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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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 [LoveLive! 蓮之空女學院學園偶像俱樂部│花梢/こずかほ] 耀夜的花帆ちゃん:肆意綻放(if花帆逃離蓮之空)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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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4-6-9 21: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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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綻放:旅途中的好心村民




這是第幾次重複這樣的生活,差不多也該膩了吧?
……反正持續下去也沒有意義,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我在哪裡,我是誰?

原始的森林,寧靜的村莊,和平、安靜、傳統、偏僻的小村莊,純樸外表上往往也隱藏著毫不掩飾的最直接惡意。
「這不是那個大個子嗎,是叫作什麼來著吱、吱吱?煩死了叫啥……好難念喔!」
與寧靜村莊相反,不匹配欺負人的玩鬧聲,小孩子的惡意總是那麼直白又過火。
「老大,大人都說那是從西方來,被詛咒的白髮魔女欸……啊眼睛好可怕是紅色的,啊啊……不要過去啦好可怕!」
「怕什麼,反正她又沒反應跟死人一樣,不會反抗啦!」領頭的孩子朝著地上安詳躺著的人丟了一顆石頭,就像是丟入水面,咚地一聲便再無波瀾。
「你看吧!」
無緣無故的愛也有無緣無故的恨,只是外觀、行為,無關內在,沒有理由,一個社會聚集的空間中,總有共同的敵人,或許是對未知的恐懼、生存的本能,犧牲一人團結眾人,這大概就是社會群體團結最划算的買賣路徑。
儘管那個敵人可能一點殺傷力也沒有。小孩子學著大人排斥的舉止,對待村子的異類,推搡、嬉鬧、嘲笑,不知分寸的傷害只會隨著退讓越演越烈,但她無所謂,發呆看著手臂沾染著沙塵,髒髒的,有幾隻螞蟻在上頭走來走去,一、二、三隻……好想睡喔。反正不會痛,都習慣了也沒什麼大不的。
只是……有點吵而已,那些雜音就只是雜音罷了,待在哪裡都一樣。
畢竟她已經沒有家了,遭受詛咒的怨念侵蝕而滅族,是她們一族在遠古戰場上遺留──天生的宿命,但在迎接注定的命運之前,她就被趕出家鄉。

那是被空之女神厭惡的孩子,泰坦族的小矮人。
綴理只有你自己,永遠無法成為光榮的泰坦族戰士。
唉只有一個也好。是時候了,綴理快離開吧。

要不是父母是純正的泰坦族人,或許她這種異常早在出生時就被丟到荒郊野外自生自滅。
但那又如何,改變不了她就是個異類。
是啊,不論在哪裡都一樣吧。失去故鄉,四處流浪,到底哪裡是她的安身之所呢?
蜷縮著身子,草皮的清新飄散在空氣中,天空是那麼蔚藍,既明亮又清澈,可是她並不合適去張開眼感受那種美好,快樂是別人的,悲傷則留給自己就好。
「喂,說過多少次不准欺負綴理!」
不遠處來了一個家常裝扮的女性,她提著平底鍋跟鍋鏟,圍裙跟頭巾都來不及解開,猛地衝過來,張牙舞爪般揮動廚具,像揮舞蚊子般將惡作劇扔石頭的孩童嚇跑,成鳥獸散。
「哇村長那個老古板虎姑婆來了,快躲起來!」
安靜下來了,她依舊緊閉著眼睛,突然有人的氣息接近,氣勢洶洶地,腳步帶著泥沙,跟地面接觸傳來啪躂啪躂的聲音,感覺有點可愛。
只是與可愛腳步聲相反,「綴理,說過幾次了不要睡在路中央!」
「村長……」
要被罵了。那臉色肯定很差,綴理不敢看對方,眼睛閉得緊緊的,雙手搭在肚子上,她是想要動的,但動不了,只好一個勁道歉。
「對不起……我只是想光合作用,但是好餓,餓到走不動了。」
「我並沒有要罵你的意思啦……餓的話,畢竟是動物嘛。飯煮好了,我們回家吧。」
村長撓了撓臉,將綴理拉了起來,拍拍灰塵就俐落地將人架到背上搬回家,熟練得進行幾百次一般。
「……回家嗎?」
──真是美好的詞彙。她還有家嗎?她能擁有一個家嘛。
「嗯回家喔。」
對了,她真的有了一個家。
「這樣,真好。」
好溫暖,又耀眼。伸長手,圈住村長的脖子,綴理想靠得更近點、更近一點,味道很好聞,太陽公公曬過,創造的味道。
「嗯怎麼了?今天那麼黏人。」村長被頭髮弄得有些癢,揉了揉鼻子。
「……綴理,不能覺得麻煩就隨便人家欺負喔。」
「那算欺負嘛,癢癢的……所謂的欺負──」
嗚她偏過頭思考,挖空了小腦袋,回想大家拿著武器打來打去的畫面,最後總是有那種很刺鼻、很討厭的味道。
「嗯應該是會死掉的那種吧?」
「嗚哇也太極端了。如果我不在了,你要怎麼照顧自己?算了判斷不出來,覺得反抗麻煩的話也沒關係,我會守護好你的。」
那個背著她的身子小小的,比她矮一個頭,也不是特別的寬闊,瘦瘦弱弱的,可是特別的可靠,讓人忍不住多靠近一點。
「又再發呆了,真是的,綴理你有聽到嘛!」
「嗯有喔……謝謝你,沙耶。」
給我一個歸屬之處。

夢醒了。
溫暖的夢結束了,迎接她的是一個人的午後,斜陽透過窗戶曬進房子。
是溫暖的,卻又孤獨的、淒涼的,她摸著胸口空空落落的、有點發酸。
──我在哪裡,我是誰?
啊對了,綴理想起來她不小心把自己反鎖在閣樓裡面。
年久失修的樓板,風一吹碰地上鎖一氣呵成。
等待等待,就像她一直以來做的,等著沙耶香來找她,希望她來又不希望她來。
等待等待,太餓了,躺著躺著就睡著了。
睡醒了,腦袋清醒一點點。
「沙耶什麼時候來呢嗯嗯……啊,她要回去了──」
這一次是騎士啊。沙耶回去王城了,繼續履行她的使命──希望這次能找到她的寶藏吧。
不知道有沒有看到禮物,畢竟我什麼也沒有。綴理她挖空腦袋想破頭,每次也只能給沙耶香送禮物當作回報了。
就到此為止了。這是第幾次重複這樣的生活,差不多也該膩了吧?
──我那麼麻煩沙耶肯定會膩吧,早點離開也好。
……反正持續下去也沒有意義,只是給她增添煩惱罷了。
明明用點蠻力使她可以輕易破開閣樓的門鎖出去,但不能破壞房子,這是她的家,有著最重要的回憶,她只剩下這個了,也只剩下這個了。
抱膝蜷縮著身子,搖來搖去、晃來晃去、滾來滾去。
好安靜喔。綴理你再度閉上眼之前,還有什麼忘記的東西嗎?
應該沒有了。認真想一想吧,為了沙耶,「……嗯。」
早上跟沙耶告別,啊早餐沒吃到好餓喔,希望沙耶家還有偷偷給她留食物,會留嗎?
希望會留一點點,就一點點就好,好想再吃一次,這次要睡多久呢?
還有……還有……
不知不覺月光灑落在地面上,只剩下唯一的光源。

滴答、滴答、嘟嘟嘟嘟嘟──


她討厭作夢,沒有什麼比實績更能說話。
失去光芒的臥室,人生的劇本才開始尚未寫完,就在月光落下後開啟下一場悲劇。
燃燒,村莊在燃燒著,四處充斥著哀嚎與離別的痛哭,那一晚的硝煙味還殘留在鼻尖久久不散。
慘勝,戰場上沒有贏家,所謂的輸家是在場所有人承擔。
人類跟魔獸的對決以慘勝終結,魔獸王那時才剛誕生,強大的魔獸們尚未團結一致,戰敗退守回去大海另一端的黑暗大陸重整旗鼓,除了偶爾跨海發生小小的騷擾,人族所在的中央大陸,處於多年征戰後終於迎來久違的和平。
年幼的沙耶香,身軀還只是個小豆丁穿行在騎士團間,幫忙收拾著訓練後的殘局。
「司姐守護了大家呢,果然司姐是大家的英雄!」
結束一天的訓練,兩人漫步在賽諾德海岸,望著遠方商業船隻航行比戰前多了許多,「我不是英雄喔。」
從來都不是。司望向訓練場中遭受痛苦特訓的騎士們,以及前面那位如同精靈般美麗又強大的女子。
──伊諾希塔戰神,綴理尤吉利大人。
「啊是尤吉利大人!」
「沙耶香是綴理大人的粉絲呢,要不要我給你要簽名啊?」
「哇難道司姐認識綴理大人嗎?」沙耶香閃亮大眼憧憬地看著司。司沉靜的側顏在沉思一會後,露出了無與倫比的燦笑,「不,我們完全不認識呢!」
跌倒。

到底是為什麼能如此得意洋洋!
「司姐!」
「認識偶像這種事情,當然就憑氣勢啊!」
為什麼還能理直氣壯一本正經胡說八道啦!
「司姐那我就遠遠看著就好……就、就不要給尤吉利大人訓練添麻煩了。」
如果沙耶香不是緊緊抓著司的衣角目光一直放在綴理身上,司可能會相信一點點……就手指頭捏一點鹽巴那種程度的一點點。
「哎呀,別等了難道等你人頭落地,頭落地上、人落地上……欸?」
「司姐你想說出人頭地嗎?」
「總之,你懂我意思的嗯。」
或許她的話正好搭配她的命運。
我還可以陪伴沙耶香多久呢?司有個預感,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她得趁現在多教沙耶香一點。
「嘛……沙耶香啊,這次的勝利是靠伊諾希塔蓮之大三角的幾位大人,當然還有騎士團的大家各就各位、各司其職才能贏來這場勝利,但是光是看見勝利是毫無意義的。」
風吹來鼓動著司的頭髮,沙耶香呆呆地看著她嚴肅的神情。
「我們不需要英雄,沙耶香,聽好了沒有必要成為英雄,自身才是最重要的支持者──」
後面說了什麼她不太記得了。她永遠記得跟隨姐姐走向綴理參與了那一場唯一的神祕特訓,之後走遍各個村莊救災,處理魔獸的襲擊,看見了戰爭對平頭百姓而言的傷害與離別,哭泣與絕望。

那一年盛大慶祝的夏日祭,司姐的青春奉獻給王國,永遠停留在那一刻。
都說努力會得到回報,真的嗎?明明那麼盡心盡力,好人卻總是不會得到回報。
「司穆拉諾蠱惑青年、企圖將騎士團變成個人私兵、勾結魔獸挑起戰爭證據確鑿,你還有何種藉口辯解?」
如果是留在戰場上就好了,至少不會被陷害羞辱關進大牢,光榮的戰死比自己人的背叛要走得光明磊落,就像她人一樣永遠挺直背脊光明正大。
「王國騎士團已經從根爛掉了,需要整肅就先由我們貴族軍──」
「不對,騎士團不能編入貴族軍──」
可怕的大人,壓抑的氣息,上銬的姐姐,憤怒的辱罵。
周圍的大人吵了起來,他們吵吵鬧鬧的最後就由最上座的人發話了,「那就先暫由教會聖騎士接手吧。」
「司姐!」吶喊得聲嘶力竭也沒有人願意聽她說,「司姐明明沒有勾結魔獸,你是清白的。」
「沙耶香,沒事。」
曾經的英雄也變成為了維護騎士地位,不斷發動戰爭的挑起者,人類的背叛者,被迫放下刀刃承擔罪過成為替罪羔羊。
「不需要怨恨,我們只是需要一個罪人。沙耶香,答應我不要想著復仇。」
「我──」
「沙耶香聽到沒有!」
「我知道了,姐姐……」
最後在那場月圓之夜為了自證清白安然赴死,死於萬劍穿心,被絕對零度的鎖鏈倒吊死在騎士神聖的殿堂上。
沙耶香在黑暗中奔跑著,後頭是追兵與咒罵,曾經短暫的美好與幸福一夕瓦解,她只能不斷地逃,顛沛流離,心中湧起強烈的復仇之火只能用淚水澆熄,但她不能哭泣,只能將憤怒深深壓抑在心裡,復仇的苗頭鎖得緊緊的凍結起來。
既然不能復仇,那我該怎麼辦。她想,她的恨意、她的悲傷該往何處流動呢?
「沙耶。」
是誰,一道光從黑暗中的一點擴散,延伸至整個世界終於染上了色彩,但伸過來那雙手是救贖還是另一場陷阱呢?
人總是害怕想像中未知的事物。
叛徒,果然墨髮是招致災厄不祥之人。
「沙耶。」
她已經遭受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跟姐姐稱兄道弟的親友、下屬都能輕易的反水,更何況是見沒兩面的陌生人。

她討厭作夢。
明明知道這是夢,許久沒有作夢又夢到討厭的東西,可是她醒不過來。
「好討厭的味道……」
「尤吉利大人您不是去邊境出任務,什麼時候回來的?對了,您有看到司團長,不對,是勾結魔獸的叛徒司穆拉諾的妹妹嗎?」
司姐才沒有勾結魔獸,她想大聲反駁,但她死死壓抑住了。
差點自投羅網,但綴理大人感知如此強大,她的心咚咚咚,撲通撲通狂跳。她想,被看到了吧?躲藏在路邊的木桶中,心跳如擂鼓,每一下都重重打的眼皮直跳,掩住的口鼻難以呼吸。
「嗯?沒有喔。」
那只是碰巧,那位大人貴人多忘事不會記住她這種小人物。
任何人都不能相信,「沙耶。」不能相信那雙懵懂眼神的主人。她遮住眼睛試圖聽而不見、充耳不聞,還是太弱了,除了自己與自己手中的刀刃,沒有任何人值得付出信賴,自身的力量才是自己最重要的支持者。
「沙耶香不要想著復仇。」
「……司姐,不要走……如果留下我……」
靛帝那死人般面無表情跟司散漫開朗的神情重合在一起,「那就一起去死吧!」
──司姐、司姐……司姐!
「沙耶、沙耶,醒醒!」
明明夏季很熱,但難得的,沙耶香卻被冷醒了,眼前還是一陣朦朧,她發現眼睛熱熱的,一陣濕潤,當淚水滑過臉頰才發現自己正在哭泣。朦朧的視線中她看到了那如同人偶一般美麗的、精緻的人,牆面因為她睡夢中失控的而充斥著寒冰,冰所反射的鏡面讓她感覺置身蜃氣樓中。
「綴理大人……欸,綴理大人?」她伸手摸著那靠在床邊的臉頰,細緻的肌膚像柔軟的布料很好摸,「我還在做夢吧。夢見綴理大人早起什麼的,還在夢中吧。」
沙耶香閉上眼發覺不對,連忙跳起來,「快,要去叫醒綴理大人!」
「是!」綴理舉手報到。
「欸?」
「咦。」
你看我我看你的,沙耶香跟綴理大眼瞪小眼,也不曉得看了多久,沙耶香眨了眨眼。
「啊沙耶輸了~綴綴贏!」
兩手張開,綴理耶比出勝利的V字,就像螃蟹一樣左夾夾、右夾夾。
「沒有在跟您比賽啦。」沙耶香歪頭,「說起來……綴理大人怎麼會來我家?竟然沒有迷路。」
「沙耶家就在隔壁,不會迷路喔。」
「……啊也是,你家越來越近了。」
「你是怎麼想我的啊?」綴理忽然擺出嚴肅的表情,儘管那表情還是如往常一樣面無表情,但沙耶香就能從中看出一絲不悅。
「司姐,司姐是誰?」
「怎麼會提到她?」沙耶香錯開視線,明顯不想談論這個話題,「綴理大人餓了吧,我去準備早餐。」她連忙下床如同往常生火燒飯。
司姐是誰,那個女人比我還重要嗎?
情緒沒什麼波動的日常被破壞平衡,綴理的心緒開始波瀾起伏,但她面上不顯只是坐到餐桌望向門口打包好的行李。
「沙耶是今天要走嗎?」
「嗯。」
──獸潮結束魔獸軍也撤退了,我作為代理村長的任務就結束該回王城了。
一切都是從這句話開始的,沙耶香收到調令回去騎士團,她那樣毫不猶豫地收拾行囊,綴理就是看著,跟往常一樣又迎來新一輪的離別。
「放心吧,綴理大人的飯還是會好好準備。」沙耶香翻炒鍋子內的配料們,「畢竟是最後一次了,拭目以待。」
「嗯……最後。」
最後,真是討厭啊,不想要最後,可是──
嗯為什麼我會這樣想呢?綴理歪頭,不明白自己這種情感就稱為焦躁。她一向不擅長表達,她只能慢慢梳理著自己的思緒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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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4-6-9 21: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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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綻放:心願的漸強音(crescendo)



那時是大清晨,昨晚下過雨雲霧的遮掩讓天色亮得晚。
碧綠的湖泊終於不必再遭受冰川侵襲,一隻隻嬌俏的荷花佇立在湖面,三顆蔬菜在湖邊的小田地中曬著太陽唱歌,多麼和平的一天,亦是適合啟程的日子。
甩飛魚竿,瑠璃乃釣魚,願者上鉤。
忽然,碰地湖邊一棟屋子發生爆炸,把魚全部嚇跑了,今天又是跟魚魚擦身而過的一天。
瑠璃乃傷心,瑠璃乃嘆氣,「瑠璃乃回家了。」瑠璃乃決定離開這是非地。
「完成~啊沙耶,我完成了唷。沙耶呢……?」
宅在家中好幾日,黑暗中綴理終於連夜趕工完成了新作品。久違打開門,遮住眼讓陰影適應晚來的晨曦,外面湖面粼粼沒有往常晨起訓練的人影。
「沙耶不在。」
難得,綴理忽然覺得新鮮,每天定時定點沙耶香都會出現在她附近,起床、三餐、打掃、修行,基本上就沒有不在身邊的時候。
等沙耶香來這種事情跟往王城車站的列車班次一樣是一下下的事情,可是現在她卻等不及了。
還好早早便將家移到村長家隔壁,還沒發揮路痴屬性就到達了。綴理象徵地敲敲頭就逕自轉開,但門鎖緊閉。
難得沙耶香還沒起床,房子緊鎖著,綴理注意時間發現還太早了,本來想回去休息,但她又想了一下每次都是被沙耶香叫醒,沒看過對方睡覺的樣子,綴理轉身就回屋子拿工具一下就進到村長家,她一入眼就看到桌上放著一袋行李。
「司姐!」突然一陣悲鳴從樓上傳來,綴理連忙奔跑上樓,撞開早已凍結的門。

最終她還是理不清自己的思緒,只能把當初看到的景象複述一遍。
「因為沙耶『司姐!』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很悲傷、很悲傷地喊著。」
綴理環視凍結的房間,到底是誰可以讓沙耶香如此悲傷,就連她也像是被影響一般心情亂麻著,抱起雙腿給端飯來的沙耶讓位。
「司姐是誰,那個女人比我還重要嗎?」
「啊聽到了嗎?抱歉讓您擔心了,我只是想起姐姐。」
肩膀抖了抖,沙耶香差點打翻碗盤錯開視線,那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只是汙濁黑暗又討厭的過去,而且事情早就過去了,她不會放任自己沉浸在過去,現在要做的事情跟她自身的修練有關,不需要煩擾綴理。
更何況說出口也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只是徒增煩惱罷了。她像是在心中複述一般,像往常一般說服自己,這樣就好。
「姐姐嗎?」
「嗯司姐,她是我的姐姐。」
「啊!」綴理的驚訝看起來與往常的面無表情別無二致,只是摸摸沙耶香的腦袋,「啊原來那是司姐啊……沙耶沙耶。」
沙耶香被看得不自在移開視線,「沙耶沙耶,那是──」
自從離開家鄉,綴理不知流浪多久時間,漫長的時光中,因為經歷得太多,她能夠記住的事情反而很少,但是每次的相遇她都會繫在心上。
「沙耶沙耶。還有那時候站在旁邊。」綴理思考一會兒,「嗯……還有騎士團長司ちゃん。」
那是藏在以前的小小片段,歡樂時光一去不復返,那些如夢的現實大概就是未曾發生過的夢境。眼眶濕濕的,沙耶香牽起嘴角的笑容掩飾尷尬,「綴理大人你知道嗎?」
「知道~沙耶是唯一聽得懂指示的人。」

就像海帶,海帶~柔軟甩甩。
尤吉利大人在說啥根本聽不懂啊。
綴理大人意思是身段要像海帶一樣靈活,揮劍自然就俐落流暢吧?
對沒錯,沙耶沙耶,哇沙耶沙耶好順喔,我就叫你沙耶沙耶,小小團長。

還以為她這樣日理萬機,馳騁在戰場上──王國的英雄、最強的戰神,不會在意她這樣小小小小的過客。
原來是記得的嗎?沙耶香掩著眼,啊果然啊這裡的生活太過幸福,讓人鬆懈,幸福與安樂不適合她這樣活在黑暗中的影子。
「沙耶,你在生氣嗎?」
那個表情太過嚴厲了,綴理小心翼翼地探頭。
「沒有喔。」回神,沙耶香解開圍裙趁機擦乾眼角。
「可是你……看起來好傷心。」綴理握著胸口,「我也,看到你這樣,好難過。」
「綴理大人……」
「如果發生過什麼,你願意跟我講就好了。」
這樣就好,其實一點都不好。看到綴理難得露出的脆弱神情,沙耶香的心像是被撬了一角,或許是最後了。不需要過去,那講講未來吧。她說服自己,捧著肩膀搭著的深色如墨的長髮,「綴理大人您知道的,因為我有點東方混血所以頭髮偏黑,而這個、這在中央大陸代表的是不祥災厄之人。」
在中央大陸這種金髮碧眼居多的土地上,頭髮深色如墨所代表的就是就跟別人不一樣,這是邪惡的、黑暗的、陰霾的,歧視、欺凌與排擠接踵而來。
「但我習慣了啦……綴理大人……不需要這樣……」
那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究竟在她那年紀輕輕的肩膀上負擔多重的重量呢?綴理摸了摸沙耶香的頭,「我就是想要摸摸。」
也不曉得是方便綴理還是害羞,沙耶香低著頭。
「我想要變強,想要站上高處,我想要證明──」
證明司姐是無罪的,要打倒魔獸王。
只有強大才能打倒魔獸王,打倒魔獸王,她作為妹妹才有份量,挺直腰板證明司姐不是叛徒、沒有勾結魔獸,是無罪的。
「唔嗯沒事,我的目標是打倒魔獸王,所以不能一直待在這裡。」
人際間的牽絆只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如果老是待在村莊,她會太過幸福安逸而失去鬥爭向上的動力。沙耶香轉身,「綴理大人?」
「所以──」綴理抓住沙耶香的衣角,害怕她離去。對、就是害怕,她終於想起自己的情感是什麼了,不捨與恐懼,她很久沒有體會到這樣的情感。

──沙耶不要走。
──這是我的責任,我身為村長會保護這裡所有的村民,以及你……綴理。

「沙耶沙耶,還是要走嗎?」
真是懷念的叫法。或許是難得透露了心事,沙耶香肩膀像是鬆開了一般,整個人也變得輕鬆愉快,嘴角揚起的是慈祥的笑容,「嗯,我會等綴理大人吃完收拾再走。好了,再不吃就涼掉囉。」
沙耶是旅途中的好心村民。應該跟往常沒什麼不同?被催促著坐回原位,綴理戳著早餐的煎蛋,蛋黃是半熟的散溢了出來,就像所有人都各走向不同的道路。
我一直只有沙耶,現在也只有沙耶。但是梢跟花帆不在了,明明梢跟花帆還有沙耶,都應該在的。這是那時候的現實,那現在大家都不在了,也是現實吧。
花帆跟梢早就離開去王城了,那時只是有點不開心,可這次不同。是啊,大家明明最後都會離別,在漫長的生活中已經習慣了,所以她一直都不跟任何人親近著。
可現在沙耶又要離開了,這一次還是不足以幫助她嗎?綴理心中忽然有一股氣,提不上也下不去。
想通了,卻也沒想通。她望著窗外的藍天,自己是何等渺小的存在。
──究竟是他人還是自己把自己變得孤單。
那沙耶,你就帶我走吧!
什麼的……她說不出口,她只是給沙耶香每次的旅途添麻煩的存在罷了。
「我吃飽了,沙耶路上小心,我放在倉庫的東西,走之前要拿喔。」
「欸?」沙耶香伸手想挽留,但猛地綴理就跑了,「可是綴理大人您並沒有吃──」
她的話語只能停留在半空中,不留下一絲痕跡。


天黑了。不知不覺月光灑落在地面上,只剩下唯一的光源。
綴理睜開眼睛,難得地沒睡著,也睡不著。
是睡太多嗎?不算上短暫的打盹,她已經七天沒睡覺了,雖說七天不睡覺相比她一次睡幾十年來說是微乎其微的比例,但睡不著也太奇怪了。
回想回想,早上跟沙耶告別、最後的禮物也交代好了要送出,應該沒問題了吧。
希望沙耶是快樂,所以悲傷就留給我一個人。她摸著閣樓的木板,細數著上面的紋路,數著上面爬行的螞蟻,然後數一、二、三,在這不會有人接近的夜晚,進入夢鄉,希望下一次可以待在一起久一點,讓她在相處時如夢中般的現實中待久一點,一點點、就一點點就好。
去除雜音的話,就能聽見寂靜之中的微弱之音。

咚──
是她的心臟在跳嗎?

咚咚。
還是身體再因為恐懼而顫抖呢?

咚咚咚。
啊原來是腳步聲,氣勢洶洶地,喀啦喀啦喀啦啦地腳步聲。

碰地,閣樓的門從地面上被撞開了,空氣中飄盪著灰塵與門撞上地面木板的震顫。
「綴理大人!」
「沙耶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綴理大人我才要問你為什麼在這裡?」沙耶香叉腰,跳上閣樓居高臨下地看著綴理,「怎麼把自己鎖在閣樓呢?」
「我……」好像也沒什麼好說的,「沙耶你不是要出發了,回去王城。禮物,收到了嗎?」
「嗯看過了。」
追不上,沙耶香在綴理跑出門的時候,人就消失了。到處找人的時候,發現倉庫裡面中央所放置的是一部從未看過的機器,藍白沉穩的色彩,流暢矯健的身形,宛如雪原上奔跑的孤狼。
只有她一個人,只剩下她一個人。
取下上頭的便條,「給沙耶,這是魔導重機,回去要小心喔。」
綴理回想第一次見面時,沙耶香騎著腳踏車在偌大的村莊巡邏,把倒在路中間餓昏頭的她扛了回去。
好喜歡,那時候她真的好喜歡喔,她喜歡她頭髮隨風飄散的樣子,既自由又奔放。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聽其他村民說過,村長上任的時候是從王城走路來的,如果騎車回去會快一點吧。
「只是想這麼做,想幫助沙耶,」
「謝謝你,車子我看到了。但不是這個,我是想問為什麼要躲起來呢?」
「不是躲起來,只是剛好……就把門鎖起來就出不去了。如果出不去,就不會捨不得了……所以說,其實我不想離別嗎?可是不行,我只是累贅,我是沙耶變強道路上的阻礙。」
總是那麼麻煩,給沙耶添麻煩。綴理想翻身背對著沙耶香,但是肚子發出了咕嚕地抗議,她已經動彈不得了。

她們總是把幸福推開,不懂得讓自己幸福。
「怎麼會這麼想?您從來不是什麼累贅,是我最尊敬、最想學習的偉大人物。」沙耶香嘆了口氣,蹲下來把綴理跟往常一樣架在背上,將人抬出漆黑的閣樓。
擅自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卻又擅自的想要離去,哪有那麼狡猾的事情?
「從前我只想要變強。」披著月亮,兩人在黑暗中行走著,往著家走,「現在的我,也想站在綴理大人身邊。」
真是貪婪啊,但她不後悔。
「……雖然這樣能夠說是站在您身側嗎?呵呵……或許吧。」
村長家燈火通明,煙囪冒著陣陣白煙,飯菜的香味如往常鑽入鼻尖,綴理肚子叫得更大聲了。
「沙耶,餓了。」
「快到家了喔。」沙耶香偏過頭,「唉如果我不在了,您要怎麼照顧自己、我怎麼能放心離開綴理大人……所以,放心吧,我會守護好你的。」
「可是我……你、沙耶不是要回去王城?」
「嗯,我會回去王城,可是我認為綴理大人,心中也有答案。」
……我的答案?是的,她一直都有答案。
因為有你,才有現在的我。
果然無論多少次、多少次,她最後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沒關係,我會守護好你的。
──放心吧,我會守護好你的。

「能做決定的,只有自己,您不就知道答案嗎?」
話語與心願就此重合在一起,將那些非對稱的矛盾打破。
伸長手臂,緊緊環抱住那個小小的卻又堅毅的身影,「……那沙耶,可以帶我走嗎?」
沙耶香望向前方,前方的道路是漆黑的,未知也是充滿著不確定性,她要前進但也放不下肩膀上的責任。
「嗯。」
是的,可能永遠都放不下這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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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4-6-9 21:0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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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綻放:輕飄飄=可愛=烏托邦



