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男忘文學。
[*]冬彌最後和路人女子結婚了。
▶2022年1月5日的舊文搬運。
「我要結婚了。」
準新郎左手中指上的婚戒,耀眼地刺痛了我的眼眸。
雖然知道這天遲早會到來,但實際聽到這句話還是比想像中的還要更加難受。
「希望彰人可以當我婚禮的伴郎。」
我的初戀對象緩緩道出對於單戀他十年的我來說,殘酷得過於悲傷的話語。| 我和青柳冬彌是在中學時的某個夏日夜晚認識的。一開始會注意到他,單純只是因為他出類拔萃的節奏感與音準,所以才會上前搭話。
我還記得他當時因不信任他人而有些兇惡的目光,他警戒著我。
但我並沒有因此被震懾,我可不是那麼輕易就會被嚇住的人。
稍稍講了幾句話之後,才發現這個酷酷的小夥子是背負著某種不方便明說的東西站上舞台的。
不過,不管是什麼隱情,只要能發揮原有的水準繼續歌唱,我倒是無所謂。
「我說你啊,要不要試著和我一起歌唱看看?」
他輕輕挑起了細長的眉毛,好像對這個提案略為感到意外。
「……也不是不行。」
那一天的我並沒有想到,我向他提出的這個邀請改變了我們的一生。 相處了幾個禮拜之後,我才慢慢認識了青柳冬彌這個人。
像是注意到他去WEEKED GARAGE永遠會點一杯招牌黑咖啡,隨口詢問了之後才得知他很中意謙さん的手藝。
或是,在他看起來像是在昨晚沒有睡好的時候,關心了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眼袋才會如此浮腫,我才知道了他有著偶爾會不小心熬夜看小說的習慣。
還有,在他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時候,從他語帶保留的答覆中,讓我明白了他和家人處得不是很愉快。
諸如此類,青柳冬彌這個人的形象在我的心中逐漸變得鮮明。
到了「BAD DOGS」的初次登台,那時的我們還青澀地令人難為情。雖說是個規模很小的舞台,並沒有多少人看見我們的表演,雖說觀眾的反應並不算是多熱烈,但以第一次來說應該還可以算是不錯的結果。
從舞台的燈光亮起開始到工作人員開始復原場地,幾乎真的只是一眨眼的時間。我們離開Live House,一起朝著附近的公園走去。
我坐到了長椅上,閉上眼開始回味今日上台的感受,並思考我們還有哪裡可以做得更好。
我和冬彌都有自己一個人站在舞台上獨唱的經驗,但今天的演出我們幾乎沒有表現出自己原本的優勢,配合得也不算多麼完美。
不過我們可以算是好好發揮了平常練習的水準,我們可以說是已經盡了全力。
「彰人。」
我感到一陣冰涼觸碰到我的後頸,突如其來的刺激讓我起了雞皮疙瘩。
「我說你啊,別突然嚇人好不好!」
我接過讓我心跳加速的始作俑者遞來的罐裝蘇打汽水,而那個混蛋只是對我笑了笑。
「彰人的夢想是超越『RAD WEEKED』對吧?你覺得今天的演出離這個夢想有多遠呢?」
「……你這個問題也太直率地讓人生氣了吧。」
我因這個略為白目的問題而嘆了口氣,接著說:「我們實在太不成熟了。除了更多的練習之外也要找到我們缺乏的地方並加以補足,以後還有很多事情要學習啊。」
我打開了易開罐的拉環並站起身,「從今以後還請多關照啊,搭檔。」
我舉起了蘇打汽水,但冬彌似乎沒有意會到我的舉動。
「為『BAD DOGS』的第一場演出,乾杯。」
冬彌連忙舉起了罐裝黑咖啡,鋁罐的敲擊聲迴蕩在澀谷的公園內。 時光飛逝,時間來到了十二月。
我和冬彌就讀的中學並不同,平日雖然要放學後才會見面,但這也無妨,我們依然持續著練習。
練習結束後,在回家的道路上有一家賣著一些熟食的便利商店,我們常常會踏進去買些食物當作點心。
我們偶爾會買一顆大肉包分著吃,一人一半。如果這次是冬彌付錢的話,下次就換我,這樣做也能避開找錢的麻煩。
雖說對於正在發育的青春期的男生來說,吃下一整個大肉包並不是件難事,但已經差不多是晚餐的時間了,如果全部吃完的話胃袋內的空間或許就裝不下更多母親所煮的飯菜了。
我們會拎著那裝著肉包的紙袋,走到公園後坐在飲料販賣機旁的那張長椅上,一邊吃著肉包欣賞落日餘暉,一邊隨便聊著其實也不太重要的狗屁小事。
或許是自然而然,但通常都是由我來把肉包分成兩半。不是我自誇,但我的技巧確實不錯,很少有沒能對半分的場合。
有天不知怎地我心血來潮,在拿出肉包之前停下了手。
我拎起紙袋對冬彌示意:「你要來分看看嗎?」
他應了聲好之後,殊不知這是悲劇的開始。
