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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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炫目燦爛(16 難堪)[G] (除了主角以外全都是BG的BL故事。6.23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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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文板分類
文章分類: 校園生活
連載進度: 停載

寫在前面:

這部本質上是芭樂戀愛群像劇,是我很久以前用來記錄校園生活的短篇,後來也曾經投稿過某企劃,雖然能力不足全部都斷尾了對不起,這次會認真寫完它。
然後作者G8人所以主角也是G8人,會沿路吃癟到第二部。

  01.青蘋果味


  「老師高中的時候其實不太喜歡歷史課呢,是後來上大學的時候才開始對歷史感興趣,開始專研歷史的哦。」

  「原來是這樣啊,那老師以前的成績好嗎?」

  「哈哈,老實說還好,當時的教授看我認真才給我好成績。」

  「什麼嘛!老師成績也不好!覺得有點破滅!」

  「但我現在成績一點都不差哦!可不要小看歷史研究所第一名畢業的!」

  「老師不要老王賣瓜!」

  今天是高中開學的第一天,即使在開學前進行了為期兩天的新生訓練,一年孝班的同學仍舊不熟悉彼此,因此剛開學通常不會安排進度,而是從自我介紹或閒聊開始發展。

  為了讓老師更容易掌握該班級的個性,這時候會聊些自己學生時代的趣事或是詢問同學在國中經歷了些什麼,引導學生產生共鳴進而增加互動。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融入氣氛。

  (哈⋯⋯好想睡,怎麼還不下課?對這些互動實在是不怎麼感興趣,反正又不上課,我就直接睡下去好了。)

  現在是下午第二堂課,照理說時間愈接近放學,學生就愈精力充沛,但陳軾遠可不是這樣,因為這一堂課是他最討厭的歷史課。

  以前,國中時代每週都會進行小考歷史,對於最討厭預習以及背誦的陳軾遠來說,真是一場惡夢,本以為脫離義務教育,升上高中後的現在應該不用再讀歷史,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歷史依舊是必修課,而且課程安排的比重還比國中還重。

  因此陳軾遠完全沒有把心思放在課堂上,況且本來就對聽故事沒興趣的他更是認為歷史課無聊透頂,精神老早就神遊到不知哪裡去,最後直接倒下去跟課桌椅相親相愛,來個你儂我儂分不開。

  噹——噹——噹——噹——

  噹——噹——噹——噹——

  鐘聲在一片和諧的氣氛中登場。

  「啊,已經下課了,這堂課需要小老師,我猜應該沒有人自願,所以就隨機點名指派同學擔任小老師囉,沒有人有意見吧?那⋯⋯十九號同學好了。」

  歷史老師陸又昇翻了點名冊,隨便點了名,意外地指派到陳軾遠成為小老師,不過還不熟悉彼此的大家不知道這位「十九號同學」是誰,幾乎所有人都在四處張望。

  「十九號是誰啊?」

  「現在還是按照座位排,所以是⋯⋯第三排的吧。」

  「十六、十七、十八⋯⋯就是你啦陳軾遠,喂,起來!老師在叫你。」

  「什麼東西⋯⋯已經下課了?明明才瞇一下而已。」

  「快起床哦,你睡到下課也是很誇張。」

  周遭的同學用力喚醒睡著的同學成為新任小老師,而當事人陳軾遠還意識不清中。

  「原來十九號是你啊,陳軾遠同學下次別在課堂上睡著囉,不然我會扣你成績,就算是小老師也一樣。」

  「我哪有自願當什麼小老師⋯⋯」

  「老師點名點到你啦,當小老師可以加分耶,快去啦。」

  「啥?」

  「陳軾遠同學,你等一下跟我來辦公室,順便跟你說小老師的工作內容,其他同學就下課囉,下禮拜見。」

  「好啦我起來了⋯⋯」

  搞清楚狀況的陳軾遠滿腦子都是問候老師祖宗的字眼,表情也明白呈現他的不滿,但他還是沒說什麼,不情願地跟桌子分別,與陸又昇一起回辦公室。

  「同學,看到教官記得打招呼。」

  「教官好⋯⋯」

  「真是的,開學第一天就這樣沒有禮貌,國中沒有學好嗎?」

  陳軾遠沒有掩飾淺顯易見的不爽,臉上的臭臉明顯到連走廊上經過的同學都會被嚇到的程度,甚至還被路過的教官念了幾句,這讓陳軾遠的情緒進階到憤怒了。

  當什麼小老師?還不如在教室狂睡。陳軾遠心裡如此想著。

  陸又昇看著自己的新任小老師火氣這麼大,心裡有點過意不去,便出口安慰:「軾遠同學,我知道突然被推派成小老師很不高興,但當我的小老師絕對不會很辛苦,而且成績也不會影響小老師的加分。要是軾遠同學真的不想當,我也會顧慮你的心情換人,畢竟我們還不熟,這點我是可以體諒的。」

  這些話明顯讓陳軾遠一愣,憤怒的情緒已經下降不少,他只好隨意撥動衣角,裝作毫不在意的說:「我又沒說我不想當……」

  「是嗎?那太好了。」陸又昇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鏡,朝陳軾遠露出笑容。

  辦公室位於綜合大樓,與教學大樓相隔有段距離,兩人先是穿越連接兩棟大樓的通道,來到位於內側的綜合大樓,再前往三樓的辦公室。

  該大樓的一、二樓給予部分社團充當教室使用,三樓以上則全都是專任教師的辦公室,讓第一次到這裡的陳軾遠感到新鮮。

  「來,我們到了,就在這裡,進來吧。」

  陸又昇推開辦公室的門走進去,這時的辦公室沒有多少老師在,畢竟專任教師可是非常忙碌的。

  「我的位置在這裡,麥克風我會自己拿,所以除了拿考卷外其實不怎麼需要過來,工作內容很輕鬆沒什麼負擔,我相信軾遠同學一定可以勝任的。」

  陳軾遠點點頭回了個「哦」,視線往陸又昇的辦公桌掃過去。

  壓在玻璃下的東西除了公事文件、年度行事曆跟照片以外,多半都是與學生拍的照片,不論男女都與陸又昇非常親暱,還有幾張被捉弄的畫面,可見陸又昇跟學生的關係非常不錯才能這樣和他們玩在一起。

  陸又昇放下麥克風盒子收納好後,朝陳軾遠伸出拳頭,示意他收下某個東西:「這些糖果給你吧。」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陳軾遠有點反應不過來,陸又昇表情怪異的補了句:「這是給小老師一點的小獎勵……難道你不喜歡糖果嗎?」

  「呃、不,我收下,反正我不討厭糖果。」陳軾遠接過糖果,將它們收進口袋裡。

  「你不嫌棄就好。話說時間也不早了,你該回去上課囉,畢竟綜合大樓挺遠的,回去途中說不定都已經開始上課了。」

  「……那我就回去了,我可不想遲到。」

  「那就下週見,記得別再睡覺啦!我的課沒這麼無聊吧?」

  「我只是中午沒睡飽,下次不會再睡了。」

  互相閒聊道別,陳軾遠轉身離開辦公室,但就在關上門的那一刻,陳軾遠才突然驚覺方才的怪異之處:我剛剛不是還在生氣嗎?

  「算了,不重要。」陳軾遠將這種想法拋開,拿出口袋裡的糖果,想都沒想就撕開包裝紙將糖果塞進嘴裡。

  舌尖翻弄糖果,讓上頭的口感蔓延到口腔各處,酸酸甜甜的水果滋味熟悉得很,這才發現原來是陳軾遠最喜歡的青蘋果口味。

  他露出笑容,感覺內心被糖果的甜蜜感包覆。

  「看來當小老師也不算壞事。」
本文最後由 野生的以下省略 於 2021-6-23 23:0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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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野生的以下省略 發表於 2021-3-17 21: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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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賠罪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突然被一大群人襲擊,這下將軍的伎倆無用武之地。這就是史稱〇〇○事件。」

  陸又昇聲音洪亮,他在黑板上畫出當時事發的地形與位置,配合生動的肢體動作,把原本枯燥的歷史事件講得栩栩如生。

  幾乎所有學生都很專心聽講。

  「這件事影響往後的版圖發展,〇〇○的崛起破壞原本勢均力敵的狀態,形成一面倒的局面。如果大家有看過〇〇○的話,應該很常讀到這故事,尤其〇〇○是非常重要的人物之一,他與〇〇○之間的衝突就是從這時開始。」

  「〇〇○有那麼厲害嗎?我記得〇〇○不是這樣演的。」

  「老師剛好沒看過〇〇○呢,不過戲劇通常都會做改動,並不完全按照史實來演。」

  然而,他講述的內容完全超出高一的課程範圍,屬於額外補充的事件,但即便講過頭也沒有人提醒他,比起單純帶學生讀課本,學生們還是寧願聽老師講有趣的歷史故事。

  不幸的是,現在是打掃時間,打掃廁所的同學未到,負責該區域的黃教官只好前往該班級巡視,發現人沒有動作,出聲提醒還在講課的歷史老師回過神。

  教官用指節敲了敲門口,打斷陸又昇的講課:「不好意思打擾老師了,但現在已經下課,那幾位掃廁所的同學請快點去打掃。」

  這聲提醒吸引了教室裡所有人的目光。

  陸又昇怔了一會兒,之後開始將麥克風塞進收納盒中,語氣非常著急地大叫:「……你們怎麼沒提醒我已經下課了!」

  台下的同學不甘示弱地回應:「當然是因為聽故事太入迷了啊!時間一不小心就過去了,完全沒注意到。」

  「對啊對啊!老師講課也很生動,而且我喜歡聽故事,一點都不會覺得無聊。」

  「一天不掃不會怎樣啦!」

  「喂,你們別廢話,快點動身去打掃。」教官晃動手指指著那幾位同學說。

  「我快收好了!你們也快去打掃!唉唷我怎麼就這樣講到忘記時間了⋯⋯」

  教官沒有針對他的意思,他知道這位老師在學生間的風評不錯,刁難他反而會降低自己的親和力,只是看著陸又昇急忙整理東西的模樣覺得有趣,不加制止。

  陸又昇粗略收拾幾下就直接離開教室,他一路上告誡自己以後不能再發生講課講過頭的事情了,特別是在下午第二堂課的班級,延誤到打掃時間受影響的可是所有同學。

  路上幾乎是用衝的,也不管什麼不能在走廊跑步的規矩,只想儘早回到辦公室。

  好不容易回到辦公室,第一眼就看到在座位上等著的陳軾遠,他正雙手抱胸待命,那身影讓陸又昇覺得好想逃離現場,但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只好乖乖回到座位,接受學生的挨罵。

  陳軾遠終於看到自己在等的人進門,他皺起眉頭,表情顯露不耐,朝陸又昇開口:「老師怎麼又讓我等這麼久,你知道現在已經是打掃時間了嗎?」

  「對啊陸老師,人家軾遠早早就來等了呀,等得很焦急呢,你這樣可不行呀!」隔壁桌的女老師突然探出頭大喊,語尾還特別揚升,隨後鄰近的座位傳來此起彼落的笑聲。

  「陸老師就是很愛講課,學生可不愛講到下課的老師哦~」

  「抱歉!一個不小心就講太久!」陸又昇一臉歉意的向陳軾遠道歉,對方癟著嘴的表情看不出是否氣消。

  這是每周固定發生的光景,可說是專任教師辦公室難得的有趣畫面。

  歷史課經常安排在打掃前那一節,陸又昇一旦講得起勁就會耽誤下課時間。

  當然,因為陸又昇講課很生動,多數班級都沒什麼意見,甚至表示講到下節課都沒問題,唯獨陳軾遠對此非常不滿,兩棟大樓之間隔了一段距離,即便來回全速奔跑也需要花費不少時間,下課時間真的不夠用,課餘時間被拿去辦公任誰都會不高興。

  經過一個多月的磨合,陳軾遠原先覺得很麻煩的例行公事已經變成每周最期待的時光,卻因為自己彆扭又易怒的個性,導致表現出的外在行為恰恰與事實相反,所以通常都會先來一段把陸又昇罵到臭頭的奇怪小劇場,接著才會開始進入正題。

  不管是同學還是其他老師都對此見怪不怪,甚至還會趁機調侃。

  其實陳軾遠知道陸又昇的課表,他也跟其他班級的小老師很熟,直接殺去該班級堵人也完全沒問題,然而他卻很少這麼做。

  因為這樣就有理由找老師麻煩,而且是正大光明的。

  ——我純粹只是想要糖果!尤其是老師親自給的!

