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英雄學院│相出] 如果早點遇見你 [PG]（11/4更新番外）

唔，這是我第一篇的相出長篇，其實已經完結了……但我需要動力更新，希望能有一點回應。


以下是設定。




相出長篇——鄰家哥哥光源氏設定。




原著背景，小久一樣沒有個性、後來遇到歐叔傳承OFA，接著會進入雄英就讀。


與原著不同的背景如下↓


一、相澤老師不會在雄英擔任老師，而是全職英雄。（這是出於各種考量的設定，注意避雷）


二、相澤家會成為綠谷家的鄰居，就只隔著一道牆的那種；相澤老師會成為鄰家哥哥的角色，年齡差一樣是十四歲。


三、關於相澤老師的部分，由於作者還沒追完漫畫所以幾乎不清楚，是由本人的腦洞去完善的，全部都是私設。


四、因為不是師生，在一起的過程比較沒有那麼困難，會有反差很正常，但也不會進展太快，請做好心理準備。


五、這篇文會著重在愛情方面的劇情上。







【簡介】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對對方其實沒有留下太多好印象。

　　那時的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大人模樣就是歐爾麥特，而對方簡直跟歐爾麥特是完全相反的形象。

　　漫不經心的視線、沒有精神的雙眼、禮貌卻冷淡的聲音……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對對方的印象，會在後來變化得如此劇烈。

　　……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對對方的印象並不怎麼樣。

　　他一直覺得小孩子很麻煩，而現在的他又有太多事需要努力，一點也沒有心情去認識鄰居的小鬼。

　　尤其對方看起來精力旺盛、活力十足，是他最受不了的類型。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對對方的感覺，會在後來演變成這樣。

　　……

　　十二年的時間，足以讓一份愛情萌芽並茁壯。

　　這就是屬於不同時空的他們的故事。

01

　　那天他早早就被母親在客廳聊天的聲音吵醒了。

　　揉著雙眼走出門後，只見對方對面是兩個不認識的人，一個看上去是年紀比綠谷引子還大一些的中年婦女、另一個則是無精打采的大哥哥。

　　「啊，這就是出久吧！」

　　不認識的中年婦女先看到了他，綠谷引子這才連忙介紹。

　　「出久，快過來，這是今天剛搬來的相澤阿姨，還有這是消太哥哥，快來跟他們打個招呼。」

　　綠谷出久眨了眨眼，被母親拉著手站在兩人面前，露出燦爛的笑容。

　　「相澤阿姨好，消太哥哥好～」

　　「好、好，真是可愛的孩子，跟消太小時候完全不一樣！喂，你還發什麼呆，快打招呼啊！以後可能會常常見面呢！」

　　那個無精打采的大哥哥這才正眼看他，對他點了點頭，「你好，出久。」

　　他對大人總是有一分好奇，但眼前的這個人讓他有些卻步，感覺難以親近，於是他沒有再搭話，只是默默看著對方。

　　「這麼說起來，我們都叨擾這麼久啦。綠谷太太，晚點我還要出去買菜，要不要一起？」

　　「當然好啊。」

　　看著綠谷引子把兩人送到玄關後，綠谷出久也跟著上前，待兩人走後才說話：「媽媽，消太哥哥是不是心情不好？」

　　「咦？」

　　綠谷引子有些詫異地看著他，然後才明白他的意思，笑著把他抱了起來。

　　「消太哥哥沒有心情不好，他只是不太擅長跟別人相處，也不擅長交朋友，這世界上有很多這樣的人的喔。」

　　綠谷出久的眼睛直直看著母親溫柔的微笑。

　　「出久會怕消太哥哥嗎？」

　　「──不會！」綠谷出久很快回答，「我會跟消太哥哥做朋友的！」

　　綠谷引子的笑容也燦爛起來。

　　「出久真是個好孩子。」

02

　　在那之後，雖然相澤太太常會來串門，但他都沒有再見到相澤消太了。

　　直到某天假日，綠谷引子有事要出門，沒辦法帶綠谷出久一起，只好去隔壁拜託相澤太太。

　　以往這種時候她都會把綠谷出久送到爆豪家，但今天實在有點趕時間。

　　沒想到開門的居然是相澤消太。

　　「綠谷阿姨？」

　　「啊……是消太啊。」綠谷引子有些著急地問，「請問你母親在家嗎？我有急事得出門，但出久……」

　　相澤消太一下就想起了那個孩子。

　　「……我媽也出門了。」

　　「……這、這樣啊……」

　　「我去幫您照顧出久吧。」

　　「咦？！可、可以嗎？」

　　看她明明一臉焦急，卻還是在擔心他的想法的模樣，相澤消太只是點頭，「阿姨您趕時間吧，放心，我會幫您的。」

　　「太、太謝謝你了！阿姨傍晚就會回來！麻煩你了！」

　　綠谷引子走後，相澤消太便進了綠谷家，綠谷出久似乎還沒有起床。

　　小孩子……他最不擅長跟小孩子相處了，尤其綠谷出久一看就是那種精力旺盛的小鬼，估計今天會磨掉他半條命。

　　他在外頭寫作業，沒有特意去想綠谷出久的事，過了一段時間才聽到房間的門打開的聲音。

　　「你醒了？」

　　「唔……媽媽呢……」

　　綠谷出久迷迷糊糊地走出來，看起來還沒清醒。

　　「綠谷阿姨有事出去了，我今天會負責陪你。」他淡淡地說，「你今年四歲吧，會自己刷牙嗎？」

　　綠谷出久只是迷茫地看著他。

　　相澤消太默默在心裡嘆了口氣，走上前拉住了綠谷出久的小手。

　　「你家浴室在哪裡？」

　　綠谷出久領著他來到浴室，他又問了對方的牙刷和牙杯是哪個，確認了之後才幫他擠牙膏和裝水。

　　「來。」

　　綠谷出久愣愣地依他的話張嘴，讓他幫自己刷牙──其實他已經會自己刷牙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沒想到要說出口。

　　他只是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大哥哥很溫柔。

03

　　綠谷出久清醒過來後就不安分了。

　　「消太哥哥！你的眼睛下面怎麼有點黑黑的？」

　　「……那是因為沒睡好。」相澤消太淡定地幫眼前這個小鬼換衣服，「以後你就會懂了。」

　　「為什麼沒睡好？」

　　「因為很多事。」

　　他早就知道小孩子都會有一堆為什麼要問，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沒想到綠谷出久卻沒有繼續問下去。

　　反正也換好衣服了，他便看向對方，然後就看見了一雙盈滿耀眼色彩的大眼睛。

　　「媽媽說消太哥哥不擅長跟人相處，哥哥是不是很煩惱？」

　　「……」相澤消太無奈地搖搖頭，「我不會因為這種事睡不好的……不過你要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沒想到這個小鬼下一秒就撲了過來。

　　他急忙接住了對方，只見對方在他懷裡抬起頭，臉上依然是燦爛的笑容。

　　「哥哥不要擔心！我會當你的朋友的！」

　　相澤消太發誓，這一刻他是真的覺得自己的心被什麼給狠狠撞了一下，讓他對眼前這個小鬼的想法有些動搖。

　　不只是精力旺盛而已，還是個小天使啊。

　　他施力把綠谷出久抱了起來。

　　「綠谷阿姨到底是怎麼說我的……」他喃喃了一句，看到懷裡的孩子疑惑的眼神後又改口：「出久，你餓了嗎？」

　　「──嗯！」

　　……這麼說起來，給這麼小的孩子吃泡麵不太好吧。

　　但他也不會做飯……

　　「我帶你出去吃飯。」他認真地看著對方，「你先答應我，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我的視線，好嗎？」

　　看他那麼認真，綠谷出久也故作嚴肅地皺著眉頭，大大的「嗯」了一聲。

　　相澤消太突然覺得小孩還是滿可愛的。

04

　　綠谷引子其實心裡還是滿擔心的。

　　他知道相澤消太就讀的學校是很有名的雄英高中，而且據說成績一直都滿不錯的，二年級開始就一直在英雄事務所裡實習，待在家裡的時間也不多。

　　雖說對方應該不是個壞孩子，但感覺上就是不擅長跟小孩相處的樣子，她有點擔心綠谷出久會不會給對方帶來麻煩。

　　解決完事情後匆匆忙忙地回家，卻沒有在客廳裡看到兩人的身影，要不是地板上放著相澤消太的書包，她就要以為對方提早回家了。

　　「消太……出久？」

　　綠谷引子呼喚了一聲卻沒有回音，她便來到了綠谷出久的房間。

　　把開了一條縫的門推開，只見她找不到的一大一小都在這裡。

　　相澤消太躺在綠谷出久的小床上，微蜷著雙腿側躺；綠谷出久被他抱在懷裡，看上去睡得很安穩。

　　──看來她是多慮了。

　　綠谷引子欣慰地笑了笑，正要退出去，相澤消太就睜開了眼睛。

　　「……綠谷阿姨。」看到是對方後，他反射性緊繃起來的神經才鬆懈下來，輕聲開口，「既然您回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急、不急。」綠谷引子連忙道，「我幫你跟相澤太太說一聲，你今晚就留下來吃飯吧，好嗎？」

　　相澤消太看了懷裡的綠谷出久一眼。

　　「……那就麻煩您了。」

　　「千萬別這麼說，你今天幫了阿姨大忙。」綠谷引子對他笑道，「再休息一會吧，阿姨去做飯。」

　　在她退出房間後，相澤消太垂下眼，感覺本來已經消退的睡意好像又湧了上來。

　　……他都不知道抱著小孩會這麼好睡，明明一開始還擔心自己會把對方壓扁，卻不知不覺熟睡到了現在。

　　在綠谷家待了一天，他本來只想撐過去就好，卻沒想到這並沒有他原本所以為的那麼難熬。

　　綠谷出久的確精力旺盛，但也很聽話，幾乎沒讓他感到困擾過；想到綠谷引子的樣子，他也不意外對方養出了個這麼乖巧的小孩。

　　讓他不自覺也想起自己小時候的事。

　　其實他也忘記大部分的事情了。

　　相澤消太又一次閉上眼，把臉埋進了那團毛絨絨的腦袋，感覺得到懷裡的孩子下意識抓了他一下。

　　……綠谷出久總有一天，也會忘記他這個哥哥的吧。

05

　　後來相澤消太又回歸了忙碌的日常。

　　雖然他不常去拜訪，但綠谷出久顯然已經開始惦記他了，時不時就會從家裡打電話去找他──多半是他親媽把他們家的號碼賣出去了。

　　綠谷出久打電話的時間，幾乎都是在他回到家吃完飯後，他也願意騰出時間來跟對方說話。

　　要知道他一天內在學校和事務所說的話，都沒有跟綠谷出久說的多。

　　那個小鬼總是興奮地問他在英雄事務所的工作。他知道對方也想當英雄，從對方的房間也看得出對方有多喜歡歐爾麥特，於是他每次都耐心回應。

　　其實他自己也很驚訝，他居然會對一個小鬼這麼好。

　　至於綠谷出久的生活，他也常常聽對方自己提起。話題幾乎都圍繞著歐爾麥特的新聞，要不然就是早早就認識的一個叫爆豪勝己的小鬼，聽對方的形容感覺像是孩子王那種類型的。

　　「小勝今天帶我們去抓蟲了！」

　　「他真的好厲害，什麼都做得很好，爬樹也是我們當中最拿手的！」

　　「消太哥哥會爬樹嗎？我們下次也一起去抓蟲！」

　　這種時候對方總是能自顧自地說很久，所以他後來直接把自己的手機號碼給了對方，這才能一邊聽一邊做自己的事。

　　他照常應著話筒那裡的人，手上則是在看事務所的資料，準備隔天的工作。

　　「消太哥哥，小勝今天覺醒個性了。」

　　「他的個性是爆炸，很厲害對不對！班上的同學裡沒有人有那麼厲害的個性，老師也說這是很厲害的能力喔！」

　　「消太哥哥的個性是什麼？哥哥在讀雄英，還能跟英雄一起工作，個性一定也很厲害！」

　　相澤消太垂下眼。

　　其實他並不是那麼喜歡自己的個性。

　　他的能力，充其量就是暫時解除別人的個性而已，如果要當職業英雄，必然得在體術方面多下功夫，而這也是讓他一直閒不下來的主要原因。

　　他也曾想過，如果自己的個性能在實際戰鬥上佔有多一點優勢就好了。

　　「我可以消除個性。」

　　「──真的嗎！我從來沒聽過，聽起來好厲害！」

　　……才不厲害呢。他想。

　　「我也好想快點覺醒個性啊……如果能像消太哥哥和小勝一樣厲害就好了，一定能成為很強的英雄的！」

　　「我還以為你會說『能像歐爾麥特一樣厲害就好』呢。」

　　「歐爾麥特是最厲害的！」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但話筒那邊的小鬼顯然沒聽見，依然自顧自地對自己的能力展開了想像。

　　說起來，綠谷出久已經四歲了，要覺醒個性的話差不多就在這個時期。

　　他也有點好奇，像這個小鬼，會得到什麼樣的個性。

　　不過不管是什麼，如果綠谷出久一直抱持著像現在一樣的態度和心情，他毫不懷疑對方會成為一名很出色的英雄。

06

　　但事情總是不會讓人如願。

　　在綠谷引子打來的時候，他還有些驚訝這天會是對方來找自己，沒想到話筒那端的人還帶著哭腔。

　　「消……消太，你現在方便來我們家一下嗎？」

　　「怎麼了，綠谷阿姨？您先冷靜一下。」相澤消太的內心也忍不住有點慌張，「出久怎麼了嗎？」

　　「我……我只是……想請你來看看出久……」

　　綠谷引子說到這裡，他便快速地答應下來，和母親說一聲後就隨意套了件外套，走向隔壁的綠谷家。

　　來應門的綠谷引子情緒很激動，雖然他也很擔心綠谷出久，但還是先耐心安撫了一下綠谷引子，然後才明白原因。

　　──綠谷出久是無個性。

　　因為同齡的孩子們都差不多覺醒了個性，綠谷引子出於擔心，這才帶著對方去醫院做檢查，然後明白了這一點。

　　綠谷出久在回家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綠谷引子去看了一眼，卻發現對方還在看歐爾麥特的那支影片，這讓她幾乎心碎了。

　　比起爆豪勝己，她更相信能讓綠谷出久如此信任的相澤消太，於是這才打了電話上門打擾。

　　「請你……替我去看看出久……我……」

　　「……阿姨，我明白了，您別擔心。」

　　相澤消太把對方安撫到情緒稍微緩和後才離開客廳。綠谷出久的房門是半開的，讓他不自覺回想起自己上一次來到這個房間的情景。

　　他敲了敲門。

　　「出久，是我，我要進來了。」

　　他推開門。沒有開燈的房間裡只有電腦螢幕的光提供照明，但電腦前並沒有人，反而是床上有一個被團凸了起來。

　　他走過去坐在床上，沒有馬上開口。

　　「……消太哥哥？」

　　被團裡的聲音帶著很重的哭腔，可見對方直到剛才都還在哭。他默默伸出手撫摸著頭部的位置，淡淡地應了一聲。

　　「我……沒有個性……是不是……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為英雄了？」

　　相澤消太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照理來說，是這樣沒錯的。

　　站在即將成年的他的角度，他似乎應該安慰對方，除了英雄外也有很多幫助人的工作，對方大可朝這個方向努力。

　　但綠谷出久不一樣，他……讓他想到了自己。

　　明明是在英雄中不算太實用的個性，但卻還是想成為英雄的自己；為了達到目標，每天都努力鍛鍊的自己。

　　為了夢想遍體鱗傷，像個笨蛋一樣的自己。

　　「你會的。」

　　被團猛地被掀開來，讓他對上了一雙淚眼。

　　「……可能會非常困難。」他深吸了一口氣，無法收回剛才的話，只能堅定地回，「至少我覺得你可以。」

　　綠谷出久撲上來緊抱住了他。

　　他抱著懷裡這個還在哭不停的小鬼，一隻手輕輕撫摸著手感很好的頭髮，把那顆頭按在自己的懷抱中。

　　雖然很不理智，但他不會後悔說了這些話的。

07

　　……應該不會吧。

　　在那之後，綠谷出久以所有人都感到驚訝的速度恢復了原本的元氣。

　　但相澤消太看得出來，他心裡還有很多事情沒有釋懷。

　　對方依然會在晚上給他打電話，跟他天南地北地聊天，但卻幾乎沒有再提到跟「英雄」有關的事了。

　　甚至連爆豪勝己也不常提到了。

　　相澤消太不確定以他的立場能不能多問，但綠谷出久只是一個四歲的小孩，他覺得對方這樣的行為應該已經算不太正常了。

　　一個這麼小的孩子，居然就會隱瞞自己的情緒了。

　　……好吧，多管閒事就多管閒事，反正他就是擔心綠谷出久。

　　但他不打算直接向對方再提起歐爾麥特或其他英雄的事，他想這方面的事應該是對方最在意的，他覺得慢慢來比較好。

　　「你最近沒有在跟那個姓爆豪的小鬼玩嗎？」

　　「唔……小、小勝啊……」

　　綠谷出久的聲音很明顯低落了。畢竟還是個小鬼，不可能把自己的情緒隱藏得多完美。

　　「消太哥哥……欺負人是不好的對不對？英雄不會做這種事的。」

　　這是他久違聽見對方提起「英雄」，看來事情還沒有那麼嚴重，但對方的話在某種程度又讓他緊繃了起來。

　　「他欺負你了？」

　　「也……也還好。」綠谷出久支支吾吾地說，「自從覺醒了個性後，小勝就變得很奇怪……他常常欺負班上的同學，就算我上去阻止，他也不聽……」

　　他皺起眉。

　　印象中那個叫爆豪的小鬼的個性似乎是爆炸。

　　「他對你用了個性？他這樣多久了？」

　　他站起身來，暫時沒心情去管看到一半的書，覺得要去跟綠谷引子說一下對方的情況。

　　「沒、沒有很嚴重！真的！小勝現在的能力還沒有很強……」

　　那就是用了。

　　相澤消太在內心罵了句髒話。他跟綠谷出久實際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他已經把對方當成是自己的弟弟了，弟弟被人欺負沒人會高興的。

　　「我現在就去你家，先掛電話。」

　　「──為什麼！哥哥為什麼要過來？」

　　綠谷出久好像感應到了什麼，聲音變得很緊張。

　　「……找你母親說一些事而已。你不是也想看到我嗎？」

　　「不、不用了！消太哥哥今天很累了，不要過來了！我真的沒事，小勝沒有……沒有欺負我！」

　　他握緊了手機，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不過去就是了，你別擔心。現在不早了，早點去睡覺吧。」