冬彌接過包子(我還依稀記得他當時認真的表情),他模仿我的動作試著把肉包掰成兩半,正當看起來似乎不太順利,我想要出聲制止的時候ーー
「啊!」
冬彌驚呼了一聲,但包子的肉餡並沒有因而停止落下。我試著伸手去接,確實好好接到了,但因為太燙所以最終還是掉在了地上。
我們眼巴巴地看著包子的肉餡就存在於那裡,那個它不應該待在的位置。
冬彌兩手各捏著一片包子麵皮,並道了歉:
「……對不起。」
我接過冬彌遞來的衛生紙,擦了擦手之後捏起毀掉的肉餡,丟到公園的垃圾桶。
我走回冬彌的身邊,試著安慰他:
「沒關係啦。要重新去買一顆嗎?」
冬彌搖了搖頭。也是,如果要再走回便利商店的話又要花一段時間。
「抱歉。」
冬彌又再次道歉,過於失落的臉讓我覺得有點可愛,而我只是笑了笑後說道:
「那下次換你請我吧。」
冬彌應了聲好。
「那包子皮怎麼辦?」
冬彌捧起手中的紙袋,分成兩半的包子麵皮正躺在裡面。
「還能怎麼辦?就吃掉唄。」
我們兩人靠在公園的欄杆上,一人拿了一塊麵皮。
這時,我突然覺得整件事都荒謬地很有趣,並非想要嘲笑冬彌出糗,而是不知怎地,就很好笑。
我開始放聲大笑,而冬彌愣了一下後也跟著笑了。
在某個冬天傍晚,兩個少年笑成一團,我們的包子麵皮一下子就涼掉了。 我第一次確認自己的性向,是在中學的時候。
當出現了一般青春期少年都會有的性衝動的時候,我第一件會做的事情就是鎖好門(畢竟沒人想被家人看到自己撸管的畫面吧),接著是擺好一包衛生紙放在旁邊,最後用手機搜尋可以滿足這份衝勁的配菜。
一開始前面幾次,雖然我對成人片的大胸女演員實在沒什麼感覺,但我也試著撫弄自己的分身。可是幾乎每次都沒能看到最後就這樣關掉了影片,到最後我總是靠著自己的想像胡亂地解決了對於性事的慾望。
某天,我不小心滑到了男性與男性的性愛影片,那是我第一次靠著色情片中的情境順利地達到了性高潮。
當幼稚的中學死男生對班上的女生品頭論足的那個時候開始,我發覺了自己對同年齡的女孩子沒什麼興趣;當哪個白痴中學生講了有關女孩子胸部的黃色下流笑話,我也不怎麼覺得好笑;當班上的男同學在討論喜歡的寫真女星,我也只是敷衍地附和而已。
某個午休,男同學們又在漫無目的地聊一些適合中學生的毫無營養的話題,而我剛好也待在旁邊。
「所以,東雲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啊?」
我愣了一下,我沒想過我會被這樣問。
通常這種時候,我都能好好地給出一個不踰矩且不顯失禮的回應,但這次我思考地特別久,被其中一個渾蛋搶先講了:「什麼?東雲喜歡的該不會是男人吧?」
被先發制人的感覺令人不悅,但我也只是跟著擺出虛偽的笑臉簡單地回應「怎麼可能」以及「你想太多了」。
那天關於女生的話題就在某個低俗的中學男生隨口一句「如果是男人的話果然喜歡胸部大的美女吧」以及和他的水準差不多的各個笨蛋雄性的贊同中結束,話題就這樣轉到手遊最近的大型活動上了。
大概沒人會把那天無聊的閒談放在心上,除了我以外。
我大概就是在那個時期確認了自己的戀愛性向,而當時的我原本也沒打算告訴其他人。
或許未來會說,但現在若讓別人知道的話,除了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聊天話題之外,大概也沒什麼用。
如果是冬彌的話我相信他可以理解,雖然我是這麼想的,但我還是陷入了或許會就這樣被討厭的不安當中。
我們還是持續著練習,而某天練習結束後,冬彌倚靠在公園的欄杆上問了我:
「彰人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煩的事?」
我沉默了。我雖然信任著冬彌,但卻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可以完全理解。
過了半晌,我搔了搔頭之後回覆:
「什麼也沒有啦。話說,剛才的曲子……」
「我是彰人的搭檔對吧?真的是不能對我說的事?」
「還真瞞不過你啊。」
我嘆了口氣,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正慢慢加速。
真的要告訴他嗎?這樣真的好嗎?像這樣的疑問不停的在我的腦海裡冒出。
我相信冬彌不會因為我喜歡男人就因而吐出貶低的話語攻擊我赤裸著的心;或者是對自己露出厭惡的眼神後,冷冷地轉過身就這樣離我遠去。
我相信著他肯定能夠理解,他可是我的搭檔啊。但是還沒到時機,沒必要現在就講。
「雖然是現在還不能夠說出口的事,但未來的某天我一定會告訴你。」
