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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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魔法禁書目錄/日常│土上]君は黄昏 失憶後強調有[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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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toko0721 發表於 2020-12-1 23:0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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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板分類
作品地區: 日本
連載進度: 連載中
《太陽が好き、月も好き、でも君は黄昏。1》
參考幻想收束,2020中秋節活動。

I love three things in this world.
Sun, moon and you.
Sun for morning, moon for night,
and you forever.
——《暮光之城》

吾愛有三,一為日,一為月,卿為朝朝暮暮⋯⋯
「今天月亮好圓喵!」
手搭在陽台的欄杆上,金髮少年享受著入秋夜晚的涼風。
「這是當然的吧?今天是中秋嘛⋯⋯」
秉持著絕對不浪費食物,即便時間來到深夜,上條仍拿著房內幾名少女,方才興奮過度製作的大量團子在啃著,是啃沒錯,因為茵蒂克斯把份量抓的和飯糰差不多大。
「哈哈哈,阿上還是老樣子呢⋯⋯」
看著身旁還穿著制服的刺髮少年,鼓起的臉頰,努力和團子奮鬥的模樣,土御門拿人沒輒的啞然失笑。
兩名少年併著肩,在陽台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任憑月光柔和的拉長身影,任憑月光不經意的灑落在房內,幾個佔據床鋪睡得老熟的兔女郎,恣意的睡姿、睡顏也被其一視同仁的照亮,像是靜靜的守護她們美麗的夢境。
「話說,舞夏呢?你準備了這麼多東西不就是為了跟她過中秋嗎?怎麼沒見你約她?」
上條認真的問著旁邊,到了快凌晨還依然帶著墨鏡的傢伙。
土御門把視線從遠方的月亮上移開,將注意放至提問的人身上,通透的雙眼打量著,不放過上條面容上的任何情緒,隨後調笑著開口。
「嗚喵!我怎麼可能放著可愛的義妹,讓她等這麼久呢?早在約你們之前我就已經先跟她過完了。」
「畢竟明天還得上課,我才不忍心讓她熬夜呢!」
原來今天製作團子的工具,已經有人先使用過了啊!敢情他們還是剛好碰上,撿到便宜了呢⋯⋯
該說一點都不意外嗎?對這個妹控⋯⋯
擔心土御門會因為自己,沒時間陪舞夏的上條當麻也真是太蠢了。
「不過阿上能為了我吃醋,好開心喵!」
談起義妹本就晶亮的眸子,倏的變得更加絢爛,在夜色的調和下卻又多了幾分柔情在流淌,本來沒有這意思的上條臉頰也不禁發燙起來,心底輕輕溜過一絲酸楚,被這人這麼一說,好像真有幾分醋味在了。
「才⋯⋯才沒有,笨蛋!我只是擔心你為了陪我們沒空陪舞夏罷了。」
那個總是獨自一人,等著哥哥回家、再次出現的女孩,寂寥的小小身子於腦中浮現,逐漸冷卻他開始鼓噪的心,較真的自己幼稚的可恥。
能夠排除一堆惱人的任務,趕回來和自己過中秋已經很好了,第一第二都是其次。眼前少年燦爛的金被艷紅埋沒的片段,倒在血泊當中,空氣裡飄散的鐵鏽味,都在刺痛著他每根最敏感的神經。
上條沒有說出口,沒有將那句到了口中的「多回來點吧!」吐出。
這樣就夠了⋯⋯
「阿上⋯⋯謝謝你⋯⋯」
一聲明快的謝謝打斷他的思緒,他驚訝的望著開口的那人,眼睛眨了好幾下,土御門就這樣柔柔的揚起嘴角,俏皮的語氣卻沒有遮蓋住認真深沉的眼眸。
心照不宣,他們都清楚彼此沒有明說的話裡,藏著什麼。
「我們什麼關係,你這麼說都不覺得噁嗎?」
隱隱騷動的不安、陰鬱的想法,都因為這人的關心被一一撫平,取而代之,紅暈又爬上了上條的臉蛋。
「阿上知道月亮上的陰影是什麼嗎?」
徐徐微風一陣一陣的吹過,將身旁這人細碎的聲音傳進耳裡,他沒有去多加思考土御門沒來由的提問夾帶什麼,只是下意識的掀起眼簾,把目光從黑壓壓只有幾盞路燈的街道,移至朦朦朧朧的上空。
夜幕被那輪又大又白的明月,照得起了毛邊看起來格外可愛,他盯著月球上灰灰的部分想了好久。
「那些陰影不是因為月球表面的坑洞而形成的嗎?」
國中的地球科學,他記得老師是這麼說的……
然而金髮少年好像對自己的答案有些不滿,皺起了眉頭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喵……該說這就是阿上嗎?還是該怪我自己問問題的方式不太正確呢?」
上條瞥了眼氣餒的這人,對方甚至誇張的垂下頭,像是要凸顯他的回答有多令自己失望。
但除此之外他貧瘠的腦袋已經想不出任何與月亮有關的科學知識了,這次他少見的覺得自己答的還不錯呢⋯⋯
「不然應該是什麼嘛!」
他放棄思考,直接向學識淵博的少年求解答。
「不是,阿上自己也說了今天是中秋,那答案應該要跟這個有關吧?」
土御門苦哈哈的打趣著,不過沒有任何一點羅曼蒂克因子,這才是他認識的上條當麻。
「嫦娥奔月、玉兔搗藥這幾個應該多少知道吧?」
上條知道歸知道,依舊完全不曉得這究竟跟月球的陰影有什麼關聯,所以他選擇沉默。
「⋯⋯」
開啟話題的少年這次是真的敗給眼前人了,轉換到了以往他解釋對方聽的模式。
「嫦娥為了阻止想盜取仙丹長生不老的奸人,自己吞下了仙丹飄上了月亮,不得已離開深愛的丈夫,住進月亮上的廣寒宮。」
「玉兔搗藥則是,兔子和朋友遇到了三個飢餓的老人,兔子於心不忍便跳進火坑裡,讓自己成為了食物,此舉感動神明,便把牠送去了月亮跟嫦娥相伴。」
上條挑選著故事裡的重點,他只知道這兩個人物都被送去了月亮上,目前還聽不出和陰影有什麼關係。
「傳說月亮上的影子,就是在搗藥的玉兔和思念著丈夫的嫦娥⋯⋯」
喔喔!原來是這樣⋯⋯
聽完傳說故事後,他重重點了幾下頭,表達自己有把話聽進去。
然而身旁的那人卻依舊掛著一抹令人猜不透的苦笑,不知為何上條就是能在笑容裡,讀出對方在笑他傻,笑他還是什麼都不懂。
「這兩個故事結尾都算不上好,對吧?」
算不上好?為什麼?
他沒有說出口的疑惑,全都顯現在臉上,惹得土御門原本有些晦暗的面色一掃而空,甚至笑出了聲。
「憑什麼做了好事的兩個人,得像是被流放一樣的送去月亮呢?見不到自己的丈夫、朋友,只有孤寂和彼此⋯⋯」
是嗎⋯⋯說到底也就是故事罷了。
本來應該要是如此的⋯⋯
「不覺得有點諷刺嗎?中秋圓圓的滿月象徵團圓,大家都賞著天上的月亮,與自己最愛的人一起過節。」
土御門低下頭,拿了上條端來的盤子裡,形狀難以用圓形去形容的團子,咬上一口,咀嚼吞嚥下腹。
「但是月宮裡住著的嫦娥和玉兔,卻只能忍受無法與愛人、朋友相見的寂寞。」
上條的眼睛無法離開金髮少年、無法離開天上那顆突然變得模糊不明的月亮,他好像捕捉到什麼線索,即使只有一絲絲。
「但是土御門元春有回來和最重要的義妹一起過中秋了喔!」
「嫦娥是為了最愛的丈夫才這麼做的不是嗎?兔子也是牠一定不後悔自己的決定,他們兩個相知相惜,現在搞不好在月亮上開派對咧!」
已經夠了,土御門做的已經足夠了,相信舞夏一定也是這麼想的。
「傳說畢竟是傳說,所以土御門元春也是,今天有好好完成自己想做的事就夠了。」
上條盡量讓自己的語句聽起來輕描淡寫,只是突然有感而發,金髮少年像在說著別人的經歷似的依舊柔柔的勾著嘴角,倚著欄杆手撐著頭,眼兒彎的像月牙一般好看。
「不是只有舞夏喔!」
望著自己的那雙黑溜溜的鏡子,映照著天空少少的星星,由於狹小才像承載了一片星空,華光流轉讓上條有一瞬要被吸進去的錯覺。
「我不是說過了嗎?好不容易才在一堆任務中擠出時間,能和阿上一起過中秋……」
什麼啊……
他又不是小孩子,才不在乎這種事。
因為太過開心,上條的頰上再次染上淡淡地霞紅,即便有夜色的掩護還是清晰可見,土御門愉快的嗤嗤笑了起來。
「怎麼樣,阿上要確認嗎?他們是不是在月亮上開派對……」
把聊天的內容又繞了回來,土御門摘下他的墨鏡對刺髮少年挑釁的晃了晃。
「喔!看就看,反正一定是啦!」
沒有薄藍鏡片的阻隔,他對這人頑劣笑容的抵抗力,近乎為零,上條接過墨鏡偏開頭,裝作已經進入認真狀態要開始觀察空中的月球。
但換成掛在自己鼻樑上的墨鏡,還帶著持有人的體溫,讓他變得輕飄飄的好難專注,手指刻意的推了下鏡片就和土御門平時的姿勢一樣,指尖輕輕滑過面龐,好像又發熱了起來……
啊、他的目的是要看月亮來著,因為墨鏡而變得昏暗的視野,使他找了一陣才尋到失去光暈變得更加明顯的月亮。
嗯……依稀能看到陰影處有像兔子的輪廓……
爾後,一片影子壟罩下來,一人放大的臉完全遮住了他的視線,土御門不知何時貼在他的身側,詫異的上條反射動作就要往後退,卻發現手已經被這人捉得牢牢地了。
接下來便是唇上一股刺刺癢癢的感覺,金髮少年的鼻息自他的頰上滑落,這人呼吸的溫度讓他本就熟透的臉變得更為燙手,尖尖的虎牙輕巧的叼著唇肉在磨著,直至紅腫了才心疼似的用唇蜻蜓點水的啄著、吻著。
呆愣在原地的上條忘了閉起眼睛,應該說他並不知道做這種事需要闔上雙眼的沉溺,土御門淡色的睫毛輕顫,緊緊皺起眉頭的模樣便撞在了他心上,烙在了靈魂深處。
「偷襲大成功喵!」
他沒能推開,眼前正露著狡黠笑容的少年,他也意外的發現自己並沒有這種想法,一切都如此順理成章。
「其實古代中國還有一句話,叫千里共嬋娟喔!意思是即使距離很遠,至少還能跟你共賞同一顆月亮。」
土御門又自顧自的說下去,讓上條喪失向對方抗議的機會,算了剛才自己也沒表示拒絕,胸口像有個小火爐被點燃似的,連指尖都暖烘烘的。
「別看我這樣,我很愛賞月喔!忙到不行的時候⋯⋯」
少了鏡片遮蓋的眼睛,情感毫無保留的流淌而出,那直視著明月的眸子,比自己還淺上許多的瞳中,盛著的天空都被這人勾勒的如此柔和。
「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月亮靜靜掛在那邊,再怎麼煩躁都會慢慢平定下來。」
因為它也同樣的掛在舞夏和上條的窗邊⋯⋯
遲鈍的刺髮少年在鄰人眼底,看見同那些景物般,被描繪得如畫的自己,好像出乎意料的讀懂了句裡的意思,他緩緩扯開嘴角,展露開朗的微笑。
「那我跟你不一樣,我更喜歡太陽欸⋯⋯」
上條還帶著人的墨鏡,使得他看向月亮的模樣,確實有些像是在望著朝陽,甚至裝腔作勢的舉起手擋了一下,彷彿眼前溫和的白光十分刺目。
「不覺得看見它緩緩升起,就會開始期待,今天或許是不錯的一天嗎?」
夜空像會被點亮,月亮會變成太陽,這是土御門看見少年頑皮的勾起唇時,第一個想法。
「太陽下山時,又會期待明天趕快來臨,希望也和今天一樣是不錯的一天。」
明天土御門是不是就會回來了,是不是就會毫無預警的回到教室;回到隔壁的租屋處;回到他的日常裡。
金髮少年非常苦惱的蹙起眉頭,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似的,雙手環在胸前用力的點了頭,然後猛的抬起視線對上上條打量的目光。
「嗯⋯⋯果然太陽跟月亮都喜歡!」
可以的吧?
再貪心一點,不管是擁有這人的白天還是夜晚他都想得到手,是上條當麻擅自允許他可以再更加任性一點的。
所以這麼做,是可以的吧?
就取個中間值吧!
只見土御門的眼底星光斑斕,微微一笑像孩子那樣,明媚燦爛在清晰的面頰上漾開。
像錯綜複雜的魔術方塊;像腦筋急轉彎的燈謎,金燦燦的少年開了口。
「不過,阿上對我來說,是像黃昏一樣的存在喔!」
不能每日相見,那就日夜思念吧!
白晝與黑夜交織將天空染上澄澄的暖橘,就像這個人一樣……
「蛤?完全聽不懂什麼意思……」
上條歪著頭,面上的表情好似寫著「完全不懂」一般的呆滯,害得土御門在夜裡差點大笑出聲。
「沒什麼,好期待明天快點到來喵!」
是啊!明天還要一起去上學、一起吃午餐、一起留下來課後輔導、打無聊的賭。
如果可以的話,還能一起去地下街逛逛,買晚餐的食材⋯⋯
「嗯!」
只是想著,便有種被幸福包圍的感覺,總是不幸的刺髮少年不禁爛漫的笑著,讓另一名少年的心臟不住發熱,不安份的騷動了起來。
土御門抬手替人梳理好被風拂亂的髮,雙手的指尖小心翼翼的觸上還掛在對方臉上,沒拿回來的墨鏡。
不知道是時間的流逝變慢了,還是這人刻意的放緩了動作,感覺被風吹至微涼的指腹,在臉頰上停留了好久好久,上條甚至害躁的閉上了眼睛,努力的調適呼吸,將每一口氣都吐的極輕,卻變得更加綿長。
土御門捻起掛在耳上的框架把墨鏡摘了下來,他沒有戴上而是單手隨意的拿著。
「好啦!也到該睡覺的時間了喵!我們進去吧。」
聽到叫喚的上條趕緊睜開眼睛,追上了那抹金色的背影,眼尖的他發現對方捏著墨鏡的指,正不住摩挲著,像是要將什麼埋入皮膚刻骨銘心,眼眶便不爭氣的酸澀起來。
回到室內後的兩人有些頭痛,土御門的床,此刻正躺著三名睡翻了的兔女郎,這樣的情況光睡在同一個房間都有疑慮。
「怎麼辦,阿上我能去你那住一晚嗎?」
其實他也正有此意,反正因為同居少女,上條當麻早就睡浴缸睡習慣了。
「嗯!我沒差。」
既然達成了共識,兩名少年便收拾一會兒善後,動身前往隔壁上條的租屋處。
心臟跳得飛快,就像是會撞破胸口那般,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方才陽台的對話太過清晰,還不斷在腦海回放,現下兩人完全處於獨處的狀態,反倒讓上條不禁緊張了起來。
「你知道的嘛!我家沒有地鋪,床給你我去睡浴室⋯⋯」
脫逃的話還沒講完,鑽進他被窩的少年卻伸出了手,用可以說是無情的力道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將人扯上了床。
「計較那麼多幹嘛!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喵!」
完全無視當事人的意願,土御門動作迅速的掀開棉被,將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的上條也包進了被窩裡。
「而且兩個人一起睡比較暖和嘛!」
明明這人的體溫就比自己高上許多,他卻對對方取暖似的環上腰的手,纏住腿的腳,以及逐漸靠近的胸膛拒絕不了,或許真的不是第一次了,也說不定⋯⋯
心跳在不知不覺間恢復平穩,上條無意識的調了個自己覺得熟悉的姿勢,在鄰人懷中沒心沒肺的進入夢鄉,這一次,他沒有注意到,對方因為他再自然不過的動作,頓了頓,臉上甚至十分煩惱的扯出一抹苦澀的弧度。
那個黃昏、那個勇敢的少年、那個被扯出自己硬殼外的膽小鬼,那份本該是兩人共同的回憶,在越來越模糊的腦中忽然浮現。
土御門元春將下巴擱在了,總讓這人頭髮亂翹的髮旋上,收緊了摟著人的手臂。
阿上,可以的吧?
再更加更加貪心一點⋯⋯
這是你教會我的。
爾後,床上的兩名少年都墜入了夢境當中,窗外的月亮也依舊,依舊那樣柔柔的亮著、高掛著、旁觀著,守候著每一個不甘寂寞的人兒。



