得足以稍微蓋過咖啡廳內原本的人聲,少數的客人從手中的作業中抬起頭,朝著眼前的音源抬頭看了一眼。

宮侑也順著笑聲的來源看了一眼,日向從木兔身後出現。

“嘿!侑前輩!”日向朝著宮侑揮了揮手。木兔從剛剛跟日向的對話回過頭來,也朝著宮侑的方向大力的揮了揮手。

“嘿!侑侑!"木兔精神奕奕的朝著宮侑咧嘴笑著叫了他的名字。

木兔看起來跟宮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看起來一樣,頭髮全部向上梳後再用髮膠固定,身上簡單穿了一件淺藍色的文字汗衫和一件白色的運動工裝褲,膝上還套著長款式的護膝。

“呦! 翔陽君,阿木。”

宮侑翹著二郎腿,腳踝搭在另一邊的膝蓋上,他伸出原本放在口袋的手往木兔還有日向的方位揮手。

木兔在宮侑對面坐下。“吃過晚飯了嗎?”

“還沒。”宮侑調整了坐姿。“你們呢?”

“也還沒。”日向拉開一張椅子坐下,手上多了兩杯飲料。

除了佐久早以外,空閒的時候宮侑大多都跟日向還有木兔泡在訓練場內,宮侑跟他們相處在一起的時候覺得很舒服。即使他們在切磋時可能會弄出一些瘀青,不過日向跟木兔都是很好的人。

“要跟我去吃嗎?”木兔問。

日向抿了一口杯內溫熱的咖啡,馬上回答。“好啊。”

“現在嗎?”宮侑問。他看了一眼手機螢幕上的時間。

“當然!”木兔回答。

日向帶著剛剛買的咖啡坐進副駕駛座,木兔的那杯從他們剛剛在咖啡廳的時候到現在一口都還沒碰過。宮侑很意外,他看了一眼咖啡紙杯上的標籤,無糖無奶的美式黑咖啡看起來不會像是木兔會喜歡的飲品,他以為像是木兔這種較為陽光開朗活潑類型,會跟自己或是日向一樣喜歡較為甜一些的咖啡。

“介意坐後座嗎?侑。”木兔問。

“當然不會。”

宮侑拉開車門傾身坐進後座,才剛關上車門,木兔就行駛出了停車格。

日向坐在副駕駛上啜著自己的咖啡,木兔在一間便利商店前左轉,宮侑在光線不足的車內將外套拉鏈釦在一起,往上拉到脖子前端。

木兔打了方向燈,換了車道,將車子停在一輛巴士後面等紅綠燈。儀表板上的手機響了,木兔沒有馬上接起。

“是赤葦前輩哦。”日向提醒。

木兔看著紅綠燈上的倒數計時,臉上的表情一如往常,不過宮侑看得出來他在猶豫要不要接起電話。

木兔的眼睛還是盯著紅綠燈,他覺得接起電話。“喂?”

宮侑聽不清電話的另一頭說了什麼,赤葦的聲音有些低沉,像是平靜的湖水,跟有時會有大風大雨的海灣不太一樣,而木兔就是那片汪洋。

“對,我帶了朋友。”木兔回覆。

宮侑看了一眼紅綠燈,前方的巴士開走了,木兔將車子開到前方的路邊停下。

“我們還在商店街附近,十分鐘後到。”木兔輕輕的笑了一下。

電話的另一端又說了什麼。

“沒有。”木兔回答。“我沒有在開車的時候看手機,我現在停在路邊。”

日向打開咖啡杯蓋的聲音吸引了宮侑的注意,他仰頭喝下殘留在杯內的最後一小口的咖啡。

“好,好。”木兔回覆。“十分鐘後見,掰掰!”

木兔等赤葦掛了電話後才拿下靠在耳邊的手機,宮侑坐在後座靜靜的望著他們,他將手插進口袋,過大外套十分保暖,宮侑可以隔著外套摸到綁在腰兩側的手槍還有小刀。

坐在前方的日向伸長了脖子往後看了一眼剛剛經過的運動用品店,宮侑將屁股往前挪了一些,木兔的車內的環境比宮侑想得還要乾淨,地墊上沒有任何泥土,座位的皮革也被保養的很好。

宮侑將兩隻手靠在駕駛座和副駕駛座的椅背上,金色的毛髮從後座冒了出來。

“我們要去哪吃啊?阿木。”

“到了你就知道了。”

木兔賣了關子,宮侑撇了撇嘴。

木兔又開著車帶著他們轉了幾個灣,最後將車子停在一間寫著梟古漫畫雜誌出版社前方。

木兔拿了自己的咖啡下了車,日向和宮侑還坐在車內沒有移動,他們跟對方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呃,翔陽君,我們要在這裡吃飯嗎?”

“我也不確定,木兔前輩沒有說。”

“快點!侑侑!日向!”木兔轉過了身對著他們呼喊。

木兔已經走到了騎樓下,日向和宮侑也下了車,一同走向木兔。木兔朝著停在路邊的轎車按下按鈕鎖上車子,宮侑這時才發現木兔的車子是低調的千歲綠。

木兔熟練的推開玻璃門走進店裡,日向跟在後面,店內沒有客人,就連櫃檯也空無一人。宮侑在踏進店裡的一瞬間,放在櫃台上的電話響了。

宮侑反手將門關上,木兔先是用舌頭頂了一下腮幫子,眼睛向上看了一下後,才走到宮侑的身旁,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在宮侑耳邊輕聲說。

“你帶了手槍嗎?”

宮侑明顯楞了一下。“保全系統嗎?”宮侑問。

“對。”

木兔很靈敏,宮侑在考慮後決定誠實不隱瞞。“我還帶了小刀,就是在訓練場你們看過的那種。”

宮侑猶豫了一下,決定要將手槍掏出,但木兔只是收緊了放在宮侑肩膀上的手,隨後說。“沒關係,等一下不要拿出來就好。”

木兔走到了櫃檯,將話筒拿起又放下,剛剛在店內迴盪的鈴聲嘎然而止。

“走吧。”木兔打開員工休息室的門走了進去,宮侑跟日向保持了一點距離跟在後面,宮侑撇了一眼放在櫃檯上的有線電話,電線順著牆壁一路連到了剛剛跨進的門框上,宮侑這才發現那扇看似普通的大門,實際上是一道偽裝成漫畫店玻璃門的金屬探測安檢門。

木兔在走到樓梯頂端之後又打開了一扇門,兩位女孩子從身旁路過,一位留著粉棕色的短髮,另一位將淡咖啡色的長髮綁了起來。

“嘿嘿嘿,雀田!白福!”

“嘿,王牌。”白福握著手上的鋁箔包裝沙士對著木兔揮手。

“正要下班嗎?你們兩個。”木兔又問。

“對,今天的研究比較順利。”雀田回答。

“辛苦囉!掰掰!”

白福和雀田從剛剛他們進來的門離開了長廊。在關上門前還貼心的提醒了木兔赤葦的位置。

“喔,對了,赤葦還在編輯部哦。”

“謝啦。”木兔回答。

白福和雀田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木兔領著他們繼續往長廊內走,這裡有很多房間,或是辦公室,門上都嵌著一扇小窗戶,不過房內的電燈都是暗的。

宮侑伸長脖子往前方看了看,木兔似乎對這個地方很熟悉。唯一的光源透過走廊盡頭的門窗照射到了地板上,木兔走到門前輕輕的敲了敲門,宮侑抬頭看了一眼門上的門牌寫著JUMP編輯部。

“請進。”一道較為冷靜和溫和的聲音從門後傳出,宮侑猜測那是赤葦。

木兔轉動門把打開編輯部的大門,辦公室內的燈光隨著打開的門將走廊給照亮了一半。

“—是的,對,對。”宮侑看見赤葦背對著門在跟手機另一端的人講電話。“沒錯,截稿日是下個禮拜五。”赤葦用手撐著椅子將自己轉了過來,用無聲的口型跟木兔說了等一下,木兔靠在門邊輕輕的點了點頭。

“好的,我了解了。”赤葦拿起筆在桌上的筆記本內寫了一些字句。“有問題的話請在跟我聯絡,好的,再見。”赤葦掛斷了電話。他將戴在鼻樑上的眼鏡拿下來放在桌上,伸手揉了揉眉心。

赤葦跟宮侑第一次見過他的時候看起來有些不同,微捲的頭髮稍微長了一點,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休閒襯衫,襯衫外搭了一件略大的卡其色大衣。

“您好,木兔前輩。”

“赤葦嗨!”木兔的聲音在辦公室內顯得有些大聲。“我幫你帶了咖啡,今天過得怎麼樣呢?”

“謝謝。”赤葦伸手接過咖啡。“今天過得還可以,跟平常一樣。”赤葦重新將眼鏡戴上。“木兔前輩吃了嗎?”

“還沒,”木兔回答。“我在等你。”木兔笑了笑,似乎是溺愛的,跟平時木兔特有的那種自信笑聲不太一樣。

“這是宮,”木兔伸手將宮侑和日向拉到赤葦的視線範圍內。“這是日向。”日向對著赤葦點了點頭。“日向,侑,這是赤葦。”

經過簡單的介紹完後,木兔迫不及待的將赤葦從他的辦公椅上拉起。“走吧,我肚子餓了。”赤葦扶正了被撞歪的眼鏡,走吧,他說。

木兔跟赤葦大步越過走廊,日向跟宮侑隔了一小段距離走在後面。木兔時不時會轉頭跟赤葦低聲說些什麼,而後者只是靜靜的聽著,偶爾會以微笑回應。

他們又走了幾層樓梯,這層樓比其他層還要來得明亮,木兔帶著他們來到了餐廳面前。赤葦推開了玻璃門,內部零零落落的坐滿了一些顧客,宮侑聞到了食物散發出的淡淡香味。

“好香!我的肚子也餓了。”日向看著最靠近他們的一桌菜色說道。

“是吧!梟古的餐廳真的超級好吃哦!”木兔靈敏的穿過人群,熟悉的就像是在走自家廚房一樣,赤葦帶著日向和宮侑坐進了一張最靠近廚房的桌子。

木兔已經坐在最裡面的位置看著菜單,他眨了眨眼。“赤葦,跟平常一樣嗎?”

赤葦在木兔旁邊坐下。“是的,木兔前輩。”

木兔輕輕將菜單推到宮侑和日向的眼前。“你們呢?侑,日向?這裡什麼都有。”

宮侑幫日向拉開了一張椅子,日向連看也沒看一眼木兔推出的菜單,就回答了雞蛋拌飯,而宮侑表示自己下午吃了蛋糕還不餓,於是只點了一顆鮪魚蔥花飯糰。

木兔在赤葦去了洗手間的時候叫了服務生,赤葦點了常見的日式小菜,不過碟子內油菜花涼拌芥末看起來特別豐盛,木兔點了淋了特製醬汁的燒肉飯,而日向的雞蛋拌飯看起來特別美味,半熟的雞蛋躺在色澤清白的飽滿米粒上,蜜汁柴魚酥灑滿了蛋白,蛋黃上還放了一些蔥花點綴,日向拿起服務員給的白醋甜醬油淋了一圈米飯。

宮侑看著日向將米飯和上方的配料攪拌均勻後,舀了一匙色香味俱全的拌飯進了嘴裡,他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左手摀在嘴前,握著湯匙的右手對著坐在對面的木兔還有赤葦伸出了大拇指。

“超級好吃!”

“是吧!梟谷的餐廳超讚,對吧!赤葦。”

“是的,木兔前輩。”

他們在餐廳待了幾個鐘頭,裡面的客人不減反增。他們的碗盤早已被服務員收去,一整個晚上在梟谷的餐廳宮侑過得十分舒適。宮侑可以從身旁的窗戶俯視東京的夜景,繁榮的高樓大廈佇立在街道上。

“—就是說啊,那時候赤葦因為太緊張,總部居然換了木葉這個搭檔給我。”相處久了後,宮侑發現木兔常常會沒頭沒尾的開啟一段對話。“不過還好赤葦在隔天就重新打理好心態,所以我們一起去了證券公司做了場交易。”

赤葦沒有給與過多的回應,或許他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宮侑一直沒有將注意力放在對話上面,直到木兔在講到一個段落後,將自己和赤葦推進了化妝間說要洗手。

“飯糰好吃嗎?侑前輩。”日向將兩手攤平放在桌上。

“不錯,不過你的雞蛋拌飯看起來更好吃。”

“下次你也該試試看雞蛋拌飯。”日向輕輕的笑了笑。“前輩的傷還好嗎?”在上次經過訓練場時的試探後,日向知道了宮侑對傷口沒有太大的忌違。

“嗯,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宮侑摸了一下頭上的紗布。“直接摸也不會有什麼痛楚。”他沿著透氣醫療用膠帶的邊緣將紗布緩緩撕下。

宮侑將手上散發著淡淡的軟膏味的膠布,對折再對折,丟進了桌子下專門提供給顧客的垃圾桶。

宮侑還沒等到日向丟出的下一個問題時,赤葦跟木兔就從化妝間走了出來。

“—別這樣嘛,赤葦。”木兔從後方拉著赤葦的袖套,宮侑向後挪了挪椅子,然後又聽見。“又不是第一次了。”

赤葦編輯的顴骨看起來有些潮紅,宮侑原本以為那是他們小酌後引起的,但直到他看到赤葦的襯衫領口比他們剛剛進去前還要再皺一些,宮侑剛剛腦中的小酌一詞瞬間煙消雲散。

接吻?這似乎是最淺顯易懂的答案,宮侑詫異的看著赤葦帶著木兔坐回位子,他並不排斥同性戀,但他怎麼看都不會覺得這兩個人會是互相吸引的關係,曖昧中?也可能比那個在更親近一點,交往?