冬彌微微張開了嘴巴,像是要抗議一樣,但最後還是輕輕地吐了口氣,並說了:「我尊重彰人的決定,我會好好等著。」
「無論如何,彰人都是我的搭檔。」
我眨了眨眼,笑了出來之後給予了回應:「是啊。」
我們再度用蘇打汽水和黑咖啡的鋁罐乾了杯,也不特別為了什麼,就當作是對這個約定的致意吧。
若是當未來的我將這個秘密傳遞出去的時候,能夠再次乾杯就好了ーー當時的我是這樣想的。 時間過得飛快,我們升上了中學三年級,並且順理成章地約定好了要上同個高中,這樣共同行動起來也比較方便。
作為目標的神山高中,以冬彌的學力來講幾乎可以說是輕輕鬆鬆,但我的話就不是如此了。
雖然對於考試這檔事,我有十足的自信心可以靠直覺來應付,但畢竟是升學考試,還是得多加重視。
在假日的時候,冬彌會跑到我家,我們就這樣一齊共同奮鬥……本該是如此,但參考書實在太過於無聊,我總是會忍不住偷摸魚幾下。
「彰人,你的手停下來了。」
「……就休息一下。」
雖然我的手機已經被這個有些嚴格的小老師沒收了,但我還是提不太起勁來解決那些對於我來說過於艱澀的數學題。
「唉,難道彰人不想進神山高中嗎?」
「蛤?我當然想啊,這什麼廢話。」
「我也很想喔。我很想要和彰人一起在同個學校學習、一起吃午餐、一起在頂樓唱歌……想到這裡就更有動力開始讀書了。」
「說得也是。那我也該繼續……」
我突然意識到了冬彌剛剛說的那句話有個奇怪的地方。
「但是,不可能在頂樓唱歌的吧?」
冬彌笑了下,我意會到這是個沒什麼笑點的玩笑話,便附和道:「是是是,那還真期待你在圖書館唱歌啊。」
「這種奇怪的事情還是交給彰人做吧。」
「誰要做那種事啊。」
我們都笑了,並繼續與題庫本奮戰。
我們就在這種氣圍下準備了人生中第一次重要的大考,並且順利考上了神山高中。| 那時的我並沒有顧慮太多,僅僅只是順其自然地和冬彌相處,並享受著待在他身邊的感覺。
在Vivid BAD SQUAD組成之前的那場爭執是我和冬彌的第一次大吵。或許是因我們相處模式的緣故,我們鮮少做出讓對方不快的蠢事,而且就算稍有意見不合我們也不會太介意,所以其實在那之前我們從來沒有吵架過。
我們最終也把話說開了,一切又變回過往的樣子,我們的關係甚至變得比以前還更加緊密了。
並非虛情假意地自我陶醉,而是我們的心真實地靠得更近了。
我並不確定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青柳冬彌的,但我還記得自己發覺這件事的瞬間。
那晚的演出,我們四人的演出幾乎可以說是精彩絕倫,而我們也是最後一個表演的隊伍,儘管我們已經下了台,但觀眾席的歡呼聲仍相當高亢。
我們喘著氣,努力地試著把氧氣送進肺裡,也喝了水解了下喉嚨的渴。
我的手臂搭上了冬彌的肩,和客套模式的假笑不同,我真實地發自內心笑了出來。並且對冬彌說:「真不愧是冬彌,你還真行啊!」
「那當然,我可是彰人的搭檔啊。」
冬彌的眼眶因微笑而瞇在了一起,變成彎彎的兩道弧線,灰色的眼珠滿盈著笑意,我很喜歡冬彌這樣的表情。
雖然冬彌平時總擺出一副撲克臉,但這種時候果然還是能好好地笑出來的嘛。
不知為何,一個過於怪異的想法浮現在了我的腦袋裡,而我差點順著當時的氣氛直接就這樣順著衝勁幹了個會破壞這份信賴關係的愚蠢行為。
那天的優勝冠軍隊伍並不是Vivid BAD SQUAD,但是我記得很清楚,記得當時舞台上的歡騰、觀眾的歡呼聲和冬彌對我燦爛笑著的臉龐。
以及最重要的ーー
我居然有了想要親吻冬彌的衝動。| 我的確對冬彌抱持著好感,自與他結識的那晚開始便是如此。但在這之前我從未察覺,我對他竟有超越朋友關係的這種想法。
但我們的日子並沒有因為我發現了自己的感情而起了變化,我依然和冬彌一同行動,他還是這麼地喜歡謙さん的咖啡,こはね和杏仍然是那副黏在一起的老樣子,繪名那傢伙的起床氣依舊沒改。
就這樣,世界依舊持續轉動著。
有些不同的是,我做了件不能對任何人言說的事ーー我第一次想著冬彌釋放了自己對於性的慾望。
當時我沉浸在射精後的餘韻當中,但除了快感之外,其實伴隨著的是更多的罪惡感。
雖然這份妄想中的主角絕對不會知道這件事,但我還是有種十分對不起他的感覺。
雖然我曾試著將這份糾結連同自己紓解性欲的證明一同用衛生紙包好並丟進垃圾桶,但這對我來說實在有點難。
冬彌對我來說是什麼人?我希望和他變成怎樣的關係?在那天的夜晚,我躺在床上好好思考了這個問題。
青柳冬彌對我來說毋庸置疑是個非常重要的人。