全國五千萬的慈黨,請多慈教!
歡迎收聽,「夏天來了,慈碳來了,啊秋天來了(aki-da)快來了也不遠了」特輯。
「嗨提問,十二星座運勢今日如何呢?喔呀~喔呀呀~唉~牡羊座,每次都是第一名呢……雙子座,什麼什麼會遇到意想不到的故友喔,好好聯繫感情吧~……獅子座,那隻小松獅在哪裡呢?啊哈哈那是小狗狗了吧~哎呀突然就想起一個故友,真是的,人年齡到一定程度就會常常回憶過去呢~唉慈ちゃん幾歲~當然是秘密唷!天蠍座喔吼,遇到了不錯的對象,你的貴人是魔羯座的孩子喔、好乖好乖是好孩子呢……那麼接下來是天氣預報……」
好忙、好忙,慈下了電台,立刻換成神官制服,寬大莊嚴的白袍披在身上卻不顯得厚重,反而有種薄紗飄飄然的輕盈感,連忙傳送到教會設置的魔法教室,一群小蘿蔔頭正睜著智慧的小眼神盯著她。
「好了,乖孩子們慈老師來囉,請多慈教♥今天呢我們要練習的是漂浮術,學完就可以──」
「唉我想用火球術那種狂炸酷炫的超強攻擊咒語啦~我跟爸爸學了喔!」
開場白被一個小孩打斷,那算是班上天賦最好的孩子,掌心凝聚了火元素,「我爸爸是很厲害的魔導士,難得回家教我這招,很厲害吧!」
把周遭的孩子羨慕得很,通通圍上去。
「哇~好……好燙!」
不過事情突然不對勁了起來,那孩子凝聚的火球越來越大,教室變得十分灼熱,「嗚哇慈老師!」把所有人嚇得躲到慈後面。
「老、老師!」使用火球術的孩子也嚇了一跳,他不知道怎麼控制魔法,如果繼續這麼下去,只能放任它失控,直到崩塌爆炸。
「老師救命啦嗚哇哇哇──!」
他只能撲向安全的大人身上,但所有人都在他道路的前方。
「真是的,失控的、強大的力量沒有控制的枷鎖只會傷人自傷呢……」
正當大家手忙腳亂之時,那孩子猛地浮了起來,火球就因為術式架構崩壞而消失。
甩著法杖,慈比劃兩個弧形的手勢,魔法教室立即聚集陰雲下雨降溫,接續著暖風,雨水迅速退潮風乾。
「所有在等待的好孩子們沒事囉!」
「老師!」如沐春風般的一刻,所有人睜著亮晶晶的眼神圍住慈,「好帥,好像從天而降的大英雄喔!」
「老師並不是英雄喔,老師是世上最可愛的魔法使!」慈使出賣萌剪刀手,「然後呢,最後會跟不傷害任何人的勇者踏上冒險的旅途~愛、正義、焦糖!」
「唉~老師又在唬我們,怎麼可能勇者不戰鬥的?勇者跟魔法使就是要打倒魔王啦!而且後面是吃的吧,老師真貪吃~」
「嘛~濫用能力傷害別人的絕對不是勇者。」慈搖了搖指頭,「她擁有無與倫比的勇氣、為他人著想的溫柔之心、以及孤獨一人也能忍受的高尚情操……你說是吧,瑠璃ちゃん?」
「唉老師你在叫誰?」
「嗯沒事喔,大家快回座位!」拍手趕趕小蘿蔔頭,慈揮揮魔法杖將那個使用火球術的孩子過來,那孩子正因為做錯事在角落自閉,「小孩,過來上課囉!」
「老、老師我是不是壞小孩你不喜歡我嗚嗚……我只是、我只是想……」
「慈ちゃん是那種小氣的人嗎?真是。愛撒嬌……真像個孩子。」
──瑠璃ちゃん,沒有慈ちゃん就不行了呢~
慈抵著下巴,「……嗚好像本來就是。」
「老師,老師真的不會生氣──」
「呀~真的啦,慈ちゃん可是人美心善的魔法使,快點來上課囉~」
再度揮動手勢,慈啟動的術式讓那孩子飄浮起來,拉扯移動,咚地落回位子上。
「那麼都就位了,我們來講這個魔法──漂浮術。」
「難道說──」一名反應快的孩子連忙舉手,「這是一種讓敵人猝不及防漂浮,自亂陣腳從而中斷魔法的招式嗎?」
聽到這個說法,「哇還以為是個沒什麼用的魔法,所以可以藉此打倒敵人或是製造逃跑機會囉?」眾人都騷動了起來,對於慈老師的景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一個比一個眼睛睜得雪亮。
「當然,這只是其中一個應用。」慈眨眨眼,捧著臉裝可愛,施法讓大家都飄起來,「重點是,有了漂浮術可以像慈ちゃん一樣變得輕飄飄又可愛,唉嘿♥」
「唉唉唉唉唉──?」
歡樂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魔法教室下課,慈在教室門口送走一個又一個孩子,想想後續安排,雖然每天過得很忙碌,都沒時間喘口氣但她覺得很充實。她得找事情給自己做,要不然等待的漫長歲月實在太難熬了。
之後往下一個地點,「王宮嗎?」剛講完充實,她就一把迴力鏢打到身上。有點不想去,因為是考試未通過的偷懶懲罰──又臭又長的祈福活動,說真的每半年的神官考核實在太難熬了,沒過就得去祈福大會藉由宣揚教義來領悟女神真諦。
啊慈出現在這裡?那結果大家都知道了啦,果然考試是最大的敵人。
「大王女……」
熟門熟路地進入王宮,經過花園──也就是所謂的八卦聚集之地。
「唉還是找不到大王女嗎?」園丁們在修剪花枝,整理造景,看著忙碌巡邏的騎士,好像在注意什麼。
「是在找大王女吧」其中一個年輕的說:「真可憐,聽說是病弱又短命的孩子。」
「騎士大人應該是在找二王女還有三王女。」另一個接著說,「現在是上課時間,聽說前一陣子喊著要找失蹤的姐姐到處想辦法溜出王宮。」
「所以傳聞大王女失蹤是真的囉?說真的,每個月請教會神官來祈福根本沒用吧,明明王室知道歷來大王女都是病弱短命鬼加魔法廢柴,根本沒辦法繼承王位,還要做這種無用功。」
「唉慎言,王室不是我等可以隨便議論。」一直沉默著的年長園丁連忙把剪刀塞給年輕小夥子要他們動手好好做事,不是整天沒事幹嘴巴亂講話,「女王陛下肯定有她的打算。」
「本來就是,你看現任的第四代伊諾希塔王就不是最年長的繼位……新王繼承人,肯定是二王女或三王女吧,或許大王女失蹤也是她們的陰謀。現在二王女與三王女感情再怎麼好,到最後肯定會破裂。那些貴族不都是這樣,像是歐托穆尼公──」
年輕的園丁們忽地就倒地了,「唉你這笨蛋就叫你閉嘴!」原來是年長園丁俐落地朝他們脖子一手刀,「不好意思,神官大人可否幫個忙?」
人類的本質就是八卦吧。慈在角落聽八卦正開心的時候就被點名了,她從牆邊的石柱走過去,看著在地上睡得安詳橫七豎八的年輕園丁們,還有年長的園丁拿剪刀像是要把他們大卸八塊的樣子。
「唉呀,是要慈ちゃん幫忙殺人滅口,拋屍?」慈歪歪頭,「不要啦,很可怕欸~」
「別這麼說,慈教主,我很尊敬您呢怎麼會髒您的手。」年長的園丁脫下帽子,露出臉頰被刀劃過的一大塊傷疤,「多年前的魔獸王戰役您活躍在後方救了我一命,後勤總被人瞧不起,但也不亞於前方戰場的艱困。」
「你再說什麼啦,慈ちゃん就是慈ちゃん喔?只是普通的魔法使神官,亂幫我冠名什麼教主會被套上異端之名喔,請小心。」
「好的,那是我認錯了。」年長園丁點點頭,「可否幫忙消除這群小子的記憶,他們就是愛聽王室八卦,我怕他們口無遮攔總有一天會講出不該說的。」
「嗯~有好奇心慈ちゃん認為不是一件壞事喔?雖然亂講話不好,但有時候流言意外觸碰到一點真相吧……」
手杖頓了頓地面,慈手中凝聚些許光芒,天空聚集短暫的烏雲迅速地下著陣雨。


仰望晴空萬里,下過雨後清澈的天空,反射在積水中,被攤成一塊塊的小湖泊接續分裂著,組成雲層內破碎的陽光。
蟲鳴鳥叫海潮聲揭開序幕,馬車經過嘩啦啦濺起了水花清爽的一天。
清澈,花帆望著天空的明亮、空氣攪動海潮的清新。
在這麼美好的天氣下,花帆背後一涼,心中有種即將出大事的預感。
躂躂躂地引擎聲響起,不遠處一艘長形的船,經過湛藍的天空給了她臉上添加一絲深沉的陰霾。
隨之而來的是流星一般飛來的物體,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梢前輩丟出小拳石(0.4公尺,20公斤)那麼大的石頭,傷害10 point。
現在是九局下半,抵抗海潮的激流,花帆選手舉起她的劍鏟,鐵靴摩擦僅剩無幾的海角地面,滿壘的情況之下,投手已投出二好三壞,就跟愛情一樣即將出局。
扎馬步、穩定身型不被強大身邊纏繞的水底暗流沖走,她終於將一顆又一顆的流星打了出去,從全部落空到處躲來躲去、上跳下竄,到現在全壘打啦!
「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勝利並沒有讓她值得高興太久,花帆只看到不遠處,梢前輩站在岸邊接二連三持續丟出如同流星一般,她的頭那麼大顆石頭的岩石。
梢前輩丟出隆隆石(1公尺,105公斤)那麼大的石頭,傷害100 point。
「花帆さん狀態不錯,這是最後了。」
或許是看花帆狀態絕佳,梢終於露出她魔鬼,啊不對,是嚴厲的一面。
「唉,梢前輩表情這樣好、好可怕!」
「可怕嗎……難道是要輕飄飄地丟嗎?」
梢將大岩石如同抽餐桌巾那般,單手抽出來舉高,金雞獨立式,動作既灑脫又優美,投手保持和善笑容輕飄飄地投出,與那輕盈相反,球筆直地夾雜火焰般,以隕石下墜的速度飛了過來。
梢前輩丟出隆隆岩(1.4公尺,300公斤)那麼大的石頭,傷害1000 point。
「呀等等等等,可怕的事情裝得很輕鬆還是很可怕啦!」
花帆嚇得差點握不住手中劍,但是她瞥見不遠處梢期待的眼神,她想不能讓梢前輩失望。
是的,自從來到異世界踏上尋找回家之路,期間也發生不少接二連三的魔獸襲擊的事件,花帆清楚地認知到梢多麼強大,自己還多麼的弱小,再這樣下去,不要說是跟梢肩並肩前進,能不能看到她奔跑的背影都是一個問題。
「梢前輩,我想要變強!」
「這樣……還有時間,我們一邊特訓一邊前進王城吧。請做好覺悟唷,花帆さん。」
「是!」挺直背脊,「請不用疼惜我、盡情的訓練我吧!」
「喔,不用疼惜、盡情的嗎?」
隨著這句話開始,那時候花帆還未認識到自己走在什麼樣的地獄特訓之路上,現在她認識了──人也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度被炸飛出去,深深地陷入了黑暗的海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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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4-6-9 21: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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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綻放:百寶箱漂流記



純白色的空間,視線永遠都是頭頂上的純白色,忙碌的大人、討厭的藥味、輕聲細語的呵護。

真是可憐的、病弱的孩子,聽說還是個魔法廢柴……

習慣的竊竊私語,早已不能掀起內心的波瀾。只是看到熟悉的家人,仍舊想撒嬌、想示弱。

為什麼不能出去玩耍……媽媽?

等你病好了、長大了,就可以出去冒險了,書上的那些地方,森林、平原、火山、大海任你遨遊喔,來想像那個畫面,花帆生病好了想要什麼樣的新生活,幫她取一個名字吧,有什麼目標在你心中紮根呢?

我想要什麼樣的新生活呢,我所尋找的答案……那個未命名的標題是什麼?

不見其人就聞其聲。
「姐姐、姐姐!」兩個長相相似的女孩出現在床頭邊,「今天老師帶我們去海潮之森(Silva Maris Fluxus)教學,我們偷偷離開隊伍,你猜我們找到什麼?我們找到了花海,你一定會很喜歡!真的、真的超級漂……稔你幹嘛?」其中一個戳了戳身邊的人,「啊、對不起姐姐。」
「沒事喔,哇一定很漂亮~你們看到什麼花了?可以跟姐姐多講講,這樣就跟雙葉還有稔一起去花海一樣~」
「姐姐、姐姐,我們看到好多~好多向日葵,就像太陽公公在風中搖曳好漂亮!」
兩張小嘴嘰哩呱啦嘰哩呱啦分享著最近的日常,這也是花帆無聊的養病生活除了看書以外的樂趣了,聆聽外界故事總讓人嚮往。
突然一頓,稔推了推雙葉,「唉雙葉你忘記了嗎?」
「啊啊啊啊──對吼,姐姐我跟稔雖然不能把花帶回來。」
兩姐妹背後藏著東西,喊一二就呈現在花帆面前,金黃的太陽、清澈的藍天、橘黃搖曳的向日葵,孩子們的畫筆粗糙卻又純粹展現樸實的美好。
「送給你!」
遠方是老師喊走兩姐妹的嗓音,「姐姐要早點好起來喔!」
珍惜的捧著懷中的畫作,那畫作所描繪的是她所嚮往的,從未完成的一切。

──我想要自由,想要綻放!


可惜如今是隨波逐流,花帆墜入海中,深沉的黑暗、憧憬的光芒,在她眼前播放的大概就是所謂的人生跑馬燈。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早晨繞著海岸跑完步,本來愉悅吹著海風聽著潮水的聲音逐漸被沉重的腳步所替代,最後花帆只能摔在沙灘上揚起塵埃。
她大字型地仰躺,接過梢給的奇怪特製魔法能量飲。
天未亮,黑色的海潮像是要將人吞噬一般,她看著看著回想到小時候看的故事書,主角失去一隻手臂,頓時失去自信,引以為傲的武功也全部廢掉了,之後被超強動物夥伴踢到海裡,練習單手揮重劍擊碎飛來的岩石,最後變強行俠仗義變成人人讚頌的英雄。
「所以在海裡面特訓是可能的嗎?」
禍從口出,她想著也不小心說出口,梢總是靜靜地聽著她的讒言,更正是建議,思索其中的可能性。
花帆很喜歡跟梢聊天商量事情,雖然總是花帆在說,梢在聽,講述的時候漫無目的也毫無章法,但梢總是專注地聽她說。
花帆很喜歡梢的眼睛,彷彿那深邃的、溫柔的眼眸注視你,好像全世界只有你一人,她只在意你。
「或許是個好方法,花帆さん真厲害。」
被梢稱讚就會變得飄飄然,好像任何困難皆能克服,無論什麼都難不倒她。
「梢前輩……呀~我沒有你說得那麼好啦~」花帆漂浮起來,實際上她又被梢公主抱了。
「花帆さん,你願意嗎?」
梢說什麼聽不清楚,「嗯……」花帆她想無論梢有什麼要求,她都不會拒絕。
只見梢溫柔得把花帆放進海邊那孤立的礁石上,下一秒不溫柔地徒手丟了一塊比花帆的腦袋瓜子大十倍的石頭,如同天女散花般給她劈砍,「為了配合花帆さん的程度,這把劍我寫了術式會隨著你實力上升越揮越重,直到100噸左右吧不會很重,加油喔♥啊真想見見花帆さん的乾花♥」進行所謂的越揮越重的重劍在海潮中擊碎大石的鍛鍊。
「唉,梢前輩表情這樣好、好可怕!」
「……難道是要輕飄飄地丟嗎?」
直到梢輕鬆愉快地丟出那一顆遠遠超過花帆實力的巨岩,帶著隕石般毀天滅地的氣勢,落了下來。
「我、我不能退縮!」
花帆蹲低身子,蹲得越低蓄力才能跳得越高。握緊劍鏟,透明的元素逐漸聚集,「梢前輩……這是梢前輩給我的考驗!」

對啊,花帆ちゃん的表情就像是抱持覺悟在說,梢前輩肯定會在天上看著我吧……但她還沒死掉呢♥

那是什麼?忽然花帆眼睛一花,她看見了,岩石上長出奇怪的裂痕以及星星點點的斑駁,光亮的軌跡最後集中在某一點上。眨眨眼又是一塊完整的石頭,她來不及細想,憑著直覺揮劍刺進岩石曾發出光亮的那一點,碰地岩石就順著某種裂痕爆炸了,花帆那小身板努力抵抗了卻因為慣性,還是像保齡球般飛了出去墜入大海。

太好了,花帆ちゃん回想起自己逃學逃入異世界,直到特訓成功打破梢前輩嚴格考驗的一生,她在海底肯定會展露欣慰的笑容。

岩石的爆炸落在水中捲動了暗湧的海潮,花帆已經費盡了魔力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了,只能隨波逐流、載浮載沉。
水下面真美啊,要死了嗎?
正當她想著,在缺氧而意識消失前她看到躍入海中的梢,那臉龐近在咫尺就像是人魚一樣優雅的身姿。
「梢……」不要過來。
張嘴,泡泡散落在空氣中,意識隨著亂竄的浪花逐漸模糊。

花帆ちゃん看到梢前輩人魚般游動的身姿,回復10 point。

「花帆さん,失禮了。」
看到梢臉上溫柔的笑意,花帆迷迷糊糊間感覺臉上觸碰到了什麼柔軟的東西。

下一秒瞬間清醒拚命掙扎,她翻過身子想動卻無法依照所願移動,正好抓到了一塊不知何時沉入海底的寶箱,她只能死死抱緊寶箱避免暗流讓她捲走,又嗆到幾波水。
「梢前輩,不咳、咳,這裡──」

梢前輩將花帆ちゃん一手一邊拎了起來舉高高,回復100 point

「這裡水很……深……咳咳很、危……險,欸?」
「沒事了。」
「欸?」

接下來梢前輩會將花帆ちゃん公主抱,回復1000 point

你看我、我看你,看不厭似地,只叫人覺得好了好了別秀恩愛了,明明用漂浮術就能解決的事情,還去搞什麼美人救美人,啊難道說……梢你真的是腹黑怪。
算了,勇者就暫時交給你們囉~期待你們到來的那一天☆
「是誰……慈嗎?」
吵吵鬧鬧吵吵鬧鬧,從花帆特訓開始就開始在耳邊嗡嗡配音的人,心裡想的都闖進別人腦中,肯定是故意的。
梢轉過身,沒人,前方一望無際的大海,後方是沙灘完全無遮蔽物清晰地將所有一切映入眼中,稍微感知周遭,氣息消失了。

「梢……前輩……」
或許是背著光,花帆的臉色染上一絲陰霾,失去了以往開朗的笑容。
習慣真是可怕。糟糕也是個大人,這樣不好吧。猛地,梢意識到自己把花帆像孩子舉高高的行為似乎不太雅觀,「抱、抱歉……我──」
「梢前輩,你沒事吧!」
梢苦笑,「你應該先擔心自己吧?」
「這樣,沒事就好。」
真是溫柔的孩子啊。
「沒事喔,我轉移到淺水區了。」
鬆了口氣,左右看看,花帆注意到她輕易就被梢舉高高,那麼大人了也沒被人這麼對待過,感覺有點羞恥,耳根逐漸紅了起來。
「梢前輩,可以放我下來嗎?」
「啊抱歉……那我稍微換個動作……」
然而只是換個姿勢,梢捧住花帆的肩頸與大腿。
「公主抱並沒有比較好啦!我、我可以自己走……呀!梢前輩怎麼突然靠那麼近?」
「花帆さん。」
……沒發現嗎?也好,梢搖搖頭,「花帆さん越來越厲害了呢,接下來就休息一下子。」
雖說想再多逗逗手中這隻兔子,但身體健康還是比較重要,梢將花帆放下轉身準備茶具,彈指施展簡單的清潔術將花帆用暖風吹乾,「給你獎勵泡個紅茶吧,消除疲勞。」
「嗯嗯……謝謝。」
晴空萬里的一天,海風吹拂,明明天氣很好卻無法前進,將溼透又乾燥的花帆吹成大背頭。
雖說有魔法烘乾身子,但是烤火也別有一種儀式感。
水滾了,上下對流、左右相背,咕嚕咕嚕掩蓋火焰的劈啪作響,漂浮的水流放置在空氣中緩緩降溫至適當溫度,沖刷著茶葉舒張身子。
耳邊放著魔導收音機,「嗨提問,十二星座運勢今日如何呢?喔呀~喔呀呀~唉~牡羊座,每次都是第一名呢……雙子座,什麼什麼會遇到意想不到的故友喔,好好聯繫感情吧~」
裡頭主播活潑的嗓音正講著人人都有興趣停下一聽的星座運勢,但在花帆耳中早已屏除了溶入空氣的廣播背景音。
眼中只剩下梢的身影,泡茶手法如往常那般一套行雲流水的藝術,既俐落又優雅,她只是盯著梢,就想,這樣的景象她大概永遠都不會看膩,就算旁邊有一個寶箱,也無法奪走她的目光。
呃……這裡本來有寶箱嗎?
自從離開伊芙蒂翁村,花帆就花匠失業了,工作的時間也變成了特訓。花帆不至於因曾得到新型病毒躺床一星期,康復後腦霧忘記特訓時有這個白色帶點粉色花花紋路的華麗箱子。
「梢前輩,這箱子是……?」
「嗯?」從高處往下將紅茶混入空氣,梢將茶放在花帆面前驅寒,梢順著花帆指向看到路邊的箱子,「這是花帆さん剛才抱著的箱子。」
「欸?」
「咦?」
回想那時掉到海裡的景象,當作救命稻草被抓住的寶箱。
花帆眉頭一皺,發現案情並不單純。
──天上不會掉下禮物,只會掉下鳥屎。
海裡,漂流而來自行移動的箱子……難道是傳說中偽裝寶箱的寶箱怪?正當她釐清前,梢率先行動了,她走近箱子,「梢前輩等等!」被花帆抱住手臂。
就在她話落畢之時,箱子忽然打開,冒出滾滾濃煙。
大海、華麗的百寶箱、濃煙,嚇得花帆連忙擋在梢面前,「啊啊啊,難道是龍宮回來的浦島太郎,梢前輩不能靠近!」
「龍宮還很好懂……但浦島太郎是?雖然不知道浦島太郎是誰,但沒事的。有什麼事情,我會解決掉的……」
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梢默默將花帆拉近一點,袍子掩住花帆,背著的拳頭捏得喀吱作響。
「哈!哈!哈!哈!哈!」一名嬌小的女子剪影在滾滾白煙中雙腳打開,雙手比出勝利的V字,「勇者瑠璃乃,復活!」
「啊啊啊啊啊。」花帆驚聲尖叫,連忙翻過去在滾滾濃霧中,她摸了身後人的面容,戳戳依舊柔嫩的觸感,「梢前輩還是那麼美麗,太好了!」
這天外飛來一筆,把梢本來要一舉擊倒未知生物的蓄力卸掉一大半,僅僅是颳起能把人吹成大背頭的狂風,狂風將煙霧吹散。
「什、花帆さん?怎、怎麼了……突、突然這樣……」
兩人就這樣你看我,我看你,對視著,直到梢禁不住注視,而扭頭掩蓋羞怯的面容。
「喂喂喂,別秀恩愛無視瑠璃!」
戀愛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天氣很好卻無法前進,風切把瑠璃乃吹成了大背頭。
「以為是浦島太郎,結果海裡飄來的是勇者,難道是桃太郎……唉不過那麼可愛,還是龍宮公主?」花帆摀著胸口放鬆了口氣,「太好了,不是龍宮百寶箱。」
「是瑠璃啦……」光是吐槽已經費盡瑠璃勉強補充的電量,「啊不行還以為慈ちゃん在……還沒充飽電……變回水蚤……」
兩人就默默地看著瑠璃乃縮回寶箱上鎖打不開,花帆抱頭,「唉?唉唉唉唉──原來不是人嘛,到底是水蚤還是寶箱怪?」
梢手指做梳,順直花帆頭髮吹亂的腦袋瓜,「我想應該是人……吧?」
她也不確定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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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4-6-9 21: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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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綻放:森林中的小紅帽




河口交會處形成湖泊,湖泊依傍著的是伊諾希塔王國首都,紅輝之城──哈斯諾索拉。
盡忠職守的衛兵佇立兩側,通過莊嚴壯闊的王城大門,緋紅街道這樣撞進花帆的視野。
正前方,乍看不遠處,高聳入天的城堡,堆疊的雄偉建築下延伸寬廣的、無止盡的道路,周邊散落又聚集著各式各樣的房舍,房舍群推砌成狹窄的街道巷弄。
「哇~梢前輩,梢前輩,好漂亮就像是迪O尼城堡一樣……雖然我也沒去過,但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經歷反覆暈車、特訓、再暈車、再特訓的長途旅程,到達新的地方遭遇新的邂逅,連身體不適都能忘卻,花帆興奮地身子探出窗外。
「好好、花帆さん脖子不要伸太出去囉。」梢拍拍手,喀躂喀躂,馬車便放緩了步伐,踏過地上人孔蓋起伏,灰黑冉冉升起,橘黃與緋紅交錯宛如太陽的旗海飄揚,刻印著王家紋章,鐫刻著的樹與花與劍,不同的承載物顯現千變萬化的色彩,代表王國的輝煌過往、現在與未來。
通過老橋,水下滑行過幾隻船艇,對岸紅灰白相間的房舍,水面上、樓梯下停泊隨意擺放的船隻小艇,映照在蔚藍色的天空之上,天光雲影徘徊這座城市最美的水上風景。
一大早風吹拂,驚動一群海鷗盤旋在河水上空,河水是清冷的,城市是冷清的,特訓累積的疲憊忙碌拋諸腦後,粉紅隨時光增添濃烈的緋紅,各個時間段如同水彩般,閃耀出不同的光彩,只想感受、進而享受王城的風采。
鼻息間傳來熟悉的氣味,飄浮在空氣中夢幻的,剛出爐麵包的香氣,麵粉純粹麥香散逸開來,花帆肚子咕嚕咕嚕地響奏著飢餓的合唱。
「噗哧!」
花帆忍著羞恥,「梢、梢前輩!」
「沒有笑喔。」梢掩住壓不下來的嘴角,敲了敲馬車就掉轉方向,「那邊的話時間還早,而且是正餐還是等會,說起來她們應該也來了。先帶你去一趟,然後……也無妨吧?」
「唉去哪裡去哪裡?」
「秘密。」梢指腹按住嘴唇,神秘地笑說:「驚喜,你一定會喜歡。」
「這樣,那我就……期待期待。」就像是被貼上符咒,花帆被壓著的嘴巴閉閉也不再多說,就是直盯盯地瞧著梢的臉,眼神閃閃發光。
「唉~也不怕是驚嚇,懷疑一下嗎?花帆さん,你的警戒心真的太低了。」
真奇怪,明明兔子,特別是小小的兔子應該是警惕心相當強的、膽小的小動物。
被那充滿信任的、美麗的,宛如湖水碧綠的眼瞳盯著,梢不自在地些微移開視線,捻起花帆被兔子形狀髮夾夾起來如同小鬍鬚的兩側髮絲,「比如說,我會把這隻蘿蔔色兔兔賣掉之類的。」
「哪有,比起警戒心低,不如說我是對梢前輩的信任度破表喔!你才不是那種大壞蛋,把我賣掉,唉不對,我才不是蘿蔔色兔兔啦~」
「是是,你不是蘿蔔色兔兔,我也不會把你賣掉。」梢忍不住就想戳戳花帆鼓起的,些微嬰兒肥好捏的臉頰,撓撓柔軟的下巴。
「是吧~」
「你真的很相信我,我也相信你。」梢掩住嘴角,「只是我──」
是啊……我從不相信我自己。只想著把你珍重的、小心翼翼的收藏,眼中只有我,不讓任何人看見你……溫暖的、燦爛的笑容。
不知不覺馬車停下來了,梢回神,發覺花帆的臉很近,她只是疑惑地盯著她,「梢前輩?」
梢將手心放在花帆風吹得冰涼的臉頰上,花帆不由自主地磨蹭一下,「說起來梢前輩的手總是那麼溫暖呢,喜歡~」
「……唔花帆さん,真是狡猾啊。」
梢移開視線,雙手抽離藏在背後,揉捏著、手中殘留的柔軟讓人難以忘懷。
「以後請小心,現在是我──」
不可以,命運之人的閃耀並不屬於我。她需要的是更多、更多的……但就算只是這樣的一瞬間,只有這樣一瞬間的滿足,為什麼也讓人覺得甜蜜又目眩神馳。
「千萬不能讓人對你這樣,心懷不軌之人可以輕易取走你的性命。」
「……嗯梢前輩。」
溫暖離去了,心中有些空落落地,花帆不太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覺得沉默,一股駭人的沉默迴盪在馬車中,她注意馬車已經停下來一段時間了,「梢前輩好像到了喔,我們去哪裡?」

揭開馬車帷幕,晴空萬里下是一片郊外的森林,花帆望著天空的明亮清澈。躂躂躂地引擎聲響起,不遠處一艘長形的船,經過湛藍的天空給了她臉上添加一絲深沉的陰霾。
「這裡是?」
「因為她常常跑到安靜一點的地方,所以我想會在這裡。沒想到這麼快就找到了……」
牽著先下車的梢,順利跳下馬車,花帆眉頭一皺,發現案情並不單純。
那裡有一棟看起來很眼熟的屋子。雖然前幾次訓練差點溺斃,花帆不至於因得到新型病毒躺床一星期,康復後腦霧忘記這條路中間有這間看起來很眼熟,有著劍與盾圖騰的武器屋。
房子都長得差不多。大概是幻覺吧,她揉著眼睛,入眼是清澈湛藍的天空。
嚇。這時花帆赫然驚醒,湛藍的天、翠綠的綠,路中間的房子,總覺得會被捲入不得了的大事件。
該不會她就是……闖入森林的小紅帽什麼的,又不是童話中的奇幻世界,等等……本來就是。
例如說像這樣,晴空萬里的一天,聽見不遠處海潮聲,明明天氣很好卻無法前進,將花帆吹成大背頭。她得戴上小紅帽,提著小籃子哼著歌,路過森林中的房子,「拉拉拉~拉拉~」小動物們隨著花帆的歌聲,開始在她周圍環繞。
等等這什麼德魯伊?花生她突破盲點,小動物們也跑了。花帆她確實是在有著魔法的奇幻異世界,可能她中了暫時無法解除的魔法,在不是撒哈拉沙漠與沙漠的地方,中了傳說中的蜃氣樓。
空氣中好像能聞到沙耶居開飯的聲響,難道說實際上是她餓了,咕嚕──
「好懷念喔。」
或許花帆就如同每個青春無敵穿著水色水手服或西裝制服,立領紅領巾的16歲美少女們一模模一樣樣,上一秒嘻嘻哈哈、下一秒難受想哭,人生大起大落太快太刺激了,害得她忍不住肚子咕嚕咕嚕再度發出悠揚的嘆息。
──啊肚子餓了。
腦袋鬆鬆、肚子空空,人就想睡。
如果這種時候還在伊尼蒂翁村,她大概晨練完畢撐著睡意,被村莊煙囪傳來的陣陣香味吸引,唰──喀啦喀啦打開村長家的大門,「打擾了,沙耶居有開嗎?」
「不要把別人家當成餐館!」沙耶香兩手擺滿餐盤,俐落地擺桌,「唉~早餐剛煮好喔,你要飯還是麵包?」
「米飯派!」
往常訓練過後,她常常循著香味拉著梢在村長家就定位吃起了早餐、午餐、晚餐。
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那些日子記憶猶新,彷彿昨日發生的事情。
「好想念喔。」好想念一群人熱熱鬧鬧圍在村長家餐桌的日子,「……飯。」
「啊我懂我懂,我也好想念母親大人跟祖母大人的飯喔!」花帆抱著的粉色箱子傳出聲響,「一懷念起來就好想念母親大人跟祖母大人……的責罵,嗚嗚嗚……總之,味道就像是昨天吃的一樣記憶深刻。」
「這樣,那你喜歡哪一道……?」
「啊你這樣問我,一時想不到欸~」
「唉你不是說就像昨天發生的嘛!」
苦笑。梢看著花帆抱著箱子與之一問一答,所形成一股奇怪的景象,實際上裡面有一位……疑似水蚤、寶箱怪還是人的未知生物?因為放在海邊不管太可憐了,所以花帆就將箱子帶走跟著她們一路旅行回到王城。
她走過去把當作籃子替代物的箱子則放在地上、被當成小紅帽的披風拉下來撫平,順便將花帆亂掉的頭髮給整理好。

忽然森林傳來一道怪聲,好像是房子後邊整齊劃一的小農田發出來的,跟風聲混合成奇怪的哀鳴。
明明還亮如白晝,但森林樹木過於密集,顯得陰暗,尤其在森林中可疑的老房子加持之下,花帆背後一涼,有種即將出大事的預感。
「梢、梢前輩,路中間突然出現的屋子,不是黑店就是黑店。如果是恐怖片,就是那種奇怪的房子,我要秉持好奇心嚇死貓的心情,當個閣樓笨蛋,提燈籠還是煤氣燈走進去被嚇得半死。」
明明是自己說的,但花帆已經躲到梢後面,緊緊拉扯著魔法袍的一角,光是聽樹梢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就嚇得半死了。
「呀──!」
花帆的奇思妙想總是很豐富,梢只能說她想像力太強,果然是書看太多的後遺症。
「怎麼自己嚇自己呢?」
「知道歸知道,但、但我、我有點怕。」
光是想像可怕的畫面就能聯想到看過的書,上頭天馬行空地描繪總激發她的想像,開心的、驚奇的,自然也有恐懼的、悲傷的。
「真拿你沒辦法。」梢拍了拍花帆的小腦袋,「那你跟緊我了。」繞過田邊就看到了……會說話,更正會唱歌的蔬菜們。
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只是面色不顯。
「梢前輩,那、那裡有什麼?」
「沒事喔。」梢挪了挪位子,把在後頭緊緊跟隨而瑟瑟發抖的花帆擋得更嚴實點,拳頭捏得喀吱作響,「只是一群野生的小魔物,沒關係很快就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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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4-6-9 21:0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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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綻放:故友,一如既往的我們