宮侑看了一眼日向,他正在用吸管撥著浮在果汁上的薄荷葉。

木兔的笑聲劃破餐廳,他的音量確實是有點大,不過不是討人厭的那種。宮侑盯著木兔仰下杯裡的最後一口清酒,餐廳的客人漸漸減少,或許快到了休業時間,宮侑聽到了洗碗發出的碰撞聲。

“我們該走了,赤葦。”木兔看了一下赤葦手上的手錶,他看起來有些失望,宮侑不知道這是不是錯覺。“我們明天還有工作。”

赤葦只是應了一聲,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木兔送了赤葦回了編輯部,他們在坐上車的時候赤葦走到了窗邊。“那我們先走囉。”木兔將身子往日向的車窗靠,他們齊聲向赤葦說了再見,但赤葦只是小幅度的揮了揮手。

他們離開了梟谷,回到了黑狼,在剛剛走進梟谷的餐廳之前,宮侑原本還很懷疑像是木兔這種有些粗枝大葉的會喜歡怎麼樣的餐廳,不過梟谷的餐廳倒是帶給他了驚喜。

宮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首先打開了電視,即使黑狼房間內的寂靜已經不會在讓他感到不安,隨後宮侑打開了空調。棒球外套被隨便皺巴巴的吊在衣帽架上,宮侑洗了個澡,洗掉方才在餐廳內沾到的油煙味。

宮侑躺在床上,髮膠已經掉的差不多,細碎的髮絲堆在額前,宮侑伸手將他們撥開。他打開手機滑了滑通訊人,拇指抵著宮治的名字,他想到了早上跟北的對話“給治撥通電話吧。”他盯著通話鍵許久,好幾次都差點按了下去。

不過他最終還是只點開了對話框,好幾百件簡訊都只是有關道歉的話語,他總是放心不下宮治,那天的話語其實是有傷到宮侑,不過他深知那只是出自於氣話,所以他也沒有特別放在心上。

他再次想到了年幼的他們被獨自留在碩大的房屋內,在街上乞討,躲在公園的遊樂設施內分著搶到的糧食,被付錢後一起幹的髒活,魔術課,最後在警局內遇到北。

在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記得最清楚的事情,是雙子一次再熟睡時被在便利商店外喝酒的大叔給吵醒,雖然說被吵醒的人只有宮治,不過他很快就叫醒了宮侑。

宮侑在還睡眼惺忪的情況下,就被宮治拖著跑了兩條街道,剛剛吃下的晚餐全被吐在了某座不知名公園的水溝前,宮治也吐了,不過不是因為激烈運動。

宮侑拉著宮治的手不疾不徐的坐到了一條長椅上,蓋著偷來的外套,他們閉上眼睛,翻滾的肚子還沒舒緩,不過宮侑告訴宮治不要多想。

那晚睡得算不上安穩,不過一夜無夢。
本文最後由 貳蒔貳skmy 於 2021-10-4 10:1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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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貳蒔貳skmy 發表於 2021-9-29 17:31:19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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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宮侑正在挑戰佐久早的極限。

這已經是今天他在結束工作後第七次升起又降下車窗,佐久早在發出的六次警告後,決定將車窗鎖住。除了跟木兔還有日向一起吃晚餐外,惹惱佐久早成為了宮侑在東京少數的樂趣,他很高興有人能待在他們身邊代替宮治,即使他們的個性天差地遠。

“宮,我拜託你稍微安分一點。”佐久早皺起眉頭,語氣裡溢出了些許不耐煩。

宮侑伸出了雙手的指節開始敲儀表板。“像這樣嗎?”他將身子面向佐久早,身體跟著儀表板發出的節奏上下擺動,宮侑裂開嘴笑。

佐久早緊皺的眉頭不但沒有舒緩,還加大了手上握住方向盤的力量,頭上的青莖似乎還跳了一下。

見狀的宮侑停止了白目。“好,好。”宮侑知道佐久早並不是真的生氣,但他還是將雙手舉到頭邊表示投降。

佐久早繼續怒視了宮侑一會才將視線重新放回路上。

“要跟我一起去吃午餐嗎?”宮侑的視線越過車流看向他們剛剛經過的麵館。

宮侑想將指紋印到佐久早的擋風玻璃上,但這其實並不太管用,因為宮侑的手指總是被保養的清潔又乾淨,佐久早在得知宮侑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自律和整潔後,就不再將他脫下車噴酒精。

“我們並不是好到可以一起去吃飯的同事,而且你的品味很糟糕,宮。”

宮侑翻了一個白眼。“謝謝你那誠實又善良的回答,小臣。”

佐久早開啟方向燈換了一個車道,加速超越了一輛緩慢行駛在前的銀色小客車。天空一碧如洗,穿過雲層的艷陽照射在大地上,街上車水馬龍。宮侑甩了甩手試圖讓手上的酒精蒸發的更加快速些,他拉下遮陽板試圖擋住灑在他臉上的陽光。

宮侑從遮陽板上鏡子看著自己的倒影,他伸手撥了撥那頭燦眼的金髮。他將左手撐在大腿之間的椅子上,右手將遮陽板推了回去。

“呃…小臣?”

“幹嘛。”佐久早盯著擋風玻璃,面無表情。

宮侑試圖克制自己不要用指節去敲車門,因為這很可能會讓佐久早拒絕他。“可以載我回一趟兵庫嗎?”

佐久早的沒有回話,不過他挑高了一邊的眉毛。宮侑緩慢將身子靠上椅背,害怕過大的動作會讓佐久早拒絕他。

“我只是想回家見見我弟。”

“現在?”佐久早轉動方向盤,車子開進了一條可以快速回到總部的道路。

“對。”宮侑慢慢坐直身軀。“我沒有車。”

“你什麼也沒帶。”佐久早回答。

“帶了,”宮侑回答。“都在後座。”

佐久早趁著停紅綠燈的空檔向後看了一眼,後者訝異的瞇起眼睛,後座的車椅上不知道何時多了兩個紙袋,宮侑在佐久早開口前就回答道。

“東西是昨天買的,每一樣都擦過酒精了,”宮侑像是在背稿一般的回答佐久早。“紙袋邊邊有點皺皺的痕跡就是證據。”

後者似乎還沒從訝異中回過神來,佐久早橫穿了幾條馬路,然後是一陣沉默。

佐久早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開口。“開哪。”

佐久早的答案讓宮侑嚇掉了剛剛準備要擠上手的護手霜。





再次踏上兵庫土地,宮侑大大的吸了一口來自於家鄉的空氣,在稻荷崎管轄區下車的宮侑向佐久早到了謝後,隨手打了車坐到稻荷崎的總部大樓前。

時間差不多走到正午十二點,陽光明媚,宮侑一手推開了總部的大門,冷氣迎面而來。他主動出聲跟櫃檯的人員打了招呼,回到家的感覺真好。

手上沉甸甸的紙袋裝著要帶給宮治的東京特產,宮侑伸手按了身前的電梯按鈕,不得不說這麼久沒見到自己的孿生兄弟竟讓宮侑有些想念那個跟自己長得同一副皮囊的混帳。

嘴裡哼著不知曲的小調。宮侑拖著手上的白色紙袋前往屬於自己和宮治的房間。這個時間點他猜宮治可能會在飯廳吃飯,說不定自己會有時間可以用來給宮治驚喜。他並沒有訴宮治他今天會回來。

腦中倏忽想起了前幾個禮拜宮治對著電話大喊的。“我有的時後真希望你沒有跟我一起出生!”宮侑推開房門,發現大門沒鎖,他意外的發現宮治盤著腳坐在客廳上的矮桌前,嘴上咬著結凍的果汁棒,見到自己孿生兄弟的宮侑腦中剛剛的想法瞬間雲消霧散。

“呃...驚喜?”宮侑抬高了手上的紙袋,沒有事先預料到會直接在開了門後看到宮治的宮侑不禁站在門前頓了一下。

一滴水珠順著果汁棒的塑膠柱身低落到了桌面上,宮侑想到了佐久早,他想像如果他看到這一幕發生在他寶貴的車子上佐久早大概會爆氣。

兩張相似的面孔像是在照鏡子般的面面相覷。

宮侑跨進了房內反手將門關上,宮治有些跌跌撞撞的從地毯上站起,伸手接過宮侑手上的外套將它掛上衣架。宮侑一隻手撐著牆壁,彎下腰將脫下的布鞋整齊的擺進玄關內的鞋櫃上,掛在手腕上的紙袋順著地心引力滑到了手肘處。

“接著。”

宮侑朝著宮治的方向仍出了一包巧克力味餅乾,宮治沒有即使做出反應,餅乾打在了宮治的指尖後掉在了地板上。

“笨欸。”宮侑咯咯的笑了出聲。

宮治彎下腰撿起掉在地板上巧克力餅乾,宮侑拿著剩下的零食和特產走向廚房流理台下的儲物箱擺。

“午餐吃了嗎?”

“吃了。”宮治在撒謊。

“我也吃了。”宮侑也在撒謊。

宮侑走近冰箱打開了冰箱門,發現裡頭除了一些運動飲料還有一些調味罐外,裡面什麼都沒有。這不像宮治,宮治喜愛下廚,冰箱總是塞滿著各種食材。

“你這幾天都有吃飯嗎。”

宮治只是輕輕的從喉嚨回了一個音節。

宮侑皺了皺眉頭,面部扭曲了一下。這幾分鐘下來他發現宮治今天還沒用過正眼看他。

宮治面對著宮侑在矮桌的對面坐下。

“阿治,看我。”

“我在忙。”宮治盯著眼前的手機,宮侑卻沒從宮治的瞳眸內看到反光。

“治,”宮侑邁出五大步靠近宮治。“我說看我。”宮侑將宮治的手機按到桌上,螢幕向下,他並沒有拆穿宮治的謊言。

宮治一無所動,宮侑伸出手抓住他的下巴,強迫對方面對自己。宮侑大概弄痛了對方,宮治順著宮侑動作對上了前者的眼睛,而宮侑今天終於第一次看清了宮治的臉。

頭髮的長度沒變,但是髮根早已長回了原生髮色,視線順著面貌向下,宮治一雙疲憊的雙眼附帶著一對黑眼圈。

那副跟自己相像,看了二十幾年的面孔突然顯得幾分陌生,那個瞬間,宮侑覺得他們第一次長得不像。

後者迅速的撇開視線,宮治甩掉宮侑捏在他下巴的右手後站了起來,宮侑在宮治蠻橫的甩上浴室門前攔住了他。

“侑,讓開。”宮治向右跨了一步,宮侑也向右跨了一步。

他只能說雙胞胎可能真的有心電感應,宮侑根本活不在意宮治那天隨口說出的話語,宮治當然也是。

時代久遠,他們早就已經想不起來誰是哥哥誰是弟弟,曾經有人跟他們說過宮治看起來更像哥哥,不過當有人問起時,大家還是會指著宮侑說他才是哥哥。

宮侑有一半的時間都想不起他跟宮治吵架的原因,總是還沒釐清緣由拳頭早就揮到了臉上。他想起他們上一次大吵是在一次的魔術課後,宮侑弄丟了稻荷崎成員送給宮治的撲克牌,忘記了是限量版的還是特別去定制的。

第一拳揮出的時候宮侑向後倒在了浴室內的地磚上,宮治死死的揪著他的領子往宮侑的臉上揍,即便宮侑擋下了大部份的拳頭,但打出的第一拳還是讓宮侑的嘴角掛了彩。

宮侑使勁全力用力將宮治往後一推,後者稍微踉蹌的往後倒去,宮侑衝向前抓住了宮治的領子。

“你到底是有什麼毛病。”宮侑尖銳的問道。兩個人都粗喘著氣

宮侑拽著宮治的領子,近看宮治的眼睛,發現裡面還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

宮侑的拳頭在揮到宮治身上前停了下來。

宮侑詫異的瞪大的眼睛,視線停在宮治鎖骨,上面佈滿了一些青青紫紫瘀血。

“...你被打了嗎?”

宮治拉緊了胸前的衣領。“跟你沒關係。”衣衫遮住了宮侑看宮治的視線。

“宮治。”宮侑向前抓住了宮治的領子,逼著他往牆壁後退,後者似乎放棄了抵抗,任由前者推著他倒退走,直到宮治的背部抵到了牆壁。

宮侑抬起頭,他們的瀏海都被汗水給打濕。

“你到底—"

“你懂什麼。”

宮侑倒抽了一口氣。

“我懂什麼。”他重複。“是啊,我是能懂什麼。我當然什麼都不懂啊。我只是隨心所欲愛講什麼就講什麼。”宮侑的語氣刺痛了宮治。“所以我現在他媽可以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宮侑收回了原本停留在宮治胸前的瘀血,他抬起眼,宮侑剩下的話語在看到宮治表情後瞬間倏地而止。

他感覺有人在翻攪他的胃。

宮治在哭。

宮侑鬆開原本緊緊抓住宮治領子的手,宮治的眼淚無聲無息的滑落到被宮侑扯亂的領子上,再被布料吸收。宮治頂著一頭凌亂的銀髮和襯衣在掉眼淚,他還是維持著平常的撲克臉,只是溢出眼眶的眼淚像是擰不緊的水龍頭一樣一直往下掉。

兩人在房內沉默了很久,秋風透過沒關緊窗戶吹起了窗簾。

百分之五十的記憶內,宮雙子的樣子都黏著創可貼,綁著繃帶,貼著紗布。身上的傷大多百分之兩百都是對方打的,有瘀青的,有嗑傷的,有留著血的。

大多的時候都是宮侑白目,而先動手的總是宮治,仔細想想,宮侑從來都沒有先動過手。

“我喜歡男的。”聲音順著語句的結尾越來越弱,宮治的聲音比他自己想像的還要再更加嘶啞。

窗外的車鬧聲有點吵,宮侑差點聽不見宮治的聲音。

宮治抓緊了身旁兩側的衣襟,那是他緊張的時候會做出的舉動。宮治胃裡的感覺大概跟眼前有些迷茫的宮侑感到一樣難受。宮治死死的盯著地板,不敢跟宮侑對視。

宮侑向後退了一步,他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氣,嘆聲幾乎細不可聞。

宮侑的眼睛轉了一圈,他又大步向前邁向宮治,宮治下意識的往後靠了靠,但背後早已抵著牆面,沒有退路。宮侑靠得越來越近,宮治閉上眼睛緊貼在牆上,有一個瞬間以為宮侑又要動手揍他。

但宮侑只是將他攬進懷裡,下巴靠在宮治的肩膀上,後者訝異的睜開雙眼,模糊的視線看向宮侑。

“幹,你是白痴嗎?”宮侑加大了手上抱緊宮治的力道,這是他現在唯一力所能及能做的事。“這就是你一直在躲我的事?”

宮治猶豫了一下,他將手環在宮侑的背後回抱他,幾滴眼淚滴在了宮侑身後肩膀的位子上,宮治輕輕的點了點頭。

宮侑輕輕的閉上雙眼,心中充滿了他對宮治的感情。宮治用力的回抱住宮侑,力度大到微微發痛。宮侑從宮治的懷中起身,但是宮治還是沒有放開宮侑。

“不要再哭了,”宮侑伸手抹去宮治的眼淚。“你這個愛哭鬼。”

宮治輕輕捶了一下宮侑,但是還是沒有放開對方,他吸了一下鼻子,宮治表情扭曲的撇了一下嘴。宮侑再次抱住宮治,他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





“所以是誰?”宮侑朝著牌堆丟出手上兩張一樣的數字。

桌上堆著吃完但尚未收拾的碗筷,宮治咬了一口宮侑從東京帶給他的特產。宮侑的嘴角多了一塊創可貼,而宮治的手上多了一些指甲抓痕。

宮治沒有馬上回答,他抽走了宮侑手中最靠左的一張牌,他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誠實說出。

即便他們平常在怎麼打架,鬥嘴,開對方玩笑,宮雙子還是最相信對方。但此時此刻的宮治還沒決定好是否要全盤脫出,宮侑也是看出了對方的猶豫。

“想告訴我的時候時候再說就好了。”宮侑灌了一口鋁箔罐內的果汁汽水。“我根本就不在乎你喜歡的是男的還是女的,因為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弟。”宮侑解釋。“所以—"

“說不定我才是哥哥。”宮治奪過宮侑手上的汽水也灌了一口。

洗完早後的宮治精神看起來好了不少,如釋重負。

“幹,阿治,不要破壞氣氛。”宮侑翻了一個白眼。“好吧,所以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北前輩告訴我們要去烏野的那個晚上。”宮治右手撐著下巴,猶豫著要從宮侑的手上抽選哪一張牌。

宮侑想到了在他要出發到黑狼前的那些夜晚,被宮治單方面的疏遠,他想到了宮治那幾次不歸宿的夜晚,而現在全部的疑問都有了解答。

宮治走進廚房伸手開了一塊新的銅鑼燒,甜膩的紅豆餡在嘴裡化開。

宮侑整理好牌堆,雙手撐在背後的地板上看著宮治走進廚房,他向治問道。“是我們稻荷崎的人嗎—”

“嘿!”宮侑的話語被突如其來的開門聲打斷。

宮治嚇了一跳,猛然衝出廚房,差點一頭栽倒在廚房門口的地板上。

“治,今天晚上也要來我房間睡嗎?”角名微翹的髮尾和墨綠色的瞳眸從玄關探出頭來。“我買了你喜歡的—”

角名的聲音在看到客廳的宮侑後嘎然而止,宮治踉蹌的一手扶著廚房的門框,他將臉埋進雙手,宮侑彷彿聽見了宮治無聲的尖叫。

宮侑沒回頭,他還是看著宮治,嘴裡扯出了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幹。”





宮治在街上連闖了三個紅燈,宮侑抓緊了頭上的汽車扶手“靠,靠,阿治。”宮侑打開了車窗通風,以免自己吐在車裡。“開慢一點。”

宮治稍微減輕了腳下踩油門裡力道,不過車速還是打破了限速。

“你應該要付我精神慰撫金。”宮侑在他們開出稻荷崎管轄區時說道。“你應該要賠償我。”

“所以我現在不是正在載你回MSBY大樓嗎?”宮治沒開方向燈就切換了車道。“你手上也拿著我做的飯糰。”

“所以你在和角名約會?”宮侑忽略了宮治的話語,將身子轉向宮治。“兵庫有這麼多人,然後你在和角名約會?”