　　……說的也是，他終究是外人。

　　但就是很不爽。

08

　　同一個禮拜的周末，他久違地拜訪了綠谷家，而且是主動去的。

　　綠谷出久看到他的時候還是很高興，在綠谷引子的同意下拉著相澤消太進了自己的房間。

　　「消太哥哥，你提著的那個是什麼？」

　　「我的戰鬥服。我下午得去一趟事務所。」

　　綠谷出久的眼裡馬上裝滿了星星。

　　於是相澤消太打開了裝著戰鬥服的箱子，讓對方參觀，順便也稍微說明一下這些東西的用途。

　　「衣服簡便一點比較方便活動。」

　　「護目鏡是要隱藏視線的，我的個性要用眼睛發動。」

　　「那是用特殊材質製成的布，是一種捕獲武器，用來抓敵人。」

　　「等、等一下！」

　　綠谷出久突然從書桌的抽屜拿出一個像是著色本一樣的筆記本，認真地看著他說：「可以再說一次嗎？」

　　「……？」

　　雖然內心有些疑惑，但他還是照自己剛才的話再說了一遍，看對方認真地在寫什麼的模樣，忍不住也湊了過去。

　　──他把自己剛才說的那些都寫了上去。

　　「寫這個做什麼？」

　　「啊！」綠谷出久笑瞇瞇地把筆記本的封面湊到他面前，「這是為了將來能當英雄做的筆記！我要把所有我知道的個性都寫上去！」

　　……真有幹勁。跟他完全是不同類型。

　　「出久，你還是想當英雄嗎？」

　　「咦……？」綠谷出久愣愣地看著他，然後用力點頭，「當然想！而且消太哥哥也相信我可以當英雄不是嗎？」

　　……

　　相澤消太沒有回話，看著對方自顧自地給他看前面那些他已經記錄好的個性，不過也就只有歐爾麥特和爆豪勝己而已，而且還有插圖。

　　他做的真的是對的吧？

　　他看著綠谷出久興致勃勃的模樣，難以想像對方未來也會像上個禮拜那樣露出絕望的表情。

　　他所說的話……他帶給對方的希望……真的是對的吧？

覺得好像在哪裡看過，原來太太有在LOFTER發過，從那邊追過來的

09

　　就這麼過了兩年後，相澤消太早已從雄英畢業，而綠谷出久也準備要上小學了。

　　相澤消太現在在之前實習的事務所裡當助手，少了學校事務的他時間比較沒有以前那麼少了，還有空在上班前陪綠谷出久去學校。

　　綠谷引子看起來跟綠谷出久一樣緊張，導致他要一次安撫兩個人。

　　「阿姨，出久會沒事的。」

　　「我……我知道的，只是還是很擔心……」

　　「我的事務所就在這附近，出久有我的電話，有事我可以第一時間過來。」交代完後，他又蹲下身看向綠谷出久，「知道嗎？有事就跟老師說、或讓老師打給我，不要擔心太多。」

　　綠谷出久看了他半晌，認真地點了點頭。

　　「嗯！」

　　「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家老是這麼麻煩你……」綠谷引子擦了擦眼淚。

　　「別這麼說，綠谷阿姨，我媽說妳也幫了她很多忙。」相澤消太站起身來，「那我該走了。」

　　「好的……啊，出久！」

　　綠谷出久緊緊抓著相澤消太的褲腿。

　　「……怎麼了？」

　　「消太哥哥……」綠谷出久抿了抿唇，「上小學之後我可能會很忙，但我還是會每天打電話給你的！」

　　這小鬼……相澤消太忍不住笑了出來。

　　「好。」

　　他摸了摸盯著他愣神的小鬼的頭，又向綠谷引子道別後才離開；他看著自己的手，彷彿還有那團頭髮軟綿綿的觸感。

　　沒想到這小鬼也要上小學了啊……

　　那意味著對方的交際圈會變得更大，他的世界也不再只有他一個特別親近的人，他會交到很多同齡的朋友的……不是像爆豪勝己那樣的就是了。

　　他遲早會跟自己疏遠的吧。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怎麼現在還會覺得感傷呢。

　　要走出校門口時，有一家人擦肩而過，他本來沒有在意，卻好像聽見了那個他剛才才在心裡想著的名字。

　　「你看看你！第一天就差點遲到！出久他早就到學校了！」

　　「別把我跟那傢伙相提並論！」

　　「注意你說話的態度，勝己，媽媽不想在學校扁你。」

　　……出久？勝己？

　　他轉過頭，視線定在那個長著一顆榴槤頭的小鬼身上，光看背影就感覺得出對方跟綠谷出久是完全不同類型的孩子。

　　……他們上同一間學校啊……

　　相澤消太不得不承認他也開始擔心了。

10

　　「沒關係的，不麻煩，請交給我。嗯，那就先這樣。」

　　掛掉電話後，相澤消太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準備出門，也不忘告知一下事務所裡的同事。

　　「我外出個大概半小時，已經得到批准了。」

　　「誒？！你這時候要出去？吃飯嗎？吃飯怎麼能不找我！」

　　他冷眼看著自己的損友兼同事──英雄名普雷森特．麥克，本名山田陽射的白痴，淡淡地說：「你也該學著長大了，再見。」

　　「──喂！」

　　他的事務所離綠谷出久的學校不遠，不到十分鐘的腳程就能到了，出於擔心，他決定今天親自去把那個小鬼接回家。

　　「消太哥哥！」

　　果不其然，綠谷出久一看到他就很高興地跑了過來。

　　「你穿著戰鬥服耶！剛下班嗎？」

　　相澤消太並不怎麼費力地把他抱起來，無視周遭一些探詢的視線，回：「不，還有一段時間，只是我現在有空，所以才過來接你。」

　　綠谷出久抱著他的脖子，讓他覺得有點癢──習慣在那裡纏著布條和護目鏡後，他幾乎不怎麼會碰到那個地方。

　　「媽媽呢？」

　　「她在家煮飯等你回去。」

　　「消太哥哥要留下來吃飯嗎？」

　　「不了，我還有工作。」

　　綠谷出久叨叨絮絮地問了一堆問題，在一一得到答案後，這才開始說起第一天上學的情形。

　　「消太哥哥，我跟小勝又同班了呢！」

　　「……是嗎。」這就是他最擔心的事。

　　「他很快就跟班上的同學打成一片了，真好，我還是不太敢主動去找其他同學說話……」

　　「那你怎麼敢跟我說話的？」要知道連同齡人都不怎麼喜歡跟他相處……某個白痴除外。

　　「消太哥哥看起來人很好呀！」綠谷出久一邊笑著一邊抱著相澤消太的脖子磨蹭，「而且消太哥哥想交朋友，就像我一樣！」

　　他忍住脖子那個毛絨絨的感覺帶來的異樣感，摸了摸綠谷出久的頭。

　　「出久，記得在學校遇到什麼事都要跟我說好嗎？」

　　「嗯！」

　　他是真的想好好保護這個孩子。

11

　　隔天他就被人騷擾了。

　　「Eraser──！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深藏不露啊！」

　　相澤消太本來不想理他，但現在事務所只有他們兩人，而且他手頭的工作也暫時做完了，放著不管的話恐怕會被一直騷擾下去。

　　「……你在說什麼。」

　　「你別裝啦，我都看到了──」麥克走過來，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沒想到你居然會有個這麼大的兒子！說，什麼時候搞出來的！」

　　他直接用布條把對方捆住，然後掛在窗邊。

　　「……那傢伙已經上小學了，怎麼想都不可能是我生的吧，你腦子有問題嗎。」他的眼神裝滿了鄙視，「那是鄰居的小孩。」

　　「誒──」被限制行動的麥克絲毫沒有要停止八卦的打算，「你居然會對鄰居的小孩那麼好嗎？你昨天！居然笑了耶！」

　　……他是不能笑嗎。

　　「因為，你明明就不喜歡小孩子啊。」麥克彷彿看得出他的心聲，「之前你不是有去處理一個小學生個性失控的Case嗎，我那時候還跟你一起去了，你臉超級黑的，人家哭了也不哄，還得我出馬。」

　　「……我明明就有哄。」

　　「可是你的臉很可怕啊相澤大哥哥！」

　　他默默地又把麥克捆得緊了一點。

　　「哎唷哎唷……好啦，我開玩笑而已嘛。」麥克訕訕地笑了笑，「不過看得出你很喜歡那個孩子，昨晚我沒能看到正臉，改天介紹給我認識？我對一個能把冰山融化的小孩很有興趣，那不會是他的個性吧？」

　　「……不要。」相澤消太對他豎起手指，「第一，我不是冰山；第二，把他介紹給你沒有好處，你只會把人教壞。」

　　「保護得這麼好喔……」麥克嘟囔道，「沒想到你居然會是有弟弟沒朋友的人……我看錯──啊啊啊啊痛痛痛！我錯了！拜託把我放下來！」

　　在聲音系個性的轟炸下，相澤消太花了一段時間才讓事務所恢復平靜。

　　但是麥克顯然不打算放棄，一直在他旁邊軟磨硬泡，就是想要見見綠谷出久，讓他感覺額際的青筋幾乎沒消下去過。

　　最後他決定稍微讓步一點，給對方看了一張綠谷出久的照片。

　　「哇，原來你喜歡這類型的小孩子啊。」麥克露出端詳的表情，「看起來軟綿綿的那種乖乖牌。」

　　「不要說那種奇怪的話。」相澤消太一秒收手機，「死變態。」

　　「咦──！太過分啦Eraser！我們的同窗情誼呢！革命情誼呢！難道就要因為一個小鬼而煙消雲散了嗎！」

　　相澤消太決定不要理會他了。

　　……絕對不能讓綠谷出久接觸到這傢伙。

12

　　結果相澤消太的希望在綠谷出久升上二年級後破滅了。

　　他這一年每天都會陪對方去上學，放學後就交給綠谷引子，他只有在對方第一天上小學的時候操心到這程度而已。

　　沒想到這天早上，他們在走去學校的路上，居然剛好遇見了麥克。

　　對方似乎是在上班的路上剛好遇到了事件，搞得灰頭土臉的，但是一看到他們就馬上眼睛一亮跑了過來。

　　這時候抱著綠谷出久逃跑好像也來不及了。他在內心「嘖」了一聲。

　　「Eraser──！」

　　「Eraser……？」綠谷出久用好奇的眼神看向他。

　　「……我的英雄名，Eraser Head，事務所的人都這麼叫我。」他默默回應，「那傢伙是我的同事，叫他麥克就好。」

　　「好──」

　　麥克在這時候已經跑到了他們面前，喘了口氣後就面對了一張燦爛的小臉。

　　「麥克哥哥好！」

　　他在那一瞬間立刻明白了相澤消太會對這個孩子這麼好的原因。面對人間天使，沒有人還有辦法維持冰山臉的。

　　「你就是小出久吧！Eraser、就是這位相澤消太哥哥常常跟我提起你喔！」

　　……沒有，只有一次。相澤消太在內心反駁。他才不會沒事跟一個只會製造麻煩的人主動提起綠谷出久。

　　但綠谷出久並不知道，笑得很開心，「真的嗎？我也最喜歡消太哥哥了，常常跟媽媽說哥哥的事呢。」

　　消太哥哥……

　　麥克的偷笑聲被一道凶狠的眼神給瞪了回去──當然是在綠谷出久沒注意到的時候。

　　「嗯嗯，消……噗！你的消太哥哥也最喜歡你了！」

　　「──你給我滾！」

　　相澤消太終於忍無可忍，抱著綠谷出久、把他的臉按在自己懷裡，然後一腳把麥克給踹開了。

　　感覺到對方的忍耐真的快到達臨界點，麥克便遠遠地向他們揮手道別，還不忘提醒相澤消太快去上班。

　　綠谷出久被放開的時候，臉上有點被悶紅了，但他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消太哥哥真的最喜歡我了？」

　　他實在難以回答這個問題，但面對這樣的眼神，他也不能不回答。

　　「……嗯。」

　　然後綠谷出久就捧著他的臉，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接著自己害羞地跳回地上，揹著書包跑進了校門口。

　　相澤消太愣愣地站在原地。

　　這小鬼……真的是……

　　得好好教他別亂做這種事才行。

13

　　出乎相澤消太的意料，綠谷出久的交際圈直到升上小學三年級都沒有什麼變化。

　　他依然黏著自己不放，每天打電話的話題不是歐爾麥特就是爆豪勝己──雖然後者的頻率減少了很多──然後就是不斷追問他工作的情況。

　　要知道就連他親媽都沒那麼關心他。

　　對方就某方面來說還滿神奇的，不僅交際圈、喜歡的事物幾乎沒有變化，連堅持的事情也是一樣。

　　他知道對方還在寫那些英雄分析筆記。

　　他現在還是偶爾會去綠谷家拜訪，總是能看見對方從書包裡拿出英雄筆記來，而且還已經換了大概一兩本了。

　　他是想出書嗎。相澤消太偶爾借對方的筆記本來翻時都有這個想法。

　　開始上小學後，對方的筆記從一開始隨意又歪七扭八地寫上重點，變得稍微完善了一些──甚至連插圖也變詳細了！

　　他有聽綠谷引子說綠谷出久上小學後成績一直很好，他不禁想該不會是這些筆記的關係吧。能把筆記做得很好的人，課業也不會差的。

　　雖然還是小學生。

　　他看著躺在自己腿上睡著的綠谷出久，突然發現對方是真的在長大了。

　　小孩子總是長得很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每天都和對方在一起，導致他甚至都沒怎麼發現這一點。

　　又或者是這張娃娃臉的錯。

　　他忍不住伸手戳了下那個看起來手感很好的臉頰，綠谷出久皺了下眉，但似乎沒有要睜眼的跡象。

　　於是他乾脆捏了一下。

　　「唔唔……」

　　「……呵。」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每次看著綠谷出久，都讓他格外放鬆，還在不知不覺間笑得越來越多。

　　或許小孩子就是有這種魔力，但對不喜歡小孩的他來說，他覺得這都是綠谷出久的功勞。

　　甚至連在工作的時候他也常會想到對方。有時去別的城市出差時，他會遇到一些自己以前沒見過的英雄，那時他就會把對方的資料記起來，在晚上電話聊天的時候告訴綠谷出久。

　　雖然他每次出差，那孩子都會很失落，但只要他給一點「禮物」，對方就會很快打起精神來。

　　他的能量好像永遠也不會枯竭，甚至還能分給他一點。

　　綠谷出久的性格跟他不算是很合，但這一點他一直很喜歡。

　　「消太哥哥……我睡很久了嗎？」

　　也不知道他看著對方的睡臉發了多久的呆，對方就突然睜開雙眼，用有點迷糊的聲音開了口。

　　「……不會，我也想睡一下。」

　　他抱著對方躺上那張小床，也跟著陷入安穩的睡眠中。

14

　　這天開會開得有點晚，相澤消太回家的時候已經沒有幾間店開著了，他也就放棄了吃晚餐的念頭。

　　打著哈欠走在回家的路上時，他趁機拿出手機看了下，發現好幾通從綠谷家打來的電話──他想多半都是綠谷出久打來找他的。

　　先傳訊息跟母親交代了一下，他才回撥了電話。

　　「──喂，這裡是綠谷家……」

　　「阿姨，我是消太。抱歉這麼晚打來，出久睡了吧？」

　　「消太啊！太好了，還以為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呢……出久他很擔心你，直到剛才還說要撐到你回電……」

　　看來是睡了。他有些失笑，好像能想像對方試著硬撐不睡覺的模樣。

　　「這份工作常常時間不穩定，只是今天臨時說要開會，我沒能事先告知，讓你們擔心了。」

　　「沒事、沒事，你平安就好──啊！」

　　綠谷引子的驚叫讓他嚇了一跳，本想關心一下發生了什麼事，他就聽到那端一個熟悉的稚嫩嗓音喊著「媽媽！是消太哥哥嗎！」……

　　……這小鬼，不會真的一直撐著沒睡吧……

　　「不好意思，這孩子……」綠谷引子沒讓綠谷出久接電話，歉意地說，「你應該很累了吧……」

　　「沒事。」他乾脆在路邊停了下來，靠著牆專心講電話，「我跟他說幾句吧，不然他應該不會乖乖去睡覺。」

　　他知道綠谷出久平時很聽話，但有時候卻非常固執。

　　「那……那就麻煩你了。」

　　綠谷引子剛說完這句沒多久，那端的聲音就變了。

　　「消太哥哥！你還好嗎？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件？！你有沒有受傷！」

　　綠谷出久的聲音很焦急，他不禁慶幸自己說要跟對方說話，不然對方帶著這種情緒不可能會睡得好。

　　「我沒事，只是開會開得比較久，沒有事件。」

　　雖然大概馬上就要有了。但這個並不需要告訴對方。

　　「唔，那就好！」綠谷出久聽起來是真的放心了，聲音又恢復了活力，「那個，消太哥哥後天會來我家嗎？」

　　後天……他瞪大眼。

　　他居然忘了。

　　「我明天晚上有個任務要處理，處理完後會放幾天假，我想應該沒問題。」

　　「好！那我會等你來的！你一定要來喔！說好了！」

　　「……嗯，說好了。」

　　掛掉電話後，他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抬頭看著天空──準確說起來他並不是想看著天上，只是在思考的時候反射性抬起了頭。

　　其實在他考上英雄執照後，並沒有實際解決多少事件，連面對真正的敵人也很少，會交給他的委託也幾乎都只是需要他的消除個性。

　　這次的任務不一樣，事務所的全部英雄都會出動，他當然也不例外；要想證明自己的實戰實力，這是最好的機會。

　　為了能有最好的表現，他今天得好好休息──

　　這也是為了兌現後天的承諾。

15

　　──承諾啊……

　　現在想想，他總是把綠谷出久的事看得特別重要。

　　明明覺得自己遲早會成為對方過去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但他就是無法不看重跟對方有關的所有事情。

　　「Eraser──！Eraser！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吵死了，那麼吵鬼才會聽不到。

　　他只是沒辦法回應罷了。

　　就連只是睜開雙眼，對現在的他來說都要耗盡所有力氣。

　　會在這種時候想綠谷出久的事，只是為了要維持住意識──那幾個把他重傷的混蛋現在已經無法動彈了，他不需要再去擔心。

　　放鬆下來後，就覺得很想睡。

　　……或許並不是想睡，而是他的大腦已經快要停擺了。

　　他今天的確是出盡了風頭，但也因他的個性而成為了敵方的一大目標，在中期一直被針對，靠著事務所的極佳配合跟他自己的實力撐到現在。

　　然後他們被其中一個人的個性分散了，這次的任務目標帶著兩個手下對上他一人，最後……

　　他聽得到警笛聲，也知道其他傷勢比較沒那麼重的英雄們已經把所有敵人都給制伏住了，其中當然也包括被他打傷的那三人。

　　……這樣算是成功了吧？他已經展現了自己的實力了……只是下一次，他得更有餘裕才可以……

　　……對了，還有一件事……

　　他還有一件事要做，所以不能就這樣睡著……依他的傷勢，要是失去意識，他不昏個三五天是不可能醒來的。

　　所以不能睡著……

　　醫護人員們依麥克的指示來到了他身旁，對方受的傷也不輕，但還是硬撐著先來救他了。

　　「Eraser！你撐著點！你不准有事啊！」

　　那個從學生時期就一直煩死人的傢伙不斷在他耳邊大喊，他能感受到抬著擔架的醫護人員已經快受不了了。

　　「就算是為了小出久！唔唔唔唔唔──」

　　「好了，你也該去一趟醫院！其他英雄都已經上救護車了！」

　　麥克被其他醫護人員給抬走了，他身邊的空氣終於安靜了下來。

　　──就算是為了出久……

　　他知道，他一刻都沒忘記過。別說是兌現明天的承諾，要是他真的就死在這裡，一定會給綠谷出久帶來很大的打擊。

　　所以他才一直硬撐著──

　　「快點！傷患的意識──」

　　──但他真的撐不住了。

16

　　身為朋友，麥克實在太清楚相澤消太的性格了。

　　看起來對什麼都無所謂，但其實內心有著一簇瘋狂的火苗，總是在關鍵的時刻拉著他往前奔跑，就算奉獻一切也在所不惜。

　　那份瘋狂是幾乎每個英雄都有的「特質」，是他原本以為相澤消太內心缺少的一樣東西。

　　然而他後來也知道了，相澤消太內心也有那一份瘋狂，只是他藏得比任何人都好，只有在真的關鍵的時候才會燃起來。

　　就像昨天。

　　但有一點，是相澤消太跟很多人不一樣的。

　　就是因為他內心屬於瘋狂的火焰實在藏得太深、平時也根本看不見，所以在它燃燒起來的時候很容易就會失控，幾乎能把主人也一起燃燒殆盡。

　　他在清醒後就要去看對方，但據說對方還沒脫離危險，而治療女郎也在趕過來的路上了。

　　他的傷在現今醫療技術面前不算是太重，但相澤消太不同，他被其中一個敵人的個性重創了大腦，雖然身體上的傷已經治療了很大一部份，但卻還沒真正脫離危險。

　　「真是……這下我要怎麼跟他的家人交代啊……」

　　而且根據對方跟綠谷家的關係，他可能要面對兩家人的擔憂。

　　這時，病房內突然傳來很大的騷動，他看到有些護士走來走去，其中一位還焦急地把醫生拉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