  當然陳軾遠是不可能把這些話說出來的。

  「來,這是你們班的考卷,考完後記得明天早上要來檢討題目。」

  「嗯,我會跟同學說的。」

  「然後是——」陸又昇將桌上未開封的糖果包裝拆開,抓了少許,眼神有點無辜:「當作賠罪給多你幾顆糖果,軾遠你就別生氣啦。」

  看著熟悉的糖果包裝不滿漸漸消退,陳軾遠已經得到他想要的戰利品了。

  「以後要是再讓我等這麼久,我就直接到那個班上拖你出來,皮繃緊一點。」

  「哈哈⋯⋯我下次真的會記得提早下課的。」

  「陸老師上次也這麼說,但今天還是一樣哦。」

  「哎,蘇老師別再開玩笑了,我真的有記取教訓啦!」

  陳軾遠沒有理會老師們的玩笑,一把抓起糖果就頭也不回的離開辦公室,生氣的身影增加陸又昇的罪惡感,然後到隔天就會忘記這件事,繼續這樣的循環。

  陳軾遠雖然嘴上不留情,態度也不太尊敬老師,但其他老師倒是看得出陳軾遠沒有惡意,說穿了就是青春期的彆扭大男孩,同時也明白陸又昇沒有搞懂陳同學說反話的心態,彆扭學生和遲鈍老師,怎麼看都覺得這兩人的相處模式很有趣。

  邊走邊攤開自己的掌心,陳軾遠心情愉悅的嘴角上揚,數著糖果:「今天的戰利品是八顆啊,感覺不錯。」

  陳軾遠一個大男生怎麼樣都拉不下臉向老師要糖果,這種事實在做不到!所以為了掩飾自己的真正目的,才製造好像是為了小老師的職務,才勉為其難每周去辦公室報到的假象,只要做出讓老師感覺虧待自己的舉動,就能順其自然獲得安慰獎。

  一回到教學大樓,陳軾遠便碰上從掃區回來的徐子行,他上前伸出手臂使勁扣住陳軾遠的頭,惡狠狠道:「你這混蛋又把打掃工作推給我,是偷溜去幹什麼了啊?給我說!」​

  陳軾遠快速把糖果塞回口袋,斂起笑容,平淡地說:「沒有啊,只是去找歷史老師拿考卷,這時間還能去哪啊?我才不是去玩。」

  「啊?又要考試。」徐子行聽到考卷兩個字表情瞬間扭曲,放開陳軾遠的頭,擺動兩隻手臂做了怪異的動作,讓陳軾遠發笑。

  「對啊,等一下的自習課就要考。」陳軾遠舉起手裡的考卷晃了晃,接著向除子行表示謝意:「謝啦子行,還要請你幫我掃地。」

  「是沒差啦,但是晚一點要請我東西,一個人打掃廁所真他媽的痛苦,你又不是不知道男生是什麼生物。」回憶著一個人打掃男生廁所的記憶,打了個哆嗦。

  「哈哈,也是啦,但是別要求太貴的東西,我怕我買不起。」

  「哼,你沒資格討價還價,吃我一拳。」

  徐子行握了拳揮出去,感覺不到惡意的拳頭落在陳軾遠的肩膀上,完全是玩笑性質的打鬧,所以兩個人就開懷的笑出聲。

  徐子行搭上陳軾遠的肩,有說有笑的走回教室。
本文最後由 野生的以下省略 於 2021-3-24 22:0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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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野生的以下省略 發表於 2021-3-24 22:0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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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失約


  「這位同學妳好像不常見齁?哪一班的?」

  「老師好,我是一年孝班的學藝股長蕭可,是陳軾遠的朋友,代替他過來通知陸老師一些事情。」

  「是哦?陳軾遠同學怎麼啦?身體不舒服嗎?」

  「他⋯⋯」

  蕭可被附近的老師搭話,便說明自己的身份和來辦公室的目的,只是被問起陳軾遠的狀況還是有點尷尬。

  這一天,陸又昇少見的準時下課,心想今天終於不用再被陳軾遠數落,帶著些許期待,不疾不徐地回到辦公室,卻發現本該在此待命的自家小老師不見蹤影,而是出現另一位同學,陳軾遠班上的學藝股長蕭可,令陸又昇猶升不妙的預感。

  「嗯?蕭可同學妳怎麼來了?軾遠他有事所以請妳過來的嗎?還是他今天感冒沒來學校?」

  「老師你終於回來了!軾遠他……」蕭可面露難色地眼神飄移,看起來似乎有點緊張。「副班長接到他的電話,說來學校的時候出車禍了,所以請假。」

  「出車禍了!?」

  「夭壽,怎麼會出車禍?」

  在一旁好奇詢問的老師也驚訝該同學的情況不太妙。

  「好像是騎腳踏車騎出巷口的時候被別人撞倒,不過他沒說傷勢嚴不嚴重,所以我們幾個朋友打算在放學後去醫院看他。」

  「你們感情真好啊,是很好的朋友。希望陳同學沒事。」

  「老師要一起來嗎?我們是坐計程車,應該還可以再塞一個人。」

  「我⋯⋯」

  聽到蕭可的邀請,陸又昇本想回可以,但突然想起另一件很重要的事,便把話吞了回去。

  「這個嘛,老師等一下有事,可能不方便過去,可以告訴我是哪間醫院,我明天自己去看他好嗎?」

  陸又昇撕了張便條紙,拿起筆筒的筆遞給蕭可。

  蕭可對這句話產生一瞬間的失落,但她還是收下紙筆,邊寫邊說:「請老師一定要過去看他。」

  此時上課鈴聲響起,噹噹噹的提醒蕭可趕快回教室,她便急急忙忙地把筆放下,又重複「一定要去哦」才離開辦公室。

  「陸老師真的要記得去看陳同學啊,他一定很不好受。」

  「嗯,我會的。」

  看著蕭可離去的身影,使得事實上想去又不能去的陸又昇連連嘆氣,加上同事的話,心裡的罪惡感莫名增加了。

  陸又昇心裡的天秤逐漸開始歪斜。

  等到放學之後,徐子行、蕭可跟謝銘宣一行人叫了計程車一起前往醫院。

  幾個人詢問櫃檯,正前往病房的路上時,碰巧遇上拄著拐杖的陳軾遠,一跛一跛的樣子,那身影看了有點心酸。

  「你不要亂跑啊喂!?受傷了就去躺好!」急性子的徐子行大叫了一聲,忍不住上前攙扶。

  「是你們啊,沒事沒事,已經給醫生包紮好了,我等等就可以出院,只是傷到關節所以我要拄拐杖。」

  謝銘宣面露擔心的表情,說:「真的沒事嗎?聽到你出車禍我都嚇死了,一顆心七上八下,都無法專心上課。」

  聽到好友擔心的口吻,陳軾遠的臉沉了下來,開始還原車禍的樣貌。

  「我平常都是騎腳踏車上學的,這你們都知道。早上經過巷子路口時,被一台突然衝出的車給撞倒,根本來不及反應就不見人影,也沒記住車牌號碼,不過我有報警,只是不知道附近有沒有監視器拍到,總之遇到肇事逃逸算我衰。」

  「幹,要是我在場絕對不會讓他跑掉,把車頭踹爛也要叫他停車賠償。」徐子行咬牙切齒。

  「徐子行你是白癡嗎?這樣你會先被撞飛。」謝銘宣冷言。

  「夠了!你們不要在軾遠面前吵架。」蕭可擋在他們之間終止這沒意義的對話。

  「好啦⋯⋯你人沒事就好,遇到肇逃真的算你衰。」

  接著三個人就這樣圍著陳軾遠,一邊攙扶他一邊走到櫃檯,準備辦理出院手續。

  走著走著,突然想到什麼的陳軾遠朝蕭可問道:「對了,老師怎麼沒來?小可妳有幫我通知老師嗎?」

  「我有通知他哦,但是老師說他有事不能來,所以就拒絕了,他說明天會來,可是你等一下就要出院了,應該碰不到他。」

  「這樣啊……」

  陳軾遠聲音愈來愈小,確認老師因故無法前來,盯著地板發呆。

  感覺到好友的表現十分怪異,謝銘宣便拉著徐子行到一旁咬耳朵:「軾遠口中的老師是說誰啊?他為什麼希望這個老師過來?」

  「啊對齁,你不是我們班上的所以不知道這個老師。他是說我們的歷史老師啦,叫陸又昇,男的,軾遠是他的小老師,而且跟我們班上關係不錯,軾遠平常也很喜歡去找他,不過大多時間都是為了拿考卷啦⋯⋯一看到軾遠跑去找老師就知道又要考試了。」

  「咦?我以為是女老師……可是這樣就更奇怪了。」

  「有哪裡奇怪嗎?」徐子行不明白謝銘宣想說什麼。

  「你看看軾遠那個樣子。」謝銘宣眼神示意徐子行看向當事人。「整個人開始恍神恍神,跟他講話都像沒聽到。」

  「啊?他應該只是出車禍受傷所以有點沒精神吧,睡一覺不就好了。」徐子行搔搔臉頰。

  「哎,算了,你對於這種事實在太無感,跟你講是在浪費時間。」

  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咬耳朵結束,接著注意到陳軾遠跟蕭可已經走遠,望向蕭可護著陳軾遠的身影,以及對蕭可的攙扶沒有特別反應的陳軾遠,讓謝銘宣玩味地嘴角上揚。

  「我看我們就這樣回去吧,沒我們的事了,剩下交給小可。」

  「啊?為什麼?」

  謝銘宣癟癟嘴,什麼也沒說的直接把徐子行拉走,覺得跟蠢蛋朋友講話真是殘害腦細胞的舉動,也只有這個笨蛋看不出來蕭可對陳軾遠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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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野生的以下省略 發表於 2021-3-31 20:3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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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裂痕

  「老師我們要練大隊!拜託讓我們練!」

  「之後落後的進度一定會好好補回來的!這次就讓我們練一下,拜託!」

  在陸又昇進教室前,就被以體育股長為首的同學攔住,他們眼冒精光的圍住陸又昇,此起彼落的大喊。

  孝班的得勝心很強,許多課堂紛紛向老師要求借來練習傳接棒,當然也包括陸又昇的歷史課。

  時間跳到十一月,運動會跟校慶都安排在這一個月,學生骨子裡的運動熱開始蠢蠢欲動。

  各社團的表演練習和成果發表也陸續步上軌道,沒有參加運動賽程以及社團的同學依班上決定的園遊會項目來籌備活動,以致這段期間的校園各個角落都陷入一種奇妙的青春氛圍,讓人欲罷不能。

  陳軾遠班上報名了學校的大隊接力比賽,成績不怎麼好的陳軾遠只有體能亮眼,因此就被安排到最後一棒。

  原本團隊的士氣很高,可惜陳軾遠中途出了車禍,因此棒次被替換成體育股長張凡嶽,氛圍一度變得詭異。張凡嶽並不是跑得差,而是有其他原因嚴重影響練習的氣氛。

  由於期中考結束一段時間,課程進度比較不那麼緊迫,大部分的老師都會同意借課練習。

  好人陸又昇當然沒有拒絕:「好啊好啊,不過帶去操場的時候別吵到別的班級。」

  「太好啦!謝謝老師!」

  「陸老師我愛你!」

  「那我馬上去借接力棒。」

  得到任課老師的同意,同學們當然就很守規矩的把班級帶到操場整隊,做些拉伸操舒展,準備開始練傳接棒的團隊默契,一些沒有參加大隊接力的同學就在一旁加油或做自己的事。

  陳軾遠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地來到跑道前的升旗台,這裡聚集了一些女同學,她們和老師陸又昇正熱絡地討論。

  「是陳軾遠!我們正說到你呢,快過來坐。」其中一位綁馬尾的女同學朝他揮揮手,示意他加入對話。

  「妳們在討論什麼啊?」

  「我們在討論蕭可的事啦,覺得她接棒的時候老是接不好,然後才想到原本在蕭可後一棒的人是你,所以在猜是不是你被換掉所以蕭可無法習慣,因為這種狀態持續很久了,練得很不起勁。」

  馬尾女同學才剛說完,跑道就傳來不小的騷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往跑道集中,正好驗證這句話的真實性。

  「欸,蕭可妳是怎麼回事?妳到底有沒有認真在練接棒?」

  蕭可每次傳給最後一棒就會掉,接棒練了幾次都不順利,忍無可忍的張凡嶽終於無法壓抑憤怒,揮動手裡的接棒,朝蕭可低吼,這麼一吼嚇得她縮起身子,其他同學也同樣被震懾到不敢動彈。

  這時操場上還有別班在上課,因此他們兩個被所有人注視,但當事人卻一點都不在意,他正在氣頭上,別的事他不想管。

  「我自從調到最後一棒後就從來沒有順利接到棒過,妳是對我有什麼意見?」

  被這麼一罵的蕭可完全說不出話來,一直不敢正視張凡嶽,深怕自己一對上他的眼睛就會被灼傷。

  「張凡嶽你幹嘛兇小可?她只是幾次失誤而已,之前練得很好啊。」

  「對嘛、對嘛!」

  其他參賽的女同學紛紛上前護著蕭可,但女生貼在一起依偎的畫面卻惹得張凡嶽的情緒更加火爆,他終於忍不住將手中的接力棒奮力往地面一摔,金屬棒墜地所發出刺耳的聲響令在場所有人不舒服。

  「好啊,都這樣針對我,拎北不爽練了啦!比賽你們看著辦!」

  陸又昇眼看狀況不對勁,暗叫不好,打算出面阻止張凡嶽時,一抹身影將還在氣頭上的體育股長給拉住了。

  「……你!」

  「張凡嶽!大隊接力不是只有你在努力,你不爽不會讓我們跑比較快,冷靜。」

  平時和張凡嶽要好的游仟信扯高嗓音對好友大吼,卻讓對方更加不滿,甩開對方牽制的手,賭氣似地悶哼,手緊緊環抱胸。

  「哎,我們都知道你很努力在練習大隊,但其他人何嘗不是如此?或許我們該換個候補上來了,蕭可最近狀況真的不好,最後一棒傳接失敗嚴重影響到團隊士氣,我們等等再問問候補選手的意願吧?今天就先練到這裡。」

  游仟信拍拍張凡嶽的背,表示「這不是你的錯」,對方才漸漸鬆下猙獰的臉,仰頭深呼吸,緩和情緒,接著手忽然舉高過頭,指著前方,示意大家回到教室。

  大家都明白體育股長一旦生氣就不愛說話的性格,配合他結束今天的練習,反正繼續練習也不會更好,不如去休息。

  只是旁觀者的陸又昇慶幸沒有演變成火爆場面,帶領其他同學帶回教室。

  雖然突發事件解決了,但陳軾遠內心卻莫名難熬:如果自己沒受傷的話,蕭可是不是就不會一直出錯了呢?這樣張凡嶽就不會向她生氣發洩,大家也能好好練習接棒了吧?