本文最後由 futoko0721 於 2020-12-20 16:1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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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futoko0721 發表於 2020-12-15 00: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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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限り恋人のはずだ⋯⋯2》
寫10/27世界告白日,雖然過了……

「阿上,我們交往吧!」
最近早上,秋天的涼風讓人懶懶的,離開被窩出門上學就成了一件艱難的事。
好不容易料理完少女的早餐,交代完若是下雨一定一定要記得收衣服進來後,上條才帶著滿身的倦意出發,便在家門前遇到了鄰人。
對方像他一樣好似沒睡飽的說了夢話,倒是上條被人沒來由的告白嚇醒了不少。
「蛤?等等⋯⋯現在是我在做夢,還是你在做夢,其實我根本沒起床?」
刺髮少年用力閉起眼睛,然後睜開以為這樣能從夢境中脫離,畢竟再不趕快起來可就要遲到了。
但,當他睜眼時,土御門依舊勾著唇露著狡黠的微笑,站在他面前。
「哈哈哈!這是現實喔!」
意識到人沒在開玩笑時,上條誇張的驚叫出聲。
「欸欸欸?為什麼啊?」
想起來自己還站在門口後,才勉強壓低音量,結巴著質問說出這種話,還看起來理所當然的土御門。
「不是⋯⋯為什麼要和我⋯⋯交⋯⋯交往啦!」
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強力壓下快不住變大的音量,少年的臉蛋在冷冷的天裡,燙紅了起來,連圓圓的眼眶都泛著微紅。
金髮少年笑得更是開心了,鏡片後狹長的眼眸彎成條線。
「欸?阿上不知道嗎?今天是世界告白日,只要是對方向你告白都不能拒絕喔!」
又是奇奇怪怪的節日,每次都要上條當麻配合這傢伙的任性妄為,中秋節的時候也是,兔女郎到底是什麼鬼?收拾爛攤子永遠都有他一份⋯⋯
「只限今天一天喵!」
輕輕的、有什麼痛楚像針一樣挑破他心臟上細細的血管,能感覺血液會流失,心尖會變涼,每一下的跳動都拉扯著破口帶著酷刑般的疼。
特別是這人,微笑著道出這句話時,眼底他觸及不到的落寞,讓上條痛得發慌。這好像是一直屬於上條當麻的什麼東西,現在卻又令他感到疏遠無法擁有,什麼都無法憶起的煩躁忽然湧上。
偏偏平時像會讀心的眼前人,此刻的敏銳不知被拋去了哪……
「阿上不記得了嗎?我們以前也這樣玩過喔!」
上條低著頭睫毛遮擋眼底,讓人無法看清他現在的情緒。
「嗯……那交往吧!到今天結束為止……」
什麼都記不清,以至於無從分辨真偽的少年,最終答應了下來,趨於平靜的內心讓紅暈消退,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也顧不得在對方瞳中映照出的模樣有多狼狽。他答應了,卻不是因為害怕,被上條當麻帶有不一樣情愫對待的燦爛少年發現哪裡不對勁……
「所以情侶會做的事……是什麼啊?」
出了學生寮,上條將頭撇開就怕對上鄰人那帶著促狹的眼眸,才開口問道。
話一拋出雙頰又難為情的發燙了起來,明明是對方提議的,憑什麼是他先想要怎麼開始啊!
這樣不就搞得自己好像很期待嗎?
在上條還在糾結的期間,遭風吹拂至微涼的掌心,突然被一股溫暖包覆住。
少年因為驚訝渾身震了一下,纖細的睫也跟著無辜的顫了顫,在低下頭確認彼此的手正十指緊扣著時,臉又變得更紅了,連眼神都不曉得該往哪飄才好。
「首先,就這樣牽著去學校吧!」
土御門拉起他的手,帶到臉旁壞心的上揚著嘴角,在比人小上一些,一點也不滑嫩細緻的手背上,用唇輕輕的蹭著,然後印下一個殘留體溫與柔軟觸感的吻。
一路上,上條都在擔心路人的眼光有沒有投射過來,會不會遇到班上同學,若是被藍髮發現該怎麼圓,等回過神來時,手心已經出了一層汗。
黏膩濕冷的感覺並不好受,就在他尷尬的想抽出手時,像是查覺到了他的意圖,土御門刻意的緊了緊交握的手,像在表達自己的不願意,上條只好繼續任人牽著。
因為天氣乾冷的緣故,他的手純粹是太過緊張才冒汗的,被秋風一陣一陣的吹,就算貼著他人的手掌也不禁有點冷了起來。
而身旁的少年則一言不發的,拉著他微涼的手放進了制服外套的口袋裡,因為這樣兩人的距離又更靠近了點。
別人看不見的狹小空間,被人的溫度變得暖烘烘的,這裡藏有只屬於他們兩人的秘密,和無法言喻誰都不明白的情感,心窩處有股暖流在蔓延,體溫逐漸攀升,上條告訴自己只是因為兩個人貼在一起太熱了而已。
絕對不是那個還殘留在手背上的吻,和土御門不斷用指摩娑著那處的原因……
上條當麻不會說岀口,在對方孩子氣的舉動裡,他品嘗到了依戀,自己也是一樣的,而他並不知道土御門的這份「依戀」向著何處。
「喔、早安啊!阿上、小土。」
遠遠的上條便瞥見另一名死黨在向他們揮手,加快腳步趕來,在還沒反應過來時,手心便空了。
土御門已經將彼此的手從口袋中掏出、鬆開,剛好從藍髮的視角看不見這樣的動作,擺在彼此間,距離如此近的手,卻不能再次牽起。
「什麼啊!你們兩個今天一起來的嗎?」
藍髮遲鈍的擠進兩人之間小小的縫隙,勾住死黨們的肩膀。
三人友好的一同進了校門,依舊是流行的話題,或許參些別班的八卦,各式各樣關於女生的糊話,這樣的內容平凡的充斥在他們的對話裡。
卻一點都無法流進上條的意識中,聽過的字句有聽沒有懂,只因為土御門偷偷的,趁死黨專注於發表嶄新的發現時,牽起了他的手。
夏季墨綠的樹葉已轉黃、轉紅,有的禁不住風的吹襲,帶著一身的豔紅惋惜的墜落,上條望著窗外的景色,才有了秋天的實感,一陣風颳進窗口冷的他抖了抖,把視線放回已寫滿重點的黑板,某人的眼光卻如影隨行。
不是和平時一樣的不經意對上,而是熱切的望著,金髮少年撐著頭完全沒有專注在課業上的模樣,上條只要稍微轉過去就能瞧見,因為對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狹長的眼含著笑意,捕捉著人的一舉一動,連上條都不免擔心會有誰讀懂這傢伙眼裡的深意,他一面注意著老師的動向,一面對上那雙盛滿自己的淡色瞳孔,因為有些距離的緣故,他只得壓低聲音到幾乎剩下嘴型。
「別再偷看了。」
土御門並沒有收回放肆的目光,反而輕輕笑了起來,無聲地笑著金燦燦的翹髮跟著動作搖曳,與另一名連耳尖都在發紅發燙的羞赧少年相輝映。
「我拒絕喵!」
口袋中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上條趕忙掏出來一看,果不其然是那惡劣傢伙的簡訊,他氣憤地瞪了一眼回去,手指在鍵盤上敲著打算跟對方抱怨令人困擾的行徑。
「因為太可愛了,忍不住就會想看過去呢!」
「反正我們現在在交往,這是可以被原諒的,對吧?阿上。」
還來不及打完傳出去,手機又迅速的收到兩通訊息。
什麼原不原諒啊!他還有選擇權嗎?
算了,愛看就讓人看個夠好了!
「隨便你。」
那長篇大論的文字,被上條編輯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是盡可能冷漠的這三個字。土御門卻像是沒收到文字中的冷意,笑得更加開懷了,上揚的唇角邊露著潔白小小的虎牙,像嫩嫩的春草輕輕的撩過心尖,有種搔癢感滲透進胸口裡跳動的地方,連握著手機的手心裡都癢癢的。
上條沒有自覺的望著鄰人的方向,面龐上漾開一抹傻氣的笑容,紅潮還未退去臉蛋紅撲撲的,那是一抹透著溫暖的微笑。
土御門墨鏡下的雙眼不禁跟著柔和了起來,像是見到了什麼,金髮少年恢復以往惡作劇般的壞笑後,轉回側著的身體面向黑板。
就在上條還未發現任何不對勁時,一本課本便砸在了他的腦門上,原來老師早就從講台走到了他旁邊。
「上條同學竟然敢在我的課上發呆啊!」
頭部被捲成棍狀的課本重擊,因為疼痛眼眶泛著淚。
「有時間看著女生傻笑,那應該也能把我剛才講的重點,重述一次對吧!」
上條只得苦苦哀求老師高抬貴手饒過他。
「不會再有第二次了,老師拜託放過我啦!」
想當然的又是伴隨著全班的笑聲,在上條打發老師完之前,藏在身後的手機螢幕閃了閃,畫面還留著一封未點開的訊息。
「今天中午,我們到別處去,一起吃午餐喵!」
刺髮少年沒有發覺,總會如此輕易對上土御門的眼睛,總能感覺到對方投來的視線,是因為不知不覺間,他也追逐起了那抹金色的身影,光是看到少年笑彎著眼坐在教室一隅,偷偷的用眼神示意著自己什麼,就能讓上條感到無比的安心。
「所以為何要躲到這種地方來吃飯啊?」
上條背靠著樹幹,打開了便當盒,立刻就有陣風吹過颳落枝頭上搖搖欲墜的嫩紅葉子,險些飄進他的午餐裡。
「這樣是要怎麼吃啦……」
一旁的土御門無所謂的,替他撿去落在肩膀上一枚小小手掌似的楓葉,捻在指尖輕輕地轉動。
「喵……又不是整片都楓葉,挪到葉子少一點的地方就好了嘛!」
薄藍墨鏡之下的瞳往上搜索著,果然馬上就尋到一塊葉子已經掉的差不多的部分,他走了過去,將地上覆蓋的楓葉拍一拍揮到旁邊,露出底下一片軟軟的草皮。
「阿上,這邊這邊!」
上條認命的,端著自己的飯盒,朝已經在地上坐好,抱著心愛義妹親手製作的便當,心情非常愉悅的土御門身旁走去。
他再撥了撥草中卡著的一些枯葉渣,才坐好,有了興致觀看周遭熟悉卻陌生的景色。
此處還在校園的一隅,他卻從來沒有注意過有這樣一個地方,一般的行道樹裡夾雜著幾棵楓樹,種在學校裡的道路旁,沿樹的栽種方向,還種了整排生長至腰部的矮灌木,他們現在就坐在矮樹叢後的空地,靜謐的像個小小秘密基地。
秋天一到整片樹木都轉成黃橙橙,中間楓葉特有的鮮紅就變得格外惹眼,卻不違和,交織在一起非常漂亮。
特別是楓葉從上頭墜落時,因為手掌一樣的形狀,會旋轉著軌跡是那樣的不規則,像是在替自己短暫的美麗,跳最後的一支舞。
真是服了這傢伙總能找到這樣的好去處,上條瞥一眼旁邊打開便當蓋後,心花怒放了好久的金髮少年。
是真的不知道這個地方嗎?還是沒有印象了呢?
上條當麻低垂著眼簾,細細的想著,直至一雙筷子闖入他的視野,殘忍的夾走他便當盒裡所剩無幾的燉肉。
「啊啊啊!土御門你便當菜比我還多吧!」
他眼眶含著淚,心疼的看著人滿足的將自己的肉放進口中,雙眼晶亮的咀嚼著吞嚥下腹,甚至怕浪費似的把筷子上的醬汁都給舔的一乾二凈。
「不幸⋯⋯太不幸了⋯⋯你那邊連一半都還沒吃完吧!」
上條憤憤地盯著舞夏怕自家義兄餓到,所以做得超大份量的豪華便當。
「好歹先把自己的解決再去覬覦別人的吧!混賬⋯⋯」
他趕緊把其餘的肉都送進嘴裡,還用便當蓋虛掩著深怕已經夠窮酸的午餐,再被人順走些什麼菜色,就當筷子夾起最後一塊肉,準備送到口中時⋯⋯
少年的臉突然放大,出現在他的面前,連這人眼裡的狡黠都看得一清二楚,彼此間的距離近到呼吸時帶出的溫熱都會交融在一起。
上條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他像定在了原地似的,只能任由頰上的熱流不斷翻騰,睜大的雙眼目睹了土御門緩緩張開嘴,一口咬上他的筷子,抿起唇往後一挪,讓被固定住的燉肉徹底脫離筷子的掌控,這下子就連最後一塊肉,都進了這傢伙的肚子裡了⋯⋯
二度被人偷了肉吃的少年,卻沒有像第一次那般氣得跳腳,他只是呆呆的望著自己筷子的尖端,方才那人好像不僅將他吃過的筷子含進了嘴裡,離去時他隱約看見粉色的舌舔去了上頭的醬汁。
明明以前不會在乎這種小事的,怎麼辦,要繼續使用這雙筷子嗎?
上條感覺到了自己緊握的指尖在發顫,土御門咬住他筷子的畫面不停撞擊著大腦讓他呼吸促亂甚至無法思考,他就這樣維持開著嘴,準備要吃東西的狀態,完全陷入了當機。
直至有什麼塞進了他嘴裡⋯⋯
開始是一種檸檬的清香從舌尖擴散在口中,咬開酥脆的外皮後是嫩到滴汁的雞後腿肉,一點點的酸澀沒有破壞平衡,反而完美與胡椒鹽、雞肉的油脂結合。
還來不及沉醉於美食帶給他的幸福,上條一面咬著嘴裡的炸雞,一面死死盯著眼前,把自己筷子塞進他口中,一副理所當然模樣的土御門,完全恢復了意識。
只見金髮少年開心的眨了眨眼,之後狹長的眼眸舒適的瞇成一線,語尾還像帶著音符似的。
「我的也分你不就好了喵!」
這人的筷子還沒拿走,輕輕的觸在他唇上,又是那種癢癢的感覺,爬滿了心尖騷動著、叢生著,像剛長嫩芽的藤蔓,擄獲住了上條當麻的心神。
不禁,腦中的畫面與現實重疊,像剛才隨便吃掉手中燉肉的少年那樣,等注意到時,他已經伸出舌尖舔上了這人的筷子。
金髮少年原本晶亮的眸變得越發深沉,也不知從何時,觸在唇上的冰涼,換成了人有些粗礪卻柔韌、溫暖的指腹,骨節分明的大掌正撫著他火爐似的面頰,唯有拇指不安份的蹭著他的下唇,力度輕柔的讓人不會疼痛,卻使得上條心臟鼓譟到近乎爆裂,纏繞在上頭的藤蔓倏的收緊,心跳加快到極限,他甚至無法呼吸。
視線覆上水霧,卻不到遮蓋土御門神情、動作的地步,他能好好的看清,連鏡片後靜靜燃燒的迫切情感都烙在了腦海,兩人的距離逐漸拉近,姣好的面龐、淺色纖細的睫、看起來柔軟淡色的唇,都在不斷靠近。
直至彼此的鼻尖交錯互碰,那人微側著頭,張開了嘴,尖尖虎牙準備咬上他的下唇,撐在草地上的手也交疊在一塊時,刺耳的電子音硬生生劃破周遭的粉紅泡泡,甜膩因子消失無影無蹤。
土御門拿呆楞在原地的少年沒輒的,展露一抹苦笑,他用指尖彈了一下對方的額頭,才讓人回過神來。
刺髮少年的眼神帶著責怪,盛滿了淚卻沒有一絲迷離反而更顯黑色珠子的澄澈,潮紅暈染滿臉,連鼻尖都透著害躁的紅,觸感軟嫩的唇因為少年方才舔舐的動作,依然透著水光。
「阿上,你不接電話嗎?」
打斷自己後續的想法,土御門用手比了比人口袋中讓人煩躁的手機。
上條總算注意到了,是自己的手機正堅持不懈的響著,趕忙掏出來一看,是另一個死黨的來電,沒記錯的話土御門告訴他,藍髮說今天中午要幫小萌老師的忙,沒辦法跟他們一起行動⋯⋯
想著想著,就按下了接聽鍵。緊接著的,是另一邊哀悽的哭訴聲,完全始料未及。
「嚶嚶嚶,阿上,你們丟下我一個人去哪了⋯⋯」