　　「傷……傷患剛才好像恢復了意識……」

　　「──？！」怎麼可能，依對方受的傷，至少還得睡上一星期吧！

　　他不能進去病房，只能待在外面著急，沒多久就看到醫生走了出來，跟一些護士在交代什麼。

　　「呃……請問……」他硬著頭皮上前詢問，「他的情況還好嗎？」

　　「你是相澤先生的同事吧？」看到他來詢問狀況，醫生並不訝異，直接回答：「他現在沒有太大的問題，剛才短暫恢復意識後又昏睡過去了，感覺他一直在硬逼自己……總之現在他還沒真的清醒，但應該暫時沒危險了，要等治療女郎過來看看情況。」

　　「……我知道了，謝謝。」

　　他難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看著醫生離開後，又一次回候診處的椅子上坐著了。

　　沒多久，走廊又傳來了一片喧雜。

　　一對夫妻加上一個不認識的女人跟一個小孩，這樣一個奇妙的組合就這麼從走廊的另一端快步走來。

　　相澤消太的父母他認得，另外那對親子的身分就不用猜了，更何況他還記得綠谷出久的樣子。

　　向大人們解釋了一下相澤消太的情況後，他看著綠谷出久，發現這孩子意外地很安靜，只是緊握著拳頭掉眼淚，但並沒有哭出聲音來。

　　綠谷引子走到他身旁，將綠谷出久抱起來，哽咽著說：「我本來不想告訴他的……但不小心被他聽見了。今天……」

　　她的聲音因為哽咽而有點模糊，但他聽清楚了。

　　「今天是這孩子的十歲生日……」

　　──你撐著點！你不准有事啊！就算是為了小出久！

　　──傷患剛才好像恢復了意識……

　　他山田陽射在這一瞬間是真的有種暈眩的感覺。他想到出任務以前對方一直緊繃著神經的模樣、還有上救護車前一直努力睜著眼睛的樣子……

　　他比自己所以為的還要重視綠谷出久這個孩子啊。

17

　　後來相澤消太還是昏睡了整整十天，治療女郎說這是他太勉強自己的後果。

　　麥克能想像得到對方睡醒後心情會有多糟，他感覺面對這樣的對方比面對兩家人的擔憂還要更艱鉅，估計只有他能受得了。

　　或許還有一個小鬼可以。

　　綠谷出久這兩個禮拜一直不斷纏著綠谷引子帶他來醫院，後來他乾脆自己過去接綠谷出久過來，反正他也很在意對方的恢復情況。

　　另外就是出於私心……他希望在相澤消太醒來時，他不會是唯一一個面對對方的那個倒楣鬼……

　　結果對方還真的在第十四天睜開了眼，在綠谷出久在的時候。

　　那時對方正拿著筆記本向他詢問自己的個性，他本來就不介意多說點話，劈哩啪啦地順便把幾個相熟的同事都賣了；綠谷出久聽得津津有味，不像病床上的那個人總是嫌棄他，讓他很感動。

　　「你真的……有夠吵……」

　　然後他就醒了。

　　綠谷出久在當下把手上的所有東西都給丟在地板上，只為了快點起身奔向相澤消太的病床，他見狀便默默按了護士鈴。

　　「消太哥哥……嗚嗚嗚……你真的醒了……」

　　綠谷出久哭得唏哩嘩啦的，好像忍了很久，但其實對方這段日子每次來都會哭，搞得他常常很不知所措──他也沒比相澤消太會帶小孩。

　　相澤消太緩緩抬起手來拍在綠谷出久的頭上。

　　「我……睡很久了吧？抱歉，錯過了……你的生日。」

　　綠谷出久拚命搖頭，「不是、不是消太哥哥的錯──！對不起……嗚嗚，如果不是我要你一定要來，你就不會那麼勉強自己……才會睡到現在……」

　　「……笨蛋。」

　　相澤消太的眼神變得十分柔和。

　　「你是讓我醒來的理由，出久。」

　　麥克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畫面，完全喪失了語言能力，在醫生和護士趕來的時候還差點下意識地要攔住他們。

　　他只是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畫面不應該被破壞。

　　臉色蒼白、還有一些鬍渣冒出來的青年躺在病床上，眼睛只能勉強半睜著，但表情卻十分溫柔且寵溺；病床旁的孩子哭得臉都紅了，還拿著青年的手磨蹭自己的臉頰。

　　要是綠谷出久再大一點，他可能都要以為這兩人是一對戀人了。

　　……亂想什麼啊。

　　在醫生上前去給相澤消太做檢查時，他先把綠谷出久拉到一旁，隱約能聽見對方有些虛弱地在回答醫生的問題。

　　「麥克哥哥……」

　　綠谷出久突然拉了下他的衣角。

　　「怎麼啦，小出久？」

　　「消太哥哥已經沒事了對不對？」

　　他本想摸摸對方的頭，但總覺得好像有一道目光在瞪著自己，只好訕笑著回：「那當然啦，醫生叔叔們都很厲害的。」

　　更何況那傢伙都說了會為你醒來，也一定會為了你康復的啦。

18

　　因為相澤消太主要是傷在頭部，才導致他昏睡這麼久，醒來後要恢復就沒有那麼困難了。

　　綠谷出久依然不間斷地跑醫院，直到他出院都還堅持要來陪他回家。

　　相澤消太對對方的請求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好任他拉著自己上車。

　　隨著母親一路追問他的身體狀況，他不禁慶幸麥克今天乖乖去上班了，不然要是再多一個噪音，他可能又要被吵暈。

　　到家後，綠谷出久還認真地說要扶他回房間，他只好忍受母親在一旁要笑不笑的表情彆扭地接受了幫助。

　　這是綠谷出久第一次來到他的房間，在扶著他坐上床後便忍不住東張西望起來。

　　「……消太哥哥的東西好少……」

　　……是你東西太多了。一想到對方房間一堆的歐爾麥特他就覺得頭痛。

　　看著對方好奇地翻看他書桌上的書，他內心突然有點感嘆，沒想到這個小鬼已經十歲了……

　　……說到這個。

　　他打開了床頭櫃，從裡面拿出一樣東西。

　　「出久。」

　　綠谷出久轉頭看著他，發現他手上拿著一本筆記本，封面是黑色的，上面用白色麥克筆寫著一行醒目的字──

　　「想當英雄的話，也得多了解敵人才行。這樣能幫助你在遇見任何個性時都能制定戰術。」

　　──「敵人筆記」。

　　綠谷出久愣了許久才想到要快點伸手接下，這時相澤消太的聲音又一次從對面傳進他耳裡。

　　「雖然遲了一點……生日快樂。」

　　他其實早就想到要送什麼給對方了，但也因為準備得太早，後來忙工作後就漸漸忘記了；這陣子在醫院他沒什麼事可做，心裡又一直惦記著自己的失約，就想起了這個筆記的事。

　　筆記裡記錄的敵人幾乎都是工作上遇到的，他還特意挑了一些個性比較特殊的；雖然都抓捕歸案了，但有這份資料，就可以更完善遇見敵人時的戰術。

　　綠谷出久緊抓著那本筆記，不出他意料地淚眼汪汪了。

　　「消太哥哥……」

　　「喜歡嗎？」

　　「──嗯！」

　　他抱緊了那本筆記本，用很堅定的眼神看著他。

　　「消太哥哥這麼支持我，我一定會成為英雄的！我會好好珍惜這個筆記，從現在開始記錄敵人的個性！」

　　他看起來對英雄這個夢想更堅定了。

　　相澤消太卻沒辦法單純地感到開心。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19

　　綠谷出久小學畢業的那天，他久違地向事務所請了假。

　　一直以來他在事務所都沒有做些太重要的工作，但顯然是兩年前那次事件讓大家看到了他的實力，他開始變得忙碌了起來，請假也變困難了。

　　但這樣的日子，他無論如何也得空出時間。

　　他到場後，好像有些人認出了他，但迫於他的臉色而沒有靠近；即使如此，那些視線還是讓他很不滿，讓他想起之前幾次出任務時被媒體跟著的情況。

　　他比較適合突襲類型的攻擊，被媒體跟著真的是很大的困擾，雖然當天報導出來後綠谷出久都會很開心地跟他說他把那期新聞給錄下來了之類的……

　　想到綠谷出久，他的心情才緩和了一點。

　　「消太哥！」

　　長高許多的綠谷出久朝他跑了過來，他眨了下眼，好像看見了小時候的對方笑著朝他跑來的模樣。

　　然後那個樣子逐漸改變，身高變高了、身形變大了些，不變的是那抹燦爛的笑容，和呼喚他時充滿喜悅的聲音。

　　對方在自己面前站定時，他突然覺得胸口好像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又悶……又熱，好像要爆開了的感覺。

　　「怎麼沒先去找阿姨？」

　　「媽媽在跟小勝的媽媽聊天。」綠谷出久朝他笑得很燦爛，「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

　　相澤消太摸了摸他的頭。

　　「你的事我不會缺席的。」

　　盡量不會。

　　綠谷出久聞言，臉好像有點紅，支支吾吾地說：「嗯……謝謝消太哥……看到你真的很開心。」

　　他們沒能聊多久，就傳來典禮即將開始的廣播，於是綠谷出久便急急忙忙回到班級的隊伍裡，而他也跟著綠谷引子他們站在了一起。

　　「這位就是消太吧。」

　　他轉過頭，看見一個長相有點熟悉的女人，對方就站在綠谷引子旁邊，身分也不難猜。

　　「爆豪阿姨好。」

　　「你知道我啊？」爆豪光己有些訝異，隨後又笑道，「我聽引子說你一直很照顧出久，現在還是個職業英雄，一直感到很好奇呢。」

　　他只是點點頭，「出久是個好孩子，照顧他是應該的。」

　　爆豪光己沒有他想像得那麼糟糕。他對爆豪勝己的印象並不好，對養出這樣的小孩的家庭自然也會有點偏見。

　　說起來……

　　他看著隊伍中的綠谷出久，還有就站在他身旁不遠的爆豪勝己。

　　……這兩人的關係好像還是沒有變得多好。

20

　　上了國中後，課業難度一下增加了不少，認真的綠谷出久便一心泡在了學習上。

　　即使如此，他也不想放棄跟相澤消太晚上電話聊天的時間，綠谷引子好像也能明白他的想法，給他買了一支手機當畢業禮物。

　　但，他卻沒什麼使用的機會。

　　相澤消太在他小學畢業不久後，就搬出去了。

　　他辭去了事務所的工作，單獨執行英雄活動，而且總是在夜晚出沒，很少有媒體能捕捉到他的蹤影。

　　綠谷出久知道是為什麼，但還是覺得很難過。

　　撥出去的電話總是收不到回音，常常在許久後才接到對方的抱歉簡訊，而通常那時候他已經入睡了──課業壓力實在太重，他晚上得好好休息。

　　只有在假日的時候，他們才有時間好好聊天，而且還是他熬夜換來的，相澤消太也不願意跟他聊太久。

　　他突然就從自己的生活中抽離了。

　　綠谷出久看著手機上總是單方面傳出去、卻收不到多少回覆的LINE訊息，眼眶突然有點濕潤。

　　他那時還不太明白，為什麼相澤消太只是搬出去，卻連同他的事情也拋下了。

　　對方從來不會這樣對他。

　　他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發現，相澤消太的存在比他原本所想的還要更重要。

　　綠谷出久在班上是屬於功課很好、但比較木訥的人，這種人很難會有什麼好朋友，會自稱是他朋友的人幾乎都是想抄他的功課，平常其他時候也不怎麼理他；但因為有相澤消太在，他以前並沒有太在意。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一直以來有多孤單。

　　他沒有被排擠、也沒有被霸凌，只是從來不屬於任何一個小圈子。

　　而好巧不巧的，爆豪勝己又跟他在同一個班上了，而且對方好像看他更不爽了，他常常只是看了對方一眼，就被凶狠地警告。

　　班上同學沒幾個人在乎他的存在、從小就認識的朋友也討厭他、連一直以來對他很好的鄰家哥哥也疏遠他了，他做人是有多失敗啊。

　　綠谷出久自從相澤消太受傷時起，就迅速地了解到了許多事。他不敢向對方撒嬌、不敢提出什麼要求，也不敢抱怨。

　　就算相澤消太現在疏遠了他，他也不曾告訴對方，他心裡有多難過。

　　但他還是想搞清楚一件事──

　　「小、小勝……」

　　某天放學時，他叫住了正要回家的爆豪勝己，後者沒想到他會主動來找自己，訝異地挑起眉，但隨後就是不耐煩的表情。

　　「幹嘛？」

　　「……我只是想問你……我是不是最近做了什麼事讓你生氣了？」

　　爆豪勝己脾氣雖然差，但也很少會無緣無故生別人的氣……嗯，應該吧。

　　「你不知道啊。」爆豪勝己輕蔑地勾起嘴角，「住你隔壁的那個英雄……叫什麼我忘了，說他要離開了，希望我能好好照顧你──他把我當什麼啊？憑什麼要我關照你這個廢物？」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甚至不知道爆豪勝己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21

　　其實相澤消太的交代遠遠不只這樣。

　　爆豪勝己現在想到還是覺得很不爽。

　　知道對方是為了綠谷出久來找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失去興趣了，但對方居然還言語刺激他，就是要他聽完自己的話。

　　不得不說這對他很有用，所以他和對方打了一場；然而對方似乎沒有想跟他打架的想法，只是消除了他的個性、然後把他制住了。

　　「你的實力的確很強、也配得上你的自尊心，但是態度實在糟糕，心態也很幼稚；這樣還想超越歐爾麥特，再不改進的話這輩子是不可能的了。」

　　過一兩年後他會發現對方說的話是為了他好，但當時的他可聽不下去。

　　「果然會跟廢久混在一起的人也討厭得要死啊。你憑什麼對我說教？」

　　「憑我現在打敗了你。」

　　「你沒有打敗我！有種讓我使用個性再來打一次啊！啊？！」

　　「……」

　　相澤消太看了他半晌，最後還是鬆了手，也解除了個性，但他突然的放手卻反而讓爆豪勝己警惕起來，沒有主動攻擊。

　　「出久很喜歡你。他欣賞你的強大和無所畏懼，還有你不可一世的魄力。他會一直跟在你身後，只是因為這樣；他會關心你，也只是出於對朋友的正常感受，不是看輕你的實力。」

　　爆豪勝己愣了下。

　　「你自尊心很強，我不是不能理解。但有話要學會好好說，不要跟小孩子一樣，覺得應該是別人自己去理解你。」

　　相澤消太看著他，語氣一直都很平靜。

　　「你要是想通的話，說明你還是有那個『本質』的。就請你……在我離開後，好好照顧出久吧，你對他而言真的很重要。」

　　說完這些後，他就離開了。而且走得很快，連他都沒反應過來。

　　他的想法，相澤消太幾乎都說中了。這是讓他最不爽的一點，好像對方對自己有多了解一樣。

　　但只有一點，對方想錯了。

　　「──我才不在乎那傢伙是怎麼看我的。」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聽進這些話，也不需要在意。

　　而且他看得出來，比起他，綠谷出久其實更在意相澤消太吧。

22

　　綠谷出久升上國二前的暑假，相澤消太久違地主動給了他一個訊息。

　　那是一個地址，他在收到訊息的當下就順著路線過去，離家沒有太遠的車程，是一間健身房。

　　他剛到沒多久，就有人走出來迎接了他。

　　「哈囉～你就是綠谷小朋友吧？」

　　看起來像是健身教練的肌肉男對他露出很親和的笑容，「是吧？Eraser說過你是個一頭捲髮、臉上有雀斑，長得很可愛的小男生。」

　　綠谷出久一聽到那個名字就激動了，「消、唔，你認識Eraser Head……？」

　　「也不算認識啦，只是他幫過我一些忙，我欠他人情。」肌肉男笑了笑，「他說要我幫你鍛鍊身體，你未來想當英雄嗎？還是警察？」

　　「我……我想當英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肌肉男開始端詳起他來，還捏了捏他的手臂跟腰腹。

　　「嗯……就算個性很強，你這副樣子也很難喔。」肌肉男很直接地說，「不過沒關係，我會負起責任幫你的！來吧！」

　　「咦──」可是我還沒同意啊！

　　不過既然是相澤消太推薦的地方，想必一定是為了他好。他想了一下也明白了對方的用意，畢竟……他沒有個性啊，要是身體素質也一直都這麼差，怎麼想也不可能當上英雄的。

　　於是從那天起，他就開始了特訓。

　　這對從來沒鍛鍊過的他來說實在是很辛苦，但相比起來更讓他難受的是相澤消太並沒有因為他開始鍛鍊而增加對他的慰問。

　　「消太哥……是不是真的很忙呢，還是……討厭我了？」

　　綠谷出久幾乎每晚都會對著沒有回訊的LINE介面嘆息。

　　但──

　　「什麼？他怎麼可能會討厭你啊。」

　　某天在鍛鍊時，因為感覺他臉色不太好，肌肉男就關心了一下，聽到他的煩惱後便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因、因為……他已經有快一年沒有好好回我訊息了……」總覺得這樣的原因很幼稚的綠谷出久說得很心虛。

　　「是嗎？」肌肉男看起來很訝異，「但他每天都會詢問我你的情況呢，每、一、天喔！還特別囑咐我要關心你的飲食跟心情咧！」

　　這下綠谷出久更困惑了。

　　「我本來還以為你是他弟弟之類的人……但感覺又不太像。」肌肉男說著說著，突然想起了什麼，「啊，他好像交代過我不要跟你說這些的，我不小心忘了。」

　　其實是看綠谷出久那麼難過的樣子，實在不忍心讓他繼續誤會相澤消太。

　　雖然他可能會被算帳……

　　「為什麼……」綠谷出久的表情非常不解，「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我也不太清楚，我跟他不算很熟。」肌肉男抓了抓頭，「不過啊，大人的世界是很複雜的啦，我只能說他絕對不討厭你。」

