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宸 發表於 2024-5-1 15:10:20

浮浪旅人





  風吹來,一片綠紅迷眼,向著遠方、向著故鄉、向著永不停歇,卻永生沉眠的故人,獻上墜落的一朵白花。











  一個世代的終結會是另一個新世代的起始,交接的儀式並不繁雜,新起的優秀新星遠比想像中的來得更多一些。


  青年撇過頭看向螢幕裡一個個被列出來的資料,微微抿起的唇勾出一絲弧度,忍不住想,這些都是好事。


  無論是富有實力的新人、或者是在自己手中被改寫的新制度──這都是為了讓後來的人們,能夠擁有更多的可能性,不該只是單單獨一的一種,而是該有更多的。


  於是他拚了命的去做過這些,與他的夥伴們一起努力至今。


  所以。青年摁下關閉的按鈕,同時間對著屋子裡的另外一位人士低聲說道:「這不應該是由我、或者是由你們來做決定。」


  而是該由這群年輕的新秀們。


  可畢竟冠軍這個位子不能馬虎,並不是在聯盟賽中獲得優勝就能夠擔當的。聯盟優勝不過只是一個門票,接下來的挑戰才更加嚴峻,首先是四天王的認可──這是關都地方的老規矩──被四天王認可之人,才有著能夠與冠軍一戰的權力。


  青年忍不住一笑,他很期待接下來將會與誰交鋒,而冠軍的這個寶座又將交付予誰。


  即使被冠軍擊敗卻依然能繼承冠軍之位的人其實並不在少數,青年偏過頭,想著自己大抵就算一個。


  當年的戰況可是透過全地區播送的,六對六,最後是快龍對上皮卡丘,終歸是一技之差。


  回想起那次決戰,青年搖搖頭,也不覺可惜。那場勝負是絕好戰鬥,或許是這般,他才能在對方說出的這一句:「接下來,你必須成為挑戰者的一堵高牆,並且在時機來臨時,傾盡全力擊敗他們。」言語裡,恍然大悟地明白過來。


  冠軍所背負的不僅僅只是成為眾人的目光所向,他是一道指引新世代的光、更是一堵佇立於挑戰者面前的高牆與教師,將自己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真是個好老師啊。他這般想著,目光飄忽,不免將回憶繼續下去。


  剛接任冠軍的日子是真的十分忙碌──甚至用兵荒馬亂來形容也不違過。如今想起友人們一個個發言,也算一語成讖了。


  卻也發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也不全然。他隨手拆顆糖塞進嘴裡,一股奶油的甜膩味道在幾秒鐘內就充斥在口腔內。分明是甜得發膩,他卻只感覺舌尖上有著些微苦澀的味道,像極了那一日的蘋果籽味道。


  他尚且記得慶祝日的當晚,被灌得七暈八素的人們,有著抓著他使勁晃,搖的他都覺得晚餐說不準要吐出來了──天曉得為什麼慶祝日的主角竟然是為數不多清醒的人。


  也許是他的夥伴們不喜歡酒精的氣味,也或許是那道偶爾飄過來的視線──總之,他就這樣清醒的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如果事後清理不算在內的話。青年這麼想著,倏地輕聲笑出來。


  「說起來……也要跟那傢伙說一聲啊。」要不事後肯定跟個老媽子一樣囉嗦。他這般想著,隨即身了一個懶腰站起身來,眺望起窗外的遠方。


  那裡有一整遍的遼闊與未來,卻已然失去夢想。





  待到聯盟盛宴徹底結束後,已經過了月餘。


  聯盟的交接事項已經全數處理完畢,新任的冠軍看來年輕卻很有膽識,接過冠軍披風時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也挺蠢的。每每想起,便也平添許些笑意──倒是與自己剛接任冠軍那會兒不怎麼像。不過,會是個好冠軍的。


  「前輩,都準備好了?」


  一朝被喊起了這麼樣一個稱呼還真是不習慣。智撓撓臉,點點頭應道:「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就要拜託你了。」


  「那麼,請一路小心。」


  出於尊敬,少年行了一個餞別禮,可轉身離去時那身銀白的披風在智的深色眸子裡畫出一個巨大弧度──看吧,會是個好冠軍的。他不免輕笑出聲,新任的冠軍是個很強勁的對手,也許總有一天會再見吧。


