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看了看走在他們面前的小男孩,又看了看跟在最後,被捆在一起的宮治和日向,覺得此情此景說不出的詭異。 方才小男孩應下了研磨的邀約,幾人手忙腳亂的按住這兩個冒牌貨將他們綁在一起後,雙方開始了比賽。 「你們可不可以不要再跟著我了?」男孩忍無可忍的回頭看向背後一群高中生。 「為什麼?」研磨慢悠悠的回答:「我們也覺得排球場該往這邊走,不行嗎?」 小孩噎了一下,更加憤怒了:「那你們走前面!」 「那先走到排球場的就會是我們,這樣也沒關係?」 「......」 「反正照著這樣走下去,先走到的也是你,是在生什麼氣?」 「......」 這大概是他們十點進體育館以來最放鬆的時候了,黑子默默想著。 只是孤爪君說的沒錯,照這樣下去先走到體育館的也會是那個小孩,還是他已經想好了之後的解決對策了嗎? 噠、噠、噠。 突兀的腳步聲忽然間從轉角出現。 連同黑子在內所有人的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還來? 他們竟天真的以為跟著這小孩走到排球場,一切就可以結束。 然而可以確定的是,那小孩是他們現在的希望,比靠赤葦慢慢記錄路線找規律不知道快了多少,所以明知危機迫近,所有人硬是沒跑。 噠、噠、噠噠、噠。 腳步聲逐漸近了,黑子甚至感覺到他就在自己的身後。 「……」遲疑了一下,他還是回頭看了眼。 那是一個雙腿在不停流血的男人。 對方正歪歪斜斜地走著,腳步聲如此明顯大概是不熟練的緣故。 ……那雙腿不是他的吧?黑子很自然地如此推測,他看清了對方雙腿不停流血的原因正是因為大腿處的接縫,隨便一動,裂口就會泊泊流出血。 原本打量一下也該夠了,然而黑子卻覺得那雙腿莫名的熟悉,忍不住上上下下多看了幾眼。 看著看著就呆住了。 打量著男人的人自然不止黑子,其餘人竊竊私語的聲音宛如被摁下了放慢鍵後傳進耳裡。 『他的腿是搶來的吧?』 『是不是這雙腿用得不順所以要來搶我們的?』 『我們不能跟丟他,現在怎麼辦?』 「黑子?黑子!」 忽然一陣大力搖晃,黑子回過神來,對上火神擔憂的眼神。 「你還好嗎?」火神低頭看著他。 剛才黑子明顯心不在焉,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火神看著他稍微呆滯的臉,不知為何有點心慌。 「……火神君。」黑子張了張嘴,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先觀察,如果他有攻擊意圖,我們可能需要在這裡打敗他。』 現在他聽出來了,說話的人是黑尾君。 「青峰君……」黑子察覺他的聲音出現了哭腔,然而他控制不住。 「那雙鞋……是青峰君的……」 如果說褲子只是單純讓他感到眼熟,那麼鞋子幾乎是印證了他的猜想。 紛雜的聲音消失了,原本躁動不安的眾人奇蹟似的安靜了下來。 黑子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太突然了所以顯得沒有實感,卻又是切切實實發生了。 原來十點多分開行動時就已經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啊。 明明……他們關係好不容易才又好起來的。 平時那麼靈活、那麼強大的青峰君又是怎麼被他拔斷腿的呢? 青峰君那時候又在想些什麼? 一股大力壓住了他的頭,黑子抬起頭,發現是紫原的手。 那只明顯不符合高中生尺寸的大掌揉了揉他的頭。 「轉過去吧。」紫原說道。 不知為何,黑子覺得眼眶開始發脹,脹到自己無法遏止,脹到他也看不清紫原的表情。 自從黑子上一句話就開始沉默的火神似乎也被這句話驚醒,他驀地看向了低垂著眼的紫原,又看向了自己腳上的那雙鞋。 『給我乖乖拿去穿啦!笨蛋!』 『就當成是我們的比賽暫時中斷吧。』 火神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來。 暫時中斷…… 開什麼玩笑啊……這樣自己不就一輩子都贏不了他了嗎? 火神的眼睛一下子猩紅的可怕,他盯著男人,彷彿下一秒就要衝出去。 「你要做什麼?」彷彿感知到火神的情緒,黑子扯住了他的袖子。 「把他的腿搶回來。」火神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 黑子皺起眉頭,正想叫他冷靜,卻被另一邊的紫原打斷。 「這麼巧,我也想去。」 紫原對上了火神的眼睛,火神清楚的看見他的眼睛也紅了。 「一人一條腿剛好。」