　　……是嗎？

　　──你是讓我醒來的理由，出久。

　　──真是太亂來了，傷得那麼重還一直勉強自己清醒，這樣只會造成反效果。

　　相澤消太的聲音、還有那時治療女郎有些生氣的聲音突然浮現，讓他終於有種烏雲散去了的感覺。

　　這樣的消太哥真的會輕易改變對他的看法嗎？

　　怎麼可能呢。

23

　　在開學後的某天傍晚，綠谷出久看著手機，鼓起勇氣發了一則訊息。

　　──消太哥，你最近還好嗎？

　　他盯著手機許久，眼睛絲毫不敢挪開，這時候手機震動了一下，有一則新訊息傳了過來，但並不是來自相澤消太的。

　　他點開自己的健身教練的對話框，對方截圖傳來了今天相澤消太給他的訊息，時間就在一分鐘前。

　　──出久今天情況怎麼樣？

　　──叫他別太晚睡覺了，明天還要上學。

　　透過螢幕，他久違地感受到了相澤消太對他的關心──像是把他當成最重要的人一樣，無微不至的關懷。

　　但他切換回相澤消太的對話框時，卻沒看見對方的回覆，甚至連已讀都沒有。

　　明明就還沒睡……

　　綠谷出久真的不懂，為什麼相澤消太明明還是很擔心他，卻不願意多和他本人說幾句話。

　　感覺上不是因為他做錯了什麼，但為什麼會……

　　一切都發生得很突然──

　　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猛地從床上跳了起來，穿上剛脫下的外套後就跑出房間。

　　「出久？！你要去哪？你不是才剛回來嗎？」

　　「媽、媽媽，妳今天去過了吧？！」

　　綠谷引子愣了下，然後神情變得有些低落，點了點頭，「嗯……在你回家之前去過了……你還記得啊。」

　　「那、那妳……有看到消太哥嗎？」

　　「咦？」綠谷引子有些遲疑地想了下，「我去的時候沒看到，不清──出久！」

　　「對不起！我馬上回來！」

　　綠谷出久憑藉去年的記憶搭上車往目的地去，心裡抱著一些期望，又害怕得不得了──他很擔心這是今年唯一一次看到對方的機會。

　　他怎麼會現在才想到呢！再怎麼說也不能忘記──

　　好不容易來到目的地後，他看著眼前散發著沉重氣息的墓園，深吸口氣走了進去；雖然只來過一次，但他還記得……

　　來到相澤夫婦的墓碑前時，他就知道自己來遲了。

　　墓碑前有一束花。母親並不是會送花的人，尤其還是這麼大一束，那只有可能是那個人送的。

　　他忍不住跌坐在地。

　　「叔叔……阿姨……抱歉這麼晚才來看你們。」

　　他覺得現在的自己已經提不起半點力氣了。

　　「請你們……一定要好好保佑消太哥……好嗎……」

24

　　然後，改變了他人生的那件事終於發生了。

　　在國三，也就是即將畢業的時候，他填好了志願，真正踏出了成為英雄的路上的第一步。

　　雖然被爆豪勝己威脅、被全班嘲笑，但只要想到相澤消太的支持，他就覺得自己能什麼都不去在意。

　　但──

　　在爆豪勝己拿出他書包裡的那個黑色的筆記本、作勢要爆破時，他的身體比大腦還要先做出了行動──

　　他撲倒了爆豪勝己，忍下爆炸的痛楚搶走了筆記本，緊緊抱在懷裡。

　　他難得反抗得這麼劇烈，爆豪勝己沒有執意要繼續跟他搶，只是對他撂下狠話，然後就離開了。

　　綠谷出久緊抱著懷裡的筆記本，一直憋著的眼淚終於流了出來。

　　過了許久，他才緩和了心情，小心地把筆記本收進書包裡，揹著書包朝回家的路上走去，卻在路上遇到了敵人──

　　然後──

　　他遇到了歐爾麥特。

　　讓他想成為英雄的理由、No.1的英雄歐爾麥特。

　　他執著地纏著對方，被打擊了許久的他非常需要從對方那裡得到支持，於是他終於得到了能和歐爾麥特單獨相處的機會。

　　但卻也因此得知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歐爾麥特因為五年前的重傷，每天能執行英雄活動的時間已經不長了；他的真實面貌與他在螢幕前的樣子完全不同，給了綠谷出久一個重擊。

　　但最打擊他的，一定是那句話──

　　「──無個性也能當上英雄這種話……我實在是說不出口。」

　　他說的是對的。歐爾麥特身為英雄後為人民們付出了多少，他一定是最清楚的人；即使受了重傷、也堅持要拖著這樣的身體繼續作為英雄努力，這得要有多強的堅持才能做到，他實在無法想像。

　　無個性的他，真的能做到這些嗎？

　　走在回家的路上時，他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他討厭自己總是這麼容易落淚，但就是控制不住，他的希望和夢想好像在一瞬間就破滅了。

　　他現在，真的很需要──

　　「──您撥的電話將轉接到……」

　　綠谷出久忍不住蹲在路邊哭泣，他沒有掛掉電話，於是自動轉接到了語音信箱，他便邊哭邊把想說的話全部傾洩而出。

　　「消太哥──我……我當不了英雄的……連……連歐爾麥特也這麼說了……」

　　「我只是個無個性的──想法不切實際的小鬼……嗚嗚……對不起……你一直都那麼支持……支持我……嗚嗚嗚……」

　　「消太哥──消太哥──我好想你……我好想見你……求求你……」

　　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後面的話幾乎都要被哭聲給埋沒，在他意識到以前，他就把電話給掛掉了。

　　他不應該繼續向對方撒嬌──但他還是忍不住做了。

　　但，相澤消太會願意見他嗎？他突然沒有這個信心了。

　　收拾好心情後，他本想回家，卻聽見了爆炸聲；明明心裡告訴自己不要去管，他還是忍不住來到了現場。

　　然後──

　　這個決定成為了他人生的重大轉捩點。

25

　　在歐爾麥特離開後，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剛才發生了什麼……？

　　歐爾麥特說被他的舉動給打動了、他說他的個性是可以傳承的、他說他想要自己傳承這份力量──

　　──要他，綠谷出久，一個無個性的國中生，接受No.1英雄的個性。

　　綠谷出久緩緩拖著腳步回家，這才發現今天他回家的路有多漫長。

　　但他沒想到，今天的驚喜還不只這樣。

　　他走過了一個轉角，來到自己家的那棟公寓，他原本只想快點回家吃個飯壓壓驚，卻在公寓前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已經將近三年沒有見到的，那個身影。

　　「……出久。」

　　「消、消、消、消……」

　　他幾乎說不出話來了。

　　相澤消太沒有在意他的語無倫次，直接走到他面前，伸出雙臂將他拉進懷裡；他瞪大了眼，感覺得到對方正溫柔地拍撫他的背。

　　「──對不起，這兩年一直不在你身邊。」

　　糟糕，又要哭了。

　　綠谷出久緊抓著他的衣服，好害怕這是因為剛才被歐爾麥特的一番話嚇暈後所做的夢，用力地緊緊抱住了他。

　　「消太哥……！」

　　相澤消太抿了抿唇。

　　我還當得起你的這句「哥」嗎？

　　在聽到對方的那通語音留言時，他覺得自己的心跳都要暫停了。他難以想像對方在這麼需要他的時候，卻沒能聽到他的聲音，心裡有多絕望。

　　他怎麼能對綠谷出久做出這種事？

　　現在把對方抱在懷裡，那份久違的體溫好像在嘲笑他所做的決定。十年前決定鼓勵對方這個注定失敗的夢想也好、兩年前決定遠離對方也好，這兩個決定都糟糕透頂，後果也都很嚴重，還在今天剛好碰在了一起。

　　他怎麼能這麼殘忍，明知道綠谷出久的夢想不可能實現，還一直在給對方希望、讓對方去追求，最後害對方摔得遍體鱗傷？

　　他怎麼能這麼愚蠢，明知道自己對綠谷出久而言有多重要，還偏要在這個時候離開對方，讓對方在需要他的時候找不到他？

　　他抱得很緊，心裡也很痛，痛到他說不出話來。

　　他為自己所做的錯誤決定感到後悔莫及。

　　「消太哥……」

　　綠谷出久突然意識到，對方是因為那通語音留言才會出現在這裡的。

　　他……果然還是重視自己的啊。

　　「消……消太哥，我沒事了，抱歉，你一定被我嚇到了。」他連忙說，「其實我在剛才──」

　　「你不用勉強自己。」

　　相澤消太的聲音有點生硬，好像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一樣。

　　「想哭就哭，我在這裡。」

　　──我在這裡。

　　綠谷出久從不知道，這是一句那麼動人的話。

26

　　「──啊！這不是消太嗎！」

　　看到相澤消太，綠谷引子的反應絕不比綠谷出久還小。

　　「好久沒看到你了，你臉色怎麼那麼差？是不是變瘦啦──哎，之前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個子很高，現在看起來真的成熟了，但怎麼鬍子都沒刮乾淨呢？別客氣，當自己家，你先去浴室整理一下吧。」

　　久違的屬於母親的熱情讓相澤消太有些招架不住。

　　他知道自己是變得有些……頹廢，他刻意不去在意自己的外貌，就是不想打扮得太顯眼被媒體關注。

　　久違地來到綠谷家，應該要先好好整理一番的，但他在聽到那個語音留言的當下根本沒心思去想這麼多，就直接趕過來了。

　　「好啦好啦，媽，我先帶消太哥去休息，他趕過來也累了。」

　　「好好好，那我先去煮飯！我再多弄一份就好，馬上就可以吃了！」

　　綠谷出久連忙把對方拉回房間。

　　「……綠谷阿姨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那是因為太久沒看到你了啦……」綠谷出久忍不住要幫自己母親說幾句話，「不只是我想你而已啊……」

　　「……抱歉。」

　　「別別別，別道歉啦！我不是這個意思！」綠谷出久擺擺手，「只是……」

　　看他的表情又低落了起來，相澤消太二話不說便又將他拉進懷裡抱著，還伸手拍撫幾下，就像剛才一樣。

　　「消……消太哥？」

　　「…………」

　　對了，還得解釋剛才的事才行。綠谷出久知道對方現在一定很擔心他，便輕輕推了對方一下，想要好好說話，怎知卻被抱得更緊。

　　……這、這是怎麼了……這不像消太哥會做的事啊……

　　一向理智又冷靜的哥哥，現在卻好像害怕著什麼一樣，一直緊抓著他不放。

　　……真的有那麼擔心嗎？

　　綠谷出久只好就這麼埋在他懷裡說：「消太哥，我現在真的沒事了……其實在打給你後還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想……」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誰是他能全心信任的，就只有相澤消太了。

　　綠谷引子終究是個普通人，難免會說漏嘴，但相澤消太不同，他了解對方，絕對不會把這些洩漏出去。

　　相澤消太這才好像冷靜了下來，終於放開了他。

　　「你說吧，我會聽的。」

　　這句簡單的話，從這樣的對方嘴裡出來，就好像變成了一句承諾。

　　綠谷出久怔愣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舌頭，把對方拉到自己床上坐著後，便一五一十說明了剛才的那些事情。

　　淤泥敵人的出現、爆豪勝己被挾持、他無腦地衝了過去、歐爾麥特救了他們──

　　──然後，還有歐爾麥特要把個性傳給他的事。

27

　　近三年前，相澤消太的父母死於交通意外。

　　事件發生之前，兩人說要去泡溫泉，還問他要不要一起，他因為工作而拒絕了，也有一部份原因是希望兩人能好好放鬆。

　　這個意外是發生在人煙稀少的山區，因為肇事者逃逸、遲遲沒有人救援，才錯過了搶救時間，導致最糟糕的結果。

　　相澤消太知道這是沒用的想法，但還是會忍不住去想，如果他也跟著去了，事態一定不會變成這樣。

　　他在趕去現場時，看到不知道是哪家新聞台的媒體擋在那裡，被救護人員驅趕也不依不饒，一直掩藏在內心的憤怒幾乎要讓他衝上前做出什麼事。

　　那時，綠谷出久打來了電話。

　　剛拿到手機的小鬼興奮地打電話告訴他這個消息，還說要每天都用手機打給他。

　　在那個當下，他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的其他事情好像突然跟他抽離了；憤怒和悔恨、悲傷和沉痛的心情讓他無所適從，而現在唯一能接受他這份情緒的就是電話那頭的那個孩子。

　　正在緩慢成長的、他一直很疼愛的孩子。

　　「出久……」

　　「消、消太哥？你怎麼了？」

　　那端驚慌的聲音讓他停頓了。

　　他不應該讓綠谷出久接受他的這些情緒。

　　他隨意敷衍了一下後就掛了電話，腦中是一團亂麻，幾乎是僅存的理性拖著他上前解決所有事情。

　　相澤家出了這麼大的事，綠谷家不可能不知道，綠谷出久很快就又打來電話慰問，他沒有接，對方就乾脆直接上門來。

　　「消太哥……」綠谷出久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但還是對他伸出手，「如果你想哭，我可以把肩膀借給你！」

　　他真的很想抱著這孩子好好發洩一通。

　　但他只是摸了摸對方的頭，然後帶著對方回綠谷家，回應了綠谷引子的慰問後又獨自回到家中。

　　綠谷出久的存在，總是讓他忍不住想示弱。他把對方看得太重要，以至於在這種時候，很容易就會在對方面前情緒崩潰。

　　他不希望自己變得如此依賴對方，不想把這麼沉重的感受帶給對方，也不想要對方承受這些感情；同時，他也想暫時遠離這個地方。

　　所以他離開了。

　　辭去事務所的工作、搬離了這座城市，也減少了與綠谷出久的聯絡。

　　他知道，他只要稍微一心軟、只要多聽對方說幾句話，他都會忍不住想不顧一切地飛奔回來，只為了看綠谷出久一眼。

　　那會讓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的。

　　每次看到綠谷出久小心翼翼的訊息、在難得能講電話的時候聽見對方依依不捨的聲音時，他都在想──

　　──算了吧，為什麼一定要這麼累？我明明很想他啊。

　　但，就是因為這樣……

　　相澤消太一手撐著頭，看著躺在他身旁睡著的綠谷出久；雖然換了張大一點的床，但還是張單人床，所以他們兩個靠得很近，對方幾乎是睡在他懷裡。

　　他緩緩伸出手，掙扎許久後，還是抱住了對方。

　　這一刻，他才感覺他的心回到了原位。

28

　　相澤消太在隔天早上就走了，除了留在客廳的字條外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綠谷出久看著床上他刻意留下的那側位置，感覺還能看到昨晚相澤消太躺在那裡的模樣。

　　他又默默離開了。

　　綠谷出久伸手撫上空蕩蕩的床鋪，緩緩握緊拳頭。

　　在眼淚又要模糊視線的時候，他用力擦去了。

　　──不要哭了，你現在已經不是要靠撒嬌來尋求關心的小孩了。

　　他知道，就是因為他還不夠成熟，相澤消太才無法依賴他，把那些難過和痛苦與他分享。

　　他在自己的面前時，不只是與他關係很好的鄰家哥哥，也是一位英雄──所以他不會把負面情緒帶給他，一點也不會。

　　他以後不能再像個孩子一樣，讓人放不下心了。

　　他得開始有所改變。

　　他依然照例去健身房鍛鍊，想到隔天跟歐爾麥特的約定就感到很緊張，到家後忍不住又沿著公寓跑了兩圈。

　　歐爾麥特看中了他，想必到時候也是要跟他商討接受力量的事，他很擔心對方會改變主意、擔心自己會讓對方無法放心。

　　就像相澤消太總是無法依靠他一樣。

　　然而隔天見面時，歐爾麥特和他，就不同方面來說都給了對方一個驚喜──

　　歐爾麥特沒有改變主意，相反地還為他制定了一份特訓的時刻表，為了讓他在考試前的十個月內達到能承受One For All這個力量的程度。

　　而他──

　　「想不到啊，看你小小隻、像個豆芽菜一樣，衣服下居然還是有料的！」

　　歐爾麥特有些驚嘆地撫摸他的身體，然後陷入了沉思。

　　「是我小看你了，看來你可以不用這麼嚴苛地訓練──」

　　「不，歐爾麥特，我要照著這個特訓。」

　　他緊緊捏著那份嚴格到可怕的行程表，臉上的表情沒有因為對方的誇讚而放鬆，十分堅定地說：「我……不能只求合格就好，我必須要為更高的目標而努力才行！」

　　歐爾麥特的笑容不變，但拍肩的力道卻大了不少。

　　「這樣的態度──我不討厭哦，綠谷少年。既然你都這麼要求了，我也會用一樣的標準來訓練你的，做好覺悟吧！」

　　「──是！」

　　他對著眼前這個一直以來的偶像笑了。

　　我是不是……真的在朝自己的目標前進了？消太哥……

29

　　魔鬼訓練開始後，因為已經有了歐爾麥特這個嚴格的教練，他就向自己的肌肉男教練告知了一下，暫時取消了健身房那裡的活動。

　　這件事當然馬上傳到了相澤消太那裡，這次對方沒有再透過中間人，而是親自傳訊息向綠谷出久詢問情況。

　　綠谷出久當下真的很驚訝，激動到馬上打了電話過去。

　　「……喂？」

　　「消太哥！你現在還好嗎？讓你擔心了，但我完全沒有事，只是因為歐爾麥特要親自幫我訓練──」

　　雖然稍微有預料到，但綠谷出久的開心還是讓相澤消太感到驚訝。

　　看來他過去兩年多，真的是太冷落這個孩子了。

　　於是從這通電話之後，相澤消太對綠谷出久的關心又回到了以前的程度，每天不間斷的訊息也好、幾乎兩天一次的電話問候也好，都沒有再減少過。

　　這對綠谷出久來說，是最大的精神糧食。

　　歐爾麥特看出了他的轉變。一開始還會因為受挫而淚眼汪汪的少年，突然變得神采奕奕，還會突然露出笑容。

　　這……

　　「難道是愛嗎、綠谷少年？！」

　　「咦──？！你、你在說什麼啊歐爾麥特！」

　　歐爾麥特突然湊到自己眼前的臉讓綠谷出久很緊張，但更讓他緊張的是對方說出來的話。

　　「你最近的表現很不尋常啊，少年，就差臉上寫著『春天來臨』了。」

　　大概是因為綠谷出久有點底子，特訓的情況也很好，歐爾麥特居然還有心情八卦他的私生活。

　　「這這這這這不是你想的那樣──」

　　「好、好，那你別說，我猜猜看。」歐爾麥特一隻大手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還在曖昧期嗎？看你的樣子，會喜歡的對象應該是那種嬌小可愛的女生吧？」

　　嬌小可愛──

　　綠谷出久腦中一下冒出了相澤消太的模樣，雖然現在的樣子比以前還要萎靡頹廢，但畢竟還是個高大的成熟男性……

　　「噗……」

　　「哈哈哈哈、你是想到心上人了吧！我就知道！」歐爾麥特笑得依然豪邁，「年輕真好啊、哈哈哈──要把這份感情作為動力、不要讓它變成累贅了喔！」

　　聞言，綠谷出久愣了下。

　　作為動力，而不是累贅……

　　「──是！」

　　他又打起精神繼續清理海灘的大型垃圾，歐爾麥特就在一旁專注地觀察他的情況，兩人都沒發現不遠處有個身影正在窺視。

　　雖然聽不見聲音，但這是相澤消太感覺能夠避開歐爾麥特感知的最小範圍，他便只是站在那裡看著。

　　──看起來還算順利嘛。他想，也有點慶幸去年讓認識的人幫助綠谷出久鍛練，不然對方現在一定會更辛苦。

　　雖然，要接受歐爾麥特的力量，受苦是必經的過程。

　　他看著那個正努力著的身影良久，才轉身離去。

30

　　十個月後，相澤消太久違地又接到了綠谷出久充滿哭腔的電話。

　　他一接到電話就往綠谷家的方向趕去，也在路上聽說了來龍去脈。

　　──今天是雄英的入學考試，也是綠谷出久正式接受歐爾麥特力量的第一天；對方因為不習慣這個力量而沒能及時拿到分數，還為了救人錯失良機、順便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

　　相澤消太聽完這些後的第一個想法是去揍歐爾麥特一頓。

　　對方做為一個英雄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但做為老師簡直差勁透頂，一點也不負責任。

　　綠谷出久在過去十六年都沒有過個性，他可以一無所知，但歐爾麥特可不能。

　　因為綠谷出久今天心情很不好，所以當相澤消太來到綠谷家，綠谷引子就像看到救星一樣請他去對方房間了。

　　「消太哥？！」

　　看到他的綠谷出久也很驚訝，他手機電話還沒掛呢。

　　相澤消太從電話裡知道治療女郎幫他治療過的事，看到他現在毫髮無傷的模樣也不覺得奇怪，只是在他面前坐了下來。

　　「老實說，出久，如果我是雄英的老師，一定不會讓你進雄英的。」

　　綠谷出久聞言，難過外也有點訝異。

　　相澤消太以前很少對他說話這麼直接，雖然對方總是很冷靜，但對他卻會多出很多溫柔，不曾像現在這樣一針見血，還是在他難過的時候。

　　這是不是代表，對方開始不把他當小孩看了呢？

　　「……你笑什麼？」原本一臉嚴肅的相澤消太不禁無奈地笑了，摸了摸綠谷出久的頭，「我以為你會難過。」

　　綠谷出久搖搖頭，「你說的是實話，我……我只是看到你太開心了。」

　　這也是事實。

　　於是相澤消太繼續說了下去，「雖然我那麼說，但這前提是我把你當成一般的小鬼那樣，已經掌握個性十年了。如果你在十年後還沒習慣這個力量、並且活用它，那你當然沒資格進入雄英，這是很合理的結論。」