  ……不,現實是不存在「如果」的。陳軾遠把自己腦海裡莫名悲觀的想法拋開,一同回到教室。

  至於另一位當事人蕭可像洩了氣的皮球般癱軟在地,臉色有些鐵青,看著陳軾遠拄著拐杖一跛一跛的身影,心裡更加責備自己。

  她很清楚是什麼原因導致接棒不順利,可是,她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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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野生的以下省略 發表於 2021-4-7 21:3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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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突破


  「今天是對上仁班?」

  「是啊,聽說仁班沒怎麼在練大隊,應該會贏得很輕鬆吧。」

  「贏過他們我們差不多可以進前八強了。」

  「太好啦!輕輕鬆鬆進八強!」

  「只要再贏一班我們就能到八強了,沒問題啦。」

  孝班遇到的班級都是學科專攻班,競賽通常是直接放掉的狀態,意思意思參加一下而已,因此預賽跑得比想像中輕鬆,這樣的情況使得緊張感消失,連觀賽的人群都沒有,可見賽事非常無趣。

  事情當然不可能這麼順利,總會遇到認真參賽的班級,例如現在,孝班輸給音樂班,同學紛紛訝異自己會輸掉比賽。

  「天啊我們居然輸給音樂班了⋯⋯」

  「我以為他們不強,但一直無法縮短距離,他們就那樣穩穩跑去終點了。」

  「這下我們就變成第二名了,還好啦,還是能進八強。」

  「喂,體育股長集合大家檢討,快過來。」

  比賽結束後檢討戰敗的原因,老師與同學在升旗台旁圍成一圈開始討論。

  「應該沒有同學失誤吧?蕭可跑得也還算可以。」

  「我們不能看蕭可的狀況來賭運氣,其他同學也要好好練跑才對。」

  「已經練很多次了好嗎?又沒有人失常。」

  「找不到原因還不如觀摩其他班級。正好忠班也在這節上體育課,我等等會向他們提出友誼賽邀請,你們就趁機觀察其他班級怎麼跑的。」

  為了檢討錯誤以及轉換心情,體育老師向忠班提出友誼賽邀請。

  「你們班很強啊,還請手下留情哦。」

  「哈哈,我帶的班級從來不會手下留情,放手讓這群小朋友能跑多快就多快。」

  忠班運用踩線助跑的方式來準備接棒動作,他們會先確認前一棒是否到達助跑線才會開始助跑,至於前後棒如何在短時間內確認是否接近白線呢⋯⋯

  「跑!」

  「接!」

  在接近白線時大喊出聲,讓下一棒的同學知道對方已經靠近,使得前後棒能迅速完成接棒動作,只是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就把孝班甩在後頭,穩穩拉開距離,最後由忠班獲勝。

  體育老師在友誼賽結束後的檢討時間舉些需要改善的地方,其餘讓同學自由練習,只留下少數幾位同學單獨溝通:例如張凡嶽與蕭可。

  張凡嶽在剛剛那場友誼賽過程中發現到蕭可之所以出錯的原因,因此想來確認蕭可為什麼會避開碰觸他的手,讓掉棒機率大增。

  若是之前的張凡嶽可能不會發現這件事,只會覺得蕭可帶給別人困擾,但經過幾次的練習,以及友誼賽嚴重踢到鐵板後,終於靜下心思考,兩人的節奏為何無法互相配合。

  「欸,蕭可。」

  「嗯?做什麼?」

  張凡嶽突然的搭話嚇得蕭可揪緊身體。

  「那個啊,之前對妳有點兇,我道歉。」

  「⋯⋯呃,好?」

  蕭可睜大眼睛,好像他說了什麼驚天動地的話。

  「就是之前練習的時候啊,妳一直掉棒掉到我快氣瘋,讓我火到大差點要罷練的那次。」

  「哦……其實我才要說對不起……」

  「唉,我只是太想贏,不管其他同學狀態怎麼樣,我以為只要我做得好,其他人就會跟著我一起好,所以惱羞成怒了。」

  「呃……這樣想的確就是你的問題了。」

  「冷靜下來後就後悔了,因為妳之後的態度變得很怕我,握接力棒的手都在抖,害我都不知道怎麼接。」

  「……這是跑步時產生的自然振動啦。」

  「別以為我沒注意妳之前練習的情況,之前和陳軾遠練的時候明明就搭配得很好,唯獨換成我就開始掉棒,所以我很生氣,就像全部我的錯一樣,我明明是最想贏的。」

  「那是因為我和他是朋友,但你是體育股長,我壓力很大,只是這樣而已啦。」

  蕭可這句話令張凡嶽頓了一下,隨後開口:「哎唷,不是啦,我沒有生氣的意思。」

  「為什麼換掉陳軾遠對妳來說影響這麼大,可以跟我說嗎?真的只是因為我的關係?」

  「咦?問這個有點……」

  蕭可陷入了糾結,一時間無法回答。

  「……難不成真的跟其他人傳的八卦一樣,是因為妳喜歡他哦?」

  「啊?等一下!你是從哪知道的!?」

  「靠⋯⋯看妳這反應大概是真的了。啊就無意間聽到那群女生在八卦,說妳和陳軾遠好到很多人都在懷疑是不是在一起,說真的啦,妳要喜歡什麼人跟我沒關係,但不可以把私人情感帶到我身上,而且陳軾遠要是知道這件事大概也會覺得很困擾吧,你們不是朋友嗎?」

  「不!千萬別告訴他!就如同你說的一樣,是我的私人問題……所以別告訴他好嗎?」

  蕭可激動地拉扯張凡嶽的衣角,隱密的感情世界被揭露還是令她很崩潰,而且對象還是本來處不好的體育股長。

  「我才不會聊這種八卦勒,實在太無聊了。」

  「那就好……」

  「好了,回到前面那個話題——」

  張凡嶽刻意將「題」拉長音。

  「雖然說大隊接力不是特別重要的比賽,也沒有學分可以拿,但我希望它能在未來變成美好的回憶之一,現在這種僵局會讓這回憶變得糟糕,所以這已經不是妳自己的問題了,蕭可。」

  「可是……我該怎麼做?練習也不見成效。」

  「很簡單啊,妳配合我就好。」他背對著蕭可繼續說:「既然知道妳之所以會失誤的理由,那我就不會再對妳生氣了,為了避免成為班上的累贅,到時候就我們單獨練接棒當作特訓,畢竟這是妳欠我的。」

  蕭可聽得一愣一愣,眨巴眨巴的模樣好像在思考些什麼。

  「不管怎樣……」還以為張凡嶽想繼續補充什麼,蕭可便豎起耳朵認真聽,哪知道他竟然跑起來,依舊頭也不回的喊:「先回教室吧!現在已經上課了!我們要趕在那個機車老師前回到教室啊!」

  意識到張凡嶽說了些什麼的蕭可也跟著發出哀號。

  下一堂課是大家的噩夢,他們班的國文老師是個年紀非常大的中年男子,還保留了遲到會懲罰的陳腐舉動,就算只是罰抄課文,對學生來說還是苦不堪言。

  「那你怎麼不早說啊!」

  「我也是剛剛才發現已經上課了啊!我們快點回去教室啦!不然就來不及了!」

  對彼此哀號完便開始全力奔跑回教室,一路上的風景就如同張凡嶽所說,每個人都在教室裡好好的上課,走廊或樓梯間只剩老師或教官的身影,看到他們時還必須慢下腳步、小心翼翼,免得被警告。

  「啊啊終於趕回教室了!」

  「呼、呼⋯⋯老師還沒來吧?應該有趕上?」

  進到門口的兩人上氣不接下氣,臉色通紅地走回座位,教室的氣氛還是很喧鬧的情況,因此並沒有特別注意到晚進教室的他們。

  張凡嶽直接攤在椅子上,大力呼吸的動作使得身體明顯起伏,蕭可則是慢慢按住自己的胸口,想呼吸更多空氣進肺部,卻太過急躁開始頻頻咳嗽。

  「小可,跟妳說個好消息,那個頑固老頭遲到囉。」坐在蕭可後面的羅卉慈向前靠在她耳邊跟她報喜。「不過你們怎麼檢討這麼久,其他人不是都回來了嗎?」

  「咳咳,等我下課再跟妳說。」蕭可依舊喘不過氣,連話都說不好。

  「哦,那好吧。」

  之後沒多久該堂任課老師就進來教室,此時教室靜下來,只剩拿出課本翻書的聲音。

  今天的互動讓蕭可和張凡嶽之間產生很大的變化,只是當事人並沒有發覺到這種改變有著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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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野生的以下省略 發表於 2021-4-14 19: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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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振作


  「小可加油!今天狀態不錯哦!」

  「往前衝就好了,就像我們之前練的那樣。」

  「哎唷你們不要在旁邊看啦!我和張凡嶽的練習有什麼好看的!」

  「幫妳加油啊~幫好友加油再正常不過了嗎?」

  「不用了啦!真是的!我會分心!」

  「這樣就分心表示本來就不專心了吧?要不要趁機建議張凡嶽加強你們的練習強度?」

  「不要做多餘的事啦!好啦要加油就加油,隨便你們⋯⋯」

  解開心結後,張凡嶽跟蕭可每一天都會抽空練接棒,而身為蕭可好友的羅卉慈都會陪在一旁充當經理兼啦啦隊,給予他們支援與鼓勵,已經可以正常走路的陳軾遠偶爾也會加入啦啦隊的行列,加油聲影響到蕭可,結果不太專心。

  幾天下來,過於緊湊的練習使蕭可累到快虛脫,甚至發誓以後再也不要參加大隊接力,把自己搞這麼累,不過當然只是嘴上說說,練習時依舊很認真。

  努力的模樣看在張凡嶽眼裡默默加分很多,只是沒有陳軾遠在的話,練習的狀態會更好,當然這種話他說不出口,何必把加油的人趕跑呢?

  賽事愈到後面愈是精彩,接下來每一場比賽的圍觀人群都非常壯觀,周圍充滿PP板以及震耳欲聾的加油聲,有些同學甚至特地翹課觀賽,好孩子請不要學。

  「這次終於贏過忠班了,超爽,友誼賽的檢討很有用耶。」

  「他們會不會很嘔輸給我們啊?」

  「很有可能哦,我記得輸掉這場的話,他們就進不了八強了。」

  「對齁,我們現在是八強,爽哦。」

  在複賽中,孝班果不其然進入前八強,同學都歡天喜地,練習這麼久總算沒有白費。

  接下來就是冠亞軍決賽,運動會同時結合校慶。

  眼看著校慶一天一天地逼近,慶典的歡鬧鼓譟也在校園漫延開來。

  熱音社練習時的奔放搖滾氣息從社辦噴發,讓路過的同學不禁熱血沸騰;熱舞社也不惶多讓,教學大樓的空曠地形正是他們練舞的好場所,跟著節奏踏步、甩動、揮灑汗水,把年輕的精力都灌注在練習裡,無法自拔。

  其他動態社團也集中練習,似乎是趁機釋放他們平時無法宣洩的壓力,暫時忘卻無聊又緊迫的念書生活。

  除了社團跟體育競技,園遊會也是不可或缺的必備要素。

  「既然大家都決定要擺攤,那接下來就是票選內容了,你們要辦什麼都可以,不過錢自己出哦,老師不負責。」

  「安啦,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

  「那我提議擺小吃攤!」

  「我想選咖啡廳耶,辦咖啡廳啦!」

  「辦個丟水球或玩水槍的攤位怎麼樣?」

  「不行啦,學校規定不能玩水。」

  「呿。」

  「老師覺得小吃攤不錯啊,提議的羅卉慈家裡是開熱炒店,應該很熟悉食材處理吧?」

  「沒錯!無論是油炸還是快炒我都很熟悉!我的廚藝可是很優秀的!」

  「如果沒有其他提議的話,就準備來投票囉?小吃攤和咖啡廳二選一。」

  最後,孝班的決定是擺小吃攤,以炒麵和碳酸飲料為主。

  家裡開熱炒店的羅卉慈理所當然變成總指揮,從材料、廚具的準備到人力的分配都進行得很順利。

  有了職業級的支援,進度就非比尋常的快,反倒是攤位的設計與佈置反而花了不少時間,最後幾天甚至熬夜趕工才能把招牌生出來。

  苦了蕭可,不僅要練大隊,甚至還要幫班上的攤位繪製招牌,在體育項目的選手和支援攤位的幕後人員間忙碌的奔走。

  時間慢慢的過去了,校慶終於就是明天了。

  漫長的校慶典禮開幕儀式緩緩結束,屬於學生的青春氣息終於爆發出來。

  每個同學都在研究手上的校慶行程表:要去看大隊接力的決賽,為選手加油呢?還是相約去大禮堂看社團表演,或者乾脆在校園裡隨意逛園遊會的攤位呢?實在難以抉擇。

  不管如何,先把鏡頭拉往操場,這邊正在進行大隊接力的檢錄。為了這一天,選手們各個穿上號碼背心,顯露神采飛揚、精神抖擻的模樣,朝場外的人群揮手,讓加油的同學們更加歡聲雷動,拚命揮動自己的加油牌。

  現場的氣氛在開賽前就如此熱鬧,可見這場比賽格外受到注目。

  坐在選手休息區的蕭可在看到今天的加油人潮後,從腳底板冒出一股寒氣,嘴裡發酸,本以為不會再出現的怯場反應,此時一個一個冒出來。

  不!不該是這樣的!蕭可抓緊自己的短褲褲管,用力揮動腦袋瓜,試圖排解緊張,可惜一點用都沒有,卻變得更想吐。

  「蕭可?妳怎麼了?」注意到蕭可不對勁的女同學上前查看她的情況,發現她臉色蒼白,身體強烈顫抖著。

  「我只是,太緊張了,沒事的,我還好。」蕭可故作鎮定地說,卻感覺眼前一片天旋地轉,已經看不清女同學長什麼模樣。

  蕭可的不適狀態引起休息區不小的騷動,蕭可暗道不妙卻只能緊閉雙眼,就如同鴕鳥心態那般逃避現實,想挖洞跳進去的羞恥感整個沖上心頭,壓迫心臟令人呼吸困難。

  已經造成班上同學的困擾了。

  蕭可這時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悲,到了決賽才臨時怯場,至今的努力不就功虧一簣了嗎?事到如今搞什麼緊張,心理建設這麼差,不想被換掉的話就振作啊!但內心的聲音再怎麼嘶吼也無法讓身體有所動作。

  「蕭可,抬頭看我。」

  腦袋裡的聲音戛然而止,一瞬間停止呼吸,身旁同學的竊竊私語傳不進蕭可耳裡。

  小心翼翼抬起頭的蕭可,映入眼簾是張凡嶽的臉,他的表情看不出有什麼情緒,但這時的蕭可卻像是接收到什麼訊息一般,原先還僵硬的四肢一點一點的舒展。

  「怎麼樣?好一點了嗎?」

  張凡嶽沒有把視線移開,甚至也沒有眨眼,就這樣維持互看彼此的狀態,深怕錯過蕭可眼中傳達出的任何訊息,直到當事人點頭表示好很多,他才深吸一口氣,粗魯地揉揉她的頭。

  「記住,不是只有妳在戰鬥,還記得我是本班的最後一棒嗎?我可不同意我的前一棒在比賽開始前就先棄權。」

  頭頂突如其來一陣搓揉,蕭可的頭髮被張凡嶽弄得亂七八糟,但此時的蕭可卻笑出聲,似乎不介意頭髮被弄亂。

  「對不起我忘記了,大隊接力不是我一個人的事,謝謝。」

  「沒錯,妳、我,還有其他同學,大家都在戰鬥,別忘了這件事。」張凡嶽笑了,他知道蕭可已經恢復正常狀態。

  「不好意思讓大家為我擔心,我已經好了。」

  蕭可終於把身心都調整到最佳狀態,帶上自信滿滿的面容,讓同學鬆了一口氣,將注意力拉回到比賽上,開始拉筋或做伸展操暖身。

  正當大家投入比賽,全身上下的神經都繃緊的時候,卻沒有人發覺剛才神勇解除緊張的張凡嶽,就像突然中了什麼招般,精神狀態陷入難以說明情況的混亂。

  張凡嶽「碰」地坐到椅子上,朝自己的左手心看,握緊又鬆開,似乎是在確認什麼,模樣與剛才蓄勢待發的「最後一棒」彷彿是不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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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野生的以下省略 發表於 2021-4-21 23: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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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落空


  『閉上眼睛,好好聽妳自己的心跳。』

  『這樣就可以了嗎?』

  『對,然後不要說話,用身體感受。』

  輪到自己上場接力的時候,蕭可總是會閉上雙眼,暫時阻斷周圍的喧鬧,排除令人不快的聲音,好好傾聽自己的心跳,彷彿全世界只剩下心中的鼓動,寧靜又祥和。

  蕭可在練習初期仍舊無法放鬆,身體僵硬得跟石頭沒兩樣,曾在體育課得到優秀成績的百米秒數就像一場騙局,與實際在場上的表現有著天壤之別。

  經過幾天的練習後,張凡嶽抓到蕭可的問題點在哪,他便提議蕭可別管其他人,儘管放鬆身體,拋開所有雜念,閉上眼睛也可以,目的是讓自己的身體徹徹底底屬於自己。

  兩人的練習互動步上軌道,接力的內心壓力減輕很多,蕭可突然對自己的可塑性感到驚訝,信心大增,陪伴她的張凡嶽也鬆了一口氣,本來還怕自己的戰友委靡不振,看來是白擔心了。

  ——記住,不是只有妳在戰鬥。

  內心突然冒出這句打斷思緒。為什麼這時候會出現張凡嶽的話呢?