紫原的手掌從黑子頭上移開,黑子這次確定自己確實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殺機。 「比賽暫停,等我們一下。」研磨向面前的男孩說道,聲音不同於方才,明顯淬了冷意。 不能怪火神和紫原,看到他們有人的腿被接在怪物身上,著實令人火大。 「你們剛才有人中途落跑,現在只是活該。」男孩表明了不想管。 「那時候比賽明明結束了。」冰室忍無可忍的說道。 男孩沒有再回答,大概覺得這是個擺脫後面那群跟屁蟲的好時機,步履開始越來越快,結果被赤葦從背後抓住領子。 「這裡我們拖著,你們盡量速戰速決。」他朝後方吼道。 「你們這是犯規!」 跟在最後的男人看見面前的人停下來,竟開始以詭異的姿勢跑了過來。 黑子看著男人,忽然恍了下神。 那個人明明已經換了青峰君的腿了,真的是想要再找別人的腿來用嗎? 在遊戲中這種怪物得償所願了接下來不是該乖乖退場? 男人的目標是紫原,紫原原本手中正拉著捆著宮治和日向的繩子,見狀將繩子拋給冰室,避開男人抓過來的手,繞到他身後想絆倒他。 此時男人卻一個閃身,搶在冰室之前抓住了繩子。 紫原抓了個空,沒想到對方目標不是自己而是兩個臥底,硬是愣了一下。 一旁的火神在男人想拖著繩子往後撤時,扯住了另一端,此時方才一直安靜跟他們走的宮治忽然抬腳用力踹了他一下。 趁著此時空檔,男人以詭異的姿勢向原本來的方向奔逃而去。 另一頭男孩也沒有真的任由他們擺佈,側過頭露出碧森森的白牙,準備咬向赤葦的手,後者及時鬆開了對他的鉗制,換成研磨擋在他們身前。 「不遵守遊戲規則的人也是要被懲罰的。」男孩的臉扭曲的皺在一起。 「你好像也沒說過遊戲規則吧。」研磨沒有退讓。 男孩大吼了聲撲了過去,研磨沒有閃避。 在前者快碰到後者時,黑尾扯住了男孩。 男孩在空中硬是轉了個身,雙手掐向黑尾的脖子。 黑尾及時鬆開了手,側過脖子,堪堪避開對方的攻擊。 男孩撲了個空,腳步卻沒有停,逮到擺脫他們的機會直接轉向,在研磨沒反應過來的空檔溜出了包圍。 紫原待要追扯著繩子逃開的男人時被黑尾出聲制止:「別過去。」他皺起眉頭:「現在跟上他比較重要。」他的眼睛朝男孩的方向示意似的一瞥。 紫原聞言硬生生的停住腳步。 因為剛才的變故,現在他們與男孩中間落下一大段距離,為了避免空間轉移讓他們走散,眾人連忙跑了起來。 此時男孩在某扇看起來完全不顯眼的門前停了下來回過頭,其餘人在後面也跟著急煞。 「是我先到了!」他驕傲地揚起頭,眉梢眼角是掩不住的得意。 「……」研磨掃了眼緊閉的門扉:「你怎麼知道這裡是排球場?」 「我怎麼會不知道?」小男孩奇怪的反問。 他本來就是此地的產物,確實走錯有點離譜,但保險起見研磨還是想確認。 「不開門看一下?」於是他繼續問道。 男孩看了他一眼,黑子覺得如果他有眼白,剛才一定是想要翻白眼。 「……不就不想認輸嗎?」他小聲嘀咕道,接著用手推了推門。 然而……推不開。 「……」男孩的表情有點空白,隨即又生起了氣。 「你們不能因為門推不開就說這裡不是排球場!」 「……我們沒有這樣說。」出乎意料的,這次回答的人是黑子。 應該說,既然門明顯從內而外被反鎖了,加上對方的反應,讓他們更加肯定就是這裡沒錯。 「但是很可惜,我們沒有輸。」黑子平淡的嗓音聽不出驚慌。 「是我先到了!」現在男孩被這群人搞得耐性全無。 「我們有人分開走了,你沒發現?」不知是否是被剛才的事情弄得心浮氣躁,黑子也大聲了起來。 「有一個灰色頭髮的人他現在可是不在隊伍裡了喔。」 「那是因為他被人帶走了。」男孩覺得這個人在強詞奪理:「我剛才有看到!」 氣氛忽然安靜了下來。 其餘人有的不解的看向黑子,有人已經反應過來了黑子的意圖,秉住呼吸死死盯著門看。 一秒、二秒、三秒…… 男孩察覺了異常詭譎的氛圍,也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向了門。 緩緩的,門動了動,從裡而外打開了。 一顆頭探了出來,頭髮被外套的兜帽摀得嚴實,只露出張五官深邃而帥氣的臉。 那雙眼睛面無表情的掃過眾人一圈,最後停在最前面表情扭曲的男孩身上。 古井無波的眼睛忽然彎了起來,像是忽然變了一個人似的,挑衅的笑了。 像隻不懷好意的狐狸。 「真可惜。」他說道:「但我真的已經先來了喔。」 TBC
本來這段想分幾次寫完的,結果寫到停不下來,總之恭喜這群人可以暫時休息啦。
本文最後由 穗理 於 2024-6-23 11:5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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