不管是在我們遇到狗的時候不調侃我並替我解圍,又或者總陪著我到咖啡廳吃單獨一個男人點起來有些彆扭的甜點,這些都是他對待我的體貼,他對我就是如此地好。
若是被他察覺這份心意,如果是冬彌的話或許什麼也不會多說,只會與過往一樣地與我相處。繼續與我在午休時間一同用餐、繼續用那柔和的聲音呼喚我的名字、繼續與我一同歌唱。
若是和他告白的話,他肯定會好好重視我的這份心意,他也會無意地露出困擾的表情告訴我:「我很高興,但我無法回應你的感情。」
這些假設與冬彌的溫柔都令我感到痛苦。什麼都做不了的無力感使我的內心焦躁,儘管我知道這種焦慮是沒有用的,但我還是忍不住持續著胡思亂想的壞心思。
就算再怎麼煩心,如果不說出來的話肯定依舊在原地踏步ーー我知道的,我完全能明白,但是我依舊陷入了名為戀愛的苦惱當中。
或許是滿足於現狀,又或者是害怕破壞這份關係,所以我並不打算告白。
對此,我並沒有煩惱太久。而且,比起自己的戀愛,更重要的是如果我把思緒放在我們四人的夢想以外的事情上的話,對他們未免也太失禮了。
雖然經過思考後,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也就是「不要理會這份愛慕之情,既然不能被接受,扼殺掉了也罷」,但這做起來實在不太容易。
當冬彌呼喚我的名字、當冬彌對著我笑、當冬彌邀我與他共同歌唱,這些使人快因幸福感而溺斃的舉動,或許是他對我的好意,但卻讓我更加想要擁抱他、親吻他,並且想要觸碰他。但我可無法做出這些踰矩的舉動,我們兩人之間的關係是朋友及夥伴,而不是戀人。
雖然有些可恥,其實我設想過或許冬彌也喜歡我的這個可能性。但下一秒我就知道我錯了,這是個糟糕透頂的想法,因為我看得出來,冬彌對我並沒有那個意思。
妄想暗戀的人也喜歡自己?我才不會做出這種自我安慰的蠢事,我是個理智的且不會逃避現實的人……雖然真的是這樣想的,但果然還是無法避免單相思所帶來的痛苦。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了,我依然沒有把這份情感暴露給任何人知道,今天依舊也是理智的勝利。
我的戀心隨著胡思亂想一同逐漸膨脹,好像每天都更喜歡青柳冬彌這個人一點了,實在很可惡啊青柳冬彌,雖然痛苦的源頭是來自於我的自我糾結沒錯,但我還是忍不住怪罪了他。
雖然這個說法很老套,但是他就是個渾蛋!那個奪走我心的犯人!| 如果是「東雲彰人」這個名字的話,會寫在名為「青柳冬彌的人生」的這本書的哪個段落呢?我會成為這本書最重要的角色之一嗎?在這本書後面的章節,這個名字還會出現嗎?
當然,我也清楚地知道我絕對在這本書裡佔了很大的份量。我不僅是冬彌的同學或朋友,更重要的是我可是他最重要的搭檔。
我努力提升自己的水準,並且使出全力向上爬,只為了能夠繼續站在他的身邊。雖然,我曾擔心冬彌會就這樣離我遠去,但現在的我知道我們Vivid BAD SQUAD就是一體的,我們朝著共同的理想向前邁步,無須害怕。
如果只有一個人能冠上摯友稱號的話,我有絕對的自信成為這個角色,現在是如此,未來肯定也是如此。
但是在這本書裡,我的名字並沒有被寫進名為愛情的篇章。青柳冬彌當然喜歡東雲彰人,但和我不一樣,他對我並不是抱持著戀愛感情的那種喜歡。
或許過了不久後,他會遇上喜歡的女孩,開始做些年輕情侶會做的事。他會給出自己的初吻、第一次的擁抱又或者首次與他人的親密愛撫,但那些事都與我無關,儘管我是多麼地渴望。
儘管現在能並肩而行,但這並不是永恆。總有一天,他會遇見命定中的她,他們會相遇、相識、相伴並相愛,接著結婚生子組建一個家庭,陪伴著對方走完彼此的下半輩子。
而我會在婚禮中以伴郎的角色倒杯香檳,擺出我最擅長的假笑並予以他們違心的祝福。我能夠想像在我們的玻璃高腳杯進行擦擊碰撞之前,你笑著對我道謝,我能夠想像你打從心底感到幸福的笑臉……這些想像都讓我十分痛苦,難受得想吐。
或許就這樣把心臟隨著乾嘔一同吐出來我會覺得好受一些。
我就像這樣躺在床上並闔上了眼皮,在入眠之前漫不經心地如此想著。| 冬彌和我正待在我的房間裡,這不是他第一次來我家,在休養喉嚨而沒有安排練習的日子裡,我們偶爾會像這樣待在這裡,悠閒地度過一個下午。
冬彌今天帶了本很厚的小說,他似乎是起了興頭而看得入迷。雖然我對那本對我來說似乎無聊透頂的書完全沒興趣,不過我很喜歡觀察他因為書中劇情而起的表情變化。
他看他的書、我滑我的手機,雖然不會互相干涉彼此的行動,但如果我發現了什麼不錯的曲子我們便會一起聆聽,並向對方分享感想。