　　這倒是……十五歲後突然擁有個性這種事算是史無前例，雄英的老師們也不會把這種情況列入考量的，這樣看來他的表現一定很糟糕。

　　「……不過，你也不是非要進雄英不可。」相澤消太撫摸他的頭，把他的注意力喚回，「你還是能去別的學校報考英雄科，在這之前，我能陪你練習掌握個性。」

　　綠谷出久瞪大眼。

　　「消太哥……要幫我訓練？」

　　「嗯，你覺得呢？」

　　「……聽起來的確是很合理的提案，現在快點去報考還是可以的，只要在入學前學會掌控個性就沒有什麼大問題，也不會像在雄英一樣學習太過吃力，怎麼看都是最適合現在的我的建議……」

　　綠谷出久無意識地又開始了碎碎唸。

　　……這孩子長大後腦子動得快了，但卻還沒學會把這些留在腦袋裡啊。相澤消太有些無奈。

　　「──啊！」綠谷出久終於發現了對方的目光，連忙打住，「不、不好意思……」

　　「沒關係，我不介意。」

　　「嗯……」綠谷出久低下頭，好像在思考什麼，然後又抬起頭來，對相澤消太露出堅定的表情，「我也想學會掌控個性，但雄英那邊……」

　　「我……還不想放棄！」

31

　　雖然說了大話，但在拿到雄英的通知時，綠谷出久的內心還是很忐忑。

　　結果也讓他非常吃驚──

　　「消、消太哥！我錄取了！我被雄英錄取了！」

　　綠谷出久興高采烈地來到隔壁房敲門，在相澤消太開門後開心地告知這個消息──對方為了訓練他掌握個性而搬回來了。

　　說到這個，相澤消太內心就有很多不滿。

　　當然不是針對綠谷出久。對方剛得到個性，難以上手是很正常的，但他每次看到對方受傷都心疼得要命，要知道綠谷出久在他面前從沒受過這麼重的傷。

　　對方聰明地把力量控制在手指來訓練，但每次都會搞到骨折，而他對增強型的個性沒有那麼熟悉，也很難準確地教會對方。

　　然而真正應該教對方的歐爾麥特在這段期間一次都沒連絡過綠谷出久。

　　相澤消太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想打人的衝動了，上一個讓他有這種想法的是肇事後逃逸、害他爸媽死亡的王八蛋，不過對方已經被他抓到然後送警局了。

　　……再上一個就是爆豪勝己了，但他不能跟小鬼計較。

　　這份憤怒在綠谷出久用明朗的笑容對他說起雄英的通知內容時，逐漸轉為一種複雜的情緒。

　　「也太亂來了。」雄英都是些什麼樣的老師啊？居然願意讓綠谷出久這樣的學生入學，要是出了什麼事都要丟給治療女郎嗎？

　　「或……或許吧。」綠谷出久搔了搔臉，「但……這是難得的機會，我真的很高興能進入雄英，畢竟──」

　　──因為那裡是歐爾麥特的母校？他在內心這麼想。

　　「──那裡是消太哥的母校啊。」綠谷出久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我會盡快掌控個性，不會讓你丟臉的！」

　　──這孩子……

　　相澤消太伸出了手，卻沒有像他所想的那樣把對方抱在懷裡。

　　他突然意識到，他已經不適合做這樣的動作了。綠谷出久不再是個小孩、而他對對方來說也不單純只是個大人而已，有些事情必須得改變了。

　　於是他只是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加油吧，我也會繼續訓練你的。」

　　綠谷出久點了點頭，「嗯！」

　　「不過……」相澤消太的臉色突然黑了下來，「歐爾麥特前一段時間完全沒有回你的訊息，今天才主動找你嗎？」

　　綠谷出久剛才有說歐爾麥特約他見面的事。

　　「呃……嗯……」他有些小心翼翼地說，「歐爾麥特前一陣子很忙啦……他為了找繼承人而進入雄英，有很多事要做……」

　　相澤消太才不管那麼多，畢竟歐爾麥特身為老師不負責任在先，現在這些舉動也實在讓他高興不起來。

　　「他知道你告訴了我One For All的事了嗎？」

　　「──啊！」綠谷出久一臉震驚。

　　他居然忘了！

　　前一段時間實在太多衝擊，後來又被嚴苛的訓練給塞滿了行程，他居然一直忘了這件事……

　　「沒事。」相澤消太摸了摸他的頭，「你們約什麼時候見面？」

　　「……明、明天傍晚……」綠谷出久想到了什麼，一臉驚訝地看著他，「消、消太哥……難道──」

　　「──我跟你一起去。」

32

　　「綠──綠谷少年，這位是……？」

　　相澤消太的到來讓歐爾麥特很是忌憚，特別是對方那可怕的氣勢──不過總覺得好像有點眼熟，是錯覺嗎？

　　「初次見面，我是相澤消太，是出久的朋友。」相澤消太的語氣保持在客氣和冷淡之間，「我想先跟你單獨說幾句話。」

　　綠谷出久被要求要在遠一點的地方待著，他聽不到兩人的談話內容，只能看見歐爾麥特的表情從震驚變成心虛、然後是沉思，至於相澤消太……他的表情從頭到尾都沒有變，只有平靜。

　　然後，歐爾麥特朝他招了招手，相澤消太也對他點了下頭，他這才上前。

　　「綠谷少年──」

　　會被罵嗎？綠谷出久忐忑地看著歐爾麥特，沒發現相澤消太雙手環胸站在一旁，也瞇著眼看著對方。

　　「我想你也明白我的個性的事，如果流傳出去會造成怎樣的後果，我就不在這點上多說了。」歐爾麥特輕咳了一聲，「只是現在，你得答應我，不能再說出去了哦。」

　　「是！真的很抱歉！」綠谷出久滿懷歉意地說。

　　「不過還好相澤小弟是可以信任的人，這次就算了，哈哈。」歐爾麥特拍了拍相澤消太的肩膀。

　　相澤消太看了他一眼，「我跟你不熟。」

　　「呃、哈哈……總之呢，今天開始我們會一起訓練你掌控個性的。」歐爾麥特改成拍綠谷出久的肩膀，「你的情況我聽相澤小弟說了，真的很抱歉，我實在不擅長教人，你還願意相信我的話──」

　　「──我永遠都會相信你的！歐爾麥特！」綠谷出久幾乎沒有遲疑地說。

　　「哈哈哈──很好！那我們開始吧！」

　　這兩人對綠谷出久都很重要，單獨給他們訓練的時候已經很緊張了，現在兩個人都在，綠谷出久幾乎無法好好發揮。

　　歐爾麥特向他說了要把使用力量的感覺轉化為一種形象，記住了那個形象後，在控制的時候就能比較快習慣了。

　　相澤消太則是要他先專注在把力量控制好，不要一次全部輸出，讓自己還無法適應的身體承受傷害。

　　綠谷出久在一旁練習時，歐爾麥特就和相澤消太站在一旁看。

　　「原來你就是Eraser Head啊……抹消的個性很少見呢，我聽說過你的事後就留下了很強烈的印象。」

　　「……也就是少見而已，並不是多厲害的個性。」

　　「所以你非常了不起啊！能活用個性並用自身的努力彌補劣勢、放大優勢，年紀輕輕的還真不得了啊！」

　　「讓No.1的英雄這麼誇獎還真是不敢當。」

　　歐爾麥特停頓了一下，有些遲疑地說：「那個……相澤小弟，你是不是有點……不太喜歡我？」

　　相澤消太看了他一眼，又馬上撇開視線，「作為市民，我當然很感謝你；但作為出久的朋友，你實在是個糟糕的老師。」

　　唉呀呀……

　　「你還真是看重綠谷少年啊。」

　　相澤消太抿了抿唇，看著綠谷出久的眼神十分溫柔。

　　「他是我看著長大的，跟親弟弟差不多。」

　　雖然現在比那還要多出了不少就是了。

33

　　在綠谷出久要去雄英的第一天，相澤消太早早就拜訪了綠谷家。

　　他知道以這對親子的性格，這種時候一定會手忙腳亂。

　　果不其然，他用綠谷引子給的備用鑰匙開了門後，就看見對方圍著綠谷出久不斷確認東西有沒有帶齊，搞得本來就很緊張的綠谷出久更不知所措了。

　　「綠谷阿姨、出久，打擾了。」

　　「消、消太哥！」

　　「啊，消太怎麼來啦！快坐著，阿姨去給你倒杯茶──」

　　「不用了，綠谷阿姨。」他指著客廳的時鐘，淡淡地說，「還有點時間，你們不用那麼緊張，慢慢來就好。」

　　然後他走到綠谷出久面前，神色變得更加柔和。

　　「領帶。」

　　「咦……啊！消太哥！」

　　相澤消太把他打得亂七八糟的領帶解了開來，重新再打了一次，沒多久就讓他看起來更像樣了一些。

　　他拍了拍綠谷出久的肩，「別緊張，我陪你去學校。」

　　綠谷出久很快就被安撫了。

　　「嗯、嗯……」

　　綠谷引子此時也鎮定了不少，笑著對相澤消太說：「消太真的很成熟呢，看到你就覺得安心了。」

　　「……我再怎麼說也是個職業英雄，這是應該的。」

　　本來想說「我再怎麼說也是個大人」，但綠谷引子的年紀可比他還要大一些，這麼說實在有點失禮。

　　「好了嗎？差不多該走了。」他又看向綠谷出久。

　　「啊！好的！」

　　看他們兩個一下就走到了玄關，綠谷引子也跟了過去，笑道：「出久，你今天很帥哦！」

　　綠谷出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

　　相澤消太也有點欣慰，他讓綠谷出久先出門，才轉頭向綠谷引子道別，沒想到卻被叫住了。

　　「消太，等你陪出久去雄英回來後……能先來找阿姨一下嗎？」綠谷引子的神情依然溫和，「阿姨想跟你聊聊。」

　　相澤消太有些訝異地挑起眉，但還是馬上點頭答應了。

　　陪著綠谷出久坐上電車後，他都在想綠谷引子找他會有什麼事。

　　多半跟綠谷出久有關吧。

　　電車上很多人，他把綠谷出久護在角落，稍微低頭就能看見對方毛絨絨的頭頂，這讓他忍不住又勾起嘴角。

　　這時綠谷出久剛好抬起頭，就看到了他帶著寵溺的微笑。

　　相澤消太看著他的表情總是很溫柔，像這樣的笑容他小時候也看過不少次了，但現在看到的感覺卻十分不同。

　　他連忙低下頭，感覺自己的臉一定紅了。

　　他想到歐爾麥特曾打趣他的那些話，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怕自己碎碎唸的習慣會害他不小心把不該說的話給說出口。

　　像是他……喜歡相澤消太的話。

34

　　因為雄英的戒備很森嚴，相澤消太只把綠谷出久送到校門口，就向對方道別了。

　　他看著對方確實走進去後才離開，隱約感覺得到經過的學生刺在他身上的視線，讓他微皺起眉。

　　果然還是很不喜歡被人這樣盯著看。

　　回到家後，他依約先按了綠谷家的電鈴。早上是因為擔心那種情況下兩人會聽不見電鈴聲，他才直接開門進去的，現在還這麼做的話恐怕不太好。

　　「消太，你回來了，快坐下。」

　　相澤消太坐在餐桌旁，看綠谷引子給他端了茶過來，又在內心思考對方是為了什麼事找他。

　　「阿姨好像從來沒有像這樣跟你坐下來聊天呢。」

　　綠谷引子在對面坐下後，這麼對他說。

　　「消太你從以前開始就幫了我們家那麼多，尤其還那麼照顧出久，在你們家出事的時候我卻一直沒有幫上忙，實在是很過意不去。」

　　相澤消太發現他想錯了，綠谷引子會找他談話，不是為了綠谷出久。

　　「……別這麼說，當時我沒有打聲招呼就搬走也有點說不過去。」

　　「怎麼會呢，阿姨能了解你的心情。」綠谷引子微笑著說，「你在我眼裡跟出久一樣，就是個孩子而已，就算你很成熟可靠，也是可以依賴一下長輩的；或許阿姨不能幫上你很多忙，但至少別什麼都自己承擔，阿姨也很擔心你呀。」

　　相澤消太握緊拳頭，臉色也不再那麼淡然。

　　他對綠谷引子的印象，就只是「相熟的長輩」而已，他不喜歡讓父母為他擔心、當然也不會讓鄰居的長輩為他擔憂。

　　但面對「真切的關懷」時，他說什麼也不能敷衍應付。

　　「謝謝阿姨的擔心。」他也勾起唇，「其實出久也一直很關照我，我受他照顧還比較多。」

　　說到兒子，綠谷引子眼眶就有點泛淚了，「真的……很感謝你把那孩子看得那麼重要，一直以來都那麼照顧他，出久這孩子以後也拜託你了。」

　　相澤消太垂下眼。

　　「這是我該做的。」

　　綠谷引子又關心了他的工作，雖然他說了對方也聽不太懂，但他還是認真回覆了對方的關心，也和對方討論了一下綠谷出久「突然覺醒」的個性。

　　婉拒了一起吃午餐的邀請後，他便回到了自己家裡。

　　他看得出來，綠谷家的這兩人都無比信賴他，因為他一直以來的關照也好、他總是沉著穩重的形象也好，他在這兩人心目中恐怕都是一種無比高大的形象。

　　但其實他對這樣的信賴感到很心虛。

　　他覺得他對不起綠谷引子的關心、對不起綠谷出久的信任。

　　聽到震動聲後，他拿出手機，看到綠谷出久向他報告開學第一天的感想，看上去對方已經交到朋友了。

　　他很快地回了訊息，退出訊息介面後，看著對方的大頭貼沉默了。

　　他記得對方國中的時候是用歐爾麥特的照片當頭貼的，不知何時變成了他和對方的合照。

　　嚴格來說也不太算是合照。

　　那張照片，好像是某一次訓練結束後，對方拿著手機作勢要自拍，結果把他也拍了進去；被他發現後，對方還撒嬌說想收藏。

　　就只是這樣一件事，讓他內心竊喜了很久。

　　他握緊手機，把它按在心口處，還記得綠谷出久躺在他懷裡時、那份把他的心給找回來了的溫暖。

　　──他對不起綠谷引子的關心、對不起綠谷出久的信任。

　　他對原本應該是「弟弟」的人，有了別樣的愛意。

35

　　在雄英的第一天，綠谷出久顯然過得很愉快，回到家後還特別跑到相澤消太家去聊今天的事。

　　「消太哥，你知道我今天看到了誰嗎？」綠谷出久興奮地說，「是麥克哥哥耶！」

　　相澤消太挑了下眉。

　　他是知道對方回雄英教書的事，當時在想雄英的入學考試很亂來的時候，他也是第一個想到對方多半也是那亂來的老師之一。

　　「他有跟你打招呼？」

　　「──有啊！他說入學考的時候本來他要去當司儀的，結果臨時有事沒去成，要不是這樣我那天就能看到他了。」

　　……那個白痴。

　　相澤消太黑著臉聽綠谷出久說麥克的事，後者感覺得出他臉色不太好，但又問不出來，於是便擔憂地看著他。

　　「……沒事，現在也有點晚了，你先回家吃飯吧。」

　　「消太哥也一起來啊！」綠谷出久笑道，「我媽一直很想請你來家裡吃飯，但你每次都不來。」

　　相澤消太搖搖頭，「我差不多該去巡邏了。」

　　他的巡邏範圍總是在高處，不容易被人察覺到的地方，雖然能清楚地看見地面上的情況、也解決過不少事件，卻難以受到關注。

　　「唔……」綠谷出久露出有些失落的表情，「那……那你晚點要吃飯喔。」

　　事實上他早就丟掉吃晚餐的習慣了，但看著綠谷出久的表情，他還是點了頭。

　　待對方離開後，他便開始做出門的準備，順便打了通電話給麥克。

　　「喂──Eraser！你還記得我這個朋友啊！你知道嗎我今天遇到小出久了，他真的長大了欸，以前小小軟軟的──啊這個不是重點。人家小出久都還記得要跟我打招呼，你根本完全忘記我了嘛！」

　　相澤消太被吵得頭有點痛。

　　「你今天是不是當著出久同學的面跟他打招呼了？還很親暱？」

　　「親暱也還好啦，跟他打招呼怎麼了嗎？哦──等等，你不會是吃醋了吧消太哥哥～」

　　「吃你個頭，你是白痴嗎！」相澤消太忍不住大聲了點，「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老師、他是學生？迫不及待地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們認識有好處嗎？你有沒有想過其他同學會怎麼想他？」

　　麥克安靜了幾秒。

　　「你……你想太多了啦。」

　　「我這才是合理的想法。」他冷冷地說，「出久是有實力的，但你現在表明了跟他很熟的樣子，難免不會有人在背後中傷他。那群小鬼可能不敢跟你說什麼，但你想過出久的立場嗎？」

　　麥克在內心嘆了口氣。他很久沒聽到對方那麼生氣的語氣了，果然是個有弟弟沒朋友的傢伙啊。

　　「好好好，是我錯了、我想得太少，別生氣了啦。」

　　「你現在認錯有什麼用。」相澤消太的語氣舒緩了一點，「以後做事前想清楚，你都幾歲了？」

　　「嘖嘖，有你這樣的哥哥在，真不知道要不要羨慕小出久啊……」

　　「這個稱呼也是，給我改掉。」相澤消太又不悅了起來，「給我稱呼姓，不然就全名，有點老師的自覺好嗎？」

　　「誒──」麥克的聲音聽起來很受打擊，「你也管太多了吧，要不要考慮也來當老師好了？」

　　「沒興趣。」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準備出門。

　　開玩笑嗎？當英雄就夠忙了，要是去當老師，他根本不會有時間陪綠谷出久。

　　他欠了對方兩年，只想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好好彌補。

36

　　結果綠谷出久在剛進雄英的第一個禮拜就多災多難。

　　先是在第二天的戰鬥訓練對上了爆豪勝己、又把自己搞到重傷，還因此讓兩人對彼此的感覺更加複雜了。

　　看著爆豪勝己離開的背影時，他很想向對方好好解釋，他沒有要欺騙對方的意思、也不曾對他懷有惡意，但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

　　後來第三天又遇上了敵聯盟，導致兩個老師重傷、綠谷出久又一次進了保健室，連歐爾麥特也受傷了，事情鬧得很大。

　　相澤消太實在不想再看到對方受傷了，但他也知道對方一直很努力地想控制，這並不是對方的錯。

　　不過撇除這些，兩人的關係也有了點微妙的變化。

　　一切起源於某天晚上，相澤消太正要回自己的管轄區巡邏的時候。

　　他剛打開家門，就發現綠谷出久站在外面，看到他還露出很驚慌的表情，不知道站在這裡多久了。

　　……不會又是找他去吃飯的吧？

　　「怎麼不按電鈴？」

　　「啊……那個……」綠谷出久抿了抿唇，躊躇了一下後便用視死如歸的氣勢把手裡的東西塞了過來，「這個給你！」

　　他手裡的是一個飯盒，似乎是考慮到他的風格，還用黑色的便當袋裝著。

　　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疑似手作便當的東西，相澤消太整個人定在了原地，用遲疑的目光看著眼前的人。

　　「這……是綠谷阿姨做的嗎……？」

　　「──唔！」綠谷出久低下了頭，用力點了點，「對！是我媽做的！請消太哥一定要吃！」說完就跑回家了。

　　……怎麼看都不像是綠谷引子做的。

　　看著手中的便當袋，他拉了下纏在脖子上的布條，總覺得呼吸有點不順暢。

　　他很想把這當作是對方單純擔心他的健康才做的，但看對方的反應……怎麼看都很像……

　　……算了，別亂想了。

　　他踩著公寓的護欄往電線桿上踏，手上多了一個東西讓他有點不習慣，但更不習慣的是臉上消不去的熱意。

　　一路這麼趕到管轄區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他在某棟大樓的屋頂上停下，找個地方坐了下來，打開了手中的便當袋。

　　飯盒上還有一張紙條，寫著「今天工作也要加油！」，完全是綠谷出久的字跡和語氣。

　　他打開飯盒，菜色很齊全，而且還都是他偏好的口味。他嚐了一口，有點訝異那個從沒下過廚的孩子居然能做得這麼好。

　　不會是這陣子一直在練習吧……？

　　想到這裡，他感覺腦子好像亂成了一團；自己的心意和綠谷出久的心意，難道會是相同的嗎？

　　怎麼可能──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像他這種頹廢的大叔樣，就算以前會對他有點憧憬，現在也消散得差不多了吧？