  「蕭可,該換妳上場囉,準備一下。」

  來自同學的提醒將蕭可拉回賽道上,她拍拍號碼背心,做了個緩慢的深呼吸,走到白線上準備好接力的準備,等待同學的來臨。

  蕭可在內心讀秒讀到十的時候,終於聽到後面傳來「跑!」的喊叫聲,一個反應就衝出去了,布鞋與PU跑道的摩擦力道傳遍整個身體,這種時候完全無法顧及上半身的擺動姿勢是否正確,也根本忘記過大的擺動會使空氣阻力加重,但已經無所謂。

  跑!只要記得跑就對了!

  接力棒傳到自己手上時的觸感與平時完全不同,那是一種很紮實的感覺,明確收到交付給自己的任務,此刻的內心也被充飽滿得滿滿,覺得自身的可能性正在無限拓展,看到眼前似乎有白光正在引導。

  位於跑道外圍的觀眾群正興奮不已的發出歡呼聲,尖叫到缺氧,各個面色漲紅,拿著加油的塑膠板將自己的精力傾瀉而出,其中的喊叫有參雜給予落後隊伍的支持聲音,當然包含蕭可的孝班,在剩下倒數兩棒的時間裡已經出現難以拉開幅度的距離了,但蕭可絲毫不在意那些人,她眼前只有跑道,能夠清楚感受到風吹過皮膚上的毛孔只也有現在了,適度的壓力可以使自己保持最佳狀態。

  全身不斷擺動,舒張的毛孔正在叫囂,鼻息雖然有些紊亂,但不至於上氣不接下氣,蕭可判斷現在的狀態極好,覺得可以穩定朝最後一棒的張凡嶽前進,不受阻礙。

  準備過彎的瞬間,蕭可突然感受到後背有人接近,繃緊神經加速衝刺著。

  不能被超越!不能被超越!不能被超越!我要衝過去!

  蕭可雖然還未被超越,但不想在氣勢上輸給後方追上的選手,因此蕭可甚至喊叫出來,嘴裡發出毫無意義的「啊」一路過了彎道,把後頭的選手甩得遠遠,最後面向直線的跑道時,激發出連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快速衝刺。

  本以為順暢的動作會延續下去,好讓最後一棒的張凡嶽毫無壓力的衝刺到終點,把冠軍抱回孝班,以為會是如此的。

  在蕭可進入接力區,握著接力棒的手已經伸出,為了喊出那聲「跑」而吸飽氣時,身體突然向右傾,左腳沒有反應過來的懸空,這空擋剛好與右腳拌在一起,讓蕭可起了全身的雞皮疙瘩。

  毛骨悚然的空白瞬間,蕭可沒有料想到自己會有跌倒的可能性,明明一切如此順利,就差那一步了,只要快幾秒交出接力棒,就算之後跌個狗吃屎也無所謂。

  聽到周圍的歡呼聲替換成刺耳尖銳的驚呼聲後,蕭可就知道已經完了。

  沒有任何挽回的可能性,練習許久的完美接棒註定要失敗了。

  神奇的是,張凡嶽不知為何轉過身,瞪大眼睛把蕭可的身影烙印在腦海裡,那一眼使得腎上腺素突然激增,身體遠在大腦命令到達的時間前就做出的反應,用力抽出前一刻還在蕭可手中的棒子,張凡嶽的身體已經亢奮到已經不能思考了,完全就是一股腦兒的往前衝,不顧一切的。

  蕭可在接力棒抽走後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身體無法控制的往前撲倒,由於面部朝下而摔得極度慘烈,全身都跌在PU跑道上,破皮的傷口與細石顆粒摩擦帶來的刺痛感讓蕭可幾乎要暈厥。

  在一旁看到慘狀的老師前來扶持蕭可查看情況,但來自觀眾區的高頻尖叫讓蕭可耳朵異常脹痛,出現耳鳴的情況,因此完全聽不到老師說了什麼,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老師只好直接將她背起,送到醫護站。

  蕭可無力的趴在老師背上,本來想稍微休息,但傷口帶來的一陣陣痛覺依舊提醒她摔倒的事實,喘不過氣的蕭可被逼出眼淚來,肩膀跟著開始一顫一顫。

  老師把蕭可送到醫護站包紮後就回去維護跑道周邊安全,畢竟比賽還在進行中。

  實在太丟人了,居然在接棒的時候跌倒,這明明是最不該犯下的錯誤,這下可好了,拖累張凡嶽、拖累到班級,簡直失常到不像自己!

  眼淚沿著臉頰一顆一顆的滴下,運動服被眼淚流下幾道水痕,感覺到溫熱的淚珠流過臉頰,使得蕭可無法控制的抖動肩膀,沈浸在自責旋渦裡無法再起。

  哭泣的蕭可渾然不覺賽況並沒有如她所預想的慘烈,不如說,事實剛好完全相反。

  如果蕭可有看到張凡嶽最後衝向終點的那一瞬間,或許她流下的就會是喜極而泣的淚水,而不是悔恨、自責的淚水。

  孝班最後拿下了亞軍,雖然依舊贏不過種子隊信班,那道牆壁難以越過,但至少狠狠甩過其他班,且跑完全程的秒數刷新班上的紀錄,班級成績來說也稱得上優異。

  得知班上得到亞軍的那一刻,張凡嶽原本冷卻下來的身體又再度沸騰,衝向班上的休息區跟同學來個集體大抱抱,自己還狂叫嘶吼顯示自己興奮的心情。

  還在興頭上的張凡嶽愕然發現休息區裡沒有蕭可的身影,心裡升起不安的感覺,便向同學詢問蕭可的下落,才得知原來她剛剛跌到擦傷破皮,正在醫護站療傷。

  聽到蕭可受傷的消息,張凡嶽一個腦熱衝到醫護站要找人,好想知道她的傷到底多嚴重,覺得自己的心臟也莫名痛了起來。

  她安安靜靜地坐在醫護站,讓阿姨一圈一圈的纏好紗布,臉上則是戴起了口罩,似乎是為了遮掩傷口的處理,那模樣看了叫人心疼。

  張凡嶽明白到什麼是雲霄飛車的情緒,一種跌到谷底的低迷狀態爬上心胸,緊緊壓在胸口上難以舒張,那不是窒息,而是覺得連呼吸都難受的壓迫感。

  「我這笨蛋想幹什麼呢……」張凡嶽啞然失笑,覺得自己真是傻得可以。

  「我從來就不是她的誰,等到比賽結束後我倆就只是普通的同學關係,這不是一開始就說好的嗎?而且她一定不會希望我看到她這樣子的,還是直接走了吧。」

  他有些痛苦的抓緊胸口轉身離開,沒有注意到陳軾遠與自己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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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野生的以下省略 發表於 2021-4-28 23:2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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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慘狀

  陳軾遠看到張凡嶽的身影時本來想叫住他,但看到他懷著凝重的神情就放棄這念頭了,總覺得不該忽然向體育股長搭話。

  進到醫護站與阿姨打完招呼,便拉了張椅子在蕭可的面前坐下來,打量她身上的繃帶,終於開口:「看到妳在接力的時候突然摔倒,害我們都嚇得心驚膽顫,那個當下覺得比賽都無所謂了,只想確定妳沒事,小可妳還好嗎?」

  陳軾遠表情淡然,但眼神中還是透出一絲絲擔心的感覺,反而引起蕭可的緊張。

  「我跌倒了你們不生氣嗎?」

  「為什麼?我們沒有輸啊,雖然妳最後跌倒了,但卻沒有影響賽況——如果輸給信班算是失常的話我想其他班級會很憤怒哦——我們班最後得了亞軍,甚至還刷新我們班的紀錄,這樣的結果沒有人會責備妳的啦,不要擔心,倒是妳的傷成這樣了還能行動嗎?」

  聽陳軾遠說明比賽的結果,感覺到的腦袋裡出現轟然巨響,同時在確定沒有拖累大家後鬆懈下來,心中的大石總算放下了。

  「太好了,我本來以為我的錯拖累班上同學,讓比賽輸掉。」蕭可隔著口罩的聲音聽起來終於有些笑意,不再害怕事情會更糟的蕭可回答了陳軾遠的問題:「其實我的傷勢還好,雖然說流了很多血,但只是普通擦傷,一般走路是可以的。」

  「那就好。我剛剛去找羅卉慈,但攤位上實在太忙了,所以她抽不出空聽我說話,等一下如果沒事的話就一起去找她玩吧,打個招呼也好。」

  蕭可點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對了,有件事我很好奇……」陳軾遠低下頭,搓下巴,像是在思考什麼,「我剛剛在外頭遇到張凡嶽,妳跟他談了什麼啊?怎麼他臉色這麼凝重?」

  蕭可瞪大眼睛,滿臉疑惑的說:「他剛剛有進來?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但是我沒碰到他的說。」

  這反應使得陳軾遠更加不明白張凡嶽那時的表情,他困惑地搔搔頭,說:「是哦?我以為他是看到妳的情況才變成這樣的……那他幹嘛不進來看妳就直接走掉?想不通。」

  「嗯……我也不知道。」蕭可有些茫然地說,雖然說他們的互動好很多,但她還是搞不懂體育股長到底在想什麼。

  「算了先別管那些事,我們去找羅卉慈吧。」陳軾遠將那些事拋向腦後,帶著笑容起身,朝後頭說:「那阿姨,這位同學已經沒事了,我就先帶她走囉。」

  「好啊好啊,你們走吧,不過外面有點冷,記得穿外套啊。」

  得到許可後,蕭可便跟著陳軾遠離開醫護站,發現附近的休息區漸漸被學生會的同學拆除,看來醫護站再過不久也會消失。

  接著兩個人離開操場,附近的學生都捧著食物或飲料邊走邊吃,隨風飄香的味道讓蕭可感覺有點餓。

  經過穿堂時,陳軾遠突然被落下的不知名物體給砸到,飛濺的水從頭頂流至頸部,漸漸浸濕裡面的衣服,冰冷又刺骨的沁心感從背脊竄出,惹得縮起肩膀直發抖。

  現在正值十一月,已經進入冬天,為了禦寒而逐漸包得密不透風,被透心涼的水給潑濕可說是非常要命的刺骨傷害。

  「幹!是誰啦!丟什麼水球!」陳軾遠被寒冰刺骨的水凍得背脊發涼,深怕沾了水的脖子會接觸到風,因此不敢轉動頭部,只好朝著面向前方怒吼。

  蕭可被突如其來的水球攻擊給嚇得正著,但鼓起勇氣抬頭尋找肇事者,也順便吼了幾句:「欸你們幾個!在這種天氣玩水球太過份了吧?學校明明就規定不能玩水吧?」

  上方的走廊卻只傳來男男女女的笑聲跟跑步聲,也不見人影。

  「呼、呼……看這樣子我遇上了傳說中的水、水球集團了,慘。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他們每到人多的活動都會開始隨機丟人。都、都已經高中了,還玩什麼水啊真是幼、幼、幼稚……嗚。」陳軾遠的臉頰被冰到有點猙獰,牙齒還在打顫,因此話說不好。

  「先不要管他們了!你現在需要吹乾。」蕭可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陳軾遠身上,免得他被風吹得感冒。「我們先去體育室吧,那裡有吹風機,先把衣服吹乾再說。」

  「嗯,就這樣吧,實在好冷……」陳軾遠點點頭,身體依舊打顫著。

  還好體育室就在附近,蕭可簡單說明狀況後就借到吹風機,老師就直接讓他們坐到會客區,方便吹乾衣服。

  陳軾遠將衣服一件一件脫掉,接觸到冷冽空氣的肌膚不受控制地哆嗦,泛起陣陣疙瘩。

  蕭可盡忠職守的把衣物拿過來吹乾,眼神飄到陳軾遠穠纖合度的身材上,這副軀體在眼前晃來晃去讓蕭可有些臉紅,轉過身去默默吹衣服。

  面容有些老態的體育老師靠在沙發上說:「看來今年是你們遇到啊,算你們衰。那個水球集團真是太棘手了,雖然常常接獲檢舉,但老師跟教官根本抓不到他們,所以就愈來愈猖狂,特別愛找你們這種情侶攻擊,真的很受不了。」

  「不、不是啦,我們不是情侶……」蕭可愈說愈小聲,拿著吹風機的手抖了一下。

  「老師別開學生的玩笑啦,我們真的不是情侶,只是普通朋友啦。」陳軾遠一邊甩動自己因浸濕而皺在一起的衣服,一邊朝老師反駁。

  「是哦?」嘴上這麼說,但老師顯得不怎麼相信,挑眉看向蕭可,卻沒繼續說下去,直接回到座位辦公。

  接著陳軾遠跟蕭可都沒對話,只剩吹風機的運轉聲充斥在兩人之間。

  陳軾遠套上吹乾的內衣拍拍胸口,之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快速眨眼,朝蕭可說:「欸,蕭可,等等去跟羅卉慈打完招呼之後想不想去看社團表演啊?我有朋友會上台表演,想順便去看。」

  「好啊,不過是什麼社團啊?我對於學校有什麼社團沒概念。」蕭可摸了摸外套確定它已經乾了後就把吹風機關掉,把外套丟給陳軾遠。

  「嗯~熱呼呼的好溫暖!」

  陳軾遠接過外套就直接套上去,感受衣服上的熱度,抖一抖發出滿足的鼻音。

  「我那朋友是熱音社的,會在體育館演出,看看這時間也應該差不多輪到他們表演了。怎麼樣,有興趣嗎?」

  「嗯,好啊,反正比賽都比完了,閒來無事。」蕭可沒想太多就回答,把吹風機的線收一收還給體育老師。

  「那就決定囉,去看表演。」

  陳軾遠朝蕭可彈指,後者只好露出不自在的笑容回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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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野生的以下省略 發表於 2021-5-5 23: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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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隱瞞


