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菲 發表於 2024-4-7 14:47:38

  在一行人前往獲取「裂解頭盔」時,他們經過一條晦暗且狹窄的甬道。壁上都是結晶的礦石,還有像水母的神秘物種,它們散發出微弱的光芒,指引道路的方向。

  興許是智力沒有點足的關係,埃德金全然忘記在穴道內會有回聲這件事。

  埃德金發現,他與霍爾嘉的對話被聖騎士竊聽後,他小聲地用氣音測試了一句:「我討厭你。」

  聖騎士沒有回答,而是悄悄地嘴角上揚,他突然覺得埃德金有點可愛。

  可愛?不不,形容男生可愛不太正常。

  以通俗的標準來說埃德金不是「可愛」的類型。贊柯在腦中一直阻止自己不應該的想法,獨自和思想打架。他對一切事物都很平等,不該出現這種偏愛。

  對、他愛世上所有的一切。

  「這樣他好像就不會聽見。」

  埃德金持續用氣音和霍爾嘉說。手還拱起一個圓弧,靠近對方的耳邊,用高中女生講悄悄話的姿勢繼續他們的「秘密對談」。

  「嗯……我不這麼覺得……」

  霍爾嘉的野蠻人直覺告訴她……不對,這裡用不到直覺這麼高級的東西,她的眼睛已經看見贊柯顫抖的雙肩,是壓抑不敢笑的證據。

  「……什麼?這樣怎麼聽得見?」

  埃德金一樣小小聲地提問,不過這次贊柯倒是應了一句:「一清二楚。」

  「……你真的很討厭。」

  這是埃德金第二次說討厭他,但贊柯倒是很享受被埃德金討厭的感覺。說來奇怪,他第一次發現自己有這種癖好。

  沿途雖然一路跌跌撞撞,但總歸還是拿到「裂解頭盔」。撇除掉被一堆泰伊人和肥龍追殺,其他的一切都挺順利,喔……還有被賽門一腳踩到機關而崩塌的喬也是個意外,不過最後有被解決所以應該還算歸類在「順利」裡面。

  「計畫都達成之後,你有想過要做什麼嗎?」

  回程時,贊柯問起埃德金在救出綺拉之後有什麼打算。他在脫口而出之後,才發現自己問這些有多尷尬,畢竟兩人也算不上朋友,不過是途中夥伴,要談這種交心事還言之過早。

  「嗯……就和一開始說的一樣,用『復活石板』復活我的老婆之後,和綺拉三個人一起去遠方安穩生活。」

  聽到埃德金未來的規劃裡沒有他,而且要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時候,贊柯莫名有些慌了,即便表面看不出來。

  「死亡之後,人其實會往另一個世界開始他們新的生活……」贊柯停頓一下,又道:「或許對方已經在新世界有新生活了,強制讓人回來並不一定事件好事。」

  贊柯用一百種理由說服埃德金不要復活他的老婆。確實在人死後會有另一個世界,但他也沒有資格阻止,他只是覺得內心深處有股不安在躁動。

  「……好了,現在有人要和他換位置嗎?」

  埃德金已經聽了一路像唸佛經般的說教,他也不知道這位偉大的聖騎士是出於什麼來制止他。難不成「復活石板」有副作用?還是用了世界會滅亡?他腦袋轉到險些燒壞,不過如果聖騎士阻止的話也只能是這種天災人禍的危害了。

  可惜,並不是。

  現在就連贊柯本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努力要遏止這件事。更不要說會發生什麼災難,根本不會有。

  「……所以……?唉、算了……」

  埃德金放棄掙扎。他沿途已經講了好幾次要贊柯換位置,結果根本沒人聽,尤其是贊柯,他根本越靠越近。

  做什麼?難不成他不知道現在天氣很熱?