上條瞥一眼旁邊津津有味繼續吃著便當的那人,急忙應了藍髮幾句。
「你等我一下喔⋯⋯土御門!」
他用手蓋著收音的部分,壓低聲音質問咬著筷子,沉浸在義妹手藝之中的幸福少年。
「這是怎麼回事啊?」
聽到他的詢問,這人才勉為其難的撥給自己一個隨便的解釋。
「他自己跟我說,要留下來幫小萌老師的喵!」
言下之意就是,今天的騙子沒說謊,問題不是出在土御門元春身上,上條只一瞬便下了定案。
「藍髮你跟土御門說了什麼?」
他選擇從被丟下的死黨口中尋找可能的答案,土御門絕對不可能是無辜的。「欸?我跟他說等我一下,小萌老師交代我的事很快就能結束了。」
聽聞藍髮那邊的說詞,他馬上就理解了事件始末,帶著埋怨的瞪了眼,依舊事不關己的那人。
「啊、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我忘了喵!」
像是忽然想起似的,金髮少年的眼底有著一抹笑意,完全沒絲毫愧疚。
「土御門你絕對是故意的吧!」
上條不可思議的睜圓了眼,音量也忘了降低,全然忘記電話還持續接聽中。
「抱歉、抱歉!」
土御門小聲的道著歉,手指在唇上比了個噓,另一手指著未掛斷的手機。
總算注意到的上條,對電話那頭說了聲「等等」便皺緊了眉頭,和始作俑者討論起解決方案,看了看人一臉無辜的神情後他清楚的認知到,又是自己得想辦法收拾爛攤子,只得揉揉疼痛的眉心,舉起手機向藍髮交代幾句。
「抱歉啊⋯⋯藍髮,我等等叫土御門發給你我們的定位,你自己過來行嗎?」
在此期間,他的眼睛一刻都沒離開過對面那個惡質的少年,包括人仰望上空,指尖玩弄著掉落的紅色葉片,眼底逐漸浮現的落寞,都鮮明的勾動著上條的心弦。土御門沒有接過那支已經結束通話了的手機,望著什麼都不懂的少年,淡淡開了口。
「我第一次帶人來這裡唷!」
溫柔的秋風吹拂著,捲起一點點的紅,透露了自己的痕跡,平時無法瞧見的流動中的空氣,正拖著條小小的尾巴,曖昧不明的東西,僅限此時好像觸手可及。「也就是說,沒有跟藍髮來過,也沒有帶阿上來過這裡呢!」
是嗎?原來上條當麻從來沒有見過這裡的景色啊⋯⋯
不是沒有記憶,而是沒有來過。
「如果阿上喜歡的話,以後都可以來喔!」金髮少年和眼前的景色十分相襯,兩者都有著柔和的色彩,橘色、黃色、金色契合形成漸層。
「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基地⋯⋯」
少年的食指又豎在了唇前,上揚的嘴角露著虎牙,是抹惡作劇意味十足的微笑。這是一個邀請,讓上條成為共犯的邀請。
原來,過了今天還可以再來這裡嗎?
不管幾次都可以再來嗎?
即便一日戀人結束,即便不復以往也沒關係,是嗎?
易碎的,微風淌過就能輕易的將上條嘴裡的字句吹散。
「嗯?阿上有說什麼嗎?」
紅著臉,上條播打了才剛掛斷的電話。
「喂、藍髮⋯⋯抱歉,你還是等我們一下好了,我們回班上找你。」
「欸欸欸!為什麼?阿上⋯⋯等等!」
沒有等死黨講完,他便迅速的掛了電話,直視偏著頭好似還未進入狀況的鄰人,臉頰因為接下來要說的話紅的厲害,像是能滴出血那般。
「那什麼⋯⋯我們不是在交往嗎!不能⋯⋯隨便打斷約會吧!」
說出口的話沒有想像中帥氣,差點咬到了舌頭好幾次而口吃,還是努力的傳達出去了,與自己對視中的少年,加深了微勾的嘴角,好像非常的開心,背景有花朵盛開那樣。
「阿上⋯⋯最喜歡你了喵!」
面對撲上來的饜足大貓,上條只能拚命用手阻擋,免得根本沒動幾口的午餐告吹,一陣碾壓的刺痛從手背傳來,讓他不禁發出悲鳴。
「笨蛋、便當會灑出來啦!嗚哇⋯⋯等等,手壓到了,好痛!」
死命的拉扯之下,好不容易才將自己的手從人的膝蓋底下抽出,他眼眶噙著淚水,賭氣似的吃著自己的便當,不發一語。
『怎麼可能拒絕嘛⋯⋯』
即使這種矛盾的關係結束,還是要把什麼延續下去的邀約,要怎麼樣才能拒絕得了。
這裡是他和土御門的秘密,那麼他也該拿出同等的勇氣去保守不是嗎⋯⋯
好想將這份悸動帶到明日,他明白的,自己不停因這人而促亂的心跳不會遭季節更迭有任何改變,但是土御門元春一定會遵守諾言,在今天結束一切。
低垂著眉眼,清澈的黑瞳因為一些晦澀不明的情感失去了光澤,用著筷子的手不自覺地停在了一半,他就這樣夾著馬鈴薯又出了神。
然後⋯⋯
「啊啊啊!土御門,馬上!把我的馬鈴薯吐出來,馬上!」
土御門同樣的一招,迅速的咬上對方的筷子,在人還來不及反應時扯下來、咀嚼、吞嚥,根本沒有討回來的機會。
最後上條為了填飽肚子,和一直偷吃自己飯菜的少年,開啟了爭奪雙方便當的戰爭,畢竟下午還有幾堂特別燒腦的課程,他可不想因為飢腸轆轆成了老師的重點對象。
兩人就這樣鬧到了打鐘的前一刻才動身回去,更是完全忘記在教室苦苦等待著他們的藍髮。
風沒有能力重組被吹碎的字句,上條當麻也沒有發覺土御門提起從未帶他來過的原因。
「我和阿上有事,你今天先自己回去吧!」
下午的上課期間,土御門隨手編輯了一封簡訊,發給座位離他不遠的藍髮,看著收到訊息,瞪大了雙眼,匆匆敲著鍵盤回信的那人,他的目光重新回到窗邊那個少年身上。
那人望著外頭,側面有著方才趴睡留下的壓痕,平時亂亂的刺髮,也更為凌亂了些,一雙睏倦的眼兒,因為打不停的呵欠覆上一層淚,睫上掛著晶瑩的水珠,惺忪的神情被窗外忽然掠過的飛鳥吸引有了少許變化。
下垂的眼尾有精神後變得圓圓的,濃密纖長的睫輕顫了顫,不知道聯想到什麼,或許是少年家中那老是餵不飽的修女,或許是同居少女懷裡那隻親人聰慧的小貓,軟軟的唇不自覺的上揚出柔和的弧度。
看著看著,土御門便忘了回傳訊息給還一頭霧水的死黨,任憑頁面亮著一則未讀簡訊。
「欸欸欸?到底為什麼啦!什麼事情不能帶上我嘛⋯⋯」
放學,被排擠的藍髮,半鬧彆扭半妥協的,沒有追上已經走到了教室門口,今天都兩人一起行動的上條跟土御門。
可能是逐漸習慣了彼此之間特別的關係,在離開校門之後,上條主動拉起身旁少年的手,光是握著對方的指尖就足以令他的臉頰發燙,難為情的刻意避開隔壁不斷投來的熱切眼光,只聽見土御門愉快的笑聲之後掌中牽著的手被人抽開。
先從小指勾著,再來是無名指、中指、食指,手心相互貼著,土御門將兩人交握的手換成了十指緊扣,就跟早上上學時一樣。
這次稍微免疫,少了些緊張的刺髮少年,總算感受到,彼此連手腕都貼合的部分,那層薄薄的皮膚下,正鼓動著、溫暖著,他們的生命以不可思議簡單的方式交疊在一塊。
咚咚、咚咚、咚咚,配合著彼此的速度和步調,最後趨於同樣的頻率,令人安心。
上條不禁緊了緊握著的手掌,想再貼得更近一些,再多感受那人的脈搏。「阿上,今天晚餐吃什麼?」
惡質的、想看見眼前心不在焉的少年,更多因自己而慌亂、而變得可愛,只屬於自己的一面。
土御門低下頭,像是好心為了讓身旁比他矮上一點的少年能清楚聽見,唇在對方的耳尖不遠處輕啟,呼吸的熱度染紅了圓圓的耳廓,敏感的少年因此而全身一震,俏皮的睫撲扇幾下,搔在了他的心上,癢癢的感覺像漣漪蕩漾。
「嗚⋯⋯吃蛋包飯行嗎?」
為了不讓自己瞧見身體產生的反應,上條用空著的手調整了制服外套的立領,想將炸紅的臉與耳尖藏進領子後面。
但是⋯⋯
已經什麼都看見了喔!
包括因為他而顫抖疼痛的心。
對於身為多重間諜的土御門元春而言這可是小菜一疊呢!
「嗯、阿上做的都好吃喵!」
回應戀人般甜言蜜語的卻是赤裸裸的挑釁。
「喔?今天就特別到底怎麼樣?你自己料理你的晚餐,如何?」
少年壞心的笑著,想好了人拒絕或脫逃時要怎麼狠狠的調侃,惡魔的小角都露了出來,還是什麼事都寫在臉上,藏都藏不住。
「好啊!不過應該要調換過來吧?」
土御門滿意的看著少年眼底的驚愕笑彎了眼。
「我們現在是情侶嘛!阿上的晚餐就交給我吧!相反的,我的就全權讓阿上來負責,怎麼樣浪漫吧?」
上條沉思用食指撐著下巴沉思一陣後,重新勾起唇嶄露那抹壞笑,像是想通遊戲規則的男孩。
「也就是說,不管端出來的是什麼,你都會吃下去對吧?」
看著得意洋洋的少年,土御門重重點了頭。
「不管可愛的戀人煮出來的是什麼,都能把對方注入的愛情仔細品嘗,用心記住,才是稱職的伴侶喵!」
老套甚至可以說是玩笑的情話,卻讓刺髮少年收斂了張揚的笑,難為情的再次偏開視線,用手拉了拉立領。
這是即便沒有戀人關係,土御門依舊每天都在做的事,將他做的粗茶淡飯吃成很美味的樣子。
都說到這份上了,還讓人怎麼惡作劇嘛……
滿腹怨言的上條卻收緊了十指交扣的手,向身旁比自己高上一些的少年靠近了點。很快的,上條便為自己的決定感到後悔⋯⋯
他眼眶泛淚的盯著面前,勉強能稱之為蛋包飯的東西,想到這便是自己今天的晚餐,不禁鼻頭一酸,眨巴幾下眼就能再加點料。
「土御門⋯⋯這是什麼?」
上條試著掩飾顫抖的聲音,不過很顯然是失敗了。
「蛋包飯啊!我覺得以我來講,已經做得算好了。」
確定了人沒在開玩笑,而且語氣還有點委屈後,他硬生生的將自己的慣用句「不幸啊!」吞了回去。
這道料理說是能勉強稱作「蛋包飯」的原因,就是可以看到破掉的蛋皮被混在了紅紅白白的飯裡,甚至有焦掉的部分,飯會有兩種顏色則是沒有拌勻炒好的緣故。
他知道鄰人不下廚,要嘛靠義妹、要嘛靠他,再不行就用泡麵解決,從沒看人為了自身的晚餐動過手。
以防萬一上條還先示範了一次作法,所有步驟都替人順過一遍後,才安心進行選手交換,把火爐讓給從未下過廚的土御門。
蛋包飯雖然慘不忍睹,廚房倒是沒戲劇性的爆炸之類的,流理臺也被收拾得很乾淨,連同自己用完食材剩下的垃圾一併整理了。
再次看了眼,面前所有該分開的東西都被攪在一起的飯,上條有股衝動想跟隔壁吃著自己成品的茵蒂克絲交換,反正這名修女的味覺不是他們凡人能理解的,她連臭酸的飯菜都能覺得好吃的下肚。
想起方才在廚房忙活,神情認真的那抹金燦燦身影,上條又立刻打消了念頭,這是土御門第一次作飯,成果可能比許多人的第一次差上好幾倍,不過從這道料理能看得出人已經盡力了。
平時靈活修長的手指因為拿著不習慣的菜刀而變得僵硬,在切蔥時還好幾次快削到自己的指尖,有力的手臂在此時卻掌握不好力度,翻炒飯時不停的掉飯粒,原來土御門元春也有如此不擅長的事,看得他在一旁偷笑了好久。
即便如次,上條還是由衷的想要稱讚眼前的少年,告訴對方他已經很努力、做得很好了。
「沒事啦,以初學者來講很好了。而且搞不好只是賣相不好⋯⋯」
放入口中的飯,首先是焦蛋皮的苦味襲來,接著是鹹到不行的飯和沒炒開的番茄醬糊,不知道為什麼還⋯⋯
「好辣⋯⋯等等,你蛋包飯怎麼是辣的啦!」
整個舌頭都麻掉後,根本嚐不出這盤層次豐富的菜,不知道該說是幸還不幸,上條大口灌著水。
「啊?因為番茄醬好像不太夠,我就拿了差不多的東西代替。」
看這紅通通的飯,那以玻璃瓶裝著,小巧可愛比番茄醬小上許多的紅色調味料在腦內閃過,刺髮少年有些崩潰的大喊。
「蛤?那是TABASCO吧!哪裡在差不多了啊?不要顏色有點像,就給我隨便加啊!混賬⋯⋯」
看著淚眼婆娑,一口水一口飯混著吞下肚的少年,土御門吃著對方美味的手作料理,幸福的笑著,可以用惡質來形容他現在的行為。
「怎麼樣,很難吃吧?」
像是完全預料到自己蛋包飯的破壞力,金髮少年沒有一絲愧疚或訝異,上條為了不傷到對方,硬是說了不擅長的謊話。
「沒啦,沒那麼誇張,只是有點辣而已⋯⋯」
土御門刁著湯匙,盤子裡的飯已經快見底。
「沒事,我知道很難吃,連我自己都不敢吃我煮的東西。」
挑嘴的少年皺著眉頭有些同情的看著,今晚必須把自己料理吃完的那人。
「蛤?所以你早就知道自己做飯很難吃了?」
牙齒咬著鐵湯匙發出喀喀聲,令額角凸凸跳的上條更是煩躁,對面嬉皮笑臉的那人,接下來的話,可說是把他的怒火推上了最高點。
「是啊!誰也沒說過我今天是第一次煮飯吧?」
果然又被人耍了的上條,端起自己耗費十二萬分的心力,總算剩下幾口的生化武器,盛出一大勺預計要塞進人嘴裡。
「別這樣嘛!阿上不是說了不管端出什麼都要吃下去嗎?」
上條咬牙切齒的持續將湯匙逼近他此次不幸的製造者。
「閉嘴!我不想聽玩食物的傢伙狡辯,給我跟這顆被你糟蹋的雞蛋道歉、白癡!」
塞不進這人嘴裡,他乾脆把目標轉向對方的盤子,將自己的蛋包飯和人還來不及吃完的份,和在了一起。
「雖然不好吃,我可是認真的注入了滿滿的愛情喔!」
為了不讓一旁吃的正歡快的少女聽見,土御門壓低身子至靠得極近才說出口,傳達給人後便沒多做留戀的恢復坐姿,不足以令少女看出端倪。
上條當麻,蠢事犯一次就夠了,沒記取教訓,還被騙第二次就是你真的笨了,但是他依舊忍不住的想知道,這個騙子究竟是帶著什麼樣的神情,說出這句話的。只不過一次上飄的偷瞄,就被人逮得正著,面前的金髮少年嘴角翹著虎牙還沒放過那根湯匙,一隻手隨意架在矮桌上撐著頭,另一隻手抵著裝了兩人蛋包飯的盤子,預備阻擋他的攻勢,身體半倚著桌子加上含笑的眼眸,是這人一貫的欠扁模樣。
明明應該是這樣才對……
為什麼眼光卻如此溫柔呢,僅僅是望著自己就能讓這人淡色的漂亮眸子,增添這麼多的色彩,像是有火星在裡面靜靜的燃著,不燙是柔和卻能令他心窩燃燒起來的熱度。
是啊、讓喜歡的人吃下充滿自己心意的料理,是一件多幸福的事,上條最為清楚了不是嗎?
熟記土御門喜歡的料理,看著他吃著自己做的飯菜眼睛晶亮的模樣,而這人也總能讀懂自己眼底的期待,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的給予回應。
上條停下了動作,盯著手裡的盤子,慢慢坐回位子上,不需要經過鬥爭自然而然的,他再次吃起可能會讓自己味覺喪失的蛋包飯,伴隨咕嚕咕嚕的灌水聲,以及被自己的那份多少中和了一些的緣故,這頓飯總算來到尾聲。
「我吃飽了!很美味,多謝款待。」
一抬頭便看見少年滿足的笑容,因為過多的水和味道奇怪的飯,造成有些不適的感覺也好上許多,上條放鬆了緊繃的眉心。
他一點都不後悔做了和人交換的決定,或許有些惡作劇的成分在,或許自己又是被惡整的那方,上條當麻卻打從心底高興,有答應下這場意味不明的遊戲。
結束晚餐後,他收拾了桌面,端著三人的盤子要到廚房清洗,晃過電視前時,新聞在報導明日的天氣預測,明天應該是同今天一般涼爽宜人的日子,上條暗暗想著。
在畫面的右下角,電視台好心的提供了標準時間,和那個浮在學園都市上頭的超級電腦統一,現在已經晚上7:30了。
也就是說,只剩四個半小時就會到明天⋯⋯
他洗著盤子出神的想著,沒有注意到不小心鬆了手。
真不想結束⋯⋯
手中的失重感,讓他總算發覺自己幹了什麼好事,他無力的做著最後掙扎,想伸手看看還有沒有宛轉的餘地。