  「既然那麼捨不得的話,乾脆留下來得了。」


  這聲音聽來有幾分不滿與嘲諷,但大抵不是那個意思。智憑藉著多年的交情,輕而易舉便能讀透了對方話中的話,轉過來顯得無奈,漫不經心地說道:「好久不見啊,大木博士。」


  「嘖。」畢竟這一聽來就是故意地,茂翻了一個白眼,又上前幾步,站定到對方的身前。


  他的眉頭皺成川字,智佯裝沒發現,堪堪避開視線,漫聲道:「我打算離開這裡。」


  他說著「這裡」──茂這會兒不僅沒能舒緩眉頭皺起的弧度,反而還有加深的意思。他明白對方這句話的意思,他們已然在站這塊大陸的夢想與信仰中──可智卻說他將要離開「這裡」──他甚至能想像得到,如果今天自己沒有前來的話,這傢伙可能就會這麼樣一走了之。


  卻也並非是不告而別。


  茂的心中繞過百轉千迴,但他無能也無力去阻止智的決定,盡管他想。好半晌他只是嘆了口氣,問道:「已經想好地方了嗎?」


  倒是智有些傻住,他以為自己會被罵一頓的,就像是祭典開始前的那樣──但沒有。茂只是看著自己,翠綠色的眸子裡有著不滿與不贊同,可最終都揉雜在一起,抿成一聲嘆息。這反而叫智比較不好意思了,於是他低下頭來,極是認真地思考一陣……說實話,他已經去過太多地方──這句話的意思不是說他厭倦了冒險與旅行,而是……


  「……不知道啊。」好一會兒後,智才終於抬起頭來正視對方的雙眸,卻給出了一個任誰聽了都不會滿意的答案。他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下去:「不過,無論是哪裡,一定與這裡有著相同的景色。」


  夜色的眸子裡藏著星星,一閃一爍地,好似永不熄滅的火光。智隨即揚起唇角邊一抹笑容,他望著對方,深知著是茂的話,一定能夠明白的。


  「是嗎……」看著對方的模樣,即便想發火也發不起來了啊──茂聽見自己的聲音是這麼說著,像是喃喃自語的詢問,並不可求解答。畢竟那是他早就了然於心的事實,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


  最終他也不過是露出笑容,千歲色的眸子裡除去了然,更多是釋然,他向著對方伸出手──


  當殘陽徹底墜下之時,他們也將結束這場擁抱。


  「小茂,」


  在爬上噴火龍的背上後,他安撫地輕拍了拍噴火龍的背部,示意著讓牠等一下──隨即向著一旁的人喊了一聲。


  星辰在他的眸子裡碎成千萬火光,尚且不及的時候,智已經向一陣風似的消失於眼前了──茂愣了好半晌,卻在回神時忍不住放聲大笑出來。


  「什麼啊,真是個笨蛋。」


  不過,這才像你啊。











  自那場分別後又過去不少時間,在茂埋頭研究時偶爾能收到一兩件來自遠方的消息──雖然簽收的人通常都不是他本人。茂深刻的記得有一次當建抱著一隻巨大娃娃,艱難地走進辦公室的時候,臉上的控訴有多麼深刻。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寄件人永遠沒有留下能夠追尋的痕跡,也不知道是故意或是無意……但總歸是知道對方還活蹦亂跳著便算是一樁喜事。


  「這次又是什麼?」建這會兒又有些好奇的湊過來。


  茂看著手中薄薄的信封,果斷的搖了搖頭,拿著拆封刀拆的那叫一個順──可一拆開,他就更摸不清了。


  「蘋果花?」茂拿起信箋反覆琢磨,向著同伴展示一遍,得到的還是肯定的答案。


  他偏過頭,鏡片後的眼神依然困惑──他不敢說自己能徹頭徹尾的了解對方,但也並非那麼不了解的,可信封裡除了一朵被製成書籤的蘋果花之外,已然再無其他。


  「你覺得呢?」他揚了揚手中的透明書籤卡,滿臉無奈又困擾──畢竟任憑他怎麼想,都無法從蘋果花上想出一個所以然。


  只見對面那人停下手邊工作,看著那朵被展平的蘋果花頓了一下,不甚確定開口說道:「也許他種了蘋果樹?」


  是個好回答。茂默然想,反正橫豎是想不出所以然,不如暫放著吧。畢竟該做的事情堆積如山──他看了一眼旁的,那幾乎是用疊來算的數據資料正平均的佔據著自己的桌子,想著就頭疼。


  「唔……看起來還是沒有地址?」


  對於建的問題,他聳聳肩,將書籤隨手壓進書裡,才漫不經心地應道:「算了,知道那傢伙還活著就行了。」


  在建「哈哈哈」的乾笑聲中,茂不免輕嘆口氣。一個兩個都是這麼樣的。他仰起頭來盯著天花板,不禁想起關於對方離去前說的話──『無論是哪裡,一定與這裡有著相同的景色。』──是這麼說的啊。