　　更何況對方現在進了雄英，眼界應該更寬了，有那麼多優秀的未來英雄……

　　相澤消太懷著複雜的心情吃完了這頓飯，看著那張紙條，然後默默把它收進其中一個腰包中。

　　──好了，工作吧。

37

　　從那次以後，綠谷出久就開始了每晚的便當攻擊。

　　對方做飯還不太熟練，菜色變化不大，但相澤消太對吃飯並沒有太多要求，對此倒是沒什麼意見──更何況這還是綠谷出久做的。

　　然後某次綠谷出久拿回對方洗好的飯盒後，從便當袋裡發現了一個歐爾麥特的限量公仔。

　　相澤消太常來他房間，很清楚他的收藏少了哪些。

　　綠谷出久很難想像對方去買歐爾麥特周邊的樣子，但從那以後像這樣的回饋便成了常態。

　　這樣的互動讓綠谷出久飄飄然了起來。

　　雖然滿腦子都是相澤消太的事，但隨著體育祭的接近，訓練的節奏也加快了，他還是把心思先放在了這上面。

　　「我會去看的，好好加油吧。」

　　有了相澤消太的這句話，讓綠谷出久又是緊張又是期待。

　　不過結果他沒能拿到名次，而且還讓在場的職業英雄們對他的個性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這讓他一直很耿耿於懷。

　　相澤消太趕在歐爾麥特之前來到臨時保健所，讓治療女郎也嚇了一跳。

　　「哎呀……總覺得你好像有點眼熟……」

　　「……六年前我受了重傷，那次多虧了您出手幫忙。」相澤消太當然還記得對方，便先向她低頭道謝。

　　這下對方想起來了，「就是那個一直勉強自己的笨蛋啊。你和這孩子認識嗎？他該不會是跟你學的吧……真是的！你知道他從開學起受了多少次傷嗎？」

　　相澤消太沒有辯駁，很認真地說：「您教訓得是。」

　　他道歉的態度這麼好，治療女郎反而說不下去，還好這時歐爾麥特也趕來了，於是又把他教訓了一頓，這時相澤消太就在床邊看著昏迷中的綠谷出久。

　　「……消太哥……」

　　他睜開眼後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他。

　　「以後不許再這麼亂來了。」他沉聲道，「你……知道綠谷阿姨會有多擔心嗎？」

　　「唔……」綠谷出久低下了頭，「對不起……」

　　歐爾麥特看著他們兩個，本來想對綠谷出久說的話暫時先吞了回去，內心對某人的不坦率感到無奈。

　　──明明就是自己擔心得要命嘛，相澤小弟。

　　後來跟綠谷出久交代了一下事情後，1-A的學生們也來探望了，但沒多久就被說要做手術的治療女郎給趕了出去。

　　歐爾麥特為了不被懷疑身分而先離開了，相澤消太則是守在外面沒走，於是被綠谷出久的朋友們圍觀了。

　　「這位先生……難道是小久的爸爸嗎？」

　　……我才三十歲好嗎？

　　「我是他朋友。」他淡淡地回，「下一場比賽要開始了，你們先去看比較好吧。」

　　幾人這才一邊嘟囔著「綠谷同學有這麼成熟的朋友啊」一邊離開了，他突然覺得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是啊，他跟綠谷出久……還是差太多了。

38

　　體育祭結束後，便迎來了職場體驗；雖然只有七天，但也是綠谷出久自國中以後難得要和相澤消太分開。

　　相澤消太聽說在這段期間照顧綠谷出久的職業英雄是歐爾麥特的老師，倒是比較沒有那麼擔心了。

　　他也需要和對方分開一小段時間想一想……雖然一星期不知道夠不夠。

　　但他發現自己真的很難控制和綠谷出久的距離，每當收到對方元氣滿滿的簡訊、接到電話聽見那端熟悉的聲音，他都會難以克制地湧上喜悅的感受，心裡某個一直空蕩蕩的地方好像被填滿了。

　　太近，他控制不住自己；太遠，會傷害到綠谷出久。

　　他陷入了這樣的苦惱中。

　　某天晚上巡邏時，他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在震動，心想綠谷出久不久前說要去澀谷，現在應該還在新幹線上吧，於是拿出了手機。

　　這一看卻讓他湧上不好的感覺。

　　綠谷出久的訊息一個字也沒有，只有一個定位資訊。

　　他從來沒發過這樣的訊息，身為職業英雄的直覺馬上促使他行動了起來，在一邊往定位的位置行進的過程中也試圖聯絡在那附近的職業英雄，結果得到了意想不到的資訊──敵聯盟製造的改造人「腦無」大量出現在了保須市。

　　這不會是巧合。

　　那附近的職英都在應戰，他只能先把那個位置的資訊告知一下，自己先趕到那個地方。

　　但他趕到的時候，雄英的三個學生和英雄殺手的對戰已經暫告了一段落。

　　「消、消太哥！」

　　剛被格蘭特里諾教訓過的綠谷出久有點忐忑，但他只是上前接下了揹他的工作，淡淡地說：「抱歉。」

　　「……咦？」

　　「沒能及時趕到。」

　　綠谷出久一愣，抱著他的手緊了緊，但又吃痛地發出「嘶」的聲音，他便連忙要對方別亂動。

　　「我才要說抱歉……消太哥的巡邏地點那麼遠，我還是傳訊息給你了……」綠谷出久把臉埋在了他的頸窩，「群發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想發給你……」

　　相澤消太垂下眼。

　　──慢一點……不要跳那麼快啊，混蛋。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狠狠栽在這個小鬼的手裡了。

39

　　「你進雄英後還真是多災多難啊。」

　　綠谷出久一出院就被相澤消太接回了家裡，在被綠谷引子擔心地轟炸後又被相澤消太領回房間冷著臉唸了一頓。

　　他知道自己讓對方擔心了，低下頭不敢回話。

　　然後就被抱在了懷裡。

　　「……我知道這不能怪你，但以後拜託小心一點。我……」

　　相澤消太的語氣與平常不太一樣，這讓綠谷出久心跳加快了不少，內心也期盼著對方接下來的話。

　　「……我真的很擔心，你知道嗎？」

　　他久違地又感覺到了淚意。

　　他已經盡可能地在忍耐，想哭的時候總是逼迫自己忍耐下來，但相澤消太的懷抱太溫暖、他的那句話太過溫柔，讓他忍耐不了。

　　「消太哥──」

　　相澤消太沒有說「怎麼又哭了」之類的話，只是輕輕拍撫他的背，無聲地安撫著他的情緒。

　　他早就發現了，相澤消太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

　　無論以前還是現在，這一點都沒有改變。

　　哭完後，綠谷出久感覺很羞恥，鴕鳥般埋在對方懷裡不肯出來；相澤消太也沒有反感的樣子，任他逃避現實。

　　他突然發現現在的氣氛很好。

　　要……要告白嗎？這個時候？綠谷出久緊張到不行，下意識緊抓住了相澤消太的衣服。

　　「怎麼了？」

　　他猛地推開了對方。

　　相澤消太對他突然的行動感到訝異，尤其是看到對方通紅的臉時，心裡隱約有了某個猜測。

　　「消、消太哥……」

　　他應該要阻止他。

　　相澤消太心裡是這麼想的，但卻什麼也沒說。

　　「消太哥……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雖然很努力鼓起勇氣了，但綠谷出久還是沒辦法直接告白，只能先間接地向對方試探。

　　這時，綠谷引子敲了門，「出久、消太，吃飯囉。」

　　啊……難得的機會……綠谷出久感到很洩氣。

　　看他像是被抽乾水的小苗一樣垂頭喪氣，相澤消太覺得有點好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有。」

　　「──咦？！」綠谷出久抬起頭來，一臉震驚。

　　「我說我有。」相澤消太看著他，眼裡的溫柔一直沒有改變，「喜歡的人。」

　　在綠谷出久怔愣的時候，他便走出了房間。

40

　　那天吃完飯後，相澤消太就先離開了，綠谷出久也沒能再細問。

　　他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但相澤消太在對他說那番話時的表情，讓他有種感覺，好像……對方喜歡的人就是自己。

　　「啊啊啊──怎麼可能呢！」

　　他在床上滾了一圈，抓著頭髮碎碎唸起來。

　　「消太哥當上職業英雄後一直不怎麼出風頭，但那不代表他就不會認識其他人……不管怎麼說，他會喜歡我什麼的──完全不敢想！」

　　但對方的態度，卻讓他沒有那種「失戀了」的感覺。

　　到底是怎麼回事？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

　　綠谷出久苦思了一晚，最後失眠了。

　　隔天來到學校後，大家都對他們遭遇英雄殺手的事表達了慰問，還以為綠谷出久是因為斯坦因太可怕了才被嚇到失眠。

　　但在好友麗日御茶子的關心下，思索許久還是沒有結論的綠谷出久決定要集思廣益一下。

　　「什麼──？！」

　　麗日御茶子和飯田天哉一同驚叫出聲，連轟焦凍也驚訝地瞪大眼，但在綠谷出久緊張的示意下還是安靜了一下，免得被全班注目。

　　「小久你居然有喜歡的人了？什麼時候！」麗日御茶子盡力壓低了聲音。

　　「這個人……你們不認識啦。」綠谷出久覺得自己臉又紅了，「事實上我昨天本來想告白的，但後來還是沒鼓起勇氣……」

　　「居然已經進展到想告白了啊。」飯田天哉認真地分析好友的性格，「感覺你應該喜歡對方很久了吧。」

　　綠谷出久窘迫地點頭，「其實我們認識很久了……」

　　「日久生情嗎？」轟焦凍點了點頭，「只要對象不是爆豪，感覺很有機會。」

　　「為什麼先想到男生去啊，轟同學……」飯田天哉無奈地吐槽了一句，「不過確實啊，如果是像爆豪同學那種類型的人，應該就很難了。」

　　「當、當然不是小勝啦！」發現連麗日御茶子都露出了同情的表情，綠谷出久不得不快點澄清，「他一直都對我很好，不過是……」

　　「他？」轟焦凍找到了重點。

　　「啊啊……」綠谷出久簡直想把自己埋起來了，「對、對啦……我喜歡的那個人是男的……」

　　麗日御茶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的小久，我們支持你！」

　　「雖然很驚訝，但既然是綠谷同學喜歡的人，一定也是很好的人吧。」飯田天哉也表達了支持，「那麼說回剛才的部分，你在煩惱的是告白的事嗎？」

　　綠谷出久把昨天的情形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感覺，很有機會啊小久！」麗日御茶子握緊拳頭，「聽起來他也對你有感覺，快點乘勝追擊吧！」

　　「還是有可能是會錯意，在那種氣氛下很容易搞錯的。」轟焦凍倒是比較謹慎些，「需要再確認。」

　　「我也覺得要再確認。」飯田天哉點了點頭，「搞錯了就糟糕了。」

　　「那……要怎麼辦？」

　　隨著這個問句，三人又一同露出了認真的表情。

41

　　綠谷出久的筆記本首次記錄了跟英雄和課業無關的東西。

　　把三個好友的意見整理在一起、又刪去了一些不太適合的點子後，他得到了不少自己一定不會想到的方法。

　　畢竟是戀愛方面的事……他實在不在行啊……

　　不過，真的沒問題嗎……？

　　首先是飯田天哉的提議：既然綠谷出久本人不確定對方的心上人是誰，可以向對方身邊的其他好友確認看看。

　　說到對方的好友，他也只知道麥克一個，於是便在午休時間去找了對方。

　　「啊──？！Eraser有喜歡的人？！」

　　沒想到麥克比他還驚訝，喊得整間辦公室的老師都朝這裡看了過來，他只好連忙要對方降低音量。

　　「……真的假的啊？老實說，學生時期他存在感就很薄弱，少數有女生找他講話也都冷冷淡淡的，我還以為他是性冷感咧。」麥克依他的要求低聲談論道。

　　……看來這裡不會有線索了啊。綠谷出久默默在心裡嘆了口氣。

　　「那好吧，打擾……」

　　「不過老實說啊。」麥克突然又神神秘秘地湊了過來，「以前在事務所的時候，他只要有事留比較晚，都會偷偷摸摸地跑出去打電話，我問是誰他也不告訴我，那時候我就隱約覺得有詐了！」

　　……那是……綠谷出久臉紅了。

　　他以前晚上一定要跟相澤消太講電話才願意去睡覺，所以對方晚上只要有事都會先打給他告知──麥克說的多半是他。

　　但看麥克誤會成這樣，他實在無法澄清，只好灰溜溜地跑了。

　　然後是轟焦凍的提議：逐一排查。既然綠谷出久和對方關係很好，應該能夠打聽到對方平常的行程，從而得知對方口中的「心上人」究竟是誰。

　　如果都查不到的話，很有可能就是綠谷出久自己了，但也不能排除對方可能藏得比較好的可能性……

　　他放學回家後都會去相澤消太家裡，待到八點左右差不多就是對方要出門巡邏的時間，而且對方工作期間還會回他的訊息，感覺上不像有在跟誰見面；對方深夜回家後還會傳訊息跟他說一聲，那種時間也很難再去見誰。

　　這麼一看……比較可疑的就是他在學校的這段時間了。

　　不過就對方的說法，白天的時候對方幾乎都在家裡睡覺，有時候還會因為職務呼叫而外出──當然這些對方都會向他告知。

　　這麼一想，綠谷出久才發現，自己對相澤消太的行程完全瞭如指掌，而且還是對方自願讓他知道的。

　　……怎麼回事？難道對方喜歡的人，真的是……

　　想到這裡，他不得不先暫停思考，免得他把一切想得太樂觀，要是想錯了就不是糗能形容的了。

　　但他的朋友們並不這麼認為。

　　「這不是很有可能嗎，小久！」

　　麗日御茶子這麼一說，轟焦凍和飯田天哉也同意了。經過這樣的簡單查證，綠谷出久的確最有可能是對方的心上人。

　　「既然這樣，就用我的計劃主動出擊吧！」

　　想到麗日御茶子提出的計劃，他還是有點擔心，「這……這樣好嗎？總覺得好像有點太親密了……」

　　「小久你不是說如果查證結果很有可能的話就試試看嗎？」麗日御茶子鼓起臉頰，用力拍了拍他的背打氣，「對自己有自信一點！」

　　於是現在他便提著從超市買回來的食材站在相澤消太家門口，緊張地吞了口唾沫，從口袋裡拿出對方給他的備用鑰匙。

　　──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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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靈感來源於烏龍派出所的某一集（對不起忘記集數了），但我相信有看的人一定都知道的（？）

42

　　麗日御茶子的提議，就是時下很流行的「送上門的老婆」計劃。

　　主動來到對方家裡，幫對方打掃、做飯，這樣的攻略對於對自己有好感的男人一定能夠秒殺。這是對方的說法。

　　很湊巧的是相澤消太這天剛好在下午的時候被附近轄區的英雄叫去幫忙了，估計要兩三個小時後才會回來，這是他的好機會。

　　綠谷出久先把自己買來的食材冰進冰箱裡，把燉湯的材料拿出來，照著綠谷引子教的方法把湯燉上，然後就去做家事了。

　　相澤消太的家裡其實並不亂，他也不太敢亂動對方的東西，於是只是擦擦桌子掃掃地的程度。

　　──消太哥回來看到我……會嚇一跳吧？

　　會……高興嗎？

　　綠谷出久心裡還是很擔心，但既然都決定要做了，就沒有中途退出的道理，於是他在打掃完後便馬上又回到了廚房。

　　相澤消太平常顯然沒有在使用廚房，他在燉湯前還擦洗了一下流理台，正式開始做事時才流暢不少。畢竟對方家和自己家的格局差不多。

　　差不多一切就緒後，他正要把菜端上桌，就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出久？是你嗎？」

　　綠谷出久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喉嚨了，端菜的手差點一個不穩把盤子摔在地板上，連回話都做不到。

　　他聽見有人走來廚房的腳步聲。

　　繼續逃避不是辦法，他用盡力氣緩緩轉頭，給身後的人一個非常不自然的微笑。

　　「消、消太哥……歡迎回來……」

　　相澤消太看了他半晌，他很難從對方的表情中讀到什麼，只能紅著臉低下頭，然後看著自己的媽媽型圍裙發呆。

　　這時，對方小心翼翼地繞過他手中的盤子，抱住了他的腰。

　　「我回來了。」

　　綠谷出久突然有一種錯覺，他感覺自己好像已經跟相澤消太同居了好幾年，而這只是他們的日常招呼。

　　「消……消太哥……」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叫對方的名字，相澤消太看著他，好像在思考什麼，然後把他手上的盤子放回了流理台上。

　　他正對對方的行為感到奇怪，後腦杓就被一隻大手按住，而相澤消太的臉也朝他湊了過來──

　　──他吻了他。

　　綠谷出久很慶幸對方還想到要把盤子拿開，不然他現在一定會摔了它。

　　他緊抓著相澤消太的衣服，仰起頭讓對方親吻，驚喜到眼淚又流了出來，順著臉頰滑落到地上。

　　行動永遠是勝於言語的，現在綠谷出久對對方的心意已經毫不懷疑。

　　在他們分開之時，相澤消太笑了出來，抹去他臉上的淚水。

　　「怎麼又哭了？」

　　他的回應是撲上去緊緊抱住了眼前這個溫柔的男人。

43

　　送上門的老婆計劃……成功了。

　　雖然把自己定位在「老婆」的位置上好像怪怪的，但綠谷出久現在腦中一片空白；看著相澤消太坐在他面前吃飯，總覺得今天的一切都很奇妙。

　　「你很緊張嗎？」

　　相澤消太突然的開口讓他整個人都抖了一下，然後就發現對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還夾菜在他碗裡。

　　「快吃飯，有什麼事吃完再說。」

　　他連忙點頭應是。

　　吃飽飯後，相澤消太堅持接下了洗碗的工作，他只好端坐在沙發上，看著對方的背影發呆。

　　總覺得好沒有真實感……

　　「誰教你做這種事的？」

　　「啊？」綠谷出久愣了下，才意識到相澤消太剛才問了什麼，「這個……這是……呃……」說不出口啊！

　　他說不出自己因為戀愛煩惱尋求朋友的建議，然後一群高中生的小鬼合力想出了這種點子攻陷對方！

　　「……難道是麥克？」

　　他好像感覺到對方的語氣冷了下來。

　　「不、不、不是！」他連忙否認，「是學校的幾個朋友……」

　　這時，相澤消太也把碗洗完了，擦了擦手後便走來了客廳，然後就看見綠谷出久紅著臉、恨不得把自己埋進手裡的靠枕的模樣。

　　「我猜猜看。」他一邊走去玄關一邊說話，走回客廳後發現對方還沒抬起頭，頓覺有點好笑，「麗日御茶子、飯田天哉、蛙吹梅雨……是嗎？從體育祭看得出來你們關係很好。這個點子應該是女生想出來的吧？」