  接下來,聖騎士再也沒有說話,一路迎來漫長沉默。兩人偶爾的對視,讓整個尷尬的氛圍又往上提升一個階級。

  「……你還是在我旁邊誦經吧。」

  首先受不了的是埃德金,這樣的氣氛讓整個團隊都不健康,一個合格的吟遊詩人怎麼可以讓士氣低迷?所以他還是決定犧牲小我。

  「我不會誦經,但如果你想聽我……」

  「等等,停。」一聽見贊柯的起手式,他的頭不禁疼了起來,便又道:「算了,閉嘴吧。」

  三秒內,埃德金決定不犧牲了。

  「好。」

  贊柯如同訓練有素的狗,聽從著埃德金的命令。他低頭沉思了幾秒,欲言又止,埃德金的話像有咒術般封印他的言語。

  埃德金已經深刻感受到聖騎士大人是多不擅長讀懂「諷刺」。他內心想,為了自己的心血管著想,還是不要爭論這件事情好了。

  「我只能送你們到這了。」

  為了防止他們迷路,贊柯特地當起嚮導,將所有人送入有頭盔的地下城,再將其帶離。現在,頭盔有了,人也安全了,他的任務到此結束,不該再與這些人有任何瓜葛。

  「……你要走了嗎?」

  埃德金的提問讓贊柯重新燃起希望,他開口:「如果……」

  「啊、好了,再見。」

  埃德金以為贊柯又要嘮叨,便擺手要對方離開。可在道別之際,他突然又有些不捨,這份心情他不知從何而來。看著贊柯遠離的背影,越來越小,埃德金一直看著,直到那身影比塵埃還小時,他才收回目光。

  是不是對他太殘忍了?

  埃德金心裡有些過意不去,說起來對方也是好人,為他們出生入死,結果自己總是這種態度。而且最後贊柯分明想對他說些什麼,可自己並沒有給對方機會。

  「埃德金·達維斯。」

  埃德金還沉靜在自己的思想中,熟悉的聲音卻在他耳畔再次響起。

  「贊柯……?你怎麼還在?」

  原本離開的贊柯突然折返回來,跨著極快的步伐又回到埃德金身邊,然後用一副報告的口吻說:
  「我想通了,我喜歡你。」

  「什麼?你在講什麼奇怪的話?」

  「聖騎士不會說謊,這是真的。」

  原來贊柯沿途的沉默都是為了更集中注意力思考內心情感的來源,而在他想通之時,他迫不及待想把結論分享給埃德金,即使對方還搞不清楚狀況。

  埃德金一臉困惑地不小心脫口而出:「好……?」

  完了,贊柯聽不懂話中的情緒,他肯定是覺得自己答應了!

  「好。」

  「等等,這不是答應的意思!」

  優秀的吟遊詩人永遠都會有下個計畫,但現在這個危機他沒有任何計策可以解。不論逃跑還是動武他都贏不過贊柯,他只能想像自己被抓住的模樣。

  贊柯倏地單膝跪地,用深情的語氣喊著他的名:「埃德金·達維斯。」

  「……不要叫我全名,我會怕。還有,不要跪。」

  埃德金全身上下起雞皮疙瘩,他不知所措地想把跪地的男人拉起,可他根本拉不動而對方也死抓著他的手不放,搞得和拔河似的。

  「你願意不論生老病死都待在我身邊嗎?」

  「休想。」

  好沉重的男人。埃德金不忍想,怎麼會有人還沒交往就直接跳到結婚儀式?即便是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還是會有些步驟的好嗎?

  「你這節奏是不是太快了?」

  埃德金真管不住自己吐槽的嘴,他一說完便後悔了。

  啊、第一次想賞自己巴掌原來是這種感覺。

  一旁的贊柯像是收到命令似的回覆:「知道了,我慢慢來。」

  不不不不!沒有要你來!

  埃德金在內心無限吶喊,可惜沒有人可以幫得了他。俗話說,自己罪孽自己擔,埃德金接下來的日子是逃不出贊柯的手掌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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