偶爾喝個果汁吃點零食,或是坐在對方身邊聊些其實也不太重要的狗屁小事,我還挺享受這種時光。
「彰人,我的眼睛好像快要不能對焦了,這樣下去的話會看不清字的。我想休息一下,床可以借我躺一下嗎?」
「可以是可以,但你也不用那麼拼命吧……你該不會打算在今天以內看完整本書?可是這本書很厚吧?」
「也不是特別想趕快把它看完,但這本小說真的太有趣了,我非常在意後續。所以昨天很晚才睡,現在精神也不是很好。不過休息一下應該就能恢復了。」
冬彌在我的床上躺平後才過了幾分鐘,他微弱的鼾聲就這樣傳進了我的耳朵內。
儘管冬彌已經睡著了,但為了能讓他有充分的休息,我還是站起身走向前將電燈的開關關閉。
我走回至床邊並蹲了下來。即便我關了燈,依舊能因自窗簾縫隙而透進的光清楚地看見冬彌熟睡的輪廓。
我凝視著他祥和的睡臉,看來他昨天是真的熬夜了,眼睛下方浮現出了淡淡的黑眼圈。
到底是什麼書那麼好看,才非得要把自己搞得那麼累啊?真是敗給他了。
如果是現在的話,無論做什麼冬彌大概都不會發現ーー我感受到內心的壞主意正騷動著,我知道這樣的機會不常有。
我抿了抿略為乾燥的嘴唇,果汁的氣味仍殘留於此。
冬彌現在的唇瓣上是否和我有著相同的味道?我非常地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心跳加速的鼓動自胸口逐漸麻痺了指尖,但我仍向冬彌所在的方向伸出了顫抖的手,最後停留在了臉龐的上空。
我陷入了名為猶豫的焦躁當中,但我的手最終還是碰觸到了他的肌膚。
他是青柳冬彌,十足信任著我的,我最好的搭檔。
也是使我陷入名為單相思痛苦的,我所暗戀的人。
我用右手食指的指腹輕撫著他左眼下方的淚痣,我一直覺得冬彌的這顆痣非常性感,賜予他這顆痣的上帝可真有品味。
雖然起初促使我向他搭話的契機是他的歌聲,但自結識的那天我就覺得這個人的臉也真的是十分地好看,青柳冬彌完全是可以撐得起「俊俏」這個詞的小夥子。
我也多少遇過幾個女同學想要和我探聽關於冬彌的事情,但全都被我禮貌地糊弄過去了,我才不會把冬彌的情報告訴她們那些想對他動歪腦筋的愚蠢傢伙。
冬彌的胸因呼吸而平穩地上下起伏著,但我並非如此,只因我的理智正在被名為慾望的惡魔拉扯著。
但是,這份衝勁消停的很快,我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如果真的對冬彌做什麼事情的話,完全就是背叛了他對我的信賴,這樣未免也太不尊重他了。
不過是個吻,就算現在親到了又如何?多了這個吻也不會改變冬彌對自己的看法,向對方抱持著愛意的人依舊只有我而已;而且如果被發現的話,我們的關係或許會產生裂痕。
這個行為完全沒有好處,我知道。我明明清楚明白,但我還是忍不住盯著冬彌的臉瞧。
不得不說,冬彌的睡臉真的好可愛。我拿起手機給熟睡中的冬彌拍了一張照片。
雖然室內的照明不夠明亮,但只要用修圖APP調整一下曝光度也就能看得很清楚了。
我又來回把手機螢幕中的冬彌以及冬彌本尊的睡臉再多看了幾次,接著把手機的螢幕關閉並插上充電線後,我決定也來睡一下。
為了不吵醒冬彌,我在床邊盤腿坐下並將手臂交疊當成枕頭後趴著入睡。
神奇的是,我居然睡著了。但是明明感覺還沒有睡很久,我就被冬彌搖醒了。
「彰人,起床囉。」
冬彌的聲音進到我的意識中,能被喜歡的人喚醒是件多麼美好的事。
「嗯?現在幾點了?」
「下午三點半。雖然我不知道彰人什麼時候來睡的,但我已經睡了一個半小時了。你這個姿勢不會不舒服嗎?」
我伸了個懶腰,腰間及頸肩的地方的確有點痠痛,人類果然還是要躺平睡才舒服啊。
我皺了下眉頭,而冬彌看見我的表情後對我笑了一下,拉了一下我的手臂後對我說:「不然一起躺?」
我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並嚥了下口水。儘管對於這個行為還是有十足的不確定感,但我依然爬上了床。
單人床對兩個高中男生來說其實真的很小,不過只是暫時的休息的話勉勉強強湊合著用還可以。
「冬彌,再過去一點。」
「可是我已經貼牆了。」
「唉,這個床對兩個人來說果然太小了吧。」
「是啊。」
我們都笑了,我非常喜歡像這樣和冬彌自然地相處著的樣子。
「躺的明明不是自己的床也不是自己的枕頭,居然還能那麼快睡著,原來你有那麼累喔?」
「因為彰人的氣味讓我很安心。」
「……是嗎。」
又來了,我對冬彌無自覺的糟糕發言再次動了心。
他肯定不知道他的這段話語會讓我的心情多麼微妙。冬彌喜歡著我的這個事實讓我感到開心,但同時也使我痛苦著。