  「湘紅,如果妳能來就好了,我們班贏了大隊呢,我跑步的英姿多帥,真想讓妳看看。哎⋯⋯我像個笨蛋一樣,怎麼可以期待她過來嘛,那個大忙人,會理我就該偷笑了。」

  謝銘宣拿出手機,對通訊軟體上的對話傻笑,隨後卻連連嘆氣。

  自從比完大隊接力,就趁其他同學都在忙遊園會擺攤,教室根本沒有人的時候,偷偷回到這裡和校外人士傳訊。

  『已經比完比賽。我們班第一名。』

  他趴在自己的座位上,在手機上輸入文字,希望藉由傳訊來緩解那種失落感。

  傳訊的對象是謝銘宣喜歡的人,他小時候一見鐘情的大姐姐。

  從小就喜歡到現在,多年來的感情加成,使得謝銘宣的喜歡變得很重,容易患得患失,加上年紀大他很多,又是身份地位不錯的社會人士,所以不能隨意公開交往的狀態,只能這樣偷偷傳訊聯絡感情。

  「年輕真好,小男生果然很可愛呢。」

  身穿套裝的燕湘紅蹲在位於能夠瞧見信班的樓梯上,時不時低頭查看手機,對方傳過來的對話總是正經八百,實際上是想了老半天,刪刪減減才確定傳送的內容,笨拙的樣子令人不禁笑了出來。

  想給謝銘宣一點驚喜,所以才瞞著他偷偷回來母校參加運動會暨校慶,不過她想了想,一直躲在這裡不出現就太過分了,還是現身一下吧。

  『我在這裡哦。』

  拍了張謝銘宣趴在座位上的照片,附帶簡單的文字,就這樣送出。

  謝銘宣本來委靡不振的精神,在接收到這條訊息後完全清醒,瞪大眼睛從座位上跳起來,四處張望拍攝的人在哪。

  注意到對方的視線,燕湘紅揮了揮手,起身慢慢地朝信班的方向走去。

  「湘紅!?妳怎麼會來?不是說今天很忙,所以不可能過來嗎?」

  謝銘宣焦急的衝出門口,想抱上去卻又不敢,雙手懸在那裡,看著這副滑稽的模樣,燕湘紅更加開懷地笑出聲。

  「嗯,是啊,很忙,所以我現在是翹班的狀態。為了來看你,這樣也不行嗎?」燕湘紅手指抵在臉頰上,做出看似煩惱的舉動。

  「⋯⋯就算是這樣也不行,工作比較重要,身為社會人士不會不懂這道理吧?快回去上班。」

  「真是凹不過銘宣,當然是請好假才過來的啊,我是故意騙你說我不會來的,能看到你驚訝的模樣真是值回票價了。」

  「別鬧了,妳真的很幼稚⋯⋯」

  「我特地請假過來也不完全是為了銘宣哦,我是真的很想回來參加校慶的。」

  燕湘紅的步伐轉向走廊外側,手搭在欄杆上,往下俯瞰。

  校園的景色與她記憶中很不同,十年的光陰能夠改變很多事。

  位於中庭的阿勃勒原本有好幾棵,很茂密,現在少掉兩成,取而代之的是灌木草叢;長年養鯉魚的水池變成花圃;面向操場的一樓樓梯口換了一批新的地板磁磚,之前就讀的期間還是壞一半的狀態,這幾年終於鋪設完畢,還追加無障礙設施。

  未來能和謝銘宣一起回憶這所學校的一切,想想就很期待。

  雖然沒辦法一起成長,不過還是可以一起變老的,年齡不是問題。燕湘紅總是這樣說服自己來緩解那份焦慮,她不想讓謝銘宣察覺到內心真正的不安,能自己扛著就扛著,這是她在職場上獲得的經驗。

  「我也是這間學校的學生哦,之前知道銘宣讀這裡的時候好驚訝呢,感覺世界好~小。」

  「湘紅是傑出校友,就算不用特地去查也知道。」

  謝銘宣回想起貼在校史室附近的照片集,裡頭就有學生時代的燕湘紅,與現在的樣貌幾乎如出一徹,歲月的痕跡彷彿不曾出現在這女人身上,依然年輕、漂亮。

  「嗯,年紀輕輕就已經當上社長的人,確實是傑出校友呢。可是呢,就算是這樣,還是有很多事情做不到,譬如說⋯⋯公開戀情。」

  「湘紅⋯⋯我⋯⋯我會繼續加油的。」

  「傻瓜,加油有什麼用?這不是你一個人能改變的。哎,我不是來跟你談這件事的,還是好好逛校慶吧!」

  燕湘紅落寞的神情一閃而過,換上一貫的笑容,擺出平時的精明幹練形象。

  謝銘宣沒有看漏這一瞬間的情緒,正因為是喜歡的人,才會希望她別再傷心,只可惜對方不接受無用的努力,最後總是搞得雙方都難受,不如別談了。

  兩人之間不是能夠輕易縮短的距離。

  「對了,我剛剛其實有去看你們班的比賽哦,根本碾壓其他班級呢,好可怕,不愧是種子隊。」

  「原來妳那麼早就來了?而且還看完比賽?害我這麼失落到底是⋯⋯下次別再玩我了啦!」

  謝銘宣大叫,不甘心又被玩弄的事實。

  「哈哈哈!我就是想看你這種反應,真的很好玩!我今天吸收的笑料已經達標了!開心!」

  「燕湘紅妳這女人真的很壞⋯⋯但喜歡妳的我也好不到哪裡去。」

  「那愛到卡慘死的謝銘宣同學就好好陪我逛校慶吧,我想先去買個小吃,然後再去逛鬼屋。以前很期待綜合班的鬼屋呢,他們班每一年都是辦鬼屋,有一屆聽說差點沒錢佈置,還好最後有人拉到贊助,最後有辦成,真是幫他們捏一把冷汗。」

  「鬼屋在體育館附近的空教室,走大概三分鐘就到了,然後我剛剛從別班那裡拿到傳單,看起來有巧克力香蕉之類的東西,想吃嗎?」

  「好啊,希望他們還沒賣完,那我們就過去吧!」

  燕湘紅笑開懷,心思卻在別的地方。

  只要一同出現在這所學校,他們就不能好好地牽手,也不能隨意向他人公開他們的關係,就算被問起,也要裝作只是認識的人。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在意其他人的眼光,牽起謝銘宣的手,大方地承認「這是我男友」。

  愛到卡慘死的人可不是只有謝銘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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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原作者| 野生的以下省略 發表於 2021-5-12 21: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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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不巧


  校園內有很多外校人士走來走去,也只有校慶這類活動才會有這麼多外校人士自由進出,舉凡家長、小孩或是同學帶來的一群校外朋友之類的,各式各樣的人都有。

  
陸又昇坐在校門口附近的花圃旁,時不時查看手錶,電子表顯示下午兩點十幾分的時段,大部分的同學差不多會在這時候撤退,但他正在等的人還沒來,嘆氣連連。

  「不是說園遊會十點開始嗎?都兩點了,快要沒東西可以逛了。」

  天色漸暗,甚至是開始出現烏雲,空氣彷彿聞得到雨水潮濕的氣味。

  「慘了,感覺要下雨。」

  「下雨的話我就不能騎腳踏車回家了耶,我才不想搭公車。」

  「我陪你搭捷運吧,這種天氣我也不想搭公車。」

  同學紛紛離校,人潮幾乎變成只出不進的模式,校園內不再熱鬧。

  
陸又昇鬱悶,好好的校慶怎麼會變成這樣?女友慣性遲到雖然不是第一次,可這次的遲到仍舊帶來不滿的情緒。

  事前有討論過由他來接送可以節省很多時間,卻被對方拒絕,說什麼都要自己前往,只好任由她鬧脾氣。

  他們老是這樣不同調,感情路上有很多需要磨合的過程,陸又昇也不是不懂這道理,他不明白的是性別不同就會帶來這麼多思想上的差異嗎?

  「我還是回車上拿雨傘好了。」

  
陸又昇眼看無論如何都會下雨的天空,終於還是起身,步行到距離校門口不遠處的汽車停車位,拿出鑰匙解鎖,身體探進去打開前座的抽屜,看到備好的折疊式雨傘,本想伸手的時候,從眼角隱約注意到有人影在車頭附近。

  「嗨!又昇!我來囉~」

  鄭筠希站在人行道上,朝著車內的陸又昇揮手。

  「老天,筠希!妳終於來了!我去接妳不就好了?不用特地自己搭車過來呀。」
陸又昇在車內大叫。

  「哈哈,路上發生了一點事所以耽誤了啦,現在還有時間逛園遊會嗎?」

  「我不知道,應該還沒結束吧⋯⋯不過快要下雨了,我拿雨傘給我們倆撐。」

  「快一點、快一點!要是結束了就白跑一趟!」

  正好雨開始滴下來,鄭筠希繞過車頭,在車門口等男友拿好雨傘,陸又昇也迅速地拿出折疊雨傘,離開車、也替車上鎖後馬上開傘,開始為兩人擋雨。

  小巧可愛的身軀站在一旁,看起來就是很登對的情侶。

  「好險,要是沒有雨傘就慘了。」

  「快啦!再不逛就要結束了!」

  「好啦、好啦,總之先去逛園遊會。」

  
陸又昇拿焦急的女友沒辦法,兩人牽著手,小快步前往後操場。

  「又昇、又昇~我想吃這個!」

  鄭筠希眼睛發亮,指著位於出口附近的攤位大叫,陸又昇一看是棉花糖,心裡有點排斥。

  「棉花糖?妳不怕雨水滴進去嗎?」

  「沒事、沒事!我會馬上吃完!」

  「那好吧,同學!我買一支。」

  兩人靠近攤位,陸又昇開口向店員同學要了一支棉花糖。

  「歷史老師?你也來玩啦?我們剛好剩最後一支,就給你們囉!恭喜!」

  「哇!又昇你聽到了嗎?我們買到最後一支!」

  「有、有、有,我們買到最後一支。來,三十塊。」

  「這是您的棉花糖,謝謝!老師和女友也要玩得愉快唷!」

  學生收下零錢也不忘祝老師約會順利,陸又昇忽然感到有點害羞,畢竟這是第一次帶女友出來玩被學生看到。

  「全部給妳吧,我不吃甜的妳也知道。」

  陸又昇一拿到棉花糖就遞給女友。說實在的,他對這種甜食很不在行,尤其棉花糖有個奇怪的口感,想到就反胃。

  鄭筠希高興地收下棉花糖,馬上就被它給擊潰,一絲一絲軟綿的糖霜化在口中,連心頭都甜滋滋的。

  雖然不愛吃棉花糖,不過看著女友開心,陸又昇也很開心。

  下午時段人潮大量減少,加上突如其來的降雨,許多攤位紛紛開始收拾善後,包含叫賣聲也變少,沒什麼東西可以逛,冷清起來。

  只剩下一些趣味攤位還沒收拾,例如洩憤性質、人像素描、販售手工製品和展覽之類的。

  還想繼續逛的人,大多會往體育館看表演,或逛展覽性質的攤位。

  「我有點想去看表演耶,看行程表,體育館接下來會是熱音社的表演,看完校慶大概就要結束了。」

  鄭筠希盯著貼在附近柱子上的行程表,向男友透露想去體育館的想法。

  「可以啊,體育館從穿堂走過去就到了,我們過去吧。」

  他們一邊牽著手,一邊開始逛起快到尾聲的校慶,降雨絲毫沒有打擊到那份想玩樂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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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原作者| 野生的以下省略 發表於 2021-5-19 20:3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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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錯過


  張凡嶽失魂落魄地從醫護站離開,心想著不行,這樣就受到打擊實在有違他體育股長的精神象徵,當作是散散心,前往位於後操場的園遊會,正好肚子也餓到不行,本來就不愛吃早餐的他到現在都還沒吃任何東西。

  「運動完肚子好餓啊,有什麼可以墊墊肚子的⋯⋯啊。」

  「啊,居然在這裡碰到你。」

  
游仟信舉著班上美術組的手製看板到處走動,大聲宣傳他們的炒麵攤,剛好碰到張凡嶽便停下腳步跟他打招呼。

  「游仟信?現在是你在當宣傳看板哦?」

  「就被羅卉慈拉過去的咩,反正我很閒,比完比賽就沒事了,跑跑腿也沒差。」

  「那炒麵賣得怎麼樣?我過去還有得吃嗎?」

  「不知道耶,我來問一下群組好了。」

  游仟信拿出手機,點開群組,發現有人回覆了攤位的現況,還特地標記游仟信說不用再繼續宣傳了。

  「好像已經賣完的樣子,不愧是羅卉慈,叫那麼多材料居然還賣得完,熱銷耶,好猛。」

  「欸,那我不就只好去其他攤位買吃的了?可惡我現在超餓。」

  「你怎麼到現在都還沒吃?現在應該有不少攤位開始賣完,可能等一下就沒東西吃了,跟我一起回去攤位上吧,反正順路。」

  「組隊回去攤位囉!」

  「哈哈什麼組隊啦。」

  兩人就這樣一同前往位於後操場的園遊會,靠近孝班的攤位時兩人就分手,各自分開。

  「我回來囉。」

  「游仟信辛苦啦,我們等等就要收攤,瓦斯和其他器具晚點會叫我爸來收,話說雨看起來很大,你有淋濕嗎?看板給我們回收吧。」

  「安啦,淋這點雨沒事。看板就給你們囉,其他沒有東西要處理了吧?」

  「應該沒有了,謝啦,幫了大忙,東西全都賣光光了。」

  「我的宣傳很有效吧!不過也要感謝看板啦,我記得是蕭可畫的吧?」

  「沒錯!啊、說人人到,小可~這邊~」

  「小卉~我被雨淋到了,好冷哦~」

  「呼、沒想到居然下雨,我沒帶雨傘啊,剛剛才因為一些原因被潑濕,沒想到這下又淋濕了。」

  蕭可和陳軾遠幾乎是衝進攤位裡躲雨,拍掉身上的雨水,還不自覺地發抖,一旁的羅卉慈慌張地開封本來打算用來當抹布的毛巾為他們擦拭,畢竟這場雨真的下得突然,多數人都沒有準備雨具。