一隻靈巧的手卻迅速的接住了快落地的瓷盤,寬大的手掌肉墊似的擋下因地心引力墜落的盤子,修長的指夾住邊緣,就這樣阻止了慘劇。
「在想什麼呢?」
土御門把差點摔碎的盤子交給上條,對方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過,繼續洗碗的工作。
他並沒有回答問題,也不需要,燙紅的耳尖已經出賣了刺髮少年此刻的心情。
在一旁逕自接下擦乾碗盤作業的金髮少年,拿人沒轍的輕笑出聲。
被薄藍鏡片變得晦暗的淡色眼瞳,望向坐在桌邊專注的看著電視,懷中抱著三色花貓的女孩,手裡沒有停下。
「時間差不多了喵!等等去我家行嗎?」
柔軟粘膩的熱氣滑過頸側,還刻意的搔過耳垂,感覺到一陣難耐麻癢的上條摀住自己的脖子,離人幾步遠之後,才輕輕點了頭。
「嗯⋯⋯」
他沒有拿開自己遮著脖子的手,看起來像在防著旁邊的少年,再做些什麼令人困擾的事。
只有他知道,掌下那片脖頸紅彤彤的,不斷有電流通過,那人灼熱的氣息像是附著在上面,深埋進了皮膚裡……
「抱歉!茵蒂克絲你能自己待在家一下嗎?我和土御門有事,要去他家一趟……」
面對少年雙手合十,誠心誠意的請求,矮小的修女對此感到非常可疑,結合以往的經驗,讓她覺得這人一定又隱藏著什麼。
「為什麼我不能一起去?該不會魔術側又有什麼動靜,你們兩個要自己開作戰會議,把我排除在外吧!」
少女抱著斯芬克斯,眼裡滿滿的不信任,氣定神閒的態度像是已經認定了事情就是如她所說那般。
「不是啦!這次真的不是,是有關男生之間的事啦!」
上條有些無可奈何的反駁,會讓少女如此不安,也是因為自身老是一頭栽進事件中心還總要瞞著人的錯。
「反正我們就在隔壁,真的發生什麼事了也瞞不過你。就在家等我一下,好嗎?」茵蒂克絲張大了碧色的眼,像是在掃描少年的表情,辨認人話裡的真偽,沒過多久,少女便收回了猜忌的目光。
「好吧!我相信你,不過……」
張牙舞爪的,森森的白牙露了出來,讓少年寒毛直豎,無數慘痛的回憶害的人頭皮發麻。
「被我知道是騙我的話,絕對不會饒過你喔!」
在上條再三保證後,兩人才得以從他家移動到隔壁鄰人的居所。
和在自家所做的事沒什麼不同,為緩和自己的情緒,與要讓什麼更大的聲音蓋過心臟用盡全力撞擊胸口的咚咚聲,上條打開了人的電視。
作為屋主的土御門坐在床上,他則依著床在矮桌邊,新聞報導卻一個字都沒看進眼裡,心臟像是要炸裂般跳得飛快,連手指都開始發涼,他抱著小腿圈成一團,將徹底失控的情感包裹進最中心。
那人的指腹卻在此時,戳上他的肩膀……
「阿上要坐過來嗎?」
土御門爬到床邊看著他,用手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我就不用了⋯⋯」
上條輕輕錯開那隻戳在肩上的指,舉起手用手背遮著自己熟透的臉,土御門卻執意的拉住了他那隻手。
「上來陪我嘛!」
結局當然又拗不過人的上條,順了這傢伙的意。
一個拳頭的距離,是他的私心,兩人就這樣一起窩在床上盯著電視,一人靠著牆盤腿,時不時還會用手肘壓在大腿上撐著頭,另一人也靠在牆上,不過還是那樣環抱著膝蓋的姿勢。
新聞早已結束,來到了訪談節目的時間,嘉賓的笑鬧互動,平時搶著發話權的人們總令人嫌吵,現在卻很好的調和了安靜的房間。
兩人就只是靜靜待在一起,什麼也沒做的消磨著日常,上條卻很清楚地感覺到,他們有默契的都在等著一個契機,一個對方先出手的機會。
他有些焦慮,視線不住就會瞥向電視上不斷流逝的分秒……
「我先去洗個澡喵!」
一旁的金髮少年,突然跳下床語氣輕快地說著,便隨手摘下墨鏡,拿著毛巾拋下因為他的話而燙紅了臉的刺髮少年,進了浴室。
「為什麼突然……土御門!」
上條有些錯愕的坐在床上,浴室裡傳出淋浴的水聲,打亂了他的心跳,電視流出的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他捉起衣服的袖口嗅了嗅,自己穿的還是上學時加在制服外套裡的那件,有沒有自己的汗味,剛剛在廚房忙碌時,油煙有沒有吸附到上面。
他把臉埋進了自己臂彎裡,其實在少年轉身離開之前,他看見了那人因為焦灼著什麼而染紅了眼角,土御門其實也沒有表面上的平靜,上條揪著自己始終疼痛的胸口,嘿嘿笑了起來。
不久後,伴隨著嘩啦啦的水聲停止,浴室的門鎖被解開門把轉動起來,少年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臉上的紅暈消散和平定下紛亂的思緒。
不過當土御門只穿著一條內褲走出浴室時,他知道所有的努力又成了白費,金色的髮梢還在滴著水,沒有擦乾,水珠附著在成日勤勉鍛鍊出的肌肉上,那人就這樣光著身子大喇喇的在他面前晃來晃去。
上條的臉蛋此時紅的能滴出血來,他想怒斥對方把衣服穿上,卻又覺得真這麼做了是自己小題大作,況且這搞不好只是土御門的習慣罷了,各種糾結還來不及理清。
除內褲外什麼都沒穿的那人,卻忽然接到一通電話,逕自走去了陽台。
「抱歉……阿上,我突然有很臨時的工作要處裡,不過絕對會在12點前回來的喵!」
回來時,土御門帶來的是他們之間的約定必須得暫停的消息。
他皺著眉頭苦澀的扯開嘴角,對於自己的計畫被打亂有諸多不滿,卻又只能無奈,暗暗希望到時能在對手身上稍微紓發下不愉快。
「所以,可以等我一下嗎?」
帶著歉意的拜託,即便緊急到,在期限僅剩倒數的幾小時,也必須放下他們的約定趕赴現場,鄰人依舊顧慮著他的感受。
上條當麻對此能有「不可以」的選項嗎?
他望著面色平淡沒有一絲焦躁,等待自己答覆的那人,回以微勾的唇角。
「除了等你,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吧?要去就快去,早點回來……」
少年像是鬆了口氣般,迅速套起衣服,捉起一袋紙袋封著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來到了門口。
「嗯!我去去就回喵!阿上一定要等我喔……」
留給了他一抹燦爛得令人安心的微笑,土御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啊、土御門!等等⋯⋯這傢伙竟然頭髮沒擦乾就出門了。」
連提醒都來不及傳達到,門便被匆匆的關上。
上條有些無力的收回本來要下床去,替那人拿毛巾的手。
「天氣變冷了還這樣,小孩子嗎!他。」
他自言自語的發著牢騷。
如果那時,說了「不可以」,土御門會是什麼反應?
有可能因為他的選擇而留下來嗎?
還是約定的期效就能延長到明天了呢?
和今天一般,秋高氣爽的天氣,或許又一次牽著手在上學的路途,換自己把鄰人的手拉進口袋也不錯。
又一次在楓樹下野餐,午飯就補償自己做一份不辣、有著嫩蛋的蛋包飯好了,為了避免那傢伙偷吃只好再多做一點⋯⋯
然而一切止於上條的幻想,他並沒有拿起遙控器轉臺,就算新聞播到重播了也一樣,有些自虐的盯著不管怎麼寶貝依舊會溜走的時間。
其實有這麼一天他就該滿足了,能夠讓他在往後的日子裡反覆咀嚼回味,能夠讓他好好認清這份悸動,是只屬於上條當麻的,和有沒有記憶無關,就是那樣理所當然的隨著靈魂,強烈的在胸中溫暖著他⋯⋯
這樣便足矣。
午夜12點越來越近,門外卻依舊悄聲無息。
土御門⋯⋯是趕不回來了吧?
只剩上條一個人窩在鄰人的床上,周邊充斥著那人的氣息,身旁原本殘留體溫的地方在人離開不久後,就冷卻了下來。
11:58,兩分鐘之後,他們的關係會結束,像以前一樣是可以交心的死黨,一起上學、下學。
他蜷縮著下巴墊著膝蓋,看向簾子沒有拉上的落地窗,方才土御門緊皺著眉在陽台接電話的一幕,打亂了他的決意,像是忍了許久的情感就要潰堤。
「可惡⋯⋯好不甘心⋯⋯果然還是不幸啊⋯⋯」
將頭深深藏進膝間,上條努力的想把淚意扼殺,淚水卻還是積蓄在泛紅的眼眶,他緊咬著唇把所有嗚咽都憋在腹中。
忽然大門傳來的聲響,吸引了他的注意,緩緩抬起頭便看見那人急促的摔上門,用腳踩著腳後跟把鞋子隨意的扔在門口。
「土御門,你回來了⋯⋯有受傷⋯⋯」
還沒從床上下來,關心的話也還沒說完,上條就被近乎是用盡全力衝過來的土御門,有些暴力的拉了一把,撞進人懷裡。
「嗯、阿上,我回來了喵!」
衣服和頭髮都濕濕的,看來這人的澡是白洗了,土御門一定花了不短的時間擺平工作,再飛奔回來,連頸窩都被汗弄得黏黏的。
他能感覺到對方胸膛裡的心臟跳動的極快,不知道是劇烈運動的影響,還是因為之後要做的事情。
「現在幾點了?」
上條被人摟著,他聽著土御門漸漸恢復平靜的聲音,還有些恍惚的給人回答,從他的方向剛好可以看到新聞上的時鐘。
「11:59⋯⋯怎麼了嗎?」
少年放下圈著他的手臂,牽起他變涼的手,認真深沉的眼眸像是會把人吸進去一般。
「是嗎⋯⋯那得抓緊時間了喵!」
那人的指腹溫柔的蹭著他發燙的臉頰,輕輕壓過下眼瞼拭去準備奪眶而出的淚珠,連沾在翹翹睫毛上的也沒放過,用拇指柔柔的帶走。
「阿上,我愛你唷!」
孩子般純粹的笑容漾開,在心湖上掀起漣漪,水的波紋不斷延續直至傳遍每個角落,直至讓每一絲情感都無所遁形,語氣比平時的胡鬧更加隨興,就像這件事跟呼吸一樣自然。
「什麼……」
大腦再次短路,上條沒能好好回應對方。
金髮少年像是已經預期到,全然不在乎的側過臉,試探性的吻上刺髮少年的唇,將對方下意識的低喃封在了嘴邊,剛開始只是唇與唇輕輕的觸碰,確信上條沒有任何排斥的動作,土御門便放膽咬住人濕軟的下唇。
完全失神的那人這才吃痛的掙扎一陣,他討好似的伸舌舔著人被咬痛的地方,一下一下的像貓用舌尖理毛那樣,原本撫在臉上的掌已來到後頸,在溫柔的親了親被他舔到紅腫的唇瓣之後,他將舌舔上少年的齒,與自己不同,上條的虎牙就和本人一樣不尖利又平坦,從在整齊的齒上滑動到撐開微張的口,鑽進裡頭。
有東西在口腔裡恣意的亂動,讓少年感覺怪異的為之一震,滑溜溜的舌舔過口腔裡的黏膜,舔過自己不敢亂動的舌頭,翻進舌底,勾起他的舌與之纏繞,有些害羞、有些不習慣讓上條反射性的要逃跑,卻發現扼在頸部的手讓他失去了退路。
就在他轉念一想,高級料理餐廳裡的活章魚腳,應該就是這種滋味時,土御門的舌探向了他的上顎,搔癢似的用舌尖若即若離的描繪著,未知的感覺從脊髓侵入,沿脊椎奔走撞碎腦中的理智,撞碎對身體的控制力,酥麻的腰部害得人連腿都無法直立。
土御門察覺到少年緊揪著他衣服的手在向下拽,壓在他身上的重量也變沉不少,便伸手托住人的腰際,收緊手臂將人牢牢固定在自己身上。
口中的舌不停順著上顎搔著滑滑的喉嚨,口腔到處都有找不到源頭的麻癢,讓上條有些焦急、不知所措,眼角泛著被刺激出的淚液。
沒有闔上眼的模糊視線中,一雙閃耀的迷濛眼眸吸引住他的目光,像是溺水的人會尋求浮木,他為了更加貼近這抹令自己安心的眼光。
輕輕活動指節鬆開死捉著衣襟的指,他抬手摘去阻隔在兩人之間的墨鏡,用指尖捻著架在耳上被金色碎髮蓋住的鏡腳,一點一點的讓眼鏡自少年臉上脫離,他這才注意到,鏡框壓在他面頰上的部份已經不再冰涼刺人,早被自身的體溫熨燙暖和,他手裡的墨鏡正充斥著他們的溫度。
茶色的瞳孔因為低垂的眼簾,被同樣淡色的睫遮到只剩一條細縫,卻依然像陽光有著能燙傷人的熱度,要把所有烙上痕跡的執著。
果然太可惜了,若是這人所流露出隱忍到快爆裂的情感,因為鏡片而無法好好看清的話……
他的指尖繞過少年的後腦勺,在翹翹的金色當中搔弄,昂著頭配合著人一步一步擊潰自己理智的攻勢,另一手手中的墨鏡依舊燙著。
翻攪著的舌讓他無法吞嚥過多的唾液,會順著嘴角往外流,準備順著下巴流到頸上前,總會被人不厭其煩的舔去,然後代替本來唾液會流過的軌跡,少年會用軟軟的唇印下一個個帶有水漬的吻。
終於,在一次上條從喉中發出甘美甜膩的哼聲時,土御門有些留戀的親了親被自己弄得水潤腫起的唇瓣,抽離了唇舌。
他緊緊的,依舊摟著懷中的少年沒有放手,即使過了很久,胸口中的躁動也沒有因此得到紓解。
還是像在任務當中那樣令他分神;還是像剛回家時那樣迫切的渴求,還是想親吻上條當麻,不管幾次。
「阿上,幾點了喵?」
靠在他肩上的少年過了好一會兒才給了回答。
「12:03了……」
聲音聽起來悶悶的有些遲疑,像是還沒回過神。
「嗯……」
土御門只是微微頷首,額前的翹髮隨著晃動刺在人的頸窩,不知道是為了表達有聽見,還是別的,他的動作比起點頭更像孩子撒嬌似的磨蹭。
上條的腦袋還是暈呼呼的,他望著自己這側才看得到的時間,從3分變成5分,不停越過兩人共同訂製好的最後期限,然而那人沒有要放手的打算。
「土御門,已經過12點了。」
他任由少年抱著,說出這句話時心情意外的平淡。
上條當麻有種預感,世界告白日的魔法被延續到了今日……
「再一下,再一下就好……」
感覺到那人埋在肩上的臉又蹭了蹭,手臂也再收緊了一點,上條輕笑出聲。
不知道時間的流逝過了多久,金髮少年開了口。
「阿上,可以再親一次嗎?」
土御門稍微鬆開手,直視著感到不可思議般,眨巴著眼的刺髮少年,就在離人唇不遠的距離,詢問著。
「嗯……」
伴著少年細小的應允,對方的呼吸搔過他的嘴唇,發癢的厲害。
只有貼合的唇瓣才能替他發顫的心尖止癢。
就算為期一天,就算沒有記憶又如何,身體的每個細胞、胸中的每份悸動都鮮明的記得、存在,不就行了?
或許不是世界告白日的緣故,而是早在更久的以前,這段關係便已萌芽,悄悄恣長著變為連綿不絕的春草,最後蔓生成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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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原作者| futoko0721 發表於 2020-12-27 14: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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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へのベツレヘムの星。3》
12/21聖誕之星為靈感,有參考2020幻想收束暗部和上條的聖誕節活動。

