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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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沉睡的茱麗葉(第九章—相戀、結婚、流放(一))[G](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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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雅 發表於 2019-4-9 20: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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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分類: 奇幻架空
連載進度: 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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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艾雅 發表於 2019-4-9 20: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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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囚鳥般的生活(一)

今天天氣晴朗,陽光普照,照耀著艾格勒斯的每一處。

然而,艾格勒斯西邊住宅區的某一棟高級民宅內,卻是烏雲籠罩。

民宅的客廳內裝潢一應俱全外,每個家具看起來都是高品質之物,放在櫥櫃上的獎盃非常多。那些獎盃是這個家的主人的兩個兒子拼命參加比賽得到的。

此時,那些獎盃的其中一個主人,正被罰跪在餐桌前。他低著頭,不敢看著把他從咖啡廳帶回來的人。

這個家的主人原本以為兒子會老實在大學讀書,沒想到居然是在別人都在上課的時間跑去咖啡廳打工。前天,他發現兒子在咖啡廳的時候,雖沒有立刻衝進去把人帶出來,但他回家之後,他就開始逼供了。

兒子辯解說是考到夜間部,而他對此半信半疑,所以昨天跑去兒子「應該」就讀的大學調查,發現他們學校查不到他兒子的名字,該校也沒有夜間部。

中年男子瞪著兒子的目光,彷彿要把兒子千刀萬剮。他沒想到兒子竟然會逃避學業放棄入學,每天就只是去咖啡廳打工和偶爾去找某個高中朋友玩,簡直是不像話!

他一個小時前去兒子打工的咖啡廳,直接替兒子辭職,強行把人抓回來。

「你這到底是在搞什麼?不讀書卻去打工?不知道現在是累積出社會的實力最重要的時期嗎!你浪費了我辛苦栽培你的錢和心血,就只是跑去咖啡廳打工當服務生,做這種一點前途都沒有的工作?」嚴厲的斥訓讓青年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的兒子不敢回話,只是一直低頭盯著木頭地板,父親痛罵他的話不知道聽進了多少。

「跪在這裡十分鐘,敢起來你給我試試看。」父親火氣十足地跺著步伐走出客廳。

「盧埃林,老公對你和丹尼爾這麽用心,砸在你們身上培養你們的錢不知道有多少,怎麽可以用這種方式逃避學業?」母親完全能理解丈夫火大的理由,她知道盧埃林沒有讀大學時,不只是火冒三丈,也覺得丟臉丟到家。

盧埃林並非逃避學業,他考不上他的父母希望他考上的學校——沒有考上,同於死定了,所以他在大學考完沒多久,就準備了一系列的隱瞞父母計畫。

他先是跟父母說了進入懷斯諾大學,就讀藥學系,之後會轉醫學系,那是該大學最好的科系。為此他還刻意自製一疊生物化學筆記,用貸款偽造成獎學金,還買了藥學系基礎課程的幾本書,假裝在大學內好好上學。實際上,他每天去咖啡廳就是打工,兼職生物家教,打完工之後就去圖書館讀書。

那段時間對他來說是最快樂的時光,父母一發現宣告自由也沒了。

過了十分鐘,父親拿著一個大行李箱進到客廳,將那行李箱甩在兒子的腳邊。

盧埃林和母親都不解這是什麼意思,父親怒吼:「給我滾出去!我沒有你這種沒用的兒子!你這種家族之恥沒資格待在這裡!」

這一吼,盧埃林當場落下眼淚,抓著父親的褲管,苦苦哀求:「等一下,我、我……我會重考大學,不要把我丟出去,拜託……」

「你有什麼臉求我留下你這種米蟲?沒辦法達成期望的小孩就給我滾出去!」父親一腳踢上他的臉,盧埃林撫著臉,眼神帶著幾分無辜。

「老公,冷靜一點,趕出去太過了。」

「妳現在是想站盧埃林那邊嗎?他用欺騙逃避學業,沒考上大學還跑去做那種基層工作,都快把我們的臉給丟光了!」

「盧埃林以前成績不是很好嗎?認真一點的話,一定能夠跟以前一樣考出好成績……」

「那種成績是理所當然的,我們費了多少心思和金錢培養,這孩子卻用這種方式回報我們,根本沒把我們當父母看待吧?」

盧埃林沮喪地垂著頭,不發一語,父母賺錢很辛苦,他去打工時就深刻體認到賺錢的困難,也知道父母讓他學了很多東西。哪怕他不想,也得照著父母的期望學習。

從他有記憶開始,父母親就一直要求他學習各式各樣的技術,鋼琴、小提琴、舞蹈、繪畫、西洋棋、心算、溜冰……這些都是父母花錢讓他去才藝班學習的。這些都不是為了培養興趣而學,而是以「十二歲拿下國際比賽冠軍」為目標才學的。

他小時候不負眾望,櫃子裡的獎盃、獎狀和獎牌隨著年齡的增長不斷增加,直到高中成績開始下滑前,都是得獎常客。

然而他的父母從未滿意過,他從來沒有拿過第一名,一直都是第二名之後的名次——儘管在鄰居和他的同學之中被認為是很優秀,他的父母總是認為他不夠優秀。

他一直認為自己不夠優秀。小學時即使得到模範生,也不是畢業生代表,國中時參加學生自治組織和擔任畢製委員,也從未曾坐上領導的位置。

高中時,不只沒能選上學生自治會的會長,連成績也從頂標落到高標。他不敢讓父母知道他的成績掉得很嚴重,用剪刀和膠水把以前的成績單的成績剪下來,貼到高中的成績單上騙過父母。

他躲過了兩、三年的挨罵,但是個人的實力終究會反應在大考上,他的成績上不了父母要求的第一志願,只能考到中上等級的學校——如果進去那種等級的學校,父母肯定殺了他,所以他才只好騙父母考上大學。

盧埃林無視父母之間的爭吵,思索著自己的人生到底哪裡出了錯誤……越是去想,越是覺得自己的人生,好像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不知道父母吵了多久,才終於商量完處罰方式。

盧埃林能留在家裡,但沒收手機和電子產品,不准他對外聯絡任何人,直到考上懷斯諾大學才准解禁。他必須專心讀書,不准出去,他們也會全面監控他的娛樂和行動。

本文最後由 艾雅 於 2019-5-9 20:2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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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艾雅 發表於 2019-4-11 20:0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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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沉睡的茱麗葉(第一章—囚鳥般的生活(二))[G](4/11)

盧埃林提著行李,回到房間後,把行李箱推到床邊,不脫掉外套和襪子,直接躺在床上。

儘管母親稍微緩頰了一下,他才沒被丟出去,但他知道母親還是站父親那一邊的,再沒達成他們的期望,母親也會跟父親一樣把他扔出去。

他不曾得到過父母的稱讚,他放在客廳櫥窗中的獎盃,只是掛著他的名字,並不是他的。

好累……盧埃林感覺到身體上的沉重感,眼皮也越來越沉重,躺在床上發呆十分鐘,不知不覺,意識墮入黑暗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發現自己在一片虛無中。

然後,眼前突然出現一道光,畫面一轉,世界變成彩色的。

畫面的色彩非常特別,有點像是老舊的照片,雖然看得清楚周遭的景物,但景物卻呈現低畫素的樣子。

盧埃林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只知道自己似乎是在教堂的外面,

教堂的入口是個白色石造的拱門,拱門的漆有點脫落,上面還沾滿了灰塵,似乎有點年紀。往裡面一看,白色的教堂是尖塔狀的,斜屋頂向著天空延伸,交會在頂端的小金色十字架上,建築物的牆面還有一扇巨大的彩繪玻璃,看起來頗有幾分神聖感。

盧埃林還沒能搞清楚為什麽自己會在教堂時,迎面而來的是一名亞麻色長髮少女,那名少女一雙似紫琉璃般的眼眸中帶著一絲不安。她穿著白色絲綢上衣和深藍底沉金色花紋短裙,一雙深藍色的長襪覆蓋到大腿之下,腳踩一雙略高的水藍色淑女高跟鞋。

少女一副嬌柔樣,儘管眼中帶著一絲不安,但更多的卻是堅定,像要去做某一件大事的樣子。

她停在教堂的入口,回頭看了一下身後,穿過拱門,走向建築物的破舊木門。

她關上門之前,仍不忘往外面看幾眼。她顯然沒發現盧埃林,以為外面沒人,便把門關上。

盧埃林本來打算就這樣隨便繞繞,身旁的畫面突然間龜裂、碎掉,然後轉換到教堂裡面。

站在講道台前的男子穿著黑色長袍,披肩上有縫著金色的十字,手上抱著一本經。那名男性年約三十五歲,臉上已經有些時間的痕跡,一雙棕色的雙眸毫無波瀾,只是靜靜看著少女走進來。

「勞倫斯神父,我有事情要拜託妳。」剛才盧埃林看見的少女推開教堂大廳的大門,用細柔的嗓音說道。

「茱麗葉大人,請問有什麼事情讓您如此著急?」

「羅密歐要被放逐了,我想跟羅密歐一起走,不想嫁給帕里斯伯爵,可以幫我詐死嗎?」茱麗葉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急促,想跟羅密歐一起逃走的意志相當堅定,她非常確定自己不喜歡伯爵,只想跟羅密歐在一起。

「當然有辦法,我教妳一招,雖然是禁忌魔法,但能讓人察覺不出異狀以為妳死了。」

茱麗葉謹慎地點了點頭,開始聽教父說明魔法的運作原理。

這一段盧埃林聽不懂,只好四處張望,看看這教堂裡面有什麼擺設,好讓他殺時間。

他還沒能移動身體,四周的畫面突然開始扭曲,扭曲成漩渦後,變換到不同的地方。

這裡是墓穴,茱麗葉靜靜躺在棺材中,手上拿著一株紅玫瑰,緊閉著雙眼,彷彿睡著。

盧埃林走向棺材,想確認茱麗葉是不是死掉時,後方傳來的細微的腳步聲和急促的喘氣聲。

那是一名和他長得幾乎一樣的青年,一頭烏黑短髮和翠綠色眼眸,卻穿著一身寬鬆的水藍色上衣配白色長褲,外罩一件深藍色的大衣。那名青年步伐搖搖晃晃,按著腹部的傷痕,止不住傷口的血。

「咳咳……」青年咳出一口黑血,意識越來越模糊,但他就是想要親眼看見朱麗葉的臉,只要看一眼就好……

他終於走到棺材旁邊,雙腿一軟,跪了下來,一手撐著棺材邊緣,「茱麗葉……」他想要伸手碰觸那名少女時,身體的力氣徹底消失,倒在棺材旁,他有很多話想說,沒能來得及說出口,生命氣息就從他身上消失了。

盧埃林有點同情那名和他長得幾乎一樣的青年,但也佩服對方能拖著那麽重的傷,只為了見茱麗葉一面。看來茱麗葉在青年的心裡,有著相當重要的地位。

『羅密歐,為什麽你不來找我?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離開維洛那嗎?』茱麗葉的聲音從盧埃林身後傳來。

盧埃林轉身時,四周的畫面也碎裂了,茱麗葉站在他身後,流下悲傷的眼淚。

「呃……那個……我……」

「我想見你,好想見你,請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墓地裡……求求你……」朱麗葉的語氣帶著哭腔,讓盧埃林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兩人之間出現一道刺眼的白光,將兩人吞沒,盧埃林的意識也被拉回現實。

他猛然從床上彈起來,沒有開燈的房間一片漆黑。他摸了下床邊的牆,打開電燈,卻沒有下床讀書,而是坐在床上發呆。

一般來說,人不會記住夢境的內容,但盧埃林記得很清楚,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記得這麽清楚。



隔天早上,父親不用上班,多的是監視兒子的機會。

盧埃林一吃完早餐,就被父親趕到讀書,父親坐在他的床上,大腿上放著藤條,神情兇惡。

他的氣勢強到盧埃林不敢轉頭,只能把視線放在書上,心思不見得真有放在書本上。

他很在意昨天的夢,那位叫做羅密歐的人,跟他長得幾乎一樣,而茱麗葉也讓他覺得有一點熟悉,明明沒有見過面。

為什麽心有點痛?盧埃林想起茱麗葉傷心的表情,眼眶一熱,差點要掉下眼淚。

現在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盧埃林搖了搖頭,拍了拍臉頰,把視線轉回講義上。

頭好痛……盧埃林按著腦袋,一臉痛苦,不要說是畫重點了,連看一個字都很痛苦。

盧埃林強迫自己把注意力移到下方的題目,太久沒有讀高中的東西,以致於下面的題目他根本沒辦法作答。

在下面的題目和上面的重點解說掙扎了一個半小時,才終於寫完習題,交給父親檢查,順便下樓喝水和上廁所。

回到房間時,父親把講義還給他,劈頭罵:「你以前的東西都學到哪裡去了?這還只是基本題,就已經錯了一半?去把錯的內容檢討一遍!沒寫到全對不准吃飯。」

盧埃林帶著不甘心,拿著講義,重回座位上,審視題目和重點。

父親在背後,讓他感覺到宛如千斤頂壓在身上的沉重,又像脖子被繩子勒住似地呼吸困難,但那近似殺人的目光不會把他現在的精神狀態放在眼裡,只會要他努力答對問題。

就這樣重複了十次之後,他才終於把一章的習題完全寫對,而此時也已經下午兩點了。

母親下班,弟弟放學回家後,盧埃林還在處理今天要讀的第三個科目,上一科比較拿手,吃完飯後開始讀,只花一小時就解決了習題的問題,但現在在讀的這一科他非常不拿手。他不擅長國文,讀古文讓他頭痛,還以一篇作文要寫,根本不可能在晚餐時間前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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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艾雅 發表於 2019-4-16 20: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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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囚鳥般的生活(三)

晚餐之後,他依然要繼續讀書,讀到午夜都沒能搞定今天的讀書進度,父親本想要熬夜監督,但是明天要上班,只能放過他。

父親離開他的房間後,他才敢收起講義,鬆了一口氣,同時也快要暈倒了。

他扶著桌子站起來,拿著藏在抽屜的美工刀,推開房間的落地大窗,到外面吹風。

他並不是普通的出來吹風,而是因為房間內放著針孔攝影機,他不想讓父母看見接下來的行為。他蹲下來,小心地把美工刀刀片滑出來,輕輕割手腕。

他沒勇氣往動脈的方向割,割的時候也特別謹慎,不過再謹慎也會痛。痛才好,肉體上的痛是一種釋放心靈壓力的方法……盧埃林又割了兩道,接著用衛生紙按著傷口,絕望地仰望夜空。

才第一天而已,就已經開始喘不過氣。

「哥,你也在啊?」隔壁房間的陽台傳來耳熟的聲音。

盧埃林放下手上染血的衛生紙,靠近隔壁的陽台,「丹尼爾,你這時間怎麽不睡覺?明天不用上學嗎?」

「剛被媽罵了一頓。說什麼我的學業成績再不到前三名就要把我送去補習班,說不能讓我跟你一樣考不上大學。」
丹尼爾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滿,他把手上的衛生紙移開。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讀書,不知道為什麽要滿足父母而讀書,不知道滿足父母有什麼好處。他更不解,為什麽自己的人生要被父母操控?為什麽連在房間裡都沒有自由,非要連他的房間也加裝監視器?

越是去思考為什麽要做,越是覺得讀書是一件一點意義都沒有的事情,他甚至很抗拒學習舞蹈和音樂,但不學父母也會強迫他去。

父母給他的壓迫感強到他不能不靠肉體痛覺麻痺,肉體的痛覺反而能轉移他對負面想法的注意力。以前是躲在房間裡面割腕,現在因為房間裝了監視器,只好躲到陽台上了。

「我們不能問為什麽……因為他們把我們生下來,讓我們吃好的穿好的……」

「我又沒有強迫他們要把我生下來!」丹尼爾怒吼,一吼完,他馬上摀住嘴巴,四處張望,衷心希望這話沒被聽見。

「炫耀品不需要感情,爸媽不需要我們有感情。」

「哥,你接受爸媽這種把我們當炫耀品的心態嗎?」

「不管接不接受,我們都沒有選擇權。」盧埃林垂著眼,為了讓父母繼續養他,他拼命當乖小孩,但只求表面上不會讓父母說嘴,心裡不管多少痛苦全都往肚子裡吞。

「我受夠了!好想擺脫父母!他們又不可能養我們一輩子,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拋棄他們!」丹尼爾抱怨完之後,轉身回到房間,關上窗戶的力道特別大,至少盧埃林都聽得見關窗的聲音。

擺脫父母嗎?盧埃林垂頭喪氣,他不是沒想過,問題是沒膽子,而且不管怎麽試圖甩開,只要在這個國家,一定兩、三天內就被找出來,不可能真的逃脫。


盧埃林被父母要求不得隨便出家門,早餐和午餐他們會放在冰箱裡面,他只要打開瓦斯爐或微波爐就能加熱,不用到外面吃飯。

整棟建築物都是監視器,他的房間有一支針孔攝影機,通向二樓的樓梯有兩支,客廳玄關和角落一支,廚房一支,二樓走廊三支,父母房間門口更是嚴密地設了兩支。他如果意圖到父母的房間拿手機或電腦,父母看到監視器畫面一定會發現,出門更是不用想,門口的監視器太過明顯。

他家的後院也有大概五支監視器,防止他從後門逃出家門。

監視到這麽嚴密,全是為了處罰他說謊逃避學業。

盧埃林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房間發呆或是讀書。

他這三天下來,除了讀書以外,沒有別的事情能做,也沒有任何娛樂。

只要父母一回家,就會輪番監視他讀書,並且幫他檢查答案。母親的規定還寬鬆一點,還允許錯兩題,但父親卻是要求要全對才行,導致他這三天沒有一天不是讀到午夜一點的。

盧埃林的父母見他的成績一點都沒有長進,商量要替他請家教。送去補習有亂跑的麻煩,關在家裡才能毫無雜念讀書——他們對盧埃林沒有信心,這人已經有一次前科,要是去補習班後亂跑就無法控制了。