  「我們剛剛才說到妳呢,小可畫的看板宣傳效果非常有用哦!炒麵都賣光光了呢!愛妳~」

  「真的嗎?太好了,這幾天為了畫看板,甚至還熬夜畫圖,有效就好了~」

  擦乾身體後,蕭可趴在羅卉慈身上討安慰,後者也好好安慰她,不過羅卉慈注意到有些地方不太對勁。

  她盯著蕭可身上的繃帶,尤其是臉頰那一團,不開心地皺眉。

  「這些繃帶是怎麼回事?妳受傷了?還好吧?」

  「哦、這些啊,接棒的時候不小心跌倒摔個狗吃屎,觀戰的老師就送我去醫護站包紮。沒事啦,小傷而已。」

  「真的嗎?摔在跑道上很痛吧?」

  「嗯⋯⋯其實比起傷勢,我比較在乎比賽,後來陳軾遠過來跟我通知其實我們得了第二名,我才鬆了一口氣!我真的很害怕跌倒會害我們輸掉名次。」

  「不管怎麼說都是受傷了,晚點我幫妳重新上藥,聽到沒?」

  「好啦小卉⋯⋯」

  凹不過朋友的照顧攻勢,蕭可只好說好。

  「抱歉啦羅卉慈,我要抓她去看表演,等校慶結束後再說吧。」

  「是啦,剛剛和軾遠說好要去看表演,我之後再去妳家!」

  
羅卉慈眼神打量起這名她不是很熟的同學。她並不是不知道蕭可對陳軾遠的好感,只是想做做樣子,讓好友有點警覺心。

  「嗯——陳軾遠的話還可以,我就放妳去看表演。」

  「謝小卉!愛妳~」

  「欸,陳軾遠,記得看完要把小可交給我哦,聽到沒?」

  「知道啦——那我就抓她走了哦,有事打line。」

  「快去、快去!我要準備收攤了。」

  看著蕭可和陳軾遠離去的身影,羅卉慈有些感嘆。

  當初知道蕭可喜歡陳軾遠時還不太相信,應該說,她不明白好友喜歡陳軾遠的原因。在羅卉慈眼中,陳軾遠是個不太起眼的男同學,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依蕭可的說法,她是在開學前的兩天新生訓練對陳軾遠產生情愫,原因無他,純粹是座號相連,陳軾遠十九號,而蕭可二十號。蕭可對自然而然搭話的陳軾遠有了好感,變得在意他的一舉一動,直接暈船暈到死。

  如此簡單,簡單到羅卉慈有點傻眼。

  明明年紀都快成年了,還這麼輕易地墜入戀愛,單純的人真的很可愛。

  即使陳軾遠似乎沒有抱持相同的感情,當蕭可是好朋友、好同學,羅卉慈還是會幫好友的聲援,所以就放手讓蕭可自行去攻略她的男一吧。

  可是羅卉慈沒有料到,陳軾遠竟不是蕭可的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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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原作者| 野生的以下省略 發表於 2021-5-26 21:2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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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精彩


  體育館的演出此時已接近尾聲,人潮卻是逐漸變多,即使很多人只是進來躲雨,沒有要看表演的意思,館內仍是熱鬧了起來。

  最後一場表演是熱音社的主場,工作人員上台撤掉上一場表演的道具,架好樂器,接著熱音社的成員魚貫入場,他們並沒有朝台下打招呼,而是各自調整樂器,吉他手、貝斯手、鼓手、鍵盤手,以及主唱的試音。

  「啊、啊。test、test。」

  當主唱拿著麥克風試音時,台下的雜音逐漸消失,不少同學動身前往搖滾區,有些人還自帶加油板,連原先不太感興趣的同學、老師也被台上的表演者給吸走目光,氣氛熱鬧了起來。

  「嗨各位同學、老師,我們是熱音社。」

  語畢,樂手奏起自己的樂器,鼓手帶領其他表演者開場,鍵盤手接著進場,吉他手和貝斯手跟上,最後主唱才開口。

  「第一首,“Lost me”。」

  簡短的開場白顯示樂團的性格,台下的觀眾聽到歌名紛紛鼓譟起來,熟悉的同學都知道這首歌是某一屆的學長獨自寫出來的歌,後來畢業後留給學弟妹傳唱,漸漸變成熱音社的鎮社之寶,往後只要有熱音社表演的場合都會安排這首歌作為開場。

  主唱先是以輕聲唱了幾句英文歌詞,像是呢喃,又像是在魅惑,唱到中文歌詞時用了不同的唱法,加入吼聲顯得瘋狂,讓表演具有強烈的吸引力。

  「主唱好帥哦,她不開口我以為是男的,原來是帥帥的女孩子。」

  「要不是我認識她男友,不然應該也會認錯。她男友是貝斯手,也是很帥的那個。」

  「這對情侶都好帥哦,玩搖滾的人都這麼帥。」

  陳軾遠和蕭可站在接近搖滾區的中央區塊。

  他們本來待在搖滾區,但蕭可說有點受不了音響的低音,才退到有點後面的位置觀看。

  間奏剩下鼓手和吉他手在演奏,鍵盤手負責演奏最後一小節,這段完全是鋼琴solo,接著空白一秒,全體繼續第二段副歌,主唱猛烈地嘶吼,高聲演唱歌詞,台下的觀眾聽到這段高潮尖叫聲不斷。

  毫無冷場,短短的四分鐘歷經衝上雲霄又墜落的刺激感。

  「哇⋯⋯今年的演出也是這麼棒,熱音社還是這麼完美。」

  「以前就有熱音社了嗎?」

  「當然啊,他們可是老社團之一,存在二十幾年了,這首歌我當年也有聽過,聽說是很厲害的學長寫的,每次都會演奏這首歌炒熱氣氛。」

  「原來是這樣,我對音樂不熟,也不知道熱音社的事。」

  「人生還是要聽一點搖滾才有趣啦!熱音社萬歲!」

  燕湘紅和謝銘宣站在中央靠左的位置。

  兩人吃夠小吃也逛完鬼屋,本來打算就這樣各自回家,剛好經過體育館,臨時想到有表演可以看,燕湘紅就提議就這樣進去看表演吧,謝銘宣雖然不太感興趣,不過還是陪著過去了。

  事實證明,女友的眼光還是很不賴的。

  「謝謝大家這麼熱烈的歡呼,接下來是我自己想唱的歌,“我給你的祝福”,希望大家喜歡。」

  吉他手獨奏一小段,其他樂器跟上,然後開始演唱主歌。歌曲氣氛和前一首很不一樣,較為和緩,還帶點愉快的氣氛。

  搖滾區的加油板隨著節拍左右揮動,主唱也朝他們揮手致謝,讓搖滾區的同學歡聲雷動。

  雖然是輕鬆的歌曲,但台下的熱情卻絲毫不減,就算是不熟歌曲的同學,也隨著加油板一起左右晃動,形成波浪的形狀。

  主唱邊唱邊揮動手臂,音樂、歌聲和台上演出的同學如此全心投入,泰然自若的模樣不像是一年級新生。

  進入副歌回到激烈的模式,主唱手持麥克風走動,手指朝台下指來指去,歌詞彷彿是在指責什麼,雖然尖銳但沒有惡意。

  間奏的氛圍再度墜落,前半部聽來愉快的氣氛,到後半段卻悲傷不比,觀眾也非常融入氣氛,紛紛喊出主唱不要哭、我們愛妳的聲援,獲得額外的憐憫。

  「這位同學好厲害呀,唱功了得,也很會帶氣氛。」

  「我同意,連我這種不太聽搖滾樂的人都覺得好震撼,她真的很厲害。」

  「其實我也是不太聽搖滾樂,總覺得不太聽得懂他們在唱什麼,現在也是一樣聽不太懂。」

  「那妳還來聽熱音社的表演?」

  「當然是好奇現在的小朋友都喜歡什麼呀!我在學生時代都沒玩過這些娛樂,埋頭讀書,等到出社會之後就逐漸不知道喜歡什麼,感覺時間好像停滯了。」

  「太誇張了啦,筠希還很年輕不是嗎?現在開始尋找興趣也不遲。」

  「嗯⋯⋯只是總覺得錯過很多東西,再回頭接觸起來很吃力。」

  「沒事啦,我可以陪妳一起尋找。」

  鄭筠希把頭靠在陸又昇的肩上,後者感受到女友撒嬌的舉動,便放開原本牽著的手,輕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頸窩處,溺愛地撫摸柔順的髮絲。

  他們在熱音社演奏到第二首的時候才進場,中央已經沒什麼地方可以站,只好站在門口附近欣賞表演。由於體育館空間大,中央後半的觀眾幾乎等於看不清台上的情況,更別提表演者的舉動,最多跟著剛剛的揮手海浪意思意思參加一下。

  最後一小節演奏完畢後,表演者都定格一段時間,直到主唱的麥克風傳來「謝謝大家」,觀眾才爆出一陣歡呼聲,結束第二首表演。

  「來介紹一下台上的熱音社成員:吉他手・阿熊,三年級的學長,今年要退役。」

  「哈囉,大家好!我是三年信班的阿熊,在場應該有很多我班上的同學,謝謝你們來支持。」

  「然後是鍵盤手・啄木鳥,一樣也是要退役的三年級學長,雖然相處時間不多,不過我很喜歡學長的演奏。」

  「謝謝安謠的介紹。我是啄木鳥,很珍惜在熱音社玩音樂的時光,希望到了大學也能繼續玩搖滾,熱音社最棒!」

  「然後是鼓手・真真,二年級學姐,在場唯一的初學者,不過打得很好,鼓手們可以向他學習。」

  「嗨、嗨!天啊我好緊張哦!謝謝大家來看我們的表演~熱音社最棒!嗚呼~」

  「哈哈,學姐很嗨。然後是貝斯手・致桓,在場就我跟他認識最久,是他拉我來熱音社的,一被拉進去就變成主唱,想起來手還是會抖。」

  「欸,哪有,妳很猛好不好?我不會看走眼。嗨,我是致桓,熱音社最帥貝斯手就是我。」

  「致桓不怕這樣說等等其他學長上來揍你嗎?開玩笑的。」主唱大笑,接著繼續說:「然後我是主唱安謠,喜歡搖滾的都是好孩子!有興趣的歡迎來到社辦,我們隨時歡迎大家入社,學長姐都會好好帶新人,不用怕!」

  主唱大致介紹了一下表演的成員,以及固定給社團宣傳的招生時間,原本還很酷帥的樣子忽然變成親民的路線,讓觀眾都笑成一團。

  「最後的最後,我想要唱一首電影主題曲,獻給曾經迷惘過的大家。“讓我愛上我”,謝謝。」

  鍵盤手柔和的音色隨著主唱的話結束後緩慢進場,就算還沒有開唱,也能感受到些許悲傷的氣氛。

  「啊⋯⋯這首歌⋯⋯」

  蕭可發出嘶啞的氣音,三首歌裡頭就這首歌她最熟悉。

  多年前,在一次踩雷般的電影邀約中觀看了這部片,蕭可事前並不清楚該部片的來歷,正因為如此,情感不太豐富的她第一次在電影院哭得唏哩嘩啦,連自己都嚇了一跳,往後這首歌就變成她的精神糧食。這段人生小插曲一直記到現在,沒想到能在這裡聽到這首歌。

  「不想在很久以後才後悔自己差點⋯⋯嗚嗚⋯⋯」

  本想跟著一起唱,卻發現唱到一半潰堤。

  彷彿是說給自己聽的話。

  明明歌詞不完全在講戀愛,偏偏蕭可就是朝那個方向想了過去,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帶入歌中的情境,虐得自己不手軟。

  短短的人生當中有很多錯過的事,就算不是感情,也一定有很多錯過的事物,它們留下的遺憾最終化作繼續前進的動力。蕭可在很多年之後才知道這個道理,現在的她只知道處理眼前的困難。

  錯過,後悔的是自己,所以要想辦法勇敢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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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原作者| 野生的以下省略 發表於 2021-6-2 21:5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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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打擊


  沈致桓演奏貝斯的模樣吸引陳軾遠的目光,他看著台上的「朋友」看到出神。

  他經常去看熱音社的練習,假借觀眾的名義,近距離欣賞這位「朋友」,其實並不是很懂音樂。

  當初是從新生訓練的場合認識了別班的同學,混熟後才介紹給同班的徐子行、蕭可認識,不同班級能夠獲取不同的學習情報,因此多結識不同環境的人,可以增加不同的經驗值,所謂的累積人脈。

  陳軾遠是這樣看待和男同學之間的關係,謝銘宣、徐子行是如此,但沈致桓可不是如此。

  唯一的差異,果然還是「味道」。

  進入青春期發育階段之後,陳軾遠忽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對男體有慾望,年幼的世界觀瞬間崩毀了,還好性教育與網路提供了相關的資訊,才得以找回自我認知,面對男性開始會區分那些看不到的「味道」。

  從頭到尾只對女性感興趣的傢伙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只覺得都是些臭男人,反倒是雙性戀或其他非異性戀的男性更加吸引他。

  沈致桓是陳軾遠升上高中之後第一個聞到這種「味道」的人,只是對方馬上就交了女友,即使幾乎可以認定對方是個雙,陳軾遠也沒有理由去干涉別人的戀愛自由。

  當然,偷偷發花癡沒問題,反正有人潮做掩護。

  「——然後是貝斯手・致桓,在場就我跟他認識最久,是他拉我來熱音社的,一被拉進去就變成主唱,想起來手還是會抖。」

  「欸,哪有,妳很猛好不好?我不會看走眼。嗨,我是致桓,熱音社最帥貝斯手就是我。」

  情侶的打情罵俏在外人眼中有夠受不了,陳軾遠笑不太出來,不過還是配合氣氛意思一下。

  陳軾遠心想,如果不是因為對方有了女友,搞不好會想辦法接近這位帥氣的貝斯手,跨越那條線,在台上跟他放電的就是自己也說不定。

  過去沒有機會,未來也沒有機會,而且陳軾遠現在更在乎陸又昇,對方身上同樣散發那股「味道」,時不時做出暗示舉動,要陳軾遠不在意根本不可能。

  不小心撩到男高中,身為老師還是該負起責任吧?你不動,我可要先動了。

  「啊⋯⋯這首歌⋯⋯」

  蕭可嘶啞的氣音被附近的尖叫聲給蓋過,陳軾遠完全沒有聽到她說了些什麼,當然也沒有注意她的異狀,正在被難以名狀的氣場包圍,是痛?是難過?好像都不是。

  「嗚嗚⋯⋯」

  「⋯⋯小可?妳在哭嗎?」

  等到陳軾遠發現的時候,蕭可早就泣不成聲,全身都在顫抖。

  「妳還好嗎?怎麼聽歌聽到哭成這樣⋯⋯」

  還好體育館上方的燈光沒有打開,光線只有來自台上那幾盞,加上此時的觀眾全身灌注在音樂演出,氣氛熱烈得看不出身旁的其他人處在什麼狀態,哭泣的蕭可只有陳軾遠注意到。

  「我身上沒有衛生紙,等等出去的時候再找羅卉慈拿。」

  搞不清楚狀況的陳軾遠試圖安慰蕭可,雖然沒有什麼反應,不過哭聲倒是變小了。

  受到氣氛影響才會哭出來,陳軾遠忽然有點羨慕他這位朋友,女性的情緒說來就來,無論是痛苦的哭泣還是快樂的哭泣都會被所有人關心,像他這種男性要是隨意哭出來只會被嫌棄,不可能得到這種待遇。