　　幾乎都猜中了！除了蛙吹梅雨不小心中槍、轟焦凍沒猜出來外都猜對了！

　　綠谷出久緩緩從靠枕裡抬起頭，卻發現相澤消太不知何時蹲在他面前，一隻手還放在身後。

　　「消太哥……」

　　「出久。」他把放在身後的手和手裡的東西都遞到綠谷出久眼前，「我比你大了十四歲，看起來也跟朝氣蓬勃的你不相配，這樣你也願意喜歡我嗎？」

　　他手上的是一束花，與放在父母墓前的百合花完全不同，是小小的白花和藍花混合的花束，看起來單純漂亮。

　　「這……」

　　他想到對方在回家後沒有馬上進門，難道是那時把花放在玄關了？剛才趁他不敢抬頭的時候去拿的嗎……

　　他看著相澤消太的臉，突然意識到對方今天也打算和他告白。

　　想著對方剛才的話，他不禁想對方一直以來內心有多掙扎，又是抱著什麼心情買了這束花的。

　　他對綠谷出久的喜歡，遠超過了對自身的「不自信」。

　　綠谷出久伸出顫抖的手接下了那束花，看著眼前的人，突然感覺好像能從那平靜的雙眼中讀到名為「緊張」的情緒。

　　他不會去說好聽話，他知道相澤消太不需要。

　　他要說的，只有一句──

　　「我最喜歡你了，消太哥。」

　　下一秒，他連同手裡的花束都被擁入溫暖的懷抱。

44

　　「成功了？！」

　　「嗯、嗯……」綠谷出久完全不敢抬頭，「麗、麗日同學，妳小聲一點……」

　　「啊，對不起……」麗日御茶子吐了吐舌頭，隨後又露出燦爛的笑容說：「恭喜你了，小久。」

　　「恭喜你，綠谷同學！」飯田天哉也連忙道。

　　轟焦凍也笑了笑，「恭喜。」

　　「謝謝……」綠谷出久一想到那天的事還是很不敢相信，「我真的完全沒想過他也會喜歡我……」

　　「這也不奇怪啊，小久那麼可愛。」麗日御茶子笑道。

　　「誒……」可愛拿來形容他沒問題嗎？綠谷出久陷入了不知道要不要反駁的混亂情緒中。

　　「而且還送了花，感覺是個浪漫的人啊。」飯田天哉沉吟道。

　　「是什麼花？」轟焦凍好奇地問。

　　「我也不太清楚……」綠谷出久從手機找出照片，「是這個……」

　　「──滿天星啊！」麗日御茶子雙眼好像發出了刺眼的光，「是近期很受歡迎的告白花束呢！尤其是送暗戀許久的人很適合喔！」

　　暗戀許久……

　　綠谷出久覺得自己臉又紅了。

　　他在這裡接受朋友們的祝賀時，在另一邊，相澤消太也迎來了自己友人一直以來都讓他很煩躁的「連番逼問」──

　　「Eraser！喂！聽說你有喜歡的人了，是真的嗎？！是不是你在事務所的時候就喜歡了！你怎麼能什麼都不告訴我！」

　　相澤消太按著額際的青筋掛了電話。

　　「說過多少次了……跟我講話的時候別用上個性！」

　　麥克好像也發現了相澤消太被他吵到不想接電話，於是他改為傳訊息。

　　──快說嘛！到底是誰啊！

　　──我認不認識？！

　　──Eraserrrrrrrrrrrrrr────

　　……可以封鎖嗎？

　　看著手機螢幕上一直不斷冒出來的新訊息，相澤消太不知道第幾次陷入了是否要將好友拉黑的思考中。

45

　　日子就這樣踏入了不知道算不算有改變的階段。

　　兩人的聯絡頻率和見面頻率還是跟以前一樣──應該是說平常頻率就很高了，沒有再往上提升的空間了。

　　只是……親密接觸的頻率開始上升了。

　　鬆開緊抱著相澤消太的手時，綠谷出久還覺得頭有點暈呼呼的，好在對方也知道這一點，還是稍微環住了他，沒有讓他躺在地上。

　　「還好嗎？」

　　綠谷出久看向說著這句話的對方──你這是在笑吧！太過分了！

　　「消……消太哥！」他掩住臉，無力地說：「怎麼可以笑我……我以前……又沒有過……」

　　「我也沒有。」

　　聞言，綠谷出久抬起頭，一臉震驚。

　　「……你這幾年是怎麼看我的啊？」相澤消太有點無奈，「我看起來像是談過戀愛的樣子嗎？」

　　「唔……因、因為……」綠谷出久連忙解釋，「消太哥那麼帥氣……親吻的時候看起來……也很熟練的樣子……」

　　──那是你沒注意到我抱著你的時候在發抖啊。

　　相澤消太打死也不會說出實話。

　　「其實沒有那麼困難。」他輕輕撥開綠谷出久有點汗濕的劉海，微勾起嘴角，「多練習幾次就好了。要嗎？」

　　──太、太犯規了……！

　　綠谷出久沒有回答，而是紅著臉直接又親了上去。

　　相澤消太常常會被他的主動嚇一跳，但他並不討厭對方總是一邊害羞一邊做出更進一步的動作的模樣。

　　因為實在是太可愛了。

　　可愛到好幾次他都差點控制不住，對眼前的人做出更多越矩的行為。

　　──這孩子……還未成年啊。

　　只要一想到這一點，他就沒辦法完全放心地和綠谷出久相處。他得要控制住自己，用盡全力不去傷害對方。

　　就算綠谷出久真的向他要求，他也不會做。

　　不過看這小鬼連接吻都還會臉紅成這樣，甚至有時候還會被他吻到哭出來的樣子，應該暫時是不用想到那麼遠。

　　他看著對方把臉埋進他懷裡磨蹭，雙手也抱得很緊，忍不住憐惜地回擁，低頭吻了下那毛絨絨的頭頂。

　　他從小看到大的小鬼……總是朝著他直衝過來、就算被他擋下也不願離開的笨蛋，把他的心防從突破到融化、到現在為了他而包覆成了他的形狀──

　　──是他的軟肋，也是他的動力。

46

　　綠谷出久覺得自己的人生大概已經到達了巔峰期。

　　能在自己的理想學校就讀、交到了許多朋友、還成功和最喜歡的人在一起，好像已經沒有什麼好不滿足的了。

　　大概，吧……

　　事實上，他們交往的事還沒有跟綠谷引子提起過。

　　綠谷出久覺得，對方可能會覺得有點難接受，而相澤消太也認同這個說法，說想等綠谷出久畢業後再去向對方打招呼。

　　但……隱瞞這麼久是不是不太好呢？

　　「原來你們的年齡差這麼多嗎？那的確是很難向家長坦白啊……」

　　午休的食堂內人滿為患，而這一桌都是綠谷出久知情的幾個好友，一聽說對方的煩惱後又跟著出謀劃策起來。

　　感覺好像變成某種固定班底了……綠谷出久忍不住想。

　　「如果是我爸媽的話，一定也會很擔心的。」麗日御茶子也有點苦惱起來，「啊，不過我當然相信小久你們的真心！」

　　「父母那關嗎……」轟焦凍雙手環胸，「不管怎麼說，這是你的人生，想跟什麼樣的人結婚也是你自己的意願最重要吧。」

　　結……結婚？

　　「我……我們才剛交往呢，轟同學……」綠谷出久有點無力。

　　但是……到目前為止，他想結婚的對象的確也只有相澤消太一個而已。

　　──不對，現在想這個還太遠了！

　　「無論如何，想得到家人的支持是人之常情吧。」飯田天哉沉吟道，「聽綠谷同學的描述，綠谷阿姨應該是比較傳統的長輩，這關可能不好過。」

　　綠谷出久也這麼認為，他想相澤消太也有考量到這點吧。

　　「不過，小久的男朋友是個職業英雄，感覺是個很可靠的人吧，他應該已經為小久考慮到這些了才對。」麗日御茶子說。

　　飯田天哉也點點頭，「嗯，或許這方面就交給他會比較好？」

　　「……」綠谷出久搔了搔臉，「他也是這麼說的……但畢竟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我說什麼也沒辦法什麼都不做……」

　　幾人都沉默了下來。

　　「不過……」轟焦凍從蕎麥麵中抬起頭，「就像你剛才說的，你們才剛交往吧，如果現在就糾結在這種事上，只會讓兩人都很累。」

　　綠谷出久一愣。

　　「對呀！轟同學說的對！」麗日御茶子也恢復了活力，「既然你們現在還不打算向父母公開，那就先不要想了，好好享受戀愛嘛！」

　　「嗯，對方一定也是這麼想的。」飯田天哉推了下眼鏡。

　　……說的也是啊。

　　明明下定決心要和對方在一起了，怎麼能讓這些未來的憂慮影響現在的他們呢？既然遲早會遇到，不如先享受現在吧。

　　綠谷出久終於笑了出來，「謝謝你們，我現在覺得好多了。」

　　友人們也們露出開心的表情。

　　然而……

　　「話說回來……我們都還不知道小久的男朋友是誰呢。」

　　在麗日御茶子說出這句話後，正式點燃了新的問題──

　　「難道……會是你頭貼的那個人？看起來跟你年齡的確有差。」轟焦凍完全把自己的敏銳放錯了地方。

　　綠谷出久抽了抽嘴角，認真考慮起來──要不要賣男友呢？

47

　　「真的嗎？出久？你朋友要來家裡玩？」

　　綠谷引子一聽說綠谷出久要帶同學來家裡玩就開心得不得了，要知道對方除了爆豪勝己以外還沒帶別的同齡朋友來家裡過。

　　「嗯……有三個人，都是最近關係很好的朋友……媽妳應該也都在體育祭上看過他們了。」

　　於是這天假日，綠谷引子打起精神決定好好招待對方的朋友們，早早就到廚房去準備午飯了。

　　門鈴聲響起時，綠谷出久連忙去開門，果然看見了跟他約好的幾個好友。

　　「打擾了──」

　　「哎呀，你們來啦！」綠谷引子從廚房跑了出來，「快去坐，阿姨給你們倒飲料，喝果汁可以嗎？」

　　在綠谷引子去倒果汁的時候，四人也坐在了沙發上。

　　「綠谷阿姨看起來是個很溫柔的人呢，跟小久一樣。」

　　聽麗日御茶子這麼說，綠谷出久有點不好意思，「嗯……我媽一直很擔心我會交不到朋友，所以我才想邀你們來我家。」

　　「那……」飯田天哉壓低了聲音，「他今天會來嗎？」

　　顯然都很清楚對方口中的「他」是誰，綠谷出久一下就被三道毫不掩飾的目光給攻擊了。

　　──結果你們真的是為了這個來的啊！綠谷出久在內心落淚。

　　這時，綠谷引子端著托盤走了過來。

　　「出久，今天消太不會出門吧？」

　　「啊？嗯……」綠谷出久點了點頭，「他說今天沒有收到支援的通知，沒有意外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職業英雄是公務員的一種，每個禮拜休假兩天，相澤消太都會盡量排在假日，好陪綠谷出久。

　　「那我去找他來家裡吃飯吧，他總是一個人，也太孤單了。」

　　「唔……嗯。我去說就好了。」

　　事實上，自從他們交往以來，相澤消太就很少拒絕綠谷引子的邀請──說是不能不給岳母面子什麼的……

　　聞言，綠谷引子便又回到了廚房。

　　「難道那就是你的男朋友嗎？」轟焦凍語出驚人，「叫『消太』的那個人。」

　　──不要因為聽起來是男生的名字就覺得有嫌疑啦！綠谷出久覺得自己的臉現在一定紅透了。

　　「對……對啦……」

　　「什麼嘛，感覺綠谷阿姨對他好像也很好的樣子。」麗日御茶子好像放心了一點，「事情應該沒有我們想得那麼不樂觀。」

　　綠谷出久只是勉強地勾起嘴角，給相澤消太打了電話。

　　──他倒也希望事情能這麼順利……

48

　　掛掉電話後，相澤消太抓了抓頭，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

　　──又睡到這個時候了啊……

　　他緩緩爬起來，走到浴室洗漱，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本來打算這樣出門就好，但想了想後還是回去把鬍子刮了。

　　沒想到來到綠谷家後，會發現裡面比自己以為的還要熱鬧。

　　「……」

　　「咦！真的是小久頭貼上的人！不過怎麼覺得這個人好眼熟……」

　　「我也覺得……好像看過的樣子。」

　　「畢竟是職業英雄，是在電視上看過嗎？」轟焦凍這麼問，「不過除了綠谷的頭貼之外，我好像就沒有什麼印象了……」

　　相澤消太默默在綠谷出久身旁坐下。

　　「怎麼沒跟我說你有朋友來玩？」

　　「唔……」綠谷出久忍不住捂臉，「對不起，消太哥……其實他們……都知道你的事……」

　　聞言，相澤消太挑了下眉，又看向對面的三個小鬼。

　　「我叫相澤消太，請多指教。」他淡淡地說，「麗日和飯田，我們在體育祭的時候見過；至於轟，這是第一次碰面。」

　　「啊！」這下麗日御茶子想起來了，「原來是那個人啊！難怪有點印象！」

　　飯田天哉在一旁給轟焦凍解釋。

　　相澤消太看向綠谷出久，發現對方還在用那種擔心的眼神看他。

　　「我不介意。」他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頭，「別擔心，我沒有生氣。」

　　聞言，綠谷出久才放鬆下來，對相澤消太笑了下。

　　然而這時，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朋友都還在，便緩緩轉頭看了過去，果然接收到了幾道赤裸裸的目光。

　　……他沒臉見人了。

　　「雖然一開始覺得有點可怕……」麗日御茶子小聲地說，「但果然，看起來對小久很好的樣子呢。」

　　轟焦凍也點了點頭，「應該可以信任吧。」

　　飯田天哉也說：「祝你們兩位幸福。」

　　……喂喂，你們，為什麼一副娘家人的口吻，為什麼好像要嫁女兒一樣，為什麼可以把這種話說得那麼自然啦！

　　「你朋友也很擔心你啊。」

　　他抬頭看向相澤消太時，總感覺對方眼裡好像跟他一樣充滿了想吐槽的欲望。

　　總覺得……對消太哥真的很不好意思……

　　吃過午飯後，三人顯然還沒有滿足，把場地移駕到綠谷出久的臥室內，對他的收藏驚嘆了一番後又開始了搔擾友人男友的行為。

　　原本只是問一些他們之間的問題，什麼「對綠谷同學的想法」（轟）、「對未來的打算」（飯田）、「交往到哪個階段了」（麗日）……後來卻變成了「有沒有要結婚的想法」、「打算什麼時候提親」、「婚禮是日式還是西式」這種問題！

　　「喂、喂……」綠谷出久小聲打斷，「就說了我們才剛交往啊！」

　　為什麼已經認定他要嫁了！

49

　　……現在的小鬼真可怕。

　　和綠谷出久一起送那群小鬼去車站後，相澤消太還是覺得很莫名其妙。

　　感覺今天一整天就在奇怪的情況下結束了。

　　綠谷出久顯然很過意不去，送走那票不知道是好友還是損友的同學後就跟著相澤消太回家，進門後就直接把人抱住了。

　　但相澤消太其實並不怎麼在意，雖然不太喜歡被盤問的感覺，不過對象畢竟是綠谷出久的朋友，也只能先忍下來了。

　　讓這些人放心之後，以後的事也會比較順利吧。他想。

　　「我看得出來他們是真的單純關心你，所以我不會介意。」他淡淡地說，「所以你也不用那麼擔心，我有那麼可怕嗎？」

　　「唔……」綠谷出久抬頭看著他，「因為消太哥是個很嚴肅的人啊……總覺得你會不太喜歡這種狀況。」

　　「既然覺得我很嚴肅，你還向我撒嬌？」

　　他揉了揉懷裡的人的頭，果然又得到了臉紅的反應。

　　「消太哥……」

　　「嗯？」

　　「消太哥今天很帥氣哦。」綠谷出久微笑看著他，「刮掉鬍子的樣子……真的很帥氣！」

　　相澤消太默默彎下腰，把這個喜歡撩撥他的小鬼抱了起來。

　　「──咦？！」

　　他穩穩地抱著綠谷出久的腿，讓對方坐在他的手臂上；心慌的對方反射性把手按在他肩膀上支撐著，讓他們之間的距離變得更短了。

　　「那就湊近一點看吧。」

　　綠谷出久覺得自己的臉要燒起來了。

　　相澤消太總是沒有精神的雙眼，此時正專注地看著他；回視著那雙眼睛，讓他突然想起去年才得知對方得了乾眼症的消息。

　　這也算是職業傷害了吧。只要看著對方不適地揉眼睛的模樣，他都會感到難過，也因此減少了不少傳訊息的頻率，變得比較常打電話、或是親自過來找對方。

　　還有……

　　綠谷出久突然低下頭，吻了下對方右眼下的那道疤。

　　那是六年前的那次事件造成的，對方留下了這道疤，但好在沒有其他更嚴重的後遺症，讓他後怕了很久。

　　他還記得那陣子，他總是會問對方──

　　「痛不痛？」

　　相澤消太瞪大了眼。

　　眼前的孩子好像突然變小了一點，變成了十歲的模樣。跑到他面前撫摸著右眼下的傷疤，用快哭出來的表情問他痛不痛。

　　趁對方還離自己很近，他抬起頭親吻了下對方的臉頰。

　　「這樣就不痛了。」

　　綠谷出久抿起唇，又湊上來親在同樣的地方；他瞇起眼，感覺得到自己的嘴角無法抑制地上揚。

　　彷彿無止盡的欣喜、無止盡的滿足，溫暖到心臟都要疼痛起來──

　　這就是幸福的感覺吧。

---

※感謝一直來留言的小天使！我覺得有點動力了！

結婚要中式、日式還是西式

我有門路可以算便宜一點

需要邀請各式各樣的英雄到來嗎？

50

　　在他們交往滿兩個月後沒多久，綠谷出久迎來了人生中第一次的合宿集訓。

　　但在那之前，他就在商場遭遇了敵聯盟的死柄木弔。

　　綠谷引子在接到警察的通知後就告知了他，雖然他心裡也想快點趕到綠谷出久的身邊，但他知道對方在警察那裡不會有事，於是便護送綠谷引子過去，好安撫對方緊張的情緒。

　　雖然綠谷引子在他身邊時放鬆了不少，看到綠谷出久的時候還是止不住眼淚衝了過去，他看著這兩人也忍不住想嘆氣。

　　綠谷出久這種奮不顧身的性格，和惹麻煩的體質，真的會讓身邊的人擔心到不行；綠谷引子只是個普通人，總有一天會達到臨界點的。

　　他能理解綠谷出久現在還年輕，不太能考慮得面面俱到，這方面看來只能讓他想點辦法了。

　　於是在綠谷出久合宿的期間，他三不五時就會去隔壁關心一下綠谷引子，跟她聊聊綠谷出久、自己的英雄工作、還有雄英。

　　他知道綠谷引子現在不只是擔心綠谷出久，也對雄英高中有點不信任，就算明知不全部都是學校的責任，還是會忍不住把對方遇到的事和學校綁在一起；繼續這樣下去，可能會在之後造成很大的反彈。