只因他對我的喜歡和我對他的喜歡並不一樣。
我們的身體緊貼在一塊,共同為無聊的小事一起歡笑,兩人的心靠得很近,但我的這份感情依然仍沒能傳遞出去。| 我向冬彌出櫃的那天,是個溫暖的午後。
夕陽灑進我們平常練習的公園內,杏和こはね還沒抵達,我和冬彌坐在長椅上看著小朋友涎著臉要求媽媽讓他多玩五分鐘,媽媽耐不住孩子的撒嬌而多待了一會,最後才帶著孩子離開。
孩子被他的母親牽著,依依不捨地回頭看著搖搖馬的畫面還清晰地印在我的腦海中。
「……那個,很好玩嗎?」
「嗯?」
「那個會搖來搖去的設施。小時候我幾乎沒來過幾次公園,所以不知道那個東西坐起來的感覺如何。」
「現在搭一次不就行了?」
冬彌面有難色,用了有些狐疑的語氣回答:「這實在有點……不會太小嗎?」
我走向盪鞦韆,逕自坐了上去。
「雖然可能有點不一樣,但其實也差不了多少啦。」
我看向愣在原地的冬彌,對他示意:「不來玩嗎?」
我們坐上鞦韆,兩人一前一後地晃呀晃。
兩個高中大男生霸佔盪鞦韆的畫面實在有些好笑,不過如果公園內還有其他人的話我肯定不會做這種事,希望待會不會有什麼路人路過……
但冬彌看起來好像挺開心的,那就好了。
「雖然小時候有很多事情沒能做到,但現在認識了彰人、也上了高中,能夠做很多活動,我很高興。」
「……是嗎,那樣很好。」
「希望未來能和彰人一起做更多的事情。」
「嗯,未來也請多指教。」
青柳冬彌希望他未來中的藍圖內也能有我的存在,雖然我並不是不知道這件事,但實際聽他說出來我還是忍不住地有些高興,這使我不經意地笑了出來。
「彰人對於未來有什麼打算?」
「你也知道的吧?我們四人可要一起超越『RAD WEEKED』啊。」
「我知道,我們一定會的。但彰人沒有什麼其他想做的事情嗎?」
「還沒想到。現在先專注於過好每一天不也挺好嗎?」
「也是呢。」
「冬彌你呢?感覺你已經想得很遠了?」
「我也還沒想到未來要幹嘛。但我希望未來的每天都可以和彰人一起歌唱。」
「現在就已經是了吧。」
「或許未來我們會有自己的事業、也許不能常常見面,一起唱歌的機會可能也很少,但我想讓彰人知道,這段時間和你們一起歌唱的回憶是我珍貴的寶物。」
又來了,他又在說這種感性的話了。
雖然冬彌說的這些話總是讓我有些傷腦筋,但並不會讓我困擾,反倒還令我有些開心。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我可是你的搭檔啊。」
「是啊。」
他笑了下,而我也笑了。
冬彌接著說:
「雖然還不確定對象是誰,但我想要結婚,然後和她生幾個小孩,組建家庭。」
「……是嗎。你肯定會是個好父親。」
雖然我是真心地這麼想,但胸口開始有些悶悶地作痛著,很難受。
「能讓彰人喜歡上的人一定也是個很厲害的傢伙,能讓彰人甘願付出真心的人大概也沒幾個吧。」
你就是那其中一個啊,笨蛋。
我在心裡默默地想著,但沒能說出口。
「雖然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有一次你不是問我在煩惱些什麼嗎?當時我沒膽說,但我覺得現在可以了。」
「我現在想要告訴你。」
「好。我正在聽。」
我嚥了下口水,鼓足了勇氣後開口:
「其實我……好像喜歡男的。」
就這樣,我向最信任的摯友坦承了自己的戀愛性向。
說完之後,我沒能直視冬彌的臉,接著是一陣靜默。
正當我打算說些什麼來化解尷尬之時,冬彌首先開了口:
「沒有變啊。」
「……沒有變?」
我看向冬彌的臉,他並沒有像我擔心的那樣露出嫌惡的表情,而是溫和的對我笑著。
「彰人並沒有因為和我說了這件事而改變,所以我對彰人的感覺也不會變。」
冬彌的溫柔幾乎要害我就這樣直接哭出了出來。
「這樣啊。那就謝謝你啦。」
「不用客氣。」
我自鞦韆上站起身,背對著冬彌,祈願著他不會看到我現在的表情。
「如果彰人有喜歡的人了,要告訴我啊。」
我忍住了淚水,轉身給了冬彌一個笑臉,並給予回覆:
「我會的。」
我撒了個謊,我在心裡默默發誓永遠都不會讓冬彌知道我現在喜歡著的對象。
而當時冬彌溫柔地對我笑著的臉,我肯定永遠也不會忘記。| 上了大學之後,冬彌交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女朋友。
如果要說我對她的第一印象是怎樣,最貼切的詞彙大概就是「公主病」吧。
麻煩的事情、她討厭的事情通通推給冬彌做;任何事如果不如她的意就直接鬧脾氣、天天實行情緒勒索,總之是像個暴風雨一般的女人。
「冬彌完全是被當成她的僕人了吧?不趕快逃走嗎?」