宮治專注盯著眼前的路況,假裝不知道宮侑正在盯著自己。“你說過你會支持我。”

“我是支持你啊。”宮侑馬上回答。“我只是沒想到會是角名。”宮侑坐回原位靠向椅背。“我應該要發現苗頭的。”

“怎麼說?”

“小刀。”宮侑陷入回憶,他們在烏野被佐久早和古森偷襲的時候,宮治的刀柄上刻了S.R.。“你又不打近身戰,就算打了你也不用小刀,因為我會掩護你。”宮侑掏出皮帶內的摺疊刀,握在手上轉了幾圈。

宮治沒有回話,沉默示意著宮侑繼續。

“角名是除了我以外在稻荷崎內唯一也愛用刀的人。”宮侑平淡的語氣就像是在敘述著一個他已經講過了幾百遍的故事。“你去他的房間應該也有看到那些掛在牆壁上的武士刀,我覺得綠色的那把超級好看。”

“你怎麼知道?”

“之前經過他的房間意外瞄到的。”

宮治將車切進快車道,宮侑擦了一點護手霜到手上。“所以你們到幾壘了?”宮侑輕蔑的癡笑。

“吼。”宮治發出一聲長嘆。“閉嘴,阿侑。”

“你叫他倫?”宮治感覺到自己臉在燃燒,宮侑接著講。“你剛剛趕他出去的時候是不是叫他倫?”

五個小時前,宮治急急忙忙的從廚房衝到玄關將角名推出門外,他連鞋子都還沒穿好就被迫離開房間。宮治手上多了角名帶來的布丁,潮紅直接爬上了耳根。

現在的宮治也紅了耳根。宮侑開始大笑,他的肺部被車上的冷氣填滿,宮治平穩的行駛在路上,他嘟著嘴揍了一下坐在身旁幸災樂禍的宮侑。

"不是我在說,我親愛的弟弟。"宮治在洗完澡後換了一件高領衛衣,宮侑接著說。"看看你那些鎖骨上的那些吻痕,角名這麼不憐香惜玉嗎?"

宮治對著後者來了一次肘擊,車子差點撞上了停在路邊的小吃攤。"嘿!"宮侑躲掉攻擊。"我是在替你著想好嗎!"

二十分鐘後,宮治將車停到了MSBY的總部大樓前的停車格前,宮侑拿了宮治親手捏的飯糰下了車。

宮侑走向人行道,站在大樓與轎車之間,宮侑再次開口。“治。”

宮侑比平常還要更加堅定的看著他,宮治降下車窗回看宮侑。

“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宮侑說道,“明白嗎?”

宮治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侑。”宮治揉了揉漸漸退色的銀髮。

“回去好好跟角名睡一下吧。”宮侑朝著宮治調侃。“你看起來累的像是屎一樣。”

“也不想想這是因為誰。”宮治懟了回去。“我恨你。”宮治發現自己在笑。

“我也恨你。”宮侑笑著揮手直到宮治開著車離開視線。
本文最後由 貳蒔貳skmy 於 2021-10-4 10:2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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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貳蒔貳skmy 發表於 2021-10-13 16:5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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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自動門向兩側緩緩打開,宮侑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拐了個彎走上樓梯,他低下頭將身上的外套拉鏈拉開,結果在樓梯轉角處意外的撞到了正在下樓的某人。
嗷!”
手上的塑膠袋撞到了大腿,發出了塑料的磨擦聲,宮侑踉蹌的倒退下了樓梯幾步,前方的人手急眼快的捉住了宮侑的手腕,宮侑自己也抓住樓梯的扶手,才免於與地板來個親密接觸,後者鬆開手臂。
抱歉,”宮侑低頭將手機從地板上撿起,還好上面沒有裂痕。“我剛剛沒有注意看路,請問你還好—”他抬起頭,一件熟悉的黑色薄長袖衛衣撞進眼簾,不過款式看起來比平常的還要再正式一些,佐久早聖臣穿着他的黑色休閒服站在樓梯上層居高臨下的看著宮侑。
哦,小臣,是你。”
心情很好?”佐久早挑高一邊的眉毛,嘴裡帶著有些恥笑的口氣。“走路都不看路了。”
哈哈。”宮侑轉了一圈眼睛,乾巴巴的從嘴裡發出兩個音節。“心情確實不錯,小臣。”他向佐久展示了手上的飯糰,視線對上那雙如同夜色的眼,宮侑這時才佐久早沒帶口罩,也是他唯一一次在真正清醒的時候看著佐久早的臉。
佐久早帶了一副銀色的細框眼鏡,跟宮侑房裡那副躺在床頭櫃抽屜的有些相像,不過他的鏡框是玫瑰金。佐久早的鏡框穩穩的掛在他挺拔的鼻樑上,鏡片後的瞳孔內承載著深不見光的墨和別人看不懂的星塵大海。佐久早下仰時會呈現的半月形眼眸,還有頭上的兩顆痣沒有像平時那樣被眉毛挑的老高。
你要回房間?”
哦,”宮侑這時才發現他在盯著佐久早聖臣看。“對。”
佐久早高了他幾層樓梯,宮侑疑惑的挑起了一邊眉毛。
看來你們和好了。”佐久早用的不是問句,不過宮侑花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他在說的是他和宮治,不過宮侑還是說了一聲“對。”
宮侑將沒拿東西的那隻手插進口袋,身體靠在一旁的牆壁上,兩人沉默的對視著,宮侑嘗試開啟話題。“晚餐吃了嗎?”
還沒,正要去吃。”佐久早回答。
哦,我也還沒吃,”宮侑眨了一下眼睛,歪了歪頭。“要帶我去吃嗎?”宮侑上揚了嘴角露出他標誌性的狐狸笑顏。
後者皺起了眉頭,眉毛上的兩顆小痣跟著動作隨之向下。佐久早站在冷氣出風口的下方,頭上的黑色捲髮隨著風向微微擺動。
宮侑看著眼前神色如常的佐久早沒有動作,他裂開嘴發出幾聲笑聲,聳了聳肩,將原本插在口袋內的手伸出向前擺了擺。“沒事,我開玩笑的—"
我在樓下等你,快點。”佐久早撇了撇嘴,側身經過了宮侑身旁,下了樓梯。“不要把吃的帶到我車上。”
宮侑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再訝異的眨了眨它們,佐久早答應了宮侑隨便提出的玩笑。大腦一片混亂,佐久早的踏步聲消失在身後。
他轉頭對著佐久早消失樓梯口大喊。“等我五分鐘!”
宮侑在下個樓層走出樓梯,隨意走到了離自己最近的電梯按了上樓的按鈕。宮侑三步跨做兩步小跑過台階,進到房間後用最快的速度將宮治給的飯糰放到保鮮盒內冰到冰箱。
宮侑隨手拿了一件洗好的白T換上,將腰上的皮套重新拉緊,再套上一件版型設計良好的黑色破褲換上,經過幾秒鐘的猶豫後,才選了一雙正式一點的鵝藍色帆布鞋穿上。
宮侑將剛剛脫下的黑色棒球外套掛上衣帽架,在腦內經過一番奮鬥後,宮侑將那件略大的顯瘦設計灰色連帽外套穿上,拉鏈拉到了胸前處停下,剛好遮住了綁在腰間的槍械和刀刃,最後他在袖套處噴了幾下大家都說很好聞的男性香水。
幾分鐘後,佐久早跟著他的黑色轎車停在宮治剛剛離開的停車格內,宮侑越過人行道毫不猶豫的向轎車走去,拉開副駕駛座車門彎下腰往內看去,佐久早一如往常的坐在駕駛座,雙手扶在方向盤上,不過臉上多了一個白色口罩。
你遲到了。”
才幾分鐘而已。”
宮侑看了一眼佐久早車上的電子時鐘,比他剛剛說的五分鐘,佐久早也才多等了三分鐘而已,他傾身坐進車內,關上車門,佐久早開出了停車格。
隨著車內冷氣的循環,一股類似清潔劑的味道取代了平時會飄散在車上的淡淡消毒水味,宮侑看了一眼腳下的腳踏墊,似乎也換了一塊新的,腳踏墊的大小比之前那一塊還要小上一些,不過這一塊比較符合佐久早車內的大小。
你早上去保養車?”宮侑將手壓在大腿下方,暗自慶幸自己剛才選了一雙在佐久早的標準內還算乾淨的布鞋。
嗯。”佐久早輕輕的從喉嚨內發出一個音節。要是不夠了解佐久早,宮侑可能會以為佐久早在敷衍他,但經過一段時間一起工作後,他知道那只是佐久早與一般人的對話模式而已。
宮侑向車窗靠近了一些,細細的看了一眼上方的擋風玻璃,上頭一塵不染,連平時難以防範的細小毛屑也沒有,宮侑透過晚間路邊的路燈從清澈的玻璃窗上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這也太乾淨。”宮侑喃喃的說道。“你是去哪裡清的啊?”他的目光隨著一間他們常常經過的麵包店向後移動。
問了你也不會去吧。”佐久早回覆道。“你不是沒有車?”
哈?我有車啊,”那間麵包店被車流淹沒,宮侑不得不將視線轉回,他想到了他跟宮治一起合買的一輛淡色賓士被停在稻荷崎地下一樓停車場的某處。“只是北前輩說過工作時最好不要開自己的車而已,雖然我跟阿治開同一台。”
我還以為你不會開車。”佐久早說,他轉動方向盤將車子切進一旁的快車道內。“開車的通常是誰?”
我們輪流開,”宮侑回答。“有的時候是我,有的時候是阿治,不過如果我們跟二課的人一起行動的話,大部份都是銀島駕駛,哦,他是稻荷崎的另一名成員。”宮侑補充。
真不敢相信他們居然會讓你開車。”佐久早看了宮侑一眼。“你看起來很常吃罰單。”
哈哈,真好笑,”宮侑翻了一個白眼。“我是偶爾會超速沒錯,但是沒吃罰單。”
佐久早挑起了一邊的眉毛。“真是意外啊。”他說。
無禮!”宮侑戲劇性的提高了語氣,他躺回椅背上。“你在偷笑嗎?我還以為你是一個沒血沒淚的機器人之類的。”
真好笑,宮。”即使佐久早的語氣跟之前一樣平穩毫無起伏,不過宮侑知道佐久早還是被逗樂了。
五分鐘後,佐久早將車子停在一間餐廳後的停車場內,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一直持續直到他們走到餐廳門口前,佐久早一開始會回覆一到兩個句子,偶爾會以沉默作為回應,但偶爾也會吐槽幾句宮侑。
這是一間優雅簡約卻又不失格調的義式餐廳,一位身穿著庇耶茲里風格的服務生送來了兩杯用玻璃杯裝著的清水,宮侑扶著杯身抿了一口。
他翻開第一頁菜單,幾張義式料理的照片遍佈在上,宮侑猶豫了幾秒,又將菜單翻向下一頁。
嘿,小臣,”宮侑抬頭問道。“我沒來這裡吃過,有什麼推薦的嗎?”
佐久早將菜單翻回了第一頁,指了指最上方的主菜。“義大利麵。”他說。
沒過幾分鐘,那位穿着似傳統服飾的服務員重新回到了他們的座位,她重新倒滿了他們的水杯,同時也記下了的他們點的料理,佐久早點了白酒蛤蜊義大利麵,而宮侑點了一份檸檬鮭魚義大利麵,他們兩個還協議多點了兩道小菜外加一份甜點,當然,甜點是宮侑的。
你常常自己來嗎?”宮侑叉了一小口剛剛從自助吧拿的沙拉放進嘴裡。
偶爾,不常。”佐久早回答,他還是戴著口罩。“跟元也來過幾次。”
你們是朋友嗎?”宮侑單手托著下巴,視線朝著自助吧看去,一位莫約國中生年紀的女生挖了一球冰淇淋進到碗裡。
表兄弟關係。”佐久早說道。
我以為你們是同事或是上下屬關係還是什麼的。哦,謝謝。”宮侑回覆著佐久早,順便對著為他們送上餐點的女服務生道謝。
上下屬關係,”佐久早重複。“怎麼說?”佐久早拿下了臉上的口罩,整齊將它折好,收進口袋。
不知道。”宮侑將屬於自己的那一盤義大利麵拉向自己。“有點難聯想你們是有血緣關係的表兄弟,你們個性感覺差滿多的。”
佐久早拿了一旁的叉子和湯匙用桌上附的紙巾擦了擦表面,才捲了一口濃郁香氣的義大利麵進到嘴裡。宮侑撥開一絲掉到額前細髮,他接著說。“你主修什麼?”
槍械。”佐久早回答。“副修醫療。”
宮侑點了點頭,拿了公筷夾了一口眼前的配菜進到碗裡。接下來,有關工事與以及一些閒聊貫穿了他們整頓晚餐的大部份話題,直到他們主餐的碗盤被服務生收走。
所以你高中也打過排球?”在宮侑口中某段不知所云的高中生活回憶結尾,佐久早突然開口問道。
也?”宮侑挑起了一邊眉毛,注意到佐久早用了‘也’一詞。“打過,我那個時候打的位子是舉球,打的還不錯,進過幾次全國。”宮侑說道,同時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提拉米蘇,並表示了謝意。“你打什麼位置?”
主攻手。”佐久早回答。“如果你改改你那輕蔑的說話態度說不定我會相信你,宮。”
佐久早點的果汁被送到他眼前,一滴水珠順著果汁的玻璃杯身流下,在桌上形成了一小圈水漬,他邊說邊拿了紙巾擦拭吸管的頂端。
嘿!我從不說謊。”
是嗎,聽起來很難相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沒說謊就對了。”
宮侑忽略了佐久早的話語,挖了一小口提拉米蘇進到嘴裡,隨即滿足的瞇起眼睛,之後又挖了第二口甜點吃下。
他們又在餐廳待了一會,才一同回到了車上,宮侑挪了一下身子換了個更舒適的位置靠在車椅上,佐久早撇了宮侑一眼,發動了車子。
回程的一路上都很安靜,車內只聽得到幾聲淺淺的冷氣運轉聲以及他們自己的呼吸聲,宮侑靠在椅背上吸了一口冷氣,從口袋拿出了手機滑了滑。
手機的最上方跳出了與宮治的對話框,他們在離開兵庫之前協議每天至少要講上十分鐘以上的電話,宮侑的手指啪噠啪噠的在上方回覆了幾個字後,就關掉手機螢幕將它放到佐久早一塵不染的儀表板上。
宮侑嘴裡哼著只有自己聽得到的小調。“小臣,前面的便利商店停一下。”
幹嘛?”
口渴了。”
我們已經快到黑狼了。”佐久早皺著眉頭回答。
嘿,今天的晚餐是我付的錢。”稍早在結帳的時候宮侑堅持要請客,原因是因為自己擅自打亂了對方的晚餐行程,即使佐久早表示不在意各付各的。
佐久早嘆了一口氣,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只好切換幾個車道停在那間便利商店前的馬路旁。
宮侑推開車門,從走進商店到結帳出門的時間不過短短不到兩分鐘,他靠著車門打開手上的運動飲料,他覺得這個動作似乎能惹惱佐久早。
他用指節敲了敲車窗,佐久早往音源的方向看去,宮侑站在車門外向他展示了手上滴著水珠的寶特瓶,佐久早皺著眉的抗議聲被埋在車內,宮侑得意的笑了出聲。
宮侑在幾秒內迅速的解決完剩下的飲料,再重新坐回車內。佐久早打開了儀表板上的儲物箱,從裡頭取出了一瓶跟他平時會隨身攜帶在身上一模一樣的酒精,他噴了幾下在手心。
宮侑將剛剛從寶特瓶身上沾到的水痕隨意擦在了外套上,他將左手伸向佐久早,要了一點酒精。
幹嘛?”
也給我一點,我剛剛碰了被一堆人摸過的寶特瓶瓶身,手很髒。”宮侑露出了一個可以稱得上是狡猾的微笑,佐久早撇下了嘴角。
後者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才噴了兩下酒精到宮侑的手心上,即使他看起來非常不情願。宮侑甩了甩雙手試圖增加酒精的蒸發速度,再像平常一樣擠了一小坨護手霜到手上保養手指。
又是一槍。
佐久早站在離宮侑不遠處的牆壁前,當然,他沒有靠著牆壁。
砰。
血濺到了牆壁上,身體隨著地吸引力跌落至地板上,血液順著太陽穴上的彈孔流了出來,弄髒了地板,佐久早的眉頭比平時皺的更緊,他通常不會把場面弄的這麼混亂。
接著是一個後空翻,宮侑拉了一旁已經倒在地上的身體做為盾牌為自己擋了一槍,幾滴血染紅的宮侑的工作服,佐久早大發慈悲的對著對方扣下了扳機,房間內又多了一具屍體。
嘿!”宮侑抱怨道,他拿出了一條手帕擦拭刀刃上的血。
宮侑的實力的確不容小覷,平時那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總是會讓人忘記宮侑本身自帶的噬血個性,佐久早剛剛就站在了一旁目睹了一切。
宮侑只用了小刀就獨自放倒了三個帶槍的人,好吧,準確來說是兩個,佐久早幫忙他斃了最後一個。
他看著宮侑隨手將小刀轉了兩圈後,精準的將刀刃插回皮帶上的扣環內。或許佐久早在這一刻改變了他對狐狸的看法,除了自以為是,狡猾與煩人以外,似乎,有可能還多了一點冷血與不近人情。
佐久早看著宮侑將那把連上膛都沒有的左輪手槍塞回腰上,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是宮侑確實很會使用刀,他剛剛單槍匹馬解決了兩個帶著手槍的男人卻也沒有處於劣勢,似乎還很享受這種惡戰。
宮侑用他的左腳頂著屍體的肩膀將他翻過身,更多的鮮血從傷口處湧了出來,血色染紅了地板,佐久早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宮侑拉緊了手上的白手套,伸進那人的衣襟前側將他西裝外套口袋內的非法藥品取出。
你們這些該死的垃圾,”宮侑蹲下,他嘀咕。“你們應該做好自己的本份,回家孝順你老爸老媽,或是照顧好你家的兒女,而不是成天拿著這些狗屎爛蛋來誘惑未成年人。”他臉上的表情冷漠且陌生,完全退去了平時的玩笑以及輕蔑。
宮侑重新站直身子,佐久早只用指甲接過宮侑遞過來的藥包(即使他也帶著手套),再放進他自備的夾鏈袋內收好。佐久早並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另宮侑如此慍怒,明明他們在工作期間遇過比這些還要更加兇殘,或是更加過分的事情,但宮侑今天的形式作風卻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還要來得更加殘忍。
走吧,小臣。”宮侑轉頭看向佐久早,臉上卻又恢復成了平時那幅帶著輕蔑微笑的嘴臉,彷彿剛剛獨自放倒地板上的那些人並不是他。
宮侑側身經過佐久早的身旁,避開了對方,小心的沒有觸碰到他。“快點,小臣,我們還有下一站要去。”宮侑打開玻璃門。
佐久早掏出了鑰匙解鎖了轎車,先坐了上去。宮侑也拉開車門,不過卻沒有馬上進到車內,他拿起了原先掛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遮住了襯衫上的血跡,確保一切都整潔後才打算坐進車內。
等一下。”佐久早再次將宮侑趕出車外,再從後座拿出了一條毛巾舖到了宮侑的座位上,宮侑翻了個白眼,但是沒有怨言的坐了進去。
佐久早開著車融入了車流,在他轉動方向盤切入更內側的車道時,他突然說。
你臉上有血。”
哪裡?”宮侑拉下了遮陽板,檢查著鏡面中的自己。佐久早傾身靠近副駕駛座,打開了儀表板上的儲物箱從裡頭拿出一包紙巾丟到了宮侑的大腿上。
謝啦。”宮侑說道,語氣沒有任何情感。
他抽出了一張紙巾擦掉了右側臉頰沾到的血跡,將其餘的紙巾又放回了儲物箱內。
回程的路上難得安靜,宮侑將手壓在大腿下,看著窗外的景色,一絲髮梢掉到了右眉上方,剛剛的打鬥似乎弄亂了宮侑的髮型,他再次拉下遮陽板。
黑狼的大樓門前找不到停車位,佐久早只好所幸把車開進地下室。
我們不是還有工作?”宮侑單手將遮陽板推了回去,佐久早已經開門下了車。
宮侑反手關上車門跟上佐久早的腳步。“我們還有一點時間,你回去房間換一下你的衣服,再回到車裡。”佐久早上下撇了宮侑一眼。“你看起來像殺人犯。”
要是如果不了解你的個性的話我會以為你在開玩笑,小臣。”
隨便你,我要回房間拿東西,動作快點。”佐久早說。
好,好。”宮侑回答,他翻了個白眼也跟著佐久早一同坐進了電梯。
二十分鐘後,宮侑穿上了那件之前和佐久早一起去過餐廳的灰色外套,不疾不徐的走下樓梯,腰上還是照常綁著皮帶,幾把摺疊刀和左輪手槍,它們一如往常穩穩的待在腰間處。
宮侑跨下最後一層階梯,走出總部的自動門,伸手撫平了一下身上外套的皺摺。總部前的停車格被停滿,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對面小吃攤前的人行道旁,宮侑抓緊了路上沒車的空檔過了馬路,打開佐久早的車坐了進去。
午安,小臣。”宮侑伸手將車門關上,些許冷氣在宮侑打開車門的時候溜出了車外。
佐久早皺了一下眉頭。“你的西裝呢?”佐久早伸手將冷氣的溫度調低了些。
等一下只是要幫明暗先生拿個資料而已,”宮侑回答。“不用幾分鐘的時間。”
那可能是會是一分很重要資料,”佐久早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你應該要更注重我們的工作一點。”
我沒有不注重我們的工作,小臣。”宮侑回答道。“我只是覺得今天剩下的工作比較簡單,也比較輕鬆。”
一台鐵灰色的小客車加速超越了他們,佐久早開了方向燈切進了一旁的車道,他看了一眼宮侑,後者調整了一下車椅,拉高了外套拉鏈輕輕的靠在椅背上。
明暗說等一下拿完資料就可以下班了,明天沒有工作。”佐久早開口說道。
宮侑沒有想過佐久早會主動搭話,因此他有些吃驚。
等等不用再到明暗的辦公室了,我剛剛已經把藥物交給了化驗所,已經有人去處理他們的屍體了。”
宮侑的身體在聽到他們的屍體時明顯僵了一下,宮侑感覺他的胃開始翻騰。一台計程車緩慢的行駛在前,佐久早來不及過紅綠燈,他們停在了一輛白色休旅車的正後方,佐久早的手從方向盤上滑下。
你討厭毒梟?”佐久早問道,他的語氣平板,跟平時別無二致。
沒特別討厭,怎麼了。”宮侑皺著眉看向車窗外,雙手插進口袋,他此時此刻看起來像宮治。
你吸過毒?”佐久早又問。
宮侑瞇起眼睛。“這是什麼笑話嗎,小臣?當然沒有。”他的語氣帶著玩笑,但從宮侑皺起的眉頭來看,佐久早覺得他生氣了。
那說吧,你在生氣,我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佐久早盯著擋風玻璃,已經綠燈了,他踩下油門。
哇哦,你在關心我嗎?真是貼心。”
佐久早翻了一個白眼。“得了吧,宮。”佐久早說。“我知道你在不爽,但我只是怕你會影響到工作。”
我沒有在生氣,我也沒有不爽,我只是...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形容,但感覺像被背叛。”宮侑茫然的望向車窗外,看上去像是靈魂被抽空。
為什麼?”
宮侑盯著儀表板上的手機,一時回答不上來。
你有看到他的個資嗎?”宮侑毫無起伏的說道。“他爸媽還在,他有妻子,他還有兩個小孩。”
你在可憐他的人生?”
錯,我在可憐他的小孩。”宮侑回答道。只剩下年幼雙子的家,乞討,贓活,這些七零八碎的記憶像是跑馬燈一般在宮侑的腦中一一閃現。“他死了,因為這種原因,他走上了這條路,他罪有應得沒錯,但父母不應該要離開他們的小孩,”宮侑看著佐久早帶為疑惑的眼神。“我知道這聽起來很矛盾,我知道。但身為父母,你應該要為你自己的小孩負責任,你應該要好好照顧他們,而不是欠一堆債好讓你的小孩來幫你償還。”
但他們還有媽媽。”
宮侑抑制住了想翻白眼的舉動。“小臣,你不會懂的。”
佐久早詫異的盯著宮侑,再把視線移回路況,他沉默了一段很長的時間,長到宮侑差點忘記了他們這段對話。
佐久早將車子平穩的停在了停車格內,關上了車門,宮侑隔了一公尺走在他身後,最後,佐久早說道。
你剛剛應該要跟我說的,我不介意當動手的那個。”
宮侑沒想到佐久早會回答,他意外的笑了出聲。
看吧,我就說你不會懂的。