晚餐時間,盧埃林聽見父母要替他請家教,依然不說話,只是點頭表示自己有聽見。他不曾跟父母笑著說過任何一句話或分享學校的事情,他知道他們要的只是順從的回答。

丹尼爾在一旁聽了深深覺得火大,很想把桌上的食物拿起來砸父母,要他們別再逼迫盧埃林讀書。明明應該要反抗的,為什麽……他暗暗咬牙,很多想罵出口的話都不明原因吞回肚子去。

「盧埃林,你下週開始上家教的課程,針對你不擅長的文科補習。」母親說出結論,盧埃林只是默默點頭,把碗裡最後一塊肉放進嘴裡。

丹尼爾恨不得盧埃林反抗一次,但盧埃林一副放棄反抗的樣子,他也沒轍。他的哥哥從以前就很軟弱,面對父母總是唯唯諾諾,特別聽話,但他知道盧埃林不是沒有感覺的,只是害怕父母和師長才壓在心裡。

丹尼爾想幫助盧埃林,但是心裡彷彿有道檻擋著他,想罵出口的話,到晚餐結束前都沒能說出口。



盧埃林的父母替他請了家教,不只要家教教哥哥,還要教弟弟,於是就變成兄弟倆假日一起上家教的課,補足他們兩個都不擅長的文科。

丹尼爾不滿這種安排,想向父母抗議,卻始終鼓不起勇氣。

第一天家教課,兩個人都在很聽話的情況下,接受家教的指導。即使心裡不滿,但家教至少比父母順眼多了。

由於盧埃林的父母都要上班,平日不會有時間監督盧埃林讀書,也不會管到丹尼爾的學校,家教也只有週休二日才會來教書。

就在第一次家教課結束之後的上班上課日,盧埃林和上週一樣,一個人留在家裡讀書。早上讀到一半時,他聽見外面的下方傳來:「哥!快出來啦!」

「這聲音是……丹尼爾?」盧埃林錯愕,這時間應該大部分的人都在上班上課,以為自己聽錯。

「哥!別無視我!」

盧埃林愣了幾秒後,從椅子上起來,推開落地窗,走到陽台上,往下一看,丹尼爾居然站在家的圍牆上。

「丹尼爾!這時間你不是應該在學校嗎?」

「我翹課了,反正有家教課,不是嗎?」

「這樣不好啦!快回去上課!」

「哥,至少讓我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叛逆一次啦,聽話聽了十幾年真是夠了……你有什麼想吃的?我有偷偷存一點錢,可以幫你買外食或點心。」

「不、不用了,我吃家裡的就好,要是沒吃的話,他們會起疑,害到你就糟了。」盧埃林希望父母不會收到校方通知,心裡卻又有一絲羨慕,羨慕丹尼爾敢做這種反抗父母的事情。

「哥,你要不要偷偷溜出門一次啊?我覺得偷溜出來很有趣耶。」

「我是很想啦,但是家裡都是監視器,實在沒有突破口……」盧埃林苦惱,就算他把棉被當繩子榜在陽台上滑下去,先不說有沒有摔死的可能性,問題是會被監視器拍到。

「切,真沒趣……」

「沒辦法的事情……好了,你快走吧,我真的很擔心你跟爸媽起衝突,爸媽要是生氣,你會跟我一樣被關起來。」盧埃林打從心底擔憂,他比丹尼爾還更了解父母,更清楚父母嚴厲的管教手法,但也羨慕丹尼爾比他有勇氣做傻事。

「嘖嘖,擔憂過度了,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出來喘口氣,可不能放過這種好機會,我先走啦!數學課之前我會回學校。」丹尼爾從牆上下去,對著哥哥的房間揮了下手,遠離家門外。

確認他的身影走遠,盧埃林才鬆了一口氣,回到房間讀書。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那份預感他不知道是針對什麼事情的,但卻不斷擾亂他的思緒,讓他無法安心,反而讀不下書。

本文最後由 艾雅 於 2019-5-9 20:2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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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艾雅 發表於 2019-4-30 19:5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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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高壓的結局(一)

丹尼爾自從開始上家教課後,偶爾會翹掉國文課或歷史課。他的缺課次數不多,一週只會蹺掉其中一種或是兩種各翹一堂,而他的成績一直維持得不差,老師們不想花時間約談他,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前提是成績維持得住。

丹尼爾會用蹺課的時間出去買甜點,回家時再偷偷分給盧埃林。

甜點和含糖飲料都是他們的父母禁止他們吃的東西,糖分會讓頭腦遲鈍。雖然很有道理,但丹尼爾還是會無視這種禁止,偷偷在學校的福利社買一點來吃或飲用。

盧埃林被關在家裡十幾天,每天都被父母監視著,每天中午,父母一定會打電話確認他的學習進度,晚上回家後幫他檢查習題答案和監督他和丹尼爾讀書。

自從某一次作夢後,父母和丹尼爾不在的時候,他的耳邊有時會聽見:「來找我,羅密歐……」、「我在聖堂地下等你。」、「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之類的話,聽起來像是某種呼喚,而那聲音似乎是女性。

那些耳語時常搞得他心神不寧,他認為是壓力太大導致幻聽。

他不敢跟父母講這種事情,只會被嫌是抗壓性不足。跟弟弟說了也不見得有用,所以他只能把這件事情悶在心裡。

第十五天的學習結束後,時間已是深夜一點多,他的父母一離開他的房間,他馬上倒在床上。

好想跟朋友見面……盧埃林心裡想出家門,父母卻總是認為他會亂跑,而不准他隨便出門。

他被關到第七天就曾經無視監視器跑出家門過一次,那天所有人都不在,自然沒人會阻擋。父母回家後,他就被父親用藤條打了好幾次背部,還被關在外面吹冷風,差點感冒。

他只是想去向朋友道歉,之前有約卻因為父母的關係放對方鴿子,沒想到卻換來嚴厲的懲罰。

「哥,你睡了沒啊?」丹尼爾的聲音從陽台傳來。

盧埃林從床上下去,推開落地窗,探出頭問:「怎麽了?」問完後,他走出房間,到陽台上和弟弟聊天。

「我最近用學校電腦找到可以報復父母的方法。」丹尼爾趴在陽台的欄杆上,露出一抹賊笑。

「報、報復?」

「對啊,你不覺得他們根本已經違法了嗎?他們其實沒有資格監禁你,這不只是不當管教,也觸犯的你的自由權。你的年紀好像可以告他們,要不要去告?」

「不行啦!丹尼爾,別想這種奇怪的事情,因為我……我……是我讓他們失望才會……」

「哥,在這樣下去你的精神狀態會撐不住啦!整天只能在這種狹窄的地方度日,我看了都覺得換成是我肯定受不了。」

「我才擔心你,要是被爸媽知道你蹺課的話,肯定不是打人這麽簡單。」盧埃林無奈,他已經放棄掙扎,對於自由權處於隨父母處置的狀態。

父母一心想要控制他們,一有反抗的想法馬上被打被罵。盧埃林最擔心的是弟弟變得跟他一樣被父母徹底控制,他希望弟弟能順利考上大學,這樣才能讓一心嚮往自由的弟弟脫離控制。

「到時我也有最後手段,哥,你覺得人生最重要的是什麼?」

「這個……我沒想過,能活下去就夠了……」

「如果人活得這麽卑微和沒尊嚴,那還不如別活了,我不想要繼續這種沒尊嚴的人生。如果爸媽真的愛我們,他們不該剝奪我們作為人的權利,否則他們想要的說穿了只是人偶而已。」

「丹尼爾……要是我也敢這樣想就好了……可是我不管怎麽做,爸媽都不會滿意……我們的努力從來不是我們的……」

「不到最後不放棄,要放棄也要放棄得壯烈一點。哥,下週我要期中考,到時候如果成績好,我一定會幫你爭取看看讓你出家門,如果他們不肯讓你出去,我們就一起告他們。」丹尼爾說完後,對著哥哥揮了下手,走回房間,關上窗戶,宣告自己要休息了。

盧埃林有點無奈,在心裡祈禱弟弟不會做出傻事。


一週之後,丹尼爾的學校進行期中考,盧埃林也被父母安排了期中考,要他針對所學之處進行模擬考試,題目由父母找考古題直接出。

考試進行時間是三天,每天考三科,丹尼爾也比平常還早回家讀書。

時間過得飛快,又過了一週,丹尼爾的學校公佈了期中考的成績,學校會在公佈欄區貼出各年級前百名的學生名單,各班也會貼出前十名的名單。

丹尼爾通常不會去人擠人看名單,多半都是跟朋友借手機查成績。一般人的手機都能上網,他的卻只有通話功能,他有和父母吵過這件事情,但他父母堅持要等到他上大學才准辦有流量限制的網路。

他借朋友的手機上網看成績,這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他差點摔了朋友的手機,難以置信,目瞪口呆了大約半分鐘後,再次看了好幾次成績,還刷了好幾次網頁,但網頁顯示的那些成績一點變動都沒有,名字、學號和班級也都是他的。

這不是真的!丹尼爾面色鐵青,登出帳號,把手機還給朋友,心情就像下著大雷雨一樣。

沒想到會考的這麽差,還落入十名之外,國文和歷史退步得很嚴重,數學和物理不過七十幾分。常人的及格分是六十分,他家是八十分,被父母知道他沒有一科碰到八十分,絕對會被打死。

這種成績不能給父母親知道……丹尼爾靈光一閃,想到一個可以瞞父母的好辦法,但是必須先翻出以前的成績單才行。

要在父母興師問罪前想辦法瞞過他們。丹尼爾感覺到背後傳來些微的刺痛感,頭皮輕微發麻,決定翹了下午的國文課,回家攔截信件。

國文課正好是最後一節課,他告訴朋友臨時有事,要先回去處理,在老師到教室之前,就先跑回家了。

他一路衝回家,停在家門口的信箱前,打開信箱,裡面沒有他在找的成績單,他暫時鬆了一口氣。不是今天寄到,就是明天或後天,這幾天要先找出以前的成績,才有辦法偽造成績單交給父母。

他正要準備離開,家裡的門正好開啟,他下意識想轉身離開,卻被開門的人喊住:「丹尼爾,你這時間怎麽會在這裡?」喊他的,是他母親。

「糟了……」丹尼爾暗叫不妙,僵硬轉頭,「身體有點不舒服,所以早退。」他連忙掰個理由搪塞,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趕快脫離這種窘況。

「需要吃藥嗎?今天能讀多少書?」

「不用吃藥,休息就好。」丹尼爾回答得冷淡。

「快進來吧,身體不好會影響讀書狀況。」

又是讀書……丹尼爾帶著不滿進家門,回到房間,把書包丟在書桌前的椅子上,躺到床上去。

他一直躺到晚餐時間才離開房間,下樓準備要吃飯。

本文最後由 艾雅 於 2019-5-9 20:2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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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艾雅 發表於 2019-5-2 20: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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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高壓的結局(二)

他下樓時,父母面色鐵青地瞪著他,父親手上拿著藤條,一副準備打人的樣子。

盧埃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只是為難地看著丹尼爾。

「這是什麼意思?」丹尼爾冷冷地質問,心裡焦急地想著:難道說老師告訴他們了?

「你還敢問!你竟敢給我蹺課!我們花了多少心思讓你考上埃克維爾高中,你竟然給我用蹺課回報我們!聽說連期中考都沒考好,國文考那什麼爛分數!」父親嚴厲地罵道,藤條打在丹尼爾的肩膀上,他從班導師的電話得知丹尼爾因為蹺課而成績下滑時,氣到差點想把手機摔在地上,被妻子阻止。他的藤條揮到第四下時,被丹尼爾接住。

「我不喜歡文科不行嗎!為什麽我非得完全接受你們的安排?你們問過我的意願了嗎?」

「你……你以為你為什麽能過著這種衣食無憂的生活?我們賺錢很辛苦,你卻這樣浪費我們的錢?你這不肖子!」父親依然不肯收斂語氣。

「衣食無憂,但是沒有尊嚴,就跟被圈養沒兩樣的生活誰喜歡啊!整天只會要我和我哥讀書讀書讀書,你們要的不是人,是人偶吧?」

「你、你做錯在先敢給我這麽沒大沒小?是誰帶壞你的!」父親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不就是你們嗎!」

「丹尼爾,你這孩子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蹺課和頂嘴是不良少年才做的事情。」母親也加入父親那一邊,用責備的語氣說道,她的語氣雖然比起丈夫緩和,聽在丹尼爾的耳裡卻非常刺耳。

「等……等一下,兩邊都冷靜……」盧埃林擋在父親和丹尼爾中間,意圖阻止他們爭吵。

「你這家族之恥沒資格講話!」父親嚴厲斥責,額頭爆起青筋,把盧埃林甩在地上,一副不修理人不罷休的樣子。
盧埃林立刻閉嘴,爬起來退到一邊去,他不敢反抗盛怒狀態下的父親,卻又不想讓丹尼爾獨自面對父親。

「家族之恥、不良少年、炫耀品……這就是你們給我的標籤,我不想如你們的意思時,就會採取這種打罵手段。你們以為嚴厲斥訓我就會乖乖聽話嗎?晚餐我不吃了,我不想用言語繼續反駁你們,說再多我和哥的聲音哪一次傳進你們的心裡了?」丹尼爾扯開嘴角,露出淒涼的笑容,「哥說得沒錯,炫耀品不需要感情,但我也不覺得活著沒尊嚴乾脆別活這句話哪裡有錯。」

丹尼爾轉身離開,他垂著頭,神情哀傷。他今天真的明白了,在父母的眼裡,只要不從他們的意思就是各種負面標籤。

「你給我回來!丹尼爾!」父親怒吼,丹尼爾卻完全不回頭,直接上樓。

「丹尼爾……」盧埃林一臉擔憂,望著丹尼爾離開的方向,嘆了口氣。

到頭來,還是無法提起勇氣……盧埃林頗為苦惱,卻又有點羨慕丹尼爾敢直接嗆父親,換成是他,完全被氣勢壓下去了。

「盧埃林,等一下你送晚餐上去給丹尼爾。」母親皺著眉頭,因為壓力而產生頭痛的感覺。

用餐結束後,母親把丹尼爾的晚餐用保鮮膜包好,表示還要打掃家裡,讓盧埃林把食物送到丹尼爾的房間。

他敲了敲丹尼爾的房間的門板,問:「丹尼爾,你還好嗎?」

裡面沒有回應,而房間內是暗著的,難道是睡著了嗎?盧埃林帶著想確認看看的心情,悄悄轉開丹尼爾房間的門把。

房門沒鎖,他輕輕推開門,小心翼翼往裡面看,丹尼爾並沒有躺在床上,椅子被移到房間中央。

他打開門旁的電燈,把門整個打開,手上那一盤麵當場掉下去,面色轉為恐懼。他動了動嘴,發出慘叫:「啊——!」慘叫同時,他整個人嚇到跌出房間。

這一慘叫,立刻引起樓下的父母的注意,兩人一衝上樓,問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盧埃林的手抖著,指著丹尼爾的房間內。

夫妻倆同時看向房間內,同時面色慘白,丹尼爾的頭套在在綁住吊燈的繩子上,雙眼瞪大,臉上毫無血色。燈的下方放著椅子,椅子旁還有幾本厚重的書,代表他是利用椅子和書本把繩子綁上去,把書本放下之後,才把頭套過繩子的圈,變成上吊狀態。

在距離屍體不遠處的書桌上,放著一封信,是丹尼爾死前留下的訊息。

盧埃林難以置信,搖搖晃晃走進房間裡,他這才終於會意出丹尼爾先前說的話的意思——「如果人活得這麽卑微和沒尊嚴,那還不如別活了」,就如他自己的行動表示的,既然在父母面前活得那麽卑微,什麼都不能自己想,乾脆死掉。

他跪下來,眼淚一滴滴落在木質地板上,肩膀正在顫抖,「你們……做了什麼好事?」這話是質問父母的。

「這個傻孩子,為什麽要……生命一旦消失就不能重來了啊!」母親彷彿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著吊掛的屍體吼,眼淚潰堤,不管怎麽揉眼睛都無法停止。

父親用力打門框,眼淚也掉了下來,他無聲流著眼淚,就算問了那具屍體原因,他也得不到任何回應。

盧埃林嚎啕大哭,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流著鼻水,一邊嗚咽。他恨自己軟弱,恨自己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丹尼爾那些話中隱含的意思,他更恨父母從不聽他們真正的心聲,只是把他們當讀書機器,無視他們作為人的抗壓能力有限,不管多少苦都只能自己吞下。

聽著盧埃林淒慘的哭聲,父母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當母親想要把他拉起來的時候,他拍掉了她的手,罵:「殺人兇手不准接近我!」

「盧埃林!」父親嚴厲喊道,隨即語氣緩和一些:「別這樣,就算是因為我對他大發雷霆他才一時衝動……」
「不是一時衝動,是忍了十幾年才會自殺。」

「忍了……十幾年?」母親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盧埃林低著頭,走向書桌前,拿起桌上的遺書,快速讀上面的內容,理由跟他猜測的大概一致。他把遺書交給父母親,走出房間說:「我下去打電話叫警察。」

盧埃林忍著眼淚和心痛離開,夫妻倆一起讀起丹尼爾生前最後的訊息。

信上的內容主要是跟哥哥道歉,撐不下去,但是不這麽做,盧埃林不會反抗,父母也不會醒悟,才選擇最極端的方法——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道歉之後的內容全是控訴父母十幾年來怎麽對待他們、怎麽處罰他們、怎麽打他們罵他們。他們不管努力多少,所有的成果通通不是他們的,他們一直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而努力的,為什麽自己只能活在父母的期望下?當他知道盧埃林終於自由的時候,也嚮往自由,當哥哥被抓回來關的時候,他恨不得替哥哥提告侵犯自由權,甚至想打家暴專線解決這個家庭。

他們的壓力父母永遠看不見,只會認為當學生比較幸福,只有讀書壓力,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在同學面前,必須裝作樂觀開朗或是溫和好相處,不能表現出異狀,背後任何辛苦全都只有自己能扛,沒有人能聽他說。好在他國中時有一群不錯的好友,教導他反抗的重要性,這是盧挨林很欠缺的一點,他要用自己的生命教會哥哥反抗。