一樣不普通的日常,極為平時的夜晚,也許是天氣寒冷的關係,上條對時間的流逝感有些被麻痺,他看了眼在床上熟睡的幸福少女,繼續收拾矮桌的動作。
沒有睡意的大腦,思緒胡亂飄著,窗外已經有點聖誕節街景的道路,提醒著人們今年準備接近尾聲,上條整理著桌上凌亂的桌遊、吃剩的洋芋片,為數不多的記憶零散的占據他的心神。
從認識茵蒂克絲而失憶的酷暑,到今天的寒冬,原本只是獨自一人多災多難的生活,轉變到現在右手的擔子越來越重,有了許多必須守護的事物。
握緊幻想殺手,刺髮少年眺望掛上了彩燈的街道,由衷希望下一年能是個稍微和平的一年就好了。
在他許下願望的同時,一抹人影透過街上的光彩映照在他家只拉上一半的窗簾,那人頭戴掛著毛球的尖尖軟帽,手裡拿著個鼓鼓的大袋子扛在肩上用背駝著。
這應該是只出現在幻想中的人物吧?
那人這樣算私闖民宅嗎?
就當上條準備要掏出手機通知警備員時,他後知後覺的想起了自己落地窗忘記上鎖。
他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窗戶被推開,一個聖誕老公公模樣的男人踏入他的家裡。「Ho—ho—ho—Mary Christmas 喵!」
招牌的金色燦髮和無論何時都掛在臉上的薄藍墨鏡,是他的惡鄰居沒錯,不知道這人穿成這樣,大半夜的溜來自家幹嘛⋯⋯
「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在幹嘛啦?」
被人從陽台隨便闖入家門的苦主,嘆著氣壓低聲音的抱怨。
而且這傢伙厚重的鮮紅大衣一樣是敞開的,沒多套件衣服能看見底下麥色的肌膚。
頭痛的上條還來不及吐槽,在這種天氣之下,土御門是怎麼做到把保暖的衣服穿到效果全失的,眼前的金髮少年就做了令他感到更崩潰的事。
「哼哼哼,我今天是來給一整年表現都非常好的,阿上乖寶寶發禮物喵!」
聖誕老公公隨意的把那包大袋子扔在地上,沒有出現預期的聲響,袋子還浮空了一瞬,看來裡面的東西很輕。
果不其然,土御門打開袋子,裡面是一片片的紙雪花,有大的有小的,全部堆在一起就變作一座雪白小山,他用手捧起一把,拋向空中。
「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
伴隨歌聲,一把接一把,一把接一把,就像真正的雪花,在室內紛飛著⋯⋯
「啊啊啊!土御門你做什麼啦!我好不容易才快收好了⋯⋯」
紙雪花和撒在桌面,來不及清掃的食物碎屑混在一塊,變得更難處理。少年淚眼婆娑的瞪著還在繼續灑著雪花的鄰人。
「你給我自己清乾淨!」
他暴躁的拽開窗簾,窗外滿地的白和月光失去阻隔完好的呈現在兩人面前。
「而且才剛下過雪,根本不需要紙雪花好嗎!」
確認少女還在熟睡中,上條手環在胸前,輕聲細語的罵著根本沒有殺傷力。對方則一臉無辜像在表達自己的所作所為沒有一點惡意。
「可是天然的會冷,而且也沒辦法在室內下嘛⋯⋯」
才不到一會兒的時間,上條家的地板已經鋪滿白紙,與外頭的雪地相映成一幅和諧的景象,他能在覆蓋地上的雪花裡,感受到這人的劣根性。
還沒關上的落地窗,冬夜的風一陣一陣的捲走房裡的暖意,白色的紙隨著風起舞,確實和下雪時無異有些美麗。
上條關上窗,走去拿自家的掃把開始收拾善後,一下一下的將人造雪掃進畚箕裡。金髮少年在一旁看著,有些可惜的低喃出聲。
「這可是我一刀一刀親手剪出來的耶,全部丟掉也太過分了⋯⋯」
在做著應該是對方工作的少年,因為這番話停下了手,他抬頭瞥一眼人,不得不說很明顯是在裝可憐,卻很有用。他憤憤的把掃把推到一邊。
「不然要怎麼辦嘛⋯⋯到底誰會手作這種東西啦?」
撿起幾張仔細看看,讓他徹底打消全部丟棄的念頭,每一張裁出的花紋都不一樣,卻非常細密精緻,仿造著天然的結晶。他挑揀幾片自己特別喜歡的,剛好大中小三張,小心翼翼的夾進桌面還沒放上架子的書裡。
「這樣總行了吧!」紅通通的臉蛋有了夜色的掩護,明目張膽。
「好了,禮物也送了,可以回去睡覺了吧?還是說⋯⋯你又想幹嘛?」
其實上條心裡有數,答案一定又是後者。
土御門收起胡鬧的態度,周身的氛圍變得靜謐,深沉的眸子與人對視後,就再也沒有移開過,像是要把此刻在月光照射下紅暈佈滿雙頰,潔白光裸的腳踩在自己所造雪地上的少年印在腦海裡。
過了許久才對著人柔和的笑了笑,走回原本開著的窗邊,背對著白皙月色,神秘的將食指豎在勾起壞笑的唇上。
「其實,我今天是來帶阿上私奔的喵!」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說得通了,畢竟今天又不是25號,準備了這麼多東西原來是要私奔啊……
等等,好像有那裡不對……
「蛤?你在開什麼玩笑?」
很快的剛出口的話語就被反駁打斷。
「不是開玩笑喔!是認真的,像壞孩子一樣的逃去不知道哪裡。」
一貫惡質的笑容,虎牙在月光下閃閃發光,微蹙起的兩道眉下,淡色的眼眸正含笑,上條卻能讀出深埋其中認真的邀約。
他瞧了眼床上睡得香甜的少女。
要是他不在了,茵蒂克絲會怎麼樣呢?
魔術界向科學界挑起的爭鬥又有誰能去阻止呢?
學園都市裡的陰謀呢?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土御門卻已經扯住了他的手,要將他拉出家門。
「不要想那麼多了,逃跑吧!」
最後,沒能拒絕這人的邀請,上條只來得及隨便掛件制服外套連襪子都沒穿的便被拖到了大街上。
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雖說雪已經沒在下了,覆蓋於地面上的厚厚積雪和西北季風的威力,還是不容小覷,被人從溫暖家中強硬帶出來的少年,呼出的每口氣都會產生小團的霧,他責備的眼神瞥向有大衣保暖的金髮少年。
對方的燦金就算被鮮紅的軟帽遮蓋到剩下一點,在此時近乎只有黑與白的色調裡也十分顯眼,一身的大紅色與纏在路燈間的聖誕彩燈匹配。
亮著黃、藍、紅、綠的光,映照在雪地上像暈開的顏料一樣讓白色畫布渲染上些許色彩,兩個少年牽著彼此的手,不斷踩踏上斑斕的雪地,留下一串足跡,腳步聲盡被鬆軟的雪吞沒。
今晚,是逃亡的最佳日子。
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冷的緣故,平日就算是這個時間,也會有少許加班的從業人員,拖著疲憊的身心在回家的路上,或是不良少年還在外頭茲事聚眾,又或者情侶見了面到半夜三更也不願意回家,偷偷摸摸的只希望相見的時間能再延長。
他們,現在的狀況跟最後一種挺像的⋯⋯
只不過,大街上空無一人,雪又消弭了所有的聲響,整個世界像是剩下他和牽著他手的少年。
因為穿得少的關係,到處都好冷,臉頰和鼻子被刮骨的風吹得刺刺麻麻,紅了起來,沒穿襪子的腳趾也快凍僵,就是因為如此,和那人緊緊相貼的手才會這麼溫暖,令人貪戀吧⋯⋯
身旁的少年時不時就望向天空應該是在確認方位,晶亮的眸中沒有迷惘,他不曉得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在哪,看樣子,土御門是清楚的。
沿途經過他們常逛的商店街,除了零星亮著的超商,一遍漆黑的景象他是頭一次見到,只剩幾間精品服飾的展示窗還打著燈,裡面的模特兒身著聖誕節的限定款式,花俏熱鬧,它們大概是自己以外這街上最有人氣的東西了吧!
擺著高雅姿勢的摩登女郎,好像下一秒就會一搖一擺的走出櫥窗⋯⋯
忽然,一股強勁的力道把他推進了街道間不起眼的小巷,隨即便被有些大力的壓到牆上。
土御門把人塞入巷弄後,旋即也鑽了進去,欺身貼在少年身上把人夾在自己與牆的陰影中。
「喂、土御門,怎麼回事啊?」
頭被迫埋在肩窩的上條,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少年的身體十分冰涼,只剩話語間帶出的吐息還溫熱,搔過肌膚,他不禁收緊手臂將人圈在懷裡,有些替對方取暖的意思。
「噓、有警備員。被發現了會很麻煩喵,先安靜在這躲一下。」
金髮少年謹慎探出頭查看狀況的神情,讓上條知道對方沒在開玩笑,也有了他們做的事是不可告人的實感。
若是被警備員發現了,他們要怎麼脫身呢?
難不成老實的招供,他們要私奔,要逃到不為人知的地方去嗎?
心臟跳動跟著想法加快,變得騷動不安,這樣的感覺並不討厭。
緊張讓他的指尖越發冰涼,為了取暖還是緩解緊繃的情緒,他揪住了人胸口處厚厚的大衣滾邊。
不久後外面果真傳來人交談的聲音,想必是兩人一組夜間巡邏中的警備員,或許是因為時間很晚了天氣又冷的緣故,這兩人對工作沒有很上心,隨便檢查一下就匆匆通過了。
躲在暗巷裡的兩個少年,都鬆了一口氣。上條放開捉著人胸前衣襟的手,卻很快又被人拉住緊握,土御門再次探頭確定警備員已經離開一段距離,才回頭對還沒掌握情況的少年展露笑容。
「好了,他們已經走遠了喵!」
勾起的唇角看起來不懷好意,上條的不幸雷達警鈴大作著。
「阿上,安靜跟著我,數到3。1、2⋯⋯」
蹲低身子,金髮少年壓在他唇上的食指沒多做停留,暖暖的懷抱也是,此時剩下的是比自己高上一些的寬大背影,和牽得牢牢的手。
「3⋯⋯」
瞬間,前頭的少年迅速的,如離弓的箭矢般衝出巷道,往兩個警備員的反方向使勁奔馳,滿地的積雪替少年們隱匿起蹤跡。
冰涼的空氣隨呼吸不停灌入咽喉,上條張嘴吃力的換著氣,眼睛沒有離開在黑白世界裡,最顯眼的那抹金色,土御門跑得飛快,他必須用盡全力才能追上。
明明他已經累到快撐不下去,腿像灌了鉛一樣重,拖著自己的那人卻還有餘力,回頭看看,然後張揚的笑著。
那人回眸時,露著虎牙的燦爛笑容,有著惡作劇時的壞心,又有著孩子般的純粹。
一身聖誕老公公的鮮紅裝扮,不知怎麼的,在上條眼裡他覺得比起聖誕老人,眼前的少年更像雪裡的精靈。
惡劣的、不希望旅人走上正確道路的精靈。
好像就算被騙了也無所謂,就算會被帶去別的世界,再也回不來了,也無所謂。像是應證了上條的想法,土御門走的路越來越偏僻,越來越陰暗,拉著他的手卻一直都沒有放開,好似深怕人會走丟。
穿過幾條完全沒有店家還開著的街,最後他們來到了學園內的自然公園,像森林一樣有許多蓊鬱的大樹,其中不乏一些早在學園都市建造前就已生長在此處的古木。
土御門給予他一個柔和令人安心的微笑後,便牽著他的手,向森林的深處進發。心臟因為劇烈的運動跟隨時好像就會有東西冒出來的密林,砰砰砰的鼓譟著,前方帶路的少年卻依舊不發一語,望著天空腳下沒有遲疑。
他們進入公園的中心地帶後是一片空地,那裡聳立著一棵參天的松樹,針葉卡著團團白雪看起來十分應景,底下還有步道和休憩的座位區,只不過一個人也沒有,就連樹木也只是安靜的生長在那,整座公園陷入沉睡。
「阿上,你看那邊。」
土御門的聲音聽起來無比雀躍,他順著人手指的方位看去,那是松樹的最頂端,好像有顆不起眼的星星在上面。
為了看清楚些,上條走近幾步……
忽然那顆星星變得光芒萬丈,白色聖潔的光在巨大的樹頂點亮了漆黑的夜晚,連同松樹跟著甦醒,像是一顆真正的聖誕樹。
此時從天空飄下亮晶晶的碎屑,糖粉一樣的美麗,手指觸及的瞬間又立刻消融,原來是雪繼續下了起來。
「阿上,聖誕快樂喵!」
一個溫暖的懷抱從身後將他緊緊包裹住,完全陷入金髮少年的臂彎內上條才發現溫度已經下降到自己在發抖的程度,即便如此他還是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前的美景。
「那顆星星叫伯利恆之星喔!傳說是耶穌誕生時出現在空中指引賢者找到救世主的星星。」
所以才會看起來如此神聖是嗎?
「從科學的角度來看,則是因為木星和土星排成一列所形成的天文奇觀。」
少年用平穩的聲音,和平時一樣的替他講述,從未聽聞過的魔術、科學知識。「而聖誕樹最頂上的星星裝飾品,就是這顆星星喔!」
上條偏開頭看著下巴枕在自己肩上的那人,興奮期待的模樣,因為墨鏡反射白光所以淡色的珠子變得難以看清,他卻還是能透過想像,描繪出巨大的聖誕樹和純潔的白色世界映照在少年瞳裡的模樣。
「這才是我送阿上的聖誕禮物喵,全學園都市最大的聖誕樹。」
所以才要不斷查看天空,確認星星的方位,為了要找到剛好在星星正下方的樹木⋯⋯
刺髮少年訝異的眨了眨眼,沾在睫上的粉雪掉到臉頰上融化。
金髮少年笑彎的眼兒正盛著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模樣。
「抱歉呢⋯⋯明明今天不是聖誕節。因為25號那天有工作,我不可能走得開,就只好提早給你了。」
上條搖著頭,表示土御門一點都不需要感到抱歉,他輕輕撫上環在自己身前的手背。
「伯利恆之星會持續一個禮拜,就算我不在,阿上還是可以來這裡看聖誕樹喔!」
星星的光讓落下的雪鍍上一層銀色,就連樹上原本掛著的積雪都成了美麗的裝飾。
「原來私奔不是真的啊⋯⋯」
在夢境般的景色中,小聲的囈語不小心流露而出。
「欸?那不是很明顯在開玩笑嗎?阿上該不會當真了吧?」
像是沒預測到自己會這麼說,少年有些困擾、有些不知所措。
其實上條都知道的,除了面對根本無處可逃,他們都必須獨自向著自己的職責前進,絕對不能回頭。
身為可以消除一切魔術和科學的幻想殺手;身為魔術側與科學側的雙面間諜。「騙你的,謝謝你帶我來這裡,土御門。」
今夜,像被城市遺忘的一抹幽魂,他們牽著手潛入了現實世界與夢境的夾層,這樣的幻想確實存在過就好。
「已經足夠了,謝謝你。」
雪下著,覆蓋著,將他們來時的足跡掩蓋,上條開朗地笑著回應身旁的那人,換來了對方更膩人的擁抱,像是要把他揉進身體裡的力道。
「阿上……」
深沉的狹長眼眸只裝得下眼前開懷笑著的少年,因為自己的體溫變得暖洋洋臉蛋紅潤著,讓他快要失去理智,有什麼就要脫口而出。
但是,自那人臉龐漾開的和煦微笑,卻有著他搆不到的距離,不用開口,土御門也知道笑容裡的含義。
『不可以⋯⋯』
他鬆開懷裡的少年,熱烈的心一樣焦灼卻只能逼迫它冷卻,喉嚨像是被冷風灌的乾啞所以發不出聲,他只能苦澀的扯開嘴角,回以狼狽的笑。
「嗚哇⋯⋯越來越冷了⋯⋯」
上條拉著人的手,打破靜默的空氣,話還沒講完就有一束光從一旁的林子裡照射出來,打在他們身上。
「喂、你們兩個!這時間在那種地方幹什麼!」
突如其來的強光十分眩目,上條抬手阻擋著光線一面試圖和發現兩人的警備員周旋。
「我們不是什麼可疑的人⋯⋯」
「不用多說了,去警備隊一趟吧!」
對方根本不聽解釋,完全認定他們是可疑份子,準備走上前來給人上銬。
不知道什麼原因巡邏的警備員只有一名,土御門悄悄環顧四周,確認過並無第二人的行跡後,反握住上條拉著他的手,因為帶著墨鏡,手電筒對他沒有太大的影響。
「阿上,要跑囉!」
他無視少年驚愕的反應,裝作配合對方的拉著少年緩步往警備員的方向走。
「抱歉啊!警備員叔叔,我們只是出來夜遊的高中生啦⋯⋯」
或許是上條的制服外套起了作用,警備員不疑有他,什麼武器都沒拿在手上。
「真是的,現在的學生啊⋯⋯我知道你們青少年想尋刺激,不過在這樣下雪的大半夜,還是躲在被窩裡比較實在吧!」
那名大叔隨意的拎著手銬,對兩個少年發著牢騷,看樣子很不情願在這樣的冬夜裡被小鬼增加了工作。
「都跟我回隊上做個筆錄吧!之後會通知你們的學校發下懲處。」
「知道了喵!」
金髮少年沒有一絲不耐,態度非常誠懇,讓對方很難再說些什麼,只好悻悻閉上嘴。
快走到警備員前面的時候,土御門一個加速閃身繞過了對方,衝進人後面一片漆黑的林子裡。
「喂!等等!你們兩個給我等等⋯⋯」
把警備員的大吼大叫當作耳邊風,兩個少年披著深夜作掩護,有著土御門看星星辨識方位的能力,他們很快的就跑出了公園,跑回大街。
這次一路上馬不停蹄,他們沒敢停下,即便已經聽不見警備員大叔的聲音,但怕人通知同事前來追尋他們的行蹤,就這樣狂奔著回到學生寮、自家門口。
逃亡之旅到此真正告一段落。
上條疲憊的喘著氣,土御門則拿著他家鑰匙替他開門。
熟門熟路的踏進人家,提了暫放在鄰人住處那包裝著紙雪花的袋子,回到門前。「好了,阿上趕快去睡吧!我得去趕下一個行程了。」
聖誕老公公裝模作樣的墊了墊手中的袋子。
「蛤?什麼下一個行程啊?」
緩過勁後,上條靠在門口,沒忍住好奇心的詢問著。
「當然是⋯⋯給我最愛的舞夏送禮物喵!」
作為對方的死黨、同學、鄰居,此刻的上條當麻非常害怕這人會因為入侵女子學園的宿舍,而成為各大媒體頭條。
「土御門⋯⋯你明天,不會上新聞吧?」
然而身高高達180公分,怎麼想都會被人抓包的金髮少年卻對自己的行動頗有信心。
「我自有門路啦,土御門元春可是間諜喔!這點小事不會敗露的喵!」
上條光是想到一名身著聖誕老人裝的男子溜進校園,攀爬女子宿舍樓牆,還站在女孩的床邊呵呵傻笑,就雞皮疙瘩掉滿地,又想到今晚土御門其實是用差不多的方式侵入自家的,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下次請你進我家盡量走大門好嗎……」
看著鄰人白著臉有些反胃的拜託,土御門幸災樂禍的上揚嘴角。
「我真的該走了……晚安,希望你有個美好的聖誕節,阿上。」
用掌心將少年的刺髮揉得更亂後,沒有多做停留,也沒有停留的理由,金髮少年打算即刻離去。
鮮紅的背影逐漸被沒有一盞燈的廊道吞噬,土御門卻感覺到有人扯住了他的手,掌心被塞進一個觸感粗礪的東西,低頭一看,是顆塑膠做的星星裝飾,看起來應該是掛在聖誕樹上用的。
「阿上,這是?」
他的視線對上呼吸正急促,光著腳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追出門外的少年。
「交換禮物啦!」
臉蛋炸紅的上條難為情的開口,連下垂的眼尾都帶著一絲粉紅。
「你不是帶我去看了伯利恆之星嗎?給你真正的。」
指了指人握著的塑料星星,他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跟對方的相比他送的禮物10塊、20塊就買得到了。
「阿上,謝謝你!我會好好珍藏的。」
像在對待稀世珍寶一樣,土御門慎重的把東西放進了大衣胸前的口袋,眼眸高興的瞇成條線,樂開了花的模樣讓交出禮物的少年,感到心虛的閃躲著人的目光。「沒事,這也不是甚麼貴重的東西……」
溫熱的大掌卻撫上他的面頰,托住下顎讓他逼不得已只能正視眼前的金髮少年,那人用力地搖著頭,在對自己的話表明不認同。
「我很喜歡喔!對我來說這是很特別的禮物。」
他丟人的一切都像被嵌在淡色的眼瞳深處一般,揮之不去,感覺起來,晶亮珠子上的自己好像還有逐漸放大的趨勢……
啾的一下,趁著不注意,土御門捧著上條的頰,就這麼親了下去,在柔軟飽滿的唇印上屬於自己的痕跡,是蜻蜓點水只有一瞬的吻。
「謝謝你,祝你有個美夢喵,阿上……夢裡,要有我唷!」
刻意用咬耳朵的方式,讓熱熱的氣息搔過少年敏感的耳尖,果然對方摀著嘴面色又變得燒紅起來。
沒有等到上條反應過來,金色的身影一閃就消融在了夜色中,一溜煙的對面已經誰都不在,遲鈍的少年現在才感覺到冬夜裡刺骨的寒風,凍得他縮起身體,就算如此嘴唇上溫軟的觸感燥熱的胸口,依舊存在。
走回自家,地上還是白雪皚皚,他只好拾起先前被晾在一邊的掃把,繼續整理的工作,包括本來就收到一半的桌面。
漫不經心地抬起頭,外面的雪持續飄著,不一樣的是因為天空那顆巨大的星星,像是麋鹿從天上飛過時遺留下的魔法亮粉,格外漂亮。
這一週都能看到這樣美麗的景色……
上條嘿嘿笑了起來,面頰染上紅暈,這是只屬於他最特別的聖誕禮物。
給土御門的那顆塑膠星星,相比之下真的太寒酸了,明天還是去商店街挑個更適合人的吧!
反正離真正的聖誕節到來,還有幾天的時間……
上條幸福的想著,提早沉醉在了聖誕節的氛圍中。
只可惜,鄰人自從那天晚上之後,就沒再出現過,更別提原定有工作的聖誕節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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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futoko0721 發表於 2020-12-27 14:3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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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魔法禁書目錄/日常│土上]君へのベツレヘムの星。 失憶後強調有[G]