  伸手輕拍蕭可的背,易碎的模樣同時引發憐惜和嫉妒的兩種情緒,有點矛盾。

  「這是我們的最後一首歌,熱音社永遠歡迎大家的加入!」

  主唱的宣傳口號將陳軾遠拉回現實,原來歌曲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演唱完,熱音社也是動態社團的最後一場表演,主持人跳出來提醒觀眾注意隨身物品以及隨手帶走垃圾,體育館接下來要開始撤場、打掃。

  「我們差不多要散場了,小可妳還可以嗎?要不要我扶著?」

  「嗯⋯⋯謝謝。」

  蕭可接受陳軾遠的攙扶,緩緩動身離開體育館。

  「唔⋯⋯人好多好擠。」

  「是啊,沒想到人這麼多,抓好哦。」

  陳軾遠不只是護著蕭可,還將她抱進懷裡,免得被附近的人群給擠來擠去,蕭可哪有說不的權利,不被抱住就是被人群擠,還是乖乖當個小兔子被抱著比較妥當。

  移動到門口接近後人群逐漸散開,他們也因此喘口氣,正好天氣似乎也放晴,太陽準備下山。

  「呼——終於出來了!未免也太多人了,好難移動,有夠擠。」

  「嗯⋯⋯」

  蕭可還驚魂未定,就算是意外,陳軾遠也確實沒有額外的心思,對她來說的衝擊程度仍然不同凡響,這個人可是她暗戀的男同學啊。

  「很好,我們準備動身回去班上的攤位⋯⋯」

  陳軾遠眼角瞄到不遠處的熟悉身影,如果只是一個人無所謂,他能夠泰然自若地上前和陸又昇打招呼,可偏偏不是,身旁跟著的是一位陌生女子,摟著的親密互動正說明他們的關係匪淺。

  女友?怎麼會?

  「軾遠?後面有誰嗎?」蕭可歪頭詢問。

  「沒有什麼東西,是我看錯了,走吧!」

  「這不是軾遠同學和蕭可同學嗎?你們剛剛也在看表演啊。」

  陳軾遠本想拉著打算回頭確認的蕭可離開現場,卻無法阻止陸又昇自行過來打招呼的舉動,摟著女友走過來的刺痛畫面。

  「哎,是歷史老師呀?原來你剛剛也在裡面看表演,我和小可正打算回到班上攤位,沒有事的話我們就先——」

  「這位是老師的女友嗎?」

  蕭可的話刺傷了陳軾遠心裡某塊柔軟的傷口,好不容易癒合,卻被無心之舉給鑿開的傷口,他不想知道問答的答案,但無法避開。

  「哈哈,沒錯,只有這種場合她才能來嘛。這是我女友,叫鄭筠希。」陸又昇爽朗地介紹自家女友。

  「妳好,我是又昇的女友,筠希。」鄭筠希伸手打算向蕭可握手示好。

  「哇⋯⋯妳好,我是蕭可。」蕭可也伸出手握住鄭筠希的手,這舉動反而讓人注意到蕭可的不尋常之處。

  「同學妳還好嗎?好像哭過的樣子。」

  「啊這個⋯⋯」蕭可收到來自鄭筠希的關心,收回手,用手臂胡亂擦拭臉頰和眼皮,隨後補充:「剛剛看表演太激動哭出來,沒事啦,這是感動的哭。」

  蕭可怎麼好意思說是因為帶入暗戀的情境,所以自顧自地痛苦的證據?

  「對了,這一位是我的小老師陳軾遠同學,他平常幫了我好多忙,甚至還改掉了我常常講課太久的壞習慣。」陸又昇自傲地介紹自家小老師,換來女友的驚呼。

  「你這壞習慣終於改掉了!真不可思議!嗯——陳同學到底做了什麼事,居然能矯正我家又昇的壞習慣?」鄭筠希對陳軾遠的實績感到驚訝,而當事人被崇拜又好奇的眼神盯著瞧不太自在。

  「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是盯著老師而已。」陳軾遠淡淡地回覆,不太像原本親和的樣子,蕭可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如果是平常的陳軾遠,一定會趁機爆料老師的糗事,愉快地和鄭筠希分享那些日常的種種,至少,他是這麼和朋友炫耀的,那些小老師的「抱怨」。

  應該只是因為不熟,所以才有所保留吧?蕭可為不尋常的反應下了結論,畢竟鄭筠希確實是不熟悉的大人,擅自聊這些事情也有不妥,在不清楚開玩笑的底線之前,最好別說太多不知分寸的話。

  「不好意思,我和小可還有事就先離開了,以後有空再聊吧,老師還是和女友繼續約會,我們學生就別當電燈泡了。」

  陳軾遠搭上蕭可的肩膀,重申了一次他們原本預定的行程,似乎很想早點離開這裡。

  「是啊,我和朋友也約好了,得快點過去才行,以後再聊吧!老師和鄭小姐就再見了!」

  他們飛也似地離去,快速穿越連接體育館的穿堂,回到位於後操場的攤位,正好遊園會的帳篷都拆得差不多。

  蕭可根本不敢開口詢問陳軾遠剛剛是怎麼一回事,他身上散發的低氣壓壓得人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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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原作者| 野生的以下省略 發表於 2021-6-9 22:4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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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看穿


  「抱歉,我想起來有事要處理,就先回去了。幫我和羅卉慈說一聲我先走了,星期一再見。」陳軾遠藉故離開。

  「咦?哦⋯⋯好,星期一見。」蕭可不明不白地和好友道別。

  陳軾遠到底是在氣什麼?蕭可不明白,只好一個人孤拎拎地回到班上的攤位,和羅卉慈會合。

  「小卉~妳還在忙嗎?可以準備去妳家了,軾遠說他有事所以先走。」

  「哦!剩下的東西已經差不多搬到車上,等等直接上車吧,順便來我家吃飯。」

  羅卉慈出聲報告自己的情況,和幾名同學將剩下的器具收拾收拾,最後拉著蕭可搭回家的便車。

  「話說怎麼樣,你們剛剛去看表演的氣氛還好嗎?妳看起來好像哭過哦,發生什麼事了?」羅卉慈一上車就壓低聲音,盤問好友去體育館的細節。

  蕭可不知道怎麼回應,和原先的想像不同,很多突發狀況,實在不好說明,抿唇不語。

  「看妳一臉困擾的樣子,果然沒有什麼好氣氛吧。」羅卉慈不太意外好友的反應。其實就算蕭可不提,她也不看好這段關係,尤其對陳軾遠沒有什麼好感。

  「不是啦,這不是軾遠的錯,我只是在看表演的時候不小心哭出來,然後他邊安慰我邊離開體育館的時候碰上歷史老師,他身邊跟著他女友,好像也是一起來看表演的。」蕭可急忙澄清,回想起當時的畫面仍覺得很困惑:「但軾遠一看到老師的女友後臉色就變了,我以為他會和對方聊起天來的說,到底為什麼?」

  羅卉慈聽完卻欲言又止,心中有很多念頭冒出來,考慮到好友的情緒還不算穩定,暫時吞了回去。

  看好友的臉色凝重,蕭可緊張地詢問:「小卉妳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快跟我說!」

  「真的要我說嗎?哎,我覺得接下來的分析對小可傷害有點大,如果真的想聽的話就別怪我了⋯⋯」羅卉慈故作神秘地深吸一口氣,說:「看小可的轉述,我猜陳軾遠應該喜歡歷史老師不會錯。」

  「⋯⋯啊?妳說軾遠喜歡老師嗎?歷史老師?」蕭可無法處理接收到的訊息,腦袋還卡住不能思考。

  蕭可驚訝的模樣完全在羅卉慈預料中,只好轉換成開玩笑的輕浮語氣,笑出聲:「沒事啦!事情也不一定是我猜的那樣啊,說不定他真的只是突然想到什麼才忽然安靜,喜歡老師應該也只是小男生吃醋那種模式吧。」

  羅卉慈大力拍了蕭可的肩膀,後者的狀態還是不在線上。羅卉慈嘆氣,雖然後悔自己不該這麼直接揭露傷人的可能性,同時又認為得讓好友清醒一些才行,長痛不如短痛。

  「那我問妳哦,既然知道陳軾遠可能是Gay,還想要告白嗎?別說我沒有提醒。」

  此話說得義正詞嚴,蕭可心底的打算有點動搖,可是她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算最後會死,至少得做了再來後悔:「⋯⋯我還是要。」

  「哎唷就說不是我沒提醒!到時候我的肩膀不借妳靠!要哭找別人哭去!」

  這句話結束,兩人間就忽然一片靜止,安安靜靜地回到羅卉慈家,誰都不敢再開口。

  *

  陳軾遠彷彿行屍走肉,一路上毫無精神,連通訊軟體的通知也不想理會,他想一個人靜靜地,不想被打擾。

  回到家後癱在床上,此時來了一通電話,這通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斷,陳軾遠只好確認到底是誰,不重要就直接掛,他現在就想一個人靜一靜。

  不看還好,一看發現是自家老哥,瞪大眼睛,二話不說馬上接起來:「喂?老哥?」

  「好小子終於接我電話了啊?都不看通知。我等等有事會順道繞一下路過去你那邊,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吃飯。」電話那一頭的洪峰祥聲音聽起來很愉快,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感覺。

  「好啊、好啊!我當然沒事!」

  「聽到要吃飯就這麼興奮,有這麼餓嗎?那等等要吃一頓大餐才行,我騎過去大概十幾分鐘,等著。」

  「嗯,等等見。」

  陳軾遠滿心期待見到大哥,他與洪峰祥有一段時間沒見到面了,上次見面已經是國一的時候,一來是對方本來就忙於工作,沒什麼空閒時間玩樂,二來是各自住在不同地方,要見面本來就是難事。

  「哎唷,你回來了啊,回到家幹嘛不出聲,小偷啊?」

  掛斷電話沒多久,尖酸刻薄的話語冷不防冒出,刺傷了陳軾遠的心,他僵硬地朝房間門口看去,一看果然是媽媽。

  「媽,我回來了。」

  「臭小鬼,還記得要喊我媽,今天幹什麼去了,現在才回來?」

  「我之前有說是校慶⋯⋯所以會晚一點回來。」陳軾遠眼睛不敢眨一下,深怕眼前的媽媽一個心情不好,手就揮過來。

  以前常常被這招給打得鼻青臉腫,被教訓得莫名其妙,往後再也不敢忽視媽媽的一舉一動。

  「校慶是今天?」媽媽想起似乎有這麼一回事,兒子跟她報備事情多半沒有關心,連這種事也忘記,煩躁地回應:「哎,算了我也沒時間參加。」

  「我有一件事要說。」陳軾遠挑好時間出聲,視線不忘繼續盯著媽媽:「我等一下要跟哥哥吃外面,就不在家吃晚餐了。」

  媽媽盯著陳軾遠,語氣不屑:「男人都一樣,成天只知道往外跑。」

  「我們真的只是吃個飯——」

  「不就吃個飯,還需要跟我報備?要不要回來隨便你,但我會鎖門,今天休想進門。」

  媽媽怒氣沖沖地離開陳軾遠的房間,留下臉色鐵青的陳軾遠。

  正巧,手機來通知,洪峰祥的訊息再度跳出來。

  『我到了,快下來吧。』

  陳軾遠鬆了一口氣,輸入了一些字:

  『吃完飯之後我可以去哥那裡睡嗎?媽等等會鎖門,我回不了家。』

  『媽又心情不好了?』

  『嗯,就那樣。』

  『別想太多,等等吃頓飯就會好一點。』

  洪峰祥的訊息讓陳軾遠有點想哭,家裡只有這個大哥能分擔這種情緒。

  父母離異也不是他想要的,根本無法習慣大人的話中話,老是被丟來丟去,明明不是沒有人要的孩子,卻比無家可歸還要慘。

  憋著眼淚,躡手躡腳地離開家門,溜去找大哥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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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原作者| 野生的以下省略 發表於 2021-6-16 22:5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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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坦白


  以前的陳軾遠姓洪,洪軾遠,如同其他離異的家庭一樣,父母感情生變,吵架、分居、上法庭,受苦的卻是小孩。

  洪軾遠小時候沒有多少幸福的時光,家中沒多久日子就開始走下坡,洪父的工作繁忙,壓力大之下經常流連在外,讓陳母心生不滿,經常為此吵架,雙方爭執不休,總是傳來刺耳的互罵與重物敲擊聲,洪軾遠難受卻無能為力。

  直到洪軾遠上了國中,陳母終於抓到洪父在外偷吃的證據,雖然對方死不認帳,但證據確鑿,再辯解都是無用功,未成年的洪軾遠被判給陳母,從此和洪父分居。

  從此之後,洪軾遠成為了陳軾遠。

  那哥哥洪峰祥呢?其實他並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童年,因為先出生的緣故,還不知道怎麼帶小孩的洪家讓洪峰祥寄人籬下,暫住在關係還不錯的遠房親戚家中長大。國、高中時期經常從親戚那裡接遊走在法律邊緣的零工,幾年下來,生活開銷都習慣自己解決,因此一到成年就輕鬆脫離原生家庭,經濟獨立、一個人在外生活也不成問題。

  即使如此,這位兄弟的感情還是很好,就算相處的時間不多,年紀也有差距,仍在短短的相處時間內創造出只有彼此才有的互動模式,或許也因為哥哥先進到社會磨練,好不容易回到原生家庭看到弟弟有股放鬆感,也很寵這個弟弟。