高中時,他的成績掉落,父母永遠看不見他們已經累了,就算講出來,也只會被認為是抗壓性不足,到頭來他們兩個只能一周割腕兩、三次,用肉體的疼痛麻痺心裡的壓力。

這些內心話和控訴洋洋灑灑寫了三張信紙,每一張都寫了兩面。

他們兩個當場傻了,難怪盧埃林剛才會認為他們是殺人兇手,丹尼爾自殺的原因就是他們逼迫他要達成他們的期望,無視他們內心脆弱的一面。

信件最後兩句控訴幾乎講出了兄弟倆的共同想法——「炫耀品不需要感情」、「父母要的不是人,而是人偶」。
母親摀著嘴,痛哭失聲,希望兒子出人頭地,卻讓丹尼爾走上死路。

父親抱著妻子,吸了吸鼻水,眼淚也止不住。他比她更自責,嚴厲的管教多半是他搞的,他一直要兒子什麼都要學得很好,從沒想過他們內心也會有求救信號。

本文最後由 艾雅 於 2019-5-9 20:2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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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艾雅 發表於 2019-5-7 21: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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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高壓的結局(三)

丹尼爾的喪禮許多師長和同學都來參加,有的來獻花就走,有的還跟他的父母攀談聊聊丹尼爾生前的事情。

盧埃林從事前準備就已經不跟父母講話,不管他們問他現在的想法或是未來有沒有什麼打算都不肯開口,只有吃飯時間才會回應,整天就是躺在床上發呆放空,連書都不讀,徹底緊閉心扉。

父母知道丹尼爾的死對盧埃林造成多嚴重的打擊,在看見弟弟死亡的當下,盧埃林是最傷心的那一個,到喪禮時已經沒有嚎啕大哭,只是不停流淚。

喪禮之後,父母覺得讓他整天像個廢人一樣足不出戶又悶在房間不行,至少要讓他跟朋友聯絡,才把手機還給他。

盧埃林拿回手機後,連一句「謝謝」都沒說,雖然手機不是他自己買的,但手機費至少是他用自己賺來的錢繳的。

他打開手機,對久違的手機畫面感覺到有點陌生,差點以為自己拿錯手機。

他開啟很久沒開的社群網站,訊息多到爆炸,不乏關心的訊息。他幾乎都回「已經沒事了,謝謝關心」,有些人回傳說「有事一定要說喔」之類的關心話語。

他並不是沒事,他覺得快要喘不過氣,每天什麼都不想做,連之前讀過的書的內容都逐漸從腦中消失。

或許忘記比較好……最好可以把痛苦也一起忘記……盧埃林兩眼空洞,滑著手機,這些訊息對他來說都索然無味,即使有人轉發他弟弟死亡的新聞,他也不想看。

他弟弟的死訊傳得很快,傳到幾乎全國的新聞都在報,很多新聞都指出是「學業壓力太大」、「自殺前和父親吵架」、「期中考考差」等等。

他靜靜滑著手機,滑到後來,他又不自覺掉下眼淚,刷來刷去都是他弟弟死亡的新聞,還有不少教育專家的分析。他根本不想看見這些訊息,已經夠難受了,還要看見這些訊息讓自己更加難過嗎!

滑到後來太過無聊,他決定關掉手機休息。

母親站在他房間的門外,一臉憂心,從丹尼爾死亡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周,他一直都處於封閉心房的狀態。丈夫被警方約談,因為丹尼爾的信上寫到家暴和監禁,搞得他們夫妻倆心力憔悴,還得提防盧埃林跟丹尼爾一樣自殺。

她自然也有責任,只是現在還沒約談她,所以才會由她照顧盧埃林。

她很想敲門,但實在提不起勇氣,被認為是殺人兇手後,她就沒臉跟盧埃林講話了。

她決定先出門買點東西。

就在她踏出家門時,看見有一名和盧埃林年紀相仿的青年,站在門口,抬頭看著盧埃林的房間。

那名青年有著一頭茶色長髮,隨意用黑色繩子束起來,穿著時髦的棕色大衣和西裝,大衣卻沒有扣釦子,給人有點放蕩不羈的感覺,卻又讓人忍不住猜測出身自上流社會。

「請問,你有什麼事情嗎?」母親走向那名青年。

「請問盧埃林住在這裡嗎?我是他高中時的好朋友,叫做桑普森。」

喊得出盧埃林的名字、年紀也很相近、外表上看起來不是壞人,只是有點輕佻。不,不能以貌取人,說不定這個人能把盧埃林勸出房間……母親衡量了一下,點了點頭說:「他在喔,不過你怎麽知道他住在這裡?」

「從學校以前的通訊錄上找到的,手機很發達,輸入地址就知道了。」桑普森輕笑著回答。

「這樣啊……那麽請進吧。」母親決定等一下再去買晚餐材料,現在應該先想辦法把盧埃林勸出房間。

母親帶著桑普森上二樓,到盧埃林的房間,正要敲門時,桑普森拉住她的手說:「抱歉,等一下,我確認一點事情。」他說完,手按著門板,閉上眼睛,像是在感覺什麼,「茱麗葉小姐的氣息確實來過這裡,不過只剩下殘留的氣息了。」

「請問……」母親想問他在講什麼時,桑普森端起燦爛無比的笑容說:「抱歉,我自言自語,那麽我就進去找盧埃林囉,我有點擔心他打擊太大撐不住。」

桑普森敲了敲房間的門說:「盧埃林,是我啦,我是桑普森,在的話回應一下。」

裡面沒有動靜,桑普森又敲了三下門,盧埃林才終於出來應門。

「桑普森?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裡?」

「當然是以前的通訊錄告訴我的啊!舊物有時也是很有用途的。」桑普森揚了揚眉,打趣地笑著,「你的臉色真憔悴,沒事嗎?要不要跟我一起喝個下午茶?」

「我沒那個心情,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是茱麗葉小姐很擔心你喔,她的意識在這裡待了好幾天,不是因為擔心,她是不會待這麽久的。你的家人似乎也很擔心你……」

「他們要是真的擔心我的話,就不該殺了丹尼爾。」盧埃林垂著眼,眼神中透露出幾分不屑。現在他才敢赤裸裸表達不滿,對他來說撐著他繼續走下去的其中一個關鍵就是弟弟,支柱垮了,他也不想硬撐了。

母親無法反駁,丹尼爾在信上寫得很清楚,他選擇自殺的原因就是她和丈夫過於嚴厲的管教,無視他和盧埃林心裡的求救信號,總認為是他們抗壓性不足造成的。

看了一些教育專家的分析之後,她才明白自己的管教到底哪裡有問題——她不曾聽過兄弟倆的心聲,在他們很單純的時候從未給他們任何鼓勵,只是把他們當成炫耀品,把他們努力得來的成就當成是自己教育成功的結果,不把他們的努力當成是他們的,認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反而成為他們龐大的壓力來源之一,也使他們對任何學習失去動力。

盧埃林完全封閉自己,不肯對父母打開心房,這是他們目前無能為力的地方。現在眼前有一個能把盧埃林拉出去的人,總要試著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看看。

「咳嗯,我不會過問你弟弟為什麽自殺,問再多也改變不了事實,更不可能把人復活回來。我只是想帶你出門逛逛而已,之前你不是放我鴿子嗎?把欠的約還我吧。」

盧埃林愣了幾秒後,想起自己在被迫辭職之前,的確和桑普森有約,後來因為被監禁而去不了,後來出門找過但不知道桑普森住在哪裡,無功而返。

「我要出門了,記得關上門。」盧埃林的母親見有機會可以落跑,立刻下樓,直接出門。她本來就穿著大衣和帶著錢包、鑰匙,只是剛好遇到桑普森才延誤行程。

盧埃林見母親不阻止他出門,覺得有點稀奇,但他沒有把這一小小的改變放在心上太多。他想了想,自己悶在房間很久,整天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加上之前放人家一次鴿子,再拒絕邀約好像有點不好,於是答應跟桑普森出去。

本文最後由 艾雅 於 2019-5-9 20:2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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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艾雅 發表於 2019-5-9 20:3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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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逃離高牆的世界(一)

桑普森帶著盧埃林來到高中時常去的咖啡廳。

咖啡廳相當寬廣,空間挑高,燈光呈現昏黃色,黑色的地面和桌椅讓整個空間看起來頗為昏暗。牆壁上全都是強化玻璃,方便讓陽光照進來,窗台上放著好幾個小盆栽植物作為裝飾。

桑普森帶著盧埃林到獨立空間,獨立空間在咖啡廳的角落,需要踩上兩階階梯,才能走到這個不大的平台。平台只有四張桌子,總共八章椅子,桌面也不大,只夠放餐點。

盧埃林把包包放下來後,把剛拿的菜單放在桌上,先讓給桑普森。

「來這裡心情好一點了沒?」桑普森拿起菜單,邊看邊問。

「嗯……」盧埃林輕輕點了下頭,出來透氣意外抒壓,但他的心事並沒有因此消失。

點完餐之後,桑普森一手撐著下巴,問:「你弟弟死了,日子還是要過下去,你不可能封閉一輩子。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我……不知道,我不想讀書,什麼都不想做,一想到弟弟是被父母害死,是因為我的軟弱死掉,我……」盧埃林的眼淚落在光滑的木桌上,他低聲啜泣著,顯然沒從弟弟死亡的打擊中走出來。

「那,你想不想離開父母?」

「咦?」盧埃林被這突如其來的提議震撼到,眼淚也隨之停止。

「我最近這幾天一直在你家附近觀察,發現茱麗葉小姐的氣息出現在你家。」

「茱麗葉小姐?」盧埃林總覺得這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腦中浮現一個亞麻色長髮少女的背影,當那個女孩做出轉頭的動作時,他卻想不起對方的臉,「咦?好像……在哪裡聽過……」

「有印象嗎?關於茱麗葉小姐的事情?」

盧埃林仔細思考,偏著頭,用狐疑的表情回答:「有點印象,好像在夢裡看過……偶爾還會聽見她的聲音……不過我想應該是作夢夢到出現幻聽啦!」說著,他苦笑著搔了搔臉。

「不是幻聽,她的確在呼喚你。」桑普森的表情不知不覺轉為嚴肅,他們的飲料也剛好送上來。

兩人之間一片沉默,盧埃林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桑普森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伯爵紅茶,翹起二郎腿說:「接下來我要講的事情可能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這全是真的,你就當我一個老人家回憶往事吧。」

「呃……我記得你才十九歲吧?」

「這個嘛,我的外表可沒有實際年齡上看到的年輕,不過這不重要。接下來我要說一個關於這個國家之外,淒美的愛情故事。」桑普森放下茶杯,雙手抵著下巴,開始娓娓道出發生在兩百年前,艾格勒斯之外的某個國家所發生的事情。

維洛那有兩個大貴族——卡帕萊特和蒙特鳩,雙方是世仇,每天見面一定打起來,搞得當時的統治者很頭痛。
而卡帕萊特家的主人有一個非常美麗、心性堅強的女兒,名為茱麗葉,當時卡帕萊特還為其舉辦了一場生日舞會,邀請各路的貴族,就是不邀蒙特鳩。

而蒙特鳩家的主人的兒子.羅密歐據說當時戴著面具混入舞會中,但是礙於太多貴族在場,即使知情也不能當場痛下殺手,而且他也什麼都沒做。

在那次舞會之後,羅密歐和茱麗葉對彼此一見鍾情,就在兩人決定要結婚的時候,羅密歐卻因為殺了茱麗葉的表哥而遭到流放。茱麗葉不願和帕里斯伯爵結婚,想跟羅密歐一起走,於是詐死,打算等羅密歐喚醒她之後,再一起逃出維洛那。

然而,她沒有等到羅密歐,一直沉睡著。因為羅密歐在去找她的路上,就被卡帕萊特家的僕人追殺而死。

「講完了,茱麗葉小姐的自我封印是一種難度極高的禁術,限定羅密歐才能解開,從外面強硬打碎封印勢必傷到茱麗葉小姐,還不見得能打得破。」

「呃……是很淒美啦……但是……為什麽要告訴我這個故事呢?」

「你就是羅密歐的轉世啊,只要靈魂是羅密歐就能解除封印,所以,你要不要幫我解開茱麗葉小姐的封印呢?」

突如其來的提議讓盧埃林愕然,他滿腹疑惑,顯然還在狀況外。桑普森講的話實在太詭異了,光是活兩百年就很詭異了,這樣身體不會爛掉嗎?

「不要小看魔法喔,魔法讓茱麗葉小姐的時間完全凍結,自然就不會有身體爛掉的問題。我也是,長久以來到處找羅密歐的轉世想要把小姐從封印中救出來,儘管小姐一定會受到嚴重的打擊,我也想要贖罪。」桑普森看著杯中平靜的液體,語氣也跟液體一樣平靜,心裡卻有一絲不甘心。能靠自己的力量解開,他早就做了,不用拖到兩百年。

盧埃林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桑普森講的話,也不知道該不該問某個他有點好奇但不太敢問的問題。

桑普森就像看穿他的想法一樣,老實說出真相:「我的確是別有目的接近你,從你第一次接受電視訪問的時候,我就一直注意你的動向。我一直等到你升上高中才混進埃克維爾高中,用魔法讓自己跟你被分在同一班,本想在你十七歲的時候帶你離開這個國家,但是欠缺契機。既然茱麗葉小姐找上來,要不要去救她?只有你才辦得到喔。」

盧埃林無語,他受夠和家人繼續住在一起,每天看到他們就反胃和頭痛,但是桑普森講的話實在太超出他的常識,讓他腦子轉不過來。

弟弟的死亡對盧埃林來說打擊很大,大到他不想留在家裡。如果離家出走,只要他的父母通報,艾格勒斯的警察就能輕易找到他,把他逮回家。

他一邊啜飲著咖啡杯中的鮮奶茶,一邊盯著好友看,「那個……桑普森,你真的有辦法……」他話講到這裡,看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逃出艾格勒斯?」

「當然有辦法啦,我都有辦法混進這個國家了,只要你有那個心,我一定幫助你離開這裡。」桑普森放下茶杯,收起笑容,「但是跟我離開,也代表你不能回來,同時也是在賭命,沒做好心裡準備別來。」

艾格勒斯的政府如此嚴謹地監控人民,不讓人民知道除了他們這個國家外,外面還有別的國家,是為了不讓人民出了外面後帶回一些奇怪的思想。一旦逃出去,若是回國,政府勢必會為了封鎖消息,將逃出去就返國的人殺死。

桑普森看穿盧埃林的猶豫,嘆氣說:「我不會強迫你跟著我一起離開這裡,等你有決心時再來找我也行。」

盧埃林想起弟弟死前的模樣,心裡一陣酸澀和刺痛。他不想白費弟弟的死,正因為弟弟死了,他才能像現在坐在這間咖啡廳和桑普森聊天,這樣的時光不知道能維持到何時,不下定決心就很難再有機會自由……但是想到回不來,又讓他頗為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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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艾雅 發表於 2019-5-14 20:0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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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逃離高牆的世界(二)

盧埃林沒有馬上答應桑普森,帶著堆積如山的疑惑和猶豫回家。

桑普森的提議很超出常理,卻對長久以來嚮往自由的盧埃林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如果艾格勒斯之外真的有其他國家,離開就代表父母管不到他。

他在艾格勒斯並非沒有朋友,大多交情普通,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對象。

他從小被管得很嚴,父母只會要他讀書和學才藝,對他的娛樂和交友全都嚴格管束,只有他們認同的娛樂才是娛樂,只要稍微看起來有點可疑就一定封殺。

在這種嚴格管控下,他沒有機會接觸戀愛,也不曾跟誰深交過,即使是最要好的朋友,也只是走得近,不到交心的程度。

晚餐時間,他不和父母說話,只是默默把食物放進嘴裡。

自從丹尼爾死了之後,他們不在晚餐時間開電視,怕影響到盧埃林,教育專家講的話也大多重複,他們也聽膩了。
『羅密歐,來見我吧,我在維洛那的卡帕萊特墓園等你……』盧埃林的耳邊迴盪著少女輕柔的說話聲音,腦中不知不覺浮現了一抹身影——那是一名十八歲左右的少女,一頭亞麻色長髮、紫琉璃般的雙眼,皮膚白皙,給人的感覺既優雅又纖細。

「茱麗葉……」盧埃林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喃喃說道,總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了某個非常重要的約定。

腦中閃過許多畫面,和少女在卡帕萊特家後院偷情的場景、有誰倒在地上、趕著去某個地方、看著少女躺在棺材中沉睡……他忽然覺得頭很痛,一手按著頭,扭曲著臉。

有種力量正在催促著他:不行動就沒有機會。

『羅密歐……』茱麗葉的聲音再次響起,但聲音比剛才還微弱。

「盧埃林,你還好嗎?」母親擔憂地盯著盧埃林,深怕他的身體有嚴重的毛病,也可能是心裡導致身體毛病。

「我沒事。」盧埃林搖了搖頭,快速扒完剩下的飯菜,立刻跑出客廳。

父親默默盯著盧埃林離開的方向,嘆了口氣,他連關心兒子的勇氣都沒有,一想到那天盧埃林指責他殺了丹尼爾之後,他反而變得膽怯。因為丹尼爾自殺,他除了收到許多人的關心外,也收到很多人的諷刺,搞得他在公司都有些難受。

盧埃林逃回房間後,把門上鎖,他不知道他的父母在想什麽,這種關心很平常,卻覺得他們在用一種「你有病」的眼神看著他。

盧埃林靠著門板坐著,抱著小腿,把臉埋進雙腳的膝蓋之間。丹尼爾死去過了七天,繞在他心裡的煩惱和苦悶隨著時間不減反增,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該怎麽過下去,明知讀書是他唯一能找到出路的辦法,但他已經失去動力了。