咚咚咚──野生的蔬菜出現了,花帆使出飛天技能。

那是一個很奇怪的景象。
「呀~嗚嗚嗚蕃茄T你死得好慘啊蕃茄T!」
浮誇的演技、誇張的效果。地面流淌著深紅色的液體,如血液般刺眼駭人,酪梨、茄子圍著大喊:「我裂開啦!」自行爆開的蕃茄在哭泣。
忽地蕃茄抬起身體,儘管它是一頭身,但不妨礙身體折起來揪在一起。
「我還沒死呢!」它的造物主給予它的天賦魔法──分裂、再生、組合,最近過太愜意變得營養讓皮膚輕易裂開這種事情,它就以分裂重組重塑身材。
「哇哈哈哈殺了一個我,還有千千萬萬顆我!」
是是是,如果不是聲音那麼可愛,是一個合格主角的台詞。
「喂蕃茄你要裝死啦!」
「對、對吼,差點忘記。」我死。蕃茄T抖了抖胖胖的身體,流出更多蕃茄汁,三棵蔬菜就這樣躺在蕃茄汁中裝死。
「啊啦竟然有會說話的蔬菜們,是偽裝魔物的魔獸嗎?」
梢擋住花帆,她怕她看見這神奇的景象,還沉浸在豐富想像力驚恐不已的花帆會更恐懼吧?
面對這群奇怪景象,她捧著臉頰思忖,「只聽說魔獸有野獸型態跟智人型態,這種蔬菜、唔植物型態是新變種嗎?」
無論如何奇怪的事情遇多了,特別是來到王城的路上魔獸的襲擊層出不窮。
自從被魔獸偷襲那一刻開始,雖然被看光了面目可憎的一面,但梢還是想維持基本形象,只需要一瞬間她就可以讓這群小傢伙灰飛煙滅,只要殘暴的地方不被花帆さん直接看到就好。
避免花帆在這種沒有準備的情況下遭遇危險,梢捏緊拳頭喀喀作響,空氣似乎也為之震動,肉眼可見的碎裂跟紙糊的一樣,步步進逼,她所經過之處地層肉眼可見的下陷。
沒想到花帆衝了出去,「哇蕃茄T、茄子さん、酪~梨~好久不見!」
三棵蔬菜嚇得齊一吶喊,「花帆ちゃん別別別過來啊!!!」就這樣形成一種蔬菜們在蕃茄汁上驚恐地跳踢踏舞的怪象。

好怪喔,再看一眼真的好怪喔。
與此同時,梢也阻止花帆跑過去,「唉花帆さん!」
「哇──梢前輩?」
花帆手腳俐落許多,忽然繞過梢衝向疑似蔬菜的魔物們,梢來不及阻止,馬上給她疊一層漂浮跟防禦護盾──於是就形成花帆在飛天游泳,蔬菜在蕃茄汁上跳舞喊別過來的怪異景象。
「唉~為什麼啊,難道是……」花帆掩嘴,「遇到熊嗎?所以蕃茄T裝死,唉唉唉好可怕!在哪裡?」
「何止是熊那種存在,是比龍更可怕的人類啦!」蔬菜們驚恐地左右橫跳,「花帆ちゃん,我們快逃!」
碰、彈走,碰碰、彈走,碰碰碰、彈走──茄子さん想把花帆抓下來,結果剛跳起來就撞上一道牆被彈走,酪~梨~也跳起來,被彈走,蕃茄T拖著病體(?),跟著跳起來,三棵蔬菜都被彈走了,滾滾滾翻滾吧蔬菜。
「唉哪裡哪裡,我、我我我也會戰鬥的!」
「花帆さん……如果聲音沒有在顫抖就更有說服力了。」梢往前,地面隨著她的步伐下陷,「你、認識它們嗎?」
「討討厭啦,梢前輩再說什麼呢?怎、我我怎麼可能會怕,我、我要戰鬥!」
三棵蔬菜擠在一起瑟瑟發抖,「呀啊啊啊啊啊,啊來了來了!」
「唉哪裡哪裡?」
太安靜了。對比蔬菜們的驚恐,那種危機前夕的震天巨響,陰暗潮濕可怕的感覺……沒有。
清澈,花帆抬頭望向天空的清新明亮,給人煥然一新的清爽感。花帆飄浮在空中,忽然感覺有些如夢似幻,就像是中了無法解除的魔法。
一陣喝斥將她帶回現實,「等等,給我放開那群蔬菜!」聲音從天而降。
「是鳥,還是飛機?」
「應該是魔導空船。」
就算有強敵來襲也能為她傳道授業解惑,「好冷靜喔,不愧是梢前輩。」
「嘛應該不是稱讚的時候吧?」
梢跟隨花帆的視線,耳邊躂躂躂地響起引擎聲,不遠處一艘小船,經過湛藍的天空給了她們臉上添加一絲深沉的陰霾。梢如是說,「這裡沒有飛機。」
花帆知道她的弦外之音,這裡指的就是異世界了。
花帆看著天空像是偏橢圓形飛船的物體,魔導空船是偏向橢圓形類似於天空之城出現的飛船,跟現實世界流線型像鳥的飛機果然不一樣,噠噠噠引擎緩緩轉動的聲響,讓人視線忍不住隨之移轉。
「想開嗎?」梢瞥了眼花帆掃描一番,渾身上下沒幾兩肉,更何況是肌肉,曾經聽說過魔導空船使用的鋼索液壓助力系統需要的力量程度,看來要額外增加訓練菜單,除了臂力還有核心肌肉,協調全身很重要,乾脆全身都安排上吧。
對上梢沉思顯得銳利的眼神,花帆忽地一陣惡寒,擺擺手,「不,沒有啦。」
「喂喂不是上空啦,是那裡啦、那裡!」
順著蔬菜們話花帆瞇著眼一瞧,不遠處引擎聲轟隆轟隆地揚起了沙塵,一名戴著全罩式安全帽的女性乘風飛來,藉由倒在路間的樹幹當跳板一躍而起,飄移煞停在蔬菜與花帆一行人之間。
脫下安全帽颯爽登場的是沙耶香選手,「蕃茄T、茄子さん、酪~梨~別怕,因為我來了。」
「沙耶香……」三棵蔬菜留下了感動的淚水,「好帥,想嫁!」
「啊是沙耶香ちゃん,綴理ちゃん!」
你看我,我看你。
沙耶香扭頭,「欸花帆さん,還有梢閣下。」
「不,不行,沙耶不會娶給你們任何一棵植物。」後座的綴理,似夢似醒地說:「沙耶,不可以。」
「嗚因為是植物嘛?不會的。」
「那就好,要娶也只能娶……嗚嗯嗯能娶我嘛?唉可是我算是人嘛……咕咕咕……好想睡喔……」
「因為是動物嘛,我只是回團裡覆命,明明綴理大人不需要那麼早起。」
「我……想跟著沙耶……沙耶、而已……」
「真是的……最近怎麼特別黏人呢。」
但她不討厭。沙耶香苦笑著把後座睡覺的綴理搭到背上,站在花帆與蔬菜之間,「那麼現在是……我聽到蔬菜們的尖叫……花帆さん怎麼在飛?」
呃,沙耶香忽然覺得心累,離開了村莊、解除了村長的職位,暫時成為旅行者,回到王城,依舊逃不過奇怪的村民們搞出奇怪的事情。
經過一陣混亂,蔬菜終於想起來自己裝死的目的,「呀嗚嗚嗚沙耶香救命!啊不對、啊對的,不對不對不對,花帆ちゃん快飛過來、快逃!」
「看來疑似魔物的生物都是互相認識?那就──」
這天大家終於想起來花帆在飛,梢施法把飛行的花帆拉回地面,從現在開始回到腳踏實地的現實生活。
「嗚嗚嗚花帆ちゃん……花帆ちゃん被抓住了,我、我我、們會懷念起天上的花帆……」蔬菜們哇地一聲掩面而泣。
「唉~我還沒掛呢。」花帆忽地意識到不對,「比龍更可怕的人類……難道是──」

──何止是熊那種存在,是比龍更可怕的人類啦!
──嗚嗚嗚花帆ちゃん……花帆ちゃん被抓住了。

終於回想起來蔬菜尖叫的時機跟梢靠近她的距離有極大相關。大家基本上齊齊看向某個地方行注目禮,花帆螃蟹位移,「梢前輩失禮了。」
花帆對著梢靠近、遠離、又靠近、又遠離,確實也得到蔬菜們捧場的,尖叫、鬆一口氣、又尖叫,又鬆一口氣。
「好了,別玩了。別欺負蔬菜さん們。」沙耶香趕快擋住蔬菜,不讓它們再度陷入恐懼中。
那一瞬間花帆覺醒了奇怪的感情,「怎麼辦好好玩,我感覺好像發現欺負人……不、欺負蔬菜的感覺……」
「唉是我嗎?」梢忽地抓住花帆衣角,或許是怕力氣太大了,轉為輕捏衣角,得到蔬菜比任何一次還要大的尖叫聲,她便鬆開手。
花帆轉過頭卻見梢面露苦笑,「啊梢前輩……抱歉……我、我不是──」
「……沒關係,我習慣了。」
跟著陽光久了,並不會改變她是個陰影的事實。梢很有自知之明,就算裝得如何純良無害,在感知力很強的魔物身上,她的真面目總是被看得分明。
「生命萬物都很有靈性,他們會害怕也是正常的,我、我不像花帆さん被小動物們親近著、喜愛著,我知道我習慣了,花帆さ、ん──」

──總有一天,你也是、你也會恐懼害怕,離我而去。所以在那之前,在那之前,我……

奇怪。明明習慣了,眼眶卻忍不住熱了起來。
「怎麼會沒關係!」
蜷縮的手忽地就被抓住了,花帆扣留著那退縮而藏起的指尖,明明不是很強的力量,但梢不敢動彈,微微抬頭就跟花帆堅定的眼神交錯。
那一刻,彷彿時間都為之停滯了。
那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感受,花帆看到梢眼角默默滑落的淚水,她一直在想梢前輩總是說──笑容比較適合你,花帆さん的笑容總是讓人打起精神,我最喜歡了。
「眼淚並不適合你。」
實際上,她也是最喜歡梢的笑容,總是給她依靠,讓她感到安心,只是待在一起就能鼓起勇氣繼續前進。
「唔唔唔總之,梢前輩很可愛喔,那不是可怕,只是嚴厲……稍微嚴格了點,但那是梢前輩很認真,總是為我考慮許多,是我不成熟,你是世上最正義溫柔體貼善良的人……我最喜歡、最尊敬的師傅。而且,我認為梢前輩對自己反而過分苛刻了,明明有那麼多、那麼多可愛的地方!」
「可、愛?」完全跟她八竿子打不著的詞彙,相比之下花帆才是這個詞彙的化身。
「……我、我,可愛、可愛嗎?沒、沒有那回事……」
那因為害羞而扭過去的面容,一下就擄獲花帆的目光。
「對對對就像這樣。」花帆猛地發出好大的聲音,全身心地投入在誇誇活動之中,「梢前輩帥氣又可愛、溫柔又端莊、是最強的魔導師也是我最棒的老師,我的梢前輩是世上最強的存在!當你給自己叉叉,那我不但要給你圈圈,還有雙重圈圈小花丸~啪嘰啪嘰啪嘰!」
四目相對之間,花帆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真狡猾啊……謝謝你。」梢短暫的,呼吸血壓脈搏心跳都靜止了一瞬。

冷靜下來,梢有餘力看著手中的物品。
「只是這個是?」她依舊不知道為什麼,花帆要往她手中塞麵包屑。
「哇搞錯了!」
花帆把麵包屑收起來又往梢手上放了橡皮擦,「咳咳……來擦擦,眼淚並不適合、哇又搞錯了!」
她連忙把橡皮擦換掉,從口袋掏來掏去,乾脆直接上手把梢的眼淚擦掉。
「……每次只要想講這種很棒的台詞都會出錯、嘿嘿嘿。啊抱歉這樣直接上手擦,大概也擦不乾淨吧……」
真可愛。
「呵呵,謝謝你花帆さん……」
稍微踰矩一下也沒關係吧?她想,也不由自主將花帆抱緊處理,是放鬆的太陽公公曬過的香味,混合著花香並不刺鼻,她埋進她的肩窩,熟悉的氣味讓人不住沉醉。
「梢前輩?」
「總覺得有點羞恥,沒臉見你了花帆さん,希望你不要對我失望。」
就這樣子,一下下就好,真的就一下下就好。
「保持這樣一下子就好,我一下就恢復過來了。」
「嗯沒事喔,我永遠都不會對梢前輩失望。」花帆收緊手臂,「我的梢前輩是世界上最強的!」
真溫暖啊,希望時間永遠停止在這一刻。

──等等又在演哪一齣?
安撫完被嚇傻的小蔬菜們,沙耶香前抱蔬菜,後背綴理,轉過身就看到花帆跟梢旁若無人地這樣那樣、那樣又這樣的摟摟抱抱。
「咦怎麼說又?」沙耶香思忖一會,「這難道是所謂的結界嗎?」
綴理錯開位置從沙耶香一側探頭,「喔,大概是兩人世界吧?很普通的,沙耶。」
「這樣我明白了,不愧是綴理大人。」
儘管明白了,但不能理解。
明明沒有魔力波動,也能製造這樣的空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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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4-6-9 21: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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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綻放:交會,千變萬華



預感,故事要開始了。

「對不起,花帆さん。」
困擾,隨著梢眉毛垂下,一道水光默默地從眼角滑落。
心動,「梢前輩~」
好可愛啊,但不想給任何人看到。
「眼淚並不適合你。」花帆拿起橡皮擦猛地把梢落淚示弱的描述擦掉了,連一點墨跡都不想留在紙上,「我的梢前輩是世界上最強的!」
「眼淚不適合她,那要怎麼寫下去,你這是日記吧?」沙耶香俐落地將食材下進鍋裡翻炒悶煮,空檔時間就看到花帆咬著筆對著厚厚的筆記本一臉苦惱。
「唔我的梢前輩既優雅又強大又帥氣,真要說明就是太陽公公那種金閃閃、水花灑落的俐落感,她就應該要出場時,天上散落花朵,每次轉身、打架、揮拳、每一個動作都飄落花朵。」
──吶吶梢前輩,我真的能夠遇到命運之人嗎?
就像魔獸襲擊村莊的時候那樣,只是普通的走過來都移不開目光,所有焦點都匯聚在梢身上,她緩緩露出恬靜的笑容,眼神金光閃閃,周身綻放著如同萬花筒般美麗飄渺的花朵。
「花帆さん別怕,因為我來了。」
──看,不就在眼前?
「梢前輩好帥~想嫁!」
──梢前輩~最喜歡!
這是慾望吧,這是慾望吧?沙耶香看著這面目全非完全不紀實文學的花帆風自我日記。
「雖然梢閣下是真的厲害,但你寫的這不要錢到處灑花的人是誰?這是劇本吧,感覺好膚淺喔這位女主角。」
「……這是兒童文學吧?」
佔據一個座位的箱子說話了,沙耶香已經擁有會說話的蔬菜,會說話的寶箱她也能接受。
「啊確實。」
「如果是兒童文學,慈ちゃん也能接受吧?嗨好孩子們久等囉~慈ちゃん來講故事了,這樣。說起來,我前幾天遇到了海妖戴莫尼姆(Daemonium)……是不是海天使的一種,再問問慈ちゃん吧,她是天才……」
「沒關係,梢前輩身上修飾的花朵再多都不為過,在我眼中那些花朵無法搶走梢前輩的風采!」花帆停下筆,往常總是充滿元氣的笑容不曉得為什麼有些落寞,「吶沙耶香ちゃん這不是日記喔……我以前總是生病躺在病床上,沒辦法出門所以我喜歡讀書。」
「抱歉……」
「沒事喔,我只是覺得遇到梢前輩、沙耶香ちゃん、綴理ちゃん、瑠璃乃ちゃん終於擁有屬於我的故事。」
「這樣。」氣氛有些怪異,沙耶香轉移話題:「說起來瑠璃乃さん是……魔獸襲擊村莊那時候的那位吧?聽說變回水蚤了。」
「是啊!」花帆摸摸粉色箱子,「現在變成寶箱怪了。」
「所以是水蚤、寶箱怪,還是人?」
「……再充電一下就好,快要變回人了……」箱子,更正,瑠璃乃快忍不住了,早餐味道好香,但她充電尚未完成動不了,實在是前幾天臨時組建的釣魚大會消耗太大了。


事情發生在一個黑風高夜晚,賽諾德海岸的釣魚點聚集眾多釣客們。
「小姐好厲害啊,有沒有興趣加入釣魚公會?」
沒有烈火寒冰、地烈風暴,幸福的釣魚時間。離開老是爆炸跟爆炸、還是爆炸的村莊,沉浸於久違被魚魚圍繞的幸福中,瑠璃乃不知不覺周遭聚集了釣魚同好,
雖然有同好能夠交流釣魚技巧很高興,但她一下子沒電了。這時在月光照耀的粼粼波光間傳來了沁人心脾的優美歌聲,正當眾人被吸引而沉浸於遠方歌聲時,趁亂之間,「變回水蚤……」瑠璃乃將自己小小的身子,塞進身旁準備好的充電箱(自稱)裡。
耗盡心力的瑠璃乃,只能躲進箱子充電之。

……

春風中飄舞的櫻花色
夏空吶喊的湛藍
暮秋燃燒的緋紅
冬季的銀裝素裹

……

「真是悅耳的嗓音,是人魚的歌聲嗎?」
「糟糕是海妖戴莫尼姆!」其中一名年紀較大的中年人拍打身邊的年輕人,堵住雙耳,「快把耳朵遮住,聽完就死定了!」
「戴莫尼姆不是傳說中有著美麗碧綠鱗片的人魚嗎?」年輕人讀過人魚的故事,對於傳說中美麗又歌聲優美的生物感到憧憬,但中年人現實多了,他知道美麗事物背後的哀愁與可怖。

傳說在賽諾德海岸有位美若天仙的海妖戴莫尼姆,用動人的美妙歌聲,其中蘊含的魔力誘惑著行經的船隻使之撞上礁石遇難,誘惑著人走向海底終至淹沒。

好強大的魔力,歌聲仍舊清晰地傳進耳朵,「快逃啊!」
看,遠方有個女子竟然想要跳海,中年人依靠其眼力看到了犧牲者的陌路,但他愛莫能助只能從身邊救起,拉著身邊的人群發號司令就是跑。
隨著人們逃跑的聲音,慌亂中一枚箱子被人絆倒撲通地掉進了大海裡,順流而下。
啵地一聲,寂靜無聲。箱子裡面很黑、很狹窄、很安靜,瑠璃乃並不覺得是一個負擔,只有在這裡面她才能藉由獨處恢復跟人群相處時過度消耗的活力。
她知道這樣是不行的,可是……可是……
「哎呀,瑠璃ちゃん沒有慈ちゃん就不行呢。」
為什麼會聽見慈ちゃん的聲音呢?原本動彈不得的身體頓時能動了,「慈ちゃん,你、你在哪裡?我、瑠璃我從西方回來了……很獨當一面囉,嗚嗚嗚嗚嗚……走過你走過的地方,也釣了許多魚,雖然最近老是釣不到魚……但是我、我回去的時候……你還會等我,跟我一起冒險嗎?」
「呵呵我在喔,你快點恢復活力到王城來找我玩耍,瑠璃乃……快點跳出來嚇到某人肯定很有趣。」
回神,瑠璃乃終於能動了,她離開箱子默默端起飯來吃,周遭並沒有她的童年玩伴。
「敝人瑠璃乃,打擾了、我開動了。」
「啊粗茶淡飯,請自便。」
「瑠璃乃ちゃん你剛剛說的海妖戴莫尼姆可以詳細說一下嗎?」
曾經在書上看過,花帆思考戴莫尼姆大概是類似於使水手觸礁沉船擁有美麗歌聲的魔女羅蕾萊。
但不論是戴莫尼姆還是羅蕾萊,肯定都比不上梢前輩嗯嗯。她點點頭,仔細一想,現實與異世界的傳說,從某個角度聽起來挺共通的,就像那個吧?希臘神話的冥王黑帝斯(Hades),在羅馬神話就是普路托(Plūtō)……這難道就是所謂的集體潛意識。
總之花帆對於瑠璃乃所遭遇的事情挺有興趣的,畢竟她確實沉沒在海底,正巧被花帆撿到。
但她的聲音沒有在顫抖就更有說服力了,只能說她對於這種可怖傳說一向是又怕又愛聽。
「花帆さん,真的很喜歡聽故事呢。」
真是奇怪的人。就算很害怕,也想知道的好奇心,究竟是魯莽還是勇氣?
或許都有吧,那種不顧一切的魯莽。在魔獸襲擊那時某些關鍵時刻又能提起勇氣。沙耶香有點羨慕那種直率,花帆某種角度就像司姐一樣,回想起司她就沉思,心中還是無法放下魔獸方靛帝的事情。
「嗯!」講到故事,花帆就來勁,「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則故事,我很喜歡去閱讀別人的故事,每個人的人生經歷故事都是獨一無二的,我很感興趣總想聽聽別人的故事也想嘗試記錄下來。你也是吧沙耶香ちゃん、綴理ちゃん、瑠璃乃ちゃん都有自己的故事。」
「別人的故事嗎?」沙耶香回想自己人生至今的軌跡,早早就失去了童年,姐姐後來也離開人世……吧?她一個人奮鬥然後受到長官賞識,擔任了見不得光的間諜四處收集情報,破壞魔獸布局立下些許功勞,才有幸破格受封為騎士,背負的責任讓她不斷地前進、不敢懈怠。
好像沒什麼好說的,只是普通的人生罷了。
真要說,或許跟花帆的相遇確實有一點點不同的變化。

雖然那並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原來只是一場持續地看不到盡頭的任務。
「呀騎士沙耶香,恭喜你受封騎士職務。」聖騎士長兼騎士長沙知在受封大會結束後,將她喊到辦公室,「比起姐姐我還差遠了,謝謝您沙知團長。」行禮完,她就發現角落有一名隱藏面貌的人。
「別在意別在意,這邊有個任務是她委託的。」沙知揮揮手吸引沙耶香的視線,「從王城向西500公里接下伊尼蒂翁村長職務,到那裡待命,過幾個月村中會來名為花帆的旅行者,你負責監視她,來畫像在這裡。」
「沙耶香穆拉諾,將不負使命。」接過畫像,沙耶香把畫像記住了立刻銷毀,跟她往常蒐集魔獸情報的任務沒太大差別,只是轉成監視人類。
畫像上的眼睛與本人偶然抬頭時交會的純粹熱切眼神重合,讓她忽地退縮。

時隔幾個月,回到王城報告任務進度,依舊旁邊坐著那位隱藏面目之人,那人正在翻看沙耶香寄回來的任務報告,似乎經常翻閱卻也相當珍惜,卷軸泛黃僅出現毛邊卻絲毫沒有破損。
沙耶香移開視線像沙知行禮,「沙知團長是否應解除列管對象,我不明白繼續監視花帆さん有何意義,她就是一個普通的旅行者吧?剛入門的魔導士。」
「看起來你們相處得不錯呢。」
「抱歉……」
「哈哈哈,我並沒有要責備的意思,沙耶香太過認真了。嗯不過相處那麼久,你認為她只是普通的旅行者魔導士嗎?」
「確、確實,她並不普通,有一股神奇的、控制不住的強大力量吧。」
沙知偏過頭給窗台上的植物澆水,「嘛誰知道呢,或許我只是想找碴,或者是想找碴、就是要找碴呢。」
「那不是都一樣嗎,您是愛捉弄人的老太太嗎?」忍不住就吐槽,「啊抱歉……失禮了,您一向能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哈哈哈,沒事,我就喜歡你這種犀利的吐槽……我挺羨慕司前騎士長。」沙知瞥了一眼旁邊,「沙耶香騎士,請繼續監視下去,最好是從早到晚作息都一清二楚一一回報。」
遠遠的,兩人看著刻印歐托穆尼家徽的馬車從街道另一端經過,忽地一陣沉默。
「你看說人人到,這麼做的意義,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答案。」

接下來是再次相遇,再度相遇在王都立刻就上演一場鬧劇,戲劇結束在空氣中傳來的陣陣飯香,與不知道誰發出肚子餓聲響的交響樂。
「還很早難得又遇見了,就來吃飯吧。」
語畢,一行人跟隨沙耶香繞過農田,前往怪異的武器屋正門。
「唉沙耶香ちゃん。」花帆抓住沙耶香的手臂,「不能進去,會變閣樓笨蛋。」
「那什麼啦……不會變閣樓笨蛋。」
趴在背上的綴理忽地醒來舉手,「嗨是在說綴綴ちゃん嗎?」
「綴理大人不是說您。」
「那我繼續睡……咕、咕咕。」
花帆拉住沙耶香的袖子,「因為路中間突然出現的屋子,不是黑店就是黑店……電影不都這樣演……」
「呃,放心好了,這是綴理大人家。」
「唉~原來是綴理ちゃん家難怪看起來那麼眼熟。」花帆走前面敲敲門,「有人在嗎?」
「已經解鎖了,直接進去就好。」
「叩叩,喀啦喀啦──沙耶居有開幕嘛。」
「你也接受太快了吧,還有說過幾次……不要把別人家當成餐館!」
既視感,怎麼又說又,是不是在哪裡說過這句話?
沙耶香把綴理放回去客廳沙發安詳地躺好,走去廚房一陣子順手多做幾道菜便兩手擺滿餐盤,俐落地擺桌,「唉早上煮好一部分先應急吧,用魔法保溫的,你要飯還是麵包?」
沙耶香放下餐盤,抬頭就看到花帆笑咪咪地有些不自在。
「嘿嘿嘿,謝謝你。」
「怎麼了?」
「只是覺得不太真實,明明梢前輩、沙耶香ちゃん、綴理ちゃん平常我們都在一起,可是這樣離開村莊分離,現在又不可思議的重聚,好有緣分,打從心底覺得好高興喔。」
「這樣,或許吧。」沙耶香轉身低喃,對著依舊飽受驚嚇的蔬菜們澆水,「……緣分嗎?或許並非偶然……」
「啊啊啊啊啊,不行!」花帆掏出紙筆就開始塗塗畫畫,「我得把這件事記下來!」
故事開始了,於是就有面目全非天女散花疑似梢閣下的人物出場在花帆的故事中。

先不論那不知道是誰的故事。沙耶香搖搖頭,「那你自己的故事呢 。」
「我嗎?」花帆撓撓臉頰,「很無聊啦,沒什麼特別的。」
花帆想,我有什麼故事嗎?
本來是普通的女子高中生,普通的生病、普通的過度保護、普通的上學、普通的逃學,然後就掉入異世界的奇妙冒險,尋找回家之路。
「吶~真不可思議,我是第一次遇到那麼多有趣的讓人興奮的事情,經歷許許多多沒看過的風景,遇到許許多多的人們,遇到梢前輩──」
「花帆さん怎麼變成一隻小花貓呢。」說人人到,梢復原外面被她踩壞的地形進門就看到花帆臉上因為咬筆而沾染的墨汁,指腹輕輕擦拭掉,「你到底能夠變成多少型態的小動物呢?」
「嘿嘿,梢前輩好癢喔,謝謝。」
「你們在聊什麼嗎?」
「只是在講寫故事啦。旅途中發生太多事情了,我想要把它們記起來,對吧?」花帆把書闔上跟沙耶香擠眉弄眼,彷彿在說故事中各種灑花、金燦燦的梢前輩形象,如果被梢前輩本梢知道那可太害羞了。
那當初為什麼要這麼寫啦?沙耶香看懂意思了,「嗯確實。」
「原來花帆さん會寫故事呀,常常讀書確實很適合你。」
「自己寫,只是紀錄避免忘記啦,讀書多了也想試試寫作,當作興趣的一環吧。說起來我會想紀錄故事,也是因為梢前輩呢!」
「啊啦~」梢掩嘴,「難道是看到了花帆さん觀察日記?」
「不是啦,等等……梢前輩你真的寫了啊?」
這時候只要微笑就對了。

因為是日記,所以無論怎麼寫都能被原諒。

花帆擺擺手,「太、太讓人害羞了啦。」
雖然她沒什麼資格說,畢竟──

因為是故事,所以無論怎麼寫都能被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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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4-6-9 21: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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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綻放:驚喜?是驚嚇



「喜歡……梢前輩,喜歡。」

曾經以為,那是一個此在無法實現的心願。
「花帆さん,這裡是王城新開張的購物中心。」
──好想逛購物中心喔。
那時候的苦惱,與梢微微垂落眉毛顯得困擾的表情重疊在一起。
「喜歡嗎?」像是害怕又似是遲疑,但也期待解答那般。花帆與梢相牽連的雙手能感受到濕潤的冷汗,待她睜開被掩蓋的眼睛看到這如同夕陽般雄偉的三層樓建築時,就被眼前壯闊的建築震驚得無以復加,「喜歡……梢前輩,喜歡。」
「唔、那真是太好了。」梢鬆了一口氣,摀著胸口怦怦跳得有點快,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動搖。
「不過花帆さん總是會說出讓人誤會的話呢……你喜歡就好。」
「我當然也喜歡梢前輩!」
花帆像是被吸引一般衝進去購物中心,在那邊轉圈圈。
「梢前輩快來,快點快點!」
那是環形的設計,從一樓可以看盡三樓,從高處也能看清低處,琳瑯滿目的商店,正中央的看板大致上能歸納一樓是服飾道具、二樓則有武器書店、三樓大致上是餐廳,空氣中傳來麵粉煎煮的香氣。
「嗚哇,跟我想像中一模一樣!」
就是依據花帆さん想法建的。梢跟著花帆的步伐,看她那麼高興,就打從心底滿足了,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有很多搞不懂的事情也怕她失望,但梢並不覺得是負擔,光是看到花帆的笑容,辛苦就是值得的。
「唉~真不像你呢梢,笑得那麼可愛,啊難道你就是對前輩跟平輩特別嚴格,對後輩特別寵愛嗎?」忽然一名穿著白偏灰色、鑲金邊神官服飾的女性從樓梯下來,在透光的圓頂上就像是天上下凡的天使,「吼吼,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梢前輩~」
「慈好久不見,又在偷懶了嗎?」
「你說什麼啦,慈ちゃん不知道~」慈張開雙手沐浴在窗戶散漫的光芒之中,手中掛滿的購物袋像是風中搖曳的鈴蘭,「絕對不是在偷懶,我是觀察來往人群,體驗人生百態貪嗔癡愛惡欲,像你的也像我的,傳達教義聆聽神諭,體悟女神真諦。 」
聽起來像是一回事,但我聽你在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不怕我告訴教皇冕下?」
「呀真是直接啊~但我知道你不會的,你不是這種小人。」
「不需要給我戴高帽……小心別被抓到了。」
「謝謝提醒。嗯~不過梢前輩真是大悶騷欸~對後輩好寵好寵喔,羨慕~」慈歪歪頭,「梢你就大方告訴花帆ちゃん──」
挑高下頷,梢將花帆摟入懷中,專注地看著她的眼睛,緩緩湊近她的耳邊,「女人聽好了,這是我為你建的!」
「梢前輩,我無以為報,只能、只能以身相許了……」
「喔呀喔呀呀~呀~呼~這是什麼霸道公爵愛上我!好、好……噗……」
噗哧。
「對、對不起,雖然你這樣很帥,但一想到是我的好友那麼認真的表情輕易地做出這些動作,就覺得好好笑喔。」
沒想到大意就中了慈的招式,被她當傀儡一樣擺弄,梢放開花帆揚起和善的笑容,牽起的嘴角絲毫沒有一絲笑意,反而帶著陣陣惡寒。
「……慈,等會我再好好的,跟你談談。」
「唉你確定?」不動聲色,慈掩著嘴,「我只是引出你心底的慾望,但你明明就可以輕易抵擋,中招也可以破解的啊,呀~你這悶騷腹黑綠魔鬼,該不會是故意的吧,想對花帆ちゃん這樣那樣、那樣又這樣。」
「你只是想罵我吧?」
「唉怎麼會?」慈說,「你看花帆ちゃん不也挺喜歡的。」
腰際被搭著,梢看向身邊的花帆,眼睛撲閃撲閃地像是要哭出來一樣,「梢前輩,慈ちゃん說的是真的嗎?為什麼不告訴我呢,也是、梢前輩那麼溫柔……」
「抱歉,我、我只是不想造成……嗯我覺得你提的點子很好,所以我就做看看而已。生意也不錯,花帆さん的點子總是發人深省。」
「你對我這麼好,梢前輩最喜歡了,我會以身相許的!」
「啊啦~」花帆突然撲上來,梢連忙接住,「……以身相許嗎?」
「我會努力種田、學習魔法,會造成你的困擾嗎?」
原來是這個,不也挺好的嗎?
「不會喔,謝謝你花帆さん。你不用有太大負擔,購物中心真的是很好的點子。」
無論做什麼,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偷偷摸摸地埋進那夕陽般燦爛的髮絲,就這樣一下下,她只想放縱自己一下,沉浸於命運之人的氣息中。
「那慈稍微稱讚你吧。」
「太好了,梢與花帆ちゃん的快樂結局,慈ちゃん躲避破滅結局。」
雙手舉高比出勝利的PEACE,慈擦乾額角微微滲出的冷汗,太久沒見面玩笑開過頭了,之前都偷偷摸摸的搞事,忘記現在本人就在眼前,差點玩太大被追殺致死。