本文最後由 貳蒔貳skmy 於 2021-10-14 07:5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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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貳蒔貳skmy 發表於 2021-10-20 08: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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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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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那頭染著天使奶油金的短髮被藏在暗色的夜幕之下,宮侑套上了那件一個禮拜前穿回兵庫見宮治的黑色棒球外套,轎車尚未熄火,淡淡的車用香水順著冷氣循環瀰漫在佐久早一塵不染的車內。
車輛碾過碎石的車鬧聲被隔絕在窗外,宮侑抬起左腳,讓腳脖子靠在另一邊的膝蓋上,頂了一下塞幫子後吐了一口氣,佐久早太慢了。
宮侑將頭靠在窗沿上,忍不住伸手按下了儀表板上手機的開機鍵。上頭的色彩打在了宮侑五官立體的面貌上,照亮了原本昏暗的轎車內,宮侑有些不適的瞇起眼睛,忍不住拉下了狀態列表將亮度調低。
不知道在聽完第幾首音樂後,佐久早終於回到了車內,他將手上的那個皮箱交給宮侑,後者打開了腿上的皮箱,成捆的鈔票被堆疊在內。
有少嗎?”宮侑問道。“還是需要換我進去給他們幾刀?讓你看看這麼叫做良好的工作能力。”
佐久早發出一聲恥笑。“那我的工作能力大概比你好,他們看起來都很想給我錢。”
對對對,”宮侑附和,他挑高一邊的眉毛,撇了個歪嘴笑,不過視線還是沒有從手上把玩的皮箱把手上撇開。“你工作能力最好,我最爛,行了吧?”
佐久早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幅度極小的微微上揚,那稱不上笑,不過以佐久早來說的話,足夠接近了。
佐久早驅車遠離建築,駛入大道。宮侑調整了一下座椅高度,夜色很黑,不過東京的街景繁華,燈花點亮了夜幕。
宮侑將雙手伸進口袋內放,口袋內的盒裝硬物阻擋了左手伸向更內側的去路,宮侑皺了一下眉頭,抓緊了盒邊將其拖出口袋,一副嶄新的撲克牌掉到了大腿上。
透明的塑膠包裝還未被退去,這是一副以慶典作為主題而下去設計的撲克牌紙。宮侑沿著標示處小心翼翼的沿著紅線將塑膠條撕下後,輕輕的將塑膠包裝的上半部拿起,揉皺之後隨手放進口袋。
宮侑疑惑的抓起腿上的撲克牌,拿在手上仔細揣摩,宮侑毫無頭緒此副紙牌的由來,他打開牌盒將撲克牌倒置掌心。一隻印著狐狸圖案的鬼牌出現在眼前,宮侑沒忍住笑了出聲。
佐久早隨著音源看了過去,正好目睹了宮侑緩緩將紙牌拿出牌盒的畫面。
雙胞胎或許真的很難搞,他們兩個從來就都不擅長道歉,只有真心想要賠罪的時候才會彆扭的塞給對方一副自己收藏的心愛撲克牌。
宮侑讓撲克牌好好的躺在左手手心上,宮侑將食指伏在頂端的牌邊,剩下的手指以及拇指則穩住了紙牌的兩側。將空出的右手扣住了紙牌的最下層,使力抽出了一小疊牌,將其重新放回撲克旁的最上方,再重複幾次動作。
原本的花色順序被一一打亂,紙牌在宮侑白皙修長的手指上翩翩起舞,簡單的洗牌動作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佐久早的目光像是被嵌在了宮侑俐落的手法上,離不開視線。
宮侑向下看得眼眸呈現了微微的半月形,琥珀色的桃花眼低頭專注著手上的作業,它們如魚得水的流淌在宮侑的指尖,佐久早看得入迷,以至於差點沒注意到在前方等待紅綠燈的白色小客車,差點一頭撞了上去。
佐久早在離對方的保險桿只差了幾寸的距離下踩了緊急煞車,宮侑手上的撲克牌像是在灑水一般的飛離出了他的雙手,紙牌紊亂的散落在車內,宮侑發出了不滿的抗議聲。
嘿!幹嘛突然急煞。”宮侑彎下腰撿牌時沒有注意到那雙凝視他的眼睛。
紙牌終於被重新收回牌盒內,宮侑打開了佐久早的儲物箱將牌盒放進,裡頭不知不覺多了一包宮侑常用的紙巾還有同款護手霜,而現在又多了一副紙牌。
佐久早下了地下室停車場的斜坡,車頂的陰影照在佐久早那張稱得上是精緻的面龐,就連那雙如墨的瞳眸也與影合而為一。
他們直徑穿過MSBY的大廳,當他們越過咖啡廳時它早已休業,上樓的時候宮侑時不時會想這件事,為什麼佐久早不坐電梯上樓,而是選擇和自己一樣走樓梯。平時訓練的時候也總是不見佐久早的身影,以一個極少在鍛鍊體能的人來說,佐久早的體力算是好的不得了。
佐久早跟在宮侑身後提著那個裝滿保護費的皮箱,他們又踏上了另一個樓梯口,走廊暗的可以,唯一照亮空間的光源是從訓練場內撒到長廊上的燈光,宮侑邁開步伐往前走,透過外頭提供參觀的強化玻璃看見了還泡在裡頭訓練的木兔還有日向。
宮侑小跑到強化玻璃門旁,握住扶手用力打開。
侑前輩!”
侑侑!”
木兔那頭黑白相間的髮絲一如往常的用髮膠固定在後,但日向過長的瀏海早就被汗水浸濕,橙橘色的髮絲貼在額前,宮侑的右腳率先踏進了訓練場,木兔穿了一件暗藍色的運動素T ,而下擺是一件純白色工裝短褲,配上那雙常常會在木兔腳上看到的長版黑色護膝。一旁的日向只簡單的穿了一件帶著烏野LOGO白色的T恤,再配上一件純黑的運動短褲,膝上同樣戴著護膝。
宮侑在關上訓練場的玻璃門之前又打開一個小縫將半顆頭探出。“呃,小臣要打嗎?”
佐久早握住皮箱把手的手似乎是顫了一下,好看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正當宮侑覺得佐久早就要拒絕準備幫他打圓場的時候,後者推開了宮侑也傾身走進訓練場內。
哇唔,真是意外啊,小臣。”宮侑替佐久早關上他身後的玻璃門。
閉嘴,宮,”佐久早將皮箱靠著右邊的牆面放下,然後脫掉了身上的西裝外套。“你再吵我就走人。”
好,好。”宮侑將食指和拇指貼合,在嘴前做了一個拉拉鍊的動作,木兔和日向慢慢的朝著牆壁走去,日向的眼睛感興致的微微睜大,木兔也上揚了眉毛。
木兔看著眼前頗有張力的兩人踩著步伐倒退著走,直到背面抵住訓練場後的牆壁,身上的熱氣被牆面的冰涼給逝去,木兔握著手上的水壺順著牆面坐下,日向的嘴上叼著一包能量果凍飲,雙手插在運動褲的口袋內,豪不遮掩的看著眼前的兩人。
佐久早拉松了襯衫領帶,將它折好後放置在一旁的西裝外套上,他率先站到場地中央做了個前臂伸直肌拉伸,宮侑也脫下身上那件版型略大的西裝外套,揭開了袖釦後將襯衫捲至手肘上。
宮侑向前走了幾步,隨後做了一個橫向肩部伸展,佐久早將臉上的口罩拿下,折的四四方方,收進了西裝褲內的口袋,宮侑壓低了身子,將領帶甩到肩後。
木兔將水壺放在一旁的地板上,訓練場內一片鴉雀無聲,就連緩緩的呼吸聲都變得有些戰戰兢兢,佐久早與宮侑對視,開始面對面朝著地板的中心繞圈子。
小臣,”宮侑裂開嘴笑,一股傲慢的光芒在他的眼內揮之不去,宮侑的聲音在一片寂靜的空間內顯得格外清楚。“要我放水給你嗎?”
放水?”佐久早挑高了眉毛,露出了一個接近挑釁的表情。“我還在為你擔心呢。”
他們持續側著身子繞圈移動,保持著同樣的距離。就在佐久早微微放鬆警戒之時,宮侑像是抓準了機會一樣,率先打破了面對面轉圈的備戰狀態,凌厲的踢擊劃破空氣,長腿在一瞬間飛到了佐久早的面前。
佐久早靠著驚人的身體素質以及靈敏的反射動作閃開攻擊,他見過幾次宮侑打鬥的畫面,佐久早深知宮侑總是以踢擊作為一場打鬥的開頭。
攻擊失敗的宮侑也沒有任何想要放棄進攻的跡象,轉身反手又朝著佐久早門面來了一個肘擊。佐久早向後一跨躲過了攻擊,接下來的兩分鐘他連連擋下了後者發出的進攻。
木兔撐著地板站了起來,伸長了脖子似乎對眼前的切磋很感興趣,日向單手插著腰,將吸完的果凍飲包裝丟入不遠處的垃圾桶內。
宮侑豪不給人喘息的機會,頻頻向眼前的黑髮搭檔出招,最後終於在佐久早的一次防守破綻中,成功擊中了對方的腰部,佐久早扶著腰部喘了一口氣,向後退了一步。
宮侑的刀法不差也不弱,佐久早曾在心裡暗自評論,但他沒想過宮侑就算離開了刀子後,對近身戰還是這麼拿手。宮侑轉過身子背對著佐久早做出了個歡呼的動作,而佐久早似乎就在等這個毫無防備的空檔。
佐久早壓低了身子,手掌撐住地板朝著宮侑的腳脖子來了一個掃堂腿,後者踉蹌的險些跌倒,不過即時的站穩了身子。
呀!小臣,搞偷襲啊!”
後者忽略了前者的抱怨,佐久早從防守方轉為攻擊方,一拳接著一拳朝著眼前的金髮狐狸身上揮去,宮侑靈敏的躲開了大部份的攻擊。
就在宮侑抬起手臂擋住了眼前的踢擊,佐久早趁機抓住了眼前的襯衫領帶,將人拉向自己。
太近了。宮侑心想,他們鼻尖就快靠上,宮侑甚至可以感受到佐久早噴在他臉上的鼻息。
佐久早不動聲色的發出了一聲冷哼。“是誰告訴你打架可以戴領帶的?”
哦,”宮侑刻意拉長了尾音,就當佐久早抓緊了他的領子準備來個過肩摔時,宮侑裂開嘴發出了類似被逗樂的笑聲,隨即眼眸內閃爍著近乎危險的光芒。“——我說的。”
就像是早知會被過肩摔一般,宮侑使力跳起,雙手輕輕的搭上後者的肩膀,輕盈的身軀在半空中翻了一圈,接著在佐久早的身後完美落地。
宮侑左手扣住了佐久早的肩膀將人轉過身來,右手的拳頭舉到肩膀上方“小臣,再抓這麼緊我就要揍下去囉。”
意料之外的,後者順著轉身的力道給了宮侑一記反腳掃堂腿,沒預料到的攻擊另宮侑向後一跌。宮侑反手做了個後空翻,褐色瞳眸退去了輕蔑的笑,佐久早的目光一沉,放開了剛才握緊的領帶。
領帶皺巴巴的躺在宮侑胸前,他隨手將它甩到肩膀上,順勢退後了幾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
天啊!小臣,”他們再次擺出戰鬥姿勢側著身子繞圈,宮侑的幾絲髮梢脫離了髮膠的固定散落在額前,他伸手將他們撥開。“真是太厲害了。”
宮侑壓低身子的重心勾起一抹微笑,眼內卻看不出任何笑意,佐久早聽見對方低沉的笑了幾聲,抓準時機衝了過去。
不料,宮侑看準了對方衝過來時的破綻,壓低膝蓋俯身向前朝著佐久早的腹部來了一記刺拳。俐落的破拳聲拳悶在了佐久早的腹部,後者蹣跚的退後了幾步,將雙手撐在膝蓋上猛烈的咳嗽。
宮侑隨意用了手背擦過下巴準備滴落至地板的汗水,伸出一隻胳膊將佐久早從地板上拉起。宮侑也劇烈的喘著粗氣,將手指插進金黃色的髮根內將頭髮全數向後梳。
木兔的掌聲最先傳進了耳內,隨後是日向蹦蹦跳跳的跑過來遞水。“厲害啊,侑,阿臣。”木兔不吝嗇的給與讚賞,佐久早有些不悅的撇下了嘴,不過還是伸手接過日向遞過來的礦泉水。
臣前輩剛才的那一記反腳掃堂腿好厲害!”日向站在佐久早身旁說道。“是令人搓手不及攻擊呢!”
宮侑坐在了一旁板凳前的地板上,雙手撐在身後的地板上笑了起來。“我也同意,翔陽君,剛剛差點與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呢。”他仰頭喝了近半罐的礦泉水。“小臣你的近身戰出乎意料欸,我以為主修槍械的人都比較不擅長打鬥。”
哦,侑侑主修什麼?”木兔邊說邊關上房內的空調。“我修過格鬥,槍械。”他掰出了兩根手指。“也修過柔術。”
武術刀,對刀刃的認識。”宮侑回答,他在停頓的時候蓋上了寶特瓶的蓋子。“我也修過槍械,不過我沒有很擅長,之後嘗試了近身搏鬥跟兵器武術,不過也只會一些皮毛。”
侑前輩太謙虛了。”日向附和道。“我也修過武術刀,不過主修是臥底。”
佐久早已經穿回了剛剛脫下的西裝外套,宮侑拿起剛剛放在板凳上的手機跟在他身後。走在最後的木兔鎖上了訓練場外的大門,日向在佐久早跟宮侑走上樓梯前跟他們揮手說了再見。
紙牌的磨擦聲在絕對的寂靜中被無限放大,車頂的陰影照在了骨節分明的指上,昏暗的視線並不影響手上的動作。
灰藍色的月光被厚重的雲層給遮擋,黑色的轎車奔馳在大路上,刺耳的緊鈴聲隨著距離愈發愈響,宮侑透過車窗撇了一眼不受控制的火勢蔓延了約大半的證券公司,嘈雜的驚聲尖叫時不時劃破天際,半夜三更該有的寧靜被硬生生的打破。
十分鐘前充著點的手機突然響起,宮侑睡眼惺忪的接起了電話,得知犬鳴在工作中被捲入了意外釀成的火災內。
高速運轉的車輪在視野遼闊的樹林間停下,濃煙瀰漫在四周,吸進肺部的氧氣都帶著濃濃的焦炭味,宮侑像是狐狸一般靈敏的身子翻過後門上的陽台,再毫不留情到打碎門鎖。
從瞄準鏡上可以準確的看到宮侑的身影在濃煙中快速穿梭,佐久早替靠在肩膀上的半自動步槍撞上彈匣,口罩下的唇舌不悅的狠嘖了一聲,煙霧繚繞,不好瞄準。
濃密的黑煙成功阻擋了宮侑大半的身影,消防人員似乎晚了一步,宮侑的身影已經已經完全沒入了煙霞中。
緊抓著欄杆的手用力一盪,靈巧的身子側身撞進了門板上的天窗。“犬鳴哥!”耳內的通訊器被溫燙的烈火悶的有些失靈,頻頻發出不明不白的滋滋聲。
幾具鮮血直流的屍體遍佈橫躺在看似昂貴的大理石地磚上,犬鳴的下半臉被浸水的毛巾給掩蓋。“犬鳴哥。”宮侑再次出聲,後者順著音源抬起頭來,視線最後落在了屈膝蹲在狹窄天窗上的宮侑。
被高溫烘烤過的鐵欄杆的溫度漸漸傳進了手套內,犬鳴朝著宮侑靠近,高溫烤的他們瞇起了眼睛,火勢已經蔓延到了門前。
犬鳴先是打開了房門讓大火燒進,確認火勢到都蔓延到了屍體上後才一躍而起捉住了宮侑伸出的左手。
不用麻煩屍體了呢。”
是啊。”
兩具靈活的身軀輕盈的跳上了通風口處,躲開了救難人員的搜尋,在順著窗外的排水系統順勢爬下。冰冷的空氣有效的驅趕了他們過高的體溫,封鎖線外早已聚集了不少的民眾,宮侑帶著犬鳴從剛在翻過的圍牆離開,後者在道謝之後率先離開了事發現場。
半自動步槍被收回盒內,宮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兩顆小痣下的眉頭不但沒有放鬆,反而皺的更緊了一些。佐久早伸手越過了他們之間的排檔桿,帶著白色手套的手穩穩的扣住了宮侑下巴兩側。
宮侑嚇了一跳,緩緩的側過身子,面向佐久早。佐久早單手打開儀表板上儲物箱,抽出一張尚未開封的抗菌紙巾,擦掉了宮侑被濃煙燻黑的側臉,後者因為臉頰的擠壓而閉上一隻眼睛。
宮侑蹦著肩膀,無處安放的雙手攥緊了襯衫,他半閉著眼睛,視線停在了佐久早的眼睛上,暗色的瞳眸,裡頭幾乎看不見一點燈光的反射,他第一次佐久早的眼睫毛很長,專注的眼眸成了移不開目光的半月形。
宮侑發覺自己有些坐立難安,悄悄的看了眼前的佐久早一眼,後者一如往常的沉著臉,濕漉漉的紙巾擦過臉上的最後一點髒污,佐久早將用過的紙巾塞進宮侑的手裡。
好了。”
他的身子一顫,聽到冷氣運轉的聲響時宮侑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屏住了呼吸,冰冷空氣重新填滿了肺部。
這麼貼心?”
扶在宮侑下巴的左手頓了一下,佐久早收回的右手僵在空中,宮侑重新睜大了雙眼,輕快的笑了出聲。
逗你的,小臣。”
街道邊的路燈在一瞬間照亮了車內,或許是錯覺,但宮侑覺得他看到了佐久早發紅的耳尖,他決定將此畫面的結論歸類為空調太低。