「你要不要幫我解開茱麗葉小姐的封印呢?」——桑普森的話雖然超乎常識,卻有種神秘的吸引力。

他不知道桑普森為什麽會認為他是羅密歐的轉世,對他來說這不是什麽太需要現在關心的問題。

盧埃林從來沒有冒險過,在父母嚴厲的管教下,只要不合他父母的意的事情都不能做。現在他的父母管不了他,想要選擇離開,這時期是最佳時機。

他稍稍抬頭,看到放在書桌上的手機,眼神中帶著幾分猶豫。

他不想留在這裡,卻也害怕生活上的改變。

他走向書桌,拿起手機,躺到床上,開始滑手機。

漫無目的看著朋友們的動態牆上說跑出去玩或是交男女朋友的消息,他卻還在這裡渾渾噩噩,不知道該怎麽振作起來。如果讓以前的朋友看見他這副廢人樣,不知道會被怎樣嘲笑。

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傳來了一則訊息:「考慮得如何?要不要跟我冒險?心情不好的時候,離開現在的環境是一個辦法。你考慮好就打電話給我吧,用訊息會被追蹤。」

盧埃林看著這段訊息,有些茫然,但他還是決定打電話給桑普森。

電話接通後,盧埃林略為緊張地開口:「喂……桑普森……那個……我能先找你談談人生嗎?」

「怎麽啦?不是決定冒險才打電話嗎?」

「是有這個考量……但我更擔心自己的未來,做什麽事情都沒有動力,從丹尼爾死了之後,我每天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嗯……我也有過一陣子,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對自己的選擇到底正不正確都不知道。畢竟茱麗葉小姐要是真的醒了,要面對的可是家人不在,戀人的模樣和性格都和以前不一樣,自己的國家已經被推翻……她要面對的變遷比你還巨大,心裡承受得了嗎?我反覆思考,曾經差點放棄交易把靈魂交給惡魔,最後我撐下來了,沒人去找羅密歐,茱麗葉小姐要面對的變遷只會更大,她只剩我一個僕人,不能連我也倒下,所以我撐過來了。

「你不自己轉變想法和走出去,你就會一直是這個樣子,我也是花了很久才把想法轉過來,你要不要嘗試走出家門看看?雖然離開艾格勒斯會出現很多困難,但是人的適應力一直都很驚人,只要你有那個心,我就會幫你辦到。」

好正面啊……盧埃林忍不住羨慕起桑普森,能保持積極的心態做某一件事情。

但盧埃林也忍不住在意起一個細節,「桑普森,你和茱麗葉是什麽關係?為什麽會想把她喚醒?」

「我就是害茱麗葉小姐醒不來的其中一個兇手,對我來說,喚醒她是我唯一能補償的方法,等她醒來後,我希望她能夠處罰我。」桑普森的口氣帶著幾分苦澀。

盧埃林佩服他敢於承認錯誤並承擔責任的勇氣,也佩服他能夠向著某個目標始終如一。換成是他,大概會選擇逃避責任,不可能這麽堅持要找到人。

盧埃林想了想,心裡逐漸有了答案。茱麗葉的呼喚讓他很在意,桑普森的想法讓他很羨慕又嚮往,或許跟著這個人去旅行,會逐漸明白自己能做什麽。

「我答應你,請你帶我離開這個地方。」

「喔?想通了?」

「嗯,我不想留在這裡。」如果不答應,他不知道留在這裡,自己能做什麽,而時常他時常聽見呼喚,無法繼續忽視那道聲音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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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艾雅 發表於 2019-5-14 21:2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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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逃離高牆的世界(三)

盧埃林答應桑普森之後,兩人便每天都用通話的方式商量如何離開這個國家。

盧埃林只要帶著換洗衣物、錢包和其他他想帶的東西去就好,其他東西由桑普森處理。

桑普森不忘特別提醒,不能帶手機出門。如果被問起為什麽要用實體的錢付帳,只要說忘記帶手機就好。

艾格勒斯的人大多是用電子錢包付帳,只要帶著手機就能付錢,但是有些店家不合電子付款的申請規定,只能收實體的金錢,或是有時候人會忘了帶手機,也會使用實體金錢。

盧埃林把行李箱藏在床底下,每天收一點,為了不起疑,他只到提款機錢領提款卡上限金額的錢數,去銀行櫃台一次領,數量太大會被服務機器人問原因。

花了五天,盧埃林一邊向桑普森請教旅行需要準備的東西,一邊照著他的建議準備,終於把東西整理好,放在行李箱中。桑普森說怕太難帶,盡量不要帶過多的衣物和太笨重的物品,免得溜出家門被發現。

到了出發的那一天,盧埃林穿好厚重的大衣,提著行李箱走到陽台等人。

冷風颼颼,盧埃林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心想:桑普森什麽時候才會來啊?

就在他心裡抗議的時候,一隻手出現在陽台的欄杆上,接著桑普森雙手抓著欄杆,晃了晃身體,翻上陽台的欄杆,「唷,晚安啊,準備好了吧?」

盧埃林跌坐在地,拍了拍胸口,冒著些微冷汗,「嚇、嚇死了……」

桑普森笑咪咪地說:「抱歉,為了找隱身斗篷花了點時間。」說著,他朝了盧埃林的方向扔出一件黑色斗篷。

「穿上就能隱身嗎?」盧埃林半信半疑,桑普森點頭補充:「穿上後還要把兜帽拉上才有隱身效果。」

桑普森和盧埃林把斗篷穿上,盧埃林並沒有覺得哪裡不同,他看得見自己的身體和物品,也看得見桑普森。

盧埃林忽然想到:自己帶著這麽大的東西,會不會被發現啊?

「不用擔心那個行李箱,穿著斗篷拿任何東西,外人看不見你拿的東西,只有穿著斗篷的人才看得到。走吧,我用魔法下去。」桑普森轉身背對盧埃林,對著虛空伸出手,手上聚集起半透明的氣體,突然氣體變成透明的軌道,從陽台的欄杆上向下延伸到地上。

盧埃林覺得很神奇,但又不敢踩上去,不知道踩了會不會摔成重傷。

桑普森率先踩在軌道上,對盧埃林伸出手,「來啊,別怕啦,我不會隨便解除魔法。」

盧埃林不太放心地踩上欄杆,回頭看了一下房間幾秒後,抓住桑普森的手,跟他順著透明軌道下去。

桑普森解掉魔法後,兩人遠離裝飾精美、宛如渡假別墅的白色木造建築物,往無人的商業區前進。

艾格勒斯的夜晚很安靜,所有店家通通關門,街上只有機器人巡邏。這時間人們禁止離開建築物內,店家也禁止營業,一旦違規,機器人就會想辦法把人趕到建築物內,或是強迫店家閉店休息。

神奇的是,機器人顯然沒有發現盧埃林和桑普桑。盧埃林剛走到街上時還有點緊張,走了一段路之後,就不太擔心機器人突然攻擊他了。

他們先是停在兩棟建築物之間的略寬的縫隙中,坐著休息和補眠。盧埃林即使裹著毛毯,靠著牆壁,也無法安心睡下去,地板很硬,天氣很冷,刺骨的冷風弄得他很難睡下去。

等到太陽升起,到了政府規定可以出門的時間後,他們脫下斗篷,走出建築物間的縫隙,裝成路上的行人,混在人群中。

去便利商店買了麵包、水果、礦泉水之後,他們搭公車到火車站去。

買好車票之後,他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來吃麵包,順便研究一下接下來的行程。

「我們等一下要搭到終點站,在終點站下車後,我們要穿上斗篷,這段時間夠你父母通報你失蹤。艾格勒斯的政府要備案和開始找人也差不多要一天,最多到終點站,我們就不能再暴露行蹤了。」桑普森說著,把手上最後一塊波羅麵包丟進嘴裡。

盧埃林已經有點想回家了,沒想到夜宿街頭居然會這麽痛苦,他們還要像個罪犯似地躲躲藏藏,讓他覺得答應離開簡直自找麻煩。

不離開,他不知道自己該在哪裡;離開了,至少還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

搭上火車,盧埃林瞬間覺得復活了,火車的椅子很新又很軟,車上還有暖氣,車服員也會定時清理垃圾和賣餐點。

搭了一整天的車子後,他們到終點站,離開車站後,他們沒有馬上穿上斗篷,而是先去叫了一台計程車,搭到行政區的邊境後,下車等計程車離開,躲在附近的草叢和大樹後方,把斗篷穿上。

吃過午餐之後,他們繼續前進,脫離了市區,進入郊區,路上幾乎沒車也不見建築物,兩邊都是蒼翠的高山,山頂被雲氣籠罩,有種空靈的感覺。

在山的後方,似乎有某種很高的、弧形的東西擋著,但是被雲氣遮住看不清楚。

盧埃林頭一次來到如此邊境的地方,從沒看過這樣子的景色,下意識想用手機拍照,但是他沒有帶手機。

又到了夜晚,桑普森要盧埃林不要把斗篷拿下,在原地等他。

沒多久,桑普森抱著一堆木材回來,本想拉著盧埃林去別的地方,但手上都是東西,只好要他先跟著他走。

「呃……桑普森,我們現在要去哪?」

「找有水的地方休息。這一帶雖然是軍隊的管轄區,但是他們多半都待在山的另外一端,很難看見這邊生火。今天可以吃比較好一點,還能擦澡,我知道很冷,所以會準備熱水讓你用啦。」

「不能泡澡嗎?」

「沒辦法,要到下一個國家才行。」

盧埃林扁了扁嘴,對這種安排有點不滿,但又不敢跟桑普森說他受夠這種奔波的生活。

穿越重重樹林,在桑普森的帶路下,來到湖畔旁。

皎潔的月光照在湖泊上,明亮中又帶著幾分神秘感,高掛在夜空中的星光一點一點閃爍,宛如裝飾在夜色禮服上的點點水鑽。這種自然又綺麗的景色盧埃林從未見過,不自覺仰頭凝視這如此新奇的美景。

如果有手機,他恨不得多拍幾張上傳到社群網站分享。

桑普森一把拍上盧埃林的肩膀,催促:「別看了,我們要來搭帳篷了,等一下還要生火烤肉。」

「喔、嗯……」盧埃林愣了一下後,從背包中翻出一支手電筒。

桑普森把木材放下,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蹲下來從行李袋中拿出帳篷的布料和支架。他沒有馬上搭起帳篷,而是先把木材擺好後,拿出打火機點火,回頭對著呆站著的盧埃林說:「幫我看著火,我要先來搭帳篷了。」

桑普森丟下這句話,拿起地上的支架和繩子,開始俐落地搭帳篷。

搭好帳篷後,兩人坐在草地上烤肉串當晚餐。

晚餐時間結束後,因為天氣太冷,兩人都選擇縮進帳篷裡面,拿出睡袋休息。

盧埃林睡不著,地面很硬,天氣很冷,即使窩在睡袋也能感覺到外面的寒冷,偶爾還會傳來蟲鳴聲。

桑普森倒是沒多久就睡了,熟到盧埃林都能聽見細微的呼聲。

早晨,太陽升起,桑普森起得很早,他準備好早餐才把盧埃林叫醒。

盧埃林帶著睡意爬出帳篷,今天天氣很好,太陽溫暖,但氣溫依然很低。

吃完早餐之後,他們收好東西,離開森林,往離森林比較近的山前進。

他們花了一天爬山,才終於到達這個國家的高牆之處。

高牆之處,處處都是要塞,不少大砲都有人守著,四周也都有軍人在巡視和操練。盧埃林看那些穿著軍裝的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下意識想返回,再次後悔自己沒事答應離家出走幹嘛。

桑普森壓低聲音說:「不用擔心,我們穿著斗篷,他們看不見我們。」他拉住盧埃林的手,回頭對他投以自信的笑容說:「交給我就對了。」

盧埃林依然擔憂,深怕斗篷會突然失效,他們會被抓起來。

兩人走向那面巨大的金屬高牆,牆被霧氣遮蔽,只能勉強看見模樣,抬頭只見一片雲氣包圍,看不見牆的頂端。越是接近黑色的金屬高牆,越給人一種冰冷的壓迫感。

桑普森突然停下來,他和盧埃林離高牆大約十公分。他把手伸向冰冷的牆面,閉上眼睛,手沒入牆壁之中,低聲說:「走吧,害怕的話閉上眼睛。」

盧埃林猶豫了一下,閉上眼睛,任由桑普森拉著他前進。

穿過牆面時,盧埃林什麽都感覺不到,等他一睜開眼睛,牆壁已經出現在他身後。

盧埃林看了一下眼前的景色,一片大草原,只有零星樹木,偶爾有小鳥飛過去。

以前被灌輸艾格勒斯就是全世界的觀念,如今看見艾格勒斯之外的世界,不只覺得新奇,更覺得驚人。他已經許久不對任何東西產生好奇心,此時的他很想知道,艾格勒斯之外是不是也有其他國家、其他世界。

「唷,驚訝夠了吧?」桑普森拍上盧埃林的肩膀,他已經把兜帽拿下,正要把斗篷脫下。


「那個……這附近還有其他國家或世界嗎?」

「有喔,離最近的就是不可思議之國了,我們要去茱麗葉小姐所在的地方,最短的路徑是不可思議之國、布林埃爾、安之森林、卡依倫王國。反正不管我們走哪條路,艾格勒斯的政府都不可能說追出來就追出來,可以慢慢走。」桑普森把斗篷脫下折好,放進行李袋中。

盧埃林回頭瞥了高牆一眼,正如桑普森所說,艾格勒斯政府不可能說追來就追來,就算用飛機,也會被雲氣遮蔽視線而沒辦法飛出來。

「那我們現在是要去……不可思議之國?」

「對啊,離最近喔,你不是一直抱怨很累嗎?我們去商隊必經之路堵車搭,就不用徒步了,差不多兩、三天能到不可思議之國的邊境。」

盧埃林瞬間覺得桑普森是天使,難得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點頭同意桑普森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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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艾雅 發表於 2019-5-16 20:4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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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愛麗絲與不可思議之國(一)

盧埃林和桑普森徒步了一段路之後,放眼望去除了草地和樹之外,看不見別的東西。盧埃林停下來喘了喘氣,拉住桑普森的衣服問:「我們還要走多久?」

桑普森看了一下天空,此時太陽西垂,正在往地平線之下移動,停下腳步,頗為無奈,本想快點抵達商隊必經之路,但中間盧埃林一直喊累,走走停停,進度有些延宕。

「好吧,先休息,明天早上再行動吧,這裡野獸很少,搭帳篷很安全。」桑普森說著,放下行李,拿出搭帳篷的工具,盧埃林也開始確認還有多少糧食能吃。

桑普森搭好帳篷後,由於沒有木材可以燒,只好用手電筒當照明,用麵包當晚餐。

盧埃林一邊啃著麵包,一邊仰望天空,沒想到外面的世界的天空這麽漂亮,艾格勒斯的空氣污染有點嚴重,冬天偶爾有霧埋遮蔽天空,晴天搞得向陰天一樣。

雖能見到很多艾格勒斯看不見的景色,身體上的辛勞還是讓他動了好幾次想逃回去的念頭。

「覺得旅行累嗎?」

「好累,而且好想洗澡……」

「哈哈哈,果然嗎?前面的辛苦是為了後面輕鬆,明天加油吧,找到商隊,我們兩、三天左右就能抵達不可思議之國的邊境,到時就不用這麽痛苦了。」

「你好像很習慣旅行,看起來一點都不累。」

「這條路我走過很多次,的確習慣了。那麽你後悔離開艾格勒斯嗎?其實家裡的床很好睡吧?」

「不、不後悔……」盧埃林有點心虛,他不敢說其實他中間動過好幾次回去的念頭。

「不對喔,你應該很想回家吧?畢竟家裡的床和外面的地板,怎麽想都是前者好,而且在外面還沒有洗澡的地方,也沒人會賺錢給你花用,到不可思議之國後,我們就要開始賺錢了。雖然我錢多,但總得找事情讓你做。」

盧埃林身子僵硬,沒想到桑普森這麽敏銳,點出了很多出來後的困難點,但他也終於知道為什麽桑普森會強調不能回去——要他考量旅行中會有的辛苦之處。

盧埃林當時只想離開父母,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什麽事情,卻沒思考到旅行中會面臨的種種不便。

「你不是很有錢嗎?」

「對啊,但我沒把所有錢都帶在身上,再說我有的錢不是所有能用在人類社會中,還有精靈族、矮人族、獸人族和海族的錢幣。」

「精靈?矮人?不是童話中的生物嗎?」

「不,真的存在,精靈族在安之森林的西邊,矮人族在精靈族的隔壁,獸人族靠近北邊的國家。海族當然在大海裡,最大的一支就是人魚族了,不過我們可能沒機會去海裡玩了。」

聊完之後,兩人鑽進帳篷裡睡覺。

經過連日的奔波,盧埃林的身體漸漸習慣野外,躺下去沒多久就睡著了。

隔天早上,吃完早餐後,收起帳篷,繼續前進。

他們走了三個多小時,終於抵達桑普森說的岔路口,眼前有兩條岔路,四周除了草皮外,連棵樹都沒有,但空氣清新,讓盧埃林忍不住多吸了幾口。

這種清新的空氣在艾格勒斯吸不到,更不用說空氣中還帶著青草的香氣,清新怡人,加上灑落在草地上的陽光,溫暖不炎熱。

噠噠噠噠……他們的身後傳來馬蹄聲和輪子轉動的聲音,桑普森舉起手,對著逐漸靠近的馬車一邊揮手一邊喊:「不好意思,可以停下來一下嗎?」

馬夫看見他們時,立刻拉住韁繩,車子晃了一下,車廂傳來一陣痛罵:「搞什麽啊!幹嘛突然停下來!」說完,罵人的人跳下車廂,走到馬的位置,想知道發生什麽事情。

跳下車子的是一名皮膚黝黑的男性,穿著一身單調的白色連身長袍,用連身帽和口罩遮住臉部,只用一雙黑白分明的雙眸。

「你們是旅行者嗎?」

「是,方便載我們一程嗎?我們要去不可思議之國。」桑普森點了點頭,說出攔住馬車的原因。

男子伸出手,桑普森丟了一小袋錢幣,男子打開袋子一看,點了點頭,表示他們可以上車。

盧埃林偷偷瞥了男子一眼,總覺得對方好像很討厭他們,慌張地跟在桑普森身後,先把行李箱推上去後,小心翼翼地爬進車廂內。

木造的車廂相當大,最裡面放了好幾個中型箱子,用白布包著。

車廂內包含他們有九個人,除了一個穿著白色軍裝的青年外,其他人都跟剛才讓他們上車的人的打扮一樣。

桑普森確定這是一支商隊,規模不小,一般商隊的人數是四、五個人,這支商隊包含讓他們上車的有七個人。從一旁堆著的貨物看起來,商品不少,可以賣上好幾個地方。

最讓桑普森在意的,倒不是這商隊的規模,而是坐在車廂邊緣抱著長劍的青年,那名青年身旁靠著一面白色的盾牌,盾牌的大寶石散發出些許魔力。他穿著的打扮與商人們不一樣,一身整齊的白色軍裝和藍色長褲,一雙白色軍靴,給人凜然的印象。