  「……那個笨蛋啊。」


  話是這麼說的卻從來都不見你阻止啊。建無聲的在心底裡悄悄吐槽一句,雖然事實上其實各個半斤八兩──對於智想做的事情,大抵阻止了也沒用的──而在這一點上,茂亦然。


  「這個也已經接近收尾了,那麼接下來的打算呢?」


  對此茂不免嗤笑一聲,聽這話問的煞有其事,可明明就早就知道了。


  建笑了兩聲,擺擺手,不疾不徐地說下去:「沒辦法啊,還是得做個過場。」


  關於這點茂還是明白的,畢竟他要是幹得出跟那傢伙一樣的事情來,那他敢保證,建也絕對敢把研究所炸個一乾二淨──好吧,雖然這形容是有些誇張了,但茂相信,建會做出來的事情也不亞於此。


  「不過首要問題還是該怎麼找到小智吧?」建低下頭去接續起手邊的工作,而這個問題也正是整件事情的主幹中心了。


  不知道人在哪裡的話又要從何找起呢?總不可能一個大陸一個大陸找過去吧──人還沒找到,自己都估計要先跟這世界說再見了。


  茂拿起馬克杯抿一口,瞥一眼剛剛放下的那本書,不禁微微揚起唇角,漫聲道:「不用擔心,會找到的。」


  那傢伙會去的地方啊──茂偏過頭,望向落地窗外,風徐徐來,挾帶著遠方的歌,吹晃著斑駁光影,而他眼底裡溢滿溫柔與細碎笑意,喃喃說道:「是故鄉啊。」


  「你說什麼?」建茫然的抬起頭來。


  「沒什麼。」而他不過是放下手中的馬克杯,再一次把自己投入工作之中──





  再等等吧,再等等吧。











  「只帶上月伊布嗎?」建的語調聽來頗有憂心,畢竟這趟旅途會花費的時間並不會太短,加上橫跨的地理位置又大──


  茂有些無奈,好歹自己也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主,更何況有月伊布在,能做的事情其實相當多,確實是足夠的。


  雖然不是不能明白好友的擔心,不過──茂看著不遠處,慢慢道:「不,還有那傢伙。」


  一聲高聲地叫喚忽地傳來,暴風之烈,捲起一陣塵土飛揚,才見牠拍打著翅膀緩緩落地。茂輕撫過牠亮麗柔軟的羽毛,帶著笑意地向好友解釋:「這是小智的寶可夢,一直都住在常盤森林。」


  建知道牠,畢竟常盤森林他也去過不少次,這隻大比鳥也見過不少次的──只是沒想到竟是自家好友的寶可夢。


  茂順了順牠的羽毛,隨即一下便跳上了大比鳥的背部,說道:「研究所交給你了。」


  這話聽來頗有一去不回的意思啊。建嘆口氣,看著已經飛遠的大比鳥即使想抱怨,也沒能再說出口──誰能料想的到呢,那個風評最好、最負責任的工作狂大木博士,其實也只是一個相當任性的人啊。


  「啊──接下來該做的事情還有好多啊。」最終,他不過是一邊伸著懶腰,一邊向著研究所裡慢慢走回──祝好運,大木博士。





  突如其來的大雨打亂預計行程,茂躲在洞窟裡看著外頭的雨幕,忽地想起許久以前也有過的這種時候──他輕輕撫過月伊布的寶貝球,陷入一場久遠的回憶之中。


  跟同樣躲著雨而來的少年不期而遇,他的帽緣邊墜下水滴,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乾的──就連那隻可愛的金黃色電氣鼠都渾身濕到滴水。他朝著火堆裡扔進一根乾木材,在對方的驚呼聲裡側過頭看向對方,唇角無端地沾上些許笑意開口:「唷,好久不見。」


  命運彎彎繞繞,總跳不出「巧合」二字的。智很快地在這場驚喜中反應過來,帶著自家的好夥伴一起窩向了火堆旁,期間還不妨上演了一段關於該不該把衣服脫下來烤的小插曲──最終少年裹著對方的白大衣,懷裡抱著已經把自己甩的半乾並且暖烘烘的皮卡丘一起坐在了火堆旁。


  大雨拍打在葉子上的聲音雨乾柴劈哩啪啦燒灼的聲響混在一起,智換了一個姿勢,讓皮卡丘能在自己懷裡睡得更舒適一些,便也享受起這場意料之外的相遇中所帶來喜悅與輕鬆。


  他攏了攏身上的白大衣,映著火光的眸子裡閃閃爍爍,他微微一偏頭,恰好對上了對方的目光,連著說話的語氣都帶上幾分愉悅:「幫了大忙啊。」


  畢竟不管過去多久還是不會看天氣與地圖的少年從來不知反省。茂無奈地嘆口氣,本想調侃對方三兩句,卻又在看見那雙眸子裡的光時硬生生將那些話都吞回去,改口道:「沒什麼,你的伙伴呢?」