本文最後由 貳蒔貳skmy 於 2021-10-22 22:5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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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貳蒔貳skmy 發表於 2021-10-21 15:13:07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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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雨持續了一整晚 徹夜未停 停更公告]

在這邊先祝看到這則消息的讀者們道聲午安

大家好這邊是貳蒔貳 那場雨持續了一整晚 徹夜未停 決定在今天(10/21)開始停更 很抱歉在這邊帶來這麼突然的消息 在這邊先向大家道歉🙇‍♀️🙇‍♀️

決定停更的原因有很多 身邊有讀者跟我反應過我的文章內容過於枯燥乏味 文法用詞也過於粗糙不細緻 在這邊我想過幾次 所以決定要先停更 佐久侑的這篇黑道文 從第一次更新到現在不知不覺也過了兩個月 謝謝曾經在我的文章下方留過言的人 也謝謝每個讀過我文章的讀者

文章什麼時候會繼續更新 很抱歉我現在沒有辦法給出一個確切的日期 不過請各位讀者不要擔心 在停更徹夜未停的這段期間我也會繼續更新其他的短文 想趁機磨練文筆與用詞 帶給大家新的故事以及文風

文章將會持續留在板上 不過不會繼續更新 所以歡迎大家有空再來複習(笑(沒
不過也歡迎大家到貳蒔貳的噗浪來找我聊天或是給我一些寫文上的建議 我都會虛心接受哦!
謝謝各位看到這邊的讀者 這裡是貳蒔貳 希望我下次能帶給大家更精緻的故事情節以及細膩文字  

謝謝大家

本文最後由 貳蒔貳skmy 於 2021-10-21 15:20 編輯

留言

@clarinetwu 謝謝您喜歡我筆下的臣侑😭😭 我停更的期間會努力進步的!! 2021-10-22 23:00
@Rinn 您居然每天都上來刷看看有沒有更新😳😭 看到這種留言真的是覺得太幸福了 不過我原本就只打算停更一陣子 大概一個半月 不過看到你們的留言害我又想要重新拿起筆了!! 謝謝您的喜歡 我會盡快會您帶來新的文章的!! 2021-10-22 16:43
@阿藤 謝謝您喜歡我對角色情感的刻畫 也很高興聽到劇情內的轉折能夠打動您 請不用擔心 不用多久我就會帶著新的章節回來的!! 2021-10-21 20:50
@yujiah 天啊啊😭😭😭謝謝您的喜歡 我沒有想過會有人喜歡我對細節的描寫 因為我在碼文的時候總是會忽略它們 再次謝謝您喜歡我的文章 我會帶著更好的文筆來更新的!! 2021-10-21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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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至中 + 3 😊
clarinetwu + 3 哇哇哇我真的超喜歡太太筆下的臣侑ㄟQQQQ太太加油💪
Rinn + 5 停更!!(震驚 我每天都上來刷看有沒有更新 坐等臣侑發糖的說😭😭😭 很喜歡故事內容 希望很快能等到臣侑喜糖(臣:??
阿藤 + 5 最近才開始看您的作品,就深深被這篇吸引,很喜歡您對角色情感的刻畫,每次的轉折總是能打動我!期待未來能再看到這篇~
yujiah + 6 天啊我很喜歡這篇細節的描寫,很能帶入情境,希望大大還能繼續寫下去,期待未來新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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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貳蒔貳skmy 發表於 2021-11-10 20:0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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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出場人物詳細資訊


北 信介 (稻荷崎)

主修: 日本劍術
副修: 無
武器: 武士刀(太刀)

稻荷崎組長,年級輕輕便從家裡接下事業,鍾愛於傳統。個性沉著穩重,就算不說話也是存在感十足,自身擁有強大的氣場,擁有輕易讓人屈服的能力,不常親自參與任務。

在剛接手稻荷崎掌管權時在警局遇到了宮兄弟,看上他們良好的能力於是決定帶回組織訓練。


宮 侑 (稻荷崎,MSBY黑狼)

主修: 武術刀
副修: 近身搏鬥,西斯特馬
武器: 摺疊小刀(Kershaw ET,Paragon 刀),左輪手槍(史密斯-韋森左輪)