「公爵閣下,聽聞您一大早入城,原來在此。」
一名西裝革履的中老年人接近梢附近,離她三步開外,鄭重地敬禮,抬頭掃過跟梢同行的人,微微鞠躬算是打了招呼。
「神官大人……還有、您是大、唔──」
他像是有些動搖,肢體沒什麼移動,但眼睛咕嚕嚕地轉動,最後又再度鄭重地行了一禮。
「女王陛下召見,請您移步。」
「總管。」梢也點頭回禮,接著轉向花帆,「我有事情要處理,抱歉可能要改次帶你逛街了,你自己──」
「沒事!」慈抱住花帆,「我會好好帶她逛逛這裡的!」
「慈ち、ゃん?」
兩人的距離一下就拉短了,花帆老覺得眼熟,好像哪裡見過慈,「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唉什麼、什麼,這什麼新型搭訕技巧嗎?不過沒關係喔, 真可愛的兔崽啊,可愛兔崽無論做什麼都能原諒,乖乖跟神官姐姐回家吧~」
花帆擺擺手,「沒、沒有啦,抱歉說了奇怪的話。」
「沒關係花帆ちゃん,我是慈♥ちゃん,初慈見面,請多慈教!」慈眨眼,以她的招牌手勢打招呼,「是不是被慈ちゃん的魅力擄獲了,讓你變成慈黨的榮譽會員欸嘿……噗!」
「……唉梢前輩?」
猛地,慈被一臉推開,梢從背後搭上花帆肩膀,死死盯著慈,「你敢?」
「梢你表情好可怕喔~」慈歪頭思索一陣,突然想到一個絕妙點子,手作法槌狀敲打,「啊我知道了,她希望你叫她梢♥ちゃん啦~呀我該不會是天才!」
「是這樣嗎,梢前輩?」
同時間,花帆扭過頭向上瞧,就與梢向下的目光,四目相對。
「叫你梢、梢ちゃん會不會太過失禮……」
臉有點燒灼,像是連耳根都燙人。花帆錯開視線,梢也同時移開。
「不會喔,我如果叫你花、花帆ちゃん……」
她想、她也想,雖然這點子很好,但心臟驟停、血壓升高、冷汗直流、意識模糊,還是緩緩。
「要不還是維持原狀。」「還是維持原狀吧。」
「那就花帆さん。」「是梢前輩!」
不約而同開口,語畢忍不住相視而笑。

「慈ちゃん!」瑠璃乃閃電般的速度接近,一把撲上慈。
瞬間,兩人就被飛起來的購物袋掩埋,「好久不見,我從西方回來,想死你了!」
「嗚哇瑠璃ちゃん太大聲了!」
或許是害羞,慈一直以來捉弄人的游刃有餘在瑠璃乃面前蕩然無存,她還沒做好準備,然而瑠璃乃不給她機會做好心理準備,直接熊抱。
「啊不行,到處是人找到這裡來,我已經……沒電了。」
「給你充電吧,真是……還想說好久沒見面會尷尬呢,瑠璃乃ちゃん還是這麼愛撒嬌。」
「說起來,梢前輩──這是獨一無二的稱呼呢!」花帆望著緩緩到來,不遠處的沙耶香,正拖著一枚箱子、背著綴理,看起來身上的負擔又加重了,露出了慈祥的表情。
「畢竟梢前輩是我最棒的師傅,放心吧我會一直是堅定的梢黨。」花帆細數對任何人的稱呼,環視一圈發現目前沒有一個人是被稱呼為前輩的,「梢前輩這是獨一無二的稱呼呢,我會珍惜的!」
「是的,對我而言花帆さん是獨一無二。」緊握著命運之人的閃耀,絕對不會輕易放跑,「我會好好珍惜。」

那麼花帆さん就拜託你們了。
見到花帆身邊圍繞著那麼多人,梢終於能放心地跟隨總管進宮。
花帆疑惑地歪頭,「不過老爺爺是誰啊?請梢前輩去王宮又被稱呼總管,是女王身邊的王宮總管?唉梢前輩是很厲害的魔導師,果然我的梢前輩是世界上最強的,肯定是以魔導師身分過去的吧。」
「她應該是以歐托穆尼公爵,貴族的身分被傳喚的,畢竟打從多年前的魔獸王戰役後,夏日祭就作為勝利紀念日視同國慶,祭典要到了,貴族,尤其是歐托穆尼身為大貴族,作為王國的一員也有協助義務。」慈想到堆積如山的公務,她就嚇得想逃跑,哪像梢總是井井有條一絲不苟,如果可以偷懶,她就偷懶。
唉奇怪?花帆說:「歐托穆尼公爵……那是梢前輩的長輩,她代表家族長輩出席嗎?」
「不是喔。」慈忽然意識到有趣的事情,嘴角牽起笑意看起來一臉壞人相,「她沒跟你說過嗎?連從西方大陸回來的瑠璃乃都知道喔。吶?」
「啊是,歐托穆尼公爵是最年輕的聖十大魔導師之一。」瑠璃乃沒有意識到花帆動搖的神情,回憶著所謂的王國常識,「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就是多年前,她以一人之力破壞研究禁忌魔法的神秘組織。」
「那沙耶香ちゃん、綴理ちゃん。」
花帆轉向同時點頭的兩人,綴理舉手,「綴綴知道喔~」
「唉你不知道嗎?因為梢閣下比起貴族,更喜歡作為魔導師與人相處。她不是很喜歡被人稱呼歐托穆尼公爵,算是平易近人的貴族……」沙耶香搭著下巴思忖,「我還以為梢閣下會跟你坦白。」
本以為是後天努力可以彌平的差距,但現在才發現是先天不可跨越之鴻溝。
突如其來的身分差距震撼大腦,花帆抱頭。
「唉唉唉唉唉──只有我不知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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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4-6-9 21: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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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綻放:坦誠相待



面見女王,算是梢少數覺得回王城是件輕鬆事情的任務,見到她大概就像尋常的長輩那般。
「梢你回來了,免禮。」
穿越王宮一層一層厚重的大門抵達王座之間,座位上的人一頭燦爛如陽光的橘髮,歲月帶來的沉澱冷靜,使碧藍色的雙眼有威嚴卻不會讓人沉重,反而讓人自然為之忠心。
第四代伊諾希塔王,仁慈之王 菜櫻 伊諾希塔(Nao Hinoshita),自然而然散發的大概是所謂的王者風範吧?
「難得休息,回伊尼蒂翁村的假期好玩嗎?」
回憶起那段時光,花帆的面容便浮上心頭,愉快的笑容、痛苦的訓練、活潑的嗓音、哀傷的表情,那些日子的千變萬化與點點滴滴都化作她珍藏的寶物。
梢毫不猶豫的說:「是的,是我最快樂的日子。」
「那就好,那孩子也麻煩你了。說起來──」女王偏過頭,「你這次祭典的禮服,準備好了嗎?」
「還沒有考慮到這點,過幾天再請人量體裁衣吧。」
「那真是太好了。有一套很適合你的衣服……唔我給你準備了衣服,希望你不要怪我多事。家裡沒有長輩,你一個人背負太多了,我只能在這種小事上著墨一番。」
「不會,陛下反而幫了我大忙。一直沒有空處理這些瑣碎之事。」
「你不嫌棄我這鄰家阿姨的眼光就好,禮服送到你府上了。期待你穿上的樣子,就像是新娘子那般吧……真期待。」
女王召見實際上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尋常話家常跟一些祭典的準備事項,她在衛兵的注目之下愉快地離開王宮。

回到貴族區的歐托穆尼公爵府就完全是不同的氛圍。光是踏進黑暗的大門,空氣是沉重的,氣氛是冷寂的。
「第一百零二代歐托穆尼家主,公爵閣下,您大人終於記得回來了啊。」
一進門,沉默不已。連人的腳步聲都聽不見,指針輕聲細語滴滴答答地交談。
進入大廳,瞬間就傳送至不同的空間,升起了神秘的,混濁難以分清的結界。
燈亮了,周遭環繞著看不清面目的人影。
「吾等已恭候您多時。」環視一圈,只能說她面子過重了,基本上眾多有頭有臉的魔法家族都以化身代表聚集在這個空間。
接近最上位的右側傳來了聲音,「聽說您建置了一個叫購物中心的東西,有時間搞這種東西還不如多多專研魔道,世俗的爵位微不足道,別沉浸去那些俗氣的家家酒中,玩物喪志,我們歐托穆尼家以及在場魔法家族,吾等乃高貴的純血魔導士,經歷幾個世代所追求的正是偉大的魔道極致。您是我們幾千年來,唯一有機會觸碰到魔道極致的希望。」
「別忘了,您先是強大的、高高在上的魔導師,後面才是王國公爵。」或許是語氣太重了,對方沙啞的嗓音放柔了些,「我們也是為您好,聞道有先後,我們作為魔道的前輩,家族的祖先,也作為您唯一的親人一切都是為了幫助您,畢竟您過世的父母也是期望您解開真理,做出一番偉業吧?」
見梢都不講話,沉默,一陣悠久的沉默,對方有些沉不住氣。
「別忘記了,讓您控制住『萬感』可是我們的功勞,那些俗人真的是不懂,哪有什麼禁忌魔法,害怕我們則打成黑魔導士,最重要的是能用、好用,不是嗎?」
她想,禁忌魔法,重點不是魔法本身,而是使用者,正因為有這種想法,才會是禁忌吧。
「重現、研究禁忌魔法耗費我們多大的精力,抓捕那些魔獸做實驗都是需要時間的,真是不公平啊那些粗魯的下等生物竟然敢稱呼是星球意志的繼承者,懷有那麼高的魔法天賦,星球意志真是浪費……」
很低很低,那聲音沙啞得像是隨時斷氣般的低喃,但它不敢死去,只剩下一縷執念、一股殘魂徘徊在世上,追求好幾個世紀,好不容易碰上接觸魔道頂峰,復活魔王的機會,控制一個人的方法它向來很明白,不是財富、名譽就是地位,拿捏一個人一如反掌。
「總之,必須持續磨練您的天賦,身體上與心靈上遭遇的極致情感,特別是失去所愛的痛苦,這樣的絕望與覺悟都是為了拋棄無謂的感情,人類的感情只會阻礙魔道的領悟,無情無欲才能超脫現世的束縛觸碰魔道真理的一隅,是我們給您最好的安排。當然那種富可敵國的財富、呼風喚雨強大的力量、高高在上的地位,世人夢寐以求的一切財富、名聲、力量都是您的後盾安心專研魔道,您獲得的可比失去更多還有什麼不滿足,您可懂我們的苦心吧?」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她當然明白,「別擔心,我自有安排。」
幾百次、幾千次的叮囑洗腦,謊言講久了連自己都能騙過。
梢不會忘記她的使命、知道她的目的,她從未忘記過最終的目的,為了那一天她早就準備好一份大禮。
以她為中心畫出魔法陣的半徑,湖水綠的領巾漂浮了起來,披在身上,像是翅膀一般飄起的三層魔法袍褪去偽裝純白的法袍,綠色鑲金的條紋刻在手腕與袍子的尾端,純正的樹與花被神秘的圓圈符文纏繞著,那是歐托穆尼的家徽刻印在衣袍之上。
她自然地往最上位就位,俯視著在場的眾人顯現的化身,他們從不敢出面,只敢躲在陰暗的角落自稱魔王的追隨者呼風喚雨,表面道貌岸然,清高不已,就連她也是,實際上真正的想法是什麼也不好說。
「安排嗎?你最近帶在身邊豢養的兔崽,難道是王宮那位,啊沒錯沒錯,她沒死,您就是想到這天,那時候才放過她的吧?不愧是您。啊王室純正的德魯伊血統,確實確實,王室太蠢了,什麼樹之賢者,一群蠢蛋根本浪費魔法天賦,喊什麼救世得要入世,統治麻瓜,浪費、浪費至極!」敲擊手杖的聲響暫停了,蒼老腐朽那般乾裂的嗓音似乎激動地顫抖,刮動著耳膜,「也好,犧牲給魔道真理算是發揮她的價值了,魔王護佑,命運、傳說的齒輪終於要從這一代實現了!」
「您放手去做吧,我們也做了一些安排。」
雖說是建議,實際上是命令。

梢離開讓人討厭的窒息空間,沿著逐漸沉默的殘陽所鋪設的道路,久違回到自己的臥房,面對著鏡子解開鎖心術。
憤怒,她看到了面目可憎的臉孔。
脫去了髮帶,紫藤般的秀髮如瀑布傾瀉而下。
解開衣袍,一層一層落在地上繞成一圈一圈無法解開的死結,梢注視著鏡中自我想,褪去魔導師、公爵頭銜,她本身究竟還剩下什麼呢?
周旋在各式各樣虛假的交際間,最後餘留的空虛,讓她在夜深人靜時,望向遠方不知道思索著什麼,她是誰,又該前往何處。

咚。最後一件衣服脫去了落在地上,飾物清脆、布料摩擦沙沙地聲響。

咚咚。夜晚寂靜無聲,只剩下月光下的她,還有勉強能說是活著的心跳聲,屏除雜音,寂靜之中什麼都沒有了。

咚咚咚。地震,她以為是地震,或是自己在顫抖,實際上仔細傾聽,原來是腳步聲,氣勢洶洶、豬突猛進,喀啦喀啦喀啦地奮進的腳步聲。

異世耀夜之人。
碰地門被撞開了,「梢前輩!」黑暗無光的房間隨著她逐步接近的清亮聲音,啪地點亮沿路的燈火,照亮漆黑的夜晚,也總是狠狠地,毫不修飾地大膽闖入她的心靈。
「嗚哇對、對對對對不起!」
進退兩難花帆ちゃん。
本來一往無前的勇氣,在開門中看到梢換衣服脫光的裸體之下,嚇得不知道該退出去還是該關門。
實際上兩個都該做,但花帆已經完美演繹認知不協調,如果出去就關不了門,關門就得再進去,所以就呈現腦袋與身體打架,門開一半、腳也進一半,左手跟右手一拉一推在僵持,眼睛一隻瞇著、一隻偷窺的矛盾狀態。
就算只是一眼,果然是如想像中那般四肢修長、身材穠纖合度的曼妙的軀體,花帆忍不住兩隻眼睛瞇起來正大光明,以為是偷窺的看。
沒想到還是一隻悶燒蘿蔔色兔兔,梢掩著嘴偷笑,「沒關係……剛好在換衣服,是你的話沒關係花帆さん,進來吧。」施展個小法術就將花帆猛地拉進門,門隨著人進門關上,空氣中暫時僅留下震顫的回音。
「嗚哇……」被扯動著,一時間花帆也沒站穩、差點跌倒,幸好很快地被人撐住身子,紅茶香料的氣息率先闖入鼻尖。
陷入柔軟的懷抱中,花帆搭著環抱過來的手臂,她意識到想離開,但手臂將她鎖得緊緊的,不願放開。
「梢、梢前輩抱、抱歉,我、我……」
或許根本不需要歸處,只希望你能留下。
多希望你能夠永遠在我身邊,但她知道這一瞬間,多個一秒,一切都是貪婪的虛妄。
深深的嘆息,將花帆的令人安心的花香納入體內,「可以讓我抱一下嗎?有點站不穩,支撐一下就好。」
示弱的、悶悶的語氣,是累了嗎?
「好,梢前輩,難道是女王陛下為難你嗎……真是媽、那個人總是過度保護、囉囉嗦嗦都不知道……嗯?」
奇怪?怎麼會這麼想。
「呵呵。」輕笑,氣息,溫熱的吐息,像是穿越耳朵撓在她心上,「陛下對我一向極好,回來時處理一些麻煩的事情。稍微有點累,站不太穩,讓我支撐一下就好……對不起,好像老是對你撒嬌……」
「嗯嗯,沒關係喔,不管多久我都會支持梢前輩,不如說多多依靠我,我會很高興喔。」花帆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啊對了,累的話就應該去泡澡,我們一起去吧?我來替你搓背喔!」
「一、一起洗嗎?」
花帆想,以前在村莊那時候梢家的浴池就很大了,王城的住宅一定也差不多大,可以游泳。
「嗯,在我那個世界這很普通喔,家人朋友一起泡澡,消除疲勞以外還可以增進感情。」
「普通嗎?」視線向下與花帆扭過頭誠摯的眼神對上,滾燙但無法移開。真是狡猾啊。
果然無論多少次,她都無法拒絕命運之人的請求。
「……我明白了,那就一起洗吧。」
或許,她也是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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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4-6-9 21:1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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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綻放:適合箱子的花帆ちゃん



我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花帆ちゃん你跟梢,你們究竟是什麼關係呢?」
初次見面以為是學校的前輩與後輩,異世界的魔法的師父與徒弟,公爵……貴族與平民,天然的、巨大的,難以橫越的階級差距。
花帆思緒停頓了一瞬,「前輩與後輩的關係。」
「結果,你告白了嗎?」
花帆跟慈打招呼就收到一句沒頭沒尾的問號,嚇得她清醒,「啥?」
「反應真可愛,乖乖喔~」慈拉過椅子坐在花帆旁邊的位子,「嘆氣太深了喔,遠遠都聽到了,無精打采真不像你,這不是你最喜歡梢前輩名下的購物中心嗎?」
不是去哪裡,最重要的是跟你一起的人。
「唉~」想到梢前輩,花帆又深深嘆了一口氣,喜歡的地方,但沒有梢前輩就沒有意義,最喜歡的地方只有跟最喜歡的人在一起逛才會被賦予意義。
「嘆氣是天使放的屁喔♥」
又來了。咦,怎麼又說又?
「好髒喔。這麼髒的事情,就算用可愛的方式說出來還是很髒喔。」
花帆從桌面起身,一臉鄙視地瞧著慈。
「明明是神官,慈ちゃん長得一臉文靜病弱的乖乖女樣,卻是這麼有個性?性格狂野的人。」
「哎呀神官嘛,我不喜歡規矩,但如果不守規矩會有很多額外的麻煩事,慈ちゃん最討厭麻煩了。」慈偏過頭,揮開披肩上的髮絲,「我就是在規矩允許的範圍內叛逆呢?吶~」
我聽你在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真是奇怪的人呢?不過慈ちゃん,很了解自己呢,擅長發揮自己長處,給人一種精明健談的商人感覺。」
「因為慈是天才啊,所有可愛的、輕飄飄的地方我都很擅長喔~當然也擅長發覺別人可愛的地方♥」
「真臭美呢。」
「還好啦,你這樣誇我我會害羞唷~」
「少來。」
「討厭啦~好受傷。」
「你才不會傷心呢。」
「被發現了嗎?終於打起精神了。」慈掩嘴笑著說,「還是很在意身分差距嗎?不是想問清楚,才連最喜歡的購物中心都不逛~連忙跑去找最喜歡的梢前輩。如何?」
如何嗎?忘記問了。
花帆回想之前見面,不小心闖進去正在更衣的梢房間,想到那時候看到的景象,及腰如紫藤花般高貴的飄逸秀髮,修長的四肢、白皙的肌膚、深思的側顏,無論哪哪都好看,吸引花帆的視線,明明非禮勿視還是忍不住多看幾眼,洗澡的時候觸碰到的肌膚柔軟又細緻,但也相當結實精煉。
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入迷了,洗澡的記憶早已模糊不清,後來或許是泡暈了,起床之後也找不到梢,從神出鬼沒的管家那邊聽聞出去辦公了,早出晚歸,兩人也好幾日未見了。
該不會口水都流下來了吧?猛地羞恥,花帆捏著裙擺,披風也掀起來掩蓋燒灼的臉頰。
「告白了嗎?」
「告、告告告啥咪白?」
「不是很在意彼此之間的差距,特別是身分上的……喔哇,我真像個老太婆的口吻。」慈歪著頭拿起邊上的飲料開始啜飲,「太甜了太天真了……說真的,她有變嗎?」
「梢前輩有變嗎?」
就算身分變了,梢對她還是跟平常一樣,細緻入微的照顧,就算人不在她身邊,工作、訓練、課堂依舊好好安排著,每天充實的度過,就像她還在身邊一樣。有的時候花帆會感到孤單,不小心在沙發等梢等得睡著了,她還是能在半夢半醒間聽見梢的輕笑,第二天就已經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實際上她一直都在,花帆知道自己不孤單。


梢~前輩~
花帆さん,怎麼了?
沒事,就想叫叫梢前輩。
呵呵,花帆さん真奇怪,但沒關係喔。

回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實際上什麼都沒有變化,花帆是花帆,梢是梢,兩人的身分從未變過,只是花帆的心態,得知所謂的真相實在衝擊太大了,忘記正常的相處,無論如何本質是不變的。
「沒有。」
沒有變化,就是最好的變化吧。
「嗯謝謝你,慈ちゃん。」想通了,花帆心中充滿了感謝,但另一方面還是要吐槽,「慈ちゃん,那是我的飲料吧?」
「哎呀,這種小事就不要在意啦~」慈轉移話題,「你看你看,今天是不是特別熱鬧,今晚可是夏日前夜祭喔,緊抓著夏意漸濃的尾巴,跟喜歡的人一起行走在河岸邊──」
「神官大人,您在這裡啊。」
生活沒有演戲,意外突然而至。
欺負過頭,慈下一秒就遭受了天罰。
「糟糕……」慈放下飲料,立地鑽入桌下。花帆順著聲音來源,就看到前幾日遇到的王宮總管爺爺,他快步又不失禮節地過來,鄭重地一手別在胸前,屈膝行禮。
「大、啊我是說大小姐,還有神官大人,日安。」
被抓到了,但不要承認就能假裝不在。
慈躲在桌下扯過花帆的披風,「花帆ちゃん,假裝我不在。」
「啊總管爺爺,慈ちゃん她說她不在。」
「這樣,既然不在,那老夫只好去找教皇冕下──」
「別、別別,我在、我在啦~」慈狼狽地從桌子下鑽出來,扶著帽子,「總管大人,可以不要去王宮嗎?祈福啥的,我不想啦~而且也沒有必要了吧,大王女殿下不是今晚就要出場了,那肯定恢復健康了吧。祈福那麼久還沒見過那孩子欸,一定很可愛~」
「當然──」總管笑瞇瞇地推了自己的單邊鏡片,「不行啊。」
「呀~」
「祈禱,為未來祈禱這正是我們一族的念想。」總管別著的雙手,青色的雙眼穿透著天頂蔚藍的天空,「對了,教皇冕下說了,結束後表現不錯的話,您跟瑠璃乃那孩子愛去哪完就去哪玩,不管你了。」
「討厭啊,就知道拿瑠璃ちゃん拿捏我,我可不是屈服於媽媽的威嚴,我知道了。」
總管微微屈著身子,「大、小姐,要一起來嗎?」
「唉,我也可以去嗎?這樣不好吧。」疑惑,花帆指著自己,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子高中生而已,雖說進入王宮是她回家必須的目的之一,但她又是以什麼身分過去?
「當然,十分歡迎您。」總管說。
花帆那雙靈動的雙眼咕嚕嚕轉個幾圈後,「那我先去借瑠璃乃ちゃん的箱子。」
「啊為啥?」慈說。
「我躲進去,慈ちゃん你把我運進去。」
花帆想很久了,她就是異世界來的偷渡客,平民百姓?在來到王城的路上,她就想總有一天能夠進入王宮的話,肯定是偷渡進去吧!
要怎麼偷渡?那就是躲進箱子裡面跟著商隊、運輸、補給進去王宮,偷偷潛入。
適合箱子的花帆ちゃん。
「哈哈哈哈,花帆ちゃん你真的很有趣呢。」慈想像花帆躲進箱子的情況,明明不比瑠璃乃身材嬌小,可能是臉過於青澀顯得花帆特別嬌小,慈仔細一想說不定意外合適。
「我知道了,交給慈ちゃん吧。」
「呃,不需要如此。」就算如總管見過大風大浪也不禁無語,但仔細一想卻又像是她做得出來的事情,「您把王宮當自己家就好……陛下肯定會很高興。」

遠遠看就很壯闊了,近看更是震撼自身的渺小,依山而建的王宮伊諾希塔城,橘紅色的磚牆堆砌在不同時段的光線反射下映照著不同色彩,大門兩側是高大提著劍的人形雕像,太高了看不到面孔,連高大的衛兵都顯得渺小,更不用說花帆了。
「嗚嗚、救命啊花帆ち、ゃん……」
進入其中目送被其他神官包圍拖行而離去的慈,花帆以為會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又或是非常好奇左顧右盼。
但沒有,她反而被周遭同時間翻過來的目光嚇到。她踏入王宮那一瞬間,忽地所有人都看了過來,空氣中很安靜,只能聽到一絲倒抽涼氣的呼吸聲,接著目光們又同時消失了。
不愧是王宮嗎?連這種地方都訓練得整齊劃一。被同時當作動物園的動物觀賞,哪哪都不自在,當然了,她想可能是太緊張了,老覺得別人在看她,過於自我中心了。
「唉,這不是跟在梢大人身邊的……記得是花帆さん?」
花帆回過頭就看到一名穿著鎧甲,抱著頭盔茶色髮的女性走過來,老覺得聲音有些耳熟,但更重要的是,她非常非常像,「……椎名ちゃん?」
「唉你還記得我啊,真榮幸。那時候在賽諾德海岸承蒙你跟梢大人關照才能抓捕魔獸。」
原來不是她的同班同學,也是,沙耶香ちゃん在異世界都有長一模一樣的人,更何況是同班同學。花帆瞇著眼睛思考,她們在異世界哪裡見過,為什麼對方好像很熟識的樣子,跟沙耶香相認那時候完全不一樣。
「不過好久沒有人叫我本名了,剛剛還沒意會過來哈哈哈。」椎名撓了撓頭,「正式介紹我是騎士團第三隊小隊長椎名,簡稱騎士C,通常大家都叫我C隊或是小C。」
想起來了,原來是梢前輩被魔獸偷襲那天遇到的騎士さん。
儘管她老是暈車,旅途上也發生很多事,但那一天印象特別深刻。
總管清了清喉嚨,「咳咳小C,你不是應該去巡邏?」
「爺爺,啊總管大人,你、你也在這裡啊……那、那我告退了……」
「大、我是說小姐,這邊請。」
跟隨著總管繞過一層又一層讓人眼花撩亂的大門,比起那些從未見過的稀奇古怪的風景,花帆回想起梢,她就頓時索然無味、神遊天外,總想起那時在深藍帷幕星空下彈琴演唱,深深地吸引她的目光,至今難以忘懷。

──月色真美呢。

好想見她。
嗚嗚,只要想起來梢,花帆就特別想念,明明分開沒多久,可是對她而言已經夠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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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4-6-9 21: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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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綻放:眩耀夜行,奇蹟的舞會



第一眼就一見鍾情。

這座夢幻的書庫。

──您把王宮當自己家就好……陛下肯定會很高興。
總管爺爺說的場面話,花帆知道聽聽就好,怎麼可能在如此神聖莊嚴的地方真當自家後院在行動?