《君へのベツレヘムの星。》追記

跟幻想收束活動相關部分


海原少見的嘆著氣,畢竟聖誕節還要做這種卑屈的工作,換作是此次和他們交手的《スクール》也是同樣心情吧!

「好了,情況就和訊息上寫得一樣,我們的工作就是在不和スクール起正面衝突的情況下,救出名單上的大人物。」

土御門平淡的對身旁同樣穿著聖誕老公公裝的成員們,訴說著工作的內容。

「也就是說我們必須親眼看著スクール大開殺戒,然後捨棄掉其他一般相關人士,對吧?上層還是老樣子的惡趣味……」

結標嫌惡的表情沒有任何修飾,看得出來因為工作她沒能去看唱詩班小男孩的表演,心情惡劣到極點。

「又不是第一次了,不會還要做心理建設吧、喂!快點結束,回去了!」

一方通行想到回去還得順道捎上家裡那個嘰嘰喳喳吵個不停少女的禮物,就覺得煩躁,出門前已經被那傢伙的口水攻勢,轟炸到快受不了了,不外乎就是瘋狂說著。

『在這種大家都有人陪的聖誕節裡,你要丟下御坂一個人去哪裡?御坂御坂試著淚眼汪汪的看著你。』

『真是拿你沒辦法!如果帶禮物回來的話,御坂可以勉強接受你的道歉喔!御坂御坂試著心胸寬大其實心裡很期待地向你提議著。』

小鬼喜歡什麼東西啊?