去不可思議之國的路上應該沒有危險性,桑普森推測對方只是搭順風車,不是被僱用來當保鏢的。

「你要看我多久?」那名酒紅色長髮騎士瞪向桑普森。

「哈哈,我沒惡意啦,只是在觀察你,因為你在這群商人中實在很突出。」桑普森撓了撓後腦,笑嘻嘻地說。

「你和你的同伴不也很醒目?我沒辦法從服飾看出你們是哪個國家的人。」

「我們是從哪個國家來的不重要,我們只是想搭車去不可思議之國,你是要回去布林埃爾吧?」桑普森從對方腰間的金色令牌看出對方的國籍,那是布林埃爾的皇家騎士團的身份識別證。

「不,我也是要去不可思議之國。」騎士搖了搖頭回答。

對話斷在這裡,桑普森沒打算繼續打探對方的目的,也沒深交的打算。不管對方的目的是哪裡,下了車,他們就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盧埃林不是會主動跟人說話的人,看起來桑普森也沒打算跟其他人交流,便默默閉嘴,安靜看書。

搭了兩天的車,貨車進入不可思議之國的境內,半天左右抵達了不可思議之國的轉運站。不可思議之國這名稱應該給人一種更加變化多端的印象,但在盧埃林看來……只是有點古老的城鎮。

這裡的建築物本體幾乎是灰白色的石磚,屋頂則是紅瓦斜屋頂,呈現圓錐狀,有的則是深藍色的屋頂和鵝黃色本體圍成一圈,屋子的排列看起來不規則卻又相當聚集。最高最突出的建築物則是城堡,這種建築盧埃林只在童話故事中看過,白色牆面,黑瓦圓錐尖頂,簡約中又帶有幾分典雅。

盧埃林對這個國家充滿好奇心,既然叫「不可思議之國」,應該有什麽不可思議之處。

真希望丹尼爾也能看看外面世界的景色……盧埃林一想起弟弟,表情沉了下來,這幾天他已經盡量不去想弟弟的事情,靠著和桑普森聊天努力沖淡傷痛,但到了深夜,總是會想起弟弟遺書所寫的內容。

明明前面就表現出異狀,他卻只認為是弟弟的氣話,沒能阻止他走上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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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艾雅 發表於 2019-5-21 21: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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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愛麗絲與不可思議之國(二)

「盧埃林……盧埃林……盧埃林!」桑普森大力拍上他的肩膀,皺眉說:「我叫了你好幾次喔。」

「對不起,在、在想事情啦……那個……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當然是找旅館囉,我來過這個國家很多次,知道哪些旅館不錯,可以讓你好好休息。」

「真的?終於可以洗澡了嗎?」

「對啊,我們快走吧,太陽下山前要到找到地方睡。」

「既然你知道哪裡有旅館可以住,我可以暫時跟你們同行嗎?」跟著他們一起下車的騎士提議。

「喔?可以啊,既然有緣分在搭同一台車走同一條路,順路幫個忙無所謂。」

「謝謝。」騎士揚起嘴角,他淡然的笑容讓一些路過的女性紅起臉,低聲討論起他的長相。

三人走在彎曲的道路上,一邊聊天一邊找旅館休息,盧埃林幾乎沒講什麽話,桑普森和騎士的話題他完全插不上嘴。

雖然無法加入話題,他還是有在聽他們對話的內容,得知騎士的名字叫做凱爾賽,代替布林埃爾的騎士團團長到三個國家辦事情,不可思議之國是最後一站,辦完就會回國。

桑普森告訴對方他們是從西方國家出發,要去卡依倫觀光,聽說卡依倫大到被認為沒有十天絕對逛不完的國家,他們想知道有沒有這麽誇張。

盧埃林沒有出言糾正,他們和凱爾賽沒有熟到能告訴他真正的目的的程度。

到了旅館外面,桑普森推開雕花木門,裡面的擺設相當乾淨整齊,櫃台桌面乾淨到似乎看不見半點灰塵。櫃台後方的五名女僕裝服務人員看見客人,整齊劃一地敬禮說:「歡迎光臨,請問需要什麽服務?」

「我和他各要一間雙人房。」桑普森比了比凱爾賽,走向櫃台,登記房間。

凱爾賽登記完之後,女僕把鑰匙拿給他們,指示他們房間位置,目送他們把行李帶上二樓。

進了房間,盧埃林雙眼發亮,光亮的木質地板相當乾淨,兩張大床的棉被和枕頭擺放整齊,兩張書桌很大,一旁還有小冰箱,打開抽屜,還有盥洗用具。靠近門口處有衛浴設備,盧埃林拿出換洗衣物,二話不說走進浴室。

這浴室採乾溼分離,既有淋浴也有浴缸,一旁還有溫泉粉包。盧埃林瞬間覺得自己來到天堂,差點要落下感動的眼淚。

洗完澡之後,盧埃林頭上還蓋著毛巾,就往床上倒。柔軟的床舖讓他感覺到舒適,同時也想起故鄉的床舖,也是這樣舒服柔軟。

桑普森留下一句「我去洗澡」,隨意拿了一套衣服後,進去浴室裡面。

盧埃林只是看了浴室的方向一眼後,爬起來找吹風機,到桑普森洗完澡出來,他都沒能找到吹風機。
「桑普森,你知道吹風機要去跟誰拿嗎?」

「孩子,這裡是不可思議之國,當然不存在那種高科技的東西,不過吹頭髮的道具當然有。」桑普森哭笑不得解釋,翻了兩、三個抽屜後,拿出一個長得像小型電風扇的東西。這東西上沒有按鈕,手指移到底座的圓形圖案時,上頭的銀色圓框自動吹起熱風。

「這東西要用魔力驅動,需要用的話就找我吧。」桑普森把東西遞給他,讓他能把濕漉漉的頭髮吹乾。


盧埃林一吹完頭髮就直接睡了,旅行的路途上,睡眠品質很差,即使睡了一覺,醒來後精神狀況也不好。

在旅館睡了一個下午之後,盧埃林到傍晚才醒來,桑普森已經用魔法把天花板上的吊燈打開,照亮整個房間。

「唔嗯……」盧埃林揉了揉眼睛,動了動身體,不太想從床上起來,「桑普森,現在幾點了?」

「快到晚餐時間了,要出去吃飯嗎?」

「嗯,肚子有點餓了……」盧埃林掙扎了一下後,從舒服的床上坐起身子,打了個大呵欠。

桑普森把房間的燈關掉,和盧埃林一起離開房間時,正好看見凱爾賽也從房間裡面出來。

桑普森笑著打招呼:「唷,晚安啊,要去吃晚餐嗎?」

「對啊,這時間了,你們也是嗎?」凱爾賽淡然問道。

「要不要一起去?我還打算順便帶盧埃林參觀一下這個國家。」桑普森提議,不忘偷看盧埃林一眼,盧埃林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下意識選擇低頭。

「可以啊,我也是第一次到不可思議之國,明天下午才要和女王見面。」

「看來是要辦某種大事吧?竟然需要見這個國家的女王。」

「這是軍事機密,不能說。」凱爾賽蹙起眉頭,拒絕回答桑普森的問題。

桑普森攤手聳肩,不意外會得到這種回應。

三人離開舒適的旅館,夜色低垂,家家戶戶燈火通明,此時是晚餐時間,大街上仍是人來人往,人潮不比他們剛到時少。

盧埃林頗為訝異,在艾格勒斯,只有餐廳、便利店和生活百貨會營業到晚上六點之後,最晚的頂多到晚上八點,但這裡幾乎很多店家都還在營業,看起來還沒打烊的跡象,人們似乎也想繼續逛下去。

「這傢伙這什麽表情啊?」

「太驚人了……這個國家的店家到底都幾點打烊啊?在艾格勒斯,這時間不可能會這麽多人在逛街……」

「哈哈,有的聽說是二十四小時營業喔,不只旅遊業,某些酒館會二十四小時營業,布林埃爾和卡依倫也不會有這種景象,不可思議之國本來就比較自由……不過……」桑普森的語氣突然一轉,無奈地說:「五年前其實更熱鬧,自從新的紅心女王上任後,這個國家就失去了『變化』。」

「我有聽說過,女王害怕太多改變會奪走她的王位,開始下令禁止各地的不可思議開茶會和辦活動。她不禁止人民的夜生活和娛樂,最怕七大不可思議的另外六人反抗她。」凱爾賽接著解釋,他一想到紅心女王,整個人頭皮發麻,聽說那位女王有點難搞,偏偏不得不見。

「七大不可思議?那是什麽?」盧埃林覺得聽起來像學校鬼故事會出現的東西。

「喜歡猜謎的毛蟲和帽子紳士、調皮搗蛋的柴郡貓、一直打瞌睡的睡鼠、帶著鐘錶的白兔子、三月兔、紅心女王,不過七大不可思議之一的紅心女王自己都把國家搞成這樣了,不然本來下午六點應該會有瘋帽子的茶會,就算進不去也能偷窺他們的謎題。」桑普森繼續補充關於這個國家的知識。

盧埃林仍不知道原本的不可思議之國到底是個怎樣的國家,眼前所見的情況看來這國家還滿熱鬧和富裕,但桑普森卻說大不如前。

「這個國家的七大不可思議中,權力最大的自然是紅心女王,一個不爽就下令要砍人的頭,搞得我不是很想跟她見面,說錯話就回不了布林埃爾了。」凱爾賽再次感覺到頭皮發麻,十分不想去見紅心女王,無奈這是上級交待的任務。

「好、好像很可怕……」盧埃林汗顏,慶幸自己不用正面面對那麽恐怖的人,並替凱爾賽默哀三聲。

本文最後由 艾雅 於 2019-5-21 21:2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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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艾雅 發表於 2019-6-4 20: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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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愛麗絲與不可思議之國(三)

三人走到十字路口,停下來等馬車經過時,他們聽見了小女孩的抗議聲:「不要!快點放開我!」

小女孩被兩名身形高大的士兵抓住,裝有食材的竹籃掉在地上,食材也散落一地。

凱爾賽皺起眉頭,不管盧埃林和桑普森,衝到那兩個士兵面前,拔劍打掉他們手上的武器,接著壓低身子,絆倒他們。

「給我適可而止,一群大人當街欺負小孩幹嘛!」

「你、你是何方神聖?」一名士兵忍痛,惡狠狠地瞪著凱爾賽。

「布林埃爾的皇家騎士,你們確定你們要讓身為貴國貴賓的我看見欺負小女孩的醜樣?」

兩名士兵咬牙切齒,忍痛爬起來,現在繼續攻擊小女孩,要是萬一凱爾賽把這事傳回去布林埃爾,會破壞不可思議王國的皇室名聲……他們只能先暫時撤退,順便暗暗記住凱爾賽的長相。

桑普森和盧埃林跑過來,盧埃林低著頭看著掉滿地的食材問小女孩:「妳、妳還好嗎?」

「手好痛……嗚嗚……」小女孩豆大的眼淚掉了下來,吸了吸鼻水,低聲哭泣。

桑普森從口袋裡拿出一條白色手帕,綁住小女孩受傷的手腕,「抱歉,現在只能先這樣包起來,妳住在哪裡?我們送妳回去吧。」

「可以嗎?」小女孩訝然抬頭看著桑普森,一雙淺綠的大眼瞪得大大圓圓的。

「可以,讓一個小女孩走夜路太危險了。」凱爾賽贊成桑普森的作法,不只是放著小女孩自己回去很危險,他有點在意剛才的情況。

盧埃林幫小女孩把地上的食材撿起來放進籃子裡面,把籃子遞給她。

「謝謝大哥哥們!大哥哥們吃飯了嗎?要不要到孤兒院陪人家吃飯?」

三人彼此互看,不知道小女孩住哪裡,也不知道離他們本來要去的餐廳會不會很遠,但又不能放著這小孩不管……他們決定先跟去看看,出事有凱爾賽能應付危險。

小女孩名叫愛麗絲,住在不可思議之國的西邊森林裡的孤兒院,今天是為了幫孤兒院的大人跑腿才到鎮上。平常愛麗絲當然是不能隨便到城鎮的,是她用各種方式才爭取到一次出遠門的機會。

上一次她是和孤兒院的大人們一起出門,這一次她堅持自己出來,起初大人們都很擔心,但是她保證自己不會把斗篷的兜帽拿下,孤兒院的人才勉強同意讓她出門。

聽愛麗絲轉述完原因後,反而讓三名青年都覺得不對勁——為什麽孤兒院的大人要禁止愛麗絲到城鎮去?

愛麗絲不知道為什麽大人們要反對她到城鎮,就算要去,也非要她不准露臉,問了也得不到答案。

凱爾賽停下腳步,皺起眉頭,回頭掃視,隱隱約約感覺到不對勁。要說是有人在監視嗎?他沒有感覺到殺氣或其他人的氣息,也可能是對方藏得很好。

「怎麽了嗎?」桑普森問道,他順著凱爾賽的視線望去,並沒有看見其他人或是感覺到奇怪的氣息。

「應該是我多心了,走吧,快點把這小孩送回去。」凱爾賽收回視線,衷心希望只是多心。

他們跟著愛麗絲穿越重重樹海,映入眼簾的是一棟宛如民宅的木屋。

愛麗絲推開門板,把頭往裡面探,喊著:「院長,我回來了!」小女孩宏亮的聲音馬上引起屋內的人的注意。

「愛麗絲!」穿著一身簡約黑色連身洋裝,打扮酷似修女的中年女子慌張跑出來,先是擔憂地盯著個子嬌小的女孩,接著用愕然的眼神看著跟在她身後的三名青年。

「院長,有一群好心的哥哥把我送回來,可以讓他們在這裡吃飯嗎?」

「路過看到士兵想把她抓走,我旁邊的騎士很有正義感,幫她趕走那些士兵。」桑普森大約解釋當時的情況。

「這樣啊……這可真是感謝……請讓我表達感謝替你們準備一餐吧。」中年女子笑得和藹可親,對他們沒有太大的防備心——因為這些人一點都不像不可思議之國的人,其中一個一看就知道是布林埃爾人。

「好了,愛麗絲,快點進來吧,肚子很餓了吧?」中年女子接過愛麗絲手上的竹籃,摸了摸她的頭。

在中年女子和愛麗絲的帶領下,三名青年來到客廳,客廳相當寬廣,兩個書櫃並排在牆邊,一張大木桌上除了白色蕾絲桌巾外,用一瓶粉紅小花作為裝飾,配合上方特殊造成的魔法吊燈和地板上白底粉紅小花圖案的地毯,頗有幾分家的感覺。

愛麗絲幫三人拉開椅子,請他們坐下後,跑到廚房幫他們拿了三杯水,先招待他們。

「不好意思啊,廚房那邊的人才剛拿到食材,大概要再半小時才能吃到晚餐……愛麗絲,妳去幫忙廚房那邊一下。」

「好!」愛麗絲二話不說從椅子上跳下去,蹦蹦跳跳跑出客廳。

「真是有活力的小孩。」桑普森看著愛麗絲活潑的背影。

「是啊,這樣可愛又活潑的小孩,應該要交上很多跟她同年紀的朋友,但是……」院長說到一半,對愛麗絲離開的方向投以一枚擔憂的眼神。

「對了,這個國家的事情,我一直想跟當地人打聽一下,不曉得方不方便呢?」桑普森揚了揚眉,觀察起院長的反應。

「請問想知道哪方面的事情呢?」

「嗯……還滿多的,例如為什麽士兵會欺負像愛麗絲那麽小的小孩?這個國家的七大不可思議的另外六位去哪了?如果可以的話,請告訴我這個國家沒了七大不可思議的正常運作會變成怎樣……這個國家在女王上任前,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秩序崩壞的事情吧?」

「等等!我要迴避!明天要去見女王,這種事情要是我知道太多,明天搞不好會被女王砍頭!」凱爾賽拍桌站起來,一副準備落跑的樣子。拍桌的舉動讓盧埃林嚇了一跳,拿著水杯的手抖了一下。

「啊啊,對了,你是騎士,他國的機密不能知道太多是吧?那你到旁邊去,無視我們的談話吧。」桑普森攤手聳肩,又補了一句:「吃飯時你再過來。」

「你們打聽到什麽都先別跟我說。」凱爾賽走向角落,盤腿坐在地上,閉目養神。

「那個……桑普森,打、打聽這種事情沒關係嗎?我們會不會被砍啊?」看凱爾賽慌成那樣,盧埃林也不禁擔心起來。

「不至於,紅心女王不知道我們,而且我們也什麽都沒做,她沒有資格隨便把我們抓起來。但紅心女王有心,還是可以把我們當成標靶就是了。」桑普森說得輕鬆,盧埃林的背後卻冒起冷汗。

「我、我覺得還是不要問好了……要是萬一……萬一被抓起來的話……」

「來到一個國家,卻不去理解那個國家發生的事情,來這裡就沒有意義了喔。」

「愛麗絲的事情我不能多說,但是關於這個國家的情況我能說一點……紅心女王聽了奇怪的預言後才會封印其他六個不可思議,這個國家會變成怎樣我也不知道。」院長頗為困擾,對於愛麗絲的事情,不管告訴誰都很危險,不過她也只是的平民,對政治完全不熟,預測國家未來走向不在她的能力範圍內。