宮治的雙胞胎哥哥,父母親在雙子年幼時因欠債跑路,目前生死不明,不到十幾歲的年紀在街上乞討過,側腰上有一些大小不一的傷疤。

國小左右的年紀開始接錢幹贓活,進過警局幾次,後來為北信介工作,對外聲稱自己是獨生子,叫做宮,沒有名字,在國中拿了存的第一筆錢去學了魔術。

在第一集的工作中與井闥山的佐久早聖臣看上同一個獵物。

性格有些惡劣,不過同時也帶著謙虛跟禮貌,很好戰不服輸,説話毫不客氣,對感興趣的人有些自來熟,平時講話時帶著濃濃的關西腔。

習慣在腰上榜上皮帶(套),上頭有扣環可以固定小刀和手槍,緊張時會忍不住用雙手去扯頭髮,只有宮治可以輕易安撫他,聽著宮治的呼吸聲可以輕易的從緊張的情緒中放鬆。


宮 治 (稻荷崎)
主修: 槍械
副修: 無
武器: 狙擊步槍(M82),小刀

宮侑的雙胞胎弟弟,年幼的生活背景大致與宮侑相同。出任務時大多都和宮侑配合,狙擊步槍裝在一個偽裝成大提琴盒的槍套內,可以光明正大的背在肩上自由走動在人群之中。

曾經在高中時放棄了魔術課,跟了幾個廚師當學徒,現在在兵庫擁有一間店舖以及一輛移動式餐車,但是只有在放假或是有空時才會到店裡查看,廚藝是讓所有人認證的厲害和好吃。

個性比起宮侑還要再謙虛上許多,待人處事也更加圓滑一些,性格相對於宮侑來說稍微溫和成熟,但實際上也是十分不服輸的類型。

在第一章結尾的時候被角名告白,不過在宮侑到MSBY黑狼前他才答應和對方交往,因為怕被宮侑討厭還曾經先疏遠對方。


日向 翔陽 (烏野,MSBY)

主修: 臥底
副修: 兵器武術
武器: 雙節棍,刀具

烏野集團出身,年幼時被電視上的警界之星,宇內天滿活躍的身姿而產生憧憬,索性覺得加入宇內曾經隸屬過的烏野,

雖然身高較矮但天賦異稟,運動神經超羣、擁有超乎常人的彈跳力和體力。性格開朗積極,對人友善親和,有顆不畏逆境的上進心,與所有人都相處的十分和諧。


佐久早 聖臣 (井闥山,MSBY)

主修: 槍械
復修: 醫療
武器: 狙擊步槍(M82A1)

古森元也的表弟,井闥山出身,在訓練營是曾經和牛島若利與桐生八並稱為道上三大人才,不過在三人之中是年紀最小的。

相對於一般人來説他的手腕異常靈活柔軟,在近身戰中偶爾會站上優勢,絕對不是可以輕鬆讓人擺脫的類型。

曾經在練習賽中得過賽事MVP,討厭人羣,有潔癖。


木兔 光太郎 (梟谷,MSBY)
主修: 格鬥
復修: 槍械,柔術
武器: 半自動手槍(柯爾特m1911手槍)

前梟谷集團隊長,道上訓練營前五名的王牌人才。

偶爾會在在莫名其妙的對打是時出錯沮喪,並出現所謂的沮喪模式,但不會因為對手很強就失意,但雖然很容易沮喪,也很容易就恢復了。

時常情緒高漲,不分敵我將雙方的士氣高昂起來,是不容小覷的對手,在必要的時候很可靠。


次要出場人物詳細資訊


赤葦 京治

隸屬: 梟谷集團
崗位: 隊長

梟谷的軍師兼司令塔,時常為團體擬定作戰計劃以及策略

性格沉着冷靜,但也是極具實力的人才,可以輕鬆掌握全隊的狀況,目前在梟谷總部職於漫畫雜誌的重要編輯。


角名 倫太郎 (稻荷崎,EJP)

主修: 槍械
副修: 劍術
武器: 衝鋒槍 (MP-40)

父母雙亡,擁有比一位自己還要小幾歲的妹妹,目前正在讀高中,因為不想讓妹妹踏入這趟渾水(自己認為),所以拒絕的北信介的提供的住宿,讓妹妹在自己外頭租屋(倫太郎付房租)。順帶一提,妹妹叫做角名葵。

準頭即強,可以輕易的避開障礙物瞄準目標,與宮治發展成戀人關係。手機的記憶卡常常換新,有著紀錄著別人糗事的奇怪習慣,手機總是不離身。

擁有喜歡收集武士刀的癖好,刀法不錯,偶爾會跟宮侑切磋,房間的牆壁上掛有整排用來蒐藏刀劍的展示架。


集團介紹

注意: 所有集團都是以專挑收下不義之財的大企業或是大財主下手,他們專門回收被黑心人士盜走的世界著名物品,集團們都是以收回贓物的前提之下來運作,其中當然少不了警方介入。


烏野

烏野集團,不起眼的烏鴉。情報商,專門培養菁英,由澤村大地帶領。許多道上的人物會親自拜訪來取得情報,而情報的價值將由主人翁來判斷。

稻荷崎

對強的挑戰者,出其不意的狡猾狐狸,專接大案子,總會早在犯人之前先偷走目標,等風波過去在將其歸還。

音駒

呲牙咧嘴的野貓,道上最強網路黑客,專賣犯人資料,只要在越獄的過程中使用過一次手機,將會立馬被鎖定目標,找到下落。

梟谷

藥品製造商,安眠藥,迷藥,(這裡是參考白福成年後的設定),全都在此販售。不少出任務的黑手黨們會來這裏消費迷藥,好對付目標。頂樓擁有好吃的餐廳。

青葉城西

隱藏成酒店的半商業大樓,一通電話即可馬上出發到目的地幫你處理現場以及屍體,辦事效率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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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貳蒔貳skmy 發表於 2021-11-11 13:34:06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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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天空是灰色的,原本的憂鬱的鵝藍被染上了一層灰紗,街上的燈彩頓時顯得有些暗淡,地上的水坑濺濕了襪上的西裝褲褲管,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雨味,傘緣的陰影照在宮侑長相清秀的面貌上。

宮侑沒去看雨,空出來的那隻手插進了口袋,塑料袋鬆鬆垮垮的掛在了一邊的手腕上。雨沒什麼好看的,天空亦是,每天都能看到的東西真的沒有什麼好稀罕的,大樓佇立在響雨之間,雨聲透徹,世界被靜音。

對街的霓虹燈終於由紅轉為綠,宮侑跨出的第一步踩在了被雨水浸濕的斑馬線之上,參差不齊的雨聲全落在了黑色傘面,空氣中著潮濕感似乎就算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也令人感到沉重。

宮侑收起雨傘,甩了甩上頭的水珠,騎樓外的滂沱大雨還是那麼猖狂,雨點連成了細線,雨勢逐漸變大,蒼白的雨製白紗模糊了宮侑的視線,一陣狂風吹過,後者下意識的退後了幾步,避免被風帶動的細雨像是面紗一般的被灑到臉上。

感應到人體的自動門向兩側敞開,套上塑膠套的雨傘被隨意的放置在櫃檯附近的傘桶內,宮侑整理了一下領子,暗色的皮靴在大門口前的地毯上磨砂。

樓梯的扶手因為雨勢而變的有點潮濕,宮侑在今天稍早的時段收到了明暗傳在群組內的簡訊通知,內容不外乎就是有關黑狼的內部會議,宮侑無奈的只好放下手上正挑選到一半的無糖黑巧克力夾心餅乾,帶著有些失望的小心情從MSBY斜對面的便利商店走出。

為了趕上時間宮侑罕見的坐了電梯上樓,腳下微濕的布料緊貼著腳踝上的肌膚,宮侑沒預料到短短的路程還是讓他弄濕了鞋子跟褲管,他對著電梯鏡子內的自己撥了撥瀏海,潮濕的天氣令宮侑早上精心打理的頭髮有些下塌。

樓內的冷氣跟平常保持著一樣的溫度,不過對於下著大雨的東京來說似乎有些刺骨,天花板上日光燈一如既往的照亮了整棟樓層,腳下的步伐在無聲的走廊內顯得格外明顯。

宮侑推開了那扇稱得上是厚重的門板,辦公室的氣氛一如既往的輕快,隨和的Lofi music從一旁托馬斯桌前的藍芽喇叭播出(不過喇叭的主任並不在屬於他的座位上),明暗在牆邊的小吧台加購了一台咖啡機,宮侑遠在兵庫內的廚房也放有一台,明暗時常為辦公室添加器具,吧台上的奶精與砂糖包也總是擁有一定的數量可以使用。

MSBY的員工們似乎早已對辦公室內突然冒出的家具習以為常,明暗遠比宮侑想像的還要有錢好幾倍,他最近還發現只要桌椅稍微出現刮痕,下次再看到它們之前就會被全部換新。

放在左邊書櫃上的擴香瓶散發出了好聞的味道,宮侑拉開了佐久早右邊的椅子坐下,周圍的位子都還是空的,剛剛右邊工作區內的最後一位女員工在宮侑坐下時就打卡離開,辦公室內頓時只剩下了佐久早和宮侑兩人。

“其他人呢?”

“還沒到,你來的太早了。”

“你還不也是。”宮侑笑著回嘴。

佐久早沒有回應,他又翻了一頁他放在桌面上方的推理小說,一手撐在下巴,一手抵著書頁,白皙又修長的手指停在其中一邊的書角上方來回磨砂,半閉著眼睛的瞳眸形成了好看的半月形,目光偶爾會隨著句子的開頭而微微上抬。

吸了一鼻子的冷空氣不免覺得身子有些冷,宮侑小心翼翼的打開了剛才從便利商店帶出的塑膠袋,焦糖瑪奇朵還好好的待在咖啡紙杯內,一點也沒有液出蓋子,宮侑雀躍的在心裡比出了一個萬歲的手勢。

輕輕的打開蓋子,宮侑拿出了店員付給他的攪拌棒差進那杯香濃的咖啡內,專屬焦糖瑪奇朵的淡淡牛奶香飄出了紙杯,宮侑扶著杯緣抿了一口溫熱香甜的液體,似狐狸的雙眼滿足的瞇了起來。

會議室內的氣氛目前還算得上輕鬆,距離明暗告訴他們集合的時間還有三十分多鐘,音樂安靜的流淌在房內,在最後一位職員離開會議室的時候,佐久早請她關上了工作區的電燈,現在支撐整個房內的光線只剩下了從窗外照進室內的日光。

窗外的冷色系的微弱日光打在佐久早俊俏的側臉上,骨節分明的手指細細滑過書緣,頁紙發出細不可聞的翻頁聲。耳邊流淌著打在窗上雨滴的滴答聲以及車流碾過路上碎石的車鬧聲,宮侑卻覺得世界被彷彿被靜音

綿綿的細雨打在窗上,宮侑托著腮喝下了留在杯內的最後一口瑪奇朵,他將椅子往後挪了一些,視線越過了佐久早的肩膀看向了窗戶外的天空,烏雲密布,帶著電光的閃電時不時會在雲層之間穿梭。

宮侑使力用腳蹬了蹬地板,身下的木椅以一個危險的角度向後仰,宮侑將雙手交叉撐在了後腦,椅子隨著播出的音樂節奏前後擺動。

節奏輕快的Lofi music在辦公室內播放,似乎是讀到了一個章節的段落,佐久早用剛才扶在書角上的手指往前翻了幾頁,從裡頭抽出了一張灰色的書籤將它夾入剛才讀完的頁數,再單手闔上小說。

下仰時會呈現的半月形瞳眸還是持續盯著書面,指甲對其指尖的手指在小說封面上的書名敲了敲,佐久早彎起了手指看了一眼自己右手的手指甲,隨後就被一旁椅子發出的咿咿啊啊聲給吸引。

裡頭沉睡著迷人魅力的墨色眼睛跟身旁的褐色杏眼對上,椅子又隨著音樂的節奏前後搖了兩下,佐久早好看的眉間皺了起來,目光隨著搖晃的椅角向下看,危險的角度看似令椅子隨時都會往後翻倒,不過宮侑卻毫不在意的撇開了視線,雙手平穩的撐在桌上,懸空的小腿在桌下晃蕩。

“喂。”

宮侑頂了一下腮幫子後回頭。“幹嘛?”

他的腦袋歪向一邊,幾絲脫離髮膠支撐的金髮隨著地吸引力停在了宮侑的額前,後者伸手將那些碎髮撥開。

佐久早有些沉浸在對方的小動作內,他的呼吸一滯,隨後在心裡狠狠的對著自己嘖了一聲,眼上的眉毛隨著腦內的想法皺的更緊了一些,不過無法讀心的宮侑卻對前者眼前的動作感到一陣混亂。

“呃,小臣?”

宮侑試探性的喊了對方的名字,佐久早沒有回話,他的眼內藏住的是宮侑看不懂的情感,似乎是對自己腦內的想法感到幾分噁心,藏在口罩後的嘴角又向下撇了幾分,宮侑的眼內帶著疑問的成分微微睜大了一些。

辦公室內的Lofi music不知何時被關掉,椅子前後搖晃的弧度不再像之前那樣的誇張,不過還是以微微的角度在前後擺盪,佐久早的目光終於冷了下來,他將沒有帶著手套的手扶上宮侑的椅背。

“小——咿咿—————!"

佐久早在宮侑將椅子向後仰的瞬間用力將椅背往後拉,宮侑順著後仰的力道向後跌,雙手無助的在空中揮了幾下,穿着皮靴的腳尖踢到了桌底,宮侑吃痛的瞇起了眼睛,佐久早卻又在椅子跌到地板之前穩住了宮侑,再將椅子扶正。

“喔我的老天佐久早。”宮侑知道自己並不是很有效的控制了自己的聲音,椅子的四支椅腳現在都安全的貼在了地板上,宮侑站起身子,重新扎了一遍紊亂的襯衫。“你是有什麼毛病。”

佐久早帶著嫌棄的眼光上下審視了一下宮侑,最後只是淡淡的說出了一句。“不要坐兩腳椅。”佐久早回答。“很危險。”

“但是你也沒有必要這樣。”

宮侑重新坐下,辦公室的木門被打開,日向按下了辦公室中間的電燈,“早安,侑前輩,臣前輩。”他說。

在結束一整週沈長的機密任務之後,他們總會得到幾天的休假,而休假的最後一天他們偶爾會接到有關開會的通知,比如現在。木兔和日向繞過佐久早身後,坐在了宮侑的正對面,就像他們第一次來到MSBY的辦公室一樣,別無二致。

托馬斯和犬鳴跟在後頭接著入座,嘴上說著流利的日文,偶爾加上一些外語。日向不知道何時拿出螢幕,他顯眼的橘色腦袋和木兔黑白相間的髮絲靠在一塊,神情專注的盯著桌上那台小小手機。“好發!”,“三人欄網!”的聲響時不時會從日向手中的長方扁型機械流出。

直到明暗終於抱著牛皮紙袋和文件走進,會議開始,他說。




“飯店的後門將會由第四課負責封鎖,”明暗在白板上的地基圖用麥克筆畫了幾條直線。“也全面禁止名單上的任何人從側門離開,妖怪世代從左邊的——”

宮侑噗哧一聲的噴出氣音,淡淡的笑聲被藏在了鼻尖的呼吸之內,日向咬緊了下嘴唇將頭藏在臂彎裡頭,不難看出他也在憋笑。

木兔挑起了一邊的眉毛,佐久早低下頭嘆了一口氣,提筆在紙上寫下了白板上需要注意的重要資訊,他微微的搖了搖頭。

妖怪世代是前幾天木兔在群組突發奇想幫他們小組取的名字,宮侑聽到的當下直接從房間的椅子上笑到摔到地上,日向則是露出了一個不知道是笑還是尷尬的表情楞在原地。

佐久早馬上舉了反對票,並解釋他覺得原本的第三課這個稱呼就已經足夠完美了,但是明暗並不買單,反倒還覺得這是個很不錯的代稱。

“宮跟日向後天坐同一台車,你們在五點的時候從員工入口進入,裡面有我們的眼線,他會在跟你們——”

宮侑在資料背面的右上角寫上時間,日向打了個手勢,宮侑記下了後天明天日向會來接他的時間,紙上留下了幾行還算得上整齊的字跡。

木兔拍了一下日向的肩膀跟他說了一些什麼,日向轉過頭來在木兔的資料上比了一下,宮侑努力的記下了整棟飯店的地基圖,並在所有可以進出的出入口都用紅筆圈起標記,藍色線條代表的是移動路線,用黃色螢光筆圈起來的部分是可以藏身的地方。

“托馬斯會協助你,宮,你換好飯店的制服後就到廚房去。日向。”

“我在。”

“你走樓梯到三樓後,先到三樓最右邊的套房裡等,托馬斯會在過去那裡告訴你要做什麼。”