  他頓了一下,又問一句:「該不是又走散了?」


  他說又。智當然能聽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乾笑兩聲,以示默認。


  這算該好,也不好。茂這麼想,可智攏緊了他的白大衣,卻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樣的行為落在自己的眼中,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意思──雨依舊淅瀝淅瀝地墜下,落在漫山漫林之間發出啪啪聲響,山洞裡只剩下一團火光,無聲輕晃。


  回憶戛然而止。


  天邊已有一線天光。茂將披風往上拉了些許,這才不急不徐地走出洞窟。雨後森林的氣息總會令人感到放鬆,並且雨也已經停下,看樣子短時間內是不會再下一場的。他這般思量著,便也將寶可夢們釋放出來。


  畢竟大比鳥在常盤森林已經自由慣了,大多時候茂也不太將牠收回寶貝球裡,不過遇上了突發的天氣狀況,自然另當別論。


  「走吧。」他順了順大比鳥的鳥羽,又輕拍了拍牠的頭,便繼續邁開步伐──











  這是一個濱海之城。


  城鎮不大,人口也不算多,卻有著不少故事。


  茂邊走邊想著,從一些小商販口中聽著不少關於這城鎮的事蹟,或者該說歷史。總有那麼幾分不可思議──這裡的人們信奉海神,相信大海連接著生命的終結與起始,在鎮外不遠的臨海處還有一座關於寶可夢的祭祀塔……大抵是跟梓苑鎮相去無幾存在。


  這裡的風帶著一股海的氣息拂來,以防萬一在進入城鎮時他率先將大比鳥收回寶貝球中,而今隔著寶貝球,他也能明顯感受到大比鳥的躁動。


  「確實很像啊……」站在高處俯瞰而去時的景色,茂不免感嘆一聲──並不是指景色相似的。這裡所有的一切都無法與所去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重疊,卻令人無端地感到懷念與熟悉,彷彿是刻印在靈魂裡、與生俱來的親近。


  也確實是那傢伙會做的事情啊。他這般想,也就不著急於一時一刻,只管在城鎮裡慢悠悠轉了一圈,順便打聽起這裡有是否有哪戶人家種了棵蘋果樹。


  ──『蘋果樹?小哥說的應當是城外的那個人吧?除了他呀,我們這裡還真的沒什麼人會種蘋果了。』


  ──『哎呀,你說的肯定是那個城外那個傻小哥了。這種地方就算真的能種起來,也不可能結果嘛。』


  ──『大哥哥也是冒險者嗎?欸──居然不是嘛!不過我知道哦,那個大哥哥以前是一個很厲害的訓練師,很多小孩子都喜歡他。蘋果樹?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不過每到夏天就會開出好多白色的花!』


  ──『您是來找智先生的嗎?原來如此,他就住在鎮外不遠處,雖然有一段路程,順著小路走去的話,大約需要十多分鐘。』


  而他便這麼一路緩緩地、慢慢地,走向這一趟旅途的終點。





  抬頭望去,便能望見那紅磚小屋。茂卻倏地想起了許多年前,想起那一年,應當該放聲大哭的人,竟安靜地可怕──他們最終分開在一場冬季的尾聲裡,那時暖春已撒滿了大地,紅通通的果實結實累累,而他只是一路走向遠方,好似與過往寫作永訣。


  即將入冬的臨海小鎮總特別的冷,挾著寒意的海風拂過面龐時凍人生疼。可茂早已無暇顧忌這些,他甚至連自己的披風都沒能再好好的收拾一次。說來好笑,可他的步履越近,他便覺得自己的心跳得越快,像是恐懼、也像期待,但這些都不足以形容啊。茂想,下一刻卻忽地聽見兒時的歌遙遙傳來,一聲一聲敲在心尖上,令人不禁屏息,更加放輕步伐──他的腦袋裡便也跟著轉過了千絲萬縷的思緒,見到了該說些什麼?是一句:「好久不見。」或者又該是──


  而後他看見了男人回過頭來的模樣,那雙夜色的眸子裡有著驚奇、有著不可思議、也有不可置信,可最後都只剩下了一種──他笑了起來,濃墨似的眸子被藏起來了,茂無法辨識那眸子裡還有著什麼,但他已然什麼都明白了。


  無論是自己或者是對方,大概一直都在等待著的,只是這個瞬間吧。這是什麼話都不需要訴諸於口,是任何的語句都無可比擬的──





  等到歲月都歸於平靜,等到時間皆凝固於此。





  茂抱緊了智。


  ──你便是我的歸處。





  這一生的流浪啊,終於有了完結。


FIN
是多年前的茂智婚禮合本參本的供稿
&才發現這邊我沒有丟過就來扔扔一下當個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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