夢幻的書庫。一個人在大型辦公桌、排滿書架的房間,拘謹地站在地毯上等待。
但花帆忍不住對著夢想中的書庫多看一眼,好好喔,再看一眼,她夢想中可以被書架圍繞的夢幻房間。
不行不行,得轉移注意力。她怕再多看一眼,就會忍不住上下其手。
望著另一側窗框所描繪的蔚藍天空出神,不覺時間流逝多寡,她只是被牽引那般伸出了手。
「姐姐大人!」「王姐!」
門忽然被撞開,兩隻小豆丁排山倒海的氣勢撲過來。
「雙葉……?稔……?」是她總在夢中思念的雙胞胎妹妹們,綁著兩顆丸子頭的雙葉與綁著頭帶的是稔。
我在哪裡,我是誰?
「你這孩子終於知道回家了。」
隨後而來的成熟女性,髮辮攏到一側,露出慈祥的、熟悉的笑容,「媽媽……?」
意會過來時,她發現視線模糊,不自覺也不想控制,早已熱淚盈眶了,她的家人,心心念念的家人們竟然在這裡。
「你還記得我是你媽啊,花帆 伊諾希塔さん!」
「媽媽別、別別,痛痛痛──」
花帆清醒了,被拿捏耳朵,本來溫暖的淚水,現在是痛得淚流滿面,痛得人間清醒。
是疼痛的卻又踏實的,但下一秒就被抱進懷裡。
「平安回來就好。」
「媽媽?」
「嗯姐姐,歡迎回來!」雙葉跟稔也抱了上來,一群人擠成一團。
「雙葉、稔……」
久違的,家人的懷抱是幸褔的,幸福的末路卻是虛假的。
不對,啊對的、不對不對不對,花帆明白的,自己可是穿越到劍與魔法世界的異世來客,連同班的好友沙耶香跟椎名在異世界都能遇到一模一樣之人,所以自己也肯定,絕對不是她們口中的花帆。
「等等等,您會不會認錯人了?」
想推搡,但一群人抱緊處理根本分不開誰是誰的手,花帆只能維持本來的姿勢問。
「絕對沒錯啦,你是花帆姐姐大人,嘿嘿姐姐大人味道有混著不同的香水味,稍微不太一樣,但不會認錯喔。」雙葉說。
「王姐,難道是汗味?」
「這是跟梢前輩一樣的味道!」花帆連忙嗅嗅聞聞身上的味道,花香中帶著清新的柑橘香氣,「不是汗味啦,真的喔。雖然我在外面流了一些汗……」
「嗯,果然是姐姐大人。」「王姐的吐槽還是反應那麼快,不愧是王姐。」
「雙葉、稔。」看著兩小隻笑得開心,花帆的身體卻不會說謊,在到達異世界漂泊不定,總是想回家的思念之心落到了實處,心中是溫暖的。
「歡迎回來,姐姐。」
「嗯。不過你們稱呼我為王姐是?」花帆指著自己,不知道如何是好在原地徘徊,「那是王室用的吧……我、怎麼可能……」
「姐姐大人就是姐姐大人。」「王姐就是王姐。」
對於花帆的詢問,雙胞胎露出了這是什麼問題的問題。
「沒有認錯喔。」菜櫻女王拍拍花帆的腦袋瓜,花帆望向與自己相似的,如同湖水綠一般沉穩的眼眸,「你不覺得奇怪嗎?怎麼會使劍,還有魔法天賦。」
是啊,花帆仔細想想這件事太過理所當然,而且那時候發生太多事情,根本就來不及細想。
實際上她的穿越,究竟是靈魂穿越還是身體的穿越呢?如果是身體的穿越,那第一次與梢的見面肯定是緋紅色、緋紅色的什麼?大概,不是所謂的橘黃色劍士袍那種裝備。所以說過於平常了、過於習以為常,這件事不細想還好,一仔細想就發現恐怖至極。
腦袋快被燒乾了,菜櫻女王溫柔的嗓音響起,「……或許你還有點疑問,記憶可能也不太清楚,但毫無疑問的,你切切實實的,正是伊諾希塔王國的大王女花帆 伊諾希塔。」
「唉?原來是這樣啊……」

接受了。

大概是在作夢吧。

並沒有。

夢話還是留在夢裡說吧,晚安。花帆捏捏臉頰,好痛。不是夢,「啊原來我是大王女啊,但是我應該不是叫做花帆 伊諾希塔,這麼西洋的名字吧,我應該還有一個名字才對……」
那是、那是……什麼來著?
我是誰,我在哪裡?平凡的女子……平凡的平民?普通的魔導士?就是是哪個花帆,還是──
眼前閃過了各式各樣的風景,速度太快了,看不清也摸不著。
啊不對不對不對,啊對對對,唉不對不對不對,對了對了雖然是對的。
原來,我是王國的大王女。
「是我嘛,唉唉唉唉唉──!?」
接受了卻不能理解。


難以預料的一天,就跟她一樣。
不在。披著降下的殘陽餘暉返家,本以為打開大門就能看到因特訓精疲力盡的人兒,疲累得躺在沙發,抱著為她準備的各種軟綿綿動物玩偶,等她回家的景象。
害怕黑暗,所以施展了魔法讓花帆所在之處永遠是燈火通明,熱鬧且歡愉的笑語。
然而家裡卻空盪盪黑漆漆,沒有任何人的氣息,既然沒有人也沒有必要打開燈火,梢早已習慣了,數十年來都是這樣度過的,一個人的早餐、一個人的訓練、一個人的工作……
擺弄著留聲機,輕靈的音樂充滿了大廳延伸到走廊的盡頭,充實這棟空蕩蕩的公爵府,卻依舊驅散不了沉重的心聲。
明明這才是她的日常,一個人並不會孤單,只是偶爾喔、就是偶爾心底空落落的。
在舉國歡慶的時刻到來之前,梢從未發覺以往習慣的孤獨,原來都變成令人窒息的寂寞。
自行打開的衣櫥飄出了早已燙整體面,梢褪去衣裝,若竹一般層層疊疊的洋裝罩上了輕紗,多美麗都無心觀賞,她僅在鏡前確認不失禮便獨自一人上馬車前往王宮。
跟往年一樣,明亮的裝飾、熱鬧的街道,點綴漆黑的夜晚,卻跟她無所謂太大關係。
當初夏日祭是將最初驅趕邪崇的仲夏祭延遲到秋季前夕,最早是為了慶祝人類大敗魔獸王,振奮安撫受創的人心所舉辦的活動。
如今已成為傳統的一部分,在夏日祭前夕,家族好友三五成群,行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圍繞著爐火跳舞,驅趕魔獸、驅趕敵人,祈禱就此迎向新希望,以此開啟為期一周的慶祝大典。
各國使者與貴族、平民,不分階級都往王宮移動,參與王族舉辦的盛大宴會。
無心觀賞外在的景象,梢直奔王宮,下馬車就如往常那般,大家自覺靠在走道兩側,向她行上注目禮。

啊是歐托穆尼公爵,多美麗的女士啊。可惜,今年仍是孤身一人嗎?
唉,怎麼會可惜,聽說尚未有婚約對象……
很可怕啊,這可是王國最強大的魔導師,雖然很優秀既美貌又端莊,但、但是……不覺得很可怕嗎?
畢竟是魔鬼,哪天忽然被滅掉都不知道……
機會與危機並存,唉這種人最好懂,肯定孤單慣了,說不定稍微施以溫柔小惠就後半輩子無憂。
是啊,機會與危機並存。最不缺乏的就是勇於冒險之人,梢走過之路有些人已開始蠢蠢欲動。
「公爵閣──」
聽到來回走動接近的腳步聲,她想忽略那些逐步放大的雜音都不行了。本來不想見血的,這種人妄想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人應付多了就是嫌煩。
捏緊拳頭,梢嘆了口氣心下跟女王道歉,走向較少人群的噴水池邊,因為是宴會得小心一點別濺到衣服,殺紅了眼就難以顧及其他,失禮可是對陛下大不敬。
「梢前輩!」
就這樣,奇蹟出現了。
身著相似若竹色的宮廷禮服,燦爛如夕陽餘暉的頭髮綁成了雙馬尾,紅色的披風隨著健步如飛的腳步飛揚。

咚,心臟驟停、血壓升高、冷汗直流、意識模糊。

咚咚,王宮上空綻放了煙火,將整條大街照得光明。

咚咚咚,心臟再度運轉了,難以呼吸,卻又無比心動。

雖然這麼形容過於誇張,但看起來就像是流星一般,遠遠的,從天而降的南瓜王女。
她想,無論是那個女孩子都會憧憬的這一刻,在芸芸眾生中,命運之人穿越茫茫人海,她的目標總是明確,率直向前,找到孤身一人的我。
眼眶湧上熱流、逐漸濕潤。
明明分開並不久,她也習慣了孤獨一人,但光是見到對方的身影就能感到安心。

──我肯定已經離不開梢前輩了。見不到肯定會很孤單、很孤單,哇地一聲哭出來。

回想起來,花帆不說卻老是表現出離不開,兔子、兔子一個人會很孤單喔,孤單得會死掉喔,但梢何嘗不是如此。
「久等了,我來了。」單膝下跪,「不曉得我有沒有這個榮幸,擔任梢前──」
真不可思議,明明不是很寬闊可靠,嬌嬌弱弱的相當弱小。平時也不可靠,鍛鍊時是常常精疲力盡的孩子。
「咳咳,我是說,梢公主殿下的舞伴呢?」
儘管如此,關鍵的天賜良機時刻,展現出指引的輝光真的是絢爛奪目,露出如同太陽那般將人照亮的開朗燦爛笑容,勇敢無畏的樂觀向前伸出邀請的臂彎。不僅僅是心中的憧憬,那就是她的安全港。
明明必須有我牽引著她前進,但是偶爾我也可以將自己交託,委身於你嗎?
「榮幸至極。」
所以,真正離不開的人究竟是誰呢?
搭上相互交疊的掌心,十指緊扣不再放手。

這人是誰,哪國的貴族?
從沒見過,是無關緊要的人吧。
逐步圍上來的眾人被花帆這種陌生人的出現呆愣了一瞬,但發現眼前這人根本沒在上流社會出現過,立刻又往梢那邊聚集。
「梢前輩,可能要跑起來囉。」
究竟這隻小兔子還有多少面貌是她從沒發現的呢,偶爾偶爾又會露出一種小惡魔般的俏皮微笑,移不開眼,令人目眩神迷。
相視而笑,兩人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穿越包圍網,向著寂靜處奔跑,沿著護城河通往王宮的大橋穿越人群,眼中只能看見她燦爛如夕陽餘暉的秀髮隨著奔跑而擺動。
伸手可及,交握住的雙手散發著汗濕的、黏膩的熱度。被熱氣衝得暈頭轉向,她可能只是在沾沾自喜。
她真的好喜歡,風中凌亂的秀髮,如同夕陽餘暉那般溫暖又燦爛,既自由又奔放。
「梢前輩,嘿嘿不覺得很像在私奔嗎?」少女的嬌笑嬉鬧讓連笑容都失去的她施加魔法,不自覺展露笑容。
銀河灑落,鑲嵌進了河中的石子貫穿整座城市的夜晚,耳中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與心跳,連滲出的汗水都忘記擦拭。
真希望時間停駐在這一刻,不曉得這種連神明聽到都會嘲笑的願望,會不會讓你感到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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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4-6-9 21: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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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綻放:小王女與女狐




初次見面,第一眼就一見鍾情。

心臟驟停、血壓升高、冷汗直流、意識模糊,連額角滲出的汗水都忘記擦拭,只剩下她與她牽著手在水面之上對視的倒影。

為什麼說不出口,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感?

真是奇怪。花帆摸了摸額頭又捏捏耳垂想,她大概是生病了,可是沒有發燒,臉頰熱熱的。
焦躁不安,鼓譟的心跳、急促的呼吸、模糊朦朧的視野,可能是因為過度奔跑喘不上氣。
「花帆さん,怎麼想跑?」
仔細想想,對啊為什麼要跑?
那時被告知是所謂的王國在逃小公主,花帆還沒從女王所說的真相中回神,就被雙胞胎妹妹們半推半就換上禮服迎接王族舉辦的晚宴。
從城堡的高處,遠遠就能見著梢身著禮服優雅地下馬車的樣子,宛如女神下凡,既美麗又不可褻瀆。
那瞬間她先是驕傲,然後是煩躁、坐立不安。
想讓全世界知道梢的美好,真正見到那份美好,卻想藏起來,不想給別人看到。
無法抑制的、瘋長的念想,她也知道這樣自私的想法是不對的,梢是那麼美好的人就值得大家讚賞。
只是為什麼會有那些害怕的、恐懼的的流言蜚語圍繞在她身邊,那些攻擊性的品頭論足的議論深深刺痛著花帆的心。
她的梢前輩那麼溫柔又親切、優雅又美麗,是世界上最強的存在,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那些念想交織著,複雜又矛盾,在她心中不斷擴大延伸,直到親眼見到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們逐步地接近。
──真希望,梢前輩身側只有她一人。
或許,就是想跑起來而已。
花帆撓了撓腦袋,「嘿嘿,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跑而已。」
比起思考差距、未來,或是什麼複雜難解的困擾煩憂,她更想奔跑、率先行動起來,緊握住梢的手,不再放手。
「梢前輩,嘿嘿不覺得很像在私奔嗎?」
跑著、奔跑著,她就想跑到寂靜的、不為人所知之處,一無所知的生活下去。

梢前輩~
怎麼了,花帆さん?
就像她們一直以來所以經歷的軌跡、獲得的奇蹟,彼此相連的命運。

不曉得、不曉得這樣的心願,會不會讓你感到困擾?

耳際迴盪著彼此的呼吸與心跳,就希望只為彼此留下,相視而笑。
「梢、梢前輩打扮得很美呢,比平時更美麗,啊不是說平常就不好看,是、是更好看了!」
「呵呵謝謝,花帆さん也是……非常非常的帥氣呢。」
為什麼要跑起來?深究理由沒有任何意義,只是找個理由開啟話題,就算只有一瞬間,僅僅在這段時光,每個女孩子都會憧憬的一刻,是獨屬於她一人的南瓜王女大人。
現在這一瞬間,只要能夠明天再見一面,她便心滿意足別無所求。
命運之人給她的就算是虛假的幻象,只是待在身邊,周遭的空氣就變得輕飄飄的,如同白雲纏繞拉出的糖絲,既甜蜜又令人目眩神馳。
「也是,我問了奇怪的問題呢。我很喜歡花帆さん……」

就這樣,讓我藏匿小小的私心與那些不為人知的慾望吧。

咚地心跳驟停。一瞬間,耳邊聽不見任何聲音,眼中僅存在梢的樣貌、聲音、氣味……

「……率直的地方。我很喜歡花帆さん,率直又天真爛漫的地方。」梢說,抬頭望向天空繁星點點,灑落鑲嵌進沿途河中的石子中。
「真是美麗的夜晚呢,是個適合觀星的日子。」
花帆隨著梢的視線緩步跟上,兩人就像是漫步在宇宙間,如夢似幻的場景。
「對啊夜色真美。」

──月色真美呢。總有一天我會告訴梢前輩的!

梢往前走,明月相伴在她身旁,彷彿咫尺間輕輕一躍便能觸碰。
「月色也很美呢。」那一瞬間,花帆好像要抓住心中醞釀著某種念想,就差一點點的契機要破土而出。
「是的,真希望時間能停駐在這一瞬間。」鬆開彼此緊握的雙手,梢掩著嘴,或許是害羞而扭過去頭,牽起裙襬往前行。
對啊,為什麼要跑起來?為什麼說不出口?
那些理由都是後來尋找的、合理化自己的行為,實際上拋開雜念,她只想、她只想……

──梢前輩,我真的可以找到我的命運之人嗎?

當花帆快要抓住那份不知名,未命名標題的念想,「……我愛你。」

──實際上,也許早就出現了。

因分開的雙手回神,花帆便看到梢走到了橋口的另一端,明明很近,在街景的映照下,燈光一明一滅間,梢走向了明亮的燈火處,花帆伸手覺得好遠好遠。

──唉~在哪裡在哪裡?

流動的銀河,將天空分隔兩端遙遙相望。心中浮現出最終每年僅此一面的彥星與織姬,迎接他們的終末僅僅是漫長的分離,於是她奔跑起來從背後抱住了梢的腰際。

──看,就在你眼前。

「花帆さん?」
在那之前,必須傳達真實的心意。
「梢前輩,對、是我愛你!」她說,「月色真美,是我愛你的意思!」
呼吸就此停滯了,心臟重重敲打著胸腔。

沉默,忽地寂靜無聲。明明是喧鬧的,耳邊卻如同隔了一層氣泡膜般戳不破堵得緊緊的,將所有的世界都隔絕了。
心跳脈搏血壓升高,眼眶泛起了一片純白的色彩,梢移開視線總覺得前方的視野變窄了,不曉得該往哪裡走又該往哪裡去,但她曉得這個泡泡總有一天會被戳破,認清現實、回歸現實,變回一無所有的醜陋樣貌。
腰間緊緊抱住的雙手,實際上力氣不大,她只要往前走就可以離去,但她不願意,就像是被花帆施加的魔法定身。
「……這樣子。」
她明白的、她明白花帆並不是那種意思。
只是實現約定而已,在對當初的提問進行解答,這只是回應那個疑問並無歧異。
告白什麼絕對是夢一場,非常非常美妙的夢境,就算只有一下下她也很高興收到命運之人的告白。
「月色真美是我愛你的意思,呵呵真是非常美好的告白。」
梢撫著花帆的手,怎麼這隻一直勇往直前、到處衝撞的小兔子在發抖呢?
「謝謝你的解釋,終於知道答案了。」
她也可以放下念想了,畢竟認清現實總有一天該醒來。
「梢前輩,我愛你!」
不是的、不對不是這個意思,但再多的解釋都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她所要傳達的真義,花帆從不知道拐彎抹角怎麼寫,她就是重複、重複再重複而已,總有一次可以傳達出去她的真心。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花帆さん不用再解釋了,我已經知道了。」
「我愛你。你真的不明白嗎?」
對上眼神,就像在強力主張,但也不會讓多餘的言語攪亂彼此的思緒。
太直接了,衝擊力太強。第三次了,梢還是沒有習慣花帆如此直白毫無修飾的言語。她拍拍花帆的手輕輕撥開示意,那雙手的主人乖乖離去了,貼緊身側的溫暖離開夾帶著來的是冷風,她摩挲著指尖,依戀著那份溫暖。
「梢前輩!」花帆繞到前面擋住梢的去路,握住她的手,「我愛你!」
直率的、不加修飾直達人心的言語,往往最撼動人心,兔子的正面衝撞把梢嚇得想退縮,但她還沒逃,小兔子就跨越停止線,努力縮短彼此的距離,蹦跳地逮捕她。
不會退縮,決不妥協,堅決的眼神,閃爍著暗夜也無法抹滅的光芒,直白的盯著你的眼睛,「我明白了,就是我愛你。」
「花帆さん肯定是指媽──」
「不是媽媽也不是奶奶,梢前輩。」
人家說狡兔有三窟,這隻小兔子卻偏不要,跟她的人格本身一樣不顧後果、勇往直前,很傻、很傻,也正因為如此傻,只知道逃避話題拐彎抹角的她,轉移話題的後路都被小兔子一屁股堵住。

「梢,我愛你。」

時間就這樣突然靜止了。
想逃,也無法再度對自己說謊。只想著尋找藉口東閃西躲,退縮到自己的領地不越雷池一步,以為就此粉飾太平,自我說服待在她身邊就好,實際上只是逃避現實,不願意負起責任,任由恐懼支配向下沉淪。
「記得你那時下一句接時間能停下來就好了……呵呵,原來是這樣。」
不只是前進,梢回頭就看見過往她與她之間經歷的足跡。
眼睛明明一直追隨著花帆,卻看不清自己的心,但她明明一直在追求著、渴求著。
原來如此,花帆從來都才是那位最清醒的人,拚命地縮短彼此的距離,負起責任建立關聯,無論未來帶來的是傷害還是眼淚,也絕對不後悔。
──真希望時間能停駐在這一瞬間。
希望時間停留在這一刻,明明她早也回應連神明都會嘲笑的願望……就算被神明嘲笑又如何?

回應了,為什麼要逃?

「吶花帆さん,這得看你的意願。畢竟我只是不中用、愛鑽牛角尖、也不聽人勸的前輩──」梢的聲音在顫抖,如果沒有說話,她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膽小鬼,在這樣絕佳的天賜良機之下,依舊狡猾地把自己縮入了陰影將選擇權交出去。
擁抱,花帆對退縮的梢就是一個處理,抱緊處理。
「才沒有這回事,我的梢前輩是世界上最強的!」
卑劣至極,完美主義就這樣突然發作了。每次都是這樣,如果她給自己一個叉叉、一個否定,背負錯誤,那麼花帆就會將她拉出陰暗處全身心的給予她圈圈,鼓勵她與她一起面對。
認清自己的心意,連結著你我的現在這一瞬間,花帆自始至終就一個真心實意的答案。
「梢前輩,我想告訴你──我愛你!」
高興,梢偏過視線,見著水面上的鏡中倒影,如果不是花帆,她不會發現那表情寫著非常高興、非常非常的高興。
「謝謝你,花帆さん。」
她不能褻瀆命運之人的閃耀,終於在這一瞬間是獨屬於她一人的閃耀。
明明是被花帆抱緊,因著身高差的關係,當梢回應時,就像是將花帆摟緊似的。
這樣就好,她得償所願、心滿意足。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不會再逃避你的心意,畢竟否定你的心意是對我的,更是對你的心意的褻瀆。」
無與倫比的笑容。花帆早已對她施加了魔法,為笑容早已被奪走的她,施展元氣的魔法,梢壓不下拚命上揚的嘴角,也不願意克制了。
現在只想要放縱,嶄露至今最棒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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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4-6-9 21: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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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綻放:革命的宴會




生活沒有戲劇,意外突然而至。
「梢 歐托穆尼公爵閣下,我要與您解除婚約!」

古代宮廷劇經典的退婚大戲,突然就在眼前上演。
通常男配角都是該國二三四五王子,配上一個超強魔法天賦平民、低階貴族,被退婚對象是公侯伯爵千金俗稱惡役千金等等之流,花帆看多了小說大致上能猜想到接下來劇情。
如果是傳統就是惡役千金被退婚流放,異世界轉生就是惡役千金反擊,可能又出現一個大公、太子之類的挺身而出,諸如此類越來越複雜的打臉劇情。
「公爵閣下,您在這裡。」
一聲呼喚,緊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一大群男男女女井然有序地順著河岸、順著街道、順著森林傾巢而出,掛著虛假的笑容陪笑將目標人物包圍,也不知道是哪位開口就是一個退婚宣言。
「……退婚?」
不過,現在退婚對象是她的梢前輩,無論在這場戲劇中她的身分為何,花帆只有一個想法──
保護我方梢前輩。梢還滿頭問號,花帆已經上前,雖然身高差擋不住梢前輩,但是扯開披風擴大防守範圍虛張聲勢,這炸毛小兔子還是挺在行的。
「沒事的,梢前輩那麼有魅力,我有對手也是很正常,但我沒想到……這對手也太多了!」
對手很多,滿山滿海看不見尾端的包圍網,花帆深知梢充滿著魅力,她的對手絕對是繞著整座中央大陸陵庫萊好幾圈。
「你很不安吧,沒事,我會保護梢公主殿下的。有什麼問題就衝著我來吧!」
這退婚的層次一下就變得場面悲壯。
「我什麼都還沒說呢……」
苦笑,但梢打從心底高興,被放在心上珍視的感覺讓人溫暖。
雖然這樣很好,但退婚這回事可不能當作沒聽到,要是讓花帆誤會了,這個誤會就是對她與她的告白和心意,給予狠狠的踐踏與褻瀆。
「花帆さん,沒有退婚這回事。」從後面將花帆摟在懷裡,「從沒有人也沒人有資格給我訂下婚約,我也不會隨便答應這種事,也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
「梢 歐托穆尼,我已經有了真愛了!」首先站出來的是一號選手,鄰國霸道王子:「就是這位普通男爵千金,她善良連小花也不會踩踏,不像你惡毒、你無恥,你、你很強……」
梢輕飄飄瞥過一眼,散發的氣場把地面震碎,鄰國王子與普通男爵千金嚇得後退,連路邊小花都給踏扁了。
「梢 歐托穆尼,你不要再打擾我了,你再怎麼糾纏我也不會與你結──」再來站出來的是二號選手,不知道哪裡來的侯爵公子被撲面而來的殺氣嚇得唱出世界男高音,「咦!」
「啊被拋棄的美麗女士,我可以──」又來一位三號選手,趁被退婚心靈脆弱趁虛而入擄獲芳心作戰,實則是某國低調隱忍太子之類的,被正前方急速粉碎的地面嚇得腿軟,「告、告退了~」
「花帆さん,沒、沒有退婚這回事……他們是誰我都不認識,就算真的有什麼婚約,我也從未答應過……真的。」
心虛,不確定了。被接二連三的人退婚,一個可以說是正常,但有第二個、第三個的人排隊退婚,就像一場鬧劇,但說得再多像是越描越黑,造謠很容易、闢謠卻很難。梢只在乎花帆的想法,現在卻被打亂了陣腳,不知道該從何解釋。
梢前輩真渣,最差勁了你這個渣女。本以為會看到花帆憤怒的指控,視線向下就與花帆朝上向後瞧的閃亮亮無辜眼神四目相接,「嗯,我相信喔。」
「你相信我嗎?」梢無知無覺下瞧得入迷,也是,花帆就是對她如此信任十足,「謝、謝謝。」
本來還想解釋,但再多的解釋都在這句我相信之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相信嗎?」
「嗯相信喔!」
真不可思議,因著她迷茫,也因著她豁然開朗,一舉一動都為她牽動,花帆簡單的承諾就能讓她冷靜下來,但她不討厭這樣被人上了枷鎖、束縛的感覺。
「嗯我相信喔。」花帆難以置信的反而是,「不可能會有人對那麼棒的梢前輩退婚!」
原來是這樣嗎?這不也挺好的。
「你把我看得太好了。」
「梢前輩就值得這麼好,我的梢前輩值得。」
真誠直白的言語,無論何時都如此打動人心。這正是看似弱小的花帆所擁有的,不可思議的強大力量吧。

喂喂喂,明明還在退婚怎麼就開始兩人世界了?
這兔崽哪來的?沒聽說歐托穆尼旁邊會有這兔崽。
不對,這是南瓜吧?
你蠢啊,我們沒有植物型態,那隻一定是兔崽,我的眼睛是族中最好的,跟你打包票肯定是兔崽。
管她是兔崽還是南瓜,我早說過解除婚約戲碼是愚蠢的行為,演不下去了!
喂喂你忘記大人的命令是要拖延時間把歐托穆尼引開。
唉你忘記了,歐托穆尼在那啊,時間呢?
被引開了。時間也差不多了,啊完成魔獸王大人的命令了。
對吧,是魔獸就直接開戰!

「殺!」
揭竿而起,轟地遠方傳來了爆炸,注意到方向,緋紅色的城堡被沖天火光映照得鮮紅,如同血流一般的地獄景象。
耳邊傳來驚聲尖叫與人民逃難的悲嘆,烈火燃燒的煙硝充斥鼻尖,花帆眼前像是飄過了什麼畫面,一時之間看不清、抓不住。
忽地只見披著人皮的退婚群眾顯露的是代表魔獸的藍皮膚,以為是人類,實際上竟是一大群魔獸偽裝而成,隨著偽裝解除,更多的魔獸從河流、從樹林,四面八方排山倒樹而來,將花帆與梢團團包圍。
花帆連忙召喚劍鏟對準魔獸,「……梢前輩,我、我會保護你的!」
「啊啦~真是糟糕的情況呢。」梢為了進宮什麼都沒帶,將魔法袍換掉基本上是毫無準備的狀態。
無奈之下,只好往後面踹一腳,把後方偷襲的,人身長三四倍高大的魔獸一舉踢飛,那一腳突破後方包圍網打開一個缺口,梢順手搶走魔獸手中幾百噸重的流星錘,在地上砸出一個坑洞後,就往周遭揮舞橫掃千軍。
不論幾次都會看得入迷,「梢前輩好強!」
我、我可以嗎?花帆想,看著梢輕輕鬆鬆揮舞著幾百噸的武器將敵人一個又一個打倒,她懷疑自己,也害怕著,她害怕梢的失望,懷疑自己是否有與之並肩作戰的能力,以為自己成長了卻還在原地踏步。
顫抖,周遭人民的悲鳴讓她不自覺地顫抖,她又想起那個夜晚,那個殘陽映照下的燃燒村莊,她以為她克服當初戰鬥的恐懼。
地震,她以為是地震,實際上雙腳仍然在顫抖。
原來恐懼從不會習慣。
好冷。一滴兩滴,一場大雨淋了下來,下大雨掀起的霧靄朦朧間她好像看見了什麼,一團毛茸茸的小東西,是一隻兔子,兔子跳了過去。
「花帆さん……在害怕嗎?」
肩膀被搭著,是梢。
「對、對不起,我好沒用。」
「沒事,那只是代表花帆さん很善良,我也會害怕跟恐懼。害怕恐懼會使我們認清自己的弱點、更有同情心,溫柔卻也使我們更堅強。」梢抹乾花帆眼角流下的淚水。
「梢前輩……」花帆握緊劍,「我也要戰鬥,如果不戰鬥,大家就會受到更深的傷害。」
「花帆さん你可以的,明明不擅長體力活動可是卻努力克服過來了。只要照平常鍛鍊得來就好。鍛鍊時就當作是上戰場,上戰場就當作是平常鍛鍊。然後我也會跟你並肩作戰。」
「我、我明白了。」
是啊,她不是一個人。如果一起的話,跟梢前輩一起的話,她就能更加努力。


不能理解的情況。
又是一個滿月、又是夏日季,每到這個季節、這種天氣、這一天,沙耶香就本能的不適,眼皮一直在不自然的震顫。
她壓著眼睛,直覺,直覺會有大事發生。
當聖騎士長沙知帶著一群沒見過的騎士奔進王座之間時,喊著「魔獸進攻了!」呈現防禦的態勢,乍看之下是護駕。但沙耶香的心跳越來越快,僅僅只有不祥的預感越演越烈。
「沙知團長……魔獸怎麼會進宮,您的部屬應該是正確的,不可能那麼快就殺進王城。」
「是啊,部屬是沒有問題的。」沙知偏過頭,騎士們整齊劃一的抽出腰際長劍或是提起長槍,擺出架式,一瞬間就將在場眾人架在刀劍上。
「一直以來都沒有問題。呀~沙耶香騎士,黑色的騎士禮服也很適合你呢,跟綴理的禮服是一套的呢。」
背叛,沙耶香只能想到這個詞。「……為什麼?」不知不覺就就往前走,眼前飄過一層輕紗,出現純黑色的手套,是綴理,她被綴理攔下。

「綴理大人?」
「討厭的味道。」
引燃的烈火、燃燒的灰燼,背後掩蓋不住的是血腥與悲傷的味道。
「沙知又想拋棄了嗎?」綴理難得的表情中出現了憤怒,「為什麼呢?明明在這裡那麼開心。」
「我們的目的從來就不一樣,綴理你怎麼會說是拋棄呢?」沙知擺弄著短劍,對於綴理的天真忍不住笑了,「是啊,悠閒的生活、訓練,一無所知的生活下去,千年過去了,你要的生活也貫徹到底了吧。」
「當然,我有沙耶,跟梢還有慈不會吵架了,跟花帆好好的玩耍。還有寶箱瑠璃給我釣魚,然後我有沙耶,沙耶會做給我吃。」
「在人類世界,你過得很好呢。不過還是太天真了,忘記自己的身分。」沙知說。
「哎呀,一個一個都是一副被背叛受傷的神情。雖然我明白,但不能理解。綴理應該也是如此吧?」沙知擺弄著短劍,「你知道的,我不是人類。」
「嗯你是精靈族,但、但是──」
「明明過得那麼開心,為什麼又要背叛,你想說這個嗎?」
忽略綴理變得陰沉的神情,從沙知的背後緩緩伸展出透明的羽翼,「我沒有背叛過任何人,包括我自己,我僅遵守心中的信仰,為之全力以赴罷了。」
周遭的士兵脫去偽裝,顯露出魔獸可怖猙獰的臉孔。
「你知道的,人與人之間情感尚不能共同更何況是種族,種族可不是一個名詞,而是實實在在從外表內涵社會經濟政治文化完全不一樣的族群。而你綴理看起來一副人類的樣子,但我知道喔,總有一天也會背叛你身邊的人──」
「我不會背叛沙耶!」綴理輕輕拉住沙耶香的袖子,「沙耶,我……我、我不會背叛你。」
「綴理大人……沒事的,我相信你。」
「沙耶……你、你……你也認為我是在無理取鬧,是錯誤的嗎?」
「唉?」
你看我,我看你的。那張美麗的,宛如精靈般美麗的女子難得地露出苦惱的神情。
綴理一直以來都不是很好理解,看起來總是神祕莫測地發呆,好似在思考著什麼,也好像沒有在思考什麼,有的時候,沙耶香也不能完全理解,但她很清楚知道,這雙總是藏於手套之下的雙手,是害怕的、是顫抖的,旁人察覺不出、沒有任何變化的神情,她能看到微微蹙緊的眉頭是不安的。
沙耶香回握著那雙修長的手,「怎麼會這麼想?」
「沙知、沙知一直被認為是正確的,總是做正確的決定、做對大家好的事情,大家因此都很感激她,我明白的。而我是錯誤的,錯誤的存在,錯誤的,不應該存在的……」

泰坦族的小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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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4-6-9 21:1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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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綻放:約定的舞會