記得前幾天經過一間糖果店時,她賴在那裡看著櫥窗內的限定品好一陣子不想走,就那家的糖果好了……

學園都市No.1的思緒已經偏離工作,開始計劃要怎麼在人閉店前趕到,準備好最終之作的聖誕節禮物。

「那事不宜遲,上工吧!」

在銀色星星的光線下,別在土御門衣服上,有著金色塗料的塑膠星星反射著。

今晚的暗部,還是一樣在學園都市的裏側度過。


「嗚哇!這顆紅色的球好漂亮,掛在這裡可以嗎?」

「食材已經備好了喔!鍋要端出去了,大家讓一讓。」

少女們在上條家中,為了聖誕派對忙碌著,奧堤努斯和蕾薇妮雅負責聖誕樹的裝飾,蕾莎和上條負責在廚房備鍋物的料,茵蒂克絲則主掌最重要的聖誕蛋糕。

等所有都準備就緒時,熱鬧的聖誕派對就開始了。

女孩們穿上惹眼應景的紅色裝束,還爭奪著上條旁邊的位置, 小小魔神奧堤努斯為了躲避斯芬克斯的撲抓,飛上了聖誕樹的頂端。

「聖誕樹上怎麼沒有伯利恆之星?這可是指引了三賢者找到耶穌的重要指標,是聖誕樹的靈魂。怎麼能忘了!」

奧堤努斯有些責備的語氣讓上條心頭一驚,把東西拿去送人之後,他就完全忘記要再買一顆回來補,小小少女銳利的眼神,看得他冷汗直流。

「算了,沒辦法……就由我來代替吧!」

奧堤努斯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挺著胸驕傲地站在樹的頂端,從下往上看真有幾分星星的樣子,她好像還挺喜歡那個位置的,上條鬆了口氣。

望著本該是星星卻由少女代替了的樹頂,上條便會想起關於那個夜晚、短暫的逃亡,和現在依舊掛在天上十分亮眼的那顆星星。

這幾天他逛了好幾間店,始終找不到比起那天給出的塑膠星星,還要來的合適的禮物。

其實原本的那個就很好了,他看著依自己的要求被串在樹上的三張紙雪花,輕輕地笑了。

「聖誕快樂!」

「Merry Christmas!」

「嘿嘿!聖誕快樂喔!」

土御門……

夾雜在和少女們一同的祝賀當中,有著不能明說的情感。


本文最後由 futoko0721 於 2020-12-27 14:36 編輯

使用禮物 檢舉

5#
原作者| futoko0721 發表於 2021-4-4 23:01:49
只看該作者
《ハニーみたいなファーストキス 4》
接續失憶前第四篇,有連貫所以可以翻回去看一下。

「昨天新出的那集你們看了嗎?」「當然!當然!都這麼多話了,總算有進展了呢!」
「終於接吻了對吧?描寫女主初吻的地方超不行!」
「是呢⋯⋯那邊看了很害羞呢⋯⋯」
「說是檸檬味的初吻欸。」
幾個女孩的話鋒一轉。
「話說,初吻真的是檸檬味嗎?」
「有誰⋯⋯有經驗的嗎?」
像是問到了都不擅長的領域,一片寂靜沒人出聲接話。
「哈哈哈⋯⋯果然這種事,我們都沒有過⋯⋯」
就在開啟話題的女孩有些尷尬的想結束對話時,其中一人默默舉起手。
「其實我有⋯⋯」
幾個女孩以那個舉手的少女為中心,圍成一圈。
「欸欸!真的假的!」
「什麼時候的事啦!是什麼樣的感覺?」
聽到爆炸性的新聞,她們用氣音大音量的表達驚訝和壓不住的八卦心。
「嗚⋯⋯國中的時候,同班的男生跟我告白,他順勢就親上來了。」
回答問題的少女用推眼鏡的動作掩飾自己的害羞,放輕聲音的說著,聽起來是一段令她難忘的青澀回憶。
「所以真的是檸檬味嗎?你們有在一起嗎?」
女孩們已經顧不得那麼多,每人都恢復正常音量,急切的想知道後續。
少女緩緩點了頭,開口說出此次話題的重點。
「是呢⋯⋯胸口會整個揪起來的程度。要用吃到檸檬來形容⋯⋯也不是不可以吧?」
其他的女孩果然激動的鬧騰著。
「欸欸?之後呢!跟那個男生怎麼樣了。」
少女們的話題很快的轉移到別人的情史上,初吻的事便放到一旁沒再多做想像了。
無意間聽到班上同學談話的上條,卻不住撿來反覆思考許久。
他的眼角不禁掃向在教室一隅那抹金色的身影,對方並未察覺他的視線,低著頭使用著手機像是在輸入些什麼,可能是訊息,可能是某份檔案資料。
總之不是向著自己。
上條垂著眼簾收回視線,他們兩個的接吻,好像每次都是土御門隨心所欲的親上來,排除掉不甘心的回擊,他從來沒有主動吻過對方。
他們之間也沒有那種青澀的感覺,第一次時,就是那樣的熱烈,足以令人喘不過氣來的纏綿。
沒有適應期,沒有煩惱過該怎麼應對,他只是隨著土御門,笨拙的給予回應。

「土御門,你的初吻在什麼時候?」
在對方家中,本該討論報告要如何著手時,上條輕輕的開口詢問,像是忽然想起晚餐要吃什麼那樣自然。
「欸?」
反倒是土御門,完全沒有任何準備的,被問了這種事,認真的放下手中的筆,開始沉思。
「呃⋯⋯有必要想這麼久嗎?還是⋯⋯不能問?」
看著人徹底陷入自己世界的模樣,拋出問題的少年良心不安起來,該不會問到了對方的痛處?
「不⋯⋯不是,只是阿上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喵?」
土御門苦笑著把話題扔回去,破壞了上條佯裝出的平靜,眼前人的面頰浮上紅暈,不住飄向一旁的視線都透露了,有多在意這件事。
「嗚⋯⋯剛好聽到班上有人在談這件事,我也有點好奇,就問了⋯⋯」
看來是很難呼嚨過去了,金髮少年皺著眉頭,依舊拿人沒輒的笑著。
「大概是13歲的時候吧?在倫敦被某個不認識的女性,忽然親了上來。」
記憶中五光十色的場景,外國人特有的金髮碧眼,高挑還要套著一雙紅色高跟的女人,和威士忌的木質香味從腦海深處調出重新播放。
他並沒有繼續向人深述的打算。
「欸?在哪裡?」
少年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還不到無法接受的地步,土御門便含糊的講了下去。
「沒什麼⋯⋯任務途中罷了喵!」
推了推墨鏡,聳肩的動作代表這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
上條強壓下想將細節全部問清楚的心情,故作輕巧的調侃。
「我是有想過你的初吻不是我啦⋯⋯但是,13歲?還是和外國的女性⋯⋯」
這樣他們的第一次,土御門如此熟練的原因,都有合理的解釋了。
「比起這個,阿上還是關心一下我們的作業比較好喔!快交不出去了。」
對方用指節敲著桌面的報告,清脆的叩叩聲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喔喔,我們繼續吧!」
集中精神不到三秒,上條的眼睛便從書寫到一半的作業悄悄移到對面專注的那人,淡色的唇上。
有關於土御門的初吻,還是在意到不行⋯⋯
「阿上,你又恍神了喵!」
被手指用力的彈了一下額頭,才總算回過神來。
「好痛⋯⋯抱歉啦!」
房內只剩下筆尖觸及白紙的刷刷聲,以及一人騷動不安略微急躁的心跳。

「當麻⋯⋯當麻?當麻!我在叫你!」
握著湯匙的手傳來尖銳的刺痛,才讓上條注意到對面的少女早已暴跳如雷。
「好痛⋯⋯抱歉,茵蒂克絲小姐怎麼了嗎?」
上條嚥下滯留在口中許久的飯,摀住自己被人啃出牙印的手背,向氣鼓鼓的少女賠笑著。
「你從剛剛開始就很奇怪喔!含著一口飯之後一動也不動,叫你又沒反應⋯⋯」
少女狐疑的視線在他臉部掃著,要找出可疑的地方。
上條的笑容僵在面上,扯動嘴角想讓表情自然點,反而更破綻百出。
其實從鄰人的租屋處返家後,被人草草帶過的話題就在他腦中趕也趕不去。
直至方才他還忍不住的腦補起,在倫敦的夜晚有暖黃路燈增加氣氛的街道,地點位於泰晤士河畔,河面反射街上的華燈波光粼粼。
而土御門就和一名五官深邃的金髮女子欣賞著景色在河邊散步、聊天,兩人很合拍,談話十分盡興,時間飛逝,很快便來到道別的時刻。
在浪漫氛圍的驅使下,女子大膽的吻上這個今天才剛認識的男人,好給這如夢的一夜劃下美好的句點。
如果⋯⋯土御門也對這段短暫的相識感到惋惜⋯⋯
13歲對愛情還懵懂的少年,只是隨心所欲,回應了女子的期待,有些笨拙的加深這個吻。
唇舌交纏,少年的學習能力一向迅速,很快便奪去主導權⋯⋯
溫柔的勾纏住,用牙齒輕啃,用唇瓣啜著,舌描繪著女子嘴裡的每一處,鼻子嗅著髮間每一絲芬芳。
要將所有烙在靈魂上,將只能存在回憶中的女子封進心底。
被自己的幻想勾動,一陣酸楚像漣漪不斷蔓延,他的舌尖模擬著土御門親吻女子的動作,放慢了咀嚼的速度,緩緩翻攪起口中的米飯,用舌頭推擠著,一點一點用記憶去構築那人接吻時的模樣。
不知不覺腦內的異國女子,逐漸模糊,變成自己的身影,土御門也不再是13歲的男孩,接吻的方式也有了轉變,依舊溫柔卻多了更加挑逗、色情的意味,舌尖壞心的搔過上顎那層敏感的黏膜,故意讓攪動舌頭伴隨的水聲流出,明明可以用唇封住……
上條的臉漲紅起來,吃飯時間他到底在做什麼啊?
還是在身為修女的茵蒂克絲面前。
「哈哈哈……沒有啦,還在想作業的事……」
他不好意思的搔著頭,眼神卻心虛的偏向別處。
這樣應該不算騙人吧?
的確是在做功課的時候討論到的話題,他也真的在煩惱這件事,從鄰人家離開時報告沒能結束,拜他一直在胡思亂想所賜。
「哼……先不說這個,當麻!當麻!商店街那邊,新開了一間麵包店喔……」
少女又興致勃勃地繼續方才沒被人聽見的話題,她用許多的言詞去描述使那間麵包店大排長龍的限定品。
上條撐著頭,不痛了的右手攪著碗裡大量豆芽菜裝飾,雞肉少得可憐的親子丼,視線飄向落地窗外。
他知道自己不該糾結在這個點上不停深想,但是上條當麻的初吻對象是土御門;某種意義上來說初戀也是土御門;第一次知道只是和另一人輕輕地用唇相碰,心臟可以痛到快要停止,告訴他這件事的仍然是土御門元春。
這樣不是太狡猾了嗎?
在他不認識他的13歲,那個人這些最特殊的感情早就獻給了某個不知名的女孩。
什麼都好……不是要自私的蓋過土御門最美好的回憶,而是能創造出稍微可以比擬的屬於上條當麻,無法抹去的悸動,就好……
他忍耐著胸口陣陣的抽痛,思索著。
「當麻……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啦!」
頭頂傳來牙齒輾壓的疼痛,接著是脖子、手臂,尖銳的痛楚徹底打斷他的思緒。
「嗚啊啊啊,對不起!茵蒂克絲小姐,對不起!不會再犯了,我什麼都答應,拜託你住手……」
聽到關鍵字,身為美食家的少女立刻雙眼發光,她鬆開陷在人皮膚裡的牙,得意洋洋的開始大點特點。

「你自己說的不能反悔喔!那我要剛才那間店的:紅豆麵包、哈密瓜麵包各10個、限定大福一盒。還要布丁⋯⋯」
聽到少女一連串的點單,上條眼眶含著淚,抱頭哀嚎了起來。
「啊啊啊啊!果然還是不幸啊!」

好不容易在討價還價之後,各品項數量得以減至一半,上條拖著疲憊的身心,替一沾床就睡死的少女蓋好被子,總算能回到他小小的浴缸去睡覺。
他窩在浴缸裡闔上雙眼,原本空白的腦海卻浮現稍早的幻想,美麗的街道;美麗的女子⋯⋯
昏沈當中他只記得,自己看著那在河畔逐漸遠去的金色背影想著「絕對要創造出比她還特別的回憶給你看!」
便跌入了深層的夢中。

一樣是忙碌的早晨,除了兩人的早餐還有中午的便當要裝,他趕緊刷牙洗臉套衣服,打理好少女的早午餐,再交代幾句後就匆匆出了門。
今天沒在門口遇到鄰人,上學的路上只有上條一人走著,碰巧遇到藍髮兩人便邊走邊聊的進了學校,摯友告訴他由於昨天還有打工報告根本寫不完,苦不堪言。
到教室依舊是無關痛癢的對話,時不時姬神跟吹寄也會湊過來講個幾句,時間就這樣平淡的流逝著。
他聽著朋友們的談話內容一面注視著教室內的時鐘,上課鐘只差幾分鐘就要打響,看來那人是沒有要來學校的打算吧……
他撐著頭看向身邊空蕩蕩的座位,另一旁是藍髮的抱怨連連和姬神幫忙想報告內容塞字數,以及吹寄不滿的說教聲。
隨著鐘聲打響他移開視線,認定了人不會來的事實,卻在這時有人掐在點上慢悠悠地晃進教室。
「唷!阿上、藍髮早啊!」
金髮隨著舉手的動作搖曳,依舊敞開的領口。
土御門走向自己的座位,隔著太陽眼鏡,狹長的眼眸掃到管不上字變得歪七扭八,還在和報告奮鬥的藍髮。
「什麼嘛!原來藍髮作業還沒寫完啊!」
金髮少年幸災樂禍的調侃著友人,促狹的眼睛瞇了起來,在有夠隨便的作業來回看著。
「哈哈,好險我跟阿上在昨天就討論好寫完了喵!」
不知道是有意無意,鄰人提起那個怎麼樣都無法專注,對他的報告其實沒多少幫助的午後,上條垂下眼簾沒有對上少年得意的視線,只是點了點頭。
「閉嘴,你們兩個叛徒!」
藍髮就算嚎叫著手也沒敢停下。
「照你這樣的寫法,就算等等能交出去,也絕對會被要求退回重寫的喵!」
全然不顧拚命在死線前想挽救自己報告的友人,土御門陳述著殘酷的事實。
「嗚嗚嗚,阿上!你看小土啦!阿上?」
藍髮終於停下手中的筆,改成揪住另一名友人的衣角,眼眶泛淚想尋求安慰。 可是那人卻只是望著窗外沒有任何動作。
從剛才開始上條好像就沒有接上他們的對話,總算察覺到有什麼不對,藍髮皺著眉給了土御門一個詢問的眼神,後者只聳聳肩搖了搖頭。
隨著小萌老師進教室,他們早晨的聊天時間也告一段落。 老師一眼便瞄到放在藍髮桌上,才寫到一半的作業。
「欸?藍髮同學報告沒有寫完嗎?這樣不行喔!放學要留下來接受懲罰遊戲唷!」
面對最愛的蘿莉女教師,事已至此藍髮只好收回假惺惺的淚水,用Yes sir!的姿勢回答。
「是的,非常樂意!」
全班一片和諧的笑著,只有刺髮少年心不在焉的,注意始終放在窗外的景色上。
他總會一不小心就開始在金髮少年身上,尋找起那名女子的身影。
究竟是在哪裡留下了痕跡?
在哪裡改變了原本純粹的男孩?
上條當麻有留下什麼在那個人的身上嗎?
任何一點習慣、動作……
他有些自嘲的扯開嘴角,連人的行蹤都無法得知,更別提影響什麼了。
強烈的不安擄獲住心臟,他不由自主躲避起土御門從隔壁投來的視線。
終於在一次幾乎不可聞的嘆氣聲過後,刺人的眼光被它的主人收了回去,但是當失去那人的注視時,上條又不習慣的騷動起來。
話說他本來以為這傢伙今天不會來學校的,那讓土御門險些遲到的理由是什麼,應該不會是睡過頭……
難道!
上條不禁用力的回過頭仔仔細細的檢查,確認過人套在制服內的襯衫下好像沒有繃帶的痕跡,他鬆了一口氣,安下心來的動作卻被鄰人逮個正著。
狡黠的勾起唇角露著虎牙,一副擺明就在等人自己忍不住看向這邊模樣。
上條瞬間漲紅了臉奮力偏開頭去,惹得抓包他的鄰人不住輕笑出聲。


「小土你跟阿上是不是吵架了啊?」
受到小萌老師的拜託藍髮抱著班上同學交出的報告,準備要放到教職員室老師的桌上,走在他旁邊的是不知何時跟上來的土御門。
「哈哈哈,不知道呢……」
友人的語氣愜意,完全不像是有深思過自己被人冷落的原因,藍髮嘆著氣垂下頭直接投降。
「你的意思是說,阿上忽然就不理你了嗎?」
藍髮的表情滿是懷疑,依他的認知比起上條沒來由地生悶氣,土御門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機率更大。
「如果是惡劣的玩笑,小土還是去道歉比較好喔……」