聽說了她的事蹟之後,杏如此建議道。而針對這點,我和她的意見是相同的。
「這是我第一次和別人交往,雖然她有點……特別,但我想要好好對待她的感情。」
冬彌靦腆的笑了下後補充道:「而且這是我第一次被別人如此喜歡著,我希望能好好珍惜。」
聽了冬彌的話之後,我有些惱怒。但更令人難受的是,我可不能讓他察覺我的這份怨氣。
雖然已經上了大學,但我們仍繼續以Vivid BAD SQUAD的名義在Vivid street附近的Live House活動著。
那個女人吵過好幾次想進後台來看看,但都被冬彌拒絕了,而我也用了客套模式幫忙應對。
聽說那個女人也有來看今天的演出,打了非常多通電話給冬彌,那個鈴聲之響亮我幾乎要以為她想奪了冬彌手機的命。
冬彌接了起來,雖然沒開擴音但也能聽到她的大嗓門的聲音自冬彌的手機裡發出,看來她又在提想要去後台的事了。真是的,她以為Live House是她家開的嗎?
冬彌好聲好氣地回應了,告知她這樣的行為會帶給工作人員困擾。
雙方的交涉並沒有達成共識,冬彌索性直接掛掉了電話。
我知道冬彌並不是這種會隨意掛掉電話的人,看來她也踩到冬彌的底線了。
「這樣好嗎?」我問道,並努力壓下嘴角的笑意。
「現在的青柳冬彌是東雲彰人的搭檔,Vivid BAD SQUAD的一員,這個身分現在比當她的男朋友還要重要。」
我拍了下他的肩膀。雖然不想承認,但我的內心確實忍不住暗自竊喜,也被冬彌真誠的話語所打動。
「小心你被她甩掉。」
「就算真的和她分手了,我也還有彰人陪在我身邊啊。」
「我可不會陪你一輩子。」
「但是現在的話,彰人不會逃開的吧?這樣就夠了。」
這輩子的餘生都能和你在一起,這可是我做夢也求之不得的事情,但我可是永遠也不會說出口的。
我們上了台,使出了全力唱出了所能做到的最好表演。
而我們也知道,這離「RAD WEEKED」還有很遠的距離,我們仍需努力、繼續向前邁步。
順帶一提,冬彌最後和那個女人和平地分手了。| 在我們成長到可以自己負起責任做更多想做的事之後,我們試著辦了幾次音樂活動。
而在最接近「RAD WEEKED」的那晚,我做了件蠢事,很蠢的那種。
我吻了冬彌。
他並沒有推開我,但我也沒有在他的唇上停留太久。這個吻並沒有像我想像中的那樣甜蜜,反倒還有股深深地罪惡感。
我隱約還記得他當時詫異的表情,而我卻什麼也說不出口,只落下了一句「抱歉」之後便逃離了現場。他並沒有追上來。
當天晚上,冬彌傳來了訊息:
「關於今天的事,彰人可以和我約出來談談嗎?」
雖然我並沒有打算逃避,但果然還是不想被拒絕啊。
明明已經知道冬彌的答案,但自己卻做了那種事,我真的太差勁了啊。
我在手機螢幕上敲了幾個字,按下發送後便放下了手機,關燈後接著迎向床鋪的懷抱。 到了約好的那天,我先到達了約定的地點。
我們約在了公園內,這個公園是高中時期時我們四人經常練習的地方,幾乎可以說是充滿回憶的寶地了。
要在這裡被拒絕真令人難受啊,我無奈地想著並輕輕地笑了下。
在我到達後不久,冬彌很快就來了。
我首先向他打了個招呼,而他對我笑了下之後走向我並說道:
「彰人看起來氣色不錯。」
「那是當然的吧,在昨天的活動裡我們的表現是至今以來最好的……雖然還是比不上『那一晚』。」
「是啊。我們四人昨天的狀況都很好。」
「嗯。」
一陣沉默後,冬彌首先開了口:
「……所以,彰人其實喜歡著我嗎?」
我沒能直視冬彌的眼睛,只是輕輕地應了聲:「是啊。」
「這樣啊,我居然一直都沒發現。」
「這代表我還藏得挺好的啊。」
「……抱歉。」
冬彌明明沒有需要道歉的理由,但還是向我說了對不起。
他繼續說了下去:「彰人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我發誓。我也相信彰人很清楚這點。」
他頓了下,接著說:「因為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我更不希望對彰人說謊,我希望能好好正面回答。」
最後,是一句讓我完全死心的話語:「我喜歡彰人,但我可能沒辦法回應你的感情,對不起。」
儘管內心早已知道結果,但還是有種酸酸的感覺,可惡啊。
「作為補償,如果彰人想要的話,我可以滿足你一件事,什麼都可以。」
一個願望。
一個願望可以是一個不帶戀愛情感的擁抱或自欺欺人的親吻,或許也可以是一句虛幻的我愛你。
如果要求他和自己進行比上述這些行為還要更加親密的身體接觸,就算他感到噁心,大概也會忍耐著自己生理上的反感來滿足我的欲求……但這樣真的是我所希望的嗎?