「喔?那個預言說了什麽?」桑普森挑了挑眉,院長卻露出為難的表情。

「我不能透漏,但是請相信一件事情,不可思議之國沒有你們想像得恐怖,對於你們這樣的外來者,大部分的人並不會排斥你們。」

對愛麗絲的事情守口如瓶嗎?桑普森和盧埃林彼此互看,他們兩個都聽得出,愛麗絲的事情可能是對誰都無法明說的事情,院長這麽保密也是為了愛麗絲。

「是嗎?我們明白了,那麽愛麗絲的事情我們就不多問了,我們只是想了解這個國家大概的情況而已。」桑普森很識相地尊重對方保密的態度。

「我以為你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好險……」盧埃林鬆了一口氣,要是桑普森繼續追問,他很可能會忍不住阻止對方。

雖然沒有問到底,但盧埃林不得不承認,他很好奇紅心女王到底聽了什麽預言,需要對其他不可思議做得這麽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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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艾雅 發表於 2019-6-6 20:4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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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被追殺的愛麗絲(一)

凱爾賽一早便動身前往不可思議之國中間的城堡。

他先和城堡入口的守衛打招呼,說明來意。沒多久,便有幾個穿著撲克牌外型的盔甲的士兵出來迎接,領著他到城堡內的會客室。

紅心女王和其兒女在城堡的紅薔薇庭園,他們剛享用完早餐,僕人正好將餐具收走,正要送上紅茶。

「報告,布林埃爾的代表來了。」來通報的士兵以宏亮的聲音向女王報告。

「布林埃爾?」紅心女王瞪向聲音的來源,但是她並未看見布林埃爾的人。

士兵接著說:「是,那位代表已經在會客室了。」

「是嗎?無所謂,我晚點過去。」紅心女王一點都不想接客。如果可以,她很想把那位代表轟走,但真的這麽做,會惹火布林埃爾,她的國家並不精於軍事,真的打起來只會被布林埃爾擊倒。

暴躁歸暴躁,她還是知道女王的義務——如果那位代表惹得她不高興,他就別想回國了。

喝完早餐茶之後,女王總算是動身回到大殿去,那裡才是她平常見人的地方。國王還沒死的時候,倒是特別喜歡在庭院見客人。

凱爾賽在會客室裡等了一個多小時,才被帶到大殿見人。

不可思議之國城堡的大殿在凱爾賽看來,跟他故鄉的城堡的差不多,甚至還比較昏暗和沉悶。

凱爾賽停在紅心女王王座的台階下,單膝跪下,優雅行禮:「布林埃爾的騎士.凱爾賽,在此向您請安。」

「免禮,起來,布林埃爾的皇室帶什麽東西過來就快點交上來。」

「是。」凱爾賽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木盒,輕輕走上台階,交上東西之前,再次行禮,將東西轉給紅心女王後,立刻退回台階下方。

「這是……」紅心女王打開盒子,裡面放著一張精美的信箋,那是布林埃爾皇室才會用的外交專用信件,裡面的內容連將此物帶來者都不能閱讀,屬於兩國皇室高層的機密。

「回覆信函我過一陣子給你,你可以退下了。」

「是。」凱爾賽連忙退後幾步,在撲克牌士兵的帶領下,離開大殿。

走出城堡之後,凱爾賽感覺到如釋負重,紅心女王用不耐煩的眼神看著他的時候,他有一瞬間以為自己惹火對方,會被砍頭。

接下來暫時不會有任何召見,他只要拿到回信就會立刻返回布林埃爾。

那麽……該去哪裡?凱爾賽想了一下,還是沒有頭緒,他的國家和不可思議之國只隔著一座山,卻是第一次到這個國家,當初抱著只是來處理事情的心態,完全沒規劃玩樂。

比起玩樂,其實他更想練劍,但故鄉的人說不可思議之國的練劍場很少,沿路上也真的沒看見幾間練劍場,搞得他都想去森林裡練習了。



愛麗絲居住的孤兒院的人不多,小孩子只有她,還有院長一位和廚師一位。這不是尋常孤兒院應該有的規模,何況還故意隱藏在森林裡面,像是怕被找到一樣。

愛麗絲實在太特別,一出生就擁有奇特的力量。那份力量其實沒人真正看過,連愛麗絲自己都毫無自覺,院長只知道和這個國家的不可思議有關。

深怕其他不可思議的反對,加上某個預言,紅心女王對愛麗絲的存在頗為忌憚,不惜對人民撒謊說「愛麗絲會帶來不幸」。

當時孤兒院院長還在別間孤兒院工作時,那間孤兒院擔心收養家庭被皇室毀掉的愛麗絲會出事,堅持不肯收,院長不滿當時工作地方的決定,帶走了一名廚師,在野外找了一間木屋,帶著愛麗絲隱居。

孤兒院的門外傳來敲門聲,愛麗絲坐在客廳玩拼圖,玩得非常入迷,院長不好意思打擾她,於是便走出去應門。

「請問有什麽事……」孤兒院的院長話還沒問完,一開門,便看見幾個穿著鎧甲的彪形大漢站在門口。她的臉色刷白幾分,立刻關上門,把門鎖死,衝進客廳。

「愛麗絲,快點起來!」院長一進客廳,馬上拉起愛麗絲的手,同時外面也傳來門板被踹倒的聲音。

廚師拿著菜刀衝出來,在外面拖延士兵的腳步,院長則是給愛麗絲套上斗篷,把她拉到窗邊。

「院長,發生什麽事?外面好吵喔……」

「別問太多,趕快逃出森林,逃到哪裡都可以,總之逃就對了。」

幾個士兵拿著長槍衝進來,院長把愛麗絲抱上窗台,驚慌大喊:「快逃!」

兩名士兵的長槍刺中院長的兩邊肩胛骨,她忍痛把愛麗絲推出去。

愛麗絲哭著喊:「院長!」在她喊著的時候,士兵的武器朝著她刺過來,她為了躲開攻擊而摔下去。

身體痛得要死,但是士兵已經開始想辦法從窗戶鑽出去,還有人打算從兩側包夾,她只好勉強自己爬起來移動。


桑普森呢?盧埃林睜開眼睛,看了一下四周,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大呵欠,進入城鎮之後,這兩天睡得非常好,搞不好還比在故鄉睡得更好。

他梳洗完,打算離開房間去覓食時,桑普森正好回來。

「唷,你睡得真久,現在都中午了喔。」

「咦?啊……對不起。」盧埃林有點傻住,沒想到自己會睡到中午,以前為了讀書通常強迫自己早上八點就要醒,但開始旅行後好像特別容易鬆懈。

「沒關係,我們先去吃午餐吧,我在你睡覺的時候跑去換錢幣,順便調查了一下關於紅心女王聽到的預言,不過大家都說得很保守,可能是怕被女王盯上。」

「那我們還是別查下去了,感覺好恐怖。」盧埃林皺起眉頭,他不打算捲進任何麻煩中,好不容易才開始覺得旅行沒這麽糟糕了。

「我也贊成不繼續追查,不打算介入愛麗絲的事情,所以等賺夠旅費我們就要走了。」桑普森攤手聳肩,愛麗絲似乎是被這個國家的皇室忌憚的對象——他最多只能查到這個。

桑普森初見愛麗絲時,覺得那個孩子身上似乎有什麽神奇的力量,但他無法確定,也問不出任何事情。城鎮的人只要提到愛麗絲,都認為她是災厄的存在,希望她這輩子不要離開森林危害他們。

桑普森推測是紅心女王從中作梗,把愛麗絲當成眼中釘,逼得撿到愛麗絲的孤兒院院長只能帶著她隱居森林,不准她進入城鎮。

「那我們吃完午餐後要幹嘛?」

「這個嘛……去找事情做囉,不然一直閒著也很無聊,人是一種閒不下來的生物,要是無所事事的話,身體和頭腦都會荒廢。」說著,桑普森拉著盧埃林離開房間。

「喔……可是……要去哪裡?」盧埃林愣愣點頭,但他對不可思議之國完全不了解。他對外面世界的情況整個不熟,沒有桑普森他什麽都不會做。

「很多地方可以找事情做啊,像是賞金獵人的委託版,不過這個沒凱爾賽幫忙有點危險,冒險者公會的委託區,這個安全多了,有時只是送個貨而已,不然就是去收集可以當商品的東西委託商會幫忙販售。」

「去收集商品之類的……要去哪裡收集?像在艾格勒斯那樣子直接批發之類的嗎?」

「不,要找那種商人無法用批發買到的東西,像是特殊的魔法道具之類的。」桑普森靈光一閃,停下腳步,圈著盧埃林的脖子,露出一抹賊笑,「你前世時是個很強的煉金師,有沒有興趣把煉金術撿回來用啊?」

「煉金術?我前世是……」盧埃林當場僵硬,腦中閃過一些畫面,但他卻沒能捕捉到那些一閃而過的記憶。

「怎麽樣?有沒有興趣?煉金術可以幹的事情很多。」

盧埃林猶豫了一會兒,無奈地苦笑說:「對不起,我不想學習任何東西。」他對學習感到厭倦,要讀書會更討厭。

「孩子,為了活下去你還是要學習,不學習是要等死嗎?」桑普森語重心長地勸說,但他也不會強迫盧埃林一定要學。

「可是……」盧埃林一想到自己從小就被迫上各種才藝班,頭皮發麻,用力搖頭,他對學習只有痛苦的回憶。

桑普森明白盧埃林抗拒的原因,但也知道盧埃林不可能一輩子靠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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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艾雅 發表於 2019-6-11 21:0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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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被追殺的愛麗絲(二)

他們在餐廳吃完午餐之後,盧埃林本想窩回房間裡面休息,但桑普森堅持要他跟上來。

盧埃林雖然不是很高興這種提議,但他也不知道要幹嘛,只好跟他一起出去。

下午時間,街上攤位林立,食物香氣飄散在空中,不過盧埃林和桑普森才剛吃完午餐,食物的香氣對他們沒這麽大的吸引力。

他們停在一棟高大宛如豪宅的建築物前,木門上的大招牌用墨黑的字寫著「冒險者公會」。這棟建築物的前門有四扇,為了方便人們進出而把門開著,站在外面就可以看見內部精緻明亮的裝潢。

就在他們要踩著矮石階進入裡面時,凱爾賽的聲音從他們身旁傳來,「唷,午安,你們幹嘛來冒險者公會?」

「賺錢啊,打算挑不用打架的委託,會選那種只要誰都能做的委託。」

「那種委託沒什麽錢吧?」凱爾賽不解,挑不用戰鬥的委託是最沒報酬的,一般人想賺旅費通常都選擇收集東西賣商人,東西夠特別可以賺一筆驚人的費用,足以從不可思議之國玩到卡依倫。

「的確沒什麽錢,我的目的不是要賺旅費,而是為了盧埃林。」

盧埃林不想做,又怕說出來會打壞和桑普森的關係,只能默默低著頭。他出國是為了躲避父母的欺壓,為了治療失去弟弟的心痛,為了尋找茱麗葉,賺錢不在他的預計中。

「該不會是想給這傢伙事情做吧?」

「對啊。」桑普森苦笑。

「是嗎?我也是來找事情做的,在女王傳喚我之前,我有時間賺回布林埃爾的旅費。」凱爾賽只是冷淡地瞥了盧埃林一眼,很快就把視線轉移到桑普森身上。

那一瞬間,盧埃林身子僵了一下,他覺得凱爾賽剛才的眼神是在輕視他。

「桑普森,我……還是算了,我想回旅館休息……」

「盧埃林。」桑普森沒了平常的輕鬆,眼神變得嚴肅,「那件事情已經過了一個多月,我不會要求你忘記,但是你不可能一輩子都這樣,我也無法照顧你一輩子。」

盧埃林自然知道,桑普森沒有義務照顧他,是為了某種目的才讓他跟著。他認為自己早就已經淪為廢人,什麽都不會做,甚至偶爾有回艾格勒斯比較幸福的想法。

「他不喜歡不用強迫吧?」凱爾賽出來打圓場,他不懂為什麽桑普森要堅持給盧埃林找事情做。

「或許是我太急了吧,但是……」桑普森沉下臉,暗暗咬牙,隨即搖了搖頭,「不,沒什麽,總之我會堅持拉他一把是為了一位小姐,在見到那位小姐前,要讓他振作起來。」

「對方又沒要你多管閒事吧?」凱爾賽看盧埃林一臉不甘願,覺得他有點可憐。

「的確,不過我有我的理由,不只是出於好友關係這麽簡單,再說這也是我的贖罪。」

盧埃林當然知道桑普森會這麽擔心他,只是為了茱麗葉而已,或許有一點善意的成分,但他就是不想接受。對方都釋出善意,隨便拒絕對方好像會傷他的心,有點不知所措。

「能理解你關心朋友的用意,不過對方不接受你也不能強迫吧?」凱爾賽依然不解桑普森的心態,不解為什麽非要盧埃林接受他的好意。

「的確如此,到時我也有非常手段。」桑普森攤手聳肩,他看得出盧埃林什麽都不想做,但這種心態對於生存一點幫助都沒有。

「非常……手段?」盧埃林心頭一顫,深怕桑普森生氣,他們會決裂。

「嗯,你再把自己當廢人,我可是會真的丟下你喔。你就算本身有利用價值,我也大可選擇讓茱麗葉小姐再睡幾十年,等羅密歐下次投胎轉世再把人帶過去,不一定要現在。」

「這個……我……可是……我什麽都不會……什麽都不會做……」

「是大家都認為你什麽都不會,還是你自己認為呢?」桑普森冷笑,對於盧埃林的想法不以為意,「我不覺得你什麽都不會,什麽都不會是不可能去打工,也不可能在各式各樣的比賽中拿名次。」

桑普森在艾格勒斯時會看網路電視,很多體育賽事、藝能競賽或是智能競賽都有盧埃林和丹尼爾參加,他們兄弟倆經常拿下第二或第三名。他和盧埃林同班的時候,班上很多人都覺得盧埃林不但很厲害,還很謙虛,從不因為拿第二名或第三名而自傲,總認為自己應該要更精進自己。

現在看來,恐怕不是——桑普森開始懷疑盧埃林是表面上維持那樣,私底下應該很累才對。

盧埃林無言以對,他會溜冰、會彈鋼琴、數學很好、繪畫功力還不錯、運動神經不差……但這些技能他不知道除了比賽外,還有什麽用途?他練這些技能並非出於學習意願,只是父母要他學才學。

去打工只是為了殺時間和躲避父母,順便賺點零用錢,免得哪天父母不給他生活費,會沒錢花用。

盧埃林依然很抗拒工作,他不願工作的理由是:好不容易脫離父母的掌控,現在還希望能悠哉一點。桑普森無法繼續勉強他,加上路上太多人,繼續說教可能會讓盧埃林沒面子,乾脆打住。

盧埃林對不可思議的路不熟,於是單獨留在大廳的休息區,坐著發呆,桑普森和凱爾賽去委託佈告欄前找委託。
冒險者公會美其名是給冒險者各種資訊的地方,實際上也有不少非冒險者會來這裡聚集,交換情報或是賣東西或是發私人委託之類的。

冒險者公會有許多不同國家或地區的人,即使大多的人看不出盧埃林的穿著是哪個國家的人,也不會因此在他身上多注視幾秒——喊不出名字的國家不差艾格勒斯一個。

看著人來人往的人,盧埃林很羨慕那些臉上帶著光采奕奕的神情的人,他曾經也有過那樣子充滿自信和開心的時候,但是父母總是在他認為自己盡力得到成果的時候,直接澆他一桶冷水,幾句話就把他的努力當成他們的教育的成果。

反正不管在怎麽努力,那些結果永遠不會回饋到他身上,那麽努力有什麽意義?盧埃林已經受夠努力學習,努力學習換來了他弟弟的死亡,所以才更不想努力。

盧埃林趴在桌上,打算閉眼休息時,他似乎聽見外面傳來倉促的腳步聲和男性們的吆喝聲,在他看來,也不過是跟他無關的鬧劇而已。

腳步聲和吆喝聲遠離得很快,幾個人剛才往窗戶外面看了一下,似乎是一群士兵在追著一個人,但那個人的個子矮到大部分的人都沒能看清楚其身影,有人推測被追的是一個小孩子。

士兵跑得很快,小孩子也跑得很快,現在追出去估計也看不見他們了。

桑普森和凱爾賽登記完任務回來,把盧埃林一起帶離公會。

他們離開公會還沒走很遠,盧埃林就覺得自己的衣服似乎被人拉了一下。他停下腳步,低頭看了一下被拉的位置,有個躲在建築物之間縫隙的小孩子拉著他的衣服,穿著斗篷看不出性別。

小孩稍稍抬起頭,那張臉盧埃林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桑普森一眼就認出來,壓低聲音喊出對方的名字:「愛麗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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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艾雅 發表於 2019-6-13 21:0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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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被追殺的愛麗絲(三)

「噓——現在人家正在躲那些奇怪的盔甲叔叔……」

「我先告辭了,不能被捲進這個國家的內政問題。」凱爾賽嘆氣,他還打算活著回到布林埃爾去,雖然想幫愛麗絲,但也要先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說。

盧埃林一臉困擾,「那個……桑普森,我們也走吧……」

「求求你們,不要丟下我……不要……」愛麗絲的眼淚掉了下來,抓著盧埃林的衣服的手正在發抖。

桑普森看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士兵後,蹲下來說:「我們先躲起來再說吧。」

「桑普森,不是說不會捲進事件嗎?」

「愛麗絲的樣子顯然是想求救,至少先聽完發生什麽事情再決定。」桑普森說著,貼著牆,橫著走進牆壁間的縫隙。

盧埃林看著愛麗絲的手抓得更緊,有點不忍丟下,只好乖乖跟著躲進去。

「說吧,發生什麽事情了?」桑普森不忘確認外面有沒有士兵。

「求求你們,救救院長他們!」愛麗絲的語氣非常急,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著,「一群奇怪的叔叔突然間攻擊整個孤兒院,院長他們……他們……嗚嗚……」