那是被空之女神厭惡的孩子,泰坦族的小矮人。
我明白的,我是錯誤的存在。綴理一直都很清楚,就算混入人類世界,持續幾百年的人類生活,她依舊格格不入,也改變不了她的身分,長得像人類卻不是人類,是個泰坦族卻沒有泰坦族高大強壯的特徵,跟族人長得完全不一樣。
最後她明白了。我不是人類,也不是泰坦族。
所以我究竟是誰?她不知道,也搞不明白,經過了數百年的流浪依舊沒有明白。
沙知是正確的,問她嗎?精靈,睿智、神秘又高貴的種族,族裡人都很信任她,她講的一定是正確的。
──綴理只有你自己,永遠無法成為光榮的泰坦族戰士。
對啊,沙知告訴她,很早很早以前就告訴她了,她再怎麼努力戰鬥、保護大家,成為泰坦族最強的戰士,都不是真正的泰坦族戰士。
問了也沒有意義,當初她被趕出村莊時,便啞口無言,最初沒有問出口,如今再次詢問能有什麼結果嗎?
「綴理。」
又擺出那種表情,真是幼稚呢。沙知回想過去居住泰坦族的日子,或許綴理還在怪她,讓她被趕出族裡,失去唯一的家鄉輾轉流浪大陸。
──唉只有一個也好。是時候了,綴理快離開吧。
不過這天真的孩子竟然只是把她冠上「拋棄」的稱號,只能說綴理太過天真了,把她形容得過於溫柔。
──綴理只有你自己,永遠無法成為光榮的泰坦族戰士。
「那我收回當初說的吧,你不是一個人,有了要守護的對象的你,已經是很棒的泰坦族戰士了。」
「為什麼、為什麼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
動搖,綴理回想以前在泰坦族被排擠的日子,體型嬌小的沙知當她的朋友,卻也是這樣的朋友在最後的最後拋棄她,將她打入地獄──聯合族人,把她趕出家鄉古代樹之村莊「阿博爾安蒂夸(Arbor Antiqua)」。
她想要問為什麼,卻沒有人給她機會。只能把悲傷默默地吞下,留給自己。
事情已經過了數百年、數千年了,她以為已經不在意了,可是她回顧那些傷口,扒開來並沒有痊癒,只是反覆的潰爛腐敗無法癒合,直到現在她發現心底仍然是刺痛的。
「你不是最希望我說出這句話?」沙知說,「當然是因為我希望你歸順,加入我們吧。」
果然還是那麼惡趣味,真想戴著手套狠狠揍她一頓。
「不可能。我不會背叛沙耶。」
「果然如此,當然我也有辦法。」沙知轉向沙耶香,「敵人要放在身邊,朋友要放在一邊。沙耶香騎士,經過這段時間相處,我認為你真的是很棒的人才,在充分需要人才的情況無論什麼種族的人才都不可多得。」
真不可思議,沙耶香還覺得一切不真實,敬重的長官實際上是敵人必須刀劍相向,可是現在卻以敵人的身分招降敵人。
「就算我們是敵人?」
「是啊,王用人唯才,在魔界,有才能的人都可以是我們的盟友。」沙知側身閃過飛過來的火焰,「人類對你那麼差勁,又把你最愛的姐姐給弄死了,說真的你要不要考慮歸順──」
腳邊燃起了熱度,從綴理召喚的長槍覆蓋著連汗液都迅速蒸發的熱度,朝著沙知投擲中斷了勸誘。
聽起來是很有吸引力的,原本以沙耶香的資歷很難獲得騎士資格,可是她被沙知賞識受到重用,在各大戰場間獲取情報,破格獲得騎士稱號,知己難尋,特別是欣賞人才的伯樂。
「我很感激您沙知團長。」
「沙耶……你……」
我不會干涉。綴理心底或許在叫囂著不要過去、不可以,但卻會尊重沙耶香的想法。
「綴理大人……」沙耶香看著綴理遲疑的神情還想說些什麼,沙知又道:「你考慮──」
一把比人身高更長的巨劍,從沙知頭上劈砍,碰撞激起一陣烈風。
「嘖,女王陛下這樣擅自打斷人說話可是很沒禮貌的,哎呀哎呀人類真的很難搞呢。」
沙知舉高短劍格擋,對手是菜櫻女王,兩人交戰,不分上下,武器相觸火光四濺,每一秒都是決定生死的激戰。彼此間毫不退讓,劍與劍的相觸,是彼此信念的碰撞。
「原來如此,魔獸王隱藏身分的目的我明白了,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沙知偏過頭閃過劈砍過來的劍刃,擦過耳際飄揚著幾絲斷髮,「誰知道呢,說不定我只是想找碴、或是想找碴、也可能只是想找碴呢。」
「你們的最終目的應該不只是攻打王城吧?聖騎士長不對,是現任魔獸王沙知 瑪格努斯 迪烏斯。」
聖騎士長,更正,是魔獸王沙知 瑪格努斯 迪烏斯。
「多年前的魔獸王戰役你沒有露面,藏在城堡養精蓄銳,誘惑人心確實很高明。」女王偏過頭閃過刺擊,幾百噸的重劍在她手中輕如羽毛。
「誘惑人心嘛……實際上只需要稍微挑撥,人類就能同類相殺,或是為你忠心。」沙知說,「知識讓人擁有智慧,知識也讓人瘋狂,唯有了解知識才能夠竄改常識。」
或許是膩味了,沙知掌心擋住揮來的刀刃,歪了歪頭。
「女王陛下,比起這個,還是注意你的寶貝女兒們,吶?」
女王轉過頭就看到稔跟雙葉不敵魔獸遭受制服,槍械架在她們稚嫩的脖頸上。
「稔、雙葉!」
「媽媽不要管我們了!」
「你知道該怎麼選擇。」沙知說,就見女王放下了劍,任由她高貴的脖頸被雙刃架住。
「魔獸王,或者我應該也稱呼你為精靈王,身為世界樹一族,大家的目的是一樣的。」女王說,明明生命被人操之在手,她仍然不懼死亡,抬頭挺胸。
「方法不同,道不同注定不相為謀。」沙知思忖著,「我同意你的說法,但人類與魔獸的戰爭不知何時開始,也不知何時結束,這已經是死結了。」
死結,幾百年的反覆戰亂,當初的理由已經不重要,可能只是小小的衝突,把鞋子放在腦袋上這種小事引發的慘劇。但當你在爭辯對錯的時候,真相反而不是那麼重要。
「儘管我們刀劍相向,但我很感激你,多虧了你仁慈之王,讓我在人類世界有不錯的生活。你的,你們德魯伊天賦的預知之眼應該可以預見這樣的未來吧?」
未來,還有未來嗎?慘烈的、毀滅的未來,無論何時觀測,這個世界都沒有未來。
那隱藏在王家書庫的一線生機,卻讓未來罩上一層朦朧的薄紗,迷霧讓人看不透也不讓人看清。
「也是,當了王還是很天真,可惜了,不是現在。」或許是早就預見了,女王並沒有過多掙扎,比起認命,不如說是胸有成竹。
「潮流無法阻擋,宿命難以避免,就連現在,瞧,有聽見嗎?
聽見星球意志的悲鳴,聽見這個世界,沒有未來的世界。
樹之賢者,究竟是你們德魯伊率領的人類會贏呢?還是我們星球意志的繼承者是正確的?
在這場魔獸與人類的最終決戰中,聆聽星球的意願吧!」

在那之前,「繼續剛剛的話題吧~」沙知再度轉向沙耶香。
「考慮得如何?沙耶香騎士,人類的誓約脆弱如薄紙,但我們就不一樣了,王可以給你財富、權力、名聲,任何你想要的事物,只要你獻上你的才能、智慧,成為我們的夥伴。」
「沙耶……」不要。綴理想阻止,可是她又想自己有什麼資格。她總是拖沙耶香的後腿,阻擋住沙耶香前進的腳步。
「沙知團長是魔獸王?」
沙耶香本以為真正見到魔獸王,她會憤怒、失控,想要證明自己的誓言不顧一切打倒魔獸王,可是她現在卻異常冷靜。
掌心浮現的霧氣抽出了代表她內心的刀刃,「魔獸王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為什麼總是要找一個理由才有動機去做些什麼?有時候根本不需要什麼理由,就算有那也只是我們賦予的名稱罷了。」沙知嘆了口氣,「魔獸簡單多了,只需要打服了就好,如果打不服就多打幾下總會服氣。嗯~那就這樣說好了,王的目的是征服世界,重塑世界秩序,一切都是為了理想中的完美世界。」
非常非常的不切實際,卻又說明人類與魔獸的戰爭就是這樣的理由。
「那我明白了。」
如果要征服世界,那麼人才與盟友就是越多越好。她想,沙耶香轉過頭就見到綴理失落的神情。
「沙耶……」
僅僅是見到身邊那張低垂著眼瞼,如同精靈一般美麗的大人為她煩惱、為她憂愁,她更想照顧的是綴理的情緒。
「這樣,綴理大人不希望我過去吧。」
「咦?」
直到現在綴理才正視沙耶的面容,那是一張慈祥的、溫柔的神情,眼神卻是明亮的堅定。
「沙耶……你會覺得沙知是正確的嗎?覺得我在無理取鬧嗎?」
「不會。」沙耶香搖搖頭,「比起那些,我更想知道綴理大人是怎麼想的。」
「我怎麼想?怎麼會……我、我……的想法重要嗎?」
「是的,綴理大人的想法對我而言很重要。」
「沙耶……」
明明想要說出口,可是話到嘴邊就變成天空飄散的雲霧,在喉嚨崩解散逸。非對稱的矛盾,綴理想,如果說錯了,不就是對沙耶說謊?不知道該怎麼說、不知道該怎麼做。
「對不起,我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說明。但我希望你不要離開我……」
下雨了,滴答滴答打在城堡的窗戶上,與王城燃起的戰火碰撞,水火不容的蒸騰熱氣,就像是人民的哀鳴與騎士們作戰的鏗鏘兵器交織。
這大概是空之女神的懲罰,是不是我太貪得無厭了?
「就算只有一點點,綴理大人能夠表達自己的想法,我也很高興。」
回過神,沙耶香牽起她的手,「沒事的,如果不知道怎麼說清楚,我會等你說得出口的那一天,直到那一天都會陪伴你。」
「沙耶,那,如果說出口後,說出來的那一天之後呢……」
發抖,那雙手正在發抖,看不出變化的神情卻透露著悲傷的、期待的氣息。沙耶香也難以想像之後沒有綴理的日子,她想,或許是我太貪得無厭了,但我絕對不會後悔。
「也會,一直陪伴您,如果不嫌棄──」
「不會,不會嫌棄,謝謝你沙耶,願意相信我、願意等我!」
「問題的答案,你們能不能打倒我還兩說吧。」沙知拍拍手吸引兩人的注意力,「本想要一次招降兩個人才,算了。如果不能為王所用,那就只能毀滅了。」
環顧四周,魔獸的包圍網與魔獸在手的人質,她想,自己可真像個書上所說的大反派,讓主人公陷入危機。那麼接下來就是反轉劣勢的奇蹟吧?
「哼還是那麼讓人火大的味道,品味差勁的翅膀呢。上吧,瑠璃ちゃん!」
「收到慈ちゃん,雷神的咚咚咚!」
碰地一聲巨響,雷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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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4-6-9 21:1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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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綻放:非虛構英雄秀



英雄總是在關鍵時刻,閃亮登場。
「英雄大人們,出現!」
碰地打破王座之間被莫名看守而緊閉的大門,召喚師慈遇上了野生的魔獸王沙知,「瑠璃ちゃん~」於是召喚勇者瑠璃乃,瑠璃乃使出絕技,釣魚竿橫在身前。
「是慈ちゃん,雷神的咚咚咚!」
閃光壟罩天空,聚集陰雲,轟隆隆的低響,紫光的雷電穿越雲層延伸打破王城玻璃就往沙知頭上降下天罰。沙知不閃不避,伸出短劍抵達突刺的二十五下,最後將雷光反彈回去。
「可惜了英雄大人們……嗯還是粉紅公主與她的王子さん,看起來氣勢很強但就這點能耐?」
「哼哼,我們不需要披風、不需要變身腰帶,只需要給我們一個麥克風,就能搭建讓全世界都為我們著迷的舞台~」
被雷光籠罩碰地炸出一陣濃煙,然而慈露出得逞一般小惡魔的笑容,甩起那如同麥克風的魔杖攪動起空氣。
「雷神的咻咻咻。」
朦朧間指能看清楚一道閃光風馳雷掣將濃霧滾動著,製造更伸手不見五指的濃煙,越來越嗆久久不散。
「嗯?」沙知揮動指尖召喚風讓空氣一舉消散,「原來如此,慈啊怎麼在這種小聰明上才頭腦靈光呢?」
待霧散去混著倒地的悶響,轉眼間女王與王女們已經從魔獸手中拯救出來,被慈所構建的防護罩護衛著,「所有在等待的好孩子們沒事囉!」
「慈老師!」雙葉與稔睜著閃亮亮的大眼睛,彷彿看見了英雄的存在,「哇~好像從天而降的大英雄!」
「哼哼哼,慈ちゃん不是英雄,而是世界上最可愛的魔法使。要跟傳說中的勇者瑠璃ちゃん一起讓世界上的好孩子們不必害怕,為我們著迷~」
「是~魔法使老師~」「不過為什麼是魔法使?」
「這樣才可以施展魔法~」慈舉起魔法杖,架起了防護罩抵擋住雷與風碰撞產生的爆炸與狂風,「鐵打的瀏海,萬能的防護罩。」
「哇慈ちゃん~」
碰地一坨物體往防護罩上飛來,是被打飛的飛行的瑠璃乃。
「確保瀏海不亂,保護瀏海也是保護慈的可愛喔,請記住~」
「是~」「是!」
慈順手對周遭打碎的石塊施展漂浮術,失去重心的瑠璃乃浮空踩著石頭找到施力點,再度重整旗鼓飛了出去,甩著積蓄著雷電的釣魚竿及其雷球魚餌前後包夾。
「雷神的咚咚咚!」
瑠璃乃吸引注意力的同時,慈抵擋著周遭的魔獸軍,「綴理跟沙耶香ちゃん,女王跟王女們就先交給你們囉~」將女王一群人傳送到門外。
一刀子打飛襲擊的魔獸士兵,沙耶香抵抗著周圍的魔獸軍,「我們也一起……綴理大人?」
「我相信慈。」綴理揮槍就把左右包抄的魔獸一舉打倒,「所以我們就相信她們可以擋住沙知。」
「當然,世界第一可愛的魔法使公主大人慈ちゃん與勇者瑠璃ちゃん,我們可是最強的搭檔。」
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瞥了一眼綴理。
「我明白了,騎士沙耶香將不辱使命。」
沙耶香把王座之間的大門關上,以她觸碰的所在為中心凍結厚厚的凍層等待援軍抓捕沙知,另一方面也護送著女王與王女們與正規騎士團會合。
「……綴理大人真的很相信慈大人呢。」
焦躁,或許是源源不絕的魔獸軍隊從周圍冒出來,手中捏著冰製的刀刃仍然無法降下心中的煩躁,她想她的語氣可能是很差的,可是她腦中過了萬千思緒,還是忍不住說了。
「嗯慈是朋友,我相信朋友。」綴理揮槍往沙耶香肩膀刺擊,沙耶香側身,那槍順勢把偷襲的魔獸翻倒在地,「沙耶生氣了嗎?」
「沒有。」
對啊,並沒有生氣,也沒必要生氣。比起她,綴理大人與梢閣下、慈大人認識得更久、更久,她們之間就是有那樣的時間差距,所以綴理不為人所知的過去,也不是她所能置喙的。
「慈大人跟綴理大人認識很久了,所以信任是正常的,我並沒有對您生氣。」
對啊,我只是對自己生氣而已。沙耶香也不知道自己所氣為何,早出生晚出生並不是由她決定的。沙耶香想,或許她是在氣自己對綴理仍然一無所知,能夠幫忙的過去卻不在她身邊,也不能做到任何事情,只能夠聆聽也只能聆聽。
「嗯我跟慈認識……也有百八十年了吧。」
閉上眼睛就像昨天發生的事情,綴理仔細想想她第一次跟隨村裡大人出征打擊瘴氣附身的巨魔已經至今一千年了,也是那時遇到了隔壁巫女村莊的慈,所以她跟慈實際上已經認識──
「咦一千年了吧~沒想到那麼久了~如果跟慈說,她大概會咦~哈囉慈~慈可是永遠的十七歲喔~討厭,不能說出少女的年齡唷~梢更久呢,那個味道沒有變過,聽村裡大人說或許世界初生就在了,所以是比一千年更久囉……是多久呢沙耶?」
怎麼會問我呢?
「……呃綴理大人現在芳齡多少呢?以這個標準計算做基本推測吧。」
「大概是一千六百九十九歲吧?」綴理抵著下巴思索,「不過沙耶你放心,雖然我還是小孩子戰鬥力不怎麼樣,但泰坦族一千七百歲就成年了,所以我還可以變得更厲害。自從那一天開始,我就想要成長,聽說多睡覺可以長得更快,我就想……總有一天可以幫上沙耶的忙!」
完全比不過。沙耶香不解,沙耶香震驚,沙耶香理解,沙耶香認命。好吧,是她輸了,完全比不過這歲月磨練的經歷。
「我很高興,也很開心喔沙耶。」綴理從後面環抱,握住沙耶香的手腕壓下去,插進地面的影子,一枚魔獸就從裡面跳起來,沙耶香搭著綴理手臂,迴旋腳步將敵人踢飛。
「這個我說得出口,所以沙耶可以聽我說嗎?」
綴理牽起沙耶香的手心,純黑的裙子紋綉著金線,透明披肩隨著動作輕靈飄逸,儘管知道她很美了,尤其是現在更美了,很襯她。
綴理拾起裙擺的一角敬禮,沙耶香也隨之抬起她的手回禮。
「唉?我明白了,請說吧綴理大人。」
面對面,將背後交給對方,兩人跳起了舞,這齣革命的舞步不容他人置喙與插足。
「以前我只有沙耶,後來出現了花帆也跟梢重新聯繫上了。現在又有了瑠璃以及慈,其實我到現在都覺得不現實,有沙耶、花帆、梢,但是應該是沒有瑠璃、慈……是這樣吧?我也搞不清楚了,對不起。」
只是閉上眼睛,不去看不去感受,沒有美好味道的世界,直到遇見大家。
「也就是說,跟大家就像是夢境,在一起很幸福,幸福到不像是現實……是這樣吧?」
「我的世界本來是霧濛濛、黑白灰的,但是現在有了顏色。」綴理回想沒有大家的時候,沒有特別的記憶了,只是渾渾噩噩地睡著醒著,隨便吃喝,然後隨便找個地方再度沉眠,直到──

綴理大人怎麼又睡在路中間了!
快醒醒,回家吃飯囉~

伸出的手很溫暖,被架在背上那個背脊並不寬闊,但是很讓人安心。
「希望這樣的生活可以持續下去,以前有沙耶,增加了花帆,梢也回來了,然後遇見了瑠璃與慈,對、我很幸福。沙耶便利~」
「唔,不能說是便利吧。」鬆手,沙耶香後退,她不會生氣只是有些許不滿,踏過的不滿化作冰面及地上的尖刺阻擋敵人們前進的步伐,「難以接受,慈大人是信賴,而我是便利?」
「沙耶又生氣了嗎?對不起……可是我覺得沙耶是信賴又便利~」戳著手指頭,綴理努力搜刮腦袋僅有的詞彙,手中揉捏著變異魔獸奇美拉噴出的火球,「一直以來沙耶把我的世界擴展開了。」
「對!」綴理貌似想通了,將火球往旁邊一扔,濃縮的火球彈蘊含的威力將城堡炸出個洞也將擋路的魔獸全數炸飛,「多虧沙耶,我才能輕輕鬆鬆、鬆鬆輕輕過著柔軟舒適的生活,光是有沙耶存在,我就覺得幸福。對不起,我、我還是講不清楚,不知道該怎麼說……」
「沒關係,我明白了。如果說不出口,我會幫助你。」
真是的,有些笨拙、不善於表達,可又總是想辦法對她最直率的言語,沙耶香認為這樣的綴理相當可愛,就算是年齡出乎意料的大,看到綴理苦惱的表情,心中便升起一股柔軟,過去沒參與的好似不那麼重要了,反而是參與她的現在與未來,理解她的話語、解讀她的想法,知道她的直率與顧慮、煩惱與思想,沙耶香光是想到這就不覺得是負擔,而是她的責任。
「抱歉沙耶。」
「下次的話,比起便利,我認為講可靠會比較合適……雖然自己講有些害羞。」沙耶香撓了撓臉,解開充當防護罩的冰盾。
「是的,溫柔、可靠、信賴,都很適合你們。」女王說,「沙耶香騎士與綴理。」
「陛下抱歉,您與王女殿下有沒有受傷。」這時沙耶香才想到護駕任務才進行到一半,實在太不盡責,連忙行禮,被女王扶起來,「並沒有喔。」
「反而要謝謝你們,援軍已經來了。」
順著女王的指向,越過全數擊倒的魔獸軍隊。
「陛下,臣等來遲!」一群正規騎士團已經抵達。


地震,她們以為是一群人跑來造成的震動,或是戰亂的慘烈與燃燒的戰火造成的朦朧不適,結果並不是,猛地樓頂傳來了巨大的聲響轟地,天花板落下了石塊,望向窗外,青綠色的龐然大物伴隨著金色的光暈出現在空中。
「唔,那是什麼、怪物?」一名士兵道,心下知道要勇敢,忍不住顫抖的聲音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
「捨棄人身完全的獸型,魔獸王真身,她終於認真了吧,終究要到來的一天。」女王抽出腰際的巨劍,指揮調度一方面保護王女護送到別處,另一方面自己帶著軍隊奔向城堡連通道,「魔獸王,自由之翼・瑪格努斯・迪烏斯(Tsubasa・La・Liberte・Magnus・Deus)。」
「陛下請讓……綴理大人?」沙耶香請纓被綴理握住手腕阻止,「沙耶,跟我走。」
「可是我也是騎士──」
「我猜綴理大概有什麼點子,你去吧沙耶香騎士,就像一直以來你所接受的任務,獨立行動,也完成得很好。」女王對著沙耶香鄭重地行禮,「謝謝你為我帶來花帆那孩子的消息,她也受你跟綴理的照顧了。所以你們去吧,我相信你們。」
「陛下……該不會那些任務──」
「噓。」要保密喔。像是這樣,在女王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狡猾的神情,「去吧!」
說再多也沒有必要,她心底明白就好。
「是,我的陛下,我沙耶香 穆拉諾,將賭上騎士之名不負所托。」


「久等了,慈ちゃん。從今以後,就由我,瑠璃乃 奧沙瓦來帶領慈ちゃん前進,請你務必要依靠我。」
在鏡子前面展露最棒的笑容,挺起胸膛,剩下的,就將這雙手交給她可愛的小王子殿下,一起將舞廳變成以她們為中心的世界中心,讓眾人的目光聚集在她們身上,可惜歡樂的時光在魔獸的突襲中結束了。
「傳說中的勇者只有這點能耐嗎?」沙知只是面無表情地盯著瑠璃乃,兩人看起來在互看著而已,但下一秒瑠璃乃就被擊飛了出去,在慈的眼中,兩人手中早已交戰幾個回合,沙知在速度上略勝一籌,將瑠璃乃擊飛,慈連忙施法浮空瑠璃乃調正位子再施法使之迅速下墜。
沙知抬手才發現身子不穩,翅膀被砍傷一側,無法維持穩定飛行,她也放棄浮空落在地面。
「不錯,看來我得打起精神好好應付。」
「嘿嘿,終於把你這高高在上讓人不爽的傢伙擊落了吧!」慈插腰得意極了。
「嗯?漂浮術跟千斤墜,一個是生活魔法、另一個是防禦魔法,沒想到慈你竟然開發別的用途,也不怕傷到夥伴。」
瑠璃乃站穩擺出架式,「當然不怕,慈ちゃん是天才!」
慈挺胸,「哼哼拯救女王跟小王女們的作戰是瑠璃ちゃん想的,她也是天才。」
「瑠璃思,故瑠璃在。」「慈思,故慈在。」
兩人對視,「哇難不成我們是天才!」
「如果你平常懂得動動腦學習,也不會常常被叫來王宮做祈禱法會。」沙知說,「明明是個精明的孩子,真是適合招來當盟友,還有這位瑠璃乃さん?記得是奧沙瓦家的……還有這個血統是……」
「雖然祈福會很討厭,但也因此得到魔法教室的工作機會,也遇到王女們這群小兔崽,我並不討厭做可愛小孩子的夥伴。」慈嚴正拒絕,「沙知前輩以前我就說過了,就算同屬於教會,我是不會當聖騎士長的下屬。現在知道你是魔獸王更不會了!」
「瑠璃跟慈一起。」
「為什麼?在王手下可以獲得名聲、錢財、權力,這些都可以給你。」沙知不解,以往無往不利的誘惑手段在蓮之大三角手中似乎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就連誘惑她們身旁的夥伴也無效,她至今仍然不解這其中的關節。
「在媽媽手中不讀書就算了,在你手中我會被書淹沒的,要學習什麼的,絕對不行不行!我才不想把這樣開心的生活跟考試什麼糟糕的東西連結在一起。」
「為什麼不呢?知識讓人擁有智慧,知識也讓人瘋狂,唯有了解知識才能夠竄改常識。」
還是很難理解,沙知歪了歪頭,「人類真難懂。」
「唔。」慈說,「總之我很生氣,竟然破壞我跟瑠璃乃快樂的時光,又給值得慶賀的日子,讓高興的大家染上陰霾,失去笑容絕不原諒。為什麼要這麼做?」
「誰知道呢?可能我只是想找碴、可能是要找碴,就是要找碴吧。」沙知偏過頭,「小孩子家家也該結束了。」
「那不是都一樣……確實該結束了。」慈勾起一絲狡猾的笑容,揮舞法杖攪動的灰塵逐漸沉澱,沙知才發現身子深受緊箍。
「哼束縛咒語這種小兒科──」
「你確定嗎?」
「什?」沙知扭過頭,透明的空氣震盪出人的身形,是瑠璃乃,「煙霧英雄瑠璃乃駕到,我就說慈ちゃん絕對是天才!」緊抱著她向後仰直直從高聳的王宮窗戶跳了下去,遠遠看纏繞的雷光彷彿落雷般下墜。
「聯合技──聲之形,雷霆抱摔!」
「呵呵同歸於盡,真的我太小看你們了……確實是天才呢。」
下墜的時間很短,卻又很長。
「當然啦,誰叫你小看慈ちゃん了!」
「你相信那個魔女嗎?」沙知說,「從前她就是巫女一族蠱惑人心的好手喔,讓你我同歸於盡,成為大家的英雄,她就可以獨自享受眾人的目光,這不是她最希望的嗎?」
「慈ちゃん才不是這種壞人,她是我心中的大英雄,最酷炫最帥氣的存在,我會幫助她成為世界上最可愛最世界中心的存在,因為我是世界第一慈黨!」瑠璃乃扣緊沙知,旋轉下墜在雷暴短暫的紅色閃光中將人甩飛出去,「雷神的精靈暈!」
沙知背向下看著瑠璃乃猛地消失的身影,「真是意志堅定呢,堅定的笨蛋,唉本來是看在你有點吾族的血統,算了希望你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吧……如此愚蠢。」
「慈ちゃん!」一眨眼,瑠璃乃就閃現在慈面前,算好時間慈早已施展傳送術張開雙臂迎接她,「好乖好乖,瑠璃ちゃん做得好,終於幹掉聖騎士長那傢伙了!」
「嘿嘿~是我們兩人合作的勝利。」
兩人雙手舉高擺出勝利的,「PEACE!」
然而她們高興沒多久,天地震動。
兩人撲到窗邊查看,差點被衝上來的神祕物體掀飛,慈連忙架起防護罩,但威力太強,防護罩出現了裂痕將兩人掀飛,瑠璃乃接著慈兩人不斷閃避下落的石塊。
那被遠遠甩飛早已變成一點的嬌小身材不知何時飄浮了起來,那身形消失在強光壟罩之下,被砍傷的翅膀早已復原伸展延長變成六翼,體型不斷壯大擦過王宮的牆面撞壞建築,龐然大物在昏暗的黑夜中展開她的雙翅。
魔獸王,自由之翼・瑪格努斯・迪烏斯出現了。
「喂喂喂,變身是犯規的!」
但魔獸王並不想理會,一陣肘擊甩開的風壓捲起龍捲風直直衝向慈與瑠璃乃。
「慈ちゃん,先走吧──哇!」
速度太快了,僅僅一瞬間就將王座之間填平,再也不會有吵吵鬧鬧的聲音煩擾她。
「一切都結束在這個夜晚吧,黎明何時才會升起呢?」
魔獸王振盪著羽翼,望著地面的渺小,伸展如同怪物的利爪,她想,回不去了也無法回去了,只能繼續前進。
天生注定的命運,由她來推動命運停駐的夜晚,魔獸與人類的最終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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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4-6-9 21: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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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綻放:鏡映之界(Reflection in the mirror)



「……啊花……這是哪、裡來的……花……」

雨,從天而降,落在大地上、森林中、水面下。
一滴一滴,泛起漣漪,從中心往旁邊擴散、交會、纏繞。
笑容消失了。
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卻是地獄。
傾盆大雨與雷電交加,掩蓋不住城鎮人民的悲鳴,騎士與魔獸作戰兵器碰撞的鏗鏘,澆熄不了燒灼猛烈的戰火,產生濃密的迷霧。

──我是誰,我在哪裡。

朦朧間將視野都蒙上一層紗,看不清、摸不透。
「花帆。」
嚇。
回過神來,花帆似乎又誤入森林,咦怎麼又說又?
夜晚帶著月亮幽藍的色調,身處漫漫長夜,蟲、花朵、蕈菇都自帶著發光的技能,就連兔子也是。
哪裡來的兔子?
如同太陽一般燦黃色的小兔子,等待,雙腳站立地靜靜注視她,晃了晃臉上的鬍鬚,對上眼神就蹦跳著離去,照亮她前進的路徑。
往前走,高掛的,黃澄澄的月亮不知何時變成藍色的,藉由湖面的反射,就像是將天空的星空帷幕鑲嵌進湖中。
既視感,這裡好像月英森林。她想,森林都長得差不多吧,雖然她也沒去過幾個森林。
驀地她好像看到了人,對了回想起來,魔獸裝扮成人類的樣子襲擊王城,她在作戰抵抗魔獸的攻擊。
「你沒事吧?」
那個人躺在地上似乎還有呼吸,肩膀還有起伏。把人架起來翻到正面,「你是!?」
是我?
「你是誰?」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對方睜開的雙眼閃爍著金黃色的詭異光芒,嘴角勾起一絲神秘的笑意,「我是大王女,花帆 伊諾希塔,歡迎來到劍中世界──鏡映之界(Reflection in the mirror)。」
「你就是大王女さん?」
知道對方的身分,花帆有一種果然如此的確信。
「這樣,果然媽──」
她背叛了,那溫暖的迎接她回家的笑容。
所以她沒有資格,花帆搖搖頭,「不對,陛下、二王女與三王女果然是認錯了吧。」

「花帆。」「姐姐大人!」「王姐。」
媽媽、雙葉、稔。
「你還記得我是你媽啊,花帆 伊諾希塔さん!」
等等等,耳朵好痛好痛,不是這個啦!

儘管她們長得跟媽媽、雙葉、稔都長得一模一樣,但就像現實中的沙耶香ちゃん、椎名ちゃん一樣,都只是長得像的人罷了。如果這個世界有長得跟她一樣的人,她也不會意外。
明明知道是事實,不過胸口怎麼會這麼痛呢?
「你就是個冒牌貨啊,花帆。」
對說到底,自己不過就是個冒牌貨,小說不都這麼演的嗎?以題材說明,大概就是真假千金。
自己就是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假公主,真公主不知道什麼意外流落人間,輾轉顛沛流離,努力生存,留著汗水淚水口水,開闢自己的輝煌人生,力求在生命的道路上力爭上游。想想就覺得,「嗚、嗚嗚……」她真是,我哭死。
抹乾眼角的水痕,花帆忍不住流了一把辛酸的淚水,「你、你真了不起!」
「你在想什麼,我們可是長得一模一樣,難道你沒什麼想法?」
花帆瞇著眼睛看著大王女指著自己,突然想到了都市傳說,傳說中只要看到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就會死。
「難道是二重身,啊請告訴我的媽媽、妹妹,我愛她們!還有我才跟梢前輩告白……嗚、嗚……對不擠……早知道就多說一點超、超超喜歡梢前輩的地方了,對不擠嗚嗚嗚!」
「嗚哇,並沒有好嗎?」大王女低頭嘀咕,「好不容易藉由魔女的氣息醒過來,怎麼還是那麼……想像力豐富?雖然我也沒資格說就是了……」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喔?」
「當然,我跟你是一體的,能讀心。」大王女無奈地看著花帆發出閃閃發光好奇的眼神。
「不過魔女是……童話那種手指頭很長,發出喔吼吼~奇怪的笑聲,很可怕的老婆婆嗎?」
「至於魔女嘛,她對你使出『引出』(educatio),她的魔法帶有世界樹大人的氣息才讓我有機會醒來,不對,好像不死的魔女現在是神官吧,如果我說神官你可能會知道?」
「神官?可是我認識的神官只有慈ちゃん一人唷……」花帆望著天空深思,世界樹、神官、不死的魔女。

──因為慈我啊~我是尋找前世勇者,沒有轉世的魔法使!