青柳冬彌並不知道他的這份好意會帶給我多大的痛苦。那麼,做完了這件事之後呢?抱著這份難以言喻的回憶,然後繼續走下去?在獨自一人的夜晚想起自己曾利用深愛之人的好意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我可不會那麼做。我還沒有可悲到那種地步。
我朝他的方向走近,我們的臉靠得非常近,幾乎是快要可以吻上的程度。
冬彌似乎是被我的舉動嚇住了,身體和表情都變得僵硬。我直視著他的眼睛,而他緩緩地將眼皮闔上,並且將兩瓣的唇靠在了一起,像是在對我說著:「來吧。」
我感受到自己的心正蹦、蹦、蹦地加速跳著,這種時刻我早已幻想了無數次,但我卻一點喜悅的感覺都沒有,我所渴望的吻並不是這種勉強自己的同情。
別露出這種緊張兮兮的表情啊,好像我真的要對你做些什麼一樣。我都想哭了。
我微微嘆了口氣後,伸出了右手往冬彌的額頭重重地彈了一下。
「痛!」
冬彌吃痛地喊出了聲音,並用雙手按住了自己的額頭。
「……為什麼?」
青柳冬彌提出了有些可笑的疑問,我馬上意會到這個問題並不是問我為什麼攻擊他的額頭,而是為何不把握這個契機直接吻上去。
但對我來說這個答案顯而易見ーー
因為我喜歡你啊,白痴。
「一個什麼事情都可以達成的願望?那算什麼啊。什麼都不用啦,如果我真的想要的話絕對會直接說出來的吧,我可是你的搭檔啊。」
我努力擠出了笑容,我知道自己錯過了未來不會出現第二次的大好機會,但我知道這樣做是對彼此都最好的選擇。| 在那之後,我和冬彌的關係並沒有因此而疏遠,我們也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這件事。藏了好幾年的秘密終於得以解放,卸下心中的大石之後我反倒也變得輕鬆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我們自大學畢業、並舉辦了超越了那一晚的活動。
雖然夢想已經實現了,但我們有了新的目標——我們都希望能和一起實現夢想的夥伴,一同走向世界的舞台。
冬彌持續交了幾個女朋友,但感情都沒能維持太久,理由是冬彌幾乎沒什麼時間陪伴對方。
而我也開始試著和其他人建立親密的關係,但不管是和誰交往,我的心都不曾有那種悸動的感覺。
在我們二十八歲的某天,冬彌向我告知了他準備結婚的消息。
我欣然地接受了希望能讓我當婚禮上的伴郎的邀請,他笑著向我道謝。
我試著回以了一個笑容想抹平心中那股酸酸的感覺,但幾乎可以說是徒勞無功。 在結婚典禮當天,來賓已經開始陸續進場之後,冬彌用了至今為止最認真的語氣對我說:
「彰人。」
「我很高興可以認識你。你永遠是我最重要的搭檔,過去與現在都是如此,希望未來也可以繼續和彰人一起歌唱。」
「事到如今還說什麼啊。」
「你的婚禮快開始了,快走吧。你可是今日的主角。」 我目送著他離開,他穿越人群離開了我的視線。雖然我在得知他要結婚的那一刻就打定主意要給予他最熱烈的掌聲及最誠摯的祝福,但果然還是沒辦法止住心中名為惆悵的波濤洶湧。
雖然這是個無果的戀愛,但他依舊是我最棒的搭檔,以前是如此,今後也必然,一直都是。
我可不會讓自己心中那過於扭曲的執著,阻礙了他通往幸福的道路。
你問我如果能讓時間倒退,是否還願意與青柳冬彌相遇?
什麼蠢話。
即使再次為情所困,我也在所不惜。
對我來說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永遠都是。
雖然時間還嫌早了點,但我還是拿起了一只高腳杯子,給自己添了杯香檳。
不為別的,這杯喜酒就獻給這對新人,以及ーー
這份沒有人能領收的,傳自新郎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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