看著友人擔心的皺著眉,金髮少年苦笑著答應下來。
「哈哈哈,知道了喵!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會去道歉的⋯⋯」
雖然聽起來有些敷衍,相信對方自有分寸,藍髮便沒再多說些什麼。
在人回過頭專心走路時,土御門鏡片後的眼暗了暗「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呢⋯⋯
依他的推測,應該是和在他家做報告時的對話有關吧?
如果道歉能解決就再好不過了。
目前看來讓上條自己一個人消化先靜觀其變,才是明智之舉。

「阿上,一起回家吧!」
放學後藍髮必須留下來接受小萌老師的懲罰遊戲,今天又沒有課後輔導,教室只剩送友人去教職員室後,準備收拾回家的兩人。
「不⋯⋯不了,我還要去幫茵蒂克絲買東西,你先走吧!」
上條眼皮抬都沒抬,只是盯著始終收不好的桌面。
「是嗎……那算了喵!阿上,明天見。」
土御門拽起書包乾脆地跨出腳步,朝教室門口走去,頭也不回的。
聽到身旁響起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留下的那人才猛地抬起頭,挽留的話卻卡在喉嚨裡,怎麼也出不來,他只能看著人拉開教室門,消失在視野中。
有些悔恨的咬著牙,上條瞥了眼跟他內心一樣混亂的桌面,索性把東西都掃進包裡,拎著背包過一會後也離開了教室。

隨著少女給的店名搜尋地址,大老遠地刺髮少年便看到了長長的人龍,在教室磨蹭許久才到商店街買東西的後果,就是正好碰上一波下班的人潮。

上條探頭瞧一瞧看不見頭的排隊隊伍,再次確認了店家地址,這才苦著臉在最尾端排好。
等東西到手時已經晚上七點多了,他還得趕回去替少女做飯,眼下時間已經不夠去採買食材,只能用冰箱剩下的東西,看能變出什麼花樣了。
只希望茵蒂克絲看在這些甜點的份上能體諒他一下。

有了五個紅豆麵包、哈密瓜麵包和綜合點心一盒也就是布丁、大福各五個,心花怒放的少女欣然接受了今日的晚餐——清湯麵配豆芽菜和一顆嫩蛋再撒點蔥花。
兩人草草結束正餐,即便如此茵蒂克絲還是吃了麵兩大碗,她迫不及待地來到點心的環節。
麵包先放在一旁,少女從大福和布丁開始吃起,抹茶大福不會太甜有茶自然的香氣,一絲苦味反而帶出了清爽的感覺,內餡紮實還有幾顆紅豆點綴。
品嘗完大福接著就換布丁,這可是這間店的招牌。
看著茵蒂克絲原本幸福瞇著的雙眼,在吃下布丁的瞬間睜的好大,一副驚奇的模樣,眼睛都水汪汪了起來,上條沒忍住也跟少女要來一盒解嘴饞。
口感綿密,除了能吃到雞蛋的味道之外還用香草特殊的香氣帶出甜味,但這些都只是可圈可點之處,真正令人訝異的,是完美融合布丁滲出糖水的蜂蜜,恰到好處不會甜的膩人。
蜂蜜帶有花香的味道和香草簡直絕配,殘留在口中真的是令人印象深刻的滋味,連不常吃甜食的上條都知道這盒布丁的價值在哪,他完全理解那間店大排長龍的原因了,很快剛買的點心就被他們兩人去掉半盒。
「茵蒂克絲你啊,真的很喜歡吃甜食呢。」
吃完第二個布丁後,上條決定就此打住,不過同居少女貌似有在今晚就解決掉全部點心的狠勁,他不禁語帶調侃的開口。

「嘿嘿,其實也沒有特別愛吃啦⋯⋯只是吃著甜甜的東西,不是會覺得心情特別愉快嗎?」
少女的嘴角還沾著黏上的少許布丁,微笑的模樣確實和甜品一般令人心情愉快,他被少女的快樂感染,不自覺臉上也漾開一抹淡淡的笑。
「是呢……」
不這麼覺得的話,就不會和茵蒂克絲要一盒來吃了,嘴裡充滿布丁剩下來的蜂蜜味,上條垂著眼簾細細沉思著,他好像有頭緒了。
腦海浮現那抹金燦燦的人影……
「對了,當麻!」
少女難掩得意的聲音截斷了他的思緒,他抬頭望著對方,等待還沒說完的話。
「下次買甜點時要多買一份喔!作為這次的利息。」
指尖彈著擺在桌上的空布丁盒,茵蒂克絲天真爛漫的笑著。
「所以明天的份是:5個紅豆麵包、5個哈密瓜麵包,加布丁和大福10個。」
看著少女舉在面前的十根手指,上條不淡定的撐著桌子上半身前傾臉都快貼到人手指上的大聲質問。
「哪有這樣的,再說了多一份是6盒吧!怎麼變成10盒的啦!」
茵蒂克絲邊砸著舌邊搖著食指,好心的計算給人聽她的正確數量是怎麼得來的。
「當麻吃了兩顆布丁,多一份的意思當然是乘以二囉!」
眼看少女完全沒打算停下來,轉頭開始攻克麵包堆的樣子,上條放棄了掙扎,他坐回原位淚眼婆娑地盯著天花板,企圖無視少女的進食速度。
「不……不幸,果然不幸啊!」

隔天早晨,上條罕見的不用幫人準備早餐,因為昨晚茵蒂克絲大發慈悲的剩下了四顆麵包,這份量作為一人份的早點綽綽有餘。
他踏出家門,太陽還未完全探出頭空氣依舊透著些微冷意,即便如此抱著不知所以的期待,他在門口呆站了幾分鐘。
等到的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的廊道,最後再看一眼讓他撲空的鄰人的家門,上條今日還是獨自一人上學。
明明是常有的事,這次卻令他心裡空蕩蕩的發慌。
班上還是和平時沒兩樣,充斥著少年少女們熱絡無關痛癢的談笑,還是和藍髮討論著人昨天打工的趣事、最近想入手的漫畫、新番的進度,看樣子土御門又打算掐著點進教室了,上條一面聊著天一面分神看向旁邊空著的座位。
但是鐘打響許久,直到小萌老師進來點名,不斷重複喊著無人回應的名字,習慣的在表上曠課那欄打勾,他都沒有等到預料中,那抹顯眼的金色身影。
現在他總算知道土御門昨天放學時走得如此乾脆的原因,大概又是小心眼的報復吧!對冷落了人整天的自己。
「什麼明天見嘛!大騙子!」
不知道那人是否連時間都算好了,像是知道他心裡想法似的……
自從上條想到該怎麼至少比得上那個初吻對象一點點之後土御門就沒再來過學校。
也是第一次,上條迫切的想要見到那人,連是由自己先開始冷處理的都忘得一乾二淨。

時間飛逝又迎來新的週末,今天的同居少女要和姬神一起出門逛街,假日高中生的課業總是繁重,更別提對將近缺課一個禮拜的人來說,上條看著桌上一小疊的作業紙,一面慶幸有了能撥電話給對方的理由,一面騷動不安的按下通話鍵。
嘟嘟嘟幾聲忙音後,電話那頭傳來許久不見,熟悉的聲音。
「唷!阿上,好久不見喵!」
有些苦澀的扯了扯嘴角,這種消失將近一禮拜也無所謂的語氣,也是懲罰遊戲的一環嗎?
「嗯、你現在在家嗎?」
抓著手機的掌心正因為緊張而滲著汗水,他害怕自己的邀約被同樣隨便的推掉,如此計畫便泡湯了……
「在唷!怎麼了?啊、該不會是⋯⋯快一個禮拜沒見,阿上想我……」
土御門一貫的玩笑話還沒說完,就被另一頭衝出的語句打斷。
「那現在來我家,快點!」

因為激動而拔高的音量,和隱藏不住在微微顫抖的聲音,讓他的心口處跟著發顫,金髮少年蹙著眉扯開一抹苦笑,好像惡作劇的有些過火了⋯⋯
「行啊!我現在過去。」
斂起刻意的輕浮語調,土御門認真的回覆,但句子裡帶著笑意,不是嘲諷而是純粹拿人沒輒的輕笑。
隔著手機傳來的笑聲搔在耳尖,染紅了面頰一直到耳殼。
「喔⋯⋯我等你,那待會見。」
上條匆匆結束通話,因為害怕鼓譟過份的心跳會不小心被人聽見,他緊揪著掌心裡一小包琥珀色的液體,不禁擔心等等真要實踐時無法跟特訓進行的一樣順利。
沒給他多餘的時間做心理準備,很快門鈴便劃破房內近乎靜止的空氣,上條深吸一口氣,確認被汗浸濕的指尖不再發抖後,把那包小東西塞進口袋,才去應門。
「阿上,我來了!是有什麼事有說嗎?」
一個禮拜,一樣的張揚金髮,薄藍墨鏡和敞開的夏威夷襯衫,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一切安好。
那人就這樣微勾著唇角的站在他家門口。
「先進來再說吧!」
上條側過身放人進門,他沒等土御門把鞋脫了擺好,而是先自行回到客廳拿起放在桌上,對方一個禮拜累積的作業。
「給你,小萌老師拜託我的。」
他有些隨便的把作業,塞進隔一陣才晃到他旁邊來的人手裡,避開了對方探究的眼光。
「只是為了把作業交給我,是嗎?」
土御門沒有檢視手中的作業紙,只是望著不願與他對視的少年,放任沈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
要怎麼留下人,又不曝露自己真正的目的呢?
上條的頭腦一片混亂,他並不知道自己的糾結很輕易的便顯示在臉上,映入了那人眼底。
低垂的睫遮擋的瞳孔正慌忙的游移著,可見此時這人的思維有多活絡。
土御門被人打敗般的嘆了口氣,他繞過呆站在前方的少年。
「等等,你要去哪?」
他的動作總算喚回上條的注意,人死死揪著他的衣角,他們的視線終於對在一塊,僅僅一瞬又急忙錯開,那人燙紅的耳尖卻沒能逃開他的眼。
「沒什麼,只是想說在阿上家寫好了,可以嗎?」
揮著手中的作業紙,土御門揚著一抹狡黠的笑,得意的露著虎牙。
上條望著人愣愣的點了頭,看對方逕自拿起他書桌上的筆坐到矮桌前開始書寫,他才後知後覺的讀懂方才那抹微笑的意思。
在土御門眼裡他全部的心思都一目瞭然。

沒有催促、沒有談話,房裡充斥著筆芯擦過紙張的刷刷聲,有時急促,有時又會停頓許久才繼續作答,坐在桌前背對著他的金髮少年毫無防備,明明平日總愛拿自己間諜的謹慎出來說嘴。
就像是特地留給他的破綻……
上條不甘心的捏緊手中只殘留一點點琥珀色液體的透明包裝,他一點一點從自己的床上移到床邊,那人的右後方。
「土御門……」
含糊地喊著人的名字,不知道是早就預測到,還是等了很久,對方沒有遲疑的昂起頭枕在床墊上給出回應。
「怎麼了?阿上……」
捧著人的臉,他跪在床邊目標是那張喚著自己名字微張的唇,越過墨鏡底下因為驚訝而睜圓了的淡色眸子,他側著頭將人還沒說完的話,吞進自己的腹中。
作為交換,他用舌尖撐開牙齒,把含在口中琥珀色的液體遞了過去,執著的像是要讓每一處都沾上液體,他用舌頭細細密密的塗抹著。
先捲起乖巧伏在原處的舌,從舌尖把液體淋上去,再纏住整片舌頭確實將液體都附著上,才沿著口腔內壁舔舐,上顎、舌底也依序沒有放過,制式的像是沒有含帶任何情意。
土御門卻傷透腦筋,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就在崩壞邊緣,為配合人準備已久的計畫,他強迫自己失去任何行動的能力,只能感受,去感受眼前這個少年想要給予他的所有。
與少年的吻一直都是甜的,但是這次甜的膩人,定是參了很多糖漿進去化學味十足的蜂蜜在作祟,卻不討厭,配上上條當麻拙劣的吻技,剛剛好的惹人憐愛。
土御門沒有閉上眼睛,因為想看清楚這個閉緊雙眼,在認真履行每個步驟,舌頭像機械一般僵硬的少年,此時的表情。
他看著人因為過於緊張而揪成一團的眉頭,輕笑出聲,少年的吻也因此被打斷。
上條嘶嘶抽著氣退出自己的舌頭,被對方忽然的笑聲一嚇,他的舌不小心被尖尖的虎牙劃到了。
「好了,你的感想呢?是什麼?」
他用手搧著有些變腫的舌尖,故作輕巧的問著。
只見土御門偏著頭,不假思索的答案便脫口而出。
「感想是什麼……甜甜的喵!」
被墨鏡遮擋也不減晶亮的眸,看得出來人回答的很認真,沒在開玩笑,上條立刻像顆洩氣的皮球,覺得為此忙活一星期自己跟白痴一樣。
他用力抬起垂下的頭,不放棄的又換了種問法。
「不是這個意思!沒有覺得很特別……心……心跳加速,什麼的嗎?跟初吻比起來……」
憋了將近一星期,少年終究是忍不住吐出壓在心底的想法,臉蛋都炸紅的像能滴出血,土御門看著勾起唇輕輕的搖了頭。
「不記得了……如果你說的是13歲時的那件事,我已經忘光光了喵!」
上條瞪大眼睛,翻下床坐到人旁邊,滿臉的不可置信,死盯著人就是要找到撒謊的痕跡。
「騙人的吧?」
望著滿是質疑的雙眸,土御門無奈的扯了扯嘴角,還再三保證似的點頭。
「真的啦!那麼久以前的事了,還是被人偷襲根本沒反應過來,怎麼記得住嘛!」
其實他撒了謊,本來是記得的,一直到某個吵雜的盛夏,某個缺心眼的少年想要偷親他,那麼大的動作是人都會被弄醒吧?
睜開眼後的一幕卻永遠烙在了土御門元春的靈魂上,他仰躺著,少年身後那些透過葉片傾瀉而下的亮光,都不及少年一人閃耀,就這樣他快過人一步,狠狠封住那張想親自己而微啟的唇,擅作主張的不在乎人會不會疼痛,把土御門元春這個人,也硬是燙在了少年的心口上。
帶著汗珠的鹹味和像整顆心臟被浸在蜂蜜裡的甜,他對於初吻的記憶從此被覆蓋,再也裝不下其他。
「什麼嘛!還害我糾結這麼久……」
像是鬆了一口氣,上條小小的抱怨著。
不過……少年將他丟失了……
沒關係,土御門還在,那個盛夏、那個吻、那個拽著他不肯放的少年,土御門都還牢牢捉著就好。
「那把這個當作我們的初吻吧!」
他歡快的提議著。
「欸?為什麼?」
面對少年的疑問,他依舊不假思索。
「因為是阿上第一次主動親我嘛!還準備了這麼多!」
土御門元春又撒了謊。
「不用啦!感覺好奇怪……」
覺得丟臉上條的面龐有紅潮在翻騰。
「不、就說定了!這是我跟阿上的Frist Kiss喵!」
忘了,就再烙上一次就好……
土御門的眸子笑成了月牙,看的上條快羞成一條煮熟的蝦子,沒地方可躲他只好狼狽的撇開視線。
「隨便你……」
妥協似的語氣包裝著滿溢出來的欣喜。
看吧!不住咧開的嘴角也太好懂了一點,土御門沒轍的望著一旁開心到快坐不住的上條,淺淺一笑。
其實不用特別灌注蜂蜜也沒關係,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經知道了與少年初吻的味道,不是世人所說的檸檬味,而是比蜂蜜還要更甜更甜令人沉醉的記憶。


感謝讀到這裡的泥!!!!!這系列不外乎到這就結束了,除非我後面還有很讚的想法。
如果泥也是因為喜歡土上點進我的文,我悶就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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