  至於寵到什麼程度呢?就是弟弟想吃什麼的時候,就會盡力載他到指定的餐廳或小吃攤覓食,無論何時。就像現在——

  「哥,我要吃廟口麵線。」

  「廟口麵線啊,這時間還有開的麵線是哪一家來著⋯⋯」洪峰祥戴上安全帽,朝後面的弟弟喊:「那就去吃老黃好了,騎過去應該還來得及。」

  機車一發動兩人就不再出聲,在吃飯之前不講正事,這是兄弟間的默契。

  上橋的時候,吹得強勁的風從衣袖灌進陳軾遠的衣服裡,使得他冷得打顫。

  「會冷哦?你剛剛怎麼沒穿件外套出來?現在快十二月了,小心感冒。」

  「我也不想啊,被媽嚇到差點不敢出門,我就直接這樣出門了。」

  陳軾遠想起下午被淋濕的慘狀,總覺得今天一直在著涼,運氣真差。

  「我有帶薄外套,等等拿給你穿,忍一下。」

  經過通往北部的快速道路,下了橋後停車在附近的安全帽專門店,下車翻出放在車廂備用的薄外套。

  「喏,給你。」

  從哥哥那裡接下外套,右手套進去馬上感覺不對,驚呼:「哇,這穿起來也太小件了吧。」

  「這是女生的尺寸啦,你穿起來當然會有點小,忍一下。」

  「哥你留著前女友的衣服還拿給我穿⋯⋯」

  「哎我最近太忙懶得處理,反正還能用就繼續用啊,我又不介意這種事。」

  「是我穿又不是你穿,哎。」

  雖然嘴上嫌棄,最後還是好好地穿起來了。

  和前女友分手是距今半年前的事,隱隱約約感受得到洪峰祥其實還是很在意這段感情的終結,即使是和平分手,想起來難免感傷。

  陳軾遠對那位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前女友印象不深,不太敢主動提問他們之間到底是發生什麼事,反正事情都過去了。

  有了父母這血淋淋的例子,陳軾遠從小就對女性多半抱持負面的情感,老覺得她們鬧脾氣的模式讓人很累,完全不講道理,好像全世界都要聽從她們的話才甘願。

  當朋友或許還無所謂,但進一步交往就免了。

  洪峰祥騎了一陣子之後停在某個巷口,明明現在已經九點快十點多,卻還是人潮擁擠,可見店家生意好到人潮不會散去。

  復古的「老黃小吃攤」插電招牌擺在門口附近,店內沒有新潮的裝潢,菜單也是簡單的幾樣常見的菜色,裡頭的座位卻是幾乎坐滿,也有不少外帶的人在旁邊排隊。

  「下車吧。」洪峰祥熄火、脫下安全帽。

  這家「老黃小吃攤」是專門在晚上營業的店家,在當地很有名,因此不少人士慕名而來,包含洪峰祥。

  「哦、原來是這家店啊,好懷念,以前很常來這裡吃宵夜的,人還是這麼多。」陳軾遠同樣脫下安全帽,回想近十年前的光景,心裡暖暖的。

  「你去佔位。」洪峰祥指示弟弟坐好位置,自己則跑去前方點菜:「老闆,我要兩碗麵線,一碗不要香菜、兩盤蚵仔煎,然後一盤黑白切。」

  陳軾遠往角落走去,那裡有個四人座,他就在那邊等著哥哥回來。

  「來來,我拿好筷子和湯匙了。」洪峰祥把筷子和湯匙分別放兩人的面前,拉開椅子坐下來,開口:「話說今天是你學校校慶對不對,玩得開心嗎?」

  哥哥很貼心的不提媽媽的事,可惜校慶對陳軾遠來說不只有開心的回憶,只好避重就輕提一下:「我們班的大隊接力得了第二名,班上的攤位也全都賣完了,同學都好厲害,我根本沒出什麼力。」

  此話不假,比賽得到好成績陳軾遠是高興的,但洪峰祥仍然感覺到弟弟話中的落寞。

  「應該不是這樣而已吧,我們家軾遠就算被媽媽酸,也不會心情不好到連我都看得出來,在學校發生什麼事了?」

  瞞不過哥哥,陳軾遠本想再次開口,店員端著餐點的手瞬間插進兩人之間,讓陳軾遠意外得到暫時逃避的空間,事實上也是真的餓,馬上在麵線上倒了一堆烏醋,湯匙快速地攪拌麵線,筷子也不忘切開蚵仔煎,如願大快朵頤。

  洪峰祥看弟弟的吃相如此兇猛,也不想繼續盤問了,這副模樣一看就是拒絕回答,他轉念一想,回到家再繼續兄弟談心也不遲,他現在也同樣很餓。

  兄弟倆迅速地解決這頓簡單的晚餐,也迅速地回到洪峰祥的租屋處。

  他住在鄰近火車站的單人套房,空間小,不過還算舒適,因為雜物不多,不會壓縮到太多活動空間。

  陳軾遠忽然想起身上還穿著哥哥前女友的薄外套,嫌惡地脫下來,丟在老哥頭上,洪峰祥臉被攻擊覺得莫名其妙,還是好好地將薄外套收起來,接著從冰箱裡取出兩瓶罐裝飲料坐到沙發,一瓶遞給弟弟,示意他也坐下來。陳軾遠接下飲料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該來的還是躲不掉。

  「因為是哥所以我才說真話。事情是這樣的⋯⋯」

  陳軾遠自從發現自己異於常人的性向後,第一個表明的對象就是洪峰祥,他這個哥哥平淡地接受了弟弟對同性有興趣的事實,雖然人高馬大,心思卻很細膩,尤其明白他倆的家庭關係實在好不到哪裡去,對女性產生不信任也是在所難免,不會怪弟弟。

  只是,陳軾遠從來不和他聊感情的事,不知道是恥於分享情感,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不得而知,像今天這樣說這麼多,說實在確實驚訝,更讓人驚訝的是對象竟然是老師。

  身為兄長,在感情經營這方面也不是說多厲害,此外也不熟悉同性間的喜歡是怎麼回事,腦袋裡還在斟酌該用什麼字眼時,弟弟忽然說出「我要睡了,今天就這樣吧」來終止話題,話被堵得這麼不爽快還是第一次。

  感情不能以邏輯去推算,裡頭涵蓋太多複雜的人際關係與自尊糾纏,輕易放下就不會這麼煩惱了。為了轉換弟弟的心情,載著他到處玩了兩天,把難得的假日額度用到一點也不剩,至少現在要開開心心的。

  洪峰祥趁弟弟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把衣服拿去丟掉,心底似乎少了一層負擔,或許是時候開啟一段新的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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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原作者| 野生的以下省略 發表於 2021-6-23 23:0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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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難堪

  結束快樂的校慶時光,馬上進到十二月,孝班班導在早自習宣布進行大掃除,順便換座位,似乎是突發奇想的念頭。

  班導利用當週固定的自習時間,指示同學把桌椅和一些個人物品搬出教室外,開始大掃除。

  開學時以座號排訂第一次的座位,一周內以身高再次排序,之後就沒有再換過座位,上學期都快結束的時間點才要亂數換座位,同學們覺得新鮮。

  一年級教室全都是從左方進出的構造,座號從左到右、上到下的順序排序,三十五位同學剛好五排七人,而陳軾遠原本坐在十九號的位置,中間倒數第三位,後面坐蕭可,前面是徐子行,蕭可後面是羅卉慈,身高調整後也沒有更動,因此他們才會熟識起來,換座位直接打亂原本的社交圈,陳軾遠的位置移動到向左靠窗的倒數第二位,周圍充滿原本不熟悉的同學,其中一位是張凡嶽,位於他後頭。

  待在教室擦窗戶的羅卉慈拉著好友蕭可確認班導貼在講台上的新座位表,發出哀嚎:「天啊班導怎麼把我們都拆散了?我現在換到最後一排去了,好遠哦,小可倒是還在中間排。」

  「啊,真的耶,我們全都在不同排,完全錯開了。」

  和喜歡的對象、好友的座位同時分開讓蕭可感到寂寞,不過下了課依舊可以一起聊天,她也就不太在意了。

  倒是另一頭的陳軾遠還不知道這樣的改變為他帶來莫大的困擾,和徐子行兩人在男廁打掃中。

  「我的天啊,今天有人挫屎挫到發生災難。」徐子行才剛開第一間的門就發出哀號,馬上衝去掃具間搜刮鹽酸和馬桶刷,還拿了水桶準備裝水。

  平常不太有人使用男廁的隔間,都是使用外頭的小便斗居多,裡頭的慘況可想而知非常驚人。

  「那我就刷地囉。」看著好友衝進隔間的陳軾遠笑笑地說。

  「靠!你去刷小便斗啦,地板那麼乾淨又不用刷,沖一沖就好了。」徐子行晃動手上的馬桶刷表示不滿。

  「好啦、好啦。」

  接著陳軾遠和徐子行分開打掃,各自刷好完事後感覺神清氣爽,本來想趁空閒時間偷偷去合作社買飲料,熊熊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啊,突然想起來今天換座位,該不會只剩我們還沒搬桌子吧?該回去了。」徐子行走到一半停下腳步。

  「嗯?啊,我完全忘記換座位這件事了!快走!」陳軾遠也想起這回事,馬上回頭。

  他們打掃的男廁位於教學大樓一樓,很接近走廊另一頭的合作社,但是和自己班上的位置是反方向,折返很費時間,既然還有搬桌椅的任務,當然是放棄食物比較要緊。

  兩人快步走回三樓的孝班,果然只剩他們的桌椅還沒搬回去了,而且其他同學也快速換到新座位就位。

  「其他人也搬太快,欸我們趕快搬完,不然等等就要上課了。」徐子行看著走廊上只剩兩張課桌椅覺得慘,上前搬回教室。

  當陳軾遠搬好自己的新坐位,忽然被窗戶旁的人給叫住。

  「嗨,軾遠,你們班在大掃除啊?好像還換座位了。」正要前往忠班上課的陸又昇開口打聲招呼,簡單地查看教室的環境,熟悉一下同學的新座位。

  「歷史老師好。」陳軾遠反射性回應,然後繼續說:「對啊,班導很突然地說要換座位,我們就在這節自習時間開始打掃,順便換座位。」

  「不只你們要熟悉,連我也要熟悉新座位了啊,看過去整個大風吹了唷。」

  「是啊,我和朋友的位置全都換掉了,他們都離我好遠。」陳軾遠嘆氣。

  他這口氣不完全是和朋友分開的遺憾,而是為了另一件事情在煩惱。校慶那件事歷歷在目,實在不是很想看到陸又昇,暫時不想去處理感情。

  「啊對了,我是過來跟你通知這兩週我都請假哦,我有一些私人事情要處理,已經請好代課老師了,到時候通知一下我們的進度。」

  「請假兩週哦⋯⋯好,我之後和班上說一下。」

  「那就謝啦,月底見~」陸又昇向陳軾遠揮手道別,走向忠班。

  沒多久時間,鐘聲就響了起來,班上同學陸續回到自己的新座位,拿出課本。

  陳軾遠的心思還在陸又昇通知自己請假不來這件事上,有一種鬆一口氣,卻莫名感到失落的情緒,心情被這樣無預警地打亂不太舒服,心不在焉。

  坐在他後頭的張凡嶽大喊:「喂,陳軾遠回神,老師要收作業,你應該有帶吧?」

  「咦、什麼?作業?老師不是還沒來嗎?」

  「上週老師交代要寫的數學講義啊,A3那張,他說上課前會收。你該不會忘記寫了吧?沒有寫我就要往前收了。」

  「等一下我有寫,你先等等⋯⋯」陳軾遠回神翻找自己的書包,把講義交給張凡嶽。

  「明明就有寫嘛,我往前收了。」張凡嶽哼了一聲,繼續向整排同學收講義。

  張凡嶽是那樣的人嗎?說來陳軾遠似乎和這位體育股長特別不熟。為了嘗試和同學搞好關係,陳軾遠腦子裡計畫著下課後提出邀約,逛逛合作社,拉徐子行一起去肯定能成功。

  體育股長張凡嶽心裡想的是別的事。和其他同學不一樣,他是班上唯一還留在原處,沒有換新座位的同學,摸不清班導的用意,也不想猜測,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和陳軾遠很近的事實讓他不太爽。

  如果沒有發生車禍的話,或許張凡嶽就不會知道蕭可喜歡陳軾遠,自己也不會像笨蛋一樣,傻傻地明知對方有喜歡的人,還是義無反顧地拉出那條單箭頭,形成兩條單箭頭,指向不同的人。

  張凡嶽不知道還有一條單箭頭,那條單箭頭指向他意想不到的人物。

  數學課下了課,陳軾遠馬上回頭邀約張凡嶽。

  「欸,張凡嶽,要不要一起去合作社買飲料?」

  張凡嶽對於陳軾遠的邀約感到困惑,便開口問:「蕭可會來嗎?你們不是朋友?」

  「她不會來啦,我們一群男生買東西邀女生幹嘛?你不想去的話就算了。」

  「我哪有說我不去,走啦。」

  本以為張凡嶽不太情願,不過看著彼此肩併著肩一起走,陳軾遠覺得自己想多了,對方也沒有不好聊,一樣講幹話,聊剛剛上課發生的事,以及等一節課要上什麼等等。

  他應該是肚子餓所以心情不好?陳軾遠胡亂猜測,現在早上第三節課,別說其他人,他自己也開始感覺到肚子餓。

  「啊,我想起來了,看到體育股長的臉我忽然想起之前校慶比賽的事。」陳軾遠打斷原本的話題,插入另一件他在意的事:「比賽結束後你不是衝去找小可嗎?我也有看到你站在那邊,但是小可卻說沒有看到你,你為什麼不進去看她?」

  「看到我?我不記得這件事⋯⋯啊。」張凡嶽思索著校慶的回憶,想起自己站在帳篷前的畫面,黯然離去的心情再次浮上來。

  「你看錯了,我沒有要去看蕭可,我只是剛好經過而已。」

  張凡嶽睜眼說瞎話的回覆反而讓陳軾遠更加困惑,明明得到第二名的事讓他爽到瘋掉,衝去休息區和其他同學抱抱,還問蕭可的情況,一溜煙人就不見,分明是去看受傷的蕭可。

  「反正她比較想看到的人是你⋯⋯」張凡嶽幽幽地吐出一句奇怪的話。

  「什麼?」

  「我說,你們是朋友,所以你去看她比較好啊,我和她又不熟,去了很尷尬。」

  對方似乎沒有打算繼續這話題的意思,盯著飲料櫃,選好後拿出運動飲料,不發一語地朝櫃台前進。

  這一連串的話都讓陳軾遠不明所以,張凡嶽和蕭可不熟嗎?私底下的接力練習這麼長,是要怎麼不熟?難道比賽前的加油打氣都是假的?

  陳軾遠搞不懂張凡嶽在這時刻意撇清關係在顧慮什麼,就像之前擦身而過的情景,似乎有什麼東西他不該去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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