……沒有轉世的魔法使是什麼意思?
剎那間,她好像看到了永恆。

──對了……就算忘記這場夢,但也……不要忘記了、花帆ちゃん,不要忘記你是誰。

怎麼可能會忘記呢,我是花帆……普通的平民,對,是普通的小百姓,藉由梢前輩的幫助鍛鍊身體、學習魔法成為普通的魔導士,到達王城被認錯為王國的大王女花帆 伊諾希塔ちゃん。
可是,我一個平民又怎會在一開始就認識身為貴族的梢前輩?
大概是在森林遇到了視察的領主大人?
被收留在歐托穆尼家成為園丁意外發現魔法天分於是收留為徒?
而且為什麼要來王城?是為了得到寶物線索。
可是,在那之前又為什麼要得到寶物?

──說到回家,說不定有辦法……

問題意識逐漸明朗了,花帆主要是為了尋找回家的道路,所以要潛入王宮得到傳說中實現心願的寶物──阿莫爾維夫(Amor Vive)。
我想要回家,我的家在哪裡?

──我是誰,我在哪裡?

奇怪,我的名字應該不只有花帆,可是平民本來就沒有姓氏啊,也不是大王女花帆 伊諾希塔……我的名字是,我的名字是……
腦中閃過了許許多多的畫面,躺在床上無法出門的無奈,嚮往外界世界的美好,逃出王宮高高的圍牆、逃出學校高高的圍牆,或許是懲罰她的異想天開、她的逃避閃躲、她自以為追求的虛假自由,下一秒踩空跌落了山崖。遇到了最重要的梢前輩。

──啊啦這個淒慘的悲鳴是……?

──我無法評斷你當初的決定是否正確,但我猜你的父母肯定不希望你最後被折斷羽翼,只是聽從安排當溫室的花朵。畢竟,他們願意讓你出去闖蕩……也是在放手吧。

她擴展了她的世界,讓她知道了,她所……我所追求綻放與自由並不是毫無顧及的逃離一切、放棄一切,肯定是有所眷戀、有所牽掛,知道背後有人總是支持著自己,才能一往無前綻放生命的光芒。

對了,梢前輩呢?
頭好痛,當時摔下山的傷口似乎還隱隱作痛,花帆揉了揉發疼的腦袋瓜。
「異世耀夜之人,所以你承認我嗎?」
回過神,就是大王女一眨也不眨的眼睛,那是詭異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花帆從那聳拉的眼皮中看到了,怯弱、害怕,神情間像是怕被拋下,死死地盯著她的表情,想從中看出個所以然。
再說什麼呢?
「為什麼需要承認呢?你就是你,而我也是我。」
「所以你打從心底不承認我,承認我的存──」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會在這裡,但是你母親還有妹妹們都很擔心你喔。」
花帆掏出手帕給她擦乾淨額頭沾染的塵土與尚未止血流下的血跡,她擦著對方的額頭,手不自覺顫抖,疼痛,那是很嚴重的傷,讓她也像是自己受傷那般疼痛。
花帆忍不住想,梢當初遇到她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我也很想念媽媽還有妹妹們,所以你快回去吧,可以走嗎?」
沒有想太多,花帆把大王女扶了起來,近距離的看著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感覺很新奇。
「……」瞥了一眼花帆,大王女回想起了她早已拋棄了那些天真爛漫,「花帆,你真的很天真呢。」
「是嘛?嘿嘿……」花帆撓撓臉頰,「很多人都說我天真爛漫,我也覺得挺好。」
「我不是在誇獎你。」
「嘿嘿……」
真是讓人無力的傢伙。大王女把重量靠在花帆身上,身體瘦瘦弱弱的,卻有力量帶著她前進,汗水一滴一滴從額角聚集到下巴、頸肩,很苦卻不抱怨,說起來一路走來,她也是這樣見證她的成長。

我要毀了花帆。

大王女本來是這樣想的。
從小她只能對著高大的王宮高牆,小小的窗戶框限的世界,可是她不覺得苦,她深知自己身為王族的責任,必須全身心守護那些奉獻自己勞力、心力、努力的國民。
所以就算身體虛弱,她也在趁著身體可以負擔時,努力學習,歷史、知識、劍術、禮儀那些王族的基本技能。

這次旱災農損下降減少災民與流行病防治多虧大王女的點子。
當初你不是還嘲笑她提出的策略是小孩子家家異想天開。
……可惜了大王女那麼聰明,卻是個魔法都不會病秧子,說起來……只在上層貴族中流傳的那個你們知道吧?歷代大王女絕對活不過十五歲的夏天……

直到那一天,她得知了王室的詛咒。
王族傳說,伊諾希塔王室歷代誕下的第一個孩子必定體弱多病,承接來自於魔王的詛咒,活不過十五歲的夏天。
發現努力,只能認識自己的無力,無法對抗的命運,沒有任何魔法才能、病弱的軀體、早逝的命運,自暴自棄,離家出走,遭受報應死在了自己的任性出走與無理取鬧。
明明是徒勞卻還是想要掙扎,最後也不知道是懲罰還是神明開的玩笑,一個人只能孤零零地待在這個封閉世界,融入黑暗的夜色成為一個陰影隨著封印進入下一個輪迴。
回想起原因,她怨過也恨過,看著本屬於她的生活被陌生的異世之人搶走,真是陰魂不散的可恨閃耀。
「啊!」猛地,視野翻轉了。
原來跌倒了,但是不痛。花帆給她當了靠墊,「……痛痛痛,你沒事吧?」
真是奇怪呢,如此狼狽。
「嗯嗯沒事就好。」
為什麼還能笑得如此燦爛呢?
明明這是一個跟任何人訴說都無法解決的問題。
「……我是自己偷偷溜出家門的,忍耐不下去了,我要去冒險。」
但是如果是她,如果是我,一定懂吧。大王女說,「我真的不想要再繼續躺在床上了,生病,總是生病的虛弱身體。從小我的世界只有床框限的帳幕,小小的窗戶、忙碌的大人、討厭的藥味、輕聲細語的呵護,外面的風景跟我沒什麼關係。」
可是她知道的,母親一直在尋找最好的醫生跟神官,所謂的祈禱會是為了召集最有天賦的神官破解王室的詛咒。
正因為知道母親的煩惱,知道母親的顧慮,肯定不會放棄她,不會丟棄她,所以她不想坐以待斃,也不想毫無作為的迎接死亡的命運。
只是病逝在王宮成為被大家遺忘的大王女,她不要被人遺忘,連個名字都沒有留下,只是別人口中那個可憐的孩子。

西邊的歐托穆尼公爵領幾個月後將迎接慣例的魔獸潮,聽說這次規模不一般,那位大人也預測到這等情況才會回領地準備吧?

作為王室成員,戰死在抵抗魔獸襲擊的戰場上才是最好的結局吧。
於是大王女,應該說,花帆 伊諾希塔便逃家逃出王宮,成為了普通的冒險者劍士踏上旅程。
直到迎接生命的末路,實際上,我一直很害怕。
被詛咒殺死的瞬間,無法停止的顫慄與恐懼,讓她害怕得不得了,眼前模糊不清,黑暗將她蒙蔽,侵蝕她的心靈。
「這樣,我也是呢……不過,我沒有你那麼厲害,我只是任性地想要逃家逃學而已,不像你自己一個人出門冒險,真的很了不起,你肯定很努力了呢。」
然後一道光出現,閃耀。
十分溫暖的閃耀,出現在眼前是那王室才有的,如同夕陽餘暉的秀髮,碧綠清澈的雙眼,溫暖的、光是存在就能治癒人心的笑容。

──雖然我不喜歡戰鬥,但我要戰鬥。

啊啊,原來如此。就算身處狼狽,渾身沾滿汙泥,也擁有無比閃耀的美麗與意志堅定的強大,這便是王族的風範。

本來想要趁機發難把身體搶回來的,不過大王女知道不對,她想這是不對的,正是這位來自異世的存在,帶來了一線生機。
隨著日子的過去與她日夜相處,她發現了──只有她不同,總是散發如陽光般純淨耀眼的光芒。
為那溫暖的感情所動搖。其實我好想繼續守護著花帆, 希望她用純真率直的眼神注視前方,勇敢邁進。
就像春天的花朵一樣,即使在最黑暗的季節之後也能充實自我,迎風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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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4-6-9 21: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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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綻放:甦醒,全新的自我



──你自己的故事呢?

教科書上也不會說明如何敘寫的故事,未命名的標題。

「我的故事嗎?沒什麼特別,很無聊的。」

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我不能成為故事的主角。
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花團錦簇,小朋友的嬉鬧笑罵,而我只能在床上翻開一本本的書頁,無論晴雨靜靜地翻閱著書籍,羨慕著那些故事的主角們。
我不能成為故事的主角。主角是像無所不能的魔導師梢前輩,或是充滿故事的騎士沙耶香ちゃん、大智若愚的發明家綴理ちゃん、有著電量開關反差甚大的勇者瑠璃乃ちゃん、巧言善辯的神官慈ちゃん那種自然而然流露閃閃發光的人才。
最初再如何不起眼,最終也能綻放屬於自己的成長、自己的結果,找到自己的解答,刻劃屬於自我的美妙故事。

在黑暗中行走了許久,迷茫,無助,身處何方漂泊不定。
「這樣,我也是呢……不過,我沒有你那麼厲害,我只是任性地想要逃家逃學而已,不像你自己一個人出門冒險,真的很了不起,你肯定很努力了呢。」
小小的窗戶,高高的圍牆,花帆憧憬的自由,明明觸手可及卻又好遠好遠。
我的生活、我的世界,這樣的我想要綻放,這樣的我真的能夠綻放嗎?
懷疑,不斷地自我懷疑,縈繞心頭。
可我到底是誰?那些記憶朦朧得像是被罩上一層紗,看不清、道不明。
一不注意腳像是被人絆了一腳,「呀!」花帆踉蹌幾步,連忙穩住身子,或許也不是她平衡感好,只是周圍烏漆抹黑,她的腳被某種黏稠不明的東西抓著似的,「大王女ちゃん,怎、怎麼辦,你還可以走嗎?」
「這時候你還是擔心自己吧。」
花帆被人往前推了一把,腳下被抓住的感覺消失了。
「大王女ちゃん?」
花帆跑回去卻被一堵牆擋住了,她敲著那隱形的牆壁,無法突破壁壘。
「時間到,汙染越來越嚴重了呢,好不容易清醒過來了,反正努力那麼多年了,再努力一下吧。」
絲線,那是一團漆黑不明的絲線,隨著她的話語,那一絲一絲的黑暗從她腳邊糾纏著,拉扯著,意圖使她向下沉淪。
「大王女ちゃん,快、快逃。」
「我沒事。你看──」
大王女毫無掙扎,那些黑色絲線也對她無可奈何,這種情況彷彿是陷入了流沙,越是掙扎只會越陷越深,但不動什麼都不做反而沒事,或許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是她堅定了意志毫不動搖才不會被困境影響。
「看,我沒事吧。沒想到會被瘴氣引出的負面情感蒙蔽,我差點便玷汙王族之名。」
謝謝你,讓我也可以為了活下去而戰鬥。大王女右拳放在左胸前躬身,「謝謝你異世耀夜之人,花帆,多虧你讓我清醒。」
「唉,難道你之前在睡覺嘛,那剛剛我們在夢遊?」
「不是這個意思……」摸了摸下巴,大王女思索一下,她可不是一直在睡覺嘛,「好像也對。」
大王女指尖發著光芒,點向了花帆。
「再送你個小禮物,還是算大禮物呢……慢慢的一點一點解開可能比較好。」
被白色的光觸碰相當的溫暖,那瞬間花帆壓住頭,湧現的是各式各樣的記憶,她想起來了。
日野下,日野下花帆,我是日野下花帆,一個普通的被過度保護長大的女子高中生,逃家逃學不小心就逃到異世界,於是踏上旅途尋找回家之路。

怎麼會忘記呢?
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隨著時間過去,花帆發現自己竟然對於原世界的記憶越來越稀薄。
「謝謝你,大王女ちゃん……啊你的身體!」
眼前的人從下半身開始逐漸掩沒在黑夜中,她搖搖頭,抽出腰間的劍,是尤拉門通,緋紅的劍柄,橙黃的劍身纏繞著紫色與綠色的不規則紋路,橫在身前,一劍揮出便將黑暗的霧氣直接驅逐。
「哇好厲害好厲害。」花帆使出了大迴轉拍手。
「也沒有啦,總之你快走吧……在審判之日到來前,抵禦邪崇瘴氣這就是身為伊諾希塔王國第一王女的責任,你也有自己的任務要完成吧?梢ちゃん……」
命運,請不要做命運的提線木偶。
「梢前輩就拜託你了。」
「對了,梢前輩。」
對,她還在跟梢前輩一起與魔獸對戰。可是梢前輩呢?
而且現在產生新的問題,我究竟是女子高中生日野下花帆,還是大王女花帆 伊諾希塔?
「大王女ちゃん……可是我──」有那個資格嗎?
她不是大王女,只是異世界來的外人,有什麼資格站出來保護大家,又有什麼顏面面對梢前輩。
「你住的地方,那個和平的世界,好嗎?」
和平的世界,是的,雖然總是被過度保護,被照顧得很好,正因為如此在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經歷戰亂,自給自足,發現過去是多麼的幸福,現在是多麼努力,未來不知道如何,但肯定充滿了希望。
「……很有趣喔,我想要我的高中生活,有超大的商場……啊雖然還沒實現,但有最棒的同學,每一天都是新奇的事情,然後綻放,我的夢想是讓我的高中生活綻放!」

──我想要自由,想要綻放!

不管是哪裡,不論在何方,追求的都一樣啊。大王女本來眉間帶了些許愁苦被撫平般笑了,「真好。」
花帆撓了撓腦袋瓜,「你笑起來真好看。啊不過我們長很像,這樣說好像在自誇似地嘿嘿……」
「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你所擔心的那些事情,其實一直都有答案吧?所謂的綻放……」
所謂的綻放,不只是自己,「是讓所有人都綻放出笑容。」
異口同聲,聲音重疊在一起。
看來是明白了。她想,於是大王女又說:「我一直在你身邊,別被誘惑了,努力思考,被擊倒了想躺著就躺下,恢復了,帶著堅定不疑的信念就站起來,堅持下去你的信念,必要的時候呼喚我的名字。」大王女揮手讓花帆轉身面對著遠方的光芒,「那邊出去吧。成長了,也不要忘記你的天真爛漫。」
一直在身邊?
「我跟你是一體的,能讀心。」大王女手指抵住嘴唇,有些調皮地眨了眨眼,「別現在喊喔,召喚揮出的那一下可是會把你送走。」

──如果使用你的力量,我魔力就會耗光,那麼我就沒辦法繼續戰鬥保護梢前輩了。

原來一直都在。
「難道你是……」她想,回首看著與大王女一同走過的道路。

黑暗中,耳邊只剩下呼吸的急促、心跳的鼓動,純白色的光芒的另一端是房間的床上、王宮的床上,相同的粉嫩色調的床單,五彩繽紛的花圃與外頭孩子們的嘻笑碰撞,那份憧憬將兩個時空重疊在一起。
我是普通高中生日野下花帆,同時也是大王女花帆 伊諾希塔。
「媽媽……可以出去玩嗎?」「陛、下……媽媽……可以出去玩嗎?」
等你病好了……
「就可以出去玩耍了。」「就可以出門冒險了。」
本來朦朧的、模糊不清的記憶,全部都像是迷霧被撥開一番變得清晰。
原來一直都在身邊。那些記憶不只是她的,還有她的,我是普通高中生日野下花帆,同時也是大王女花帆 伊諾希塔。
「對不起,之前說你太重!」
「唉是這個嗎?這種事你去跟打造劍的人抱怨。」
彼此視線交會,噗哧一笑。
是的,她知道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花帆頭也不回地往前奔跑。
花帆想起來原本忘記的名字,也想起了她究竟是誰,這些不重要也很重要。
恐懼、害怕、迷茫、懷疑、不安充斥心中,找不到來處也不知歸處漂泊不定的心塵埃落地,她想,無論我是誰,現在的我存在在這裡,只想保護大家,懷著熱愛的心意,讓大家綻放笑容。

未命名的標題,早已定下了就是──「全新的自我!」


花帆不曉得在黑暗中奔跑了多久,經歷著荒蕪的大地、流水清澈的湖泊、萌芽初生的草原、綠意盎然的森林,最後是高聳入雲的塔。
在出口所散發的光芒前她聽到了聲音,轉瞬間她好像又回到了森林,夜晚的森林之中。

「啊啦這個淒慘的悲鳴是……?」

不遠處有人,有兩個人,一個人蹲著手伸向另一人,昏倒在地的另一人,正當她想看清楚點,眼前的風景再度流轉。

「魔獸進攻了,護駕、護駕,保護陛下!」
「花帆!那孩子呢?」
火焰燃燒的熱度,濃煙的刺鼻,人們逃跑抵抗發出的哀嘆與尖叫,都喚不起那沉重的、不中用的身體,只能任由意識被高燒牽制,意識是清楚的可是卻動不了。
媽媽……
「陛下,因為崩塌大王女殿下的房間被封死了……」
「花帆!」
大門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響,而後歸於寂靜彷彿從未發生過任何事情。
「陛下、陛下,請先移駕,您得保重身體,王國不能沒有您!」
本來是保護用讓她不被打擾休養,用魔法加固的大門,現在卻是將她隔離人世,或許她就到此為此了吧。
也好,這樣就不會給媽媽增加負擔了吧。說到底有她這樣的孩子,也只是給人添麻煩罷了。「花帆、花帆……女神啊為什麼要給我的孩子強大的魔法天賦,卻又讓她虛弱的身體難以負擔承受不起,什麼代價都我願意付出──拜託了,請救救我的孩子!」
「花帆さん,花帆さ、ん……花帆,我的命運之人。」
那是什麼聲音?
黑暗中,一雙溫暖的手觸碰著臉頰,眼睛太沉重了睜不開,勉強打開只能看到一個陰影。
「這世上沒有神明,如果有……祂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把你從我身邊奪走了……」
終於再度相遇了。溫暖,給她的是溫暖的懷抱,卻又帶著悲傷,孤獨與淒涼。
不要靠近……會奪走你的閃耀。


「……帆……花帆……花帆さ、ん。」
回過神來,花帆視線仰視著,視線所及就是梢,像是掙扎般可怕的神情,只有一瞬,她想可能是看錯了。
「梢、梢前輩……我在哪裡?」那精緻美麗的面容像是鬆了一口氣般,終於露出了往常的微笑,盯著她,撥開濡濕的瀏海。
「對了,我們在哪裡,魔獸呢?」花帆連忙起身,就被梢壓回去,這時候花帆才發現原來被膝枕,「對不起,我竟然睡著了,過很久嗎?還有城裡的大家……」
「沒事喔就過了幾分鐘,花帆さん真的很努力了呢。」
幾分鐘而已嗎?可是好像已經過了數年。花帆眨眨眼望著虛空發呆,聽著梢的話想起來了,她跟梢遭遇魔獸的襲擊,然後一起並肩作戰,將襲擊的魔獸們擊倒,最後她累得筋疲力竭靠著梢休息,或許是味道、也可能是因為呼吸、心跳、體溫,主要是靠在梢身上,太過安心就睡了過去。
「花帆さん,你的身體還可以嗎?」
「休息夠了,我在梢前輩身上得到很多活力,沒問題喔!」花帆起身,總覺得不同特別輕盈,於是她蹦蹦跳跳展現自己身體健康已經沒事了。
「我們趕快前進……哇哇──那什麼?」
猛地,王宮的方向閃爍著強烈的紅色閃光,短暫的雷暴後,烏雲遮天蔽日中,接著就出現一隻將近城堡那般高大的可怕怪物,在王宮上空盤旋,一拳便將王宮的一隅毀滅。
「難道是魔獸王,當初在戰役中沒有出現,現在……看來是認真了呢。」
發抖,梢下意識護住花帆,搭在肩上可以感覺到花帆在害怕得顫抖,「花帆你──」
「唔,魔、魔獸王,那不就是魔獸的頭頭嗎?不行,還有媽媽、雙葉跟稔,我要去找她們!」
本來以為看到跟往常完全不一樣規模的怪物她會畏懼,雖說確實會畏懼,梢想,還是她多慮了,更多的是想要守護的勇氣。
也是,花帆本來就不是畏懼戰鬥,而是害怕看到人們受傷,她是個本性坦誠的人,祈禱他人的幸福,也成為他人的依靠,溫柔之人,想要守護重要事物的心情,會化作她前行的勇氣、她的力量。
那閃閃發光的堅定眼神撞進梢的心,只要被花帆稍微拜託,她就想嬌慣她,只要是花帆所想的,無論是什麼她都願意做。
「如果這是你的心願……」
從花帆醒來的那一刻,梢就發現了,花帆不一樣,意志堅定,眼神明亮,所以她會回應她的心願,成為她的助力,就像以往所做的。
下意識圈緊花帆的身軀,「那我會助你一臂之力。」
只是……希望你的心願中,有我。
「……梢前輩。」
微微斜上的視線,花帆可以看得出來精緻的側顏掩蓋不住那有點寂寞的表情,於是她轉過身回抱。
「你很難受嗎?如果是我誤會了很抱歉,但我總覺得梢前輩……很傷心。」
不知不覺中,這隻小兔子也在不斷的成長。梢搖搖頭,「花帆さん逐漸成長了,獨立了,變得可靠了喔,這樣很好。」
真的、真的很好,總有一天不需要她在身邊也可以持續前進。
「只是我稍微會覺得……有點寂寞吧?」
往後,走回去畫下的停止線,讓人安心的地方。
「怎麼是問號呢?」花帆撓了撓頭,那因為曖昧不清的話語而與苦惱奮戰的樣子,非常可愛。「到底是哪個啊?」
「會寂寞喔……稍微一點點吧。」
真的,非常非常寂寞。不對不對,明明是不能訴之於口,可是無法抑制,不小心就洩漏的些許真心。
今晚的她真是奇怪極了,或許是被那總是直白的話語,熱烈的告白所擾亂了一直以來高度理性自制的心緒,但她不討厭,只是改變,改變讓她害怕吧。
明明只是一個晚上卻讓她經歷了似是幾年一番的時光,以往習慣的孤寂怎會讓人眼淚不自覺盈滿眼眶。
「抱歉,我太奇怪了。」仰首,梢睜大雙眼掩蓋眼角不自覺的濕潤。
「梢前輩,為什麼要移開視線呢?」
明明只洩漏一點點,卻被花帆看透一般,她伸出了援手,明明只是一隻嬌弱小兔子,卻能總是在天賜良機時賦予人勇氣,
那雙手強硬的、堅定的,握緊了梢的雙手往前邁進,帶領她跨越了那舒適的停止線。
「梢前輩,我呢,我這麼做,是因為我也想保護梢前輩跟梢前輩所在的地方,想要成為你的依靠,想要你覺得啊有花帆在身邊真是太好了,只要難受的時候可以想到花帆就好了!或許我還不可靠,也喜歡鑽牛角尖,也很弱小……但我會努力,為了讓你相信這一點,一直一直努力下去!」
咚地心臟驟停,沉默隨之而來的是鼓譟的心跳聲,咚咚咚,強而有力,血壓飆升、冷汗直流、意識模糊。
「抱歉……保護梢前輩可能還太早了,沒有給你添麻煩就好……」
或許意識到自己說了大話,花帆羞澀地撓了撓腦袋。
「不會……謝謝你,花帆さん。我相信你辦得到。」
緩緩地回握那雙小小的、堅定的手,並不是很大,比起一般人小得多,可又如此的溫暖可靠。花帆從不會說大話,而是努力的實行自己的諾言,自己的承諾,無論如何嚴厲都能完成修行。
說到做到,正因為如此梢想要相信,相信這條道路所鋪設的未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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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4-6-9 21: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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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綻放:自由之翼




「北京烤鴨~」
這是巨大魔導空船,解除隱藏的術式,就停放在森林深處的機房之中。
本以為是漆黑的塗裝,直到落雷停歇,烏雲散去,雨過天晴。打開機房的屋頂,月光穿透進來,嶄新光鮮的色澤在月色的照耀下才映照出緋紅的色彩,如同巨大的鳳凰那般在黑夜中伸展雙翼。
「這是自由之翼 北京烤鴨~」
如果不是綴理發出如同那什麼神秘圓滾滾的藍色機械貓語氣,花帆聽到好吃的東西,肚子也餓得咕咕叫了。
只是這聲響有點久,花帆扭過頭就發現沙耶香摀著肚子,臉頰紅透了。
總之,最有禮貌的做法是假裝沒聽見才是體貼的展現。
「好想要吃北京烤鴨~」
「唉?北京烤鴨是這艘魔導空船的名字吧……雖然聽起來像是食物的名稱。」沙耶香說。
「咦花帆さん知道嗎?」梢抵著下巴,「據說是東方大陸的食物。」
「嘿嘿,書上有寫……」
等等,奇怪。花帆眉頭一皺發現案情並不單純,從頭釐清一下不久前發生的事情。

「總之我們往王宮前進吧。」
重整旗鼓,花帆跟梢正要出發前往王宮,被一聲呼喚吸引注意力。
「花帆さん、梢閣下!」
不遠處,從城堡的方向跑過來的是沙耶香跟綴理,來得剛好,幾個人會合便在對視間默契地交換手中情報。
「梢,有事情要請你幫忙。另外,沙知……」
「聖騎士長怎麼了嗎?沙知聖騎士長應該是不會犯這種讓魔獸大規模入侵的錯誤,除非對她而言這才是正確的……」
雖然不想承認,但梢有種直覺。
「她跟魔獸有勾結?」
看綴理看了一眼遠方的怪物,那沉重的表情,梢有種推論果然如此的確信,塵埃落定的踏實感。
「我明白了,那個怪物,魔獸王,或許她就是魔獸王?」
綴理移開視線,「……嗯。」
生活沒有戲劇,意外突然而至。
自從前代騎士長判罪死亡後,騎士長的空缺使得王國內貴族間的角力日益浮上檯面,於是派了最為中立且威望甚重的聖騎士長代管其職,直到現在,正確的決定、正確的道路,沙知她本身就是正確的代名詞,正確也帶來了弊端,再與魔獸不斷爭鬥的情況下,戰爭與守備的需求,讓聖騎士長對於王城部屬的權力空前膨脹。
仔細一想也只有聖騎士長有能力以一城之力部署,將整個王城布置成舞台展開盛大演出,引開梢不進王宮,在外面絆住她腳步,演出稍微帶點狗血劇本惡趣味的退婚戲碼。
「你們看起來也有要去做的事情,要拜託的事情邊前進邊說吧。」
「……妖精さん是魔獸王?」花帆還在腦中回憶過去與沙知的會面,其實也就短短的一段時間。
「明明看起來是人類,難道跟靛帝一樣嗎?」
「靛帝是指……?」綴理歪著頭思忖,沙耶香補充道:「跟司姐長得像的魔獸族。」
「這樣,是指司姐啊。」綴理聽聞搖了搖頭,「唔嗯味道不同,沙知是精靈族喔。」撥開前方因戰火倒下而擋路的樹幹,揚起了灰塵。
「唉是傳說中的精靈嗎?」

──精靈是存在於世界樹傳說的族群喔。

人不可貌相。初次見面就很親切的妖精さん,更正是精靈さん,如同童話故事般出現的有些調皮,又充滿智慧的,給她提供送禮建議的好人,就是魔獸王。
「可是魔獸的特徵之一,聽說在人型是藍色的或是過度慘白的皮膚?」
「魔獸算是擁有智慧的魔物總稱,實際上觀察樣態會發現有許多傳說中的種族特徵,精靈族的翅膀、泰坦族的高大、獸人族的型態轉換這些等等族繁不及備載。」梢補充,「也有一種說法是瘴氣汙染魔物才生出智慧,各式各樣的傳聞,總之我們通稱為魔獸,至於東方則稱為妖魔。」
或許也像是龍,聯想中會把現有的既存事物與未知事物做聯想,花帆想,傳說中龍是由鹿角、馬齒、蛇身、魚鱗、雞爪等組成。
「嗯。梢說得沒錯,魔物很早很早就有了,但魔獸應該是後來才有的?」
有一天睡醒就發現世界天翻地覆,不是她所認識的地方,綴理歪了歪頭仔細一想,不對,應該說每一次甦醒,世界都長得相當不同。
「至少不是我那個時代出現的。」
「唉綴理大人所說的是千年前吧?」
做為擁有會說話的蔬菜、會說話的箱子,綴理是一個一千六百九十九歲的孩子也合情合理合法,沙耶香接受現實的等級與適應能力,各方面上來說心臟跟心態都十分強大。
「嗯以前是巨魔族……味道非常非常的討厭……」
那只是歷史上曇花一現的種族,卻影響世界十分深遠。
跟泰坦族有著類似的味道卻有另一股很討厭的氣息,相當迷惑人。
從前村子偶爾會遭受巨魔族的攻擊,他們擁有與泰坦族不相上下的力量卻用在邪惡的地方,最擅長的就是偽裝成泰坦族迷惑眾人,趁機襲擊村落。綴理想,說起來直到她被趕出村子前,那些巨魔族好像越來越多,直到後來世界各地都出現了巨魔族,最終與人族開戰,可能是人類獲勝了,巨魔族從世界上迅速地消失不見。
「原來是這樣。」花帆說。
魔獸是人族的敵人,可是又長得像人,聽說有人型與獸型,有的時候花帆看著那些故事的記載會思考,魔獸是怎麼出現的,又為何會與人類對立。花帆直到現在還覺得不可思議,一味的怨恨報復只想著擊倒對方放棄思考固然輕鬆,但是……
「為什麼會打起來,這樣是正確的嗎?」
她不喜歡鬥爭,很多人會逃離家鄉、流離失所,失去性命,可也有人因此會獲得財富、名譽、領土,一個事情可以有兩種完全不同的結果。
立場不同,造就的角度不同,她越思考,腦袋瓜爆炸似的填滿那些複雜渾沌的思緒。
「從何時出現的沒有人知道,從記載上來看,這場戰爭從數百年前就開始了,或許是爭奪領地、爭奪地位、爭奪很多很多的事物……」梢補充,她瞧著花帆因思考陷入苦惱的神情,那困擾的表情讓人覺得憐愛,忍不住就摸摸她的腦袋瓜。
「梢前輩……我講出來了嗎?」
「嗯,花帆さん的表情很容易懂。」
「梢前輩,不會認為我太天真嗎?明明是敵人,還去思考這些戰爭的正確性,或許根本沒有意義。」
放棄思考只想著得過且過固然輕鬆,但這樣就只是個提線木偶罷了,沒有思考、沒有情感、沒有意義的生活,憑什麼嘲笑那些努力思考,想著爭取改變的人。
「沒錯,但我不會說你的想法是正確的。」
沒有錯誤,卻也不是正確的。花帆歪頭,「梢前輩,意思僅僅是沒有錯而已嗎?」
「嗯,正確的答案我也不知道,但我會幫助你。」梢說,「花帆さん這樣努力思索,我覺得很好,你的好奇心使這個思考有了意義……你知道為什麼陛下被人稱呼為仁慈之王嗎?」
「陛下……」撫著胸口,那是作為大王女時酸澀的心情。
回憶中,母親就算處理公務再怎麼忙碌都會抽出時間陪伴她,而她卻因為身體虛弱無法出門而經常對著母親亂發脾氣,討厭被過度保護,認不清現實。
其實她是想幫忙的,回想初心,她在病床上讀書的那段時光,身體允許便練習武術,最初是因為想幫助母親總是為人民犧牲奉獻的心意,成為合格的王室成員。
「陛下她不會主動挑起爭鬥。」梢說,「總是在思考國家的未來,大家的幸福。為人民著想,想保護大家,想讓眾人過上更好的生活,你願意思考那些被人認為理所當然放棄思考的事情,有這樣的大局觀,陛下肯定會很高興。」
「……嗯媽媽,她是最好的女王陛下。」
所以作為王室的一員,她也得負起自己的責任。