　　綠谷引子或許會對英雄這份工作、對雄英、甚至對綠谷出久本人不放心，但她從來沒有對相澤消太不放心過。

　　他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好事。但至少目前是的。

　　結果沒想到，合宿的時候，敵聯盟又一次襲擊了雄英英雄科的一年A班，這次甚至還把B班也捲進去了。

　　相澤消太突然有點同情A班的班導。三番兩次被找碴，如果是他，八成會被這種狀況搞到心力憔悴。

　　綠谷引子被嚇壞了，尤其得知綠谷出久受了重傷送進醫院後，幾乎要當場暈倒；他只好一邊安撫對方一邊陪著對方去了醫院，儘管他自己也很擔心。

　　看到綠谷出久全身包了一堆繃帶的淒慘模樣，綠谷引子完全無法停止哭泣，他便在一旁聽醫生說綠谷出久的情況。

　　傷得這麼重……還那麼年輕就留下了病根啊。

　　當晚，他好說歹說地讓綠谷引子先回家休息，自己留下來看顧綠谷出久，還遇到了趕過來的歐爾麥特。

　　他從對方那裡得知了更多資訊後，便毫不留情地把對方趕走了。

　　爆豪勝己被敵聯盟抓走了……是嗎。

　　他看著病床上的人，有種不好的預感，而且他很清楚自己這個不好的預感很有可能會成真。

　　這種感覺真討厭。

　　他知道自己應該攔著綠谷出久去做蠢事，但他了解對方，什麼都不做只會讓對方更痛恨自己。

　　「……你要我拿你怎麼辦？」

　　他上輩子恐怕欠了對方不少，這輩子才會栽在對方手裡。

51

　　隔天晚上，相澤消太潛伏在醫院對面的大樓屋頂上。

　　那群不聽話的小鬼果然聚集了起來，雖然他不能聽清楚他們說的話，但隱約感覺得出來當中有幾個人並不是完全贊同這個提議的。

　　他一路跟隨著幾人，在新幹線上也保持著距離沒有被發現；到了目的地後，看這群小鬼沒有要貿然行動的樣子，才稍微放下心來。

　　後來All For One出現，爆豪勝己也被傳送到了製造腦無的這個地點，歐爾麥特陷入了苦戰，一切都緊張了起來。

　　他看向綠谷出久──對方也很緊張，但並沒有魯莽，而是在思考。

　　在看了無數次職業英雄的戰鬥後，因沒有個性而多出來的「控制個性的時間」都被他拿來解析職英們的戰術，直到現在，「思考」已經是他的習慣。

　　相澤消太在部分的時候還是相信綠谷出久的判斷能力的，而此時他會在這裡，只是為了確保這群小鬼不要做出太危險的事。

　　在他們制定好戰術後，相澤消太找了個合適的角度，能仔細看清楚敵聯盟的動作；然後就在爆豪勝己趁敵聯盟的注意力轉移、往綠谷出久他們那裡衝過去時，他也開始了動作。

　　他擋下了想追上去的敵聯盟，正式加入了戰局。

　　「──消太哥？！」

　　他隱約好像能聽見已經飛遠的綠谷出久的驚呼，但他只是看向已經掛了彩的歐爾麥特，還有初次見面的格蘭特里諾。

　　「出久給你們添麻煩了。」

　　「……相澤小弟，你……」

　　他的加入讓戰況變得對敵聯盟不利了，於是剛決定好要與歐爾麥特對戰的All For One留下了敵聯盟的小鬼們圍住了他，就為了不讓他干擾自己。

　　相澤消太的最大弱勢就是對敵聯盟其他人的個性還不了解，但他的戰鬥力當然不容置疑，雖然受了點傷，但卻讓All For One不得不先把敵聯盟的人傳送走，免得被他留下幾個，畢竟他本來就是為了保護死柄木弔他們才來的。

　　「──相澤小弟！」

　　在歐爾麥特的驚呼下，他轉過頭，然後就對上了All For One──

　　「看來得先廢掉你這個戰力才行。」

　　他還沒發動能力就被按住臉，感覺頭骨一痛，整個人就被摔在了一旁的廢墟中。

　　好快的速度──

　　他艱難地睜開眼，感覺自己這一下摔得很重，大腦一片發麻，四肢也暫時陷入不能動彈的情況。

　　血染紅了視線，讓他看不清楚。

　　這種傷根本不算什麼，他得快點回到戰場，依All For One那種可怕的力量，歐爾麥特現在衰退的戰力一定很難抵擋──

　　歐爾麥特要是怎麼了，會對這個社會造成很大的衝擊，而且……

　　綠谷出久會很難過的。

　　他使勁力氣想爬起來，卻不知為何反而感覺到體力流失得十分快速，在下一秒直接讓他陷入了黑暗。

52

　　相澤消太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人是在醫院裡。

　　他還記得昏迷前那種異常的無力感，感覺好像是什麼個性的作用，不然那種傷還不至於讓他昏迷。

　　……糟糕，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他既然在醫院裡，代表戰況應該告一段落了，但歐爾麥特的情況……

　　他正掙扎著想起來，突然門就開了，然後有個熟悉的聲音一邊亂叫一邊衝上前把他扶起來。

　　「Eraser！你要害我擔心死啊！拜託你下次別再幹這種事了，在電視上看到你突然冒出來的時候我真的是嚇得冷汗都流出來了你知道嗎！」

　　相澤消太真的很想叫院方禁止這傢伙來醫院探病。

　　不過……對方說的也沒錯。他並不在這次的計劃內，突然這樣冒出來，的確是有違他的原則。

　　……還不都是那群小鬼害的。他嘆了口氣。

　　「歐爾麥特現在怎麼樣？」

　　「你怎麼不先問你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我跟你說！你被那個敵聯盟的首腦扣住頭顱的時候啊！被注入毒素了！還好只是會讓你昏迷的那種毒而已，看來是對方的緊急措施的一種──」

　　──原來是這樣。得知了情況後的他默默把對方的其他廢話給屏蔽掉了。

　　「然後呢？」

　　他的語氣中已經開始有點不耐，麥克也只好訕訕地把所有事情都照實告訴他。

　　All For One被打倒、歐爾麥特的真實模樣曝光、還有一些媒體隱約透露歐爾麥特可能要退休的消息。

　　雖然還不到最糟的地步，但這樣的情況也算是很不樂觀了。

　　「對了，還有小出久……」

　　一聽到那個名字，相澤消太便抬起頭，看麥克欲言又止的模樣，內心湧上了很不好的預感。

　　──難道對方沒有逃出去嗎？！他明明親眼看到……

　　「他怎麼了？！」

　　看他整個人都激動起來了，麥克不得不出手把他按回去，「唉唷，他沒事、沒事，你先冷靜一點，他除了昨晚在你床邊哭了半天以外都沒事！」

　　「……那你剛才那個表情是怎樣？」

　　「幹嘛用這種表情看我！我只是想說他晚一點就會來看你了！」麥克沒好氣地解釋後，又露出猶豫的表情，「不過啊……我總覺得，那孩子是不是有點太在意你啦？你知道嗎，他到半夜都還不願意走，我在這裡勸了他好久──」

　　相澤消太總覺得對方想說的不只是這樣。

　　麥克跟他認識很久了，雖然他一直把對方定義在損友上，但對方的確是他人生中最了解他的人之一，恐怕有感覺到什麼吧。

　　他默默地看著麥克，沒有說話，這樣的氣氛讓麥克感覺很不妙。

　　「你你你為什麼不說話啊！」

　　「……沒什麼好說的。」

　　麥克第一次覺得他實在不懂相澤消太到底在想什麼。

---

※原著的部分，為了劇情修改了一些細節。

53

　　走出相澤消太的病房後，麥克就遇到了綠谷出久。

　　「小出久，你怎麼用跑的來了？」

　　「路、路上……收到麥克哥哥的訊息，就、就趕過來了……」綠谷出久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消太哥真的醒了嗎？！」

　　「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啦。」不然你消太哥非宰了我不可。

　　綠谷出久衝進病房裡後，他聳了聳肩，打算去一趟廁所。

　　其實他一直覺得這兩個人怪怪的。

　　一開始，因為綠谷出久實在太小了，他只覺得相澤消太是剛好被一個特別乖巧的小孩融化了而已，畢竟連他自己也覺得對方很可愛；他那時還在心裡嘲笑相澤消太，表面上看起來很冷淡，但說不定很有當奶爸的潛質。

　　後來就是六年前，相澤消太受了重傷的那次，他發現對方比他所以為的還要看重綠谷出久這個小鬼；拚盡全力也要醒過來，就只為了不在對方十歲生日的那天缺席。但他那時候只覺得相澤消太應該是把對方當成了重要的弟弟。

　　畢竟這世界上有那麼多弟控，對方這種程度的還不算OOC啦。

　　然後，是相澤消太從事務所辭職的那天──

　　對方總是很有主見，他早就覺得對方不會待在那間事務所太久，但他沒想到會這麼突然；得知相澤家發生的事後，他還以為對方至少會花點時間好好思考一下。

　　那時候，相澤消太對他說：「我不能再留在這裡了，麥克。」

　　他還以為對方說的「這裡」，是指事務所、指過去和父母一起居住的這個城市。

　　但直到某天，綠谷出久的身影在他們的事務所出現，哭著問他相澤消太是不是討厭他了，他才知道對方所指的，是綠谷出久的身邊。

　　看對方那麼疼愛綠谷出久，他理所當然地覺得就算搬走了也一定會保持聯絡的；會突然減少聯繫、而且什麼也不說，恐怕對方離開的主因就是綠谷出久吧。

　　他心裡藏不了話，當下就傳訊息質問對方到底為什麼要離開，卻被已讀不回。

　　有問題──

　　他第一次對這兩人之間的關係產生懷疑。

　　除了普通的、像親生兄弟一樣的感情和羈絆外，他們之間恐怕還有更深的糾葛，是外人不能探詢的。

　　只是那時候，他並沒有想到太離譜的地方──

　　麥克嘆了口氣，原本想直接回家、把相澤消太交給綠谷出久就好，但又想去看看對方被淚眼攻擊到不知所措的模樣，於是便又折了回去。

　　然後他一開門，就看到背對他的綠谷出久身體向前傾、看起來像是在親吻相澤消太的畫面。

　　在門「喀」的一聲撞擊到牆壁後，病房裡的兩人也抖了一下。

　　綠谷出久轉過頭，一看到他就露出了驚慌的表情。

　　「麥、麥克哥哥……」

　　他看向相澤消太，發現對方剛才驚詫的表情已經收了起來，平靜地看著他，好像剛才什麼也沒發生。

　　像平時一樣鎮定自若。

54

　　那是學生時期的事了。

　　從麥克認識相澤消太的時候，他就從沒看過對方出糗的樣子，他也曾千方百計地想整對方、讓對方出洋相，但每次都會被看穿。

　　──明明總是一副沒精神的樣子，為什麼會那麼敏銳啊！

　　久而久之，他也就放棄了這個念頭。反正要是命運想讓對方出糗，那天遲早會到來的。

　　然後那天就這麼在他眼前莫名其妙地發生了。

　　他只是碰巧在上學的路上看到了對方，正要走過去打招呼，卻發現對方有些搖搖晃晃的，好像是精神不濟。

　　他知道對方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但其實非常用功，不只晚上會熬夜看書、假日也會來學校練習個性，所以常常搞到自己很累。

　　正想去關心一下，他就眼睜睜看著對方撞上了電線桿。

　　很結實地撞了上去，他都能聽見「鏗」的一聲了。

　　那時的他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笑──因為剛撞了電線桿的人此時剛好抬起頭來看到了他。

　　然後，難得在大庭廣眾下出糗了的對方，就這麼撇過頭，一副什麼事也沒發生的樣子繼續走路。

　　──喂喂，給點反應啊！這樣不就一點都不好玩了嗎！

　　期待許久後卻得到這種回饋，麥克感到很不悅，於是找死地上前去調侃，沒想到對方的臉色一點也沒有變。

　　那時的他一直覺得對方很無趣，也有點羨慕對方那泰山崩於前也能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質。

　　──但那絕對沒有現在這一刻的感受強烈。

　　他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麼被朋友抓到自己誘拐未成年，相澤消太居然還能平靜得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絕對不是他的問題，綠谷出久也很慌張的樣子啊！這時候該怎麼辦！已經錯過當作什麼都沒看到的時機啦！

　　「……我來拿個東西……」

　　「你沒有遺留什麼在這裡。」

　　──喂喂喂，你知不知好歹啊！我可是為了你才在這裡說這種彆腳的藉口欸！

　　相澤消太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看向綠谷出久，接著伸手去摸了下對方的頭，看起來是在安撫對方。

　　我也很需要安撫啊……喂！

　　「你先回去吧。」他的聲音依然冷靜，「有什麼事之後再說。」

　　──完全就是「你嚇到這孩子了，所以快點離開這裡」的口氣！太過分了吧！我們之間的友誼呢！

　　但麥克最後還是很沒出息地離開了。

55

　　當天確認體內沒有毒素殘留後，相澤消太就回家了。

　　那時候已經是晚上，綠谷出久叫計程車來載他們兩人，在車上跟對方說學校今後的打算。

　　住宿制啊……可以把學生集合起來保護，有事的話學校內的職業英雄也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的確是就目前來說比較合理的措施。

　　「媽媽那邊還沒跟她談過……」綠谷出久說著，又看了他一眼。

　　「這樣看來，以後練習個性只能讓歐爾麥特陪你了。」他淡淡地說，「不過你已經學會慢慢控制了，沒有我在應該也沒什麼差。」

　　「才不會呢……消太哥在的話，我會特別有動力。」綠谷出久先是反駁，然後又露出驚慌的表情，「啊、不過歐爾麥特也是……嗯，是不一樣的動力！」

　　他笑了笑。

　　──我才不會吃這種無聊的醋啦。

　　「不過……」綠谷出久一臉遲疑，「麥克哥哥他……」

　　說到這點，他也很訝異，麥克回去之後居然一則訊息都沒傳過，安靜得不得了，一點也不像對方平常會採取的行動。

　　「沒事，我會去跟他說。他也不是會在意這種事的人。」

　　是啊，那傢伙其實是個想法超級天真的白痴。總是靠感性行動、說是「心態年輕」但其實就是幼稚，跟他是完全相反的人。

　　會受到那麼大的衝擊，應該是完全沒想到他這個「靠理性行動」的人，居然會做出和相差十幾歲的高中生談戀愛的事來吧。

　　他倒是不擔心對方現在一時受到衝擊的反應，相比起來他比較擔心對方緩過神後會拿這件事煩他。

　　他大概後半輩子都要被抓著這點嘲笑了。

　　相澤消太突然覺得，比起解釋，他現在比較想滅口。

　　回到公寓後，他沒有要馬上回自己家，而是和綠谷出久一起回去；對於對方剛才說的住宿制的事，他有些在意綠谷引子的反應。

　　「出久，你回來啦──啊！消太也來了？你已經沒事了嗎？快讓阿姨看看！」

　　他默默走到綠谷引子面前，和對方解釋自己的傷勢已經沒什麼大不了的了，但還是被拉著檢查了傷口，對方還一直喃喃唸著「看起來好嚴重啊」……

　　其實也就是頭部被砸傷的地方包了幾圈繃帶，但傷勢本身並不嚴重。但他能理解綠谷引子的擔心，也就沒有多做解釋，反正等拆了繃帶就好了。

　　在綠谷家用完餐後，綠谷出久提起了住宿的事。

　　綠谷引子一開始似乎不太想答應，但在綠谷出久的勸說下還是同意了。他一直沒有插嘴，默默觀察著對方的反應。

　　雖然答應了，但看起來還是很介意的樣子。

　　不過綠谷出久並沒有多想，看起來還鬆了口氣。他在內心嘆氣，等對方被趕去洗澡後，便主動向綠谷引子開口。

　　「阿姨，妳很擔心吧？」

　　綠谷引子抿起唇，剛才那個掙扎的表情變得更明顯了。

　　「消太，你知道嗎……我心裡真的很害怕……」

　　……我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但我一直看著這孩子長大，知道他有多珍惜能在雄英上學的機會，也知道當職業英雄的風險有多大，所以我從來沒想到要把他拉走。

　　他想綠谷引子也很清楚，但對「雄英」的不信任，多過了本來深知的「英雄」這個職業的風險，讓她把至今的一切都怪在了雄英上。就算她心軟，讓綠谷出久讀別的學校的英雄科，這個心結不解開的話，遲早又會後悔，開始對「英雄」這個職業感到不安，從而變得更棘手。

　　於是他來到廚房倒了杯茶，放在沙發前的茶几上，看向綠谷引子。

　　「不介意的話，請容許我說幾句話。」

56

　　隔天來找相澤消太的綠谷出久顯得神采奕奕。

　　他說，今天歐爾麥特代表雄英來向綠谷引子說明住宿制的事時，綠谷引子本來表現得很抗拒，但後來還是被歐爾麥特說服了。

　　「因為這陣子發生了太多事，我一直忽略媽媽對我的擔心，才會讓她現在這麼不安……」綠谷出久握緊拳頭，「我一定會變得更強，不再讓人擔心了！」

　　他笑著摸了摸對方的頭，沒有說出實情。

　　其實是他提議要綠谷引子先表明拒絕，看雄英那方會有什麼回應再來決定的。

　　綠谷引子心裡在猶豫的時候，放任她亂想沒有好處、一昧要她相信雄英也不會有好處，所以他告訴了她綠谷出久如此執著在雄英的原因。

　　不只是因為歐爾麥特，而是他相澤消太也是從雄英畢業的英雄。那間學校孕育出了許多能克服現在社會中「蠻不講理」的危機的、真正的英雄。

　　雄英不會是唯一的一間能培育英雄的學校，但一定是最好的一間。

　　他會被綠谷引子如此信賴，就是因為總是纏繞在他身周的理智光環。他很了解問題的癥結點、也懂得對症下藥。

　　知道了雄英對綠谷出久的意義後，以為他就要繼續幫雄英說話時，他卻要求綠谷引子態度堅定地拒絕校方，表明要將綠谷出久轉學。

　　其實對方並沒有很堅持要拒絕的意思，她還在猶豫，很容易就會動搖；現在這種情況下強硬要她堅持某一方，她反而會無意識地產生抗拒。

　　再來，依他對歐爾麥特的了解，對方一定會親自來見綠谷引子，也就是說「說服」家長的工作會由他來完成。

　　如果對方不努力傳達學校的意思、並且輕易放棄了，如果綠谷出久什麼也不做、甚至一昧抵抗母親，那他所做的一切就會徒勞無功；但只要這兩人稍微肯努力一點，綠谷引子心中的天秤就會輕易傾斜。

　　他並不意外一切都進行得順利，只是他也不會告訴綠谷出久自己做的事。

　　畢竟這樣的結果是他們自己努力得來的。

　　至於更之後的事……也只能讓綠谷出久自己想辦法擺平了，畢竟他才是讓綠谷引子如此擔心的源頭。

　　這天綠谷出久留在相澤消太家裡，幫他做了午飯，吃完後又跟他聊了一下、看了部英雄的紀錄片，然後就睡著了。

　　相澤消太把他抱進房間裡，然後便拿著手機走到客廳。

　　「喂。」

　　「哇，今天是什麼日子？你居然主動打給我了！」

　　他無視了那端莫名其妙的發言，淡淡地說：「我和出久的事，你想問什麼就問我，不要去騷擾他。」

　　麥克安靜了一下，才道：「你果然很保護他啊……還真稀奇，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保護一個人……我不是說你身為Eraser Head的身分，而是身為相澤消太啊。」

　　「……保護自己心愛的人，是理所當然的吧。」

　　此話一出，那端傳來了一陣碰撞聲，聽起來像是有東西摔在了地上。

　　「痛痛痛……我真沒想到有生之年能聽到你說類似的話！」麥克好像從地上爬起來了，聲音又開始變大，「你老實說，你什麼時候變成戀童癖的？！不會是從小出久還小的時候就有心思了吧！四年前會離開完全是因為心虛嗎！」

　　……他今天為什麼要打這通電話。

　　最後相澤消太還是把電話給掛了。

　　向麥克解釋什麼的，這輩子他都不會再有這種念頭了。

突然想問相澤的個性有被All For One奪走嗎？

對了出久可以來量一下尺寸嗎？

這樣子方便設計女方的衣服

引子阿姨妳覺得白色還是紅色適合出久
＠佐光　　方便當司儀嗎？這裡還缺人手

@佐光

對了，除了麥克以外的人，有誰可以擔任相澤的伴郎啊？

不要問我為甚麼，因為那傢伙太吵，還有歐爾麥特是要當出久的家屬出席的(應該沒錯吧，手拿名單翻看著)

出久的伴郎、伴娘就決定是轟、飯田跟麗日了

爆豪就不用理他，最好連喜帖也不要給他，我怕他會拆了婚禮會場

依照他的火爆脾氣，我怕眾人會被氣死

衣服就決定西式的了，新婚夫妻麻煩試穿一下

(出久的是女裝，而且是十分強調前凸後翹)

就決定相澤的伴郎是水泥人老師了，原本預定是B班老師弗拉德之王來當

但考慮弗拉德之王一直想讓B班超過A班，怕在婚禮上會引發AB兩班的衝突

校長來當花童(別問我點子就冒出來了)

伴娘還在考慮，本來是想讓午夜時分來當，可是怕全場焦點會被搶走

想說要不讓傑物學園的Ms.Joke老師試試看，但是與出久是不同學校，不知道可不可以

還是要不讓職業英雄中選，可是人選又很多

不知道潮爆牛王可不可以當伴郎，伴娘讓米爾科去當

關於麥克就派他去出任務，最好是一次去一個禮拜，這樣子就不會來亂了

@佐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