日向點了點頭表示了解,明暗在白板上又用磁鐵貼上了幾張照片,分別是飯店內的大廳,二樓的左側走廊,以及位於四樓的餐廳廚房。明暗在上頭用紅色的白板筆打了星號,這是這整棟飯店內唯三他們無法控制攝像頭的樓層。

明暗從衣襟前的口袋拿出了一張飯店排隊的邀請函。“晚上九點就會開放頂樓的游泳池,只提供給貴賓使用,木兔你當天就已貴賓的身份參加,”木兔單手接過明暗遞給他的信封。“犬鳴會想辦法讓嫌疑人留在大廳,木兔你就盡量讓貴客們都留在頂樓的游泳池派對上。”

木兔嗯了一聲表示同意,宮侑看了一下時鐘,會議比他預計的還要久。

“對面的百貨專櫃大樓目前休業,正在維修,這是好消息,”明暗解釋道。“佐久早,”後者從筆記中抬起頭來。“我知道你討厭人群,這次你不用進現場幫忙沒有關係,七樓跟八樓的貨架在今天會搬走,那裡有很大片的落地窗,到時候你在那裡埋伏,戴上你的步槍,如果宮侑或是日向沒辦法制服對方的話,你就開槍進行狙擊。”

佐久早點了點頭,在紙上寫下新的資訊。所有的人都靜靜的聽從明暗的策略,宮侑在筆記上記下了佐久早會待著的樓層。

明暗起身拉了裝上滾輪的白板,將它翻到背面,從會議一開始就被明暗忘卻在一旁的牛皮紙袋終於被打開。兩張嫌疑人的照片從紙袋內取出,就只是幾張五官有些模糊不清的正臉。

宮侑僵了一下身子,佐久早看了他一眼。





狂亂的雨滴啪噠啪噠的打在了窗戶上,雜亂不成節奏的雨聲把趟在床上熟睡的宮侑給吵醒,他從趴睡的姿勢抬起頭來,意識模糊睡眼惺忪的看了一下窗外,雷鳴電閃,亮度刺眼的手機螢幕上顯示著現在是凌晨三點五十五分。

頂著一頭連亂的金髮起身,宮侑有些踉蹌的從床上站起,半晌才穿上了室內拖鞋,右手伸進了衛衣底下搔了搔肚子,宮侑走進浴室拿起牙刷,刷掉了早晨嘴裡特有的怪味。

雜亂的奶油金髮色尚未被梳理,嘴裡的牙刷還在左右刷動,宮侑將手撐在門框上掃視房間,從窗外灑進房內的月光只足夠宮侑辨認家具的具體位置。房外長廊的電燈從門縫下探進,宮侑轉身走回浴室,吐掉嘴裡的牙膏泡沫再漱口。

打開房門,木兔那大的不像話的嗓門最先傳進耳內,再來才是日向超微細一點的嗓音。

“喔!加四!”

“呀!木兔前輩!!”

說話的聲音從大廳傳出,宮侑反手關上房門,雷雨交加的凌晨顯得走廊有些冷清,早已失去睡眼的宮侑並不打算繼續待房間,即使已經隔了好幾到牆壁,雨聲依舊傳進耳內。

宮侑從轉角走出,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看似熟悉的素色馬克杯,宮侑差點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佐久早,兩人面面相覷了一會,看似漫長無止境的尷尬沉默最終被宮侑先打破。

“你也睡不著?”

“ ...雨聲太吵了。”

五分鐘前好不容易才變小的雨勢又再次猖狂,驟雨狂惡的抽打著大地,綠豆般大小的雨珠打碎了原本有如鏡面的水坑,他們一同望向窗外,沉甸甸的大雨打在窗上,越過天際的最後一點月光被黑雲給覆蓋,大雨如注的黑夜在這只被雨聲支配的夜晚就像即將要崩塌。

宮侑下意識的噘了噘嘴,落下的大雨打亂了他的思路,雨味從未關緊的天窗瀰漫進樓內,宮侑睫毛順著呼吸微微的一顫一顫。佐久早就站在他的身後,窗外將近一半的景色都被宮侑的後腦給遮擋,然後是一道曙光閃過,那是閃電。

照進長廊內的白色電光灑在了宮侑的臉上,也順勢照亮了廊道,佐久早看不清宮侑的背影,背後的線條融入了身邊的閃光,那只有短短不到一秒的時間,但那時的佐久早卻覺得世界上頓時只剩下了他們兩個,而他的眼裡只有宮侑。

然後光亮退去,接著才是一陣觸目驚心的雷聲。

鬼使神差,佐久早向前往外推開了窗戶,細雨噴進了廊道,宮侑退後了一步,撐起一隻胳膊擋在眼睛前方,幾滴水霧打在了佐久早的臉上,不過幾秒,他又再次將闔上窗戶。

“怎麼樣?”佐久早問。

“什麼怎麼樣?”宮侑回答。

“雨。”

語畢,一滴稍大的雨珠從宮侑的太陽穴下滑,順著頸部的線條,最後被衛衣的衣領吸收,跟記憶中同樣的大雨,同樣的雷電交加。窗外看似就要沖刷一切的滂沱大雨還在落下,宮侑吞了一口唾液,壓下了內心雜七雜八的思緒。

他最終什麼也沒有回答,佐久早手上握著馬克杯的手指不自覺的收緊,宮侑卻哈下腰向前湊近,蜜糖色的桃花眼對著眼前的人兒眨了眨,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到佐久早可以感受到宮侑噴在他臉上的鼻息,後者微微後仰了腦袋,宮侑伸出兩根手指在佐久早身上漫遊,從腹部到胸口,佐久早對著前者的動作皺眉,卻沒有出手將對方推開。

那兩根手指頭最後從佐久早的小臂走到了馬克杯的杯緣上,宮侑奪過對方的咖啡喝了一口,嘴裡的苦澀不是他會喜歡的味道,不過宮侑還是莞爾一笑,語氣像是在調情說愛,完全忽視了佐久早睜大眼睛露出的驚訝神情,他已經錯過了可以把咖啡奪回的時機。

“雨嗎?”宮侑最後重複道。“現在不討厭了。”

佐久早站直了身軀,眼睜睜看著眼前的狡猾金毛狐狸一口接著一口的喝完他剛剛給自己沖的美式黑咖啡,杯口剛離開那兩瓣水潤的嘴唇,宮侑伸出他那條艷紅的舌頭舔了一下些許溢出嘴角的咖啡,而佐久早只是一愣一愣的看著他唯一的一個素色馬克杯被宮侑的口水污染。

他的目光從馬克杯上移開,宮侑被佐久早的反應逗笑,後者眼上的眉頭已經皺的不能再皺,宮侑晃了晃手上喝完的杯子。

他端著馬克杯的右手小指翹起,帶著被逗樂的表情看向佐久早。“你很會沖咖啡欸,”宮侑讚賞道。“杯子我在賠你一個新的吧。”

說完,佐久早的呼吸一滯,他還來不及反駁後者,宮侑就已經消失在牆角之後,一口沉沉的氣被吸進肺內,佐久早半响才將氣體呼出。
本文最後由 貳蒔貳skmy 於 2021-11-11 13:3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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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貳蒔貳skmy 發表於 2021-11-30 10:55:57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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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剛剛那是最後一間嗎?"

佐久早已經開了一段距離的車,宮侑就靠在椅背上,數著剛剛從街上收來的保護費,鈔券迎光透視,淡淡的浮水印在白邊上顯現。

"嗯。"佐久早拐了個彎將車開向大路,只淡淡的回答了一聲。

佐久早不像平時一樣戴著手套,骨感的大手撐在方向盤上,一輛車速過慢的廣告車駛在前方,他的食指煩躁地敲在方向盤上,似乎對眼前的緩慢車流感到格外不爽。

宮侑將數完的鈔票放在一旁,下過雨的東京依然繁榮,車輪撚過水窪,雨水濺到了人行道上。

宮侑轉身讓身體面向佐久早,手肘撐在儀表板上。只要在過了這個紅綠燈後就可以回到總部,不過就當佐久早將車開到待轉區時,綠色的霓虹燈剛好變回了紅色。

駕駛座上的男人踩下煞車,宮侑的身子因為後座力稍微向前推了一些。佐久早皺著眉頭呼出一口氣,沒有戴上手套,纖細又白皙的大手竄進黑色的髮流之間。

從宮侑跟佐久早共事至今已經過了兩個月,兩人之間的距離也拉近了不少。

宮侑喜歡跟佐久早待在一起,這感覺跟木兔或是日向待在一起的感覺並不一樣,多了一點舒適,也多了一點自在,就像是翻版宮治一樣,他們都熱愛吐槽宮侑。

稍早他們分擔了木兔還有日向的工作,幫忙收了最後一條街的保護費。

宮侑盯著佐久早的側臉,他已經有些習慣看到佐久早不帶口罩的面貌。

佐久早的側臉就像是一座雕像一樣精緻,又像是一幅畫作一樣完美,他的五官俊俏,瞳眸深邃,皮膚又白皙,身高一米九多,宮侑上下掃了一眼佐久早的穿搭,好吧,不想承認,但佐久早也真的是個衣架子。

宮侑突然想到,如果他現在就伸手掰過佐久早的脖子親上他的嘴,那他會有什麼反應?

宮侑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不過這麼做的下場可能是被一槍打死,然後在被丟到某座不知名的下水道內。

"為什麼看我。"佐久早開口說道,他踩下油門超過一輛計程車。

"我沒在看你。"宮侑回答。

佐久早皺眉,撇嘴。宮侑眨了眨眼睛,他沒有什麼可以盯著佐久早看的理由,他只是躺回他的椅背上。

"在想什麼?"

"...嗯?"

"你今天很心不在焉。"

聞言,宮侑閉上眼睛,努力推開那些卡在他腦中說不清的不安全感。

他昨晚躺在床上將手機從床頭櫃拿起,放到枕頭旁邊,再舉到眼前,動作重複了幾次,不過就是沒有打開螢幕。

他理應打給宮治,宮治總是可以很好的安撫他的情緒,但宮侑又不想因為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去打擾弟弟,他只好索性將自己邁進枕頭,強迫自己好好的睡一覺。

"宮,"佐久早將車開進總部的的下坡,停在他專屬的停車格上。"你在恍神。"

"可能吧。"宮侑回過神來,伸手差進髮間用力的拉了拉髮絲,宮侑為疼痛皺眉。

"為什麼?"

佐久早拔下車鑰匙,冷氣被關掉,宮侑順勢將腳邊裝著紙鈔的袋子挪了挪。

佐久早手順著方向盤的弧度滑下,他從後照鏡的反射看著宮侑,沒有下車。

"我不知道?"宮侑撇開了視線,從儀表板上抓起他的手機塞進口袋。"可能也沒什麼事吧。"

"你聽起來像是什麼被戀愛煩惱纏上的白痴國中生。"佐久早回答。

"如果我回答是呢?"宮侑回答道,他看向窗外,儘管他現在根本就沒有什麼曖昧對象可以煩惱。

"你有喜歡的人?"佐久早頓了一下身子後說道。"那他還真是倒楣。"

"你在說你自己倒楣嗎,小臣?"

"什——"佐久早撇下了嘴角,好看的眉間皺了起來。"不好笑,宮,如果被你喜歡上的話那我寧願跳樓自殺。"他當然在說謊。

宮侑發出一陣爆笑。"你真的是競選為年度最佳的混蛋冠軍欸,小臣。"

"那麼作為衛冕冠軍,你感覺如何?"

佐久早沒等到他笑完就先自行下了車,宮侑跟在身後。

宮侑關上車門時還在大笑,佐久早接著開口。

"不過我倒是願意自掏腰包出兩千買個最好的觀眾席看你被人追殺。"

"兩千,"宮侑恥笑道。"我這麼不值錢嗎?"至少要兩萬吧。"

"就算是兩百萬我也會願意付錢的。"佐久早回覆道。

"你這混帳。"

"還比不上你。"

電梯向上攀升時,宮侑一直在想著明天的工作,他回想不起來照片上那個熟悉的面孔,幾分熟悉,卻又幾分陌生,但他就是想不起來他們到底在哪裡見過面。

電梯門開時,宮侑向搭檔揮了揮手,佐久早提著手提箱走出電梯,他們在明暗的辦公室前分道揚鑣。

宮侑找到鑰匙進了屬於他在黑狼的房間,進屋後他隨手將領帶甩到肩後,退下的西裝外套被皺巴巴的堆在地上。

宮侑走進小廚房內,拿了一個白色的馬克杯給自己倒上一杯冰涼的運動飲料,希望順口的液體也可以順便沖刷掉他腦內這種說不清的窒息感。

宮侑打開電視轉到體育頻道,再撿起地板上的外套打開浴室門,將脫下的西裝還有襯衫一把丟進洗衣籃內,一隻黑色袖套垮垮的掛在邊緣,他盯著自己玻璃門上的倒影打開蓮蓬頭。

他整整站在了花灑下十五分鐘,才拿毛巾擦乾身子穿上睡衣,他打開浴室的木門讓水氣散去,然後向後呈現大字形的仰躺在床上。

他今晚沒打算跟宮治聊天,他只是躺在被褥上,希望自己可以如他所認為的那樣靜靜睡去。





宮侑撥了下頭髮,才拉開車門上車,不太良好的睡眠品質讓他的眼下掛著淡淡的黑眼圈,涼爽的冷氣順著動作朝宮侑襲來,日向坐在駕駛座上。

"午安,侑前輩。"

"午安,翔陽。"

日向在宮侑關上門的瞬間就將車行駛出停車格。宮侑看了看時間,四點三十分,他從今天早上起床後,神智就一直模糊不清。

他知道佐久早的行程,佐久早不像他們一樣有前置作業需要準備,他會在六點才抵達看。

宮侑盯著自己的膝蓋,日向的車內給人的感覺跟佐久早的轎車差很多,他車內飄散著淡淡的雛菊車用香水味,外觀是淡淡的橙黃色,坐墊也比佐久早車上的還要再柔軟一些。

"昨晚沒睡好嗎?"日向問道。

"嗯?喔,"聞言,宮侑回答。"是吧,可能沒有睡好。"宮侑說道,昨天晚上他在床上翻了很多次身,卻一直沒有進入熟睡。

"如果侑前輩不介意我問的話,是在擔心今天的工作嗎?"日向轉動方向盤,跟在一台純白色的轎車後方。

"那到不是,"宮侑把手枕在腦後,仔細回想這種*有些不好的預感*究竟是來自哪裡,不過最後在回憶中一無所獲。"可能只是第一次跟除了阿治還有稻荷崎以外的人,做這種大規模的任務而帶來的不習慣感而已吧。"

宮侑皺著眉頭盯著自己的膝蓋,日向看了他一眼,沒有回話,他打了方向燈,將車子切進快車道內。

"那你擔心今天的任務嗎?侑前輩。"日向接著問,語氣比平常還要再可靠一些。

"沒什麼好擔心的不是嗎?"宮侑附和。"這次的目標都沒有都武器,"他回想到前天明暗在會議上發給他們的個人資料,先撇掉他們用來犯罪的身份,至少他們用來見人的表面還是光鮮亮麗的虛偽。"不管怎麼樣我們也都比他們強,況且小臣還會在對面負責狙擊。

日向點了點頭表示回覆,宮侑盯著車窗外,緩緩的吐出一口氣,看著日向開著車子融入車流。

日向沒有把車停到飯店的停車場內,而是拉起手煞車,將車停在路邊一輛千歲綠的轎車後方。

日向下了車,宮侑跟在身後,他在關上車門的時候順手調整了一下腰上的綁帶。

一輛鐵灰色私家車從右手邊的車道開進飯店後側的停車場,宮侑跟車上的女人對上視線,他跟灰色的瞳眸對視了幾秒,隨後又不在意的撇開目光。

托馬斯站在飯店前的人行道上,白色襯衫外穿著一件西裝背心,左胸口前別上了一個銀色的名牌。

宮侑穿越斑馬線向他走近,他仰起腦袋,淡金色的軟髮在暖陽的照耀下鍍上了一層光輝,他伸出一隻胳膊,五指張開手心朝上,在跟著托馬斯走進飯店員工入口前,他特別看了一眼飯店的招牌。