眾人持續前進,逐漸遠離了人煙。
「抵達~就是這樣~」
最後一行人抵達的終點,就是森林深處的一座倉庫。
梢觀察周遭環境,「……所以綴理你帶我們來機房吧,這個還沒公開才是,魔能轉換率還很差吧?」
「嗯,不過沙知很強還會飛。」綴理點點頭,雙手上下拍著就像翅膀一樣比劃,「這是自由之翼,但我簡稱北京烤鴨~」推開大門向眾人介紹魔導空船。
不對不對不對,啊對對對,啊不對不對不對。
回想到這裡,果然有點奇怪,可是哪裡怪,花帆的記憶不但有身為普通高中生的自己還有身為大王女的記憶,龐大混雜的記憶引起頭疼,暫時還想不清楚。
「花帆さん,沒事嗎?」一雙手伸過來給她揉了揉太陽穴,是梢。
「嗯稍微想一些事情,我沒事了,謝謝你梢前輩。」
「烤鴨烤鴨,北京烤鴨,我也想吃,沙耶~」綴理說。
「北京烤鴨雖然不清楚作法,但──」沙耶香捲起袖子,「如果是烤鴨我應該辦得到。」
「耶~沙耶,喜歡~」綴理盯著魔導空船,「那得把北京烤鴨的眼睛遮住了。」
「唉它有眼睛嗎?」
「有喔,北京烤鴨。」綴理畫了一個大圓,「那應該需要超大~布條。」
梢露出尷尬不失禮貌地微笑,「雖然這名字有點胡鬧,但算是王室委託綴理跟奧沙瓦會社研發的。」
「不過好像沒見過這麼大型的魔導空船。」沙耶香說,「比起船,不如說是戰艦。」
「嗯村長さん說得沒錯,比起貨物運輸用的小型魔導空船,這是仿造武裝戰艦製作的,也就是世界上最大的魔導戰艦實際運用,作為國力象徵震懾周遭諸國,避免因王國對抗魔獸時那些國家的趁虛而入。明天……」
明天嗎?梢都不確定了,苦笑。
「這在明天慶典上才要盛大公開,不過照這樣的走向嘛……」
綴理帶著眾人上船拐進駕駛艙,直直走向控制台操作,機器便發出了熱機那般的嗡鳴。
「啊抱歉。」新鮮的地方,只顧著左顧右盼,不知不覺就碰上了駕駛艙的操作桿,花帆一觸碰到就被那冰涼的觸感驚醒,這並不是她能隨便觸碰的東西。
「不用道歉喔。」綴理搖搖頭,「本來就是要給花帆的,因為梢說過花帆さん好像對魔導空船很有興趣,剛好王室委託製作戰艦就咻咻研發出來了~」
「我很有興趣嗎?」花帆指著自己,回想起以前臥榻病床時,她大概很喜歡飛行才會在看見天上時忍不住多看幾眼,然後在進入王城的那一天下意識對著憧憬的天空訴說了一個心願。

「是鳥,還是飛機?」
「應該是魔導空船。」梢說,「想開嗎?」

──想開嗎?
實際上,一般而言,應該只是玩笑的話語,梢無論何時都會將她的話認真對待,為她實現心願。
心跳得很快,明明奔跑的心跳應該已經平復下來了,可是光是想到梢對她的無微不至,身體力行實現著諾言,笨拙地被揭穿所顯露的膽怯的神色。
「等等綴理,這、這不是值得說出口、的事情……」
微微垂落的八字眉,與往常冷靜優雅的形象相反,梢慌亂的樣子相當可愛,令人憐愛不已。
「花帆さん不是,就是我只是覺得你會想要,而且我剛好也想建……花帆さん?」
為了遮掩害羞,而掩藏的凜然的側顏也十分的可愛。
怎麼辦,越來越喜歡了。「嗯我明白的,謝謝你梢前輩。」花帆忍不住就想把梢藏起來,實際上行動也比思想更快使出抱緊處理。
「太好了呢,梢。」
付出能被溫柔以待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綴理看著兩人又這樣那樣抱在一起,望著身邊的沙耶香露出的守望般羨慕的眼神,從後方默默接近攥住她的衣袍。
「沙耶想要嗎?我做給你。花帆有的,沙耶也要有。」
「這倒是不用啦,非常感謝。」
沙耶香很感激綴理的心意,也不覺得她在說笑。但是比起飛船,她已經有更好的禮物了,在綴理露出失落的表情之前,沙耶香補充道:「我覺得綴理大人做的魔導機車就很好,那才是獨一無二的。」她側身斜上視線,「而且這樣可以緊緊地被綴理大人依靠著。」
迎著風,筆直地面向前方,被尊敬的人依靠著,只有這時候可以拋卻身上的煩惱,負起責任將綴理帶到任何地方。
有的時候,沙耶香會想,如果可以一直一直漫無目的的行駛下去該有多好。
「只有這時候我才會覺得,自己是可以跟綴理大人並肩作戰的。」
真是狡猾啊。沙耶香就被人從背後抱緊,「抱歉我這樣會不會太自以為是了點……」
沙耶香注意到後方伸過來一雙手,脫去了隱藏在手套下的偽裝,顯示那如同神明的傑作,是潔白如陶瓷般的藝術品。
綴理很喜歡穿手套,喜歡戴頸環,她喜歡被包裹得緊緊的感覺,這樣就能感到安心自在,只要被包裹得緊緊的看不到外界,她就不會受傷。可是現在她心底有些不滿,看得到卻摸不到那份熱度。
「不會。」她脫去了手套,只想輕輕地觸碰沙耶香,如她想像般,冰冷外表下卻隱含的炙熱情感。
「……我很依賴沙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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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4-6-9 21: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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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綻放:咚咚咚準備就緒,以心電信




鏡子啊,鏡子啊,請問世界上最可愛的人是誰?
調整頭髮絲的角度搭在粉色飄逸的禮服,360度旋轉,每一舉每一動都從頭髮絲精準到指尖,對著鏡子擺出最可愛的笑容,「當然是慈ちゃん囉~」
撕下日曆上頭填寫著大大的「♥約會♥」,終於到了這一天,鼓起勇氣準備就緒,呼地深吸一口氣,慈摀著胸口,意識到逐漸加快的心跳,躍出胸口、跳出嗓子。
這樣的感情是多久不見了?真不像她,她以為早就沒有能讓自己心潮澎湃的事件,幾年前接下王城廣播節目擔任主持人的時候都沒有這般緊張。
記得當時第一次在節目上念的故事是勇者《猲獢王與聖女》傳說,那是個魔物肆虐的可怕時代,無助的人類在殘忍的大自然下苟延殘喘,只有那被雷神加護如獅子般勇敢又溫柔的勇者挺身而出,勇者接受聖女帶來的神諭,踏出冒險旅途,帶領弱勢的人類,在與巨魔族不斷的作戰中建立屬於人類的一席之地。
當初會接下工作的心情,或許那時候是激勵自己,也是鼓勵搬去西方大陸那孩子,才選這個故事吧。
所幸拜魔導科技的發達,沒有設想的道路,廣播讓她與她之間,就算分離兩地還是能用播音將聲音及時傳遞出去──中央大陸到西方大陸,那8,708 公里的距離,簡直就像是異地戀一樣♥
果然人老了就會回憶過去。
「不對不對不對。」慈搖搖頭,對著鏡子說:「剛剛是開玩笑的,慈ちゃん可是永遠的17歲唷~請記住~」
「慈ちゃん,我來接……你了……」
「哇哇哇!」
被嚇了一跳連忙調整表情,慈轉過身,比起金色的華麗馬車,首先印入眼簾的是與她成套穿著宮廷禮服的瑠璃乃,粉色與她的金髮搭配起來十分和諧,挺直腰板端正儀態,伸出邀請的手勢,十分帥氣。
好久不見瑠璃乃也長大了,分離那麼久的時間,她一直在追趕著她,慈突然沒有了自信,她還能是那個讓瑠璃乃崇拜,天才又強大的慈ちゃん嗎?
「啊……嘎嚕嚕嚕……」
等待的期間就像試鏡結果的心情。忐忑不安,特別是久久沒有回應讓她的心提到嗓子,「怎、怎麼樣?」她尷尬地偏移視線。
「嘩──太可愛了叭──慈ちゃん真可愛,平常就可愛了,現在更是1000%可愛,忍不住就看入迷了!」
突然變大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可是……很高興。
「慈ちゃん可是能把全世界都迷倒的可愛囉~啾♥」眨眼,慈伸手搭著瑠璃乃的掌心,「牽好我的手喔~我的小僕人~」
「當然,請讓我擔任護花使者,我的慈公主殿下!」
比起平時聽見的讚美,被瑠璃乃稱讚所獲得的喜悅是100%,不,是1000%,那樣任何人都無與倫比的至高喜悅。
剩下的就將手交給瑠璃乃,我的小英雄,可靠的騎士大人。

……讓一切都永遠定格在這瞬間就好了。
只有美好與快樂,任何人都能踏入的樂園,結合兩人的力量就能牽扯全世界進來玩耍,過了幾百年、幾百萬年都記載下來讓人著迷的冒險。
離別,一次又一次的離別真是令人厭惡,可是……

這一次負責宣告冒險結束的,是魔獸王嗎?
「慈ちゃん,先走吧──哇!」
絕體絕命,窮途末路,糟糕,要死了吧?
被重擊而崩塌的城堡,巨大的石塊混合著燃燒殆盡的熱度將慈壓倒在廢墟之下,鮮血鐵鏽般的腐朽從頭上、身下源源不絕的流淌匯聚。
慈施展漂浮術將壓倒在身上的巨石全數移開,沒有人,遠方還傳來爭吵的聲音,但在淡淡的月色、模糊的意識中都顯得遙遠,彷彿是另一個世界發生的事情。
血流不止,望著從肩胛骨斜著從腹部貫穿的金屬長槍的一部分,慈拉著金屬桿子的上下兩端,順著物質組成的構造俐落地從中間分離折斷抽出。
絕體絕命……什麼的,說笑的啦,不死的魔女可不是說笑的。
是啊不是說笑的,可也只能笑笑帶過,就算痛苦,也只能忍耐。
儘管控制了傷口的大小,血依舊噴湧而出,濺到了瑠璃乃的衣角。
「抱歉啊,瑠璃ちゃん弄髒衣服了。」
真是可惜了,如同上流紳士般帥氣的粉紅騎士瑠璃乃,裝束都被割壞了,就算修復好了大概也沒有意義,傷痕永遠都是存在過的,就算消失了也只是變成看不見。
慈伸手觸碰著被她護著的瑠璃乃,瞇著眼忍著痛楚發動恢復魔法,淡淡的光芒從她的指尖流淌,眨眼間包圍著瑠璃乃的身子。
「慈ち、ゃん,傷、傷口……」
「看到了嗎?我沒事喔。」
對啊,怪物是不會受傷的。
「……嗯。」
「一切就交給慈ちゃん吧。所有的障礙,所有的不快,我都會幫你掃除掉,創造讓你自在的空間,瑠璃ちゃん什麼都不用想,不用再為其他人的煩惱而煩惱,只要……快快樂樂的活下去就好。」
熱燙的額頭,輕顫的眼皮,高挺的鼻梁、圓潤的臉蛋,每一分每一寸都要仔細的瞧清楚,下次見面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得好好看清楚。
看著瑠璃乃緩和痛苦,本來發白的臉色逐漸泛紅恢復血色,她也完成使命,撫著瑠璃乃的眼睛。
「睡吧,晚安瑠璃ちゃん……」
巫女、詐欺師、商人、神官、電台主持人,下一次要當什麼呢?
當然了,不變的就是鐵瀏海最可愛最可愛魔法使設定♥
瑠璃ちゃん,我的勇者大人,這一次也玩得很開心喔。
雖然只有一下下的時光……再度相遇明明經歷很幾天了,明明也在一起度過了那麼多的時光,可是怎麼那麼短暫,眨眼間就咻地結束了。
「給你施展了防護喔,在這裡等等吧。睡一覺就好,一切就結束了,下一次有機會遇到的話,再一起玩耍吧。」
又逃走了,其實不想逃的。但如果相處太久,瑠璃乃會想起來的。
拜託了,不要真的走上勇者的道路。這孩子顧慮著他人、總是對他人溫柔以待,如果又踏上勇者的道路,那麼她肯定會後悔不已。這是長久累積的經驗,最後等待她的絕對是後悔與離別。
真是不甘心啊。慈撐著旁邊的斷垣殘壁站起來,視線被血漬擋著,特別狹窄縮小,但她無暇顧及了,在僅存的視野中她就想多看一眼。
「唔、慈ちゃん……」
糟糕要醒了,得趕快離開。猛地,在她轉過身的那瞬間,就被拉住了裙擺。
「瑠璃ちゃん,入夢術應該還沒結束吧。」
奇怪,睡眠魔法應該不會那麼快失效。
「狡、猾……嘎嚕嚕嚕嚕。」
啊原來是夢遊。
觸碰,打算撥下瑠璃乃的指尖,可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雙手,太過醜陋了,一點都不美好,也不是往常那個瑠璃乃最喜歡的帥氣又天才的慈ちゃん,放棄了。

──那是……蠱惑人心的魔女,不死的怪物……

身上的傷口早在拔出槍桿時就已恢復如初,完好無損。
觸碰著破損衣物下那潔白無瑕毫無傷口的肌膚,只讓她更認識到自己是個可怕的怪物。
雖然是活著,反覆的折磨讓她的心卻又像死了一般。
真是討厭的體質啊。
哪裡、哪裡都沒有歸屬之處。
對待傷口,那就切割,慈對自己的裙子也是如此,正當她要撕扯下裙子就被阻止了。
「慈ちゃん是笨蛋!」
沒有來得及逃走,又被抓到了。
「……瑠璃、乃ちゃん?」
「慈ちゃん是笨蛋,為什麼又要丟下瑠璃乃,難道──」

──慈ちゃん,爸爸媽媽要去西方大陸發展新業務,要等我回來喔,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去冒險。

她不想了,那種生活。
只能通信、聽著廣播數著日子,等待漫長漫長的信件飄洋過海。
好不容易從西方回來了,可是卻找不到慈ちゃん。就像是刻意逃避一般,每抵達一個慈要前往巡迴的城鎮,正好錯過。
「難道……你討厭我嗎?希望我在你眼前消失不見嗎?也是……慈ちゃん那麼厲害,還是個天才,我肯定給慈ちゃん添了很多麻煩。」
「不、不是的瑠璃ちゃん,是我的問題……」
明明身為神官也常常出巡,也有機會見面的時候,可是她卻害怕得逃跑。
「慈ちゃん傷口很嚴重,還疼嗎?」
順著瑠璃乃擔憂的視線,慈下意識遮掩著血跡,只是看著可怕而已,實際上那些傷痕早已消失不見。
至今都一直藏得很好,可如果被發現了真面目,瑠璃ちゃん……瑠璃ちゃん肯定會──
「不疼……唉瑠璃ちゃん,不可以!」
遮遮掩掩卻被瑠璃乃一舉扯下,看到了,一點傷口就沒有,就只是血跡斑駁看著嚇人罷了,根本就沒事。
「看吧……」
「慈ちゃん,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從第一次見面就知道了……」
慈有著任何人都比不上的,無與倫比的恢復能力。
初次相遇的時候,那時候瑠璃乃很不擅長跟其他人一起玩耍,只想一個人在森林裡面釣魚。
那一天她遭遇了魔獸襲擊,是慈救了她,帶著不擅長跟人玩耍的她一起玩耍了一整天,直到傍晚,夜都深了她都渾然不察的快樂。
仔細想想,慈就算受傷瀕臨死亡的邊緣,也能夠不要命一般筆直衝向前方,打倒魔獸,她不在意自己受傷,只等時間過去一會就能迅速地回復過來。
那時瑠璃乃就覺得不對,她時常在想就算傷口癒合了,肯定會痛的,痛得不得了,疼痛是不會習慣的,只會不停的重疊疊加下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光是想到這裡,心中的熱意與空虛就向上蔓延揪緊她的脖子。
從那一刻開始,她就下定決心要變得強大,想要在慈身邊,讓她更重視自己一點。

可是她又要被拋棄了,被拋棄一般撲閃著小狗狗的眼神。
然後慈得到的是眼淚,瑠璃乃的眼淚就這樣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對、不起慈ちゃん會痛嘛,我在問什麼肯定很痛……就算傷口好了,肯定很痛嗚、嗚……我、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瑠璃ちゃん……就說不可以了……你這壞孩子。」
果然又是這樣。
「你並沒有給我添麻煩,是我自己的問題。」
我果然還是不擅長說謊。其實是她故意動作慢,她心底是期待的,希望被挽留。
每次每次都是這樣,瑠璃乃看到她受傷,早早知道她身懷著「不死」的詛咒,知道真相看到她受傷就會為她,就像往常那般代替早已不再傷心的她哭泣。
如果可以跟世俗眼光那般從她身上收到害怕與恐懼就好了,這樣她就可以毫無顧慮的逃離這裡。
可是每次每次,她都被瑠璃乃所隱含的溫柔所打動,沉迷其中,依賴著瑠璃乃。
可她也討厭這樣的自己,明明知道最終的結局,卻還是一次又一次淪陷。
「就算知道了我不會受傷,是個怪物。」
「慈ちゃん才不是怪物,慈ちゃん也會受傷也會痛!」
「這樣……還是想跟我一起冒險?」
「嗯,瑠璃喜歡自己一個人。但是卻喜歡跟慈ちゃん一起,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慈ちゃん……我很強?」
「嗯!」
「因為慈ちゃん我很可愛。」
「嗯嗯!」
「這樣……」慈摀著胸口,心跳得很快,真的很快很快,「因為瑠璃ちゃん最喜歡慈ちゃん,慈ちゃん也最喜歡瑠璃ちゃん。」
「嗯嗯,沒錯!」
通通都是正解。
瑠璃乃她很幸福,就是慈她才能繼續努力下去,所以她也想成為能夠讓慈依靠的人,她早就下定決心得到的是傷痕累累,筋疲力盡沒電變成水蚤也絕對不會後悔。
「……你真是小笨蛋呢瑠璃乃ち、ゃん……謝謝。」
那又如何,說真的背叛自己實在太俗氣了。
「我才、才不是笨蛋,慈ちゃん才是笨蛋,每次都自己承擔想把我推走,嘎嚕嚕嚕嚕……哼慈ちゃん總是自己偷偷做好一切,都不帶我玩,不理你了!」
偷偷瞧一眼,慈露出惡作劇得逞一般的笑容,「那我真的要走囉?」
瑠璃乃生氣氣,但一秒鐘就好。
「唉,不行!」她連忙跳起來,抓住慈的裙子,但一陣腿軟,她的奮力一跳讓電力下降,直直撲到慈懷裡。
「啊累死了!」
「瑠璃乃真的很喜歡撒嬌呢,為了打倒沙知那傢伙,你真的很努力了喔。乖乖~」
慈看著飛向城堡另一側,仍然遮掩不了的巨大羽翼,變成魔獸王完全型態的沙知,她想,大概僅僅靠我們大概是完全敵不過的。

不過現在,她們也不是兩個人。
虛空中冒出了幾個聲音,「綴理ちゃん帶我們進來機房,是要用魔導戰艦去城堡嗎?」
「對喔沙知會飛飛飛,所以只有這個辦法可以牽制她了。」綴理揮揮手臂,「雖然運用樹繫石轉換能源。單純飛起來,只能維持一個小時。不過這也是魔力驅動──」
「難怪要叫我們,慈你在吧,聽到了沒?」是梢,慈面前畫出了六芒星幽藍的光芒,是傳送魔法陣。
「聽到了聽到了,真是的。」慈張開手,被埋在廢墟的魔杖便應召喚飛入手中,揮了揮魔杖就給兩人的衣服修復完全,畢竟英雄可不能灰頭土臉登場。
「都不給人好好休息,算了慈ちゃん我那麼人美心善,就給你們一點助力吧。哼哼英雄大人總是最後才出場喔,瑠璃ちゃん想個帥氣的登場姿勢!」
「收到,慈ちゃん是最可愛的魔法使而我會努力匹配著最可愛公主的姿勢!」瑠璃乃伸手,慈順勢搭上她的手心,「而瑠璃ちゃん是最厲害的勇者大人,可不要戰鬥到一半就沒電了。」
「有慈ちゃん在,肯定沒問題。」
「那給瑠璃ちゃん獎勵,打敗沙知那傢伙,再給你好好充電了喔。」
「喔喔!」
手牽手,擺出帥氣的姿勢,兩人一起踏入了魔法傳送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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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4-6-9 21: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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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綻放:各就各位,你我的命運相連




聲音,聽見了嗎?


……
……呼、呼……呼……

你好,旅行者,有聽到聲音嗎?
今天世界樹大人依舊在沉睡呢,真想早點見到祂。
聽見了嗎?很可愛的聲音呢。


這大概是魔法史上的奇蹟,也是魔法史的軌跡。
飛行的魔法理論上是不存在的,比起魔法不如說是一種天賦,魔獸族中有如沙知那般可以飛行的魔獸也是極為少數,如果真要說也可能是因為沙知是一名精靈,在異世界的書中也極其少見的精靈,高貴神秘又睿智的族群,也是世界樹傳說中少數天賦中帶著飛行的種族。
人類雖然不會飛翔,魔法的天賦也是少數人才擁有,可是無窮的創造力跟魔導科技的興盛與發明也在這陸地上與其他強大的種族抗爭,爭取一席之地。
飛行的夢想或許也是一種人類集體潛意識,飛機是二十世紀從人類科技演進的狂想曲中衍伸出來的夢想,所以花帆在異世界看到所謂的飛行船,說不感動是假的,現在人就在裡面,花帆便到處左顧右盼,觀察整個空間。
至於為什麼要在魔獸入侵王城的關鍵時刻,「綴理ちゃん帶我們進來機房,是要用魔導戰艦去城堡嗎?」
「對喔沙知會飛飛飛,所以只有這個辦法可以牽制她了。」綴理揮揮手臂,作勢振翅一般, 接著手中也不忘記操作面板,「雖然運用樹繫石轉換能源,單純飛起來,理論上只能維持一個小時。」
「所以才需要找我跟慈吧。」梢說。
「嗯如果有梢跟慈的魔力這樣就夠了。可以幫忙扳操作桿嗎?」
綴理待著的側邊,前方正中央稍微框起來高台球形空間是駕駛艙,大致設了兩個位子,前方是如同現實飛機的操作桿,很重,花帆稍微扳動操作桿,卻動也不動。
「唔、唔嗯嗯嗯!」臉色通紅,才推動一點點。
突然一雙手放在她的手背上,握緊,花帆側身就看到是梢,她便放鬆似的更靠近了一點,兩人緊緊貼在一起。
「你看,就像這樣。」
梢只是輕輕往前推,花帆本來覺得如千斤重的操作桿輕而易舉地如臂使指。
「好厲害、好厲害,不愧是梢前輩!」
「花帆さん的力氣也有變大,我並沒出什麼力喔。」梢放開了花帆,花帆再度嘗試自己拉動操作桿,仍然一動不動。
像是在說為啥還是戰鬥力只有五的渣渣,花帆受到了傷害10 point,頭髮兩側的呆毛喪失活力般垂了下來,嘴巴扁了扁,梢摸摸她的頭。
「沒事,花帆さん……這、這只是──」
「只是梢是個大肌肉魔導師,並不是花帆ちゃん力氣太弱小喔~」慈帶著寶箱怪出現,「……是瑠璃乃喔。」
更正,慈帶著擺完英雄姿勢就電量不足的瑠璃乃出現。
「不愧是魔鬼,如果梢可以飛,說不定魔獸王都不是你的對手。」
「我並沒有那麼厲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梢撫著頭,轉向綴理,「所以說綴理才需要我們幫助吧。」
綴理從操作面板中抬頭,「嗯如果要操作北京烤鴨需要梢跟慈的幫助,可是這樣就沒有人跟沙知打了。」
「唉~召喚集齊蓮之大三角的代價可是很大的喔,綴理。」
「嗯,可是我需要你們的幫助。」綴理鄭重地鞠躬,「如果沒有你們的魔力,北京烤鴨是飛不久的,拜託了。」
「真是,也不用拜託到這份上啦,難得看到綴理這種表情。」
真是難得,慈在想綴理何時表情也變得生動許多,轉向沙耶香四目相對那一刻,就見她跟著綴理鞠躬,「慈大人我也懇請您幫忙,請幫忙綴理大人。」
「唉真沒辦法,那我就來幫幫忙吧。」
「嗯謝謝你,慈。」
綴理愉快地操作著面板,不一會魔導戰艦閃爍著光芒,啟動了。
「這樣,我知道了。說起來真是懷念呢,還以為我們三個人的組合不會再次出現。」梢看著身邊還一頭霧水的花帆、沙耶香,還有看不出表情的箱子,「看來比起我們這些舊世代,無論如何也要交給新世代了。」
「梢很高興的樣子。」
「當然了,有可靠的後輩……雖然很寂寞,卻也是愉快的!」
雙手一掰,梢拆開從魔獸那搶來的流星錘,變換成兩條鋼索甩上了操作桿,她一個人便搬動操作桿,綴理趁機踏踩腳蹬、拉動鋼索使副翼或方向舵轉動,整條船艦便朝天空緩緩上升。
隨著綴理舉手,「起飛吧,北京烤鴨!」
「喔喔!」
儘管跟著情緒高漲了,但花帆、沙耶香跟箱子也不知是震驚梢一個人就能拉動船艦,還是沉浸在傳說中的蓮之大三角的默契所感動,她們實際上還處於不確定狀況的猶疑狀態。
「花帆さん你懂嗎?」
「雖然了解但不太明白。」花帆說,「還以為沙耶香懂了,唉?」
「咦?」
你看我、我看你,實際上沒有人懂那三人無言的默契。
「哼哼哼如你們所見,意思就是你們負責戰鬥,而我們負責讓北京烤鴨飛起來。」慈張開雙手嘴中發出了不懷好意的笑聲,「加油喔小孩們,如果打不過沙知那傢伙,我們就會一起迎接終焉的未來,俗稱世界末日♥!」
花帆抱住頭,「咦這麼可怕的事情,可以不要用可愛的方式講出來嗎?」
咦,哪裡來的既視感?
「慈不要嚇花帆さん。」
「唉~只是闡述事實。吶~」慈說,「對吧,綴理,那慈我要做什麼?」
「慈負責展開防護罩避免北京烤鴨被擊落。」
欺負過頭,慈下一秒就遭受天罰。
「唉~這是壓榨!」環視一圈大得嚇人的戰艦,慈盤算著這場戰鬥的代價,揮舞法杖,整條艦便纏繞著一股淡淡的白光,「但沒辦法,我就是人美心善慈ちゃん,就稍微幫幫你們打倒沙知那個傢伙吧,特別服務,引力的同調和諧……」
花帆看到從她左手的無名指延伸出去一條細細的絲線拉長,在空中飄啊飄,漂泊不定、迷茫無助,然後慈就出現在眼前大聲宣告。
「現在這個空間,只有三個規則,只能有開心的事情,不愉快的事情要通通趕出去,再來是所有人都要把心通通給慈ちゃん唷!」慈眨眨眼,正要一把抓住那條線,「趁著梢沒注意,花帆ちゃん的紅線那我所──噗!」
北京烤鴨猛地急速上升,「你敢?」誰都沒看清楚,空氣振動肉眼可見的碎裂,慈被一道衝擊波擊飛,然後在半空中消失,又再度閃現在梢與花帆之間。
「喂喂,梢這是謀殺了吧?還好我先給北京烤鴨上了防護。」
花帆這時才看清楚,梢因雙手操作北京烤鴨不能及時移動,危急之下就只能用腳踹出的波動,將慈踹飛,但就算是空出的一腳踢出的力道也將慈剛架好的防護罩踢碎一個窟窿。
慈連忙修補護盾,掩著嘴角絲毫不想掩飾笑意,「難道是嫉妒?」
「嫉、嫉妒什麼的……我、我只是……咳咳,並沒有……只是一種複雜的情感罷了。」
北京烤鴨咻地急速下降,快速轉彎,每次前進都是最快的速度,真要比喻的話就像是坐雲霄飛車的體驗。
「那怎麼會阻止慈ちゃん我呢~嗯~?」
「……我只是怕你被過度共感,別忘了,情感可不能承載太多。」
「謝謝~但~這就不用你擔心,慈我啊跟花帆ちゃん肯定是非常非常合拍~嘿有機可趁!」
慈閃身伸手要抓住那條線,但那條線被碰到時掙扎般努力逃離慈的手掌心。
「唉~真是不乖的孩子。沒辦法,只好把你這小兔崽還給梢這過去的女人了。去吧~」
絲線聽話般繞過慈,最後的終點碰到梢,似是找到了方向,緊緊地纏住她的手,然後閃爍一瞬便看不見了。

現在你我的命運相連,就是這樣的故事。

滴。
滴滴……
聲音,聽見了嗎?
「唔……什麼、聲音?」
「世界樹大人的聲音,附近的小動物們好像都聽不見,我好像是唯一聽得見世界樹大人說話的人,如果用人類的說法就是巫女了吧?總之世界樹大人今天也很可愛呢!」
「可、可愛……什麼的?並、沒……」
純白的森林,水流潺潺、如夢似幻間,傳來遙遠的聲音。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是歡迎你來到世界樹村莊。你是……叫什麼呢?」
臉太近了。她怯生生地伸手回應,然後就得到了抱緊處理,與如同太陽般燦爛的笑容。
「真好聽呢,歡迎你Flower~」
天真爛漫的笑容看得她神魂顛倒,怕又再度沉淪於無邊無際的死寂中,不能放跑,這小小的、如同流星般閃爍的一場奇蹟。


那個畫面只有一瞬間,短短的一瞬,她卻像是看到了永恆。
不知道為什麼,花帆摀著胸口,打從心底湧起一股溫暖與踏實。
「這是慈的魔力,情感共通……就是可以把彼此的力量連結起來的魔法、而已喔,吶……」梢扭過頭,掩蓋紅通通的側顏。
攤開掌心,花帆跟梢身上一樣,帶著一股櫻桃粉的光暈。
「所以我不在你身邊也沒事,我會助你一臂之力。」梢將拉動操作桿的鐵鍊換到左手,右手勾住花帆的手臂,「花帆さん,我相信你們可以辦到。因為──」

「花帆さん,我相信你。你是我最可靠、最引以為傲的──」
不過花帆さん告白了,所以跟花帆是戀人了嗎?而且我究竟有沒有好好的回應花帆さん的心意呢,但這個說出口,實在是……太害羞了……
「……後輩。」
「啊梢前輩……嗯嗯我知道了梢前輩。」花帆拍拍胸脯,「就交給我吧!」

「我了解沙耶。」
「綴理大人,我會不嬌慣自己,努力追上你的腳步。」察覺到心中湧起的熱度,跟悠然的外表不同,屬於綴理的熱情。沙耶香更意識到彼此的差距,更尊敬綴理也不想讓她失望。
「那就讓我來嬌慣沙耶~」
「咦在這種時候嗎?」
「嗯不對嗎?那請沙耶嬌慣我。」
一如往常,綴理也用那悠閒的態度讓沙耶回到現實。
「啊……那倒是沒問題,我知道了。」

「就交給瑠璃ちゃん了~慈ちゃん的力量都借給你了,瑠璃ちゃん可是可愛加上可愛的無限大,可不能輸囉~」
「慈ちゃん需要我,接受到了慈ちゃん力量。」瑠璃乃掀開紙箱,「敝人瑠璃乃,復活!」

北京烤鴨提高速度,逐漸接近了戰場的中心,毀壞大半的城堡,人類與魔獸軍隊互相鬥爭,濃煙密布、血流與哀號不絕。
但這種情況下不能退縮,花帆、沙耶香與瑠璃乃對上眼神,不約而同舉起了武器,踏上甲板。
這是決定人類與魔獸命運的最終決戰,就算最尊敬的夥伴不在身邊,心也是連結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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