「乖喔,慢慢說,院長他們怎麽了?」盧埃林摸了摸愛麗絲的頭,試圖安撫她。

「他們被那些奇怪的叔叔打,怎麽辦?」愛麗絲雙手發抖,抱著身體,當時士兵拿著鋒利的武器指著她,她怕被那些武器戳死,加上院長和廚師幫她拖住士兵,她才勉強逃出森林。

逃出城鎮後,士兵一路追著她,每個人看見她被追殺都不肯出面救她。奇怪的是,她明明跑不過那些士兵,那些士兵卻都在差一點抓到她的時候被各式各樣的意外干擾,像是被從天而降的毛毛蟲和白色絲線擋住去路、空間突然間扭曲一下,還有人追到一半昏睡過去。

「愛麗絲,妳知道紅心女王的事情嗎?」

「院長只說是個跟巫婆一樣可怕的阿姨。」

無語了幾秒,桑普森摸了摸下巴,推測院長沒跟愛麗絲說太多關於紅心女王的事情,愛麗絲恐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女王忌憚。

「那我們現在要幫她嗎?去救的話……搞不好……會、會出事吧?」

「的確是會,不過不幫的話,等於是讓一個小女孩被一群士兵殺掉,萬一那些士兵中有變態就會更糟糕。」桑普森想了想,看見愛麗絲哭哭啼啼,覺得不幫忙良心過不去,再說他也見過很多大風大浪。他想幫忙有一百種以上的方法可以讓愛麗絲脫離險境,最麻煩的就是盧埃林了。

桑普森一旦幫忙,不可能不把盧埃林捲進去,問題是盧埃林除了運動神經好之外,沒有其他對付士兵的手段,也不見得有膽子跟士兵打起來。

「這……會有大麻煩吧!」盧埃林不敢冒險,愛麗絲在這個國家被當成頭痛人物,代表會給他們惹來很大的麻煩,說不定還會走不出這個國家。

「大家為什麽要討厭我?我明明什麽都沒做啊!」愛麗絲用力哭喊,這一喊,盧埃林呆住了。愛麗絲對於沒人肯幫自己,感到絕望,一陣心寒。

這句話,也是盧埃林想對著父母喊的——明明沒有做過什麽令他們厭惡的事情,他們卻總是用瞧不起的眼神看他。

盧埃林摸上愛麗絲的頭,笑著說:「不用擔心,我和桑普森一定會幫妳擺脫士兵,別哭了好嗎?」

「真的?」愛麗絲的眼淚依然在眼眶中打轉。

桑普森有點訝異,沒想到盧埃林會被這一吼說服。

「嗯,不過得先想辦法從這裡出去。」盧埃林打量著愛麗絲,以非常快的速度在腦中思考怎樣才能騙過士兵,「我有個妙計,先把愛麗絲帶到旅館去,桑普森,你能把隱身斗篷帶來這裡嗎?」

「你要怎麽保證這段時間你和愛麗絲不會被抓住?」

「離這裡最近的下水道是哪裡?」

「恐怕沒有吧?我沒仔細注意過。」

「那能買到繃帶之類的東西嗎?我要讓愛麗絲偽裝臉被燒傷,衣服也要換掉,但我沒有女生的衣服。」

桑普森跨過盧埃林的大腿,往外探,思索了一下,這附近人來人往,雖不見得士兵會巡邏這一帶,但讓愛麗絲用這副打扮,遇到的話基本躲不了。

「人家逃不了嗎?」愛麗絲的眼淚再次掉下來,覺得自己給人添了很大的麻煩。

盧埃林注意到桑普森的外套,靈光一閃,「不,不對,桑普森,你的外套脫掉給愛麗絲,我把手錶放在愛麗絲手上,斗篷兜帽不要脫,我把下半部折一半,臉上和手上都貼OK蹦,繃帶來不及買了,只能想辦法遮住臉。」

桑普森不知道盧埃林想幹嘛,但仍默默把外套套在愛麗絲身上,盧埃林把略長的斗篷捲起來,綁在愛麗絲的手臂上,說:「妳不要講話,等一下我幫妳矇混過去。」

「喔?你有辦法嗎?」桑普森挑了挑眉,他好奇著盧埃林會怎麽選擇幫愛麗絲矇混過去。

「嗯,如果混不過去我們就逃吧。」

「行,帶兩個人我能短距離瞬間移動,長距離沒辦法,消耗很大。」說完,桑普森再次往外看,人潮增加,士兵沒在附近移動,他對盧埃林和愛麗絲比了個手勢,示意要他們跟著他一起離開這狹窄的建築物間的縫隙。

三人混進人群中,由盧埃林牽著愛麗絲,桑普森走在前面。

他們不停確認四周的情況,愛麗絲不敢抬起頭,深怕上半臉被看見,只是僅僅拉著兜帽的邊緣。

他們正要穿越十字路口時,一旁走來三名士兵,那三名士兵盧埃林有印象,其中兩個是昨天被凱爾賽阻止的,一個生面孔。

被凱爾賽阻止的人對盧埃林和桑普森有點印象,但不太確定他們是不是跟凱爾賽在一起的人,加上他們帶著一個穿著髒斗篷小孩,有點可疑,於是走過去堵住他們的路。

「請問有什麽事情嗎?」桑普森直接裝成不認識,用禮貌的態度問道。

「你們昨天是不是跟一個騎士在一起?」

「什麽騎士?」盧埃林接著裝傻,現在最好不要說出和凱爾賽住同一個旅館的事情。

「布琳埃爾的騎士,應該很醒目吧?」

「布林埃爾的騎士?」盧埃林歪著頭,裝作思考一下的樣子,苦笑著回答:「對不起,我完全沒有印象,我是第一次出國,也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國家,這個國家的外國人很多,我不太會辨識其他人的國籍。」

厲害……桑普森觀察著士兵的反應,沒想到盧埃林說謊可以說得這麽有理和不動聲色,好像自己演繹過很多次一樣,士兵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人了。

「那麽那個小孩是誰?你們跟這個小孩是什麽關係?」

「我們離開冒險者公會時,看見有個小孩身上有很多傷痕,可能受到虐待,聽她說家裡不久前發生火災,我們不忍心這樣的小孩一個人在外流浪,打算晚點把她送到收容所或孤兒院。」盧埃林笑得非常鎮定和溫和,一點破綻都沒有,而他說的一部分是事實,只是有點誇大。愛麗絲的身上有點擦傷,在逃跑時撞到旁邊的東西和跌倒時受傷的。

確定士兵走遠後,盧埃林鬆了一口氣,說:「還以為會被發現。」

「快走吧,趕快到旅館去。」桑普森催促看了一下士兵們離開的方向,人越來越多,士兵要在茫茫人海找到他們的機會不大,是適合溜回旅館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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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艾雅 發表於 2019-6-20 20: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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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不可思議,登場(一)

桑普森和盧埃林居住的旅館對面有一棟比旅館更高的石造大樓,大樓的頂樓有兩名男子,一名有棕色貓耳,茶色短髮,如貓眼般的紫色眼眸中帶著幾分調皮的笑意,彷彿下一秒就會到對面的旅館大樓玩弄房客。另一名個子比貓耳男子個子略高,灰色長髮,戴著單片眼鏡,穿著鬆垮的服裝和有點破爛的布鞋,給人不修邊幅的感覺卻又不失精明感。

「喵嗚,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把小愛麗絲帶來啊?」貓耳男子雙手拖著下巴,一臉無趣,他恨不得闖進盧埃林他們的房間把愛麗絲直接綁走。

灰髮男子無語了幾秒後,按著眉宇說:「現在我們亂動可能會把那兩個無辜的人捲進去。」他指的是桑普森和盧埃林,他們本來打算讓士兵們不會回頭找愛麗絲後再去接她,沒想到居然有人會救愛麗絲。

盧埃林和桑普森的打扮和不可思議之國的風格有點類似,但又有點不同,外表也不像不可思議之國的人,他們也猜不出這兩人是哪個國家來的。

「一直看又不行動很無聊耶喵。」

「我們現在是要觀察那兩個人會不會傷害愛麗絲,一旦有問題馬上動手。」

「那我們要看到什麽時候啊喵?」

「不知道,等三月兔確認紅心女王沒大動作之後再說。」

「喵喵!太無聊了,本喵等不下去了!本喵要去找小愛麗絲啊喵!」就在貓耳男子一腳踩上欄杆,打算直接跳到對面時,被灰髮男子抓住罵:「不准添亂!」

「喵,我才不管咧喵!本喵現在就想見愛麗絲啊喵!」

「你現在亂來要是被紅心女王盯上怎麽辦?」

「那就扁紅心女王啊喵!」

「要不是因為伯爵夫人,你已經不知道被砍幾次頭了。」灰髮男子再次覺得頭痛,所以他才不想跟這隻貓青年一起行動,每次要阻止他都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精神力。

乾脆把他架回去店裡吧……灰髮男子的手掌中出現白色絲線,絲線彷彿有自我意識似地往貓耳男子方向靠近。

「喵嗚,你休想要本喵放棄見小愛麗絲喵!」說著,貓耳男子身後出現紫黑色漩渦,他朝著漩渦的方向跳進去後,漩渦消失,絲線也撲了個空。

「這隻蠢貓,盡給我找麻煩!」男子額爆青筋罵著,嘆了口氣,轉身老實走樓梯下去。


貓耳男子利用空間轉移闖進盧埃林的房間,穿越空間時,不偏不倚踩在盧埃林的身上,害他狼狽地倒在地上。貓耳男子似乎不想從他身上下來,就乾脆維持跪坐在他身上的姿勢,說:「本喵來接小愛麗絲啦喵!」

「出現了,七大不可思議中的柴郡貓。」桑普森訝異地說出對方的身分,他第一個想找的並不是柴郡貓。這隻貓非常難找,神出鬼沒,沒想到對方自己出現了。

「貓耳……」愛麗絲雙眼發亮,死盯著柴郡貓的頭部,那兩個會動的貓耳讓她很想伸手抓抓看。

柴郡貓終於肯從盧埃林的身上下去,他走到愛麗絲面前,打算把人一把抱起來的時候,窗戶突然打開。

盧埃林身子一僵,望著窗戶,緊張道:「誰、誰啊?」

「不好意思,我們家的笨貓打擾你們了。」男性嗓音從下面傳來,白色絲線抓著窗戶邊緣,一名灰色長髮男子跳上來,抓著窗邊爬進來。他走到柴郡貓身後,雙手插腰,一副準備要把柴郡貓掐死的樣子。

「喵喵喵!青蟲你別來礙事啊!」

「是你才不要亂來,至少要等紅心女王鬆懈時再行動吧?」

「喵!那是要等到什麽時候!本喵的力量已經被封印五年,不能隨心所欲好煩啊喵!大家都到本喵的領域陪本喵玩,本喵就不會無聊了喵!」

「你這傢伙……想被紅心女王砍嗎?」青蟲額爆青筋,對於自己有這種難以溝通的同伴覺得頭痛。

「非常不好意思……那個……請問……你們是來帶走愛麗絲的吧?」盧埃林尷尬地打斷兩人,愛麗絲躲在盧埃林身後,她從剛才就被嚇到根本沒聽柴郡貓說了什麽。

「人家想留在這裡……」

「愛麗絲,這可不行,妳是唯一一個能把我們身上的束縛解開的人,唯一能封殺紅心女王的人。」青蟲推了下眼鏡,搖了搖頭,但卻沒有直接抓住愛麗絲。

「愛麗絲果然有某種力量能克制紅心女王嗎?」桑普森挑了下眉,打量著愛麗絲。

青蟲盯著盧埃林和桑普森,這兩人憑著機智將愛麗絲從危險中帶離,算是幫了不可思議們一個大忙,外表上看起來不是壞人,其中一個看起來有點軟弱……不過看外表不準確,誰知道這兩人接近愛麗絲的目的是什麽?

青蟲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先不揣測這兩人的想法,於是說道:「不管愛麗絲的力量是什麽,我有一件事情想拜託你們。」

「想叫我們把愛麗絲讓給你們?還是……要我們帶愛麗絲過去找你們?」桑普森眨了眨眼問道。

「喵!當然是我們當場帶……」柴郡貓話還沒講完,青蟲一掌拍上柴郡貓的臉,阻止他講話,搶走發言權:「帶她到瘋帽子的服飾店,我們會在那裡等她,到時就沒你們的事情了。」

盧埃林聽了,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把愛麗絲交給別人照顧了,「那我們什麽時候過去?」

「晚上八點,士兵到晚上十一點才會開始巡邏。」說著,青蟲用手上的絲線把柴郡貓捲起來。

「我……不想去……我不認識你們……」愛麗絲躲在盧埃林身後,用膽怯的眼神回應。

青蟲嘆氣,沒想到愛麗絲會抗拒,頓時不知道該怎麽說服她。

「愛麗絲,妳的事情和孤兒院的情況,說不定這些人比我們清楚。我們很想帶妳回孤兒院,但是士兵可能還在那邊,單憑我和桑普森是沒辦法把妳送回去的,但是他們可能有辦法對付士兵,還能把孤兒院院長和廚師救出來喔。」盧埃林摸了摸愛麗絲的頭,用溫柔的口吻說服她。

聽起來很有道理的話,一下子就說服愛麗絲。本來桑普森想說自己打得贏士兵,但還是決定先不要在不可思議們面前洩漏自己真正的實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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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艾雅 發表於 2019-6-27 22: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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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不可思議,登場(二)

不可思議之國的城堡內。

紅心女王正用鐵青的臉色瞪著站在她面前的兩名士兵。

士兵告知紅心女王先前布林埃爾的騎士出來攪局讓他們錯失一次解決愛麗絲的機會,接著不可思議出來干擾他們,讓他們完全追丟,懷疑愛麗絲現在在不可思議們或凱爾賽其中一方的手上。

紅心女王聽了最想先砍的是自家的士兵,布林埃爾的騎士代表居然干涉這件事情,而這兩人現在才報告,未免也太慢了吧!她很想以這兩人失職拔了他們現在的位置,但是在那之前還有個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紅心女王忍著怒氣,寫下一封傳喚信,她不可能在凱爾賽幫助過愛麗絲後,還這麽輕易放他回去布林埃爾,就算凱爾賽說不知情,也不能輕易放過。

就在紅心女王在跟士兵說話時,她的兒子本來要來向她報告事情,卻不小心偷聽到女王的對話。

王子面色鐵青,他雖跟布林埃爾的騎士無冤無仇,但他也知道這一次的密函是兩國之間對於外交關係的信件,回信就算送回布林埃爾但布林埃爾的騎士沒回去,也會引起該國王子的不滿。就他所知,凱爾賽其實是王子的護衛之一,這一次會被派出來,也是布林埃爾的王子和騎士團團長商量出來的。

布林埃爾王子的護衛失蹤,不可能不引起對方的注意,尤其那位王子還非常重視自家護衛……

紅心女王氣在心頭上是不會聽進任何人的勸告的。王子很清楚這一點,決定先放棄向母親報告事情,彷彿腳底抹油般,快速跑掉。

王子慌張跑回房間,把房門上鎖,換掉身上的一身白色的華麗服裝,換成簡約的便服,套上斗篷和兜帽。他壓下藏在桌子底下的按鈕,牆壁暗門開啟,他立刻走地道離開城堡。

他一離開城堡,馬上前往某個他很熟悉的地方。他只要想找人求救,一定會去找某個人。

他來到一間服飾店,那間服飾店的燈難得是暗著的,簡約的門上也掛著「關門中」的木牌,代表現在不是營業時間。

他用力敲了好幾下門把上的金屬環喊:「瘋帽子先生在不在!瘋帽子先生,出來應門一下啊!」

裡面先是沉默了兩分鐘,正當王子想再敲幾次時,門就開了。一名金髮綠眸男子開門,那人穿著一身整齊的白色燕尾服,帶著高筒帽,手持一把簡單的黑色手杖,對著王子行禮:「王子殿下,午安,您怎麽突然間來訪呢?」

王子喘了喘氣說:「進去再說,在這裡沒辦法說。」

瘋帽子看了下外面,點了點頭,讓路給王子進來後,把門鎖上。

瘋帽子領著他到後院,其他不可思議通常都會在服飾店的後院聚集,只有一個人不在場。

「唷,王子殿下,好久不見啦。」綁著雙馬尾、有著棕色垂耳的少女比了個可愛的手勢,對王子拋媚眼打招呼。

「出大事了,母后想殺了布林埃爾的騎士,那位騎士的來頭不小,要是他真的被殺,布林埃爾的王子一定會發飆的。我現在頭快痛死了,你們誰能幫我去轉告一下那位王子或是幫我保護一下對方啊?」王子說著,頭有些發暈,背後都在冒汗。

「我記得,今天要帶愛麗絲過來的那兩人,似乎跟布林埃爾的騎士認識。」青蟲啜飲了一口溫熱的紅茶。他在觀察愛麗絲的時候,就發現盧埃林和桑普森與凱爾賽有來往。

六個不可思議和王子很熟,因此知道布林埃爾的代表長成怎樣,即使沒有直接接觸,光穿著就能辨識對方的身分。
「那我能待到那兩個人來嗎?」

「喔?你不怕被紅心女王罵嗎?」瘋帽子挑了下眉。

王子感覺到頭皮發麻,背脊發冷,隨即甩了甩頭,「那位代表是無辜的,來我們國家就是客人,怎能讓母后說殺就殺?」再說布林埃爾皇室要是因此對不可思議之國有所誤解,不是三言兩語能解釋的了的……比起他母親,他更怕演變成國際衝突。

「可是我們也沒有義務保護那位代表吧喵?」柴郡貓晃了一下尾巴,用慵懶的口吻說道。

「這……」王子頗為苦惱,柴郡貓說的話也是事實,不可思議和隔壁國家的騎士的確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如果能因此拉攏那位騎士的話,我們的勝率會上升。」青蟲放下茶杯,勾起嘴角,眼中閃爍著精明。

「怎樣都無所謂,只要不會拖延到時間就好……如果那位騎士的幫助可以不拖到我們拿回力量的時間,那我就幫忙好了……」坐在青蟲對面的灰髮男子拿著略為老舊的沉金色懷錶,看著上面的秒針繞圈。