日向在三樓就跟他們分別,宮侑憑著記憶內的地基圖偷偷摸進廚房旁的房間內。

這是一間用來放置打掃器具的清潔間,幾支拖把跟著水桶放在角落,幾罐洗碗精,幾塊海綿堆在桌上。

宮侑輕手輕腳偷偷關上木門,腳邊的通風口處時不時有人影竄進,四周很暗,宮侑只能靠著門縫透出的微弱光線來分別方向。

他在右邊上面一點的平面架上摸到了制服,白色襯衫,背心,一個黑色領結,還有木製托盤。

宮侑靠著牆壁退下自己的外服,再換上桌面上的襯衫。

宮侑暗自慶幸自己是標準的寬肩窄腰身材,他將手槍塞在腰後,再用力繫上皮帶,槍托跟小刀緊緊的收在了高腰褲褲頭內,這並不是最安全的做法,但是取決於現在情況的不允許,宮侑無法將皮套綁在腰上。飯店的制服太過合身,容易穿幫。

托盤上的香檳還冒著氣泡,宮侑纖細的手指扶著高腳杯,替坐在餐桌上的千金小姐們送上剔透的酒水與令人垂涎三尺的佳餚。

脫口秀主持人站在台上,水晶吊燈就掛在大廳的正上方,幾雙黑色皮鞋踩在紅地毯上,人們看似清醒卻神智不清的喝著名酒。

木兔穿着一身全白的西裝走進,顯眼的髮絲全部向後梳去,金黃色的領結被安穩繫在領口之上。

一顆懷錶順著掛繩在指尖晃蕩,木兔禮貌性的向路過的賓客們點了點頭,上揚的嘴角融入幾分貴氣,他在不遠處的長桌坐下。

木兔收起平時張狂的氣質,用著似有似無的語氣談論著最近正炒的熱鬧的股票,收略的眼眸看著迷人。著迷,又帶刺。

高腳杯從托盤上被取下,他說。"晚安,先生。"宮侑溫文儒雅的說道。"為您送上醇釀葡萄酒,請慢用。"

木兔的嘴角揚起一抹說不清的弧度,笑著說了一句。"謝謝。"

日向站在牆邊,手上拿的不是托盤也不是也不是玻璃杯,而是一個純黑的對講機,他身上穿的也不是服務生的制服,宮侑瞄了一眼,全黑的全套西裝,保鏢,他猜測。

宮侑碰了一下耳上的耳機,轉身走到廚房窗口又在托盤上多放了幾道菜餚,他笑的靦腆,彎下腰身禮貌的為嘉賓們端上菜色。

剛才在私家車上看到的那位貴婦推開了宮侑遞給她的酒杯。"我不喝香檳,謝謝。"

她隨手將喝完的玻璃杯(果汁)放回宮侑的托盤,宮侑僵了一下身子,隨後又立馬揚起嘴角,帶著空了的杯盤回到廚房。

宮侑努力忽略那雙又悄悄圈上自己脖子的不安全感,太過熟悉,卻又過於陌生。

木兔晃了晃手上的玻璃杯,紫紅色的液體在玻璃杯內蕩漾,目光隨著宮侑的背影消失在廚房,似猛禽的氣息一瞬間的在他眼上閃過,他再次撐起帶著貴氣的禮貌微笑,轉身回應同桌的商業人員。

一股不適感不由自主的湧上,他將手上的托盤隨手一撒,用最快的速度將自己塞進廁所,宮侑跌跌撞撞的掀開馬桶蓋,對著水面乾嘔,一次,兩次,直到這陣噁心過去。

他的喉嚨因為劇烈的咳嗽感到疼痛,胸口也因為急促的呼吸而感到不適,宮侑抬高胳膊用手背抹了一下下巴。





"媽...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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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貳蒔貳skmy 發表於 2021-12-27 16:46:20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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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這真是太他媽過分了。”





佐久早的視線通過瞄準鏡望向對方那頭耀眼的金鵝黃色,紊亂的髮絲在風中胡亂的隨意張揚,宮侑邁開長腿奔跑在大廳內,意外的撞到了幾位拿著托盤的服務生。

幾杯酒水被撞碎在地,頂著金髮的人兒罕見的沒有將道歉脫口說出,而佐久早只是繼續平靜的透過瞄準鏡盯著對方。

從正對面的樓層望過窗外,狙擊步槍被緊緊的靠在肩上。

宮侑越過了幾張長桌跑進長廊,穿着制服的身影從瞄準鏡上消失,最後的殘影被宴會內的高牆給擋住。佐久早的視線從瞄準鏡上離開,他疑惑的皺起眉頭。

槍聲劃破了那本來就不存在的寧靜。





六點。佐久早抬起右腳跨過綁在出入口上的黃色封鎖線,樓梯口的扶手上沾上了一層灰,身上價值不菲的狙擊槍背心穩穩的穿在了西裝外套內。

他單手拉開筆電螢幕,戴著黑色皮手套的右手在鍵盤上敲了幾下,佐久早耳上的通訊器與對面飯店裡的日向連上,幾聲官方的虛寒溫暖送進耳內,再來是一些細碎的玻璃碰撞聲,佐久早可以透過耳機內的聲響來模擬宮侑為別人遞上酒水的模樣。

經過樓梯口時淡淡的香水味從展示櫃內飄出,昂貴的香氛瀰漫在整層樓內,佐久早也沒在意一下就繼續往樓上走去。

下一層樓無止境的黑暗讓佐久早打開了他提前準備的手電筒,塵埃在光線下微微發亮,左側的長廊地板放置著幾捆水管。

佐久早的視線可以從尚未施工完畢的樓層內看見裡頭微微露出的鋼筋水泥,他向上提了一下些微下滑的槍套,又繼續往大樓的上層走去。

月亮終於升起,佐久早的瞳眸看起來似乎又更黑了一些。商店街的燈飾全被點亮,光線像是賦予街道生命一般,車輛碾過路面的碎石聲傳進耳內。

佐久早不耐煩的看了一眼地上累積的灰塵,他在落地窗前鋪上了一層布條,筆電被攤開放在左手邊,螢幕上顯示著飯店內的畫面,托馬斯在早些時間要到了櫃檯的監視器密碼。

佐久早的視線閃過對面的飯店,不是很清楚,不過佐久早還是可以大概靠著身形來辨識人群。

黑色的狙擊槍被架在右邊,佐久早讓瞄準鏡套上濾光格柵,他再次在筆電上打開了目標的個人資料。一道金色的殘影從對面飄過,佐久早將眼睛對上瞄準鏡,眼前的景象不禁令他睜大了眼睛。





宮侑調整了一下領結,重新從廁所的磁磚站起,他站到洗手台前將嘴裡的酸味漱掉,宮侑嘗試忽略掉眼前鏡子中的自己,不過他最終還是跟反射中的影子對上眼睛。

“阿治啊阿治,”他呢喃。不同方向的瀏海,更灰暗一些的髮色,他在自己的倒影中看見自己的孿生兄弟,“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做呢?”

門鈴被撞的叮噹聲響,宮侑的托盤上重新放上佳餚,他在木兔的餐桌前送上提拉米蘇作為甜點,後者在宮侑轉身離開前特地拍了拍背部作為鼓勵,宮侑轉頭對著木兔莞爾一笑,臉上的表情表示著不用擔心。

他在回收碗盤時瞥了一眼鄰桌的女人,灰色的瞳眸,宮侑早該想到的。

那是雙子的親身母親,宮治遺傳到了媽媽擁有灰色的雙眼,而宮侑遺傳到了爸爸擁有深褐色的雙瞳。

他永遠不會忘記年幼就被拋棄的滋味,還有他們因為掙錢而對自己同年付出的代價,不過此刻內心比起憤怒,更多的可能是不安,宮侑對自己的冷血有自知之明,但他始終無法確定自己是否有辦法對親生母親下手。

時間在人們察覺不到歡樂氣氛下漸漸流逝,喜宴上的權貴們越來越少,木兔隨手將空了的高腳杯放上宮侑的托盤。

木兔退下了身上白色的西裝外套,一旁偽裝成服務人員的犬鳴幫忙接過,宮侑大致看了一下現場,托馬斯傾身向正要站起的男人小聲的說了一些什麼,那位賓客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木兔在人群中鶴立雞群,精壯的體魄和好看的雙眼都成了他被大家關注的對象,托馬斯和犬鳴也跟在身後離開大廳。

他們跟著人群走近電梯,木兔挑選了最中間的電梯選擇搭乘,電梯小姐按下了最上排的按鈕,電梯緩緩上升,木兔可以透過玻璃制的牆面看向外頭的夜景。

宮侑將托盤放回連結廚房的小窗口,他將雙手伸向背後解開身後固定背心綁帶,有人走近電箱,燈光瞬間暗下,一些帶著疑問的雜談傳進耳內。

一,二,三,四,五,一個不少,日向勾起了一抹微笑。

一道破拳聲響起,日向拉住了男人的衣領給了一記漂亮的大外戈,槍管抵上太陽穴,連遺言都還沒有說出口,日向就扣下了扳機。

槍聲很大,血順著傷口流到地上,日向鬆開剛剛握住的領子,屍體瞬間失去了支撐力而摔倒在地板上,血色染紅了地板。

日向將手槍掛在手指上甩了幾圈,再拿出放在口袋內的消音器幫搶戴上,宮侑對著槍聲垂下眼眸,日向的雙眼被染上乖戾,有人在尖叫,日向皺了一下眉頭,拉了一下滑套後又朝著眼前開了一槍。

剩下三個。

男人才剛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他朝著剛剛在站著主持人位置的舞台奔去,在對面大樓內的佐久早緊盯著他們,槍管隨著對方移動的方位慢慢傾斜。

宮侑抽出自己的身上左輪手槍,並在膛室內塞進兩枚子彈,他將手槍舉至與肩同高,在對方爬上表演台前就開火斃了男人。

軀體就像是木偶斷了拉線一般,頭先朝地的落到了紅毯上,宮侑沒有給與一絲憐憫,就立馬回頭用掉最後一顆子彈,朝著最後一人扣下扳機。

宮母始終都坐在位子上,嘴裡呼出的氣體是來自她手上不知何時拿出的電子菸,沒有尖叫,沒有恐懼。

宮侑就站在她的身後,他對著舉起手槍的日向撇了撇頭,日向將手槍塞回槍套,點了一下頭後就轉身離開大廳。

宮侑向前邁了幾步。“抽菸對身體不好。”關門聲在背後響起,宮母還是沒看宮侑一眼。

“為什麼在乎呢?”她吐出了一口意味深長的白煙。

“只是建議,要不要聽是您自己的選擇。”話語聽起來意外的冰冷,宮侑說道,他越過屍體往外頭看去。

“原來你已經長這麼大了。”

“什麼意思。”

“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侑。”宮母又對著吹嘴吸了一口白煙。“雖然上次見面的時候已經是二十幾年前,不過自己兒子的臉,我是不會認錯的。”她瞥了一眼窗外的夜景,沒有星星。“這麼多年不見,你變得很帥氣呢。”

“所以您還認得出我嗎?”現場一片寂靜,宮侑盯著眼前的紅毯,思緒飄出窗外。“還有,請叫我宮,我並不覺得我們是親近到可以互稱名字的關係。”

“當然認得出來,”宮母回答。“畢竟還是親生骨肉。”宮侑對此話語睜大了眼睛,不過卻沒有給與回答,宮母接著說道。“我不在的時候,”她抬高雙眼,與宮侑對上視線。“你們過得怎麼樣。”

“請問您是用什麼身份在關心我呢?”

“當然是以媽媽的身份,侑。”

“媽媽?”宮侑皺下眉頭。“妳覺得妳還有資格用媽媽的身份來稱呼自己嗎?”

“或許沒有,”宮母回覆道。“好吧,那麼換個問題,”她將電子菸收回口袋。“治呢?你們兩個小時候常常黏在一起。”

“你們走後,”宮侑覺得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可能是憤怒在作祟,他嘗試忽略並繼續說下。“我們差點餓死,我們偷竊,我們乞討,”宮侑回想,想著那些幾次他們差點跌入鬼門關的瞬間。“就在你們拋棄我們的時候。”

母親的問候並沒有帶來安慰,宮侑抹了一下鼻子後沉著聲音回答。“治在家,我們兩個都過的很好。”宮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進到肺部,沒有想哭的意思,但他卻覺得鼻子發酸。“謝謝關心。”他說。

宮侑閉上眼睛,小時候全家出遊的回憶突然像跑馬燈一般在腦袋重播,掛在大廳內的全家福,晚上鎖上門後一起坐在床前偷看電視,他們一起共享的玩具,在宮治大哭一番後爸爸在便利商店買來安撫他的冰淇淋,那些貴重,被宮侑藏在心裡好好保存的珍貴回憶被重新翻出,它們像浪潮一般襲擊著宮侑。

“那麼我今天會死嗎?”宮母對抵上自己太陽穴的槍管視若無睹。

宮侑瞥了一眼手上的凶器,他想了想,沉默了一分鐘後。“您覺得呢?”他問。

宮侑揚起了一抹難過,但是卻難以言喻的微笑,然後他聽到了帶著消音器的槍聲。

宮侑抬高了視線,與從站在大廳門口的佐久早對上視線。

“什——佐——?”

他看著眼前的女人震了一下,她的身子開始朝著一邊傾斜,從椅子上摔落至地板,身體掉到地板上的聲音比宮侑內心恐慌爆炸的聲音還大。

她死了,宮侑忽略掉從她胸口掉出來的半自動手槍,他對腦內的幻想眨了幾下雙眼,出遊,晚宴,家庭聚會,媽媽,爸爸,雙胞胎弟弟。

他猛然朝著佐久早舉起手上的那把左輪。“發什麼神經。佐久早。”宮侑向前邁進咆哮。

一縷硝煙飄過,佐久早的開完槍手還未收回,卻聽到宮侑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佐久早的手在半空中頓了一下,他保持著沉默等待宮侑繼續。

“我問你在幹嘛?”

佐久早找不到宮侑臉上除了憤怒以外更多的表情,他看著眼前對準自己的槍口,但佐久早只是放下他自己的手槍。“我只是在遵從命令,明暗說殺了他們全部。”

“遵從命令。”宮侑用力的重覆一次字句,他擰緊了抵在扳機面前的手指,卻遲遲沒有扣下。。“那你在這裡幹什麼?你的命令應該是待在對面的大樓待命。”

“宮。”佐久早抬起雙眸。“不要被親情蒙蔽,如果剛剛死的不是她,現在死的就會是你。”

“媽的。”

宮侑對著佐久早扣下扳機,槍聲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還要來得大聲。他臉上無由的悲傷終於垮下,宮侑將自己全部的低潮脆弱都展露在佐久早面前。

他讓握著手槍的右手無力垂下,是比死還沉重的氣氛。

掉在地板上的左輪手槍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他在母親死掉之前就已經用掉了裡頭唯二的兩枚子彈,宮侑頹然的抹了一把眼睛,他對著眼前毫髮無傷的佐久早開口說道。

“死亡。”宮侑猶豫了一下,他讓視線轉向窗外。“你知道嗎?我確實夢過很多次死亡,我怕再也睜不開眼睛,我怕我再也看不見宮治,再也回不了家,再也見不到我珍惜的人。”

再也見不到你。

“但是現在都無所謂了,我想過太多次了,要嘛我現在就死在你手上,要嘛我就不死。”他小心翼翼讓自己的視線對上雙手,手頭上是鮮血,是罪惡。“你就對著我的心臟扣下扳機,反正我剛才也差點殺死你。”

“你到底在說什麼,宮。”

“你怎麼都看不出來?我——" 喜歡你啊。

好像光說出這句話,就用掉了他全身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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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為什麼沒有再更新了? 2022-4-2 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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