「看來是有個好主意。」瘋帽子用充滿好奇的眼神看著同伴們。


晚上七點,吃過晚餐的桑普森、盧埃林和愛麗絲打算出門,為了以防被士兵發現,盧埃林和愛麗絲穿上隱身斗篷,跟在桑普森的身後。

愛麗絲雖然不想去,但一想到孤兒院院長,她還是不得不去。她現在很害怕在街上看見士兵,緊緊牽著盧埃林的手,怕被人群沖散。

抵達瘋帽子的服飾店後,桑普森敲了敲金屬環喊:「有人在嗎?」

青蟲出來應門,看了一下桑普森的身邊,「他們呢?」

「暫時隱身,讓我們進去,他們就會把斗篷脫掉。」桑普森回答完之後,無視青蟲,直接走進去。

確認盧埃林和愛麗絲跟進來之後,桑普森對青蟲點了點頭,青蟲才把門關上後上鎖。

盧埃林和愛麗絲同時把斗篷的兜帽脫下來,同時鬆了一口氣,剛才來的路上還擔心士兵們會不會出來盤問桑普森,結果沿路上士兵都沒出現。

「真不可思議,你們身上的斗篷,居然能拿來隱身……這東西我只有在兩百年前的某個貴族家庭看過。」青蟲鏡片底下的目光閃爍著強烈的好奇,沒想到年代這麽久遠的東西會出現在這裡,但對他來說最感興趣的還是斗篷使用的布料。

青蟲把愛麗絲手上的斗篷拿走,仔細打量一番,光從肉眼來看,只是普通的斗篷,需要用別種方法分析。

「雖然我很高興有人對卡帕萊特家族的產品有興趣,但現在恐怕不是讓你研究卡帕萊特的魔法的時候。」

「卡帕萊特……那不是兩百年前維洛那的貴族嗎?我記得他們家的東西應該在戰爭中燒光了,你為什麽會有?」青蟲的好奇心從斗篷轉移到桑普森身上。

「秘密,請把斗篷還給我,這可是茱麗葉小姐的東西,不能讓外人隨便拿去研究。」桑普森把斗篷從青蟲手上拿走,小心翼翼折好後,夾在腋下。

青蟲對於沒東西研究感到惋惜,但也沒忘記找盧埃林和桑普森來的目的,隨即收起無奈,端起正經之色說:「謝謝你們帶著愛麗絲過來,在你們離開之前,有個人想見你們,可以稍微留步嗎?」

盧埃林和桑普森滿臉疑惑,但沒有拒絕青蟲的請求,跟著他到服飾店的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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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艾雅 發表於 2019-7-2 20:5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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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飾店的後院有專門供人喝下午茶的空間,七大不可思議之其他五人坐在椅子上悠哉地喝茶吃飯後點心,但有著老鼠耳朵的男孩一副隨時都要睡下去的樣子。

「喵喵!是小愛麗絲耶!小愛麗絲快過來,瘋帽子準備了好吃的點心和茶。」

愛麗絲沒有反應,而是用疑惑的眼神盯著瘋帽子,她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見過瘋帽子,但怎麽想都只有模糊的輪廓。

「喔呀?小姐,怎麽了嗎?」瘋帽子對愛麗絲投以溫柔的微笑,愛麗絲用力搖了搖頭,儘管覺得瘋帽子有點眼熟,但還是認為他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

雖然七大不可思議只有五人在白色圓木桌前,但是實際上是六個人坐在茶桌前。多出來的那一個,有著一頭黑髮,一雙紅眸,長相清秀,此時臉上端著焦慮的神情,「真的能拜託他們嗎?他們看起來一副不能打的樣子……」

「安啦,他們打不贏士兵大不了我上如何?」三月兔用開朗的笑容反問。

「我覺得妳會把士兵打成殘障……」王子哭笑不得,以前就曾經發生過十個士兵打三月兔一人,至少有一半的人因為脊椎受創沒辦法繼續從軍,其他人不是骨折就是外傷太嚴重差點死掉。

「實在不懂青蟲這種浪費時間的提議是不是真的有用……」穿著黑色燕尾服、頂著兩條長長白色兔耳的青年打開懷錶,看了一下時間,「再過半小時我要回家洗澡,不然會趕不上睡覺時間。」

「請問……你們剛才說保護布林埃爾的代表,發生什麽事情嗎?」盧埃林尷尬地打斷他們的談話。

「你們認識凱爾賽先生吧?」王子的神情緊繃,語氣有些顫抖。

「嗯,認識啊,請問布林埃爾的騎士發生什麽事情嗎?」桑普森乾脆承認,這也不是需要隱瞞的事情。

「請你們幫我轉告那位騎士,被母后傳喚,千萬不要過去,母后因為他幫助過愛麗絲想殺了他!」

「用母后這個稱呼法啊……該不會你是這個國家的王子吧?」桑普森摸了摸下巴推測。

「是、是的,我是這個國家的第一皇子,哈爾特,我有一件事情想拜託你們……」哈爾特表情頗為為難,「我希望由愛麗絲幫我把母后作為不可思議的力量轉到我這裡,如果是愛麗絲就辦得到……但是……但是……我……」

「這想法很危險喔,紅心女王知道的話,你會被殺喔。」瘋帽子用略為輕佻的口吻說,但表情一點都不緊張,反而一派輕鬆,「不過這的確是最好的作法。」

「如果……如果我幫了你們,你們會幫我救出孤兒院院長他們嗎?」愛麗絲不安問道,她很想快點回家跟孤兒院院長重逢。

不可思議們和哈爾特的表情都變得十分僵硬,三月兔苦笑著說:「乖喔,愛麗絲,等事情結束好嗎?士兵已經不會去孤兒院了。」

「喵……」柴郡貓垂下耳朵,「小愛麗絲……對不起,我太沒用了……喵……」

「為什麽要道歉?孤兒院院長和廚師叔叔怎麽了?」

「這個……我們現在不能說,但是事情結束我們保證告訴妳真相。」青蟲扶額嘆氣,希望愛麗絲不要再問下去了。

「是不是……那兩個人出了什麽事情才不能說?」盧埃林這一問,馬上被桑普森用眼神警告。

不可思議們全都沉默了,愛麗絲的語氣充滿慌張和急促:「為什麽不說話?快告訴人家發生什麽事情?我要回去孤兒院!」

「愛麗絲……抱歉喔……妳先睡覺吧……」有著老鼠耳朵的男孩從椅子上跳下來,突然出現在愛麗絲面前,用手指點了一下她的額頭,讓她直接昏倒。

瘋帽子走過去,蹲下來,接過愛麗絲,把她橫抱起來,「小姐,對不起,我們去的時候其實慢了一步,不過現在我們不能打擊妳,所以只能先隱瞞了。」

「慢了一步難道說……」盧埃林錯愕,沒把句子說完,其他人也知道他想說什麽。不可思議們點了點頭,柴郡貓鼓著臉頰說:「實在太奇怪了啦,明明藏得很隱密,為什麽還是被發現了喵?那裡可是本喵的領地範圍,那些士兵居然有辦法進去撒野,連主人都不知道原因喵!」

「的確很奇怪,五年來都沒有被找到的地方,突然間被找到……」青蟲也忍不住疑惑了。

柴郡貓和他主人的管轄地是整個不可思議最迷的地方,他的能力被封印之前,那裡堪稱迷宮般的複雜,空間隨時都在變化。能力被封印後,路雖然是固定的,但是偶爾會起霧,加上很多地方沒燈光,晚上很危險,路又複雜,容易迷路。

「會不會是有你們以外的人進去過被追……不、不會是因為我和桑普森曾經帶愛麗絲回去過一次,那時候被誰追蹤吧?」盧埃林面色刷白幾分,第一次見到愛麗絲時,他們和凱爾賽曾經帶著她回家過,那時候凱爾賽的樣子像是察覺什麽。

「你們這些人也太誇張了吧喵!」柴郡貓大力拍桌站起來,連三月兔和白兔耳男子都露出責備的目光。

「等等,柴郡貓。」瘋帽子舉起手杖,攔住柴郡貓,免得他衝上去打人。

桑普森仔細回想了一下,不記得具體細節,但記得自己的確曾經帶愛麗絲回去過,凱爾賽有沒有做出察覺什麽的表情就不確定了。

而他們救她的時候,長相被士兵看見……呃……桑普森嘆了口氣說:「要不要為了表示賠罪,我們幫你們一次?需要我們做些什麽?」

「等等,桑普森,這樣好嗎?就算是因為我們……」

「正因為是我們造成的,才更要賠罪吧?盧埃林,你如果怕死可以不參與,我不怕死之外,他們殺不死我。我要是出事,惡魔一定會為了契約出來救我,所以不管冒多大的險,我一定能活下來。」

「就算這樣還是太危險了!要跟那麽危險的人槓上……」盧埃林對桑普森和惡魔的契約有點好奇,但比起那個,更想先阻止朋友亂來。

「我本來就打算幫助凱爾賽,和他交情不錯,沒希望他死在這裡。」桑普森搔了搔臉,他知道盧埃林是不希望他跑去送死,但是他有自信不會死,而且一定能全身而退。他拍了一下盧埃林的肩膀說:「要是不想幫,你可以躲在旅館休息,盡量避免出門比較好喔。」

盧埃林低下頭,暗暗咬牙,感到無力。丹尼爾的死亡他沒能力阻止,凱爾賽可能被砍頭他沒勇氣出手,桑普森打算去送死他拉不住,為什麽總是要看著悲劇一再重演?

「我……至少讓我做點什麽……」盧埃林垂頭拉著桑普森的袖子說著,「我已經不想再看見有人死在我面前。」
「是因為丹尼爾的事情嗎?」

盧埃林點了點頭,表情依然很消沉。桑普森困擾一笑說:「你只要有心,什麽都做得到,別把自己看輕了。」

「這個人看起來什麽都不行吧喵?」柴郡貓晃了晃尾巴,看不出盧埃林這麽軟弱,能做什麽。

「不要小看他,其實他頭腦很好,上次愛麗絲能從士兵的追殺中逃脫就是靠他的頭腦喔。」

「原來如此,是頭腦派的嗎?」青蟲摸了摸下巴,開始思考要怎麽借用盧埃林的頭腦幫他們達成目標。

「等等,我沒這麽聰明,只是剛好想到逃脫士兵追殺的方法和桑普森當時穿著外套才有辦法……」

「能那麽短的時間內想出偽裝愛麗絲的方法和騙過士兵的言詞,你並不笨。」桑普森的話讓盧埃林露出驚訝的表情,這輩子盧埃林還沒從誰口中聽到稱讚的話過,他的父母永遠只會嫌他不夠好。

「嗯……那我就……想想辦法吧……不過凱爾賽會聽我們的勸告,收到傳喚不去紅心女王那裡嗎?」

「以他的地位來說不可能,因為就算他不去,也會有人帶他去,所以救他比較乾脆。」桑普森聳了聳肩,雖然王子希望他們阻止凱爾賽去城堡,但他知道阻止不來,只要有名目,凱爾賽就不得不去見女王。

「我知道母后會在哪裡謁見他。」

盧埃林和桑普森同時看向王子,不可思議們也對他說的話投以好奇的眼神。

他們的救援行動和奪回國家主控權的行動,當紅心女王傳喚凱爾賽的時候,便是開始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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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艾雅 發表於 2019-7-7 09:4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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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救援、拉攏(一)

愛麗絲醒來時,身在光芒微弱的房間內,躺在地上,身上蓋著毛毯,身旁似乎有幾個人圍著她。

她迷迷糊糊睜開雙眼,看了下四周,她被六個不可思議包圍著,他們圍成一圓,卻什麽都沒做。地上畫著一個大園圈,她躺在大園圈上,另外六人分別站或坐在另外七個小圓圈的其中六個上。

睡鼠坐著睡著,柴郡貓正在梳理他的尾巴,瘋帽子不知哪裡搬來一張桌子,和青蟲正在一邊喝茶一邊猜謎,三月兔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時鐘兔看著懷錶的秒針不知道轉了幾圈。

「喔呀?小姐,妳終於醒了。」

「這裡是哪裡?」

「我家的地下室,請妳使用力量讓我們身上的封印解開,趁著哈爾特回城堡確認情況的時候,我們可得快點準備好呢。」瘋帽子拿下高筒帽,優雅地彎身行禮,「現在只有小姐妳能幫我們了。」

「使用力量?封印?」

「哎呀呀,對不起,我們要他們對妳保密,在妳長大到足以對付紅心女王之前都不能說,但是現在情況很急呢。」
瘋帽子無奈一笑,當初把愛麗絲交給孤兒院院長的人就是他,那時他要求院長和廚師在愛麗絲十六歲以前別告訴她真相,也不要讓她進入城鎮,現在已經沒那種餘力等她慢慢長大了。

「愛麗絲,妳是這個國家的秩序和規則,能夠矯正這個國家失去的規則,也就是把我們的力量解開。」青蟲一邊說著,一邊倒第二杯茶。

「秩序?」愛麗絲一頭霧水,完全聽不懂青蟲的意思。

「不是吧?這個國家的秩序與規則不是變化女神嗎?」和盧埃林一起待在圓圈之外的桑普森反問。

「愛麗絲是變化女神的轉世,兩百多年前,某一任的紅心國王貪圖神的力量,意圖成為秩序,為了阻止那一任的紅心國王,和當時的王子一起用計謀推翻國王,但是女神的力量變得虛弱,無法再保護這片土地,所以我們向女神提議轉世成人類保留元神。因為女神的名字就叫做愛麗絲,為了方便分辨,所以女神每一任轉世都會叫這個名字。」
青蟲說完後,一口氣把杯子裡的茶喝完。

變化女神,是創立不可思議之國,並開啟該國一千多年輝煌時期的重要神明,是這個國家長久信奉的神。據說這名女神曾經居留於地面,兩百多年前突然消失,但沒人注意到女神失蹤之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誕生一位名為愛麗絲的女性。

紅心女王之所以要打壓愛麗絲,是因為預言告訴她:愛麗絲會讓她失去一切。預言不可能明說愛麗絲會做什麽,但是愛麗絲是變化女神的轉世,要讓她失去力量有的是辦法,不如在她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滅了她比較快。

王子的想法與紅心女王相左,他認為母親的行為是在跟神明反抗,這種反抗早晚會讓不可思議之國因為神力的漸弱而消失,他因為這樣子跟母親吵了好幾次架,最後都不了了之,母子早就冷戰五年了。

不可思議們當然不可能讓紅心女王殺了愛麗絲,於是在愛麗絲五歲的時候,由瘋帽子、三月兔和柴郡貓將愛麗絲從家裡的火災中帶出來,但她的父母沒能從火場中逃出。之後愛麗絲就被帶到柴郡貓的領地,由兩個原本在孤兒院工作的人負責照料她的生活起居。

「原來如此,怪不得愛麗絲身上有種奇怪的力量,原來是神力嗎?」

「喵嗚!就是這樣,所以本喵才要把小愛麗絲放在自己的領地啊!還不是你們兩個笨蛋害小愛麗絲的家被攻擊啊喵!」柴郡貓一想到盧埃林和桑普森害慘愛麗絲,對他們頗有不滿,但是現在能拉凱爾賽這個生力軍加入的,只有這兩人。

盧埃林縮了縮身子,顯然被柴郡貓的視線嚇到,開始後悔說出自己曾經踏進過愛麗絲的住處的事情。

「好了,愛麗絲,我們要快一點,我們沒多少時間了。」時鐘兔收起懷錶提醒。

「我要做什麽?」愛麗絲依然處於狀況外。

「待在原地就好。」瘋帽子笑著回答。

坐在位子上的瘋帽子和青蟲放下茶杯,把椅子從圓圈上移開。三月兔用力掐著睡鼠,猛力搖了幾下喊:「醒一醒!我們要開始了!」

睡鼠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站起來,所有人都就定位,法陣開始發光。



凱爾賽一早醒來便在門口發現傳喚他的信函,信函上的內容很簡單,大致就是說回信已經完成,他可以過去領取,時間是下午。

中午吃過飯之後,他帶上武器,搭車前往城堡。一到城堡,他就被一名個子比他矮一個頭、全身包裹在鎧甲下的士兵帶到城堡的後花園,卻沒有馬上帶著他見紅心女王,而是伸出手,刻意壓低聲音說:「請交出武器。」從聲音聽起來,是名女性。

在布林埃爾女性能當兵,但聽說不可思議之國的士兵全是男性,因此令凱爾賽有點疑惑。對方胸前的徽章有不可思議之國軍人應有的勳章,應該真的是這個國家的士兵,所以他還是把武器交給對方……畢竟身為士兵,職責是保護女王,要求交出武器以免他拿武器砍人很正常。

那名拿著他的武器的士兵並沒有跟著他一起走,而是讓另一人負責帶路,不禁懷疑起那名士兵的身分。就算沒有武器,他還是能防身,不過對手用魔法就沒轍了。

在士兵的帶路下,他來到女王所在的花園迷宮的正中間,女王蹺著二郎腿,坐在舒適的椅子上喝茶。

「布琳埃爾的騎士,凱爾賽,拜見女王陛下。」

「起來。」女王冰冷的聲音命令。

「聽說,你曾經幫助過愛麗絲?」

「關於您和愛麗絲的事情我並不清楚,我只知道欺負一個十歲小孩的行為十分不妥而已。」凱爾賽這話中沒有否認,他看得出不管否不否認,對方都會認定他就是有幫,不如直接承認。

「就是你讓我們追丟愛麗絲,來人,給我把他……」

「請等一下,我不明白你們追殺一個小女孩的原因,但就我只幫過那麽一次就斷定是我讓貴國士兵追丟,是否太武斷了一點?」

「想狡辯是嗎?」紅心女王額爆青筋,抬起手,咄咄逼人下令:「把這個人的頭給我剁下來!」

「這可不行。」桑普森的聲音從上方出現,兩顆銀白色的球體突然從紅心女王面前砸過來,士兵們擋在女王面前,正要打掉那兩個球體